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我保證會表現(xiàn)的很好。
一旦產(chǎn)生某個認知之后，就像新世界的大門被打開，再也回不去了。
觀察員和記錄員茫然地瞪著他們完成的記錄表，腦子里一瞬間好像閃過了什么東西，又好像什么都沒想到。
他們默默地把記錄表又通讀了一遍，試圖從中找出一些可供修改的部分，或者至少讓它看上去沒有那么強的既視感，但記錄員的專業(yè)素養(yǎng)相當高，全篇都是純粹的客觀描述，不摻雜半點個人感情，他們找了半天，找不到一個可以刪除修改的點。
“我們……”將近五分鐘的沉默后，記錄員開口了，他看著記錄表的樣子就好像那張表不是他親手寫的一樣，他望望同伴們，遲疑道，“我們喝酒了嗎？”
兩個觀察員：“……”
“工作時間禁止飲酒。”最終，一個觀察員干巴巴地回答。
三個人對彼此尬笑了一會，滿腹狐疑地把那張瘋狂的記錄表提交了。
他們也搞不清他們懷疑的是自己究竟喝酒了沒，還是那張記錄表可能有問題。
一個星期之后，調(diào)查局派代表咨詢了一些動物專家。
“印隨行為。”專家開口道：“或者可以稱為銘印學習，一些動物在出生后會將自己第一眼看見的，體型較大且會移動的生物或物體當成母親，跟隨對方行動，學習對方的行為，并將自己當成和‘母親’相同的物種。”
專家喝了口水，繼續(xù)道：“一般情況下，鳥類更容易出現(xiàn)這種行為，例如鸚鵡，許多鸚鵡會把主人當成伴侶，一些瀕危鳥類有時甚至會向飼養(yǎng)員求愛……”
調(diào)查局代表：“……”
“假如不是鳥呢？”調(diào)查局代表開口，有點迂回：“一種大型動物，殺傷力和攻擊性都很強。”
他簡單描述了一下，含糊其辭，動物專家雖然不知道全情，但提前也知道一些，以為是新發(fā)現(xiàn)的什么超級珍稀的物種，因此也不多問，“智慧高嗎？”
“挺高的，比已知所有動物智商都高。”
“求愛行為。”動物專家一錘定音。
代表緊張地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有沒有別的可能性？比如……呃，單純的表現(xiàn)友好？或者是當成家人之類的？”
動物專家：“不可能。”
擔心調(diào)查局代表這個普通人不理解，動物專家說道：“你可以搜索一下白枕鶴胡桃，它因為幼時的經(jīng)歷，將自己當成了一位人類，拒絕同類的求愛，最后愛上了它的一位飼養(yǎng)員。”
調(diào)查局代表：“……”
這就是所謂的，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他趕緊拿出手機查了，看完新聞后瞳孔地震。
“把握動物心理是很重要的一環(huán)。”動物專家苦口婆心：“像這種珍稀的動物，最好由擁有專業(yè)知識的動物管理員來照顧，否則很容易出問題，普通人不懂動物心理，在動物出現(xiàn)錯誤認知后無法及時進行糾正，這就很容易造成不好的影響，嚴重的甚至會危害動物的生命。”
要真能危害生命那還好了呢。
他虛弱地道：“好，我知道了，我們會注意的……謝謝您。”
他覺得他已經(jīng)聽得夠多了。
“不客氣。”動物專家笑著道：“以后要是能公開了，能給我個近距離研究的機會嗎？我也想見識見識這種智商極高的動物。”
調(diào)查局代表：“……有機會的話……”
樓清影坐在辦公室里，坐在對面的負責人嗓音柔和：“樓隊長，請您做好心理準備。”她說：“請您深呼吸，接下來我們要說的事，您千萬別害怕。”
樓清影覺得這個句式似曾相識，他照著對方說的深呼吸，然后問：“什么事？”
就負責人的表情來看，似乎不是什么緊急的事，但可能有點棘手，因為她的表情有點復(fù)雜。
“您對動物心理有研究嗎？”
“沒有。”
“那讓我們?yōu)槟唵握f幾句……”
負責人給樓清影上了十分鐘動物心理科普課，主要聚焦于“印隨行為”“求愛行為”“自我種族認知錯誤”等等，樓清影一開始有點迷茫，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大概明白了。
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負責人步入正題后放慢語速：“S-001對您十分順從，還時不時努力變幻擬態(tài)外形討好您，并不是因為它將您當成親人，而是……而是將您當成了它的伴侶，在進行求愛行為。”
負責人緊張地看著樓清影，擔心他無法接受，從而做出一些無法自控的行為。
對樓清影是多么厭惡怪談，且對S-001施以苛待的事跡，她也有所耳聞，生怕樓清影聽了之后深感侮辱，從而暴起去找S-001算賬，或者拒絕擔任它的監(jiān)管者。
她屏氣凝神地等待了一會，好讓樓清影有時間消化這一現(xiàn)實。
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過去后，樓清影除了一開始的點頭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負責人覺得自己好像在等待第二只靴子落下，又一段沉默后，她忍不住開口道：“您不用把情緒壓在心里，可以適當?shù)陌l(fā)泄一下。”
“我沒什么可發(fā)泄的。”樓清影搖搖頭，他半垂著眼，稍微有點尷尬，不太好意思直視負責人，說真的，他和裴狩的關(guān)系以這種情況被發(fā)現(xiàn)，調(diào)查局還一幅如此鄭重其事的態(tài)度，還是很讓人尷尬的。
他也在等第二只靴子落下，屏氣凝神地等待負責人接下來的話。
調(diào)查局打算怎么對待這件事？結(jié)合剛剛負責人說的一系列“動物”的話題，這其中隱含著反對嗎？
畢竟和怪談?wù)剳賽郏_實有點太驚世駭俗了……
負責人忐忑的進行下一步：“如果您能接受的話……”她自己也覺得接下來的要求很難為人，尤其是對特別厭惡怪談的樓隊長來說……
她清清嗓子：“S-001目前是我們的盟友，而且它的思維方式和人類……”她做了一個向上猛劃的手勢：“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還請您暫時配合一下它。”負責人說道：“當然，不是說讓您回應(yīng)它，只是想請您像珍稀鳥類飼養(yǎng)員一樣，穩(wěn)住它的情緒。”
樓清影點點頭，依舊沒多說什么，他心里倒是松了口氣。
——這，這算是過明路了吧？
樓清影情緒穩(wěn)定地走了，目送他離開的負責人望著他的背影，也松了口氣，心里還涌起一點敬佩：
不愧是樓隊長，在面對如此離譜的現(xiàn)實依舊能夠保持冷靜，為了調(diào)查局，他甚至愿意配合厭惡的怪談的求愛，要不人家能當隊長呢？
這件事在調(diào)查局傳開了，倒不是因為調(diào)查局沒有保密意識，一開始局長也考慮過這是否需要保密，但后來他決定還是不要，S-001雖然是個怪談，但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發(fā)現(xiàn)它并沒有危害人類的行為，反而對人類這一方面幫助甚多時，調(diào)查局就給了它一定的自由度。
在調(diào)查局看來，S-001之所以愿意站在人類這邊，完全是因為那所謂的“求愛行為”，或許是在偽裝人類的這些年里它不由自主染上了類似“印隨效應(yīng)”的東西？以致于它會像身為人類的樓清影求愛？
調(diào)查局也想過，既然它會向樓清影求愛，那其他人可不可以？討論了一段時間后，他們決定不要輕舉妄動。
既然如此，就不能讓S-001在調(diào)查局里閑逛的時候聽到某些不太中聽的話，或者更糟——看到有人向樓清影告白或者什么的。
于是這項信息沒有保密，就像溪水一樣流向四面八方，職員們不僅知道，還被要求要對此表達積極的態(tài)度，就算心里不這么想，也要沉默是金。
當然，調(diào)查局提前詢問過樓清影的意見，如果樓清影不愿意——這可以理解，在調(diào)查局看來，讓他配合怪談的“求愛行為”已經(jīng)夠過分了——他們就會換另外一種辦法：讓所有職員假裝不知道這件事，并且注意不要說一些過分的話。
“沒關(guān)系，我覺得這個辦法挺好的，我不介意。”
樓清影點頭時注意到了問話的人同情的目光，他想了一下，解釋道：“我不在意，而且，我挺樂在其中。”
然后同情的目光變成了敬佩的目光。
問話人可是看過掉san“人魚”和之后S-001的一系列令人眼前一黑的擬態(tài)的。
那密密麻麻的眼睛一度讓問話人食不下咽寢不安眠。
樓隊長，牛！
樓清影：“……”
于是裴狩跟在樓清影身邊穿過調(diào)查局的各個區(qū)域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和樓清影的戀情不僅廣為人知，還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這跟他計劃中的劇情不太相符，跳得太快了，一下跳到結(jié)局的部分：
【所有人都祝福這一對，他們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他感覺很快樂，試探地牽住了樓清影的手，悄悄道：“哥哥你看，所有人都在祝福我們！”
“嗯。”樓清影點點頭。
得到了回應(yīng)，裴狩更加愉悅，他考慮了一下，覺得既然劇情都跳到這里了，那干脆一鼓作氣，他按了按樓清影的手心：“哥哥，我們結(jié)婚吧。”
樓清影沒有馬上答應(yīng)。
“下個月吧。”他說：“我準備一下。”
作為一個星際人類，樓清影對結(jié)婚沒什么特別的感覺，這玩意兒都快消失了，他當然不會對此產(chǎn)生什么儀式情結(jié)，但他記得裴狩很喜歡那些霸總文里的場面。
雖然樓清影覺得那些情節(jié)和場面有點讓人想用腳趾摳出一座城堡，但既然這是裴狩喜歡的，尷尬不尷尬的，也就沒那么重要了。
畢竟說到底，別人的目光和議論只是一時的，日子終究還是他們兩個人過，裴狩的感受當然更重要。
“別問。”樓清影搖了搖食指，忍不住笑了：“這是一個驚喜。”
“驚喜？！”
裴狩緩慢的眨了眨眼睛，收斂了愉快的表情，配合樓清影，假裝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好吧，不問就不問。”
他等會就要去研究那些小說里那些主角們收到驚喜后的反應(yīng)。
“我保證會表現(xiàn)的很好。”裴狩嘀咕著。
樓清影的回答是一連串音符跳躍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