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茗月呷口茶,珠串掛在白皙纖細(xì)的手腕上,從她坐在這里開始,上面的幽藍(lán)色珠子的閃爍就沒停過,“又不是沒人差了。”
她瞟了眼被四四方方淺金色半透明結(jié)界罩著的荀向旭。
荀向旭扯扯嘴角,在她眼神收回去時,嘴角本有點(diǎn)討好的笑瞬間變得頑劣又邪肆,“我能差得動誰。”
他攤手,又翻過手臂,小臂自然下垂,像是個關(guān)節(jié)被無形傀儡線吊起的傀儡。
尹貞輕咳兩聲,道:“不若我去吧。”
蘇善怡秀眉緊皺,“那怎么行,你身體受不住太強(qiáng)大的傳送陣,更受不了路上的顛簸,來人間界本就是強(qiáng)撐,可不能再折騰。”
她轉(zhuǎn)而對蘇茗月說:“阿姐,你就讓我去吧,我還沒怎么出過遠(yuǎn)門呢,權(quán)當(dāng)是玩樂了。”
察覺到自己話語不妥,她又吐吐舌頭,笑嘻嘻道:“當(dāng)然了,正事要緊,阿姐放心,我一定辦好事再玩。”
本就不是多難的任務(wù),蘇善怡這么想幫忙,蘇茗月也沒有一定要拒絕的理由,她微微頷首,“也好,讓李賦同你一道。”
荀向旭眨眨眼,“要他去做什么。”
私心上并不想她跟那個大權(quán)獨(dú)攬的權(quán)臣接觸,她可是站在她這邊的,重用另一黨派算什么。
“你不出力,總要有個人出力,這又不單是我通天島的事。”蘇茗月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荀向旭起身坐到蘇茗月對面,蘇善怡趕忙拉著尹貞離他遠(yuǎn)點(diǎn),那樣子像是躲什么病毒,也確實(shí)在躲病毒。
他不甚在意,目光就沒分給別人半分,“不就是不想給別人做嫁衣么,真小氣。要人是吧?我把我有的都給你總行了吧,兩百,兩百夠不夠?都是精英,可仔細(xì)著點(diǎn)用。”
為了表示誠意,他從腰間取出一枚令牌,往前一推。
蘇茗月抬手,清塵決里里外外清洗了令牌才遞給蘇善怡,她嘴角掛著淺笑,“那就謝謝我們皇帝陛下了。”
荀向旭鼻孔出氣,想說什么目光觸及一涼亭的人,到底沒出口。
赤鳶從蘇茗月身后握住她的手腕,“這發(fā)光的珠子看起來很是不一般啊。”
她手腕微動,他便松開了她,她道:“當(dāng)然不一般了,是用來捉妖的。”
赤鳶眉尾微挑,“妖?”
蘇茗月手指撥弄那顆幽藍(lán)色珠子,“是啊,往日不會這么亮,這幾日不知怎么,沒個消停。”
她將袖子落下,擋住幾道視線,“那便這么說定了,雨霜去尋方子,我的話…去看看學(xué)神府的情況。”
其實(shí)學(xué)神府的情況各地分府都有上報,她真正要去的是堤壩水淹的幾個村子里,尋找那個及時發(fā)現(xiàn)異狀,帶著村民上山躲避的先知。
荀向旭抬腿跟上她,被赤鳶截住,“皇帝陛下不去處理公務(wù)嗎?”
他荀向旭有什么公務(wù),奏折都是送到丞相手里的。
他繞過赤鳶看過去,她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拐角了。
他眉宇微凝,如畫般艷麗的面龐染上邪肆,“朕聽說過你,神醫(yī)赤欒,倒是個青年才俊,就是太愛多管閑事了些。”
赤鳶面覆寒霜,得知蘇茗月和陸茗風(fēng)是同一個人的時候他心里就不甚痛快,以前她為蘇家主和殿下時都未曾瞞他,這事居然把他瞞得死緊。
這也就罷了,身邊還莫名多出來個男人,只要有她在的時候,這人的眼睛就黏在她身上怎么也移不開。
他恨不能把他眼珠子剜出來下酒。
可目前來看,這人于她還有用,他不會傻到給她添亂惹她厭煩。
一個修為低下的凡人也配妄圖染指神明,簡直是癡心妄想。
他驟然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勸你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不自量力的事做了不但得不到什么好處,還會引火燒身。”
蘇善怡拄著頭笑瞇瞇的看熱鬧,尹貞搖搖頭,悄聲在她耳邊說:“善怡,我有些不舒服。”
她瞬間回了神,“哪里不舒服?吃點(diǎn)藥嗎?”
尹貞搖頭,咳了兩聲,“扶我回去吧。”
荀向旭活這么大,沒少被人這么威脅,雖然已經(jīng)免疫了,但這次對方跟他爭搶的對象是他藏在心里的凈土,他怎么也做不到往日那般無所謂。
他后退幾步,坐在桌上給自己斟茶,“你覺得你很懂嗎?”
他笑得諷刺,“誠然你與她相識更早,可有什么用,她不一樣對你無半點(diǎn)情意。”
“我們才剛剛開始呢。”他換了稱呼,刻意與她拉近距離。
他拄著頭,手指輕輕觸碰太陽穴,將嫉恨藏在俊美的皮囊下,露出輕浮的挑釁笑意,“哪怕朕是凡人又如何,她就是愿意與朕相處。”
模糊了事實(shí),叫人不知道她常年留在梅林村是為了什么。
赤鳶咬緊后槽牙,這是他想不明白的。
這幾年她甚少回去通天島,就算回去也是沒日沒夜的處理公務(wù),處理完又要消失很久。
但若說她是為了面前這個邪里邪氣的男人自愿把自己囚在那個小村鎮(zhèn),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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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理智不相信,感性的那一面已經(jīng)把它當(dāng)成事實(shí),并為此將嫉妒憤懣充盈他的心,吞噬他的血肉,讓他痛得不能自已。
他深吸口氣,眸光陰沉,雌雄莫辨的艷容像是染上陰冷幽光的壁畫,泛著令人懼怕的氣質(zhì),“荀向旭,你以為你算什么,她身邊的人多如牛毛,你還排不上號呢。”
“呵,你怎么想的,居然把自己藏在敵人身后。”荀向旭輕笑,那聲音像是鑿破壁畫的錐子,讓赤鳶面色好似裂開般猙獰。
不得不承認(rèn),與她太久沒有相見,赤鳶太想她了,所以這般易怒。
在情敵面前自亂陣腳什么的,實(shí)在太不體面了,這不像他。
他瞬間收斂了情緒,像是沒事人一樣斟茶,一口飲盡,笑著說:“不知者無畏,祝你好運(yùn)。”
語罷,他緩步離開,不帶停頓的拐進(jìn)蘇茗月的院子。
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到小女孩的笑聲,站在院門口,就見蘇茗月垂頭削竹棍,不消片刻就做出來一個小巧的竹蜻蜓。
另一只竹蜻蜓不知從哪飛到她身后,他上前徒手接住,“這東西打在身上可是有點(diǎn)疼的。”
旬寶玉本著急去抓竹蜻蜓,普一見著外人也顧不上竹蜻蜓了,怯怯的鉆到蘇茗月懷里找安全。
蘇茗月放下手里的東西,摸摸小姑娘的頭,“你認(rèn)真的?”
渡劫期大能被竹蜻蜓打疼什么的,簡直不要太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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