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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無

    成功搭上了趙晏華, 楚瑤光和趙晏華仔細說了今日在慈壽宮的一切。

    “太后會替微臣找一個術(shù)士,然后微臣向陛下引薦,屆時需要陛下全心全意信任!

    趙晏華聽后點點頭:“這個不難, 為了讓太后相信,你成功取得朕的信任,朕知道該怎么做!

    聽到這話,楚瑤光再次想起那些大臣的議論, 抿了抿嘴, 還是關(guān)心的說道:“陛下, 丹藥傷身,就算是和太后丞相一黨對抗的壓力再大, 你也不能靠這個緩解啊!

    楚瑤光不是一個徹底的無神論者,尤其是自己現(xiàn)在都穿越了,還怎么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是無神論者。

    或許大燕確實有真本事的術(shù)士, 但是現(xiàn)在趙晏華找的這些一定不是,看看都給搞的什么丹藥, 遲早吃死人。沒準兒里面還有太后丞相一黨安插的別有用心之人。

    但楚瑤光哪里知道,趙晏華的失去神志, 不是因為和太后對抗壓力太大, 那丹藥也不是用來緩解他的壓力,而是一切的傷害都源自那丹藥。

    旁人規(guī)勸趙晏華少吃那些丹藥, 趙晏華都會動怒,但是“楚榮安”開口,趙晏華沒動怒, 反而少有的沉默了。

    他抬起眼眸, 看向楚瑤光,眼神里帶著幾分壓迫感。

    “這話——是愛卿自己想說的, 還是傳達那位仙女的意思?”

    “額”

    楚瑤光沉默,她現(xiàn)在才說,是傳達那位仙女的意思,趙晏華會不會相信呢?

    “這個嘛,那位仙女當時沒說,或許她并不知道陛下在吃這些丹藥吧。若是知道了,一定會讓微臣轉(zhuǎn)述陛下,別再繼續(xù)吃了。”

    聽到這話,趙晏華眸子里的光滅了幾分。

    十年未見,姐姐連他的近況都不知道,當時托夢時,又怎么可能讓“楚榮安”規(guī)勸他別再吃丹藥呢!

    但是趙晏華沒有抗拒,或許是因為,“楚榮安”的說辭有道理,所以趙晏華愿意聽。

    他的視線再次看向畫像,努了努嘴,低聲道:“你若能讓那仙女親自入朕的夢,朕可以不再吃那些丹藥。”

    楚瑤光???

    她要有這本事,也就不用在這里玩COS了。

    無法回答,楚瑤光只能假裝沒有聽見,沉默不語的站在那里。

    “天色不早了,朕派人送你出宮!

    話畢,楚瑤光也行禮轉(zhuǎn)身,出門之際,扭頭看向趙晏華,見他目光依舊看著畫像。

    借著昏暗的燭火,楚瑤光目光落在趙晏華的臉上,不知道是不是楚瑤光的錯覺,她覺得趙晏華看著畫的眼神沒有任何厭惡之色,反倒充滿思念。

    所以,他又為什么要殺自稱楚瑤光之人,難道這里面另有原因嗎?

    楚瑤光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只能踏出了龍居宮。

    趙晏華大半夜傳旨召見“楚榮安”一事,自然沒有瞞過慈壽宮的太后,而趙晏華也沒有有心隱瞞,所以太后很快知道。

    太后想知道他們談了什么,但是如今天色已晚,“楚榮安”又已經(jīng)出宮,自然不能再叫回來,所以也只能等明日再說。

    而后兩日,依舊停朝,一眾臣子繼續(xù)跪?qū)m門上諫,而“楚榮安”再次成為特殊的存在,可以進宮和趙晏華議事。

    頓時,眾人都對這位才被提拔起來的御史中丞好奇起來,不知道此人有什么本事,居然讓陛下特殊召見。

    而有了解其中緣由的臣子心中滿是歡喜,因為楚家是站隊丞相的,陛下要見楚大人,楚大人所言,肯定都是丞相想說的,那么陛下選秀,必定是遲早的事。

    也就是說,他們可以準備準備,送自己的女兒入宮了。即便他們的女兒當不了皇后,當個妃子也是可以的。

    而不少丞相的政敵卻又痛心疾首,生怕趙晏華就這樣被算計了。

    雖然現(xiàn)在“楚榮安”得了趙晏華的青眼,但并不表示就可以加入趙晏華的心腹集團。到現(xiàn)在為止,楚瑤光都不知道朝堂之上,哪些大人是衷心趙晏華的,哪些又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

    楚瑤光也想過,雖然趙晏華說相信自己,但是必定還是藏了三分。

    而現(xiàn)在不召見其他臣子,偏偏就召見“楚榮安”,在某種程度上,是讓太后丞相一黨放松警惕,陛下很信任他們的人。

    但這樣的情況,也無疑是把“楚榮安”放在火架子上烤。

    不過對上位者來說,有用才會用你,若是怕這怕那,不敢為其賣命,上位者要你何用。

    趙晏華對“楚榮安”是君主對臣子的心態(tài),楚瑤光也能理解。

    不過她想,現(xiàn)在已經(jīng)加入趙晏華的陣營,以后去找董文彥院使為她診治的時候,多少會順暢一些。

    而每日從龍居宮離開以后,太后都會派一個公公來,楚瑤光便把自己和趙晏華說的事情一一轉(zhuǎn)告。

    “陛下一直在催促本官,讓本官快些為他引薦那位能人術(shù)士。”

    那公公聽后也答道:“大人放心,人已經(jīng)找到,明日便會請大人引薦!

    楚瑤光聽后神色也變得放心起來:“那就好,那就好!

    諸位臣子都以為趙晏華會持續(xù)不臨朝,卻不想這一日,連續(xù)好幾日沒有上朝的趙晏華終于上朝,一眾臣子都紛紛看向丞相,隨后紛紛站好。

    楚瑤光跟隨眾人行禮跪拜,待趙晏華宣布平身,今日的朝會就開始了。

    楚瑤光以為會商談一些國家大事,卻不想第一位大臣站出來,提的事情和往日無差。

    請陛下停止修建通仙臺,并開始選秀。

    趙晏華終于也不再回避這個話題,他開口道:“年初的時候朕確實有意選秀,但當時太后突然身體抱恙,太醫(yī)院卻束手無策。朕與太后雖非親生母子,但太后對朕有養(yǎng)育之恩,朕豈能只顧自己選秀,而不顧太后身體。無奈只能修建通仙臺為太后祈福,祈求神靈保佑,讓太后身體早日康復(fù)!

    聽完趙晏華顛倒黑白的話,一眾臣子都想張嘴反駁。

    明明是因為趙晏華不愿意選秀,非要修什么通仙臺,太后才氣“病了”,現(xiàn)在居然冠冕堂皇的調(diào)轉(zhuǎn)前因后果,說因為太后生病在先,才無心選秀。

    但是若去反駁了,那就是打皇帝的臉,還真沒幾個臣子有這個膽子去做。

    不過好就好在,陛下松口,是有選秀意思的。

    那這就好辦了,只要陛下松口選秀,太后的“心病”自然也就好了,而他們做臣子的,也不必每日都只上奏這一件事了。

    此時丞相終于開口:“所以陛下,是愿意開始選秀了?”

    趙晏華點頭:“沒錯,前兩日宮里來了位大師,想必諸位愛卿也有聽聞,這位慧德大師告訴朕,太后的病遲遲不好,需要喜事沖喜。如今朕后宮空虛,后位空懸,若是選后,時間又太匆忙,但是大師說可以先選秀充盈后宮,屆時太后身體會逐漸康復(fù)!

    聽到這話,底下的臣子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這些議論都帶著喜悅,都在開心陛下終于想通了。

    雖然他們還是很想勸趙晏華,別再沉迷那些術(shù)士的話,但是這次這位術(shù)士的話確實管用,他們便不再提。

    “陛下圣明!

    丞相帶頭,第一個吹捧起了趙晏華,所有大臣紛紛緊隨其后。

    楚瑤光也跪地高呼,但是心里卻是另外的想法。

    這位慧德大師就是她要找的能人,當然是太后幫她找的,由楚瑤光出面,引薦給趙晏華。

    如今趙晏華對這位慧德大師“言聽計從”,太后和丞相很是滿意。

    而這位慧德大師要趙晏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選秀擴充后宮。

    當時趙晏華看著慧德大師沉默不語,看的慧德大師心里發(fā)毛,心中都后悔因為貪財做這件事情的時候,聽得趙晏華松口答應(yīng)了。

    而后就出現(xiàn)今日之事,趙晏華上朝了,還松口答應(yīng)選秀了。

    雖然趙晏華松口選秀,但也不是三五日就能完成,等到需要趙晏華出面選的時候,至少也是月余之后。

    所以在此期間,趙晏華可以做很多時候,讓某些人的如意算盤落空。

    原本一直僵持的朝堂,現(xiàn)在也變得緩和,而后幾日,太后的身體果然有所好轉(zhuǎn)。

    這一切,似乎就真的像慧德大師說的那樣,需要趙晏華選秀擴充后宮,為太后沖喜。

    對于楚瑤光所做的事,太后很是滿意,也越發(fā)器重楚瑤光。

    結(jié)果就是楚瑤光逐漸接觸到丞相一黨的核心,楚家不再是丞相一黨的邊緣人物。

    日常散朝之后,楚瑤光受到了邀請,去丞相府做客。

    最初楚瑤光是有幾分緊張的,但是逐漸就放松下來,她一一記下每次宴會見到的大臣,然后逐一告訴趙晏華。

    而趙晏華也告訴楚瑤光,她說的那些人,他早就知道已經(jīng)依附丞相。不過也讓楚瑤光不必擔(dān)心,那里面的人,也并不是每一個都是真心依附丞相的。

    楚瑤光很快明白,那里面也有和楚瑤光一樣,玩碟中諜的人。

    見趙晏華對她透露心腹臣子,可見是信任又多了幾分。

    楚瑤光想,萬一將來揭穿自己的身份,趙晏華知道她就是楚瑤光,應(yīng)該會看在當初云水閣的相助之情,再加上現(xiàn)在的輔佐之誼,也不會過多為難她的吧?

    楚瑤光越發(fā)得丞相信任,能獲得的消息就越多。

    但是這個消息對楚老爺和楚夫人來說,可不見得是好事。畢竟他們楚家,真正想站隊的,是宣王殿下。

    第32章  無

    不過好在為了讓宣王殿下信任楚家, 楚榮安是親自去的宣州,屆時就會解釋清楚,這個“楚榮安”所做的一切, 都是為了讓丞相放松警惕,也是為了替宣王打探消息,讓宣王相信,楚家對他的扶持之心。

    楚老爺和楚夫人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告訴“楚曦”, 便只能以幫忙分析局勢的口吻提醒她, 如今太過招搖不是好事。

    而書房之中, 除了楚老爺楚夫人以外,還有之前見過一面的慕容知語。

    “如今我讓丞相和太后看中, 爹爹不應(yīng)該高興才是嗎?畢竟孩兒幫助楚家在丞相心中提升了一大步呢!”

    聽著“楚曦”略微帶著自負語氣的口吻說話,楚老爺臉色鐵青。

    “稍微受點兒器重就得意忘形,也不怕登高跌重, 摔得尸骨無存!”

    面對楚夫人不滿的警告,“楚曦”依舊我行我素, 絲毫不加理會。

    “如今本官情況很好,無需夫人操心, 您還是多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的孩子吧, 本官那弟弟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這么久也不傳回來一點兒消息。別怕是治不好了吧?哼!”

    楚瑤光語氣滿是嘲諷, 噎得楚夫人說不出話來,隨即楚老爺狠狠一掌拍在桌案上。

    “放肆!胡言亂語些什么?”

    楚瑤光閉了嘴,但是面色明顯還是寫滿不服。

    關(guān)于那楚榮安生病一事, 楚瑤光心中覺得奇怪。

    楚曦不受寵愛, 對外說去莊子養(yǎng)病,實則就是趕出楚家。

    要說醫(yī)療條件, 肯定是盛京里的更好,可是偏偏楚榮安也被轉(zhuǎn)移到楚家外面休養(yǎng),他們做父母的,不能每日得到孩子身體最新情況,真的不擔(dān)心嗎?

    所以楚瑤光很好奇,這楚榮安,是真的生病在外面靜養(yǎng)嗎?

    可惜她沒有可靠的人手,不能去探查。

    若是讓趙晏華幫忙探查那不就等于自爆她不是楚榮安了嗎?

    不急,在觀望觀望。

    這次的談話再次鬧得很不愉快,慕容知語搖著他手中的折扇,沒有說一句話,到現(xiàn)在為止,楚瑤光都沒搞清楚,楚家為什么這么器重慕容知語這個門客。

    ——————

    持續(xù)的得陛下寵信,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樹大招風(fēng)的道理楚瑤光懂,所以這些時日,楚瑤光在朝堂之上有些不好過。

    這一日,太后再次召見了楚瑤光。

    慈壽宮內(nèi),楚瑤光熟練的行禮問安。

    “微臣參加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鳳體康健!

    太后擺擺手,示意楚瑤光起身并賜座。

    “聽聞最近你在御史臺待著并不怎么好過,你可有什么想法?”

    聽到太后的話,楚瑤光立刻表現(xiàn)出一副為難的模樣,但還是堅定的說道:“太后放心,這點兒壓力,微臣還是頂?shù)米〉茫 ?br />
    太后聞言突然笑笑,而后又提了一些楚瑤光在朝堂上遇到的事情,可見她人雖然在后宮,前朝發(fā)生的什么事,都是瞞不過她的眼睛。

    而她之所以不好過,是因為遭受彈劾。

    “楚榮安”作為御史中丞,主要職責(zé)就是糾察百官,肅正綱紀。

    但是現(xiàn)在,陛下修通仙臺尋仙問藥,雖然政務(wù)也在管,但是非常信任那慧德大師,比之前招攬的任何術(shù)士都信任,朝臣們就怕繼續(xù)這樣下去,遲早信任過度,將來做出越發(fā)荒誕的行為。

    而如此昏庸行為,“楚榮安”作為御史中丞,不僅不上諫規(guī)勸,甚至大肆鼓勵幫著陛下找能人異士,這樣的行為不就是助紂為虐嗎?

    所以彈劾“楚榮安”的折子猶如雪花一般襲來,層層疊疊堆滿了趙晏華的龍案。

    “楚榮安”現(xiàn)在遭到不少彈劾,尤其是那些不站丞相一黨,而衷心于趙晏華的臣子堅定的聯(lián)合起來,上諫一定要處置“楚榮安”,肅清朝堂,以正綱紀。

    如今“楚榮安”辦的事也獲得丞相青眼,他自然不能讓“楚榮安”有事,否則這讓那些追隨他的臣子怎么看?

    對于丞相而言,若是無關(guān)輕重的追隨者,被發(fā)落也就發(fā)落了,比如之前的“楚榮安”。

    但是現(xiàn)在的“楚榮安”,不行!

    下屬忠心耿耿為他辦事,沒有好處就算了,出了事兒第一個拿底下人去頂包?他威信何在。追隨他的人如何安心賣命?

    所以丞相準備給“楚榮安”明貶暗升換個職位。

    而太后也聽聞了此事,便先一步找到“楚榮安”,想知道她有沒有因為這幾日的事,而對丞相心生怨懟。

    不過見楚瑤光回答如此堅定,太后的心便放了下來。

    “眼下你被眾多大臣彈劾,若是不處置你,實在難以服眾。但是你放心,哀家不會讓衷心做事的臣子寒心。所以丞相的意思是,決定暫時將你外派出去。待你立下功勞,再重新回來,屆時會給你換個差事!

    聽到要將自己派離出盛京,楚瑤光腦袋飛速旋轉(zhuǎn),在思索應(yīng)該答應(yīng)還是拒絕。

    而面對楚瑤光的沉默,太后也不想讓她覺得,這個行為是卸磨殺驢,于是緊接著補充:“放心,最多也就兩三個月而已,屆時就會重新調(diào)你回京,繼續(xù)為哀家效力!

    楚瑤光似乎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于是應(yīng)下太后的提議。

    “微臣明白太后的良苦用心,定然不會讓太后失望。”

    太后滿意的點點頭,而楚瑤光思索一番,還是問出這段時間困擾的問題。

    “啟稟太后娘娘,微臣還有一事,想請?zhí)竽锬锝饣蟆!?br />
    太后挑眉:“何事?你且說來。”

    楚瑤光想起那日去龍居宮,看見那個收杖刑而死的宮女,又想起那天晚上離開龍居宮,趙晏華對著自己的畫像流露的真情。

    這實在讓她分辨不清,趙晏華對自己究竟是思念還是痛恨,是牽掛還是厭惡。

    去問趙晏華肯定是不現(xiàn)實的,楚瑤光只能從側(cè)面詢問太后。

    “聽聞之前陛下遲遲不愿意選秀,似乎是在尋找一個叫做楚瑤光的女子,可見十分在意。如今陛下雖然同意選秀,但是微臣想,還是做好兩手準備的好。盛京之中應(yīng)該沒有這個女子,否則早就被找出來了。如今微臣即將離京,可否需要微臣把這個女子找出來,然后”

    楚瑤光自己做了一個陰狠的神色,又把手橫在脖子處,做了一個殺的意思。

    聽到這話,太后明白“楚榮安”是想找出趙晏華在意之人,然后控制起來,屆時就看趙晏華是愛江山還是愛美人了,而太后神色也露出幾分冷意。

    “關(guān)于這個叫做楚瑤光的女子,哀家也非常好奇。哀家與陛下相處多年,從未聽陛下提過。但是登基之后,卻像是著魔一般要找這個人,還畫了諸多畫像,但是奇怪每一張畫像都沒有五官,F(xiàn)在甚至不惜修建什么通仙臺,要借術(shù)士之手,尋找這個人。不過那些術(shù)士都沒有找出這個叫楚瑤光的人就是了!

    聽著太后的話,楚瑤光陷入沉默,她又在重新思考可惜當時那個宮人被杖殺的場景。

    “你的想法是好的,哀家也想把這個人找出來。只是可惜啊,沒人知道這個楚瑤光長什么樣子。畢竟哀家察覺之后,早就派了不知道多少人自稱楚瑤光,然后去接近陛下,可惜都被他識破。最開始的時候只是被貶到浣衣局,直到上一次,他直接將人杖殺”

    楚瑤光聽得呼吸都變得幾次,雙手下意識的抓緊了衣袍,努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繼續(xù)聽太后說下去。

    “最開始哀家以為,陛下是知道那楚瑤光長什么樣子,害怕哀家先一步把人找人,以此要挾他,所以故意不畫出來。但是多番試探之后,發(fā)現(xiàn)陛下應(yīng)該是也不知道這個人長什么樣子。但這樣就讓哀家奇怪了,陛下是怎么發(fā)現(xiàn),那些人是假冒的?莫非是有什么事,只有陛下和那個楚瑤光知道嗎?”

    聽完太后的話,楚瑤光覺得自己的身體都有些顫抖,她非常努力的克制,才沒叫太后看出端倪。

    所以,趙晏華并不是要殺楚瑤光,也從來沒有因為楚瑤光知道他那不堪的過往,而感到傷自尊,只是單純的痛恨有人冒充她,以此接近他。

    在楚瑤光看見的那一次,確實是趙晏華下手最狠的一次,而在此之前,太后已經(jīng)派人試探了很多次。

    理清楚這一點,楚瑤光終于放下心結(jié)。

    所以確實是楚瑤光自己誤會了,既然如此,那她就不用害怕揭示身份趙晏華會殺她,不用去費心編織什么夢境,以此勸解趙晏華別再吃丹藥。

    她可以表明真實身份,告訴趙晏華一切,讓他不必再修建什么通仙臺,他們好好籌劃一番,一起對抗太后和丞相一黨。

    想到這里,楚瑤光隱隱覺得開心。

    “所以,就算你離京,借此機會找人,也是找不到的。因為沒人知道這個楚瑤光長什么樣子。不過陛下執(zhí)意修建什么通仙臺,非要找出這么個人,也不是什么壞事!

    說道這里,太后毫不避諱楚瑤光在場,眉眼之中盡是嘲諷之色。

    “想想他還沒登基的時候,什么孝心至純,什么風(fēng)光月霽,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不過是真是假都無所謂,看他現(xiàn)在性格逐漸暴虐,繼續(xù)這樣下去,早晚不得人心!

    太后說完,看向坐在她下首的楚瑤光,卻見楚瑤光微微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愛卿,在想什么呢?”

    楚瑤光原本還是面露喜悅,現(xiàn)在聽到太后話鋒一轉(zhuǎn),臉上神色瞬間警惕起來,緊接著又換上一副愁容。

    “只是想到找不到這個人,就不能為太后分憂了。不過太后真的不擔(dān)心陛下這樣的性子繼續(xù)下去”

    “怕什么!”太后冷哼一聲:“他若是喜怒不形于色,忍常人不能忍,那還沒那么好對付,可是現(xiàn)在這樣——”

    太后搖了搖頭,用輕蔑的語氣下了定論:“是成不了什么氣候的。”

    楚瑤光小心的縮了縮身子,想起和趙晏華的接觸,心中明顯不太認可太后對趙晏華的評價。

    見楚瑤光沉默,太后以為對方在擔(dān)心被調(diào)離盛京不能繼續(xù)效力,于是又重新回到之前的話題。

    “不妨事,你現(xiàn)在做的所有事都很好,至于這楚瑤光此人,或許就是陛下故意編纂出來,故意混淆我們視線的存在吧。畢竟,他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羸弱,需要依附他人的少年。他也有了自己的心機和謀算,不過這些算計在哀家面前,都不夠看!”

    太后說著這話,眼眸之中依舊是輕蔑之色。

    ——————

    離開慈壽宮,楚瑤光腳步輕快。

    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快些去到龍居宮見到趙晏華,去和他說出自己的身份,讓他心安,讓他不必每日糾結(jié)自己為何不見他,不必痛苦的去想,楚瑤光究竟長什么樣子。

    也不必在沉浸在十三歲生辰,她突然消失不見的痛苦回憶里。

    她要給他補上之前沒有過完的生辰,陪他一起抵抗現(xiàn)在的危機。

    她要去親口告訴他,她回來了!

    第33章  無

    來到龍居宮, 在一個小太監(jiān)的引路下輕車熟路的進入內(nèi)殿。

    楚瑤光以為只會見到趙晏華,卻不想殿內(nèi)還有好幾位大臣,此時他們正在像趙晏華進言, 一定要嚴懲“楚榮安”之事,現(xiàn)在看到“楚榮安”本人,更是絲毫沒有好臉色。

    原本興奮異常的楚瑤光見此,頓時收斂臉上喜悅, 將原本想說的話也收了回去, 恢復(fù)常色對趙晏華行禮問安。

    “微臣楚榮安, 參見陛下!”

    趙晏華正被眼前的臣子弄得“心煩”,看著“楚榮安”到來, 心情才稍稍舒緩。

    而作為丞相敵對的臣子們,見到“楚榮安”那一刻,恨不得將眼光化為利劍, 一片一片將其撕碎,在飲其血, 啖其肉。

    “楚愛卿來得正好,你與諸位愛卿同朝為官, 但眼下幾位愛卿對你近日之舉有頗多微詞, 背后議人實有小人之舉,不如你們面對面交流交流, 也免得叫朕難做。”

    趙晏華直接把眼前的爛攤子丟給了楚瑤光,而楚瑤光看著幾位儒雅前輩紛紛面露兇色的看著自己,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過其實仔細想想, 這個局面也不錯。

    他們越發(fā)憎惡丞相黨的“楚榮安”, 就說明越發(fā)堅定的擁護趙晏華,而趙晏華作為楚瑤光養(yǎng)過的崽, 有這樣的局面,她著實很高興。

    想到這里,楚瑤光也不多說廢話,直接跪下面露涕零,做出一副悔悟的模樣。

    “其實諸位大人對微臣的不滿,這幾日微臣已經(jīng)有所察覺,心中也進行了反思,確實是微臣沒有盡到臣子的本能,所以請陛下不必為難,該怎么處罰就怎么處罰,微臣絕對沒有怨言!”

    聽著“楚榮安”如此痛快的認罰,幾位大臣又反倒遲疑起來。

    倒不是覺得自己對“楚榮安”的彈劾有誤,而是覺得這不是丞相布下的什么陷阱,“楚榮安”現(xiàn)在只是順勢認罰而已。

    而趙晏華聽聞此話,眉眼之中也透漏著幾分精明。

    “既然楚愛卿認罰,清楚沒有盡到臣子的職責(zé),那這御史中丞就別干了,給朕先去宇洲帶著,好生思過吧!

    聽到“楚榮安”被貶出盛京,幾位臣子都面露喜色,直呼陛下英明。

    可是貶“楚榮安”去宇洲做什么官職呢?陛下也沒說。

    有大臣立刻想張嘴問,卻聽得身旁有大臣突然咳嗽,打斷了他的問話。

    那位咳嗽的大臣心思很簡單。

    這“楚榮安”畢竟是陛下現(xiàn)在的寵臣,現(xiàn)在迫著他們的死諫,陛下好不溶于松口將其貶黜出京,若是繼續(xù)逼迫,只怕會惹得陛下反感。

    在離開龍居宮后,那位大臣才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而那位被打斷的大臣一臉不滿的摔袖:“就是要趁著陛下終于松口,才要將這個不盡職責(zé)的佞臣給摁死了,現(xiàn)在好了,只是被打發(fā)去了宇洲,誰知道后面會不會重新回來!

    雙方都有自己的意見,那為大人說完就摔袖離去,而身后那位大人只能無奈的追上前去。

    龍居宮內(nèi),趙晏華看著楚瑤光,再次提起剛才讓其去宇洲的事情。

    “楚愛卿也說了,知道你自己被彈劾的事情。而丞相也與朕提議,表示要將你貶出盛京!

    楚瑤光絲毫沒有隱瞞剛才在慈壽宮的事,也將太后的試探仔細說了一番。

    “如此正好,丞相此舉甚得朕心。雖然這明面兒上是貶你,但私底下,朕派你去宇洲,還需要你做點兒別的事。”

    聽到這話,楚瑤光抬頭:“陛下有什么要事嗎?”

    趙晏華抬手示意,張全立刻從博古架取下一本折子遞到了楚瑤光手里。

    “看看吧。”

    楚瑤光不疑有他,拿起折子翻了起來。

    上面的大概意思是,有探子回報,丞相私底下開始或收買、或要挾各大州府的官員加入丞相一黨,一旦大燕各地的官員都只聽令于丞相,等趙晏華選秀之后,一定是丞相千金成為皇后。

    只要丞相之女誕下皇子,一定會被封為太子,就算趙晏華不愿意冊封,到時候得局面也已經(jīng)容不得他掌控。

    趙晏華一定會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某個夜晚,然后丞相會對外宣稱陛下暴斃。

    屆時,丞相扶持新君登基,皇后之子會之間成為大燕下一任皇帝。

    皇后成為太后,太后成為太皇太后垂簾聽政。

    一個襁褓嬰孩,能有什么處理國政的能力,一切事物,還不都是丞相獨斷專行。

    那個時候,整個大燕都已經(jīng)成為丞相的掌中之物。

    而現(xiàn)在,丞相已經(jīng)在為自己的野心做準備。

    楚瑤光看完,面色凝重的合起奏折。

    現(xiàn)在趙晏華很相信她,她很開心。

    但是把這么重要的任務(wù)交給她,要她去搜集已經(jīng)倒戈丞相的官員的證據(jù),去穩(wěn)定被要挾的官員的軍心,楚瑤光想了想,她確實沒有信心和實力去完成。

    所以她想拒絕。

    “陛下!”

    楚瑤光滿臉愁容,剛把合起的奏折舉過頭頂,趙晏華就抬手示意不必開口。

    “朕知道你目前的能力,讓你去做這件事,確實太為難你。所以這次真正做這些事情的人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但是明面上讓你出去,也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楚瑤光恍然大悟,頓時明白趙晏華的心思。

    “因為現(xiàn)在,微臣是丞相一黨,而貶微臣出京也是丞相對陛下的提議。所以微臣前去這些地方,各州府的官員才不會起防備之心?”

    趙晏華輕笑,眼神之中頗有贊許之意:“朕會派人跟隨,你們現(xiàn)在也認識認識吧!

    說完,趙晏華看向了張全,張全會意,立刻前往偏殿,片刻后有幾位或年輕或年長的男人走進來。

    趙晏華起身為楚瑤光介紹。

    “這幾位愛卿都是朕的心腹之人,習(xí)玉成、孔光霽、駱安和、盛子明、鐘鳴宇!

    楚瑤光根據(jù)趙晏華的介紹,一一對其拱手行禮,而對面五人也同樣回禮。

    “此次楚愛卿就作為巡察御史,先去一趟宇洲,接著再去林州、隨州、宣州、祁州除了這五位愛卿和楚愛卿同行,朕還會暗中派兩隊精銳跟隨,保護諸位安全。對于那些死心塌地追隨丞相一黨,諸位愛卿切不可打草驚蛇,先收集好證據(jù),朕自會派人處置!

    楚瑤光聽著趙晏華的話語,想了想這個巡察御史雖然還是御史,不過官職確實降了。也算是堵住那些彈劾她的大臣的悠悠之口。

    但是這個職位吧,卻又相當于代天子出行,若是剛才那些彈劾她的大臣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再次氣的牙癢癢。

    不過這個職位好就好在,那些州府的官員都只為認為,這是丞相在背后操作的原因,所以對楚瑤光不會設(shè)置絲毫防備,只會完完全全的暴露他們的本性。

    “此次出行,就辛苦諸位了,收拾一下,三日后就出發(fā)吧!

    楚瑤光和其余五人紛紛行禮告退,待走出龍居宮,楚瑤光剛想以自己還有事忘記和陛下說,想折返回去說自己身份的事,卻不想下一刻,心口猛烈疼了一下,直接讓她冷汗直冒。

    有眼尖的大臣立刻察覺,關(guān)心的詢問楚瑤光怎么了。

    楚瑤光抬手捂著心口,愣了一下,當下她也沒有心思重新進殿去找趙晏華說明身份了,而是看向?qū)Ψ健?br />
    是習(xí)玉成。

    其他人也停下腳步看向楚瑤光,而楚瑤光又覺得自己沒事了,仿佛剛才的疼痛只是一場錯覺。

    她訕笑一下:“沒事沒事,只是一想到剛才陛下所說,有些緊張罷了。不過又想到又諸位相助,又覺得沒事了!

    聽聞楚瑤光的解釋,眾人相視一笑,有人道:“但也要請楚大人為我等打好掩護才行!

    楚瑤光擺擺手:“那是那是!”

    說話間,幾人一起朝著宮外走去。

    一路前行,楚瑤光的心口都沒再疼痛,但是坐上馬車后不久,剛才那陣疼痛便再次襲來,猶如一根細長的鋼針狠狠刺了一下,疼的楚瑤光坐也坐不穩(wěn),只能躺下蜷縮在馬車角落。

    還是和剛才一樣,只是疼了一下,大概三秒,便很快恢復(fù)了。

    但是楚瑤光卻因為疼痛,額頭冒出密密的汗水。

    這是怎么回事兒?這具身體是有先天的心臟病嗎?

    楚瑤光不解,卻察覺馬車陡然加快樂速度,很快便傳來馬夫的聲音:“大人,到了!

    楚瑤光動作緩慢的下了馬車,卻見從來沒有迎接過她的楚夫人,此刻正站在門口,一臉慈愛,但眼中毫無愛意的看著她。

    “哎呀,榮兒回來了,快些進府吧。”

    走到楚瑤光身邊,卻用壓低的聲音道:“看你這樣子,想必是毒已經(jīng)發(fā)作過了吧,發(fā)作了幾次?”

    楚瑤光猛地回頭看向楚夫人,卻見楚夫人眼中帶著得意,抬手甩來一個瓶子。

    “此毒發(fā)作的時候會疼一下,第二次會隔一炷香,第三次就只有一盞茶的時間,是在提醒你,該吃解藥了,若是再不吃,就是連貫的疼下去,直到活活疼死。這是這一次的解藥,吃了可管一個月。”

    說話間,楚夫人已經(jīng)走到了院子里,她回頭看向眼中帶著厲色的楚瑤光:“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要知道你的命還在本夫人手里拽著,平時別太過得意忘形,以至于忘了身份!

    說罷,抬眼示意站在一旁候著的丫鬟道:“還不趕緊扶著公子回去洗漱休息一番,看看這模樣,想必受累了吧!

    說完,楚夫人冷笑著轉(zhuǎn)身離去,而那個這段時日一直伺候楚瑤光的丫鬟也面無表情的走進,嘴上說著:“請!”

    吃下解藥的楚瑤光自然是沒事了,但是一想到此次成為巡察御史,不知道要去多久,若是沒有解藥,只怕真的要像楚夫人說的那樣,會被活活疼死。

    該怎么辦呢?想到這里,心煩氣躁的楚瑤光只能揮動手腳,把心中的不愉發(fā)泄在水上。

    突然,視線落在了她的腳上。

    這是——

    楚瑤光小時候頑皮,爬樹不小心摔下來,樹枝刮傷了小腿。

    雖然沒有留下大的傷口,但是留下了一個小傷疤,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之前沐浴的時候沒有發(fā)現(xiàn),今天卻叫楚瑤光發(fā)現(xiàn)了。

    楚瑤光心中頓時猛然一驚,臉上也寫滿了驚恐。

    莫非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魂穿,如今看來,她是身穿。

    難怪她模樣未變,她還以為,這個楚曦和她長得一模一樣而已呢?

    她之所以一直不在乎楚夫人給她喂下的毒,就是覺得這個身體死了,沒準兒自己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的世界。

    但是現(xiàn)在看來不行,這是她的身體,若是死了,就沒有以后了。

    可現(xiàn)在問題又來了,她是身穿,被誤認為送到莊子上生活了十多年的楚曦,可她卻不是楚曦。

    那么真正的楚曦,又去了哪里?

    第34章  無

    楚瑤光重新回憶了當初穿越的情況, 她穿著戰(zhàn)國袍去拍照,那根趙晏華雕刻的荷花簪子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拿起來后, 就覺得整個人天旋地轉(zhuǎn)。

    隱約察覺有人扶住了自己,還在耳畔呼喚她為小姐

    楚瑤光眉頭緊鎖,想必就是那個時候,她突然到了楚曦生活的那個莊子。

    那究竟是她和楚曦長得一模一樣被認錯, 還是另有原因呢?

    這個問題楚瑤光暫時想不通, 但是心中已經(jīng)下了決定, 要去楚曦生活的那個莊子看看情況。而在此之前,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

    原本她打算和趙晏華表明身份, 告訴他自己就是楚瑤光,他十年未見的楚瑤光。

    楚瑤光想,趙晏華期盼了十年未見楚瑤光, 突然出現(xiàn)在身邊,他會是什么反應(yīng)?

    楚瑤光猜他一定會高興的。

    可如果, 隨之而來的,就是他要親眼看著楚瑤光死亡呢?他會有什么反應(yīng)?

    其實楚瑤光也不知道自己中這個毒是不是一定會死, 萬一在當巡察御史的途中, 在各州府遇上了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能解她所中之毒呢?不就能活了。

    但是現(xiàn)在的楚瑤光拿不準這個可能性, 萬一這個毒藥是個秘藥呢?萬一除了楚家,就是無人能解呢?

    再加上趙晏華如今的帝王寶座坐的并不穩(wěn)固,要和丞相斗, 要防著太后, 實在分身乏術(shù)。

    想到這里,楚瑤光的情緒有些低沉。

    她想, 若是這樣的情況,不和趙晏華相認,或許更好。

    而且楚瑤光心里覺得,她是有機會離開這個世界,回去自己的世界的,既然不會留下,那也還是不要相認的好。

    至少現(xiàn)在在趙晏華看來,他還有見楚瑤光的機會。

    思及此,楚瑤光無奈的靠著木桶仰望著房梁,心中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好像有害怕,有緊張,有無措,但就是沒有絕望。

    畢竟還沒有走到絕路,就像當初楚瑤光告訴趙晏華的道理。

    人生漫漫,還未到頭,可千萬別輕易認命。

    心中將這件事情想通,楚瑤光起身穿了衣袍。

    在丫鬟若眉的服侍下,楚瑤光整理好了衣袍。

    “公子請坐,馬上就要用膳了!

    楚瑤光瞥了一眼端著膳食魚貫而入的丫鬟,冷著臉道:“回來太匆忙,還沒有去見過父親,我有要事要和父親商議,待會兒再吃。”

    說罷,楚瑤光提著衣擺出門,卻見若眉同樣冷著臉抬手攔住了楚瑤光的去路。

    “此刻老爺夫人和少爺小姐正在用餐,你不便前去打擾!

    若眉沒有稱呼少爺或是小姐,而是直接稱呼你,可見在她心中,這個大小姐“楚曦”也沒多尊貴。

    左右離京時間還有三日,這不著急此刻去見,楚瑤光這才安心坐下吃飯。

    陛下都已經(jīng)開口要貶“楚榮安”出京,第二日圣旨就下來了,這下子楚瑤光不必親自找楚老爺說,楚家上下都知道了。

    于是楚老爺立刻將楚瑤光叫道書房,隨即便是震怒,直接將手中的書朝著楚瑤光扔來。

    “這是怎么回事兒?你不是說有太后撐腰嗎?連丞相府也是去過好幾次的,又得陛下信重,怎么就被貶出京了?”

    楚瑤光再次躲過朝她飛來的書籍,冷漠的站在一邊。

    “伴君如伴虎,想必這個道理爹爹也懂才是。昨日陛下信重我,誰知道今日又信重誰呢?這朝堂之上也是瞬息萬變的。不過好在只是我被貶,又不是楚家被抄家!

    “你——”楚老爺被楚瑤光這句話氣得不輕,這下子直接揮著硯臺筆架就朝著楚瑤光扔去。

    若是被硯臺打中,那不得疼個好幾天,于是她當即開口:“陛下讓我離京的旨意已經(jīng)下來了,我馬上就要走,若是我突然身體有疾不能出行,不知道陛下會不會派御醫(yī)來查看,是真的受傷,還是想找借口拖延離京?”

    楚瑤光說完,楚老爺高舉的動作果然停下,胸腔猛烈的喘著粗氣,最后也只能憤憤的將硯臺丟回了桌上。

    “你最好給我小心些,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別怪為父心狠手辣!

    楚瑤光只能慶幸自己不是他女兒楚曦,這樣將來自己報復(fù)回去的時候,也不必顧忌原主的血脈之情。

    “我自會謹慎小心,不會讓自己出岔子。不過此去不知道何時才能重返盛京,若是死在途中”

    那真正的楚榮安就永遠不能重新恢復(fù)身份。

    楚老爺自然也聽出楚瑤光的言外之意,當下抬眼看向楚夫人。

    一直沉默的楚夫人想到自己兒子的情況,頓時也緊張起來。

    楚瑤光死在外面不要緊,但是不能頂著楚榮安的身份死在任職路上,否則就算她兒子回來,即便楚瑤光之前女扮男裝偽裝楚榮安再像,將來真正的楚榮安再回來替換,陛下等人細看也能看出來,現(xiàn)在的楚榮安和之前的楚榮安不一樣。

    屆時這欺君之罪可就夠抄家了。

    “何時出發(fā)?”楚夫人問。

    “后日!”

    “那這兩天,我會在做一些解藥給你!

    得到這句話,楚瑤光就放心了。

    “那我便繼續(xù)去收拾東西了。”

    說罷,楚瑤光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楚瑤光自己沒什么東西要收拾,需要收拾的,都是“楚榮安”去上任的東西,而那些衣物什么的,若眉已經(jīng)為她準備好了。

    楚瑤光以為,只需要安安靜靜的等著后日的到來便是,卻不想第二日,趙晏華再次召見楚瑤光入宮。

    走在路上的楚瑤光不知道趙晏華還要找她做什么,難道是還有什么重要事情沒有交代?

    跟著張全一路前行,奇怪的是這一次張全帶她去的不是龍居宮,而是另外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楚瑤光也很熟悉。

    是——云水閣。

    離云水閣越近,楚瑤光就覺得自己的心跳的越快。

    這些時日和趙晏華相處,楚瑤光已經(jīng)知道,趙晏華很不喜歡旁人踏足云水閣,甚至云水閣有損壞,都是他自己一點一滴親自修復(fù)的。可見云水閣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

    可是現(xiàn)在,趙晏華卻讓張全帶“他”去,一個外臣進去。

    楚瑤光努力克制自己的內(nèi)心,不去想的太多,直到張全停在宮門口,他對著楚瑤光道:“楚大人,陛下就在里面,您進去吧。”

    楚瑤光愣了一瞬,隨后謝過張全,撩起衣袍夸過門檻,走向這個夢見很多次,熟悉卻又似乎很陌生的地方。

    “微臣楚榮安,參見陛下!

    趙晏華正背對著楚瑤光,面對著那一池開的正盛的荷花池,微風(fēng)吹過,荷花隨風(fēng)而動,楚瑤光的視線也被吸引。

    不知不覺,又是夏天了。

    對趙晏華而言,這應(yīng)該是第十一年沒有見過楚瑤光了吧。

    “陛下,不知道突然宣召微臣所謂何事?可是還有什么事情沒有吩咐完?”

    見趙晏華一直沉默不語,楚瑤光主動開口詢問,但是趙晏華卻沒有回答。

    “這些時日”趙晏華開口:“你有沒有夢見那位看不清樣貌的仙女?”

    楚瑤光微微蹙眉,不解趙晏華突然提起此事是什么意思。

    “陛下”楚瑤光小心翼翼的開口,卻又被趙晏華打斷。

    “那仙女說要你輔佐朕,就是看在和你同宗的份上,在為你鋪路,也就是說,她希望你在官場平步青云?扇缃耠迏s貶了你,所以,那位仙女有沒有入你的夢,訴說對朕的不滿?”

    楚瑤光這才明白趙晏華的意思。

    所以,他貶“楚榮安”,不是單純的順著那些彈劾的官員的意思?而是想知道,楚瑤光有沒有因此責(zé)怪趙晏華,選擇入“楚榮安”的夢訴說。

    楚瑤光低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或許是仙女明白陛下的意思吧,沒有責(zé)怪之意,所以,這幾日并未入夢!

    沒有得到想聽的答案,趙晏華明顯情緒有些失落,楚瑤光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從他的語氣聽出來了。

    “不知陛下,可還有別的事?”

    趙晏華似乎長長的嘆了口氣:“若是離京后,夢見那位仙女了,請你告訴她,也來見見朕!

    這下子換楚瑤光沉默了,抿了抿唇,袖中的手緊了緊。

    “出宮吧,明日出發(fā),朕祝你一路順風(fēng)!”

    從始至終,趙晏華都沒有回頭,楚瑤光目光充滿惆悵,看著趙晏華的背影,最后也只能告退。

    其實站在云水閣,楚瑤光內(nèi)心想了很多。

    如今趙晏華畢竟是皇帝,只要她把一切都告訴趙晏華,趙晏華找董文彥來診治,沒準兒能解毒。

    可是這樣,趙晏華肯定不會讓楚瑤光再回楚府,這樣一來,楚家肯定會起疑的。

    楚家起疑,或許會因為心虛不敢揭穿楚瑤光是個冒牌貨的身份,但是也會告訴丞相,父效忠丞相,而子叛變,于是楚家選擇大義滅親,以彰顯堅定支持丞相的決心。

    屆時丞相就會知道,那些時日“楚榮安”的投誠都是虛假的,那么為了不讓“楚榮安”在陛下面前說太多在丞相府接觸到的事情,必定會選擇永絕后患。

    楚瑤光還是會死,甚至死的更慘。

    于是思前想后,楚瑤光無法把自己的身份說出口。

    最重要的是,她心中始終有疑惑。

    真正的楚曦去哪兒了?真正的楚榮安又真的只是單純的生病嗎?可是這些時日,楚老爺和楚夫人絲毫沒有做出擔(dān)憂外出養(yǎng)病兒子的意思。

    這讓楚瑤光心中起疑,這楚瑤光不在楚家,可能另有原因,養(yǎng)病只是告訴楚瑤光的借口罷了。

    好在如今能脫離楚家,楚瑤光可以嘗試查證。

    不過她沒有人手。

    想到這里,楚瑤光又有幾分泄氣。

    出了云水閣,張全還在一路訴說趙晏華對“楚榮安”的信任,什么這是陛下第一次允許外臣踏入的地方,可見陛下信重,只希望楚大人能夠不負陛下信重。

    楚瑤光心中了然,告別張全,出宮去了。

    東西已經(jīng)全部收拾好,上任文書也已經(jīng)拿到,第日楚瑤光拜別“雙親”,準備接過楚夫人準備的解藥,卻不想被楚老爺告知,藥不會給楚瑤光。

    楚瑤光蹙眉:“什么意思?還真要我死在外面不成?”

    第35章  無

    楚夫人終于站出來開口:“瞧你這話說的, 你爹是那么狠心的人嘛?不過是怕你行走在外,忙起來把解藥弄丟了可就不好了,到時候發(fā)作疼的可是你自己, 所以找個人替你保管著。”

    說罷,眼神看向了楚瑤光身后,而楚瑤光也順著楚夫人的視線回頭,就見到了這些時日一直伺候她的丫鬟若眉。

    “你畢竟大小也是個官員, 身邊沒人伺候怎么行?墒潜绕鹦P, 終歸沒有丫鬟細心。而且以你的身份來說, 丫鬟定然比小廝更好!

    想必楚老爺和楚夫人一定也料到了楚瑤光心中所想,怕楚瑤光拿著解藥找人研制, 所以才搞這么一出。

    畢竟看現(xiàn)在楚瑤光的架勢,若是楚瑤光沒有被他們拿捏的軟肋,只怕不好對付。

    所以, 若眉被指派繼續(xù)跟隨楚瑤光,明面而上是伺候, 實則是監(jiān)視,也是固定每個月給楚瑤光解藥。

    楚瑤光想拿著解藥去找人研制, 根本沒有這個機會。

    見此, 楚瑤光內(nèi)心憤怒,磨著后槽牙, 卻也只能忍下來,開口表示:“那可真是多謝爹娘細心安排!

    楚夫人似乎終于覺得解氣,笑瞇瞇的看著楚瑤光:“不必客氣!不過你從小畢竟生活在雖然現(xiàn)在差事都很上手, 但就怕以后辦事還是不穩(wěn)妥, 所以老爺還安排了幕僚跟隨!

    提起幕僚,楚瑤光頓時警鈴大作, 還不等楚瑤光開口謝絕,那個熟悉的聲音已經(jīng)在身后響起。

    “慕容定不負楚大人楚夫人所托,一定好生為少爺出謀劃策!”

    楚瑤光袖中的拳頭緊握,貝齒也狠狠咬住。

    果然,是那個初次見面就沒什么好印象的慕容知語。

    楚家在楚瑤光身邊安排這樣兩個眼線,一是怕她私下找大夫查藥,二是怕差事辦不好連累楚家,三來也是怕她跑了吧。

    原本以為離開盛京會自由些,現(xiàn)在看來,也自由不到哪里去。

    直到坐上離京的馬車,楚瑤光心中的怒氣也沒有平復(fù)下來。

    罷了,她就不信沒有一點兒機會。

    離京之路還算平穩(wěn),沒發(fā)生什么特殊事宜。

    想想也知道,趙晏華派“他”帶著他的心腹出來辦事,自然會提醒其他人,不要搞事。

    而丞相太后一黨知道,心中更是感慨,雖然陛下將楚大人貶出盛京,但給的職位卻很特殊,代天子出行。而這楚大人又是他們一黨的,自然也不會暗中為難。

    于是楚瑤光就這樣平安順利的到達宇洲。

    這位楚大人都已經(jīng)到了城門口,宇洲知府才得知這件消息,著急忙慌的整理官服,戴上帽子,一邊斥責(zé)手下為何不早些來報?

    那下屬也很是委屈:“這御史大人沒有絲毫聲張,這咱也不知道啊。”

    知府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氣的走之前踹了下屬一腳。

    而下屬不敢耽誤,連忙起身扶好帽子跟了上去。

    知府大人帶著一眾人等在府衙門口迎接,卻不想等了許久也不見來人。于是不停地派人前去打探消息,等了許久,最后終于有人來報。

    “大人,有消息了”

    那小廝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知府急的忙問:“把話說完,究竟是什么情況?”

    小廝猛地喘些幾口,說完后面的情況。

    “那位巡察御史不來府衙,直接去了巡察御史公署,而且已經(jīng)派人來府衙文庫搬案卷文書了,說是要直接審查!

    知府一聽這話,比剛才更急了,頓時瞪大了眼。

    這些官員誰敢說自己任職期間百分百的清清白白,現(xiàn)在有上級要來查,他還敢攔著不成?若是阻攔,不就做實自己心虛嘛。

    于是知府大人連忙轉(zhuǎn)身,朝著巡查御史公署跑去。

    楚瑤光成為趙晏華的信任之人時間還不長,對于趙晏華黨派人員自然還不太清楚,更不怎么熟。雖然趙晏華不會把每一個人都告訴楚瑤光,但是一定會讓楚瑤光認識一些。

    眼下和楚瑤光一起來宇洲的五位大人就是如此。

    洛安河告訴楚瑤光,這宇洲的知府大人,嗯已經(jīng)是確定的丞相一黨,如今前來只是搜集證據(jù)而已。

    楚瑤光對于這些差事不怎么清楚,所以基本都是洛安和和其他四位大人在整理。至于沒有去知府縣衙,而是直接來了巡查御史公署,也是洛安和的提議,就是打宇洲知府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楚瑤光不懂這些公文,但是她想著慢慢學(xué)也是不錯的,于是也跟隨著一起翻了起來。就在此時,有人來報,對宇洲知府謝大人前來拜見。

    其實在來的路上,他們幾個人已經(jīng)約定好。

    如果有人來拜見,那么就是楚瑤光作為御史大人出面,順從知府的安排,以此讓知府放松警惕,而他們五個人就暗中調(diào)查。

    現(xiàn)在他們都確認這個謝知府是丞相一黨的人,而“楚榮安”暗中也是丞相一黨,所以自然不會過多為難這位謝大人。

    思及此,楚瑤光起身,對著五人開玩笑的說:“這位謝知府一定會為本官接風(fēng)洗塵,那本官就先去享受了,辛苦五位同僚在此繼續(xù)操勞。”

    面對楚瑤光的打趣,那位鐘大人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別忘了給我們也帶些好吃的!

    楚瑤光一聲得令,引得幾人哈哈大笑。

    理了理衣袍出門,來到正堂見到了那位約莫四十來歲的謝大人。

    面對上級的突然到訪,謝大人明顯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已經(jīng)不是剛才的慌張。

    恭恭敬敬的行禮一番,楚瑤光也拿捏有度,沒有過分的彰顯上級的壓迫感,甚至言談之間,偶爾提及丞相大人。

    這讓謝大人明白,這位上級,不是皇帝陛下的心腹,至于那么突然的調(diào)走案卷文書,或許也只是做做樣子,隨即整個人更加放松下來。

    他對著楚瑤光道:“不知大人突然到訪,沒能做好萬全迎接準備,下官已經(jīng)命人訂好了酒樓,要為大人接風(fēng)洗塵。但想必大人千里迢迢前來宇洲,也已經(jīng)累了,不如先休息一片刻,晚些時候,下官再來請大人。”

    楚瑤光想了想,覺得自己繼續(xù)留在公署,也幫不上什么大忙。

    而且一直留在公署,萬一被若眉和慕容知語察覺,她身邊還有五個能人異士,傳了什么消息回去給楚家也不好。

    于是楚瑤光道:“不必休息了,待本官換身常服,咱們出去逛逛,也讓本官看看宇洲的風(fēng)貌!

    聽見楚瑤光這么說,謝大人更加相信,對方搬走那些東西只是做做樣子,于是立刻表示:“那下官恭候大人!

    既然是貼身伺候,楚瑤光自然帶走了若眉和慕容知語,楚瑤光享受著謝大人的招待,也沒有忘記帶東西給那五位辛苦的同僚。

    見楚大人又吃又拿,謝大人更是放心。

    就這樣連續(xù)好幾天,楚瑤光都不理政務(wù)。而謝大人也暗地里打聽,得到消息這位楚大人實則私下和丞相走的很近,便是徹底的放心了。

    雖然楚瑤光這幾日很瀟灑,但也不是胡吃海塞,畢竟她也清楚,謝大人招待她的銀錢,都不是從私庫里出的,而是從公家出。那么她的享受,一層一層算下來,都是對底層百姓的壓迫。

    于是后面幾日,楚瑤光讓謝大人帶她走四處走訪,查看宇洲各個地方的建筑。

    而謝大人也趁機哭窮,時而指著一座橋說,來往百姓過多,走動的頻繁,橋快塌了,需要銀錢修繕。

    時而指著某座建筑說,年代久遠,空有坍塌之險,不管是砸是修,都需要銀錢。

    楚瑤光聽后都表示理解,并且立刻讓人記下。

    隨后二人相視一笑,好一副奸臣當?shù)赖哪印?br />
    就這樣在宇洲待了十來日,每天謝大人都帶著楚瑤光四處游玩,而習(xí)玉成大人終于和楚瑤光說,需要的整局搜集的差不多,他們可以走了。

    得到這個消息,楚瑤光松了口氣。

    終于不用繼續(xù)和那個謝大人虛與委蛇。

    這幾日謝大人很是瀟灑,借口陪伴御史四處觀察民生,都沒有去處理政務(wù),而今日得知楚瑤光要走,還一副萬分不舍的模樣。

    “下官都還沒有好生招待一番,楚大人這就要走了,下官實在慚愧呀!”

    楚瑤光也是一副惋惜模樣:“這些時日,本官在謝大人帶領(lǐng)下,觀看了宇洲民生,實在是佩服謝大人的治理。”

    具體是褒義佩服他治理的好,還是反諷他治理的不好,楚瑤光便沒有明說。

    謝大人一副惶恐模樣,連連擺手也不全是他的功勞。

    “好了,本官奉命代天子巡查各州府衙,已經(jīng)在宇洲耽擱許久,不能在繼續(xù)待下去了,這些時日也麻煩謝大人招待,本官便先告辭了。”

    說完,撩了撩袍子上了馬車。謝大人帶領(lǐng)著一眾人送行:“那下官恭送楚大人!”

    看著楚瑤光遠去的隊伍,謝大人心中還帶著幾分遺憾,卻還不清楚不就之后,他的禍事就要來了。

    離開宇洲,習(xí)玉成等人都還在憤憤查到的罪證。

    這個謝正杰不僅早已經(jīng)站隊丞相,還魚肉百姓,貪污了不少錢,用著這些錢打點上下,所以官運亨通。

    “朝廷有這樣的蛀蟲,真是國之不幸!”

    楚瑤光安慰道:“但是有諸位這樣的良臣,又是國之幸也!”

    對于楚瑤光的夸贊,幾人并沒有顯得得意自滿,反而感慨嘆息。

    “接下來去林州,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也這么順利。”

    第36章  無

    楚瑤光思索一番道:“我們離開宇洲, 并沒有動謝知府,所以消息不會傳到林州,林州知府也不會提前心生警惕, 所以應(yīng)該也會很順利。不過隨著繼續(xù)巡查,后面的州府官員肯定就會起疑,這巡察御史所到之處,雖然都平安無事, 但是離去之后, 官員紛紛落馬, 他們再蠢,也會察覺不對勁, 所以到時候”

    那才是他們要擔(dān)心的問題。

    而且這次巡查之后,相信不久之后丞相也會察覺“楚榮安”有問題,自然就不會再相信, 甚至還會暗殺。

    所以等楚瑤光回去盛京,便是危機四伏。

    想到這里, 楚瑤光目光帶著幾分憂慮。

    這樣的情況,趙晏華不可能算不到吧?可是還是選擇讓“楚榮安”成為拔出丞相黨羽的人。

    這也不算是算計, 不管是這個時代的朝堂, 還是楚瑤光工作上做的任務(wù),都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而且趙晏華并不知道“楚榮安”是楚瑤光, 就算有什么熟人托夢的情誼,但站在趙晏華眼前的是“楚榮安”,不是楚瑤光本人, 所以這樣做也合乎情理。

    最重要的是, 只有“楚榮安”走過這一遭,趙晏華心腹的人才會知道, 楚大人不是丞相一黨,而是堅定的皇帝黨。

    但是這樣做,就相當把“楚榮安”從暗地里撥到明面兒上,趙晏華就少了一個打探消息的臥底。

    是他撒下的暗樁足夠?還是因為什么原因呢?這一點楚瑤光就想不通了。

    馬車繼續(xù)前行,再次順利來到林州。

    楚瑤光和之前的宇洲一樣,沒有直接去知府縣衙,而是先一步派人搬走了卷宗文書,然后等林州知府來拜訪,這才露面。

    一切的流程和之前的宇洲一樣,楚瑤光只是再次演了一遍,所以林州知府也沒有起疑。

    不過這可就苦了楚瑤光,連續(xù)的胡吃海塞,導(dǎo)致她長胖不少。

    本來裹胸就難受,現(xiàn)在又胖了,官服穿著也撐,楚瑤光出行開始不乘車,而是步行。這下就苦了林州知府,但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等習(xí)玉成等人順利查完,幾人又繼續(xù)前行,隨州,睦州,宣州

    離開盛京已經(jīng)大半年,到達宣州的時候,已經(jīng)初冬了。

    楚瑤光雙手揣在袖子里,站在公署的廊下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

    這幾個月,若眉按時給楚瑤光解藥,而慕容知語見楚瑤光在每個州府都是混吃混喝,絲毫不理政事。

    不知道是覺得沒有用武之地,還是覺得這個“楚曦”常年生存在莊子上,雖然身為楚家小姐,但卻需要低聲下去討好人才能生存,所以雖然在盛京,在陛下和太后面前生存如魚得水,不過是多年處境養(yǎng)出的油嘴滑舌。

    現(xiàn)在到了真的需要展示真功夫的時候,而“楚曦”什么都不會,為了不露出馬腳,只能做出現(xiàn)在的樣子。

    所以這半年來,慕容知語并未給楚瑤光出謀劃策,他樂得自在,到了州府之后,整日窩在書房里看書。

    一直都是這樣的慕容知語,卻在到了宣州之后,有了不一樣的行為。

    他隔三差五就要出門一次,外出時長不定,但卻非常規(guī)律。

    如今到達宣州已經(jīng)十日,慕容知語卻出過三次門了。

    突然變換了生活規(guī)律,這讓楚瑤光心中疑惑,今日便站在廊下,表面上是賞雪,實則她站的位置很特殊,剛好可以看見慕容知語的房間,但是又不會顯得特意在此監(jiān)視。因為院子里的假山景致幫她遮擋了。

    此刻,楚瑤光的視線一直注意著慕容知語的房間。

    突然改變的行為,還不走正門都走側(cè)門,實在是太讓人起疑了。

    楚瑤光看的認真,就在此時,若眉走到楚瑤光身邊:“大人,天冷,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說罷,朝著楚瑤光遞過一盞熱茶,在托盤旁還有個小碟子,里面放著一顆藥丸。

    楚瑤光微微被嚇了一跳,但是很快穩(wěn)住心神。

    垂眸瞥了一眼若眉,語氣帶著幾分不滿,開口說道:“等你很久了,磨磨蹭蹭,是故意的嗎?”

    若眉不語,這半年的相處,楚瑤光也算是摸透了幾分若眉的脾氣。

    她應(yīng)當也是知道眼前人是“楚曦”而非楚瑤光,但是即便如此,對這個楚家小姐也沒什么敬重。

    性子冷,又沉默,總是面無表情的做著分內(nèi)的事。

    若是楚瑤光不開口詢問,或是若眉沒有事情要稟報,她可以一整天不說話。

    但是卻不耽誤她衷心楚家。

    聽著楚瑤光的話,若眉依舊沉默不語。

    楚瑤光沒好氣的說罷,就著熱水服下這個月的解藥。

    而就在此時,慕容知語開門出來,行色正常的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因為假山的遮擋,楚瑤光特意看看慕容知語會不會出門,所以站的位置剛好只能看到門。

    不用猜慕容知語一定再次從后門離開,而楚瑤光身邊有若眉跟著,楚瑤光現(xiàn)在又是個官員,所以不可能親自去跟蹤。

    但是好在,這次離開盛京也不是沒有收獲。

    她收獲了一個幫手。

    這個幫手名叫身份還不簡單,是個刺客,還是個專門來殺她的刺客,名叫孤命。

    在林州去隨州的路上,楚瑤光在館驛遇刺了,而“楚榮安”就是那個目標。

    不過也是楚瑤光命大,孤命當時已經(jīng)身受重傷。

    雖然受傷,但是孤命意志力堅強,非要在死前殺了“楚榮安”。

    據(jù)孤命自己說,他原本也是個官宦子弟,但是為官的父親因為得罪丞相,于是連累全家,親眷在一年前都已經(jīng)去世。

    而孤命自幼習(xí)武,僥幸逃過一劫,這一年更加勤學(xué)武藝,發(fā)誓要報仇雪恨。

    他也是在宇洲的時候,無意間得知“楚榮安”是巡察御史。

    既然能代天子出行,那必定是皇帝信任之人,一定可以為他家沉冤昭雪。且巡察御史的職責(zé)之一也是審理訴訟,他前去求助,一定有用。

    但是很快,孤命就發(fā)現(xiàn)這個巡察御史是個酒囊飯袋。

    在宇洲之時,不僅沒有清廉為政,反而整日只知道游山玩水,吃喝玩樂,孤命心中氣憤不已。

    后來意外截了謝大人探子的消息才知道,這個巡察御史也是丞相一黨,雖然身份很隱秘,但是非常確定。

    得知這個消息,孤命心中更是憤恨。更是為陛下感到憤怒,他寵信的臣子,居然是丞相一黨。

    思索一番,孤命心覺報仇無望,但是可以為陛下斬除一個丞相的眼線。

    于是便決定刺殺“楚榮安”。

    不過好在趙晏華派來的精銳不是吃素的,很快察覺孤命的蹤跡,才沒能讓孤命得逞。

    那時他身受重傷闖進楚瑤光的房間,準備何其同歸于盡。

    若是楚瑤光真的是個惡人,在孤命老老實實和她解釋的時候,就可以大聲呼救了。

    但是楚瑤光得知一切之后,卻保下了他,還告訴搜尋刺客的護衛(wèi),表示沒有看見刺客,可以去別處搜尋。

    這行為讓孤命疑惑,而楚瑤光見孤命不是丞相一黨,便也沒有瞞他,表示自己不是他以為的丞相黨派,若是不信,可以等傷好以后,去查一查現(xiàn)在宇洲知府的情況。

    孤命對這個說辭自然不信,只覺得楚瑤光在誆騙他,等他重返宇洲,楚瑤光只怕早就跑了。

    但楚瑤光卻反問,若是要跑,現(xiàn)在何必救他?

    孤命想想覺得有道理,見楚瑤光又不肯多說,便在傷好之后離開隨州重返宇洲,果然見宇洲知府被查抄,全家都下了獄。

    而后他又快馬去了林州,見林州知府也是同樣的遭遇

    孤命好歹曾經(jīng)也是官宦公子,心中自然明白,官場那些個彎彎繞繞。

    心下立刻猜到,這位“楚大人”的真正黨派,于是心中信了幾分。

    而他現(xiàn)在孤身一人,想要報仇自然無望,當即選擇重返隨州,表示愿意成為楚大人護衛(wèi),只求楚大人能助他報仇雪恨。

    楚瑤光想了想當下的處境,毫不猶豫的點頭。

    孤命是孤身一人,她楚瑤光何嘗不是呢?而她想要打探楚曦的消息,自然需要幫手。

    而她現(xiàn)在的身份,想要培養(yǎng)心腹很難,眼前就送上來一個,她為什么要拒絕?

    收下了孤命,楚瑤光還給孤命改了名字。

    “雖然你現(xiàn)在確實是孤身一人,但是你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別再孤命孤命的自稱了。想來你曾經(jīng)的名字也不能用,不如你自己重新取一個吧。”

    孤命抿了抿嘴唇,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取個什么新名字。

    見孤命猶豫,楚瑤光思索一番后道:“不如叫云見月,本官也望你一家血海深仇守得云開見月明。”

    孤命當即點頭:“云見月謝過楚大人。”

    雖然收下了云見月,但是關(guān)于云見月的存在,楚瑤光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而是讓他暗中跟隨一起前往宣州。

    當她察覺慕容知語到了宣州之后發(fā)生的異樣,當即決定就讓云見月暗中監(jiān)視。

    此刻,楚瑤光朝著某處使了個眼神,暗中的云見月立刻會意,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這半年時光,雖然更多時候楚瑤光都是在跟著各州府的官員游山玩水,但是夜幕降臨,楚瑤光就會跟著習(xí)玉成他們待在一起。

    楚瑤光也不出聲打擾他們,而是自己看他們搜集的東西,去了解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今日楚瑤光沒去,而是自己待在房中,拿著一本《宣州志》再看,但是這一頁的書已經(jīng)很久沒有翻篇,很顯然,她走神了。

    不是在想趙晏華,也不是在想那個不見的楚曦,而是在想慕容知語。

    他為什么在宣州這么頻繁的出門呢?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是覺得,在宣州的若眉,比其他地方時候,都更加和她形影不離?

    多思無益,楚瑤光換了個姿勢,起身看著逐漸沉下來的天色。

    開始下雪了,也不知道云見月會給她帶回來什么樣的消息。

    第37章  無

    隨著天色越發(fā)的擦黑, 加上落雪的掩蓋,一個黑影靠近了楚瑤光的房間。

    楚瑤光身邊畢竟有趙晏華派來的暗衛(wèi),若是有可疑人員靠近, 必定早就出手了。

    所以避免麻煩,后來楚瑤光不得不知會一聲暗衛(wèi)首領(lǐng)。但是其他人,依舊不知道云見月的存在。

    屋內(nèi)沒有點蠟燭,若眉自然認為楚瑤光已經(jīng)睡下, 卻不知道她此刻已經(jīng)穿戴整齊, 坐在桌前等候。

    留了縫隙的窗戶被打開, 一道寒意透了進來,楚瑤光猛然睜眼, 便見到一個黑色身影帶著陣陣寒意靠近。

    “楚大人,我回來了!痹埔娫聣旱土寺曇糸_口。

    得知云見月平安歸來,楚瑤光心中泛著強烈的好奇。

    若是能知道關(guān)于慕容知語的把柄, 就算不能將其策反收為己用,至少也能利用一番。

    她猛然起身, 聲音帶著微微地急切:“怎么樣?你跟蹤慕容知語發(fā)現(xiàn)了什么沒有?怎么這一次他出去這么久?”

    漆黑中,楚瑤光看不清楚云見月的表情, 但是通過細微的聲音, 她也察覺些許不對勁。

    云見月似乎也有幾分緊張,不知道是不是楚瑤光的錯覺, 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云見月是在害怕。

    楚瑤光的感覺沒有錯,但是云見月經(jīng)過家族敗落的沖擊,對于今日見到的事情, 也就顯得不值一提。

    于是他很快穩(wěn)住了心神, 也沒有拐彎抹角。

    “楚大人,依我之見, 這個慕容知語不簡單。今日我跟蹤他,最初的時候,他出門并無異常,只是很尋常的逛街。但是期間還進了兩家衣店換過兩次衣服,約莫半個時辰后,就悄悄走進了一個后巷,從后巷的一處小門進了一間宅子!

    聽著云見月的說辭,楚瑤光心中更是覺得慕容知語一定揣著一個大秘密,否則為何出行如此警惕?生怕被人跟蹤,又四處走動又換衣服。

    但是越是有這樣的行為,越發(fā)證明他心中有鬼。

    “然后呢?他進了那宅子可見了什么人?”

    云見月呼吸似乎都停滯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了楚瑤光一個問題。

    “楚大人,你知道這宣州是哪位王爺?shù)姆獾貑??br />
    楚瑤光疑惑,不知道云見月為什么問這個問題,于是只能短暫的沉默一番。

    身體下意識回避,楚瑤光側(cè)身走了幾步,和云見月拉開了距離。

    這個她還真不清楚。

    但作為朝臣,不應(yīng)該不知道。

    為了不暴露身份,楚瑤光只能道:“這和今日跟蹤慕容知語有什么關(guān)系嗎?”

    “有!”

    云見月終于回答:“這是當今陛下七皇弟,宣王殿下的封地。而慕容知語去的那個不起眼的后巷,進入小門后,正是宣王府。他見得不是別人,而是宣王殿下!”

    聽到這個消息,楚瑤光無疑是震驚的。

    慕容知語不是楚家的門客嗎?楚家是丞相一黨的爪牙,這慕容知語又怎么會和宣王殿下扯上關(guān)系呢?

    難道說丞相一黨見趙晏華不好掌控,所以想要重新扶持一個親王上位?

    楚瑤光抿唇思索,不對——

    她已經(jīng)知道,當初趙晏華還沒有登基的時候,和太后是一條心的,有太后從中斡旋,先帝是冊封了趙晏華為太子,所以他登基是名正言順,民心所向。

    太后丞相和趙晏華失和也是最近一年才發(fā)生的事情,若是丞相重新扶持一個親王登基,朝臣是定然不會同意的。

    既然如此,那丞相和宣王一定不是一路人。

    他們不是一路人,那慕容知語和楚家,又是一路人嗎?

    楚瑤光單手環(huán)胸,另一只手抬起抵在唇邊,一邊思索一邊緩慢來回踱步。而云見月見此也沒有出生打擾。

    “你確定,慕容知語見得是宣王?”楚瑤光站定詢問。

    云見月點頭,語氣十分堅定。

    “沒錯,雖然不敢靠太近,但是我可以確定,畢竟宣王離開盛京之前,我曾經(jīng)見過他!

    “他們見面情形如何?”

    云見月回憶一番后回答:“并不生疏,反倒像是老相識,不僅如此,在場還有不少宣州官員和宣王門客,宣王對他們都是禮待有加。”

    禮待有加?

    官員對封地的親王敬重,時而上門拜見不算什么秘事,楚瑤光能理解。

    但是好幾位官員都齊聚宣王府,這可就不正常了。

    如果不是丞相想重新扶持一個傀儡皇帝上位,莫非——

    楚瑤光像是想到什么,臉色大變。

    縱觀歷史之上,心存野心的親王諸侯不在少數(shù),雖然趙晏華已經(jīng)坐上龍椅,但是和太后丞相一黨正斗得火熱,即便宣王遠在千里,不見得一點兒消息都不知道。

    若是見這個局勢,有野心想做些什么,趁雙方斗得水深火熱,然后隔岸觀火,直至雙方兩敗俱傷,他在出來收拾亂局,漁翁得利。

    屆時他是大燕的救世主,到時候不管是論身份還是民心,他都是眾望所歸!

    想到這里,楚瑤光心中頓時緊張起來。

    想來這個宣王早已經(jīng)心懷野心,所以派出心腹偽裝成謀士門客,進入盛京各大朝臣的府中。

    表面上,那些人成為了盛京朝臣的門客和謀士,實則暗地里,把盛京的消息一一傳回宣州。

    這個慕容知語就是其中一個,被宣王安排進入楚家,而且獲得了楚家的信任,所以楚家絲毫不隱瞞現(xiàn)在“楚榮安”的真實身份。

    而即便宣王遠離盛京,但是對于盛京之事,一樣是了如指掌。

    沒準兒這些心腹還會拿住朝臣的把柄,等到將來宣王進入盛京,若是有衷心趙晏華而不歸順的,這些把柄便是用途。

    若是把柄也要挾不住的,那邊只能是逆我者亡了。

    難怪云見月回來之后,會帶著緊張的情緒,想必也是通過今天的事,和楚瑤光想到一樣的事情了。

    隨即他雖然沒有直說,但是問出的話卻也算明示了。

    “楚大人,如果當真如此,可要我把這個慕容知語控制起來?”

    楚瑤光第一反應(yīng)是控制起來,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只能帶著無奈的聲音吐出兩個字:“不妥。”

    云見月見此也不再開口,心中覺得楚大人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再次沉默,讓楚大人安心思索。

    但是云見月哪里知道,楚瑤光現(xiàn)在腦子里亂極了。

    她只想知道,若是慕容知語是宣王投入朝臣的棋子,那楚家如此信任他,還把“楚曦”假扮楚榮安的事情也告訴他,那現(xiàn)在,慕容知語有沒有把“楚曦”的身份,告訴宣王呢?

    一定是告訴了的,畢竟這是一個巨大的把柄,可以讓站隊丞相的楚家從而站隊宣王,讓宣王再次多一份助力。

    想到這里,楚瑤光因為害怕,心跳都逐漸加速。

    絲毫不清楚楚家早已經(jīng)向宣王投誠的楚瑤光,此刻想的都是,應(yīng)該怎么化解眼前的危機。

    她抬起抖動的手,努力穩(wěn)住心神:“除此之外呢?還有什么情況嗎?什么細節(jié)都可以說。”

    云見月果真微微低頭陷入沉思,回憶當時的情況。

    “因為認識宣王,加上這里是宣王封地,所以我能非常確定見到了慕容知語見了宣王。至于其他人實在隔得太遠,我也不認識,更聽不真切他們的話!

    見此,楚瑤光只能無奈的閉上雙眼。

    “罷了,出去跟了一天,想必你也累了,夜黑天寒,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云見月沉默拱手,退出了楚瑤光的屋子。

    而孤身一人的楚瑤光卻無法安睡,不停地輾轉(zhuǎn)反側(cè)。

    來宣州也有十天了,習(xí)玉成一行人是屬于暗中行動,不在此次出行的名單之上,加上他們是趙晏華的人,自然不可能去拜見宣王。

    而這些時日,宣州知府也沒有和楚瑤光提過,要讓她去見見宣王。

    不過既然現(xiàn)在知道這些事情,楚瑤光覺得有必要主動出擊,去打探打探宣王究竟準備了多少勢力。

    雖然她是個冒牌官員,但眼下在宣州地界兒,宣王一定不會在自己的地界兒動手殺害朝廷命官。

    如此,明日便遞個帖子,拜見一下這位宣王殿下吧。

    次日,楚瑤光起了個大早,因為頭一天沒睡好,楚瑤光整個人都有些憔悴,讓若眉給她化妝遮掩了一下,隨后便吩咐人去準備,表示要過會兒要去宣王府拜見。

    若眉不疑有他,起身前去吩咐。

    而楚瑤光立刻找上習(xí)玉成等人,向他們打聽了宣王的為人。

    五位隨行的官員之中,也就習(xí)玉成,洛安和,盛子明較為年輕,孔光霽大人和鐘鳴宇大人都較為年長,所以對于宣王的事情,他們也更為清楚一些。

    “這位宣王殿下,先帝德妃之子,也是陛下的七皇弟,據(jù)一些傳聞”

    鐘大人把手放在唇邊,突然壓低了聲音:“當年太后和那位德妃關(guān)系可是及其不睦。”

    提起德妃,楚瑤光就知道了,似乎當年就是德妃害的淑妃,也就是現(xiàn)在的太后小產(chǎn),以至于終生不能生育,所以淑妃才收養(yǎng)了趙晏華。

    如今德妃早已經(jīng)去世,而趙晏華作為宣王母親死敵的養(yǎng)子,想必兩兄弟關(guān)系也不怎么融洽。

    “據(jù)本官所知,陛下未登基之前,二人關(guān)系不好不壞,至于宣王殿下的為人,是個有才之人,也喜好結(jié)交有才之人。但是說實話,和當今陛下比起來,那也還是差幾分的。”

    楚瑤光沉默,她不確定鐘大人這番話,是在恭維趙晏華,還是說的是事實。

    “不過楚大人,怎么突然想起問宣王殿下的事情了。”

    楚瑤光只能如實回答:“來到宣州也十來日了,尚未去拜見過宣王殿下,想著該去一趟!

    幾位大人相互看了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而后習(xí)玉成道:“我等當時倒是想過,但是我們的身份畢竟不好出面,而想著楚大人作為巡察御史,不好和宣王走的過近,于是便沒有提醒!

    楚瑤光也想過,但是現(xiàn)在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本官明白,不過都到了這個地界兒,若是不去拜見一番,顯得太沒禮數(shù)!

    楚瑤光說完,門外傳來宣州知府的聲音,表示得知楚瑤光要去拜見宣王殿下,他自然也準備一同前去,而宣王的回帖也來了,表示歡迎楚大人的前往。

    楚瑤光壓低了聲音道:“那諸位先忙,本官去去就回!”

    第38章  無

    收到巡察御史拜見的帖子, 趙晏禮并沒有展現(xiàn)過多的驚訝,但還是將此事告訴了現(xiàn)在住在王府的楚榮安。

    “你說你的的妹妹自幼養(yǎng)在莊子上,可到現(xiàn)在為止, 她假裝成你,卻絲毫沒有露出破綻被人懷疑,可見不是個簡單人物。再者今日的拜見,也不知道是單純的拜訪, 還是察覺了什么前來打探。榮安啊, 你說本王該怎么做才好呢?”

    聽聞此話的楚榮安臉色微微透漏著幾分緊張, 倒不是擔(dān)心“楚曦”的安危,而是怕“楚曦”不簡單, 差距了什么。

    其實他一直和盛京有書信來往,楚父也將“楚曦”外出巡查一事告訴過楚榮安,但是楚榮安不知道“楚曦”什么時候會到宣州。

    但既然知道“楚曦”會來, 楚榮安自然早就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宣王趙晏禮,所以在“楚曦”來的第一日, 他們就已經(jīng)知道。

    不過“楚曦”并沒有拜見之意。

    今日卻不知怎的,突然遞了帖子求見, 反倒是讓他們覺得奇怪。

    “她來宣州也有十日了, 這十日的所作所為江大人都一一告知,她哪里有什么真本事。整日就是游山玩水, 根本沒有處理任何政務(wù)。所以應(yīng)當是不知道什么事,不過依下官看,就算不知道, 王爺也不能掉以輕心!

    趙晏禮聽罷,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那本王就去見見你這妹妹吧,看看究竟和你有多像, 才會一直沒被人認出。”

    宣王府大廳,楚瑤光和宣州知府江淮已經(jīng)等候多時,趙晏禮的身影才姍姍來遲。

    “二位大人久等,是本王招待不周了。”

    楚瑤光順著聲音望去,看見了宣王趙晏禮。

    趙晏禮模樣俊逸,面色含笑,身著一身月白色繡金長袍,整個人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和他趙晏華有幾分相似,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身份的原因,趙晏華給人感覺就是帶著帝王的威嚴,叫人心生敬意和懼意,而趙晏禮就如一個儒雅公子,叫人心生親近。

    但是一想到云見月帶回來的信息,即便眼前的趙晏禮再溫潤如玉,楚瑤光心中的印象也好不起來。

    “下官楚榮安,參見宣王殿下,來宣州已經(jīng)十來日,一直是忙于政務(wù),今日才來拜訪殿下,實在是失禮了!

    趙晏禮聽著眼前人自稱楚榮安,心中覺得有些好笑,但是面上已經(jīng)一副溫和臉色,似乎真的相信了楚瑤光的說辭。

    “楚大人身為巡察御史,代天子出行,所到之處自當先忙于政務(wù)要緊,拜不拜訪本王都不要緊的!

    聽到趙晏禮提起忙于政務(wù),楚瑤光只覺得如芒刺背。

    而后又是一陣寒暄,期間趙晏禮帶著楚瑤光游起王府,而走著走著,一直跟隨的江大人就不見了,甚至跟隨的下人也已經(jīng)不見。

    楚瑤光頓時心慌起來,但是很快穩(wěn)住心神。

    今日前來拜見趙晏禮,是楚瑤光主動的,如果楚瑤光之前的猜測沒有出錯的話,慕容知語早就把她的身份告訴了趙晏禮,那么趙晏禮要揭穿,現(xiàn)在提前讓周圍的人離開,對楚瑤光沒有壞處。

    走到一處假山,楚瑤光聽見一陣琴聲,趙晏禮再次往,看著遠處亭子彈琴的人停下腳步。

    “其實本王很好奇,楚大人今日為什么會來拜見本王?”

    楚瑤光再次把之前的說辭復(fù)述了一遍:“到了宣王地界兒,若是不來拜見,豈不是失了禮數(shù)。”

    趙晏禮笑著搖搖頭,明顯不相信楚瑤光的說辭。

    “本王覺得,以楚大人的身份來說,不出現(xiàn)才是安全的,非要到本王面前露個面兒,危險性很大!”

    聽到這句話,楚瑤光徹底確定慕容知語告訴了趙晏禮,楚家現(xiàn)在的巡察御史,是個女子假扮的。

    楚瑤光立刻拱手道:“下官惶恐,不明白王爺在說什么?”

    趙晏禮沒有理會楚瑤光,目光一直盯著遠處亭子彈琴的人。

    “不明白嗎?不明白的話,那就去問問那個人吧。”

    說罷,趙晏禮抬步往前,而楚瑤光也只能跟了上去。

    亭中人察覺趙晏禮的到來,停止了彈琴,起身行禮,而楚瑤光也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似乎覺得有些熟悉,但又說不出來在哪里見過。

    趙晏禮自顧自的坐下飲茶,末了才頭也不回的開口道:“明明是血濃于水的親人,現(xiàn)在卻滿眼陌生,倒是本王忘記了榮安說過的情況,該叫本王介紹一下才是!

    說罷重新起身,站在楚瑤光和楚榮安中間,開口的解釋卻嚇到了楚瑤光。

    “這位是兵部楚侍郎之子楚榮安,這位——”趙晏禮看向瞪大雙眼的楚瑤光,輕笑了一下。

    “聽說你叫楚曦,想來是還沒見過你弟弟,所以沒認出來吧!

    楚瑤光只覺得大腦似乎有一道驚雷轟地一下炸響。

    楚榮安?眼前的人是楚榮安?他不是在盛京的莊子養(yǎng)病,而是遠在宣州,在宣王府趙晏禮的府上?

    難怪她剛才覺得的熟悉,就是因為楚榮安和楚父相似的原因。

    更難怪她之前一直覺得,楚父楚母對于生病兒子的擔(dān)憂過于簡單,但是一直沒想明白原因。現(xiàn)在見到楚榮安,一切都解釋通了。

    原來楚榮安沒生病,而是借著生病的說辭,暗中來到了宣州,來到了趙晏禮這里。

    所以慕容知語不是什么被趙晏禮安插到盛京官員府中的棋子,而是慕容知語就是趙晏禮和楚家的聯(lián)系人。

    那么之前楚瑤光所有的猜測,至少有一半兒都要推翻。

    楚家不是被蒙在鼓里的,而是表面站隊丞相,實則站隊野心勃勃的宣王。

    從始至終蒙在鼓里的,只有她這個“楚曦”,被利用和犧牲的,也只有楚曦。

    既然如此,現(xiàn)在為什么要把這么隱秘的事情告訴她?

    難道——

    楚瑤光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是需要她做什么?

    見楚瑤光表情驚愕,遲遲不語,趙晏禮覺得心情愉悅,再次轉(zhuǎn)身坐下,讓姐弟二人自己聊。

    而楚榮安看了看楚瑤光,眼中可沒有什么姐弟情深,只有陌生人的疏離。

    “你也倒是有些本事,自幼養(yǎng)在莊子上,居然沒養(yǎng)出膽小怯懦的性子,假扮我的身份在朝堂游刃有余,居然一直沒有被發(fā)現(xiàn),可見確實有幾分能耐!

    所以,很適合為他們辦事?現(xiàn)在才暴露身份的嗎?

    楚瑤光這樣想著,還是沒有開口。

    她還沒有從震驚之中緩過來,最重要的是,沉默讓她仔細分析現(xiàn)在的局勢,考量后續(xù)該怎么做。

    似乎很滿意楚瑤光的反應(yīng),楚榮安冷笑了一聲,依附高高在上的語氣道:“你在朝堂也待了些許時日,離開盛京半年,雖然整日只會吃喝玩樂,以此掩蓋你什么都不會的真相,但是能偽裝這么久,可見你不是傻子!

    楚榮安抬手介紹著趙晏禮:“如你所見,這位是宣王殿下,而楚家一直,很擁護宣王殿下!

    楚榮安直接了當?shù)恼f出這番話,沒有一點隱藏,不是因為信任眼前的人,而是認為吃定了她。認定她不敢說出去,最重要的是,還有毒藥控制,她更不可能敢說出去。

    所以楚榮安絲毫不忌憚。

    可惜她是楚瑤光,不是楚曦,不會如楚家所想,不會被楚榮安擺布。

    但是此刻,楚瑤光給出了合適的反應(yīng),她面露驚恐,聲音也帶著顫抖:“什么意思?擁護宣王殿下?你們是要造反嗎?”

    見楚瑤光一副被嚇破膽的樣子,楚榮安只覺得好笑,而趙晏禮一直溫和的神色冷了下去。

    “那不叫造反,叫民心所向!”

    趙晏禮陰冷的聲音傳來,楚瑤光覺得,趙晏禮冷下來的神色,比趙晏華還可怕,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物,沒人任何感情。

    “你在陛下身邊帶過,難道不覺得,他行為暴虐嗎?”

    楚瑤光愣住。

    趙晏禮果然很清楚盛京的事情。

    趙晏華脾氣是不太好,但是對于政務(wù)是沒有一絲懈怠的。

    而對于這種有損皇帝顏面的事情,只要不是嚴重到天怒人怨,底下的臣子都是敢怒不敢言,所以民間根本不可能知道皇帝暴虐。

    但是楚瑤光一路走來,多少還是聽到些閑談,雖然信的百姓不多。

    現(xiàn)在看來,這些消息都是各州府擁護趙晏禮的官員傳出去的。

    楚瑤光努了努嘴,似乎有些不敢回答:“陛下,陛下他”

    趙晏禮為她補充了后面的話:“陛下性格暴虐,和丞相斗得水深火熱,越發(fā)下去,哪里還會管百姓的死活。所以本王不是在造反,而是在救民!

    說的一副冠冕堂皇,不過還是權(quán)利熏心罷了。

    “我我”楚瑤光的額頭似乎滲出了汗水,她害怕的后退兩步,小聲道:“王爺與我說這些做什么?我不過是個鄉(xiāng)野長大的小女子罷了,什么都不會!

    這番話似乎再次愉悅到趙晏禮,他突然失聲大笑起來。

    “楚小姐未免太看輕自己,若是什么都不會,豈能冒充你弟弟這么久不被發(fā)現(xiàn),還能在陛下和太后丞相之間游刃有余?”

    楚瑤光沉默,因為害怕,眼神低了下去。

    “楚小姐不必這么害怕,你冒充你弟弟,一旦被發(fā)現(xiàn),那可是死罪!不過楚家擁戴本王,而你也作為楚家的一份子,將來本王榮登大寶,是不會虧待了你的!

    楚瑤光臉色頓時變了,似乎被這句話所誘惑,她立刻看向趙晏禮,眼眸之中盡是期待和向往之色。

    “真——真的?”

    見楚瑤光轉(zhuǎn)變?nèi)绱酥,楚榮安忍不住冷哼一聲,而楚瑤光像是沒有聽見,反而一直望著趙晏禮,并且出動開口道:“那——殿下可有用得著小女子的地方,小女子一定竭盡全力相助!”

    第39章  無

    來到宣王府, 楚瑤光面上的神色從最初的泰然自若,到后來的失控震驚,到最后被趙晏禮誘惑住, 神魂顛倒。

    直到坐上離開的馬車,在這小小空間之中,楚瑤光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徹底感受到了安全感。

    這場見面, 楚瑤光被他們拉攏, 雖然快速, 但是趙晏禮和楚榮安一樣,都沒有懷疑她的倒戈。

    楚瑤光想, 他們之所以這么快相信,一來是覺得,“楚曦”雖然性子不怯懦, 但是終歸從小生活在莊子上,沒見過什么好東西, 如今被趙晏禮許諾的身份地位而動心也是正常。

    他們都認為,一個女子, 扮成男人當個臣子, 整日提心吊膽,不如恢復(fù)女兒身, 將來做趙晏禮的寵妃,也不必如此勞累。

    二來是覺得楚瑤光自己也察覺,趙晏華性格暴虐, 擁戴一個喜怒無常的帝王, 不如擁戴一個和顏悅色的。

    但這些都不是最讓他們放心的,最讓他們放心, 相信楚瑤光會幫他們的原因,是因為他們都知道,楚瑤光身中劇毒。那么為了活著,楚瑤光不得不站在楚家一個陣營,幫助趙晏禮。

    演完宣王府那場戲,楚瑤光只覺得身心疲憊,整個人有些脫力的靠著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回到巡察御史公署,楚瑤光毫不猶豫的去見了習(xí)玉成等人,還叫來了暗衛(wèi)首領(lǐng)。

    帶著周身的寒氣,楚瑤光關(guān)上門。

    “諸位,我自宣王府歸來,現(xiàn)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知道楚瑤光去了宣王府,眼下回來了,神色卻如此嚴肅,眾人都不敢大意,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抬步向楚瑤光靠近,視線齊齊看向楚瑤光,等待著她后面的話。

    “楚大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楚瑤光深呼吸一口氣道:“我已經(jīng)得到確切消息,宣王要謀反,宣州和周邊相鄰的官員都已經(jīng)選擇擁戴他,這件事情,雖然我不知道他們何時起事,但宣王已經(jīng)有這樣的野心,并且已經(jīng)在籌謀,就等著陛下和丞相相斗,屆時漁翁得利。我們必須盡快將此事告訴陛下,讓他造作防范!”

    聽完楚瑤光的話,眾人大駭,洛安和最先開口:“此事事關(guān)重大,楚大人可莫不是再胡說?”

    楚瑤光看了洛大人一眼,目光深沉,沒有絲毫玩笑之色。

    “本官可以拿項上人頭確保,宣王狼子野心千真萬確。因為——”

    楚瑤光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口:“今日宣王殿下也拉攏本官了!”

    眾人再次大駭,驚恐地神色相互望了望。

    事發(fā)太突然,但能成為皇帝心腹,為官時間也不算短,心下立刻想到一個問題。

    就算宣王有不臣之心,為什么會對第一次見面的官員說出來?

    而盛子明大人也毫不掩飾的問出了口。

    面對這個問題,楚瑤光有幾分猶疑,沉默片刻,還是張嘴回答了他。

    “因為本官的父親表面上投靠丞相,實則私底下早已經(jīng)投靠宣王。關(guān)于這件事,本官也是今日才知曉。我知道這樣說諸位很難相信,但是本官對陛下的衷心日月可鑒,否則不會立刻將此事說出口!

    震驚的事一件接著一件,楚大人的父親投靠宣王,而小楚大人毫不猶豫的選擇大義滅親,一點兒都不帶猶豫,這實在是叫他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就因為這樣,宣王才會在今日第一次見我,就和我說出想造反的事情。諸位,請相信我,現(xiàn)下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真的!我們必須要立刻告訴陛下這件事情!”

    “楚榮安”是趙晏華派出來的巡察御史,如果要回去告訴趙晏華宣王有謀反意圖,“他”是最不能離開的,甚至是以“他”名義的信件都是最容易被攔截的。所以眼下,最不能傳遞這個消息的人就是“楚榮安”。

    而其余五位大人都是暗中跟隨,此次出行名單之上,根本沒有他們的名字,所以他們暗中返京,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注意到。

    五位大人還是沉默,但是眼神交流之際,明顯還在猶豫此事的真假。

    畢竟太突然了,尤其是“楚榮安”毫不猶豫的大義滅親,即便對陛下再衷心,這毫不遲疑的選擇出賣自己的家人,行為是不是太冷血了。

    似乎明白諸位的疑慮,楚瑤光無奈,只能開口道:“事發(fā)突然,本官也明白諸位的擔(dān)憂,但既然陛下安排諸位暗中追查各州府投靠丞相一事,想必諸位也是衷心的陛下。這件事情是一定要告訴陛下的,如果事后發(fā)現(xiàn)此事是假,諸位將此事推給本官就是,本官絕對不會牽連諸位!”

    聽著楚瑤光這番話,在場五位大人臉上都有幾分怒意,習(xí)玉成道:“楚大人,我等不是那種只會趨利避害之人!”

    楚瑤光拱手道:“那就請諸位信我,快些返京,將此事告訴陛下!

    眾人相視一眼,最后終于還是決定選擇相信楚瑤光。

    由盛子明和洛安和二人,帶著楚瑤光的密信連夜出發(fā),快馬加鞭返回盛京。

    為了以防萬一,楚瑤光派了一隊暗衛(wèi)護送。

    習(xí)玉成和兩位年長的前輩一起留下來,就怕她一人應(yīng)付不了宣王,選擇為楚瑤光出謀劃策。

    冬日越發(fā)寒冷,眼看年關(guān)將至,宣王府主動以想念盛京風(fēng)貌為由,時常邀請楚瑤光去宣王府。

    現(xiàn)在去宣王府,楚瑤光甚至?xí)鲃訋夏饺葜Z,就是要宣王相信,她是徹徹底底的為他做事。

    這是楚瑤光停留的最久的一個州府,也是在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年,楚瑤光并不覺得怎么喜慶。

    在宣王府期間,也逐漸會遇上一起其他官員,楚瑤光趁此機會將人員一一記下來,回去告知習(xí)玉成他們,背調(diào)一事,自然就由他們?nèi)ネ瓿伞?br />
    很快時間來到一月中旬,楚瑤光以在宣州耽擱太久,若是繼續(xù)停留,只怕不妥當,于是表示要離開宣州,去下一個州府。

    趙晏禮沒有拒絕,為她辦了送行宴,楚瑤光便帶著隊伍離開了。

    雖然離開了宣州,但是楚瑤光也不可能馬上回去盛京,繼續(xù)前往下一個州府。

    到達衡州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二月了,楚瑤光也終于接到了來自盛京的調(diào)令,命她重返盛京。

    盛子明和洛安和回盛京也有好些時日,但是期間一直沒有傳來消息。

    但現(xiàn)在,調(diào)令是盛子明親自送來的,說明宣王的事情,趙晏華已經(jīng)知道了,但是趙晏華會怎么安排,怎么利用,怎么布局,楚瑤光就不知道了。

    見到盛子明的那一刻,楚瑤光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可以放松。

    一路顛簸,重新回到盛京,已經(jīng)是三月中旬,天氣逐漸暖和起來。

    到了盛京,楚瑤光官服都還沒有換下,第一件事兒不是進宮見趙晏華,而是去了丞相府。

    楚瑤光到一個地方,離開以后那個地方的官員就出事兒了,被趙晏華重新派人接手。

    一個兩個還可以解釋,這五個六個,可就沒那么好解釋了。

    回程期間,趙晏華傳來密信,表示此番回來,丞相不會信她,甚至?xí)䦟⑺曌餮壑嗅敗?br />
    所以楚瑤光回京之行,遭遇了不少刺殺,但幸好楚瑤光命大,加上云見月相助,都化險為夷。

    明白前行險阻,但是楚瑤光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還是決定賭一把。

    所以,她回來后,主動先去了丞相府。

    雖然心中不再信任楚瑤光,但是明面兒上還沒有撕破臉,眼下楚瑤光主動求見,丞相沒有不見之理。

    “下官楚榮安,見過丞相大人。”

    丞相朱信忠已是花甲之年,雖然鬢角花白,但是雙目依舊有神。

    眼下他穿著一身常服,站在院中逗著籠子里的鳥兒,聽見楚瑤光的聲音,頭也沒回,渾厚的聲音響起:“楚大人成為巡察御史代天子出行,離京半年,如今終于回來,想必是要高升了!

    朱丞相為官多年,對于眼下“楚榮安”的背叛,倒也沒有那么怒不可遏,只覺得對方確實有幾分本事,將他騙了過去,眼下膽子也大,居然還敢上門。

    不過其實說到底,丞相也懷疑“楚榮安”的叛變,是不是陛下故意使的離間計。

    但是具體如何,還是要看看“楚榮安”的反應(yīng),而現(xiàn)在“楚榮安”還敢上門,朱丞相心中對其的懷疑也就削弱了幾分。

    但并不表示徹底打消了。

    楚瑤光立刻做出一副惶恐之色道:“丞相明察,不管下官怕的多高,都不會忘記丞相的提攜之恩!

    “哦?”朱丞相一副好奇模樣,放下手里的鳥籠子,轉(zhuǎn)身來看著楚瑤光:“不忘提攜之恩,那邊與老夫說說,這半年外出巡查的收獲吧!

    這樣的稟報,本該直接向趙晏華,可是眼下朱丞相行為明顯僭越,而楚瑤光也不推辭。主動說了這半年的情況,并且最后還略顯驚慌的開口。

    “下官每離開一個州府,那個州府的官員就下獄了,丞相您說,是不是陛下懷疑下官,在借下官的手做刀子呢?眼下就要進宮,下官還能活著出宮嗎?丞相救我!”

    楚瑤光滿臉都是擔(dān)憂的神色,似乎真的很害怕此去不回。

    “如此膽小,如何能成大事?你為老夫做事,老夫還能不管你不成,你且放心去就是。”

    得到丞相的保障,楚瑤光才展現(xiàn)了放心的表情,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jié)n,躬著身子退后離開了丞相府,坐上馬車進宮去了。

    半年不見趙晏華,也不知道趙晏華怎么樣了。

    進了宮門,還是張全來接的楚瑤光。

    到了龍居宮,楚瑤光事無巨細的將這半年的出行稟報給了趙晏華,末了又詢問著趙晏華,對于宣王之事,有什么打算。

    趙晏華頭也不抬的伏案作畫,依著楚瑤光的視線看去,趙晏華在畫的人又是她,情形是楚瑤光給他縫制衣服的場景。

    “朕自有打算,楚愛卿不必擔(dān)心。不過這半年時間,不知道楚愛卿可有夢到那位仙女?”

    楚瑤光愣住,面對抬頭看向她的趙晏華,楚瑤光還是搖搖頭:“沒有!

    趙晏華有些自嘲的冷笑了一下:“罷了,楚愛卿此行辛苦,先回去休息吧!

    楚瑤光抿了抿嘴,離開大殿,正好遇上張全捧著一個托盤而來,她故意放慢了腳步,聽見張全的聲音。

    “陛下,這是玄陽子道長奉命新煉制的丹藥,奴才送來了。”

    聽到這話,楚瑤光腳步頓住。

    趙晏華還是再靠吃那些丹藥緩解壓力嗎?

    第40章  無

    楚瑤光想再次進去, 可是下一瞬,她隱約聽見張全的勸解,隨后便得到趙晏華的斥責(zé)。

    “滾出去!”

    張全被趕了出來, 見到楚瑤光,顯示了幾分無奈。

    他雖不知道楚瑤光身份,但是看著這位楚大人能被趙晏華宣召進入旁人不能去的云水閣,可見說話是有分量的。

    “楚大人, 您可能勸勸陛下, 別再吃那些丹藥了。”

    “陛下壓力很大么?還是需要吃這些丹藥緩解?”

    張全嘆了口氣, 搖搖頭:“并不是,據(jù)奴才所知, 陛下是真的想吃這些丹藥,得道成仙!”

    楚瑤光頓時愣在那里,趙晏華不會以為吃了這些丹藥, 就能見到她這個仙女姐姐了吧?

    他是真的瘋了嗎?

    楚瑤光作勢就要進去阻止,可是下一瞬, 心臟傳來一陣疼痛,刺激地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捂著心臟處。

    張全立刻扶住楚瑤光:“楚大人怎么了?”

    這個月的毒又發(fā)作了, 眼下若眉不在身邊,楚瑤光必須回去楚家拿解藥。

    第一次疼痛之后, 會再隔一會兒發(fā)作,楚瑤光深呼吸一口氣道:“沒什么,只是覺得有些累, 暈了一下而已。”

    “那楚大人早些出宮回府休息一下吧。”

    楚瑤光只能點頭, 但是再離開之前,她問道:“此行離京, 遇上一位故人,故人身染重疾,不知道能否請?zhí)t(yī)院的院使看看?”

    要太醫(yī)看診,請的還是院使,定然是需要請示陛下的。

    張全表示會向陛下請示,楚瑤光點點頭。

    “若是陛下答應(yīng),那就麻煩董院使明日到華鎣街瀾庭小筑來一趟。”

    楚瑤光想請董文彥診脈。

    出了宮,坐在馬車內(nèi)的楚瑤光一路忍受著痛苦。

    終于回到楚家,得到了解藥,楚瑤光看著解藥,猶豫一番,將藥掰成兩份,只吃了一半兒。

    一半兒的藥效并不能完全解除痛苦,楚瑤光只能蜷縮在床上,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慢慢地,疼痛從心臟處開始蔓延。

    這一夜,楚瑤光可以說一夜沒睡,天還沒亮,她就摸索著起來,換下早已經(jīng)汗?jié)竦囊路?br />
    忍著痛自己挽發(fā),描眉,在若眉進來伺候之前,先將自己蒼白的臉色遮掩起來。

    等若眉進屋,便見楚瑤光主動開門出去。

    “本官還有些公務(wù)要處理,就先不用膳了。”

    忍著痛苦的聲音說完,快步出了院子。

    楚瑤光自然不是去上朝,眼下她不是御史中丞,新的官位趙晏華還沒認命,導(dǎo)致她有些尷尬。

    所以她去的地方是瀾庭小筑。

    小巷子里,云見月早已經(jīng)停著馬車等候,楚瑤光上了馬車,云見月立刻揮動鞭子駕著馬車前行。

    瀾庭小筑是楚瑤光新買的宅子,以防萬一,用的名字叫姚楚楚。

    這里雖然不大,但終歸是屬于自己的地方。

    昨日晚些時候,張全傳來消息,今日董文彥會來診治,所以楚瑤光早早就去等候。

    等待總是最折磨人的,尤其是忍受痛苦的時候。

    終于,辰時的時候,董文彥來了,楚瑤光顫巍巍的起身迎接,口頭訴說著感激。

    “我這位朋友容貌不佳,有些自卑,所以不敢示人,還請董院使理解!

    董文彥摸了摸山羊胡子,表示理解,放下藥箱坐下。

    而楚瑤光掀開簾子,對著帳子里面的人說道:“我請了大夫來為你診治,不要諱疾忌醫(yī),伸手讓大夫為你診脈吧。”

    片刻后,有個虛弱的女子聲音輕輕地嗯了一聲,接著便將手伸了出來。

    董文彥不疑有他,只以為簾子后面有兩個人,認真的伸手診脈,很快,他的眉頭便緊鎖。

    微微低頭站在董文彥身側(cè)的云見月也滿是沉默,但是很快,他的眉眼之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楚大人要請誰住進瀾庭小筑,他肯定沒資格過問,現(xiàn)在簾子后面應(yīng)該是有兩個人,一男一女,楚大人和一個神秘女子。

    可是——他卻只察覺到簾子后面,只要一個人的呼吸,這人的呼吸沉重,明顯在壓抑著痛苦,而回憶今早見到楚大人的情況

    云見月心中大駭,莫非這大夫診治的人是楚大人?而楚大人故作玄虛,就是為了掩藏自己的女兒身?

    楚大人——是女的?

    心中得到這個想法,云見月卻不敢聲張,震驚之余又覺得不可思議。

    片刻后,董文彥收了手,楚瑤光也從里面出來,再次恢復(fù)了她低沉的嗓音。

    “不知董大人診出了什么?”

    董文彥看了一眼云見月,似乎在暗示楚瑤光什么。

    楚瑤光想著生病的又不是“自己”,便道:“董大人之言便是,無妨的!

    見此,董文彥便也不隱瞞。

    “楚大人,剛才下官診脈,發(fā)現(xiàn)里面那位姑娘不是普通生病,而是中毒!

    云見月大驚,目光立刻看向楚瑤光,而楚瑤光神色無常,但是眉宇之間明顯有一絲隱忍的痛苦。

    “可知是什么毒?”

    “此毒名叫斷魂,中毒者每月發(fā)作一次,一般是大家族用來控制死士的。楚大人你這位朋友”

    董文彥神色有些異樣,但是后面的話也沒有說出口。

    楚瑤光輕輕咳了咳,掩飾自己的尷尬,又問道:“不知道董大人可否能研制出解藥?”

    眼前的人是陛下近臣,今日來看診陛下也是同意的,那想來這情況陛下也是知道,董文彥收起異樣,如實回答楚瑤光的問題。

    “此毒陰狠,有好幾種毒藥混合而成,每種毒藥的分量又不同,若想解毒,需要逐一嘗試!

    “若我有緩解此毒的解藥呢?”

    董文彥眼神亮了一下:“那想必會容易很多。”

    楚瑤光立刻從袖中摸出一個小盒子,將其遞給了董文彥,而董文彥接過之后打開一看,放在鼻息之間聞了聞。

    “雖然有緩解的毒藥,但是想要制作出徹底的解毒之藥,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這一份,就讓我?guī)Щ厝パ兄!?br />
    楚瑤光遲疑一下,只能咬牙點頭。

    “如此,就麻煩董院使了。”

    收起小盒子,董文彥又拿出紙筆:“剛才診脈,那位姑娘似乎在隱忍極大的痛苦,想來只吃了一半兒的解藥,我給她開一副方子,雖然不能像這個解藥一樣完全壓制,但是也能起到一些緩解!

    楚瑤光露出一個輕松的笑意:“多謝董大人了!

    送走董大人,楚瑤光終于支撐不住,整個人靠在軟榻之上。

    云見月回來,便見到虛弱的楚瑤光,想上前,抬腳走了兩步,卻又顧忌著楚瑤光的身份,只能停了下來。

    “楚大人,您忍一忍,我這就去煎藥。”

    因著沒有吃下完全的解藥,想來這一個月楚瑤光都不會好過。

    楚瑤光索性向趙晏華告了假,也不回楚家,直接暫住瀾庭小筑。

    吃著董文彥開的藥,痛苦果然減少,但是身上偶爾還是會傳來一陣無法支撐楚瑤光站立的疼痛,不過一瞬,片刻后又好了。

    連續(xù)輕松了十來日,這一日夜幕降臨,張全居然帶著人急匆匆上門。

    春日夜寒,這兩日天氣陰沉,此刻還下著細雨。

    楚瑤光披了衣服,帶著一頂帷帽看著云見月開門,撐傘的張全看見楚瑤光的身影,顧不得儀態(tài),直接快步?jīng)_了過來。

    靠近楚瑤光后,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楚瑤光還是聽出了張全語氣里的急切。

    “楚大人,快隨奴才進宮,陛下又出事兒了!”

    聽見趙晏華出事兒,楚瑤光顧不得其他,交代了云見月一番,便動身跟隨張全進宮。

    “陛下怎么了?”

    馬車被駕的飛快,前行的車轍聲,加上逐漸變大的雨聲很快掩去楚瑤光的話語,張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楚大人要戴著這帷帽進宮嗎?”

    楚瑤光掩唇咳了咳:“這幾日感染風(fēng)寒,大夫說不能見風(fēng),只能如此。”

    早已經(jīng)卸下妝容的楚瑤光,此刻如此近的距離,自然不能讓張全看見容貌。

    張全沒有懷疑,臉色和面色皆是無奈,這才回答了楚瑤光的問題。

    “這段時日,陛下吃丹藥越發(fā)夸張,奴才勸都勸不住,今夜又失去理智了,冒著雨提著劍跑到云水閣,誰也不讓進,凡有靠近者,皆被其所傷。這事兒肯定不能叫太后知道,可是陛下又沒有后妃,無人能勸解一二。想著之前大人被特許進入云水閣,奴才也是沒辦法了,才冒雨前來尋楚大人,希望楚大人能勸解一二。”

    聽完張全的解釋,楚瑤光眉眼寫滿了擔(dān)心。

    這幾日,她都忘記趙晏華還在吃丹藥的事兒。

    “董院使也不勸著點兒?或是把藥給他換了?”

    張全解釋:“陛下自幼命苦,曾經(jīng)遭遇暗害,為了避免同樣的事情發(fā)生,便也學(xué)過醫(yī)術(shù),就是董院使教的。董院使想偷天換日,也得有機會才行啊!

    聽到這話,楚瑤光也無奈的閉了嘴。

    “奴才自幼跟隨陛下,旁人不了解的事情,奴才也算了解。陛下身邊有真神護佑,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陛下想吃丹藥成仙。”

    沉默的楚瑤光雙手下意識緊了緊。

    “想來是最近要選秀的事情把陛下逼急了,所以今日才猛烈吃藥。”

    算算日子,確實是最后的選秀環(huán)節(jié)了,加上政務(wù)壓力,趙晏華難免會有繃不住的時候。

    很快,馬車到了皇宮,張全為楚瑤光撐傘,快步來到了云水閣。

    往日為了顯得身形魁梧,里面的衣服穿的也厚,但本來就要歇下的楚瑤光,此時就單單穿了兩件衣衫。

    春日夜寒,加上這幾日被毒藥折磨,楚瑤光更是瘦了一大圈,淡藍色的便裝穿在身上也是松松垮垮,若是風(fēng)再大一點兒,像是要把她給吹飛了。

    到了云水閣,外面已經(jīng)收了好些護衛(wèi),但都不敢進去。

    楚瑤光接過傘和燈籠道:“本官自己進去吧,你們在此等候就是。”

    張全向楚瑤光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便看著楚瑤光瘦弱的身影進入漆黑的云水閣。

    有趙晏華的下令,此時云水閣內(nèi)除了趙晏華空無一人,他像小時候一樣,靜靜地坐在門口的廊下,利劍被他放在身邊,他蜷縮著身子,目光沒有焦距的望著院子。

    他不停的問自己,回憶自己的過往。

    當年他被淑妃養(yǎng)在膝下之后,確實趁著姐姐不在的時間,暗中處置了曾經(jīng)欺辱他的那兩個太監(jiān)。

    是不是這件事情被姐姐知道了,只是姐姐沒有說,所以十三歲生辰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

    那后來那些年,即便他偽裝的再乖巧,也沒有瞞過姐姐的眼睛,所以,姐姐決定不再見自己?

    吃了不少丹藥的趙晏華此刻頭疼欲裂,他直接仰頭,不斷的用腦袋撞擊墻壁。

    “好疼——”他低聲呢喃,又像是無助的求救。

    此時提著燈籠的楚瑤光聽見了聲響,更加加快了腳步。

    在昏暗燭火的照耀之下,只能勉強看清楚瑤光下半身,而她戴著帷帽,她的容貌,看不分明。

    四下沒有旁人,楚瑤光也不避諱,直呼其名。

    “趙晏華,你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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