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總,救助點到了。”
聞祈應了一聲,和楊鈺一同下了車。
站點有些擁擠,休息區(qū)的沙發(fā)和臨時病床上都能看到羸弱的omega,站長出來迎接他們進辦公室,楊鈺護著聞祈的腹部往前走,低語道:“強效抑制劑出現(xiàn)嚴重排異反應的omega特別集中在這個站點,有五例。”
聞祈和他對視一眼,打量著面前的站長,救助點的站長一般都是從aponix退休的基層職工,對強效抑制劑的成分配比完全不清楚。
楊鈺找借口將站長打發(fā)走了,看了看儲存箱里的抑制劑檢查了一下又放了回去,接著說道:
“當時發(fā)生嚴重排異反應癥狀的omega有十位,其中有一位是第一次注射抑制劑發(fā)現(xiàn)對其中成分過敏,其他的幾例都沒有查出準確病因,事發(fā)之后我聯(lián)系不上你就自己暗中調查了一下。”
聞祈抬眸和他對視,示意他繼續(xù)說。
“事發(fā)半年后,有六名omega以出國旅游或者進修留學的借口相繼出國,時間雖然掐不上,但我還是覺得這其中有鬼,但卻查不出什么。”
楊鈺無奈地聳了聳肩,聞祈雙手環(huán)胸看著地板沉思了片刻,說道:“你和我小叔叔說過嗎?”
楊鈺搖了搖頭道:“當時出事聞董忙得焦頭爛額,這些只是我沒證據的猜測而已,沒找到關鍵性證據我就沒有去打擾董事長。”
這點聞祈和楊鈺是同一個看法,他拍了拍楊鈺的肩膀道:“走吧,這件事我和小叔叔說一聲。”
幾個救助站點看上去井井有條,挑不出毛病,使用的抑制劑和簡易的醫(yī)療設備也沒問題。
聞祈和楊鈺坐上車,準備去曙光福利院,一年前意外停止了資助,不知道會不會對福利院產生影響,善款已經匯過去了,這次來聞祈是想來看看福利院發(fā)展得如何,順便帶了幾車物資。
兩人這一上午四處奔波現(xiàn)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聞祈癱在后座上閉目養(yǎng)神,一只手輕輕撫摸著腹底,安慰著肚子里打軍體拳的團團,完全沒在意到隔壁車位熟悉的車牌號。
楊鈺看著聞祈疲憊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心里暗罵著裴知予讓聞祈懷孕這么辛苦!
車一停穩(wěn)聞祈便睜開了眼睛,他抱著懷里的小小予親了親,小白狗身上傳來百利甜味的安撫信息素,肚子里鬧騰的寶寶終于安靜下來。
聞祈緩了緩,坐了一會兒腳還有些發(fā)麻,楊鈺扶著他從車上下來,安慰道:“沒事,最后一站了。”
裴知予從包裹里拿出各種小玩具遞給福利院的孩子們,早晨做的杯子蛋糕奶油還沒有塌掉,他忙著拿出來分發(fā)給板凳上的小朋友們,又將圖書角的畫本圖書換新了一批。
小可拿著杯子蛋糕踮起腳,想要遞給裴知予,吃力地說:“哥哥,吃。”
裴知予連忙彎下腰,摸了摸小可的頭發(fā),柔聲道:“哥哥吃飽啦,小可快吃。”
小可抿唇舔了舔頂部的奶油,甜滋滋的口味讓孩子開心地笑了起來,裴知予看著這一屋子孩子不禁開始想到自己和聞祈的寶寶。
房內傳出一陣痛苦的低吟,裴知予迅速起身走進房間,看著正在輸液的溫言心里不是滋味,他調慢了輸液管的速度,輕聲詢問道:“小言,很難受嗎?”
溫言是個很瘦弱的omega,因為天生腺體受損,信息素淡得簡直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因此被自己的親生父母遺棄。
裴知予和陳杳星打工回福利院的路上撿到了昏睡不醒的他,從此之后便一直養(yǎng)在福利院里。
溫言難受地睜開眼睛,眼角劃過一滴淚,“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好難受……”
裴知予心疼地緊,溫言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他拿著手帕輕輕擦了擦溫言的眼角,安慰道:“別說傻話,醫(yī)生說了不嚴重,我們好好治病就會好的!”
裴知予變戲法似的從背后拿出了一個杯子蛋糕,“小言快快好起來,哥哥會做好多好吃的蛋糕,都可好吃了。”
他挖了一小勺戚風蛋糕遞到溫言嘴邊,生病吃不出什么味道,溫言嘴巴里都是中藥的苦味,可現(xiàn)在吃到小蛋糕,他卻開心地勾了勾唇角,眼角含淚道:“很好吃……”
“快快好起來。”
陳杳星站在門口卻沒進去,看著溫言這副樣子攥緊了拳頭,眼底閃過一絲戾色,裴知予溫柔地給小言蓋好毯子走了出去。
錢源副院長緊跟著陳杳星進了房間,屋子里都是小孩兒不好說話,他不耐煩地看了眼手上的大金表朝兩人揮了揮手率先出了門回了辦公室。
陳杳星臉色陰沉,壓著嗓子問道:“我們這么些年匯的錢難道不夠給小言治病嗎?”
錢源“哎呦”一聲,帶著些嘲弄說道:“福利院沒了資助,這么多孩子完全看顧不過來,更別說還有這么多病患,我早就和你們林院長說了,不要再收留新孩子了,可人便不聽,這不給自己還累的病倒了,你們那些錢哪里夠啊?”
裴知予掰著手指有些難堪,試探地說道:”我們已經盡力了……”
錢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指著裴知予說道:“小裴啊,不是我說話難聽,你是個傻子這么多年也沒有家庭愿意收養(yǎng)你,要不是福利院你指不定還在哪兒吹冷風呢!”
話剛落地門就被猛地一踹,聞祈面色緊繃,薄唇微抿,眼睛瞇著看向錢源。
楊鈺在心里默默替這個中年大叔點了三根香,聞祈最是護短的了,這個錢源算是踢到鋼板了。
錢源被這一聲嚇得心臟病都要犯了,捂著自己的心口剛要開罵,但看著聞祈著裝不菲一下就聯(lián)想到今天說是要來資助慰問的大老板,臟話在嘴邊溜了一圈硬生生咽了下去,臉上急忙掛上油膩的笑容,扯著臉上的橫肉看得聞祈有些泛嘔。
剛剛氣勢十足的副院長現(xiàn)在點頭哈腰地給聞祈倒茶,楊鈺嗤笑一聲,聽得錢源頭皮發(fā)麻。
“小祈?!”
裴知予見進來的人是聞祈,委屈難受的小情緒都被開心替代,他跑到聞祈身前驚喜地問:“小祈,你怎么來了?”
聞祈拍了拍他的手,他也沒想到這么巧,這家福利院竟然收留過裴知予,他更沒想到,這副院長是這么見人下菜碟的勢利眼,敢這么對自己的alpha說話。
錢源看到裴知予和聞祈親昵地貼在一起,整個人都傻了,裴知予怎么會和這位老板扯上關系,還這么親密?那自己剛剛說的話豈不是都被人聽去了?
楊鈺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一旁冷著臉的陳杳星,手上拿著這次帶來的物資單,重重摔到錢源面前,給人嚇得回了神。
“這位錢?副院長,這是這次資助的物資,我記得前幾天aponix已經匯過來了一筆善款,怎么?難道還不夠一個小孩子看病用的嗎?”
被戳穿的錢源拉不下臉,尷尬地笑了笑,瞎扯道:“這個,領導,您不知道,這一年我們福利院過得的確是挺拮據的,孩子們太多,這實在是周轉不開啊。”
聞祈輕哼一聲,冷聲道:“周轉不開?我看錢副院長這套裝備可不像是拮據的樣子啊,你剛剛說誰是傻子?”
錢源冒了一身冷汗,緊張道:“這這,你聽錯了,我是說我!我年紀大了老糊涂了!”
聞祈嘴角輕挑,淡淡道:“錢副院長都這么說了,老糊涂了又怎么能照顧好福利院這一大家子人,不如收拾收拾回家躺著吧。”
說完聞祈就直接把裴知予拉走,楊鈺和陳杳星緊隨其后,獨留錢源一人在辦公室里瑟瑟發(fā)抖。
錢源吐出一口濁氣,氣憤地踢了一腳門板,淬了口口水,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老總,我……我這邊沒法在福利院待下去了,您……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電話那頭十分嘈雜,良久對話那頭的人云淡風輕地問道:“和我有什么關系?”
錢源急了,腦子里面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結巴道:“您您!我當初幫您做了那么大事,您說好會讓我以后不愁吃穿的,怎么現(xiàn)在出爾反爾呢!”
像是把柄被人抓住了,電話那頭的“嘖”了一聲,“錢打你賬上了,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收款提示音一響,錢源就笑著把自己的東西一股腦收拾干凈,拍拍屁股走人。
切!誰稀罕做這個破副院長。
楊鈺湊到聞祈耳邊,好奇地問:“聞總,您說的那句回家躺著,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聞祈翻了個白眼,“你想什么呢?現(xiàn)在可是法治社會,不過給他使點絆子還是可以的。”
楊鈺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裴知予有些擔心地問道:“小祈剛剛那一腳有沒有踢疼你啊?”
比起這個,聞祈更心疼的是裴知予,看著副院長這個德行和話術,想來裴知予小時候也是受盡了冷眼。
這個小傻子,什么都不和他說,其他的他沒有,錢他有的是啊,怎么不找他解決辦法?
聞祈搖了搖頭,佯裝生氣地點了點裴知予的額頭,“為什么都不和我說?”
之前回憶起的片段過往,聞祈就知道裴知予當時的經濟狀況并不是很好,可這該死的錢源還一直壓榨裴知予和陳杳星,看他那個樣子不知道貪圖了多少錢財,簡直就是個無底洞!
裴知予有些心虛,絞著手指道:“我……我沒想那么多,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就覺得沒事。”
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聞祈聽著就感覺心一揪,頓時什么重話都說不出來了,要不是現(xiàn)在是在外面,他真想緊緊抱著自己的alpha親親他,以后都會好的。
聞祈摸了摸alpha的小卷發(fā),“帶我去見見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