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少女那對上揚的下三白丹鳳眼，眸中自帶的冰冷涼薄，也忍不住讓人后脊背生寒。
但多年來唐曉翼被商時雨這樣看過很多次，已經差不多免疫了，并且從中閱讀出她并沒有要找自己麻煩的意思，于是大搖大擺地拉開了她身邊的椅子坐下。
“戲自是無趣的，那么多年也就這幾個翻來覆去的橋段，不過是唱詞有些新鮮勁，但聽多了也味同嚼蠟�！�
唐曉翼笑嘻嘻地將紙包推到商時雨面前，紙包上巨大的“得見青山”的logo端端正正印在正中央。
見狀，商時雨鋒利的眉尾微微一挑，嘴角微揚，淺淺地嗤笑了一聲。
唐曉翼一邊打開紙包，一邊開始炫耀自己的豐功偉績：“所以在臨走時，我親自策劃了一場精彩大戲，逗了大家一樂呵。”
商時雨拿了塊糕點放到唐欣盤子里，饒有興致地詢問：“可有名字？”
“嗯……”唐曉翼托腮仔細思考了一會兒，靈機一動，“就叫《牛蛙勇士：大戰邪惡棉褲腰》！”
很顯然，唐曉翼是很懂怎么戳商時雨笑點的，此話一出就逗得少女撲哧一聲玉容生花，明麗至極。
“惡作劇還能說的如此清新脫俗，你怎么不拍個電影呢？”
兩人的加密黑話聽得唐欣是一頭霧水，不過她倒是非常了解她哥。
好在茶樓是唐家一個族叔自己開的，不然看人家找不找來討說法。
飯前一段小插曲，回家的第一餐也變得更加噴香美味，忙碌的夏梔也被請到了桌子邊，一起吃了個團圓飯。
鮮香嫩滑的“花開富貴”豆腐一入口，唐曉翼就嘗出了是誰做的，贊賞地點了點頭：“嗯，廚藝還沒退步，厲害！”
不過這倒是也讓他想通了一點，當時商時雨還是那位平平無奇但又籠罩著神秘色彩的少女Rain，多多幾個小鬼頭就告訴過他，Rain做的中餐很好吃。
但是自從他來了之后，Rain就沒有再下廚房做菜了，如今想來，也是怕他一口就嘗出不對勁的地方。
如此一想，唐曉翼頓時怨念地瞪向正在給商時苒喂飯的商時雨，把無辜的豆腐用力地碾碎，順著雞湯咽了下去。
商時雨頓時感覺到了背后忽然生出一股強大的怨氣，回頭一瞧，繼而抄起筷子搛了塊糖醋排骨塞他嘴里。
“對不起�！彼曇舻�，似乎也沒多少誠意。
唐曉翼氣的炸毛，但也只能毛茸茸地狠狠咬起了那塊酸甜可口的排骨。
嗯，好吃得讓人沒法再生氣了。
商時苒雖然讓養的嬌氣了些，但一直都十分懂事，一開始死纏爛打地讓商時雨喂她，后來就乖乖地自己吃了，還一個勁地招呼大姐姐也吃。
誰也沒想到，商時雨這冷厲倨傲的脾性遇到小妹居然溫柔得出奇，商時苒挑食她也不生氣，還非常耐心地問她喜歡吃什么。
唐曉翼清晰地記得，有次三家聚餐，尚且年幼商時硯和他媽媽鬧別扭，死犟著不肯吃飯，讓商時雨冷冷一眼刀治得服服帖帖。
不知道是因為弟弟要糙養，還是因為沒趕上商時雨脾氣變好的時候，反正商時硯這輩子都不會見到姐姐如此溫和的笑臉。
飯后商時雨細細記下了商時苒不愛吃的食物，并且囑咐夏梔試著找找相同營養的平替食物，讓商時苒挑個喜歡的以后給她做著吃。
“小雨兒真是長大了，性子也沉穩柔和了不少�！�
夏梔欣慰地雙手合十，虔誠地望著滿天繁星：“如果老太太在天有靈，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也希望，奶奶能為我夠高興……”
少女微微仰頭，眸中倒映著耿耿星河，悵然的聲音散落在秋夜蕭瑟的冷風中。
季扶楹猝然長逝的那天，商時雨被關在送往鬼影迷蹤總部的層層牢籠里，連奶奶的最后一面也沒見到。
聽說，她是為了自己和商濯發生劇烈的沖突，奶奶本來心臟就不好，這一下子便犯了病，再也沒有醒過來。
何其遺憾，又何其悲涼。
商時雨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她已經快記不清奶奶的面容了，只依稀有些模糊的輪廓，清冷淡漠中透著悲憫之色，好像廟里的菩薩神像。
希望奶奶只是下凡歷劫的神仙吧，回到天上忘卻前塵的痛苦，繼續遨游在長空云海間，逍遙自在。
吃罷飯，唐欣在書房里看賬本，包漿的老式算盤珠子撥得噼啪作響，洛基陪著商時苒在寬敞的前廳玩，夏梔任勞任怨在廚房刷鍋洗碗。
商時雨本來想幫忙的，但夏梔堅決地將她推出了廚房，碰巧唐曉翼過來找她說事，就被以此為理由打發走了。
說實話商時雨挺納悶的，明明剛吃完飯那會兒就能說事，偏偏不見唐曉翼的影子。
直到后來唐曉翼把她帶到自己住的屋子，發現滿屋都是才草草收拾過的痕跡，眼眸幽幽地看向身邊有些局促的少年。
“那個……我屋子就是這樣，你別介意。”唐曉翼抓了抓頭發，難得露出訕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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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時雨慢條斯理地抱起手臂，好笑又有些無奈：“我從來都沒有介意過。”
“倒是你，奇奇怪怪的，你不愛收拾屋子我是第一天知道嗎？”
說著，商時雨大大方方地踱步到書桌前，很自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唐曉翼也關好門，如釋重負地在旁邊的床上落座。
“可是知道什么重要情報了？”
打一開始商時雨就知道唐曉翼肯定不是普通地砸場子捉弄人，給自家族叔的茶樓搞得烏煙瘴氣，畢竟那可是唐人街第一情報局。
“你弟弟……大概是讓商、尹、付三家聯手給坑了�！闭勂鹎閳�，唐曉翼也逐漸嚴肅起來，“恐怕是兇多吉少。”
原本唐曉翼還猶猶豫豫斟酌著措辭，怕商時雨擔心，可抬頭一瞧，商時雨除了眉宇微沉，反常地并沒有露出擔憂的神色，和之前判若兩人。
“你……不擔心？”唐曉翼詫異至極，小心翼翼地問。
“我們或許，都被那死小子算計了。”商時雨平靜地開口，聲音中帶著戲謔的欣賞。
說著她打開手機，調出了之前拍的商時硯給唐欣的那幾份合同，但是戳章的紅印子處卻被碘酒涂抹，一個十分詭異的藍色圖騰赫然顯現。
那是一只長了兩雙翅膀的巨大眼睛，圖騰刻畫得栩栩如生，有一種怪誕的美感，底下還寫著一行龍飛鳳舞的花體英文——“Fallen angel”（墮天使）。
見狀，唐曉翼立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商時雨。
商時雨沉聲解釋：“洛基在文件上嗅到了淀粉的氣息，我想這或許是阿硯留給我們的新線索，所以用碘酒試著涂了有淀粉的地方，就發現了這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就是傳說中的‘墮天使’契約？”
在唐曉翼他們這一代人小時候，紐克市就流傳著一個廣為人知的都市傳說。
在臨近大西洋的阿布勒奇亞山脈，高聳的懸崖上屹立著一座歷史悠久的石頭古堡。傳說中古堡的下方，隱藏著一座黃金堆砌的城市，那里的主宰是墮天使路西法。
相傳只要有人與路西法締結“墮天使”契約，他就能滿足對方的任何愿望，但代價就是契約締結者將被永遠地留在黃金城！
當然，這個都市傳說并非空穴來風，因為“墮天使”契約并不少見，上流社會許多人都與傳說中的路西法締結過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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