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遙：“……”
宋遙確認了，一晚上沒回消息確實刺激很大。
擔心江行之老揪著這個問題不放，宋遙眨了眨眼，“其實是因為昨晚以為哥哥不想理我，我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宋遙說話比平時輕了許多，聽出他沒有說完，江行之也就沒出聲打斷，只是原本垂著的眉眼微縮，露出些許悔意。
他昨晚確實沒有及時回復宋遙，導致宋遙誤以為自己不想理他，還害得宋遙做了噩夢。
宋遙不愿意喊他哥哥也是應當的。
“知道我夢到什么了嗎哥哥？我夢到我坐在一輛車里，外面下著大雨，很大很大的雨，雨水砸進緊閉的窗戶。”宋遙閉著眼，似乎回到了那一天，他用鼻腔哼了聲，“我被浸在了雨里，全身都濕透了，我本來以為只是夢，結果今天就下雨了，感覺夢境照進了現實，我覺得都怪哥哥。”
這話聽起來很像在無理取鬧，宋遙都要被自己說惡心了。
江行之這種討厭黏人的另一半的人，估計更受不了這種吧？
“確實都怪我。”
江行之也將聲音放低了，低沉里帶著沙啞，跟湊在宋遙耳邊說話似的，聽得宋遙耳朵一麻，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都能忍？
而且宋遙莫名從江行之的語氣里聽出來懊惱意思。
應該是他幻聽了吧？
江行之很明顯只是被自己一晚上沒回消息刺激到了。
聽著手機那邊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宋遙干脆眼睛一閉：“沒錯，都是哥哥的問題，所以哥哥現在要哄我。”
他長這么大都沒說過這么羞恥的話。
宋遙感覺自己快腳趾摳地了。
幸虧是在被子里，也沒人能看見他逐漸發燙的耳朵。
“怎么哄？”聽見這話，江行之抬了下眼皮。
原來宋遙不是好哄，只是為了不讓他察覺出來，裝作自己被哄好了。
也確實。
這一年多的時間，宋遙一直一個人待在家里，感到委屈了不會對他說，不會對宋林說，也從來沒提過要離開他家這種要求。
他把什么委屈都往自己肚子里吞。
不僅如此，自己能發現他受了這么久的委屈都是因為他關心自己，給自己買平安符。
宋遙確實是個很乖的小孩。
現在這個乖小孩要他哄一哄，江行之覺得不管宋遙提什么要求，都并不過分。
宋遙哪兒知道要怎么哄？
他長這么大就沒怎么需要人哄過。
父母在時不需要，父母去世后更不需要。
他連在父母的葬禮上，都沒怎么掉過眼淚，向來疼愛他的宋林都會跟親戚說，他是個很堅強的孩子。
宋遙也覺得自己很堅強。
沉默片刻，聽見雨水拍打在窗玻璃上的聲音，宋遙把自己蜷縮起來，“哥哥給我唱首歌吧？”
江行之的聲音低沉，應該挺適合唱歌。
不過江行之似乎沒在任何公共場合唱過歌，網上也沒有任何關于他唱歌的音頻。
宋遙也不覺得他會答應。
越是難以達成的要求，應該會更容易提升江行之對自己的反感。
越反感，離離婚越近。
幾秒后，江行之問：“想聽什么歌？”
宋遙：“……”
沒料到江行之居然真的會答應，宋遙木著臉，隨口道：“都可以的哥哥。”
片刻，手機里傳來江行之輕哼的歌聲。
他唱的是一首偏緩慢的英文歌，宋遙沒聽過這首歌，也沒聽懂歌詞是什么意思。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江行之哼的聲音太低了，還是這歌本身就是首催眠曲，宋遙都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宋遙有些懵地看了眼沒電直接關機了的手機，黑掉的屏幕上照出他睡得亂糟糟的頭發。
外面還在下雨。
這雨直接下了一個多星期，一直到第二個周末才停。
周末，宋遙一打開直播，就被密密麻麻的彈幕糊了眼。
[草，我還以為你被鴨哥打擊得不準備直播了]
[你不是上大學嗎？怎么跟個高中作息似的！]
[媽媽好想你qaq]
他快連著兩周沒直播，彈幕都快瘋了。
低頭吸了口泡面，再抬頭，禮物就在那兒瘋狂飄屏，把泡面吃完，宋遙念了會兒感謝名單，“我不在的時候你們爬墻了？怎么我剛開播就提別的主播。”
[你不知道鴨哥前幾天在直播間罵你啊？]
“不知道。”宋遙還真不知道，這幾天他除了上課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根本沒關心直播的事，他哦了聲，“我現在開播了，讓他來直播間跟我對罵……今天拉個朋友打雙排。”
他說著，直接邀請了游戲好友里佟夏的號。
沒一會兒佟夏就進隊開了麥：“發寶我掉分了！”
宋遙：“……”宋遙看了眼佟夏的戰績：“你要是閑得沒事就去訓練場玩玩得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開了排位。
佟夏：“……”
佟夏：“這么多天沒聯系，你就這樣對我嗎？”
佟夏前兩周又被經紀人打包去了個小綜藝，封閉式錄制，今天中午才回來。
[就是就是！這么多天沒聯系！你就這樣對我們嗎！]
[補藥欺負我們夏夏寶貝！]
佟夏之前有空偶爾也會和宋遙雙排，宋遙直播間的人都知道他倆是現實好友，佟夏的游戲id就叫夏夏，宋遙一開始玩佟夏號的時候直播間水友還以為號主是個女生。
直到佟夏自己上號開了麥。
宋遙冷笑一聲：“你再廢話我就把你踹出去了。”
佟夏老老實實閉嘴了。
佟夏打游戲菜，只會玩輔助。
他倆這局運氣不佳，打野和輔助位全都撞了，兩人還在四五樓，沒法先手選。
看了看隊友的預選，宋遙都沒來得及說話，二樓預選打野的隊友就在頻道打字：[四樓喊我聲哥哥，我把打野位讓給你]
宋遙：“？”
宋遙就是四樓。
[這和要了發寶的命有什么區別？]
宋遙扯了扯唇角，[五樓才是妹妹]
佟夏在頻道弱弱打字：[哥哥qaq]
沒想到二樓直接開了麥：“我不喜歡妹妹，我喜歡弟弟。”
二樓是個男的，聲音非常磁性。
他一開麥，彈幕立馬有人認出他來了。
[靠，是聽潮啊，我說這id怎么這么眼熟]
聽潮也是這個平臺的游戲主播。
宋遙對他的聲音沒印象，但對他的id有印象，想了想，宋遙也開了全隊麥：“我記得你上回玩個影人被對面搶了兩個大野？”
聽潮也是認出了宋遙的id才故意這么搞節目效果的，聽見宋遙這話還愣了下，都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宋遙接著道：“再有一回，玩鹿，大招跳空兩次？”
“再有一回，玩渚，開局點錯技能丟了兩個buff，你怎么還把這三英雄掛在預選位？”
宋遙平時吃東西沒事干，會看同平臺游戲直播。
他記性好，一般這種有問題的操作都記得明明白白。
[聽潮：我只是想聽一聲哥哥，結果家底被掀了]
聽潮沉默了一會兒，無奈地笑了聲，故意壓低了聲，跟說悄悄話似的：“發寶，我直播呢，給我留點面子。”
[靠，你倆私底下是不是聯系過？？]
宋遙直接預選了個英雄渚，“聯系什么？我倆又不認識，留什么面子？”
他這話說得毫無感情，也壓根沒聽出來聽潮話里頗為曖昧的意思。
[發寶你直的可怕]
[直什么？我們發寶不是喜歡男的嗎？]
聽見宋遙這話，聽潮也沒惱，而是直接幫宋遙搶了英雄渚，無奈地笑了下：“你要教我怎么玩渚嗎發寶？”
“不教學。”宋遙就是覺得這聽潮說話怪怪的，也沒聽出來其他言外之意，瞥見彈幕，他正想反駁他什么時候說自己喜歡男的了，一直沒說話的佟夏茫然地啊了聲。
佟夏：“發寶喜歡男的？”他說著突然想起江行之的事情，之前宋遙被江行之的反黑組掛過，也不知道江行之到底知不知道宋遙就是那個主播的事情，想了想，佟夏連忙道：“沒錯！發寶喜歡男的！發寶已經有了喜歡的男人了！”
宋遙：“？你他媽——”
“發寶難道你沒有嗎？你心有所屬了呀，你只會喊喜歡的人哥哥不是嗎？”佟夏一邊說一邊連忙給宋遙發消息提醒他。
宋遙罵人的話還沒出口，微信不停地跳佟夏的消息，他瞥了眼。
佟夏：[你別忘了你被那誰的反黑組掛過啊啊啊萬一他知道你在直播呢！萬一他就在看呢！]
佟夏：[這不是好機會嗎！你在工作都忘不了他！證明你多黏人啊！]、
佟夏：[正好還能洗白你罵他的事情！所謂愛之深責之切！]
宋遙：“。”
他抬起眉眼。
彈幕一溜煙——
[啊啊啊啊真的假的！我不允許！]
[不行！哪個臭男人！男人都臭的發寶！]
[發寶你還小！不準喜歡男人！]
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宋遙木著張臉，“小什么？我早就成年了，喜歡男人怎么了？”
要他承認喜歡江行之，那是不可能的。
比殺了他都痛苦。
這一周多的時間，因為他課多，不是上課就是在吃飯睡覺，兩人時間根本對不上，就沒再視頻或者語音。
但宋遙一直沒忘記殷勤地給江行之發消息，偽造出黏人的假象。
因此江行之也沒再像那天那樣追著他問東問西。
宋遙懷疑江行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病。
非得自己貼著他，他才不會反過來找自己。
佟夏也跟著幫腔：“就是就是。”
片場休息室里，突然發出咚的一聲。
正在門口和工作人員的助理嚇了一跳，連忙敲了敲門，“江哥，發生什么事了？”
室內，江行之看著摔在地上的手機和有線耳機。
手機上，宋遙的直播還在繼續。
沉默許久，江行之才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