季時昱輕而易舉猜透了聞湫的想法,這次出差要辦很多事,只憑他一個人會忙不過來,他不喜歡在工作上出差錯,便同意了聞湫的請求。
“可以,明早九點,我去接你!
“謝謝昱哥,我一定……”
耳畔的聲音突然消失,他看了眼手機,發現電話掛了。
城市的另一邊,聞湫看著電量耗盡的手機,不耐嘖了聲,起身去屋里拿充電器。
次日上午,季時昱開車去接聞湫,路上堵車,他們的時間有點趕,聞湫在車上臨時處理工作,二人在車上沒有太多交流。
季時昱好幾次察覺到聞湫投來的目光,如滑膩濕冷的蛇身爬過每一寸肌膚,所到之處泛起輕微的涼意,等他回望過去,只能看到聞湫抱著電腦工作的畫面。
每次回頭,聞湫都在被抓包的刺激邊緣徘徊。
【哥哥好敏銳哦,差點就被發現了。】
季時昱嘴唇微抿,有讀心術在,他不回頭也知道聞湫在看他。
登上飛機,他們待在頭等艙,聞湫的位置在季時昱后面,有座椅靠背隔著,視線全被擋住,但季時昱知道聞湫還在看著他。
不知何時起,他適應了這種目光,或許是知道聞湫僅僅是想一想,不會做什么。
抵達目的地后,季時昱帶聞湫去了提前訂好的酒店,關秘書那間房還沒退。
“昱哥,我有事可以隨時找你嗎?”聞湫拿著房卡,烏黑的眸子發著亮光,眼神專注盯著他看。
季時昱別開臉,“最好是工作的事!
聞湫點頭:“嗯嗯!”
他們在酒店歇了一會兒,到了下午,季時昱安排人送來了一輛車。
“我晚上不回酒店,你自己回來,你那間房訂了半個月!奔緯r昱開車帶聞湫去分部,算是帶他認一遍路,“這輛車交給你,我房子那邊還有一輛!
他晚上會去在這個城市購置的住宅里居住,那里的東西比較齊全,提前一天找家政打掃了衛生。
“我們不住一起嗎?”聞湫跟著來就是不想分開。
季時昱:“關秘書沒那么多問題。”
聞湫閉上嘴巴。
【為什么不能住一起啊,我又不會吃了哥哥,我得想個辦法!
季時昱有點好奇他會想什么辦法。
早在季時昱剛成為季氏ceo的時候,分部這邊就所有不滿,不是不認同能力,而是看不慣年輕人站在自己前面,再加上這里有位高層是季帆嶸的好友,在這段時間里,季帆嶸沒少煽風點火。
他們到了分部后,接待他們的人臉上掛著職業假笑,眼中有打探亦有不屑。
據他們所知,這位季總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以前在他手里的大項目都是董事長和嶸總在背后指點的,跟這位季總可沒多少關系,誰知道季總居然踩著別人的心血升上去了,真是令人氣憤。
季時昱將每個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眼底多了分令人琢磨不透的笑,絕不是善意的笑。
別人以為他來示威的,實則不然,他這次來,暗地里考察之后要辭退部分員工,有人往槍口上撞,他當然要給這個機會了。
季時昱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一間辦公室,手機里迅速多了幾條消息,上面是這邊幾位高層的真實能力調查結果,其中包括不好擺到明面上說的臟事。
季老爺子年輕時雷厲風行,到了季任烽這一代沒什么能力,季老尚且有能力鎮住國內的人,但國外太遠了,大部分時候有心無力。久而久之,分部各方面的業績也是沒眼看,全靠總部吊著一條命。
季時昱這次出差是一個月前安排好的,目的就是為了斬除這里的寄生蟲。他沒有把別人的態度放在心上,但有人放在心上了。
聞湫站在季時昱視線之外,冷眼看著剛關上的那扇門,語氣沒有泄露心中的陰暗:“他們一直這樣?”
即便看不慣,卻沒有問“為什么不給他們一個教訓”這類問題,他知道季時昱有能力解決。
“閑散慣了,不過好日子快到頭了!奔緯r昱眼底沒有多少波瀾,拿出手機,把上面劣跡斑斑的情況全部發給了老爺子。
公司內部幾乎被關系戶霸占,哪怕是一個小小的保安都是某位總監的侄子。
去年有位靠自己實力拼上來的總監,因為說了句重話得罪某位高層,往后的日子里被各種針對,忍了半年之久,終于在今年三月份辭職離開。
季時昱看著調查結果,眉頭緊皺,真正有能力的反倒被無能的人趕走了,分部搞成這樣真夠丟人的。
季帆嶸和他那個高層朋友走那么近,一定知道這里的情況,卻沒有告訴老爺子,打的什么心思沒人清楚。
聞湫安靜坐在茶幾桌旁,在心里給那些人默默記了一筆賬。
臨到傍晚,有三位高層一起邀請季時昱共度晚餐,其中就有季帆嶸的朋友齊遠駿,其中只有他是華國人。
他們沒有去外面,而是去了齊遠駿的家里,齊遠駿家中雇了個會中餐的廚師,今晚這桌的菜有一大半都是中餐,這份招待勉強算用心。
情況如關秘書所說,齊遠駿喜歡灌酒,從季時昱坐下后,說了許多勸酒的話。
季時昱以身體不適為由,一杯沒有喝。
另外兩個高層和齊遠駿是一路人,各個都是在酒場上混的如魚得水的人精,不會表面上得罪人,勸酒的話術全是暗戳戳的那一套。
他們打定主意要讓季時昱吃點虧,見勸不動這個,就去勸跟他一起來的人,于是把心思用在了聞湫身上。
季時昱皺起眉頭,剛要替聞湫擋回去,就見聞湫舉著酒杯站起身。
“各位,季總身體不適,我來替他喝,希望幾位手下留情!甭勪忻鎺σ,像是真的在為上司擋酒。
季時昱朝聞湫看去,想說什么,看到聞湫朝他眨了眨眼。
那一瞬間,他懂了聞湫的意思,不自覺彎起唇,沒有吭聲勸阻,縱容聞湫和這幫老家伙拼酒。
到了最后,齊遠駿被兒子架著回屋休息,其他兩個分別被司機扶走,一場酒局一點威風沒有耍出來,反而醉得吐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季時昱眼神微閃,沒料到會有這份收獲。
他作為沒有沾酒的人,看向臉頰緋紅的聞湫,問:“還能走嗎?”
聞湫怔怔看著他,緩慢搖頭,整個人遲鈍了許多。
季時昱親自扶著他離開。
縱容過頭了,所有人都醉得不像話。
季時昱沒辦法對聞湫不管不問,扶著人到了車上,沒能掰開聞湫的手,嘗試幾次依舊無果。
他眼神復雜,說出的話如哄小孩似的:“松開,不然把你扔下去!
聞湫睜著滿是醉意雙眼,眼圈被酒精熏得微紅。不管他怎么問,始終失神望著他,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不肯松手。
季時昱沒辦法,只好先讓司機送他們去酒店。
黑色車輛快速行駛在車少的道路上,聞湫緊緊抱著季時昱的胳膊,腦袋靠著他的肩膀,姿態親昵黏人。
前面轉彎過急,導致聞湫滑到了季時昱懷里,手可算松開了。
季時昱低下頭,他眼睛極累,剛摘了眼鏡沒有戴上,車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想把人推開,手又被抓住了。
聞湫醉醺醺的,低聲喃喃著什么。
他沒聽清,胳膊掙了幾下無果,干脆任由醉酒的人扣住手指。
行駛了大半路,他衣兜里的手機響了,右手被抓著抽不出來,只能用左手拿出來,滑動接通,安靜聽著電話另一邊的人匯報情況。
忽然間,他被聞湫扣住的那只手抖了下,瞳孔驟然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