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昱出事是在成為季氏ceo的下午,許多人都懷疑了季帆嶸,季帆嶸對季氏的野心沒有掩飾過,以前不是沒有過類似的事,但這次的事情確實跟他沒有關系。
“是意外,不是他做的,”季時昱笑了下:“況且他沒有膽子對我的動手。”
季帆嶸以前對他父親使過絆子,被爺爺發現后挨了一鞭子,又在分部那里降了職,手里的權利幾乎被掏空,從那以后季帆嶸就不敢輕易作妖了。
花盆砸人的手段太明著來了,季帆嶸沒有蠢到自毀前程的地步。
“沒膽子不代表不會動手,我今天在機場看到他去接你堂弟了,拽著季忱的耳朵說了一堆話,季忱心腸好,但他老子不是,說不定會哄騙著季忱來找你麻煩。”
“不會,季忱有腦子。”
“那也要注意著點。”藍毛不放心的叮囑。
季時昱看向他,“怎么染頭發了?”
展綺摸了摸頭發,“廣告需要,而且我好久沒染了,我看顏色挺好看就沒讓他們弄一次性的,過幾天進組就染回來了。”
他們說了半天,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發小忽然接了個電話。
幾個人安靜下來,岳裎接完電話,笑著起身:“我表弟來了,沒會員,被攔在外面不讓進,我下去接他。”
“你媽不是你外公的獨生女嗎,你哪來的表弟?”展綺拍了拍腿上剛蹭到的鞋印。
季時昱同樣好奇。
岳裎:“遠房表弟,幾年前見過一面,上周他突然聯系我,說他以后想進季氏,我說這不巧了嗎,我跟季氏總裁是發小,可以帶他見一面認識認識。”
展綺嘖了聲:“你當著我們季總的面說這些真的好嗎,而且你不是最痛恨關系戶了嗎?”
“那不一樣,我本來拒絕他了,結果當晚我爸告訴我,我家有個重要生意要跟他家有接觸,先不管結果怎么樣,我總要當一次好人吧,時昱你到時候不用在意我和他的關系,該怎么樣就怎么樣,按能力來,而且他才大一,離出社會早著呢。”岳裎說著,開門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岳裎領著一個挺高的青年進來。
季時昱低頭喝著酒,聽到岳裎介紹道:“聞湫,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人,你叫他時昱哥就好。”
他動作一頓,放下手里的酒杯,慢慢抬起頭,探究的眼神毫無掩飾。
包廂里燈光太暗,岳裎沒有看出他的不對勁,笑道:“時昱,他就是我表弟,特別崇拜你。”
聞湫隔著茶幾桌站在季時昱對面,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微笑道:“時昱哥晚上好。”
季時昱抿嘴,不動聲色地調整呼吸。
那一瞬間,對于聞湫從哪里打探出他的行程這個問題有了答案。
問題是,他跟岳裎認識快二十年了,今天忽然告訴他有個遠房表弟,而且這個表弟還是書里被他強取豪奪的聞湫!
最重要的是,按照原書的劇情發展,岳裎就是那個因為幫他太多,最終獲刑入獄的發小。
聞湫居然是岳裎的表弟。
結合書里的結局,這一切簡直荒謬。
包廂很大,雖然他跟聞湫見面了,但是沒有像白天那樣聽到聞湫的心聲。
季時昱沒有說話。
在外人眼里就是季時昱一言不發地盯著聞湫看,看得聞湫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岳裎開玩笑道:“你說話啊,怎么老盯著他看,難道是看上我表弟了?”
季時昱移開眼神,搖頭:“想到了一點事。”
岳裎推了推聞湫,坐在原來的位置上,“隨便坐吧。”
聞湫走到了離季時昱比較近的長沙發邊角處。
季時昱坐在單人沙發上,心里不怎么舒服。
聞湫所在的位置并不特殊,更何況他今天就是來見季時昱的,是個人都知道要巴結著點。
岳裎端給他一杯酒,說:“敬你時昱哥一杯酒。”
季時昱剛要說不用,就看到聞湫按照岳裎的話照做,接過那杯酒,閃著碎光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時昱哥,我敬你一杯。”
季時昱看到聞湫眼中快速劃過去了什么,燈光有些暗,他沒能看清楚。
他不是不給朋友面子的人,更不是在友好氛圍下掃興的性子,隨手端起剛才抿過的一杯酒,對著聞湫抬了下,遞到嘴邊飲了一口。
涼酒下肚,暫時壓下了心里的躁動。
他想到了原書里的一幕,當時的他逼迫聞湫喝酒,聞湫紅著眼,非常不情愿地喝下了他遞過去的那杯酒。
后來怎么了?
哦對,那杯酒里有藥,是他親自下的。
季時昱討厭那些所作所為,那根本不是他,一舉一動完全屬于另一個人。
他的教養不允許逼迫別人喝酒,更不可能在酒里下藥,雖然只是最普通的安眠藥,但那個行為讓現在的他感到惡心。
到了后面的場合,基本成了岳裎和聞湫的單人局,岳裎不了解這個遠房表弟,趁著這次見面問東問西,就差把聞湫多少存款問出來了。
展綺和身穿黑大衣的柳今需同樣沒有見過岳裎的表弟,他們倆表面是在跟季時昱聊前陣子碰到的事,實際上三個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岳裎和聞湫的對話上面。
“怎么突然想進季氏?你家里人同意?”
“家里的公司有哥哥姐姐打理,我爸媽不會限制我的選擇。”
“哦,s市離a市挺遠的,為什么來這里上學?”
“我從小就向往這里。”
“嗯,a市是挺好的,你談過女朋友嗎?”
岳裎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季時昱用余光去觀察聞湫的表情。
聞湫搖頭:“沒有談過戀愛。“
岳裎挑眉:“有喜歡的人嗎?”
聞湫好似往季時昱那邊看了眼,遲疑道:“最近才有的。”
季時昱淡定移開目光。
岳裎:“什么樣的女生啊?是同校的學生嗎?”
聞湫:“不是女生。”
岳裎是真詫異了。
倒不是歧視,是真的驚訝,聞湫居然就這么大大方方說出來了。
同性婚姻合法兩年了,這年頭同性戀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可有部分人仍然存在偏見,聞湫才見他們第一面就把性取向說了出來,確實挺勇的。
季時昱沒有注意聽他們后面說了什么,有點煩悶,一味地喝酒,以至于到最后只有他一個人喝醉了。
展綺稀奇道:“今晚怎么回事,居然喝暈過去了。”
季時昱酒量不行,往常出來聚會,最多應付幾口,從來不會把自己灌醉,今晚的舉動太反常了。
柳今需看了眼手表,隨口道:“才接手季氏,可能壓力太大了,我叫了代駕,待會送他一程,你們隨意。”
岳裎看向垂著眼想事情的聞湫,問:“待會兒我把他聯系方式推給你,你加上后別亂說話。”
聞湫點了點頭。
岳裎:“我找人送你回學校?”
聞湫:“這個點宿舍關門了,我在附近的酒店住一晚就可以了。”
岳裎:“行,那我就不送了。”
聞湫抬起頭,笑道:“今晚謝謝表哥幫忙,改天請你吃飯。”
岳裎想到是為了自己老爸談生意順利才接下的活,道:“不用那么客氣,只是介紹你們認識,以后怎么樣還要看你自己努力。”
岳裎多叮囑幾句,和柳今需一起架著季時昱走了。
展綺拿起外套,懶散嘟囔道:“好煩啊,明天又要拍廣告。”
柳今需:“大明星,說好了下周幫我推廣游戲,可別忘了。”
展綺笑了笑:“忘了誰都不會忘了好兄弟。”
聞湫走在他們身后,眼神落在季時昱身上,烏黑深眸中蘊藏著道不明的意味。
季時昱并不知道聞湫跟在他身后看了他很久,他隱約記得自己被柳今需送回家,去浴室沖了個澡就睡了。
深夜。
季時昱從夢中驚醒,夢里是今晚在會所見面的那一幕,聞湫站在他面前對他笑,忽然間撲過來撕咬住了他的脖子。
一瞬間畫面顛倒,變成了他坐在床上,聞湫哭著跪在他身前,明明哭得那么可憐,眼神卻像條滑膩濕冷的蛇,一寸寸下移的視線就如蛇信子在肌膚舔舐。
聞湫問他:“現在可以把我關起來了嗎?”
夢境到此,聞湫陰郁潮濕的眸子在他腦中難以消散。
夜里喝了太多酒,又做了噩夢,這會兒口干舌燥的。
季時昱起身起身去外面接水喝,又控制不住地開始想起聞湫。
居然期待被他關起來,究竟怎么想的呢。
明知道將來會兩敗俱傷,還要硬湊上來,季時昱不認為聞湫對他一見鐘情了,可能是因為原書劇情而產生了短暫的新鮮感,過了那個勁兒就平淡了。
季時昱靠著家里的吧臺喝了大半杯水,正要回屋休息,門鈴卻不適宜地響了起來。
他皺起眉,抬頭看了眼前面墻上掛著的鐘表。
凌晨一點多了,誰能來找他呢?
正好奇著,外面響起了令他耳熟的焦急聲音。
“哥,你在家嗎,我被我爸趕出家門了,他又停了我的卡,我媽和我姐都不援助我,我能不能在你這里住一晚啊?”
門外的季忱仿佛篤定他在這里,一股腦的把什么都說了。
“我爸想讓我把你灌醉,騙你簽下專門坑你的合同,我不愿意,他就罵我沒良心,我真受夠了,爺爺和大伯對他那么好,他自己不知足就算了,還總是拉著我干缺心眼的事。”
“哥,你給我開開門吧。”
“哥,你在不在啊?”
“我的哥啊,你弟弟無家可歸了。”
季忱不確定季時昱有沒有睡著,他就這樣站在外面,敲著門吐露壓在心里的心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的門忽然打開了。
季時昱穿了身居家睡衣,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往屋里走,“次臥的床沒鋪,自己去柜子里找被子將就一晚。”
季忱松了口氣,跟著進屋,“幸好你還沒睡,不然我今晚就要睡大街了,我爸要我干那種事,我都不好意思去爺爺那里了。”
季時昱:“那就好意思來著我這兒?”
季忱:“咱倆誰跟誰啊,難道你覺得我真會害你嗎?”
季時昱搖了下頭,“進來吧。”
他比季忱大了六歲,是看著季忱長大的,季忱從小就比較依賴季時昱,有時候闖禍了不敢告訴家里人,只敢讓季時昱幫他兜底,這種兄弟間的感情不是說挑撥就能挑撥的。
季時昱進臥室前,回頭看季忱,“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季忱干笑一聲:“我不知道你在這兒啊,我是挨個找的,今晚比較幸運,找了三個地方就找到你了。”
季時昱:“你到哪兒都在門口說那些話?”
“對啊,待二十分鐘還等不到開門,我就知道你不在了。”季忱困死了,打了個哈欠,“哥,我先進屋休息了,你也早點睡。”
季時昱嗯了聲,回屋關門,沒有再管季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