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的折扇啪地合上,驚飛崖邊幾只夜梟:";李蓮花,我堂堂七尺男兒,怎么能扮成女子,我......";
";小寶,你就該以身作則。";
李蓮花從懷中掏出枚繡著并蒂蓮的帕子,輕輕擦去李相夷額角的血痕。
";云姑娘,勞煩你去鎮上置辦些女裝。";
他忽然轉頭看向笛飛聲,";阿飛不必扮,你這魁梧身形,倒像是哪家護院的莽漢。";
笛飛聲喉間發出不滿的低哼,卻在瞥見李蓮花脖頸間若隱若現的繃帶時沉默。
月上中天時,楓林鎮最大的悅來客棧后院,四道身影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李蓮花倚著客棧木欄斟茶,素白袖口還沾著白日替流民敷藥的青黛色。
他垂眸吹開茶沫時,檐角銅鈴忽然叮咚亂響,山風卷著幾片楓葉撲進窗欞,驚散了他鬢邊一縷碎發。
";真要扮成女子?";方多病捏著云初微遞來的茜紅襦裙,聲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雞。
李相夷背過身去擦拭少師劍,劍身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劍穗在風中簌簌抖動。
云初微手巧,將李相夷的長發挽成墜馬髻,斜插一支玉簪;
李蓮花將青瓷茶盞擱在斑駁的木桌上,起身時牽動肋下舊傷,蒼白的臉色泛起病態的潮紅:";若不想讓喬姑娘死在千蛛噬心蠱下,就少廢話。";
他轉身走向屏風后的瞬間,廣袖掃落案頭一本《千金方》,泛黃書頁嘩啦啦翻至";婦人良方";卷。
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
當銀鈴聲從屏風后蕩出來時,李相夷握劍的手猛地收緊,劍柄上的纏繩深深勒進掌心。
只見皓腕如霜雪,指尖捏著繡金線的茜紗簾,輕輕一挑——滿室燭火竟像是被誰突然提了提燈芯,驟然明亮得刺目。
本該站著李蓮花的地方,此刻立著個鬢挽墮馬髻的美人。
月白珍珠抹額下,眉間一粒朱砂痣隨眸光流轉,偏那斜睨眾人的懶散神氣,分明還是白日里那個毒舌的江湖游醫。
茜紅紗衣裹著清瘦腰身,金線瓔珞垂在若隱若現的鎖骨間,走動時裙裾翻涌如流霞,發間累絲金鳳銜著的珍珠墜子,將跳動的燭光攪成一片碎銀。
";這...這是李蓮花?";
方多病的折扇";啪嗒";掉在地上,砸在青磚縫隙里的青苔上。
客棧角落里,說書人攥著驚堂木的手突然松開,木塊滾到李蓮花腳邊,卻無人彎腰去撿。
窗外白梅不知何時被風折斷,半凋的花瓣跌在茜色裙擺上,像是特意點綴的胭脂。
老掌柜捧著賬簿的手抖得厲害,墨跡在";往來賬目";上洇出一片墨團。
二樓雅間里,幾個侍女攥著帕子的手指關節發白,其中一人咬著果脯的力道太大,酸澀的汁液染紅了唇齒也渾然不覺。
角落里縮著的小童突然掙脫母親懷抱,指著李蓮花大喊:";觀音娘娘!";
驚得婦人慌忙捂住孩子的嘴,卻連帶著打翻了桌上的杏仁酪,奶白色的汁液順著木桌蜿蜒而下,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溪流。
李蓮花彎腰拾起驚堂木,指節叩在桌案上發出清脆聲響。
當他開口時,低啞的嗓音驚得眾人猛然回神——還是那個熟悉的聲線,只是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諸位這般盯著,倒叫李某以為臉上生花了。";
他轉動驚堂木,刻著";醒木";二字的紋路在燭火下明明滅滅。
";莫非忘了,朝月派的人半個時辰后就該到了?";
笛飛聲倚在門框上,喉間溢出一聲輕笑。
他望著李蓮花轉身時發間金步搖晃動的弧線,忽然想起初見時那人白衣染血舞劍的模樣。
此刻茜紗翻飛間,依稀還能看見少年俠客的影子,只是劍鋒換成了溫柔,鋒芒藏進了鬢邊。
云初微手巧,將李相夷的長發挽成墜馬髻,斜插一支玉簪;
方多病身著月白襦裙,裙擺下藏著淬毒的袖箭;
夜色漸濃,客棧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李蓮花伸手去取案上的匕首,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淬毒利刃時,腕骨凸起的弧度比任何女子都凌厲。
";好看。";
笛飛聲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噴在李蓮花耳畔。
李蓮花耳尖泛紅,剛要反駁,卻見遠處火把通明。
朝月派弟子的猙獰面孔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為首的鬼面人正用帶血的皮鞭抽打客棧老板:";把所有女子都交出來!";
李蓮花深吸一口氣,蓮步輕移,柔弱無骨地靠在笛飛聲懷中:";這位大爺,救命啊~";
他刻意放軟的聲音帶著顫抖,在夜色中竟如泣如訴。
笛飛聲渾身僵硬,卻本能地將人摟緊,掌心隔著布料傳來的體溫燙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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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人的目光掃過四人,在李蓮花身上停留片刻,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果然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帶走!";
鐵鏈鎖住手腕的瞬間,李蓮花與方多病對視一眼。
當冰冷的鐵鏈觸及皮膚,方多病袖中暗箭已悄然滑入手心。
而李相夷望著李蓮花被胭脂染紅的唇,一時間有些入迷
囚車顛簸著駛向霧隱山,李蓮花透過木欄望著如巨獸般盤踞的山頭。
他輕輕按住腰間的藥粉,在心中默數:還有三個時辰便是子時,朝月派例行的祭蠱大典......
山風呼嘯,吹得囚車上的紅綢獵獵作響。
沒人注意到,李蓮花臉色越發蒼白。
但他望著囚車前方若隱若現的朝月派山門,蒼白的嘴角卻勾起一抹笑。
這一局,他輸不起,也不會輸。
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在寂靜的山道上格外清晰,囚車的鐵欄外,朝月派弟子的火把將夜色割裂成跳動的碎片。
李蓮花倚著車廂角落,茜紅襦裙的金線在搖曳的燭光下泛著冷芒,發間鳳釵隨著顛簸輕晃,碎金般的光點落在蒼白的臉頰上。
笛飛聲突然發出一聲嗤笑。
他扯了扯被鐵鏈磨得發紅的手腕,側身將李蓮花困在車廂壁與自己之間。
";李蓮花,你這身打扮,倒像是要去拜堂成親。";
溫熱的呼吸掠過對方耳畔,帶著血腥氣的吐息驚得李蓮花睫毛輕顫。
";拜堂?";
李蓮花抬眸,眼角的朱砂痣在燭光里妖冶如血。
";若真是拜堂,笛盟主怕是要當那搶親的山賊。";
他偏頭避開對方灼灼的視線,廣袖卻被笛飛聲一把攥住,金線繡的并蒂蓮在指縫間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車廂外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三更天的寒氣順著車縫鉆進來,卷著李蓮花鬢邊一縷青絲。
笛飛聲的目光順著那縷發絲往下,落在他頸間若隱若現的繃帶,這家伙身上還帶著傷。
那個喬婉娩有這般重要嗎?能讓他不顧自己的身體,以身犯險。
";采蓮莊那次...";
笛飛聲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像是怕驚散了什么。
";你穿嫁衣,身上的銀飾映著月色,倒比那晚的蓮花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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