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真的很大,一個坊、兩條街也夠普通人活一輩子。付自安到了白玉京這么長時間,也沒去過一趟南城。
其中有個很大的原因,是付自安知道南城的情況。
南城是最初的白玉京,甚至一開始都不叫白玉京,只是叫白玉城、白玉縣什么的。
因為是隨著時間推移慢慢建起來的,它不像新城區那么刀刻斧鑿的整齊。這里可沒有用石板鋪出來的寬闊大路,一進南城就和進了坊巷子一樣。狹窄、逼仄,道路泥濘坑洼,路上的坑洼夏天都能積水。
實際上南城的排水暗渠,更深更寬。成年人在里面走路都沒問題,想把它給堵起來那可就難了。但南城的居民還是喜歡把水潑灑到街上,因為這樣可以減少塵土飛揚。
當然,南城也有它瑰麗的一面。
這座有萬年歷史的古城,街邊、樹下隨處可見古樸的青石碑。若湊近去看,那些碑上大多寫著,某某神仙、某某真人,何年何月于此悟道,超凡入圣。這樣的石碑在玉京南城有千余座之多。
玄天律法規定這些石碑不可掩蓋、損毀、挪動。違此律被視為藐視玄天宗,刑罰是些相當不人道的毀滅措施。
數千年前,妖族使團來到白玉京的時候,那主使便故意做了些褻瀆石碑的舉動。所以到現在,玄天人和妖族依然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確實不僅是因為這件事。但從那時起,玄天宗確定了不跟這些妖異孽種談判的原則。
大愆寺的巡碑守,會每日巡查石碑,定期清潔,年年描漆。這些碑上有些還有真人本尊的題字,若想拓印碑文也可以找巡碑守來操作。免不了的當然還有高昂的費用。
這些石碑,箍住了舊玉京,讓它數千年來變化都不大。如此,不僅留下了白玉京那些最古樸典雅的木樓,也留下了白玉京的一片好風光。
嶂州城是巖脈的城,建房子自然用磚石堆砌。而白玉京的木樓就特別多了,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漂亮的斗拱。是木頭,它就有木炁。所以給人的感覺,也并不荒蕪。
不過,這只是對修士而言。對于那些靈識并不敏銳的普通人來說,玉京的新城還是缺了點草木盎然的生機。
因為新城里的樹很少,難得有誰家雅苑之中樹木繁茂,冒出墻來開兩朵花。就會引得雅士找個視野好的地方去欣賞。
南城就不這樣,抬頭一看那斗拱和大樹是錯落著的。透著鮮活氣,哪怕是常人也能看的出來。
尤其是當下。因為林有枝入圣,本要到春天才會開花的白玉柊(念終),此時開的正紅。
奇怪的是,花景遠勝新城的南城里,很少有立于街頭的雅士。可能是舊城道路泥濘,怕臟了衣角吧。
付自安也不知道白玉京、白玉仙山和白玉柊,它們誰因誰得名的。付自安猜測白玉柊是后得名的。因為它的花一點也不白,而是一種天鵝絨質感的暗紅色。
確實很美,還好有這些花可供觀賞。被堵在路上的付自安心中便能平靜,還能跟其他幾人聊聊閑天。
對于白玉京名字這個問題,靈遜雪給了付自安解答。
白玉柊長到暮年時,會開出綢緞質感的白花,花又結潤玉的白果。其果凝白玉盤之精華。珠果之中流光瑩瑩,璀璨如月,因此名為白玉珠。
所以啊,仙山才叫白玉仙山,仙山上的修士便叫白玉仙人。而仙山之下的城市,就叫白玉京了。
白玉珠付自安聽過的,那可是非常著名的靈寶。讓付自安沒想到的是,它居然生于白玉京隨處可見的樹。
那么白玉柊如何才算暮年呢?
靈師妹答曰:“三千年暮,開花一歲,結果一歲,此后便枯為腐泥了。”
一棵樹生三千年,到遲暮之時才最后一次開出白花。此后又用一年的時間聚歲月精炁結出白玉珠果,之后便是枯亡。
難怪珍貴啊……
還有些問題付自安沒敢問。道祖是天師門出身,那么他與這白玉仙山的白玉仙人又是什么關系?國朝定都玉京,是因為地利?還是什么別的原因?
也不著急,付自安現在甚至不算正經的玄天宗修士,所以這些事他不知道。等他過了玄天試,這些事他就自然知曉了。
南城還有一處名勝,破妄齋。乃是當年道祖破除魔妄,登臨大道的地方。破妄齋歸大愆寺苦修管轄。是除了大愆山之外,最大的苦修士聚集地。
大愆山根本就不許苦修、門徒之外的人靠近。但破妄齋卻容許普通人入齋燒香,可以算是大愆寺與外界的門戶了。
可惜今天付自安沒功夫去參觀這座貼滿金箔的古剎。只是乘著馬車從蠟黃的院墻邊過,看看聳立在院里的金塔,也聽聽齋里苦修誦讀「苦經」的聲音。
但也就是因為那倒霉的誦經聲。付自安心里,被白玉柊天鵝絨紅花所撫平的煩躁、焦急便又一次冒頭了。
……
“真煩啊,早知道我還是騎馬從城外繞過去,現在怕是都到了。”煩躁不堪的付自安忽然開始抱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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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車的劉彥寬慰道:“小君爺莫急,馬上就能出城了。”
靈遜雪有些自責:“怪我……不會騎馬,還非要湊熱鬧。”
付自安猛然察覺自己有些失態,便嘆氣擺手:“不怪師妹,是我有些莫名的心煩,似是因為那誦經聲。”說著,付自安指指高聳的金塔。
聞言,南客齡跟梁玉清對視了一眼。今天要去素縣,擔心何郁璞的身體受到毒氣影響,付自安把他按在了家里。在場的學修便只有梁玉清。
于是梁玉清道:“要不讓我看看氣機?”
付自安把手一攤:“看唄。”
于是梁玉清便調動真氣,掐著手訣扶于額前,凝住神識往付自安身上探去。
僅是片刻,梁玉清便皺著眉頭的掐算起來,半晌他說道:“有點亂啊……要是禾師弟在就好了。”
南客齡問:“沒看清?”
梁玉清點點頭:“但其實……看不清就說明有問題。付都尉的氣機應當和瑞啊。”
南客齡皺眉道:“「苦經」能使人安燥靜氣,你聽聞苦經反倒覺得煩躁起來了?這恐非吉兆。若不如,改日再去?”
聞言,付自安倒是一愣。若真是不祥之兆,倒也不算什么。可聽見苦經覺得煩,莫非跟「自在法」有關?想到此結,付自安更是急惶。
好在這個時候,馬車又開始動了起來,向著遠離大愆寺的方向行去。果然,隨著誦經聲漸遠,付自安的心里平靜了不少。
于是他搖頭道:“不好,與我小叔已經約好了,他也說我最好趕緊去看看。再加上……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不去恐怕也是要出問題的。”
聞言南客齡點點頭,然后把劍匣從身后拿起來放在腿上道:“那你就不要急著出手,凡事有我。”
付自安也依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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