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意外車禍(九更)
“程祈,你是第一個讓我即喜歡又怨恨的人。”
過去不是沒有人招惹過傅從擇,但都沒有讓傅從擇想要去憎恨他們,因為哪怕是恨意,在傅從擇看來,都是他私人的情緒,他吝嗇給出一切他的情緒。
唯獨程祈不同,甚至于傅從擇在見到程祈后,也是最近他才漸漸察覺到一個事實,不只是喜歡他這個事實,而是他過往的人生,哪怕他什么事都做到第一,去爭取做那個最好,但是否真的是出于喜歡,出于愛好去做的,現在看來,還有待商榷。
更多的是,大家都這么做,所以他也這么做,剛好他有點天賦,做什么都很容易上手,包括他回了豪門,前后都不到半年時間,不過是幾個月,他以前只知道埋頭去開發游戲,別的什么事管理經商之類的,他都不會管,但就算是忽然接觸,卻都上手得非常快,周圍的人都在夸贊他,包括他的親生父母。
都覺得他太有天賦了,似乎任何事都難不倒他。
傅從擇目前為止,是沒有遇到多少難題,哪怕真有,都能以別的方式來完成。
唯獨在程祈這里,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到挫折,過去沒有的挫折。
可正是那些失敗,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讓傅從擇認識到了,成功勝利是有多珍貴。
有了求而不得,得到的才顯得真心,他的人生似乎也因為程祈的存在,而慢慢變得有色彩起來。
如果用灰色來形容他的過往,那么現在他的周圍,他所看到的都因程祈而有了鮮艷的外表。
這也是當初他會對程祈一見鐘情的原因之一,他也以為在被程祈侮辱后,只會剩下對這個人的恨意了,但是顯然不可能。
尤其是在將程祈給挵到身邊來后,和程祈幾次的相處,或許程祈自己不知道,但是他帶給傅從擇,每一次的相見,都不一樣。
似乎相處的每一分鐘都變得有了特別的意義起來。
而自己的這份心情,傅從擇明白,他就算和程祈表白了,程祈估計都只會付之一笑。
他得不到他。
越是抓著人,傅從擇越是認清,他得不到程祈的心。
可他又是貪心的,如果是過去的他,依舊是普通的人,他或許不會有這么多的妄想,但現在不同,他擁有了無盡的權勢,他可以對程祈做任何事,而程祈也反抗不了。
但越是這樣能輕易得到,他就越是想要程祈的真心。
他得到了程祈的身體,而程祈的心,他又更加想要了。
傅從擇現階段就處在這樣的矛盾中。
他抓著程祈的手,一個滾燙的吻落在了程祈的掌心,程祈是拒絕的,就算身體逃不了,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無一不在透露一個事實,那就是但凡給他機會,他都會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
“到底要怎么才能打動到你?”
細水流長嗎?
顯然,程祈不會和誰日久生情,那么別的方法?
起碼傅從擇是想不到別的什么方法了,程祈不是你關心他,他就會看向你的存在,他把一切都當成是理所當然,連別人的愛也是。
“程祈,別想逃,你也根本逃不了。”
除非他徹底不再愛這個人了,不然但凡還有點感情,他都會緊緊抓著程祈不放手的。
程祈都沒有說話,由著傅從擇在那里自言自語。
汽車很快開了公司,傅從擇下車時也將程祈的手給牽著,哪怕是走到了大廳里,被人給看到了,他還是沒有松手。
像是準備向全世界都宣告,他程祈是他的人一樣。
一直到電梯里,電梯門關上,程祈看了眼兩人相扣的手,他抬起眼問了傅從擇一個問題::你喜歡我哪里?”
“這張臉嗎?”
“是。”
傅從擇承認,他當然喜歡程祈的臉,最初也是因他的臉而心動。
“那你喜歡的不是我,只是這張臉皮,你可以找和我像的。”
程祈給了傅從擇方法。
“你當初找過,不是嗎?”
傅從擇提醒程祈,免得他忘記了自己做過什么事。
他找來了一對男女,都不只是男的,還找了個女人來,那會程祈的意思就是,既然他傅從擇只是愛他的臉,那么他找類似的給他,隨便他和他們談戀愛。
“只有你,這樣的容貌只有在你身上才行。”
換了別人就不行,不管其他人長得多絕色,都不是程祈。
他喜歡的那個人是程祈,不可能換成別人。
“可我除了這張臉以外,可以說沒什么優點了,傅從擇你難道真的要去喜歡一個滿是缺點的人?”
“你有受虐的傾向?”
電梯上行,到了樓頂后,電梯門打開,外面站了有人,只是在看到里面的人在交談后,外面的員工馬上就推開了。
而傅從擇也繼續待在電梯里,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程祈靠在墻壁上,他眉眼都淡淡的,桃花眼哪怕是無情看人的時候,也有兩分的醉人意味在里面。
便是無情也動人。
傅從擇的手撫摸上了程祈的臉龐,在他眼尾彎曲的弧度上流連了起來。
“我不喜歡談戀愛,沒意思,每天和一個過去沒交集的人,忽然就變得親密起來,然后兩個人變成一個人那樣親密?”
“隨時都會和對方有關系。”
“我會覺得煩躁,一個人不好嗎?多自由。”
“傅從擇,你不覺得自由比任何感情都重要?”
“是,自由當然重要,但如果真愛一個人,那么自由就可以退步。”
“你退步,我不會。”
程祈挑起了下巴,顯然他和傅從擇對感情的看法不同,他們誰都說服不了誰。
程祈抬頭看向電梯外,電梯門開著,不遠處傳來一些汽車駛過的聲音。
“你其實一點都不了解我。”
連他是穿越來的人,傅從擇都不可能知道。
那么何談愛他,愛一個虛假的他。
“你愛的不是我。”
程祈再次重復這句話,傅從擇愛的不過是他幻想中的那個人,他以為的那個人。
每個人看到的外界,都是自己加了各種思想和設置的,并不完全是真實的那個人。
程祈推開傅從擇 ,他往外面走,遇到有員工,他詢問了休息間在哪里,員工給他指了一個方向,程祈轉身就離開了。
傅從擇走出電梯,如果掏出心臟又能完整的安裝回去的話,他想他說不定會掏出來給程祈看,讓他看清楚,他對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到底愛他什么地方。
正是因為無法仔細地說出來,才讓他自己都一直這么糾結,要是可以說清楚他喜歡程祈哪里,他就可以保持理智下去。
但是顯然,他理智不了。
傅從擇去了辦公室,有保鏢跟著程祈,不用擔心程祈會如何,但還是找來了下屬,叮囑對方給程祈送點喝的喝吃的過去,免得程祈待得無聊。
傅從擇做完這些后,很快投入到了工作中,他的首富父親,在他回來后,對他是一點間隙都沒有,家里有什么,全部都告訴他了,也對他放了很大的權力,隨便他做什么,哪怕他去殺人放火,可能他親生父親都不會對他嚴厲。
如果他一直都跟在親生父母身邊,自己又會是什么性格,會不會和現在不同。
傅從擇隨后搖頭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是不會變的。
哪怕他換了環境,但在他遇到程祈后,他都會為他的張揚和張狂而著迷,甚至是著魔的。
傅從擇拋開這些紛亂的想法,還是認真工作了起來。
程祈那邊,他在休息室里面待著,有手機在身邊,打發時間的東西就多得很,隨便找點游戲玩一玩,電視看一下,一上午就結束了。
到了中午,程祈吃飯都很準時,天大的事砸下來,他都要按時吃午飯,走出休息室,他只是朝總裁辦公室看了一眼,并不打算過去,幾秒鐘后漠然進了電梯。
乘電梯下樓,程祈到公司外的一家餐廳坐著,點了一個的菜,等菜途中,一個人走了過來,對方很熟練地坐在程祈的對面,叫了服務生,又加了兩個菜,之后來人就安靜盯著程祈,只是幾個小時不見,卻好像過去了很久,男人目光沉沉地注視程祈,程祈努力裝看不見,等他點的菜上來后,他拿起筷子就自己先吃了,根本不等另外一個人。
而傅從擇點的菜,很快也上來了,程祈正埋頭專心吃飯,一塊排骨放在了他的碗里,程祈眉頭一皺,不喜歡別人給他夾菜吃,沒原因的,就是個人不喜歡。
正想要扔到垃圾桶里,傅從擇笑著說:“你太瘦了,抱在懷里都有點硌人。”
“你可以換一個人抱。”
“不要,我就只抱你。”
服務生過來,聽到兩人這番對方,看看這個又看那個,怎么覺得這幾句話有點別的意思。
兩個帥哥倒是外表都很優異,沒想到說話卻相當得接地氣。
“我不吃。”
程祈把排骨夾起來換給了傅從擇。
以為傅從擇會冷下臉,結果傅從擇直接張口把那塊排骨給吃了,還吃的相當津津有味,給程祈看得,都在懷疑,他是不是其實更想吃他身上的肉。
這頓飯吃下來,程祈是飽了,但又有點想吐。
剛吃了飯,程祈打算走走散步,他走在前面,傅從擇就走在他身后,亦步亦趨跟著,這樣的畫面給其他路人看到了,都盯著兩人在看。
如果是并肩走,還正常點,可一前一后,后面那人還兩眼不錯地盯著前面的人,都快盯出一個洞來了,走到一個拐彎的時候,程祈停了下來,他側過身等著傅從擇往前走。
“你不覺得你現在這樣,有點問題嗎?”
“沒有。”
傅從擇一臉的坦然,彷佛剛像個跟蹤狂的人不是他似的。
程祈提起一口氣又吐了出去。
“我可以喜歡你,但是,等我失憶那天吧。”
等他連自己穿越這件事都忘記了,或許他就會喜歡傅從擇了,畢竟他的性向,他自己都不明確,男的女的,起碼傅從擇的臉和身體,都不錯,是程祈會喜歡和欣賞的。
“失憶?”
“倒不用找這樣的藉口。”
失憶了才會喜歡他,傅從擇笑了,這和永遠不會喜歡他沒區別。
試問一個普通人,正常的人,會失憶的概率會有多大,就跟被雷劈似差不多的吧。
傅從擇站到程祈面前,他緩緩朝程祈靠近,那姿態,程祈都不懷疑,下一刻他會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親吻他。
程祈抬起胳膊橫在他的傅從擇之間。
“大街上,別亂發瘋。”
“發瘋?程祈,你沒有見過我真的瘋的樣子。”
“你還沒有瘋嗎?”
“那天在某個包間里,你覺得你不夠瘋?”
程祈可不會忘記那天傅從擇都對他做了什么,可以說除了最后的那一步,傅從擇將他的身體給翻來覆去地戲玩過,程祈可不會連這種事都給忘了。
“不算,如果我真的發瘋,你會連站在這里的可能都沒有。”
到底如何發瘋,傅從擇又沒有明說,他不說,程祈同樣不猜。
說來說去,都是喜歡不喜歡。
就沒點別的新意了。
“傅從擇,你被車撞吧。”
剛好有輛車開過來,速度過于快了,一陣冷風刮過,程祈對傅從擇來了句詛咒他的話。
傅從擇笑容更大了,彷佛程祈無論對他說什么,都只會讓他更開心一樣。
這個人比他還先發瘋。
程祈抿了抿嘴唇,傅從擇想跟就繼續跟吧,反正他不會按照既定的劇情線,他跑去發瘋再失憶。
這次換傅從擇失憶?
程祈不免這樣想了一下,隨后就搖頭了,傅從擇恐怕很難失憶。
所以他們之間,就繼續這樣吧。
看誰能耗得過誰。
逛了一圈,程祈覺得差不多了,就轉身往公司方向回,傅從擇依舊跟著他,兩人不說話,但沒有人會覺得他們是陌生人,因為傅從擇望著程祈的眼神,要多專注就有多專注。
回到公司里,程祈繼續宅休息間里玩著手機,他現在看起來都是在用傅從擇的錢,被傅從擇給養著,但在傅從擇看不到的地方,他還是有別的花錢的地方,比如醫院里,會給沒錢的人捐款做手術,也會給那些貧困地區,捐助不少東西,在網上認識了一些專門做慈善的人,對方本身就是家里條件還行的,出于一種個人喜好,去了山區里面幫助人。
還有的是去做扶貧富農的,程祈遇到了,會給點錢,有人還想給程祈寄點當地特產,被程祈給轉給了別人,他認識的投資的某些人,給他們送過去特產,雖然不值什么錢,但東西原產地來的,味道也是真的好,大家不說是關系更好了,但也比以前會多說點畫。
不只是在群里聊投資,偶爾也會聊到別的地方,不如說身邊的人和事。
這天程祈就發了一條信息,他說:“我現在被人給半控制著。”
“你被人控制?”
“你別唬我。”
顯然沒人會信程祈的話。
“真的啊,我不說假話。”
“煮的差不多,你小子難道還能沒錢,就你最多,別以為我沒發現,你背著我們到處插一腳,哪里都有你的身影。”
“被發現了?”
程祈發了個他天真的表情。
“地方能有多大,你如果想躲起來,就該多套一層馬甲。”
“哈哈哈,本來就是有馬甲的,不是我本人的賬號。”
“不怕卡主和你搶錢?”
“不怕,我現在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程祈幫了他們,好幾個家庭都該家破人亡了。
“回到剛才的話,你說你被半控制?誰能控制你?”
投資群里的人好奇程祈到底是什么意思。
“遇到一個比我還厲害的人,偏偏我沒眼力見,得罪他了。”
“你小子性格是有點張狂。”剛來群里,就不低調,搞得都有人想踹他出去了。
“他打你了?”
“沒有。”
“哪兒虐待你了,不給你飯吃了?”
“沒有,好吃好喝地給我。”
“那算什么控制,不是供著你嗎?”
“沒有自由啊。”程祈感嘆道。
“聽你瞎吹,你老婆還是你老公?”
顯然有人還是聽出來程祈話里別的意思,隨便的人來控制他,怎么看都不可能。
他的家人父母,更不該叫控制。
唯獨是情人之類的了。
“不是,我單身。”
程祈否認了。
“就是情人對吧,還不是你這家夥肯定喜歡到處浪,別人沒安全感,你自找的。”
“喂喂,我和你們說是讓你們安慰我,不是讓你們來討伐我的。”
“你還需要安慰,你皮那么厚,都有人了,還一天到晚都泡在群里。”
“我真是單身。”
“是是是,你單身,你單獨一個身體,對嗎?”
程祈盯著群里大家的你一言我一句,過了一會他緩緩打字:“被一個偏執狂給盯上了。”
“我就說吧,還能瞞著我的?”
一個群友相當驕傲,他就覺得程祈是有人的,果不其然。
“偏執狂?寵著你還不好,一心一意愛你還不夠,別要求太高,要懂得珍惜。”
程祈沒說什么真少爺之類的事,真說了,就像有個群友說的,世界是很小的,保不準就有人知道傅從擇,到時候話一傳過去,被傅從擇知道他手里還有錢,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所以程祈都撿不重要的說。
“他的臉我還挺喜歡的,但談戀愛啊,麻煩。”
“誰又是誰的必要,都是孤獨的。”
“你這么理解也不對。”
“沒愛過的人是這樣,你要是真愛了,你怕是恨不得隨時都盯著對方。”
“那我還是不要真愛了,想想都有點可怕。”
盯著對方,然后黏在一起?
程祈一身雞皮疙瘩冒起來。
把手機放在一邊,程祈仰頭閉上眼睛,心里想著要不傅從擇還是喝水嗆死吧,被車撞疼了點,被嗆好點。
辦公室里,傅從擇剛好就在喝水,也真的一口沒注意,真的嗆到了,接連地咳嗽,好一會才緩解舒服了一點。
從這天被傅從擇給帶著出門后,之后的每一天,只要傅從擇出去,無論是去做什么,就算是跟人吃飯聚會,也會把程祈給帶上,而傅從擇也從來不會和誰介紹程祈的身份,都是把人給拉到身邊坐著,有人認識程祈,知道原因,不知道的,看程祈那張臉,都把他當成是傅從擇的小情人,又見傅從擇那么在意程祈,開始有人試著去接近程祈。
然而最多走到程祈面前,難以和程祈多說幾句話就被保鏢給推開了,程祈就這樣跟在傅從擇身邊,有一天他還遇到了他的父親和繼母,但兩人轉身就走,如同程祈是陌生人一樣。
程祈本來也沒打算找他們求救,他們跑的太快,導致程祈不免想給他們找點事。
于是他和傅從擇隨口提了句:“感覺我爸都快遺忘我這個私生子了?”
“不如讓他多想想我吧,你有方法的,對嗎?”
程祈注視著傅從擇,傅從擇拉過程祈的手:“好。”
接下來傅從擇就給程祈的父親找了點麻煩,導致對方面臨了資金困境了,一連數天晚上都睡不好覺。
傅從擇告訴了程祈,程祈就哦了一聲,像是他父親倒霉,都是活該的一樣。
而不久后的一天,程祈出去吃飯,在飯桌上又見到了一個家人,他的大哥程振。
兩人離得幾個位置,程振這還是出事后第一次看到程祈,以為程祈會過得不怎么好,倒是出乎他的預料,當程祈先于傅從擇進來時,似乎他好像是飯局的主人,而不是傅從擇。
不過即便看到程祈過得似乎還好,程振依舊是擔心他的,期間程祈去洗手間,程振跟了上去,兩人站在走廊邊,程振抬起的手在看到保鏢后又放了下去。
“我早就警告過你很多次了。”
“是啊,可惜我一次都沒有聽。”
“現在落到這個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
“所以我現在安分守己,不囂張了。”
“你不囂張?”程振反問。
程祈表情和話可是兩個樣子。
“我也幫不了你,家里和他經濟上牽扯太多,如果我要動手,可能程家都得出一次大的血。”
“不用,我覺得我現在過得還行,手腳還是自由的。”
“但跟你以前不一樣。”
程振聲音無意識地加重了很多。
“哥,能賺錢的時候就多賺錢,別管別人,多自私點,不是壞事。”
程祈說完就去了隔間里,出來后他哥還在外面,程祈卻走得很快,不給他哥更多和他說話的機會了。
回到房間里,傅從擇端著酒杯往程祈身上看,等程祈坐過去后,傅從擇遞給他一杯紅酒。
“喝了。”
傅從擇冷徹地命令道。
他就走了幾分鐘,怎么傅從擇好像生氣了,程祈不明就里,被眾人看著,不好落傅從擇面子,程祈端過酒杯就一口給喝了。
剛喝完,傅從擇又開口:“你可以走了。”
冷漠到在驅趕程祈似的。
程祈勾著嘴唇起身就離開,完全沒說一句話,反倒是傅從擇把程祈給叫走后,整個人周身都是低氣壓,誰和他說話,他都跟一塊永恒的冰似的,極其凍人。
程祈坐在車里,司機沒開車,程祈意識多半是傅從擇的意思,他就這么安靜坐著。
不知道要等多久,程祈拿過手機戴上耳機玩起了消消樂游戲,時間緩慢地走著。
等傅從擇他們出來,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后了,傅從擇走向汽車停靠的地方,剛要走進,遠處忽然一輛重卡開了過來,重卡在經過程祈所坐的車輛時忽然就失控了朝著汽車直接壓了下去。
震耳欲聾地聲音襲來,一瞬間整個街道都亂了,重卡拖拽著小轎車往前面滑行,在滑行中直接把轎車都給碾壓成了一塊鐵餅,等到終于停下來時,爆炸般的聲音還在傅從擇的耳朵里炸裂。
因為是夜間,卡車可以經過這條路,載重巨大的卡車就這么側翻在地上,而被它壓著的轎車,早就連車身都看不到了。
周圍的人群在驚愕過一段時間后,大家都一起朝著卡車的方向跑了過去,有人報警有人打急救電話,有人奔跑中撞到了傅從擇,傅從擇身體往前一個踉蹌,趔趄著險些摔到地上。
他睜圓了眼瞳看著被人群圍著的卡車,有人在試圖合力把卡車給推起來,但顯然是不可能的。
轎車都成了鐵皮,里面的人也早就不可能存活了。
傅從擇微微張開嘴巴,他無法理解。
他理解不了。
如果他擁有了這么多的代價是失去那個人的話,那么他只希望從一開始他就什么都不要擁有,什么豪門,什么首富,什么真少爺,他都不要了。
只要那個人可以活。
甚至,哪怕是自己坐在車里都行,他來替他死。
他可以死,但不能是程祈。
傅從擇身體猛地搖晃,有人抓著他在和他說話,但是他都聽不到了,他往前走去,先是小步的走,然后大步,他快走疾走,最后瘋狂奔跑了起來。
第37章 謝謝你喜歡我(完結)
車禍周圍幾乎圍滿了人,在大家始終去將卡車給移開而移不動之后,眾人都退開了,等著一會交警趕來,而一個人從人群后沖到了前面,即便大家都嘗試過,但是毫無作用,可傅從擇像是沒看到一樣,他跪在了地上,直接用他的雙手去拉扯被卡車壓著露在外面的一點黑色鐵皮,鐵皮破裂,邊緣鋒利,銳利的彷佛是一把刀子一樣,立刻就把傅從擇的手給劃傷了,馬上有人過來想阻止傅從擇,但被對方當時臉上的表情給嚇到了,那人停下了手來。
眾人于是就這么看著傅從擇跪在地上,不停地用血淋淋的雙手去拉拽早就不成型的小轎車。
一時間到處都相當安靜,傅從擇依舊什么都聽不見看不見,唯獨只有自己的雙手可以觸及到鐵皮。
程祈死了?
這個事實無比瘋狂地在沖擊鞭打著傅從擇,如果,如果當時他不讓程祈離開,讓程祈待在自己身邊,他明明之前就是這么做的,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他忽然就讓程祈走了。
是他害死程祈的,程祈是他害死的。
作為殺人犯,他得為程祈賠命,他該一命賠一命。
然而在沒有看到程祈之前,傅從擇又做不到立刻就去死。
因為他在想,要是程祈沒有死,要是車里還有個空間,在那個空間里程祈正好沒有死,他在等著自己,自己得將他給救出來。
“傅總!”
保鏢過來,因為程祈坐在車里后,保鏢就沒有隨時都盯著的,誰知道會忽然出現這種事,他過來拽住了傅從擇的肩膀,然而下一秒就被傅從擇給打開了。
“你也來幫忙。”
傅從擇叫保鏢也和他一樣,他們一起將程祈給救出來。
他不會有事的,他肯定還活著。
傅從擇不知道他當時表情有多可怕,像是隨時都要瘋狂癲狂了一樣。
保鏢愣了片刻,還是走上去,跟傅從擇一起去拉被碾圧過的轎車,當然他們兩人的力量太過微小了,而在某個時刻,卡車忽然又往下墜了一點,轟隆聲,直接把最后一點縫隙都給壓實了。
這樣一來,但凡是個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即便里面的人先前或許活著,但現在也必然是死了。
保鏢一把將傅從擇給拉開,傅從擇跌坐到地上,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站起身,他兩只手極其無力地垂落在身旁,他的指尖在不停滴血,猩紅的鮮血滴落到地上,十指連心,傅從擇指尖受傷了,可那點疼,在此時他卻全然顧不上,是他殺了程祈。
都是他,但凡今天他不帶程祈出來,程祈只會在家里好好待著,他會看電視或者是玩手機,做什么都好,他都會好好活著的。
是他將程祈給挵死的。
傅從擇身體搖晃著,往身后退,人群都距離他有些距離,實在是傅從擇整個人此時狀態太可怕了,哪怕是保鏢都不敢上去和他再多說什么。
交警救護車很快都趕了過來,有專業的人員去移開那輛卡車,傅從擇轉過身,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往人群外走,站在眾人身后,傅從擇抬起頭,他望向天空,幾顆星辰點綴著,傅從擇想起那一天,他和程祈表白后程祈把他叫了出去,跟著他還找了兩個替身,讓自己和替身睡。
當時他怎么說的,他說,我就是喜歡一條狗也不會喜歡你。
而程祈,隨后就真的學小狗叫。
汪。
他還汪了好幾聲。
如果說曾經傅從擇是喜歡程祈的臉,那么其實那天后就開始有了改變,甚至那天傅從擇在去的途中他都沒有多余的期待,他知道程祈不會喜歡自己,他會表白,也只是想為自己的第一次喜歡,哪怕是對皮囊的喜歡,但心動不是假的。
誰喜歡誰,不都是先看外表的嗎?他傅從擇怎么就不能看外表了。
他就喜歡程祈好看的臉,可他十分清楚,他和程祈不會在一起,程祈會拒絕他。
他那天到的時候,都準備為這段感情畫上一個句號了,當時他沒有期待,是真的沒有期待。
可誰能想到,程祈會那么做,他歪著頭,對他露出稱得上絕色的微笑,他張開嘴巴,輕輕汪了一聲。
那一道類似小狗的聲音,傅從擇當時只覺得心口一震,如今想起來,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好像才完全為徐陌聲而悸動著,不只是程祈的臉,而是他整個人。
在接下來的幾次接觸中,程祈和他的朋友們,他們不斷對他的侮辱中,傅從擇是開始憎恨上程祈,可仔細想一想,那種恨意,又如何不是愛而不得的反面。
他喜歡程祈,他喜歡那天對他小狗叫,微笑的程祈。
他愛著這個人。
可就在他終于徹底看清自己的心后,程祈卻離開他了。
是他的錯,全都是他的錯。
他才該死的。
傅從擇眼前模糊起來,他抬起頭,天空依舊還掛著星辰,沒有絲毫下雨的跡象。
傅從擇抬起手將臉頰上滾落的一滴淚給擦拭干凈,忽的他余光里看到了一抹身影,緩緩轉身看過去,他想他看到了什么。
是程祈。
他看到了站在街對面的程祈。
程祈臉上有一縷鮮血,異常醒目猩紅的鮮血,他果然……
是離開了嗎?
他一定很恨自己,他一定恨不得自己馬上去死。
傅從擇往前走了兩步,但馬上又停了下來,他害怕了,他膽怯起來,他不敢靠近程祈,他害怕一靠近,程祈就會用怨恨的眼神看著他。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程祈,我會給你償命的。”
傅從擇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真心,也第一次就真正的失去了所愛。
“我會給你償命。”
傅從擇笑了起來,相當悲慘痛苦的笑。
街對面的程祈轉頭看了眼車禍方向,原本該停靠在路邊的汽車不見了,再看四周大家的反應,顯然是他原本乘坐的汽車被大卡給壓住了。
但那輛車里,其實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他,也沒有司機。
司機這會已經進了醫院,打了一針,今晚就在醫院里住著,程祈送他過去的時候,沒有開車,想著可能如果傅從擇下來,路邊沒車,他還得另外打車,索性他就找了出租,跟著送忽然急性腹痛的司機去醫院。
而到了醫院后,程祈又遇到別的病人也來看急診,而那名病人是自己開電瓶不小心倒地上,一身都是血,程祈幫忙扶了一下人,他的手在不知道的時候沾染上了鮮血,在他擦拭臉頰后,血液就沾到了他的臉上。
于是這會即便他趕了回來,但傅從擇卻完全誤會了。
他以為這是程祈死后的靈魂站在那里,傅從擇如何敢靠近,他一步都踏不出去了。
是隨后走來的保鏢也注意到了程祈,然而保鏢仔細辨認過,不是什么鬼魂,是程祈本人。
程祈也從街道對面走了過來,傅從擇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呆呆地望著程祈,程祈過來后,站到了傅從擇的跟前。
“司機他不舒服,我送他去醫院,車里……”
“我們不在車里,我們都沒有事。”
是程祈的聲音,也是程祈的臉,他還鮮活著,他還活著。
他沒有……死嗎?
傅從擇手指動了動,卻沒力氣抬起來,去碰觸程祈的臉,他害怕,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你留下來處理下現場。”
程祈對保鏢說,保鏢側眸落到傅從擇身上,顯然傅從擇還處在事故的影響中,一時間竟是沒能馬上清醒過來,眼前的程祈不是魂魄,是真的他本人。
“是。”
保鏢點了頭,離開去處理事故。
至于程祈這邊,他用手機叫了輛車,汽車幾分鐘后趕來,程祈拉開車門先坐了進去,傅從擇還站在路邊,他用力眨了眨眼,周身的感官好像都回來了,心臟里幾乎裂開的疼,也被車里的程祈給一點點祛除著。
傅從擇走路都快同手同腳,他身體僵硬地坐到車里。
汽車開動起來,程祈靠在車椅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了過來,伸到程祈的臉頰邊,將那里的一縷鮮血給極其溫柔和仔細地擦拭干凈。
程祈眸光閃了閃,在注意到傅從擇的手指都一片血肉模糊,程祈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
“你難道一點不疼?”
“不,不疼。”
傅從擇扯開嘴角,顯然他是想要笑,想要為程祈的失而復得而笑,但他眼神還太過悲傷,笑得也給人痛苦的感覺。
程祈想說,你現在的樣子笑起來不好看,但隨后又把話給收了回去。
“你以為我坐在那輛車里?”
“難道不是嗎?”
傅從擇還在恍惚中,即便程祈的臉頰是暖熱的,但是他不太確定。
真的能這樣嗎?剛失去,又重新獲得。
傅從擇抓著程祈的手,將他的掌心貼到了自己的臉頰上,輕輕蹭了蹭,又低頭吻在程祈的掌心。
那個吻,很輕也很淺,可卻帶給程祈一種異樣,像是又不可抵擋的電流,往他渾身都擴散,程祈的指尖麻麻的,他的心也變得麻麻的。
“你之前說我不是喜歡你,只是喜歡你的臉,你的身體。”
“在那天你拒絕我之前,確實是這樣,可那天之后,程祈,就都不同了。”
“你對我學小狗叫,汪。”
傅從擇模仿著程祈當時的聲音。
“汪汪。”
“如果可以,我更想當你的狗。”
就算被程祈侮辱也好,怎么都好,只要程祈的眼睛能夠落到自己身上,什么自尊自愛,他都可以放棄。
只要程祈能待在他身邊,他什么都可以去做。
“程祈,我喜歡你。”
“程祈,我真的喜歡你。”
“我愛你。”
傅從擇接連告白了好幾次,每一次都讓程祈心臟猛的一跳。
程祈不是沒見過類似的場景,比如誰失去了他的所愛,但多數時候不是現實里,而是在電視上或者網絡上。
現實生活里,他一次都沒有見過,似乎他本人距離那些悲傷的事都很遠很遠,他的一生,穿越前和穿越后,都相對是平靜和平穩的。
導致他的感情,也一如既往的平淡,他沒愛過人。
被人喜歡過,表白過,除傅從擇以外,可那些人,他們都抱有太明顯的目的了,一個個將欲望所求完全都寫在臉上,因為他長得不錯,因為他還算優秀,所以他們和自己在一起,更多的是滿足到他們自己。
而不是真的因為多愛他。
如果有比他更好的人,程祈相信那些人都會立刻轉身的。
但傅從擇他不一樣,他跪在地上,他用手去扒拉汽車,他的雙手都染滿了鮮血。
這些其實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傅從擇的神情,是那樣的悲慟和震撼。
像是那一刻,傅從擇的靈魂,都跟著他的離去而離去了一樣,他整個人,瞬間就變成了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這樣的人,這樣的感情,他又還有什么理由去懷疑,去不相信,他對自己的愛。
哪怕沒有這張臉,但只要他是他,程祈都有理由相信,傅從擇會喜歡他。
他一定會喜歡他的。
什么穿越,什么虐戀,什么他發瘋失憶,那都是不存在的事,既然不存在,又何必去在意。
傅從擇對他的那些所作所為,要說傷害,其實都算不上,他沒有讓自己疼過,一點都沒有,反而在對待自己的時候,明明是看著在欺負他,可傅從擇的表情卻是難受的。
程祈抬起眼,視線從被傅從擇抓著的手上抬起來,他望著傅從擇,車廂里有血腥味彌漫開來,是傅從擇破裂的手指上流出來的鮮血,程祈是想著起醫院的,但臨時又改了主意,還是回家比較好。
現階段,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傅從擇,回家是最好的選擇,家里有備著醫藥箱,他可以給傅從擇處理手上的傷口。
汽車安靜行駛著,程祈沒有一次覺得,時間竟然會緩慢成這樣,他都擔心傅從擇的血會不會流干。
終于回到家里,程祈拿出了醫藥箱,他坐在傅從擇身邊,傅從擇一雙眼睛,似乎不會眨動了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程祈,程祈先是拿出碘酒給傅從擇的傷口消毒,然后又拿了藥膏涂抹上去,最后再綁上紗布,很快傅從擇的兩只手都纏滿了紗布,他舉著兩只手到半空中,左看右看,不知道為什么,傅從擇覺得很高興。
他笑了起來,他對程祈說:“謝謝。”
可他眼眶又比之前更加的紅了,他的眼淚在打著轉。
“你可以走了。”
傅從擇說了一句令程祈驚訝的話。
程祈關閉醫藥箱的動作頓了頓,他似乎不能理解傅從擇的意思。
“你可以離開這里了,程祈,你離開。”
傅從擇笑著,卻也悲傷痛苦著。
他要程祈離開,他差一點就真的害死他,他恐懼起來,擔心未來說不定真的會因為自己,而讓程祈受傷,甚至是死亡。
他還是寧愿自己得不到比較好,得不到就不會再傷害程祈了。
程祈站了起來,站在傅從擇的跟前。
“你放我離開?”
“是,我請你離開,可以嗎?”
傅從擇吸了一口氣,哽咽的語氣恢復了一點平靜。
“門在那里,程祈,請離開。”
傅從擇繼續請程祈走。
程祈看著他一臉的悲傷,又去看他的雙手,程祈心底一片混亂,他沒理清自己的想法,他想他確實需要找個安靜點的地方,看不到傅從擇的地方,他好好地想一想。
畢竟在白天的時候,他都沒有任何想法,要和傅從擇在一起的想法。
程祈轉身走了,他的身影漸行漸遠。
傅從擇在客廳里,忽然他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壓抑的低吼,程祈聽到了,那道聲音如同是碎裂了般,吼得程祈心也跟著疼了一下。
程祈加快了步伐,站在昏暗的街道上,路燈微弱,將程祈的身影給拉得長長的,程祈只要一回想,就可以想起當時隔著街道傅從擇望向他的眼神。
那是一種,誰見了都無法忽略的眼神,那么的痛苦和自責。
那個人的愛,程祈想他知道了,沒有虛假,一點都不摻假,他是真的愛自己。
愛到,可以為自己去死。
程祈走在夜晚的街道上,走了很久走不動了這才叫了車離開,他回的自己住處,從他跟著傅從擇到現在,有幾個月了,再次回到家里,以前沒覺得,如今卻奇怪家里什么時候這么空蕩和冰冷了。
程祈去浴室洗澡,站在鏡子前這才發現臉上有一點血痕,什么時候沾上的?
程祈不太記得了,他用冷水洗的澡,洗得他打哆嗦,可這樣一來,似乎心底也能好受點。
走到臥室,程祈掀開被子坐了上去,卻半天都沒有睡意,只要一閉眼,眼前就都是傅從擇的臉。
他在害怕。
可是程祈他,又同樣開始害怕起來。
他怕自己會忽然離開,和忽然來一樣,他忽然就走了,連自己這個存在都消失,他會被傅從擇給遺忘,又或者以前的那個他回來。
對方和傅從擇在一起,他們相愛。
到時候他要怎么辦,他該怎么辦。
程祈表情掙扎起來,忽的他呵呵了兩聲。
都忘記好了,今天的所有,還有過去的所有都忘記好了。
要是可以失憶就更好了。
到頭來,好像也是按照劇情在走,結果好像是相似的。
程祈躺了下去,拉過被子將臉給蓋住,到快窒息的時候將被子給拉開,房間里的燈關了。
從傅從擇那里離開,他如今算是重新恢復了自由?
傅從擇會改變主意嗎?
離開時他看似平靜其實瘋狂痛苦的表情,程祈猜測或許他不會了。
因為對傅從擇而言,他險些害死他。
他不會允許自己再去做任何事。
從今往后,他們就要變成了陌生人了嗎?
好當然是好了。
可是,為什么他的心這么不舒服。
難受到讓他想掙扎。
程祈許久才入睡,第二天又醒的很早,準備出門吃早飯,有人站在門外,看到是保鏢的剎那,程祈驚訝之余,又好像覺得理所當然。
然而當保鏢拿出了機票遞給程祈時,程祈還是怔然了幾秒鐘。
“老板的意思,希望你能夠出去半年。”
傅從擇給程祈安排了機票,要他離開,不只是離開他身邊,而是離開這里,這座城市,這樣一來,他就算想要再去抓住程祈,也做不到了。
程祈呵呵呵低聲笑了起來。
“行李也不用收拾,那邊都有準備。”
“所以他這是打算繼續盯著我了?”
“不,機票是我買的,老板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我也不會再跟著你了。”
“程少,老板他……”
保鏢似乎想為傅從擇說點什么,在對上程祈淡然的桃花眼后,他微微搖了搖頭。
“我送你去機場。”
保鏢拉開車門,程祈沉默了幾分鐘,最終還是坐上了汽車。
汽車安靜行駛,一路上沒人說話,程祈拿出手機,他有傅從擇的電話,但這個時候就算聯系對方,他也不知道能和傅從擇說什么。
程祈緊緊攥著手機,來到機場后,走得快速信道,不多時程祈就一個人坐上了飛機頭等艙,靠坐在床邊,在飛機起飛后,程祈俯瞰著這種城市。
那個人現在會是什么心情,以這種方式來遠離他,真的能忘記他嗎?
最好是可以。
程祈閉上眼睛,緩緩呼出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后,程祈面色要多平靜就有多平靜。
不過是一場突兀的感情而已,可以遺忘的,他會遺忘的。
程祈就這樣悄無聲息離開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有保鏢一個人,而保鏢也在隨后被傅從擇給安排走了,這樣一來,他就不會程祈的去向,別的人,只是忽然發現程祈沒有了蹤影,不再跟著傅從擇。
都以為是傅從擇厭煩了,又或者是把程祈給關在家里,沒人清楚,程祈早就離開了。
而在出去的這半年時間,雖然是陌生的地方,但程祈出手大方,他用自己的家,家里給他的卡是可以用,但程祈不想被誰發現,他全部用自己的私人賬戶上的錢,他長得好看,即便性格依舊囂張,可依舊有很多人往他身邊湊,沒多久,他出去到哪里都能呼朋喚友。
朋友許多,大家都圍著程祈,捧著程祈,程祈經常隨手花錢就是幾十萬上百萬,大家都把他當搖錢樹來搖,程祈也無所謂,他手里錢很多,就算揮霍無度,但每天依舊有大筆的資金入賬,反而是越用越多。
半年的時間挺快的,程祈似乎看起來將某個人給遺忘得差不多了。
雖然說是半年,但程祈又繼續待了幾個月,在過年的時候他大年三十的時候趕回了家,看到大哥和父親繼母在一起過年,程祈叫了人送新年禮物給他們。
家人拿到禮物后,尤其是他大哥,馬上就從家里跑出來,然后到處找都沒有程祈的身影,大哥給程祈打了電話,打通了,程祈沒有接,將手機給靜音,不管大哥怎么聯系他,他都當看不見。
程祈在新年的街道上閑逛著,到處都張燈結彩歡聲笑語,家人們聚在一起,歡度春節,只有他是一個人。
他是穿來的,他在這里的家人都不算是他真的家人。
他沒有眷戀他的存在。
不知不覺間,程祈竟發現自己走到了一棟商業大樓前,傅從擇的公司,大年三十,公司居然還有人,不出去過年,程祈剛要笑,對方轉過身,在看到是熟悉的帥臉后,程祈心底一驚,即便他所站的位置對方看不到,可他還是扭頭躲了起來。
之后就看著傅從擇坐進車里,他都沒有找司機,而是自己開車。
男人似乎比先前分開那會,瘦了很多,個子依舊很高,但身形卻瘦了太多,看著跟骨頭架子似的。
程祈在汽車開走后,他這才走了出來,站在街道邊,程祈彎曲著手指。
鬼使神差的,程祈攔了輛出租車跟在傅從擇身后,一路跟著,跟到了先前程祈住過的地方,在那里,程祈躲在一簇灌木后,隔著玻璃窗,他看到了屋里的傅從擇。
傅從擇安靜坐在茶幾上,電視沒有開,整個客廳里極其地安靜,顯得傅從擇都像是一尊雕塑了一樣。
他不回家和父母一起過年嗎?
養父母還有親生父母,總該跟一方一起過年,卻偏偏要來這里,他又不在,傅從擇來這里又能做什么。
程祈緊皺著眉頭。
還喜歡他嗎?還沒忘記他嗎?
可他都快遺忘他了……
真的嗎?
程祈顯然是在自欺欺人,不然他也不會站在這里了。
兩人就這么隔著玻璃窗互相都沉默著,過了許久,傅從擇起身,他又坐到了車里離開了。
程祈卻沒有走,他往前,用密碼開鎖,密碼始終都沒有變,進了房子后,程祈坐在了剛才傅從擇坐過的地方。
傅從擇應該不會再來了吧,去哪里都比來這里好。
程祈打開電視看春晚,節目里大家都喜笑顏開,程祈跟著笑了,但那只是一個淡淡的和開心沒關系的微笑。
夜晚溫度冷,程祈沒有開地暖,他就這么坐著,由著冷意逐漸襲擊自己身體,等到明天他會再次離開。
這一次,他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反正要朋友,他有錢多的是人會來靠近他,至于戀人……
他不需要戀人。
沒有人能再讓他有所觸動。
到了午夜十二點,主持人和嘉賓一起說新春快樂。
程祈微笑起來,一個人跟著說了句新春快樂,就在這時,緊閉的房門被人打開了。
屋外站了一個人,對方去而復還,到父母家吃了個飯,養父母也一起來了,五口人一塊吃了年夜晚,可后來傅從擇還是提前又走了,他的父母們都有彼此陪伴,看著他們溫馨幸福的畫面,傅從擇感到心里扯著疼,他單獨離開,又回來了曾經有過程祈痕跡氣息的地方。
然而當他下車后,卻看到客廳的燈亮起。
以為是自己前面走的時候沒有關燈,當推開門,看到程祈坐在沙發上,聽到程祈說新春快樂,是和電視里的人一起說的,不是對他,可那一刻,傅從擇卻只覺高興,還有從未有過的幸福。
傅從擇往屋里走,來到沙發邊,他低頭注視著許久不見的人,分開的每個日夜,對傅從擇而言都是漫長的,漫長令他覺得煎熬。
如今人在大年夜里回來,還坐在屋里,不是在等他,又是在等誰。
傅從擇的眼睛紅了,一股酸澀彌漫到眼睛里,鼻子里還有喉嚨里。
“程祈。”
似乎連呼喚這個名字,都令傅從擇快用盡全身力氣。
傅從擇手指微動,想伸手去碰一碰程祈,不是他的夢吧,他祈求老天,不要是他的夢。
但一如車禍當時,他不敢輕易去碰觸程祈身體是一樣,在這里,他依舊在膽怯著。
他是個膽小鬼,連自己的所愛都不敢去熱情的追求,只敢用權勢來掩蓋他的真心。
“程祈。”
傅從擇再次喊道。
“留下來,好不好?”
“求你。”
求你兩個字傅從擇說得很輕,他往前走了一步,在程祈面前蹲了下去,愛情面前,他傅從擇一無所謂,唯一有的只有這一顆真心。
“求你,為我留下來,可以嗎?”
傅從擇眼眶里閃爍著淚光,他輕輕抓著程祈的手,淚水滴下來,落在程祈的手背上,程祈看著那一條蜿蜒出來的淚痕,他覺得他該走的,可是他的身體動不了,他的心也不想再離開。
試問還有誰,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可以像傅從擇這樣深愛他。
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只有傅從擇他的心是最摯愛自己的,而自己能夠被他喜歡上,又何嘗不是自己的一種幸運。
如果他再拒絕傅從擇,不只是傅從擇會痛苦,他同樣也會。
至于穿越不穿越的,不該是阻隔,分明就是一種機會,給他獲得真愛的機會。
程祈傾身主動吻上了傅從擇。
“新年快樂。”
程祈對傅從擇說。
傅從擇哽咽著:“新年快樂。”
程祈伸出手,攬住傅從擇的肩膀,他把臉靠在傅從擇的頸邊,低聲笑道:“我們去睡吧。”
夜深了,該睡覺了。
傅從擇眸光劇顫,在懷里的身體熱度逐漸傳來時,他一把抱起了程祈,抱著程祈往樓上走,往房間里走。
程祈的衣服落在地上,他撫模著傅從擇英俊的眉眼:“謝謝你喜歡我。”
傅從擇的回答則是傾身溫柔且深情地親上去。
他們是彼此的新年禮物,他們終于互通心意。
他們此后余生,將幸福地相伴,他們愛著另外的一半。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煙花爆炸聲里,程祈和傅從擇緊緊擁著,彷佛時間在這一刻永恒了下去。
永恒地美好下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