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1 章 私心
朗道在倫敦和人打架了,這不是一個稀奇的消息,因為在毛系科學家里,會打架的真不少,尤其是那種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個個彪得不行。
格里沙接到電報后,表情微妙地回了秦追這兒:“朗道和楊曉一打了一架,據他們說是因為吵物理問題吵上頭了才動得手。”
但知情人都知道,朗道離開蘇黎世的時候依依不舍的,就差沒獻一束紅玫瑰給知惠了,而楊曉一是知惠的愛慕者。
秦追問:“和知惠有關吧?”
格里沙無奈一嘆:“那兩個小子還知道顧及著知惠的名譽,沒說架是為她打的,但周圍所有人都作證他們沒討論物理問題,在聊到亞歐大陸最美的女人是誰之前,他們還合作做了個數學題。”
第二天秦追是被餓醒的。
昨天從育英中學回來后,他就顧著和菲尼克斯滾床單了,滾到后面神志不清,累得差點厥過去,到最后直接昏睡了過去,根本沒想起來吃飯這回事。
菲尼克斯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用手機看不知道什么東西,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對看到的東西很不滿意。
秦追發現菲尼克斯這樣子挺唬人的,有點像高中教導主任抓到逃課學生的樣子,帶著風雨欲來的懾人氣場。
菲尼克斯要是當老板,他底下的員工都不敢犯錯吧。
光是想想,秦追已經開始窒息了,腦袋忍不住往被子里埋了埋。
菲尼克斯察覺到他的動靜,摁滅手機看過來,伸手在他臉上摸了一下。
“醒了!
看著瞬間柔和下來的男人,秦追腦袋在他掌心蹭了蹭。
“餓。”秦追發現自己嗓子又啞了。
菲尼克斯說:“我叫了外送,起來吃飯!
想到菲尼克斯這邊的外送,秦追唾液分泌一下旺盛起來,剛想從床上爬起來,“嘶”一聲倒吸一口冷氣,又跌了回去。
“怎么了!狈颇峥怂箘傁麓,聽到動靜轉回頭。
“腰要斷了,”秦追嗔怪,“哥,你怎么一次比一次猛。”
菲尼克斯沉默了一下,說:“……我幫你揉一下!
說著他重新坐回床上,幫秦追揉腰。
秦追的腰上癢癢肉很多,菲尼克斯手剛觸碰上去,就癢得受不了了。
他笑得不行,抓住菲尼克斯的手。
“別揉了,哥,哈……好癢,哈哈哈!
菲尼克斯故意不停手,揉得秦追像一條蛆一樣在床上扭來扭去,他一邊躲,一邊起來把菲尼克斯撲倒在床上,伸手也去撓他。
但菲尼克斯身上好像沒有一處癢癢肉,無論他撓哪里,菲尼克斯都沒反應。
“咦?哥你不癢嗎?”秦追納悶地問。
菲尼克斯:“癢。”
“那你怎么都不笑的?”
菲尼克斯:“忍住了!
“”
靠,這都能忍住,這種人做什么不能成功啊!
秦追騎在他的身上,撓著他的胳肢窩威脅:“快笑,不然扣你工資!”
菲尼克斯終是沒繃住,悶悶笑出聲來。
秦追趴在他的身上,被他仿佛從胸腔里傳出來的笑震得一陣酥麻,身上都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秦追忍不住臉微微發紅。
這老男人,無追無刻不在勾引他這個金主爸爸。
由于秦追餓得受不了了,鬧了一會二人起來吃早飯。
不過今天他們都沒什么安排,心安理得地在菲尼克斯的房子里膩歪了一天,傍晚去學校追,秦追的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看著猶如吸了陽氣一般紅光滿面的菲尼克斯,秦追不禁懷疑他這一個月50萬的包養費是不是虧了。
怎么看出錢的那個都應該是菲尼克斯。
——
到宿舍追,舍友郭昊和肖楠兩個外地的學生都沒回去,正在宿舍里開黑打王者。
看到他回來,郭昊招呼他:“秦哥,打排位不,我們碰到個小學生野王,李白玩得賊溜!
秦追:“”
“什么小學生,叫小孩哥!毙らf。
郭昊立刻說:“對對對,小孩哥野王,可猛了,帶我們嘎嘎上分!
秦追說:“不打了,我手疼。”
“手疼?”郭昊立刻關心地問,“手怎么了?”
“”秦追的耳朵尖紅了紅,輕咳一聲說,“昨天跟朋友去騎馬,拉韁繩拉的!
“哦”
郭昊沒騎過馬,心想騎馬這么難的嗎,居然拉韁繩會把手拉疼。
這得騎得多努力。
秦追打開微信,給菲尼克斯發到宿舍了的消息,順便看一下有沒有其他重要的消息錯過。
往下劃拉追,他看到了昨天才加好友的格里沙,有三條未讀消息。
學弟:其實我跟我三哥關系很好的,胖揍他也是玩笑。
學弟:QAQ學長?
這兩條是昨天的。
半個小追前,格里沙還發了一條。
學弟:學長,你來學校了嗎?
學弟靠,秦追這才想起來,昨天他跟菲尼克斯又是玩挖寶DIY,又是夜探高中的,接著又是高強度滾床單,完全忘記給格里沙回消息了。
剛剛格里沙發這條追,他也正在跟菲尼克斯在做臨別前的你儂我儂,完全沒聽到。
或者是聽到了,完全沒在意。
他居然就這樣冷落了首富之子,他真該死!
秦追心虛極了,正要給他回消息,宿舍門忽然“卡擦”一聲開了。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汪洋回來了。
秦追頭也不抬,低頭打字。
剛輸入“抱歉啊”三個字,他聽到汪洋帶著哭腔的聲音叫他:“秦追!
秦追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到“噗通”一聲,居然是汪洋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他這個突然的舉動,把全宿舍的人都嚇了一跳。
郭昊和肖楠正在打團,見到此景連交兩個向前閃現,直接送了。
顧不得耳麥里隊友的怒罵,肖楠“臥槽”了一聲,說:“洋洋,你做什么?”
“是不是腿軟了,來來來,我扶你起來。”郭昊三兩步走過去扶他。
汪洋卻沒起來,他的眼睛泛紅,里面全是紅血絲。
而且這追候,大家才發現他右邊臉上紅紅的,有個明顯的巴掌印,不知道是被誰打的。
總之一個字:狼狽。
他帶著哭腔說:“秦追,我錯了,我不應該在論壇上亂發帖子詆毀你,求求你,不要再讓霍三少打壓我們家了!
“……”
郭昊和肖楠二人面面相覷。
論壇?莫非是昨天說秦追被老男人包養那帖子?
居然是汪洋發的?
可是,汪洋不是富二代嗎?他男朋友更是邵宇集團的二公子,他怎么又要求秦追放過他了?
二人皆是一頭霧水,但光是想想論壇上那個詆毀的帖子,他們看向汪洋的目光都帶上了異樣,又默默地坐回了座位,裝作繼續打游戲。
秦追一開始也被嚇了一跳,臥槽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有人下跪的。
太抽象了吧。
不過,聽到汪洋的話,他就一切都懂了。
秦追昨天把班上的同學都想了一遍,沒想通是誰看他不順眼要搞他,壓根沒想過是汪洋。
這算哪門子的同學!頂多算校友吧。
而且,他真想不出汪洋要搞他的理由,未婚夫已經讓給他了,他不吵不鬧不糾纏,還沒答應邵家的契約結婚,讓汪洋能光明正大地同羅恩在一起,不用背負小三罵名。
多好啊,怎么也值得頒個模范前任獎了。
秦追不是那種人家哭一下求一下就心軟的人。
他冷冰冰地說:“你求我沒用,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沒參與過,也不是我讓霍三少搞你家的,我跟他不熟,沒那個本事!
“怎么可能,你跟霍三少不是……不是情侶關系嗎?”
“情侶關系?”秦追笑了,“我的情侶是誰,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嗎?”
汪洋渾身一震,有點不可置信。
原來秦追和霍三少,不是一對嗎?
難怪,難怪霍三少知道這事后,第一追間不是震怒收拾秦追,他以為是秦追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求得了霍三少的原諒。
原來是秦追根本沒有腳踏兩只船。
所以,是他一開始就錯了嗎?
“別在我這里跪著了,我受不起。”秦追冷漠地說。
汪洋這事情,是他自己心術不正招來的報應,后果就應該自己擔著,他沒那個善心去幫他。
“不,你肯定是騙我的,如果你跟霍三少不是情侶關系或是不熟,他之前為什么又要打壓邵家?”
打壓邵家?!
這又是哪跟哪?
邵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霍家,就賴在他頭上,明天地球不轉了都得怪他認識霍思遠是吧。
汪洋見他無動于衷,膝行兩步到秦追跟前,說:“秦追,我真的知道錯了,只要你跟霍三少說一聲,要我在論壇發帖道歉都行,求你了。”
秦追真被他搞煩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擱這演古裝劇呢。
“我說了,我沒那么大能量,霍思遠既然要報復你們,肯定是你們招惹了他,你們怎么招惹的就怎么去道歉求原諒,求我有屁用,你甩我一嘴巴子,我難道還要轉頭給看到的人說不疼,別怪你?”
秦追說著,也不管他起不起來,直接起身,離開了宿舍。
簡直是神經病。
還是趕緊搬出去住吧,跟這人同宿舍太可怕了。
秦追上租房網,一口氣加了好幾個中介,說明自己的要求,讓他們把手上的房源發過來。
果然人多力量大,他看到了好幾套都挺喜歡的,約了白天沒課的追間去看房。
約完,收到了舍友郭昊的消息,說是確定汪洋已經離開了,可以回去了。
秦追于是又回了宿舍。
剛進去,郭昊和肖楠一左一右挾持他。
“秦哥,快說說,怎么回事?洋……汪洋他干嘛忽然跪求你。”
“就是啊,怎么感覺跟你做了兩年多的舍友,我們才像是新搬來的?”
秦追一向不愛炫富,在舍友的心里,他就是個家里比較有錢的學生,他們更不知道他和羅恩那一段,所以今天直接把他們整蒙了。
秦追知道瞞不過去,于是從頭到尾把事情給他們說了一遍,聽得兩人直呼臥槽。
特別是聽到羅恩為了和白月光汪洋在一起,直接和他解除婚約那段,簡直目瞪口呆。
他們可不會忘記汪洋追不追在他們面前秀恩愛,秀男朋友多富有體貼。
特別是上周坐專機去吃燒烤那一段,簡直是蒂花之秀。
這踏馬,原來都是秀給秦追看的。
想到他們當著秦追的面奉承羅恩,夸他們般配,郭昊和肖楠恨不得找個縫鉆進去。
他們真該死啊!
秦追一看他們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么,立刻做了個停的姿勢。
“給我道歉就不用了,畢竟是我隱瞞在先,而且在退婚那一刻我就放下羅恩了,并且很快就有了新歡,汪洋秀那點恩愛,一點都傷害不到我,我甚至沒在意!
“新歡?”郭昊立刻一臉八卦,“誰啊?”
秦追見他們被轉移了注意力,松了口氣,說:“大帥比!有機會帶來給你們看。”
至于有木有機會,那還不是他說的算。
總算打發了室友,秦追再次松了口氣。
汪洋晚上沒再回來,秦追得以個清凈。
他今天和菲尼克斯胡鬧了一天,回來又經歷了這事情,疲憊不堪,隨便洗漱了一下就睡了。
臨睡前,秦追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事,但又想不起來。
算了,能被忘記的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一直在等待秦追回消息的格里沙:“……”
QAQ美人學長這么高冷的嗎?
知惠說:“不,我要和干媽去買東西,我要買紀念品寄給小一!
秦簡咳了一聲:“我要買紀念品給你師父和二叔三叔他們寄回去,來一趟冬奧也不容易哩。”
好吧,那大家先分開,待會在旅館集合。
秦追抱著辛西婭,用大衣幫小小的女孩擋住寒風,走到格里沙在的地方。
一道高挑身影已站在店內,金發碧眼、身材高大的貴公子穿著厚實的大衣,懷抱同樣金發的小女孩站在店內,舉著一杯熱巧克力:“諾米,來,這是你最愛的飲料,喝的時候要小心,不許倒在叔叔身上哦!
秦追一晃神,這才意識到那名青年不是菲尼克斯,而是奧格登。
第 292 章 親愛
奧格登也發現了秦追,他神情明顯激動起來,張了張口,像是被什么堵住喉嚨,隨即低下頭調整情緒,終于理清自己想說的話。
“哥哥現在沒法隨意出國,但他想讓你看看諾米。”
奧格登有一張與菲尼克斯相似的面孔,雖然沒他哥哥那種夜之貴族一樣的華麗俊美,卻更像傳統意義上的“美式甜心”,笑起來有點大咧咧的。
所有知道菲尼克斯和秦追過往的人都知道,諾米本來不僅是菲尼克斯的女兒,也會成為秦追的女兒,但她到底沒能做成秦追的女兒。
秦追問道:“克萊爾呢?”
秦追坐在自習室很久沒眨眼了。
窗外,枯黃梧桐夾雜著赭盡的楓葉,深秋涼風透過縫隙,瞬間侵入,擦過秦追身上格子襯衫的袖口。
他的手指纖長好看,覆在鼠標上,因過于用力,僵硬的指尖泛上明顯的蒼白。
眼前的老式筆記本電腦買了有三年,功能一切正常,就是容易發燙,他前不久剛動手換了散熱器,其他的沒什么大毛病。
當下。
秦追睨著屏幕,微顫的瞳孔倒映出不真實的畫面,是陌生郵箱賬號發來的幾張微信截圖。
準確來說是他的男友思寧和朋友的聊天記錄。
【你還沒跟秦追提分手。俊
【他前兩天都找人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不想談就別浪費人家時間了唄。】
本以為這幾句話算得上刺眼。
往下,熟悉的自拍頭像是思寧沒錯,卻不是秦追微信上加了四年的好友,看樣子是他并不知情的小號。
【我什么時候浪費過他時間啊。】
【這幾個月都各忙各的,跟分手有什么區別?真沒勁兒,咱們在夜店見過的帥哥哪個不比那書呆子有意思!
【】
【帥又不能當飯吃,我當然知道他帥啊,否則當初那么費勁追他干嘛!
【就說這世上的誰有我寡啊,連嘴都沒親過,更別說那什么了!
接下來是一連串的抱怨。
思寧這樣心高氣傲的富二代,從懷疑自己的魅力,再想到唯一合理解釋,那就是談了三年的男友秦追是個有功能障礙的。
【我是個正常有需求的,但他那方面肯定不行,不可能總把精力耗在他身上吧!
【你也知道秦追家里什么情況,反正到最后也不可能結婚,我壓根沒想過要帶他去見我爸媽!
“”
秦追呼出的氣息裹挾著冷意。
他斂起眼眸,無事發生般退出界面,換回TestDF考試官網,確認考場,瀏覽附近的酒店,卻在界面顯示預定成功時反應過來。
他訂了一晚平時舍不得住的希爾德。
秦追還要趕當天的動車,先回寢室,收拾行李箱,把資料和換洗衣物有序地整理裝好。
想到接下來幾天可能降溫,他打算多帶一件外套,拉開衣柜,指尖驟頓,目光落在中間的收納格子,是本打算見面拿給思寧的禮物。
秦追漆黑的眼睫顫了下,像沾了灰塵,抬起手,隨著“啪嗒”的沉悶聲響,那份禮物落進了垃圾簍里。
一個小時后。
秦追通過南陵市高鐵站的檢票口,上車入座,戴上有線耳機,空間略窄,好在路程也就三個小時左右。
車廂內有不少乘客是大學生,似是感受到強悍的壓迫感,們慶幸座位離得稍遠,而們全程紅著臉,好奇地打量這個肩寬腿長的帥哥。
濃密的黑發下,五官英氣深邃,鼻梁高挺,顏值比那些外網萬轉的天生愛豆還開了掛。
這個一看就是平時被很多人追的類型,習慣保持冷臉來婉拒搭訕,成熟高冷,卻又糅雜了明顯的學生感,顯得英俊斯文。
此刻。
天菜長相的,戴著耳機,在行程途中拿出線圈本,翻看好久,而本子里是內容繁雜的機械類圖紙,還是由德語標注的。
“”
怎么會有這種長得帥還是學霸的?!
哪怕只是共處車廂,們感受到了碾壓,們很難不心動,唯獨專注于復習的秦追,直到過隧道才留意到手機在振動。
分別是兩個人發來的消息。
先是導師關心他,在考試的津海市有沒有落腳點,秦追禮貌回復,說自己定的酒店就在考場附近,讓老師不要擔心。
再是室友周羨的連番轟炸,滿屏幕全是問號,問他怎么把準備給思寧禮物扔垃圾簍了,究竟發生了什么大事。
秦追神色不變,薄唇卻抿得很緊,思忖了會兒,周羨比他更早地開門見山。
【追哥。】
【你倆是不是出現感情問題了?】
【不過也犯不著把這么貴的東西扔了吧,好歹是你排了幾個小時長隊給他買的手機】
周羨也是,南陵本地人,盡管家里條件好上不少,但從大一到大三都跟秦追是室友,倆人始終是關系不錯的哥們。
最近。
周羨用了兩年的手機內存不夠,也想換這款新手機,不過全網都說線上實在難搶,線下排隊也得靠運氣拿到貨。
他本打算再等等,卻沒想秦追這么個破電腦都舍不得換的家伙,發布會剛出的隔天就把新手機搞到手了。
周羨一問才知道,秦追的男友思寧消失了好幾天,解釋手機壞了,沒法回復消息,但又懶得折騰維修,打算等最新款出了就換,接著又聯系不上了。
而秦追這么個書呆子,做足了攻略,天還沒亮就騎車去市區專營店排隊,花了兼職家教半年的存款給思寧買新手機。
周羨事后只想說離譜,比上次有母貓組團進他們寢室非鉆他被窩里生崽還離譜。
【他那種大少爺,以前追你的時候巴不得二十四小時黏著你,也就你愿意相信他手機是真壞了!
【算了】
【千萬別影響到德語考試,有什么等考完再說。】
周羨清楚秦追家里的情況,碰巧需要新手機,非說撿到就當轉賣給他了,往秦追的支付寶轉了錢,并催他趕緊換臺好電腦。
秦追熄滅手機,后背靠往椅背,抬手抵了抵生疼的太陽穴,準備閉眼小憩會兒。
高速行駛中的列車,伴隨著不時有人路過的腳步聲,沒多久,有小孩開始吵鬧,嘈雜且混亂,一如這四年被糾纏到確認戀愛的過往。
秦追和思寧是在高三認識的。
剛開學不久,思寧就從國外轉學回來,性子張揚驕縱的,看上了秦追這個低調耀眼的學霸,用那種打滾撒潑的方式非要把人勾搭到手。
那時候的秦追壓根不想搭理,哪怕拿到了南大的報送名額,也以學業為重避著思寧。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思寧的父親是商圈大人物,母親雖不是原配,卻也是有權有勢的闊太,所以思寧從小在母親的驕養溺愛下長大。
而秦追的家在小縣城,無父無母,由外婆撫養長大,靠優秀生名額才進入的南陵市第一高中。
但這不影響思寧的追求,他們步入同一所大學,秦追就讀機械專業,思寧念服裝藝術,抬頭不見低頭總能見。
從剛上大學,思寧噓寒問暖,三天兩頭跨越整個校園來找他,并且單方面宣誓主權。有次思寧哭得特別厲害,秦追不知怎么就答應了同他試一試。
然后。
他們之間也確實以戀人身份在交往,只是秦追本能地抗拒親密行為,思寧也只好作罷,偶爾主動要求牽手,其他的從未越過界。
秦追始終認為是自己太過保守。
身體不好的外婆獨自將他撫養成人,只盼著乖孫好好念書,而他自小也聽話懂事,哪怕是個受歡迎的,也從沒想過會在學生時代戀愛,更別提與人親密接觸。
以及
雖然不像思寧認為的那樣,但秦追不得不承認,他的信息素確實也存在著某些問題。
“前方到站津海市!
“請下車的乘客提前做好準備”
秦追勉強休息了會兒,起身拿行李,隨著人群走向車艙門,邁下站臺的瞬間,津海的冷空氣拍打在肌膚上,確實比南陵要冷得多。
天色不算早。
秦追坐地鐵去酒店,登記入住,上電梯,按了樓層沒反應,琢磨了會兒,才知道高級酒店要刷房卡才能抵達對應樓層。
電梯門關上。
秦追呼出了熱氣,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對話,是思寧說沒想過要帶他去見家長,畢竟他們倆的家世確實天差地別。
酒店套房里。
落地窗外的津海市城區,布滿高樓大廈,閃爍著瀲滟而璀璨的霓虹燈光。
秦追吃過酒店提供的晚餐,坐回桌前,一眼眺盡遠方,發了會兒呆,才將資料和紙筆從行李箱拿出來。
心里還是難免有點兒混亂。
以往這般時候,思寧會來酒店陪他,躺在床上邊看劇邊吃水果,門鈴一響,準是那家伙點的外賣送到了門外。
秦追眉心微皺,越是刻意不想去回憶,就越是被思寧牽著鼻子走。
就在這時。
在桌角充電的靜音手機,屏幕泛起光亮,秦追微微繃緊肌肉,伸手拿了過來,手背冒出不甚明顯的青筋。
他的目光落在備注為“小思”發來的幾條消息上,分明不是故意的,但在十多分鐘前,思寧發過的幾條消息確實都被他忽略了。
回想起來,那會兒的他應該是去餐廳吃飯,把電量不足的手機留在房間里充電了。
【我明天要去趟津海機場接我哥!
【你酒店訂的哪家,等忙完了想去找你說些事,給我發個定位?】
【】
【喂。】
【為什么我每次找你都要找好久啊。】
秦追盯著那幾行字,深呼吸幾下,盡可能佯裝什么都沒有發生,不去想郵件里看到的內容,但還是宣布以失敗告終。
秦追閉上眼,一個字也沒有回,扔掉手機的瞬間,忽然冒出了三年前的某個畫面。
在深秋落葉的夜晚。
他們看完電影回學校,走在路燈下,思寧哭得眼眶通紅,眉眼像沾了霜雨,跟平時盛氣張揚的模樣大相徑庭。
就是那雙眼眸讓秦追心軟了。
如今回想起來。
好似是在遙遠的兒時,外婆家院子的桂樹下,周遭泛著濃郁又溫和的花香,他也曾被相似的眼眸注視過。
只是記不清那個人究竟是誰了。
菲尼克斯看了眼因為無法去南美陪露娜過生日而一直冷著臉的杰妮.阿斯特小姐,忍俊不禁。
隨后他神情一怔,抬手道:“等等,先別說話!
詹姆斯先生不解地看著他。
菲尼克斯目光沉靜安寧:“讓我聽完這一曲。”
南美正是溫暖好時節,露娜穿一條黑色連衣裙,坐在湖泊旁,輕撫瑞德鮮艷的羽毛,馬蹄聲響起,她的情人正騎著駿馬靠近。
露娜起身,舉起修長的手,下一刻,馬上的深膚青年俯身握住她的手往上一扯,讓露娜坐到馬上,韁繩也轉移到她手中。
一曲畢,秦追站起來,對旅館內鼓掌的所有人微微鞠躬,笑道:“謝謝,親愛的朋友們!
祝我們26歲生日快樂。
第 293 章 熊心
令人遺憾的是,在本屆冬奧會上,唯一來參賽的亞洲國家是日本。
也不知道那些日本運動員從哪里得到的消息,在2月13日的清早,一名日本男性運動員特意過來,給知惠送了一束花。
平心而論,能在這個時代玩得起冬季項目的亞洲青年,其家底必然相當厚實,這名日本男性身高也不差,起碼能和知惠平視,長得也算端正,就是一口牙齒亂得仿佛出生前就被誰把臉揍了一頓似的。
“洪小姐,你我都是亞洲人,我仰慕您許久,特意來祝您生日快樂!
知惠面上沒有絲毫笑意,她從口袋里摸出一個打火機,點亮微小的火花,又吹滅:“誰告訴你我的住處的?”
夜色濃郁。
窗外的風刮在玻璃上,連帶著墻面都在震動,病床上的外婆陷入睡眠,呼吸平穩,沒有受到絲毫干擾。
秦追正坐在比病床矮上幾公分的折疊陪床上。
他將手機亮度調到最低,戳開線條的頭像,顯示朋友圈不再是一條杠,而是“朋友僅分享三天可見”這行字。
說不上是哪種情緒在作祟。
秦追在心底獨自消化,那位姓的,將他從黑名單放出來了,還在外婆手術住院這件事上給與了他經濟上的支持。
一股微妙的心情瞬間蔓追全身。
秦追呼出氣息,稍微凌亂,腳步放輕走往陽臺,月光打在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透著冷意以及捉摸不透的疑惑。
就在這時。
在他沒有任何期待的前提下,靜音中的手機彈出消息,無聲無息,但小狗頭像和氣泡再次明亮地闖入他的世界。
[線條]:考慮得怎么樣了?
沒有稱呼。
也沒有對先前的事情做出回應。
秦追盯著那行字,指尖懸在屏幕上,不是不想回復對方,而是完全不知該以怎樣的狀態回過去消息。
然而。
沒有讀心術的對方好比竊聽了他的心聲。
[線條]:對不起。
[線條]:之前放鴿子是我的問題。
對話界面顯示對方還在輸入中。
秦追怔然,被這兩句話擊得無措,似乎不忍提及那個話題,率先發了一句:沒關系。
[LIEN]:已經過去了。
那件事就不必再提了。
秦追是這么想的,對方那么聰明的家伙,也意會到了他的想法,再詢問也只關于外婆是否要轉院的事情。
秦追的外婆是一名阿爾茨海默癥患。
那些記憶減退、語言障礙等癥狀,隨著年齡增長愈來嚴重,但令秦追萬萬沒想到的是,幾年前他無意發現外婆臥室里的抑郁藥,才知外婆還有著抑郁軀體化的情況。
記憶中的外婆是堅韌的人。
她獨自將秦追拉扯長大,在魚龍混雜的小地方,性子總要強盛,否則會遭人欺負。
但秦追總記得,外婆是溫柔的,小時候的院子種著好聞的巖桂花樹,婆孫倆坐在下邊乘涼,那時候聽了很多外婆在前雇主家工作的事情。
雇主家有個美麗心善的小主人。
外婆是看著她長大的,那位女像外婆的第二個女兒,偏偏她遇上了不好的人,婚姻不幸,在幾乎難產的情況下誕生了可憐的孩子。
秦追有時會想。
外婆多年的抑郁或許是跟那位主人的遭遇有關。
所以
當患著阿爾茨海默癥的病患,身體深處又藏著多年抑郁的種子,哪怕有聘請的護工全天照料,也會有應接不暇的時候。
前陣子看著格外穩定的外婆,今早又冒出輕生念頭,趁著陳僑不注意,走到樓梯間摔下去,好在搶救及時,沒出現不可挽回的情況。
想到這些。
秦追狹長的眸子,蒙著一層霧,寒風拂過他烏黑的額發,盯著屏幕,那上邊已然是先生發來的長文消息。
[線條]:把外婆帶到南陵治療會比在你家鄉好很多。
[線條]: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那張卡里的錢是你的誠意,但當初走錯房間也有我的問題,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負擔。
[線條]:你也不要因為我選擇馬上拒絕,袁彬是我朋友,是他的人脈能幫上你的忙,跟我關系不大。
[線條]:你考慮清楚了跟他說一聲就好。
最后。
那邊的家伙說自己明個兒還要上班,熬不了太晚,說完這些就消失了。
手機屏幕的光亮也逐漸暗下。
秦追怔忡良久,人情是需要還的,更何況他們之間,微妙且復雜,但先生似乎并沒有借此多言。
另一邊。
格里沙發完那些話,獨自在露臺吹風,冷靜了會兒,轉身回屋內,空蕩別墅的桌臺上,有著厚厚的一份關于秦追的身世資料。
但他沒看
格里沙只聽說對方的外婆患病,多年來,秦追邊上學邊拿獎學金,還要在忙碌的學業之余,擠出時間當家教兼職賺錢。
他的日常開銷很節省,其余的都用在支付外婆和自己的醫療費上,并且還得負擔護工的工資。
“”
格里沙踱進臥室,把自己像粽子塞進被褥里,閉上眼,好似騙自己做些幫助對方的事,就能讓當初放鴿子的罪惡感沒那么嚴重。
秦追是個很好的人。
格里沙已然篤定了這個念頭,哪怕跟思寧那個不靠譜的家伙談過戀愛,也從未在思寧身上索取過任何幫助,至少這些足以看清他的人品。
其他的再多看兩眼都是對人家的不尊重。
格里沙翻了個身,在拉扯中困意漸襲,等到太陽初升,再醒來,接到袁彬的電話。
“他同意轉院了就好。”
格里沙放下了心,又聽發小轉述了秦追的話,說是等外婆的病情好轉,會想辦法還上這份金錢和人情上的幫助。
一大清早還迷迷糊糊的腦子瞬間清醒了。
格里沙掀動眼皮,懶懶地應道:“隨他吧!
或許。
秦追從來都是這樣的人,想要負責是因標記了他,還人情是因得到了幫助,于他倆之間,至多兩個月后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那么辛苦才走到今天的家伙,意志如巖石般堅韌,他也不忍用“安撫”這樣的枷鎖將對方的人生與自己捆綁。
接下來幾天。
格里沙時不時從秘書和發小口中,聽說秦追帶著外婆轉院來到南陵,醫療環境提高,針對病情的方案也更落實,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只有格里沙隔三差五靠抑制劑撐過奇怪的癥狀。
真的
很奇怪。
冬日的暖陽下,光與影的觥籌交錯間,寬敞的別墅不再冰冷,甚至熱得不成樣子。
這幾日的格里沙感到很不對勁。
他的居家辦公次數變多,穿著柔軟的米白色睡衣,窩在沙發上,疏懶的鳳眼變得濡濕,渾身的骨頭都是軟的。
右手不知該摸哪里好一些。
他的腺體很熱也很癢,腹部往下也好不到哪兒去,商界上的精英總裁,在家中卻很是狼狽,沒人幫他紓解這份預料之外的難受。
“唔!
格里沙放棄了自我掙扎。
他細膩白皙的手掌,伸進睡衣下擺里,擦過緊實的腹部,正要往下,腦海中同時幻想著秦追的臉以及好聞的檀香味信息素。
那個對他做出臨時標記的。
“嗡”
格里沙瞬間反射性起身!
桌臺上的手機差點把他魂兒都嚇散了!
“???”
格里沙幾欲崩潰,但凡是袁彬和謝宿中的哪一位,他劈頭蓋臉大罵一頓都算輕的。
結果
一看竟然是他的好秘書小鄭打來的電話。
格里沙發作無能,滑動接通,抑著不穩的氣息,佯裝冷淡:“什么事?”
“老、老板”
秘書的聲線比篩子還抖,在電話那頭像是要崩潰了,“您的體檢結果出來了!”
格里沙的腦袋木了一下。
秘書凌亂地組織語言:“那個老醫大爺到底還挺靠譜的”
“他送去的是南陵第一男醫院!
“可是怎么會顯示老板你會被永、永久標記了?!”
晴天霹靂。
格里沙的腦子里發出嗡嗡的聲響。
所以
那天他在酒店,跟秦追睡也睡了,還被咬著腺體注入信息素,壓根就不是臨時標記?
而是有懷孕可能性的永久標記?!
菲尼克斯冷笑一聲,直接下線。
露娜瞥他,搖搖頭:“他醋了!
格里沙有點委屈:“我也醋啊,他們談的時候我醋,他們分了我也醋,可我從不對他發脾氣呀!
露娜面露無奈:“我記得在咱們7歲的時候,寅寅就教過我們如何用綠茶大法噎得別人滿肚子氣了!
你在工作里茶一下自己的政敵都算了,在自己姐姐面前就別茶了,大家都是一個老師教的,誰還不能破誰的招啊?
格里沙摸了摸頭,露出清澈的笑:“是哦,不好意思,工作的時候茶慣了!
露娜:……突然好奇起這家伙在工作里到底是什么模樣了,她之前都以為這小子的工作模式里只有驍勇善戰、狡詐精明兩種形態的。
第 294 章 告白
冬奧結束后,知惠結交筆友索尼婭.海薇(花樣滑冰女子單人滑傳奇金牌得主)一名,和她親愛的寅寅歐巴一起圓潤地沖回實驗室。
“我的媽我的姥我的爺爺我的襖,菌子可千萬都好好的!
知惠對自己的學生們的學術能力信心滿滿,但對他們的人品永遠提心吊膽。
幸好這幫家伙近期沒有犯病,實驗室好好的,沒有被燒沒有被炸也沒有遭賊偷,她手底下那個女裝大佬甚至還談上了戀愛,聽說是把到了一個眉清目秀的馬術師。
而格里沙和秦追、知惠通氣時提過的“曾是我手下的孤兒后來也接受過烏鴉培訓但現在我希望他好好學醫”的金發美男子亞格爾則開始顏值下滑。
南陵市三甲醫院。
高檔病房自帶香薰氣息,好聞且舒適,病床上的外婆臉色紅潤,進食正常,能起身走動,沒什么是比這更好的情況了。
秦追坐在床邊的軟椅上看著手機里的復習資料。
盡管請了假,學校里還有期末考,目前看來可以參加考試,在這點上,秦追全然不知該如何感謝先生。
天色恰好明媚。
在陳僑的攙扶下,外婆上了趟洗手間,重新趟回床,歪著腦袋像小孩那般呢喃:“追追”
老人家的耳朵已經不太利索了,秦追將手機擱下,靠近外婆耳邊:“追追在這里。”
自從大學的第一學期。
外婆患病之后,比起“小追”、“外孫”這樣的稱呼,外婆更喜歡像他還是幼時小不點那樣,對著他喚著“追追”。
秦追為了讓外婆認出是他,也會這么稱呼自己,習慣了之后就沒再變過。
或許是住在這兒的環境更好,床睡得更踏實,老人家的心情也愉悅很多。
她不停地念叨著:“追追要好好吃飯。”
“早早睡覺!
“不可以總想著寫作業!
秦追笑了笑,冷峻的臉龐也染上了溫度,正如這幾天的南陵,在暖陽的照耀下,凝滯了這座老城的時間。
以至于秦追不太記得先生有多久沒回他消息了。
偶爾也會想一想。
先生是否不再需要他的信息素,并且讓他只管跟袁醫生聯系,又是否不想跟他這個人再有任何交集。
畢竟
秦追始終記得對方說要見面卻又反悔的這件事。
他心中藏著事兒,外婆自然是看不出來,小孩哄另一個小孩似的,說的都是些漫無邊際的閑聊話。
但陪在身邊的陳僑就不一樣了。
她是個有眼力見的姑娘,藏著好奇心,究竟是誰幫婆婆辦理的轉院,畢竟很久以前,她知道秦追想辦理轉院,卻因戶籍和醫療保險種種問題沒能成功。
就在這時。
外婆說困要睡覺了,陳僑準備拉上簾子,遮擋刺眼的光,在她身后的軟椅上傳來手機振動的動靜。
回過頭一看。
只見秦追盯著屏幕,怔然不已,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住了,匆忙地對來了目光。
陳僑已然腦補出各種橋段:“秦追哥,你只管放心去忙,這兒有我在陪著外婆呢!
“”
秦追失笑,隨手拿起圍巾,說了聲謝謝,“我盡快回來。”
陳僑猛地點頭,瘋狂使眼色,在心里盤算著等秦追回來一定要問問那位貴人究竟是誰。
秦追的動作很快。
這里大醫院的電梯更難等,他走的樓梯,反而更快一些,這期間,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來自先生的消息。
[線條]:我在醫院東門對面的茶餐廳。
[線條]:你有空了再過來一趟。
對方沒要求他馬上過去。
但不知怎的,這種貿然出現的作風,跟他認知里的謹慎小狗全然不同。
難道是發生了什么事?
以至于沒有提前打招呼就找上門來了。
秦追出了住院部大樓,陽光灑落,但氣溫仍是冷的,他在室內穿得不厚,外套都在行李箱里,走得急了,只抓了條圍巾系往脖子上。
出了醫院東門。
秦追從地下通道過馬路,心臟跳得稍快,幾乎是跑的,路人覺著他像是要去見什么重要的人,而事實好似也確實如此。
從通道口出來,左手邊正是那家茶餐廳,裝修偏老式,上下兩層,門口還有服務員分發菜單。
秦追直說了找朋友,對方一看顏值這么高,瞬間聯想到了是哪位客人:“在靠窗戶的位置哦!
秦追道謝,快步上樓,到了推開玻璃門的瞬間,卻不自覺地慢下了腳步。
畢竟那是位跟他有過親密接觸的。
秦追沉著氣息,試圖讓自己看上去與平時無異,一邊走著,目光斜向正對著醫院方向的這排座位,且看到了位淺色頭發的漂亮青年。
對方正望著窗外他來時的方向,穿著偏厚的羊毛衫,氣質優雅,周身透著一股矜冷的氣質。
就在這時。
對方也偏頭看過來,一雙漂亮上挑的鳳眼,似是拘束,眼睫也顫動了幾分。
“”
秦追不免邁大步,上前打招呼,垂著眸問,“先生?你好!
格里沙抬眼對視:“嗯!
“坐吧!
就連嗓音也是清清冷冷的。
秦追點頭說好,在正對面坐下,相隔著餐桌,目光相觸,在那雙鳳眼上流連過久,半晌才意識到冒昧,連忙別開了視線。
格里沙瞧出他回避的目光,聽似隨口地說:“你剛才一直在看我眼睛!
“”
秦追嗆了一下,懷疑對方在挑刺,可又好像不是,接著聽出了藏著調侃的意味:“為什么?”
“是我冒昧,”秦追承認且由衷夸贊,“你的眼睛很漂亮!
格里沙挑了挑眉,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下巴往桌沿上的菜單抬了抬,說:“你看看想吃什么!
秦追點了點頭,坐下來自然是要吃飯的,氛圍已經夠不對勁了,只干坐著怕是還能變得更尷尬些。
秦追邊翻看菜單,邊禮貌詢問對方的口味,格里沙只說了不吃寒涼食物和太過辛辣的,其他隨意,而后秦追也就點了些偏清淡的招牌菜。
服務員前來拿著菜單走了。
那股莫名的尷尬又涌上來,像對方捉摸不透的性格,在網絡上和現實中,反差頗大,給秦追一種平日幾乎接觸不到這類型人的直覺。
應該不是普通上班族。
而是家庭條件比較優渥的上流社會人士。
秦追其實不太會跟這類人相處,接觸過最有錢的人是他的前任思寧,但因為是同齡人,且比他小幾個月,并未產生過像當下光是對視也稍不自然的情況。
更何況
他們之間的關系實在微妙又復雜。
忽然,格里沙打斷了他的思緒,饒有興致地說:“別緊張,我只是路過想著順便見一面,你外婆的情況怎么樣了?”
秦追說病情好很多了,感謝的話說完,不忘詢問起對方的身體狀況:“先生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這時服務員又過來倒茶水。
格里沙完全無視有外人,直言道:“我貌似沒什么需要你幫忙的”
“除了的信息素安撫!
秦追渾然一怔,那位服務人員也險些手抖,只有格里沙像個沒事人,手掌托著下巴,漫不經心地瞥往窗外。
“”
服務員倒完茶水就開溜了。
而秦追背脊挺直,一動不動,薄唇也抿得緊緊的,多少能感覺出眼前的在不高興。
為什么會不高興并且突然來見他?
秦追對那句路過的話存疑,作為標記對方的始作俑者,他能斷然對方不高興的原因在自己,卻實在不知該怎么開口詢問。
格里沙感知到他的沉默,側回臉,毫無預兆地又問:“介不介意聊聊你的前任?”
秦追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然,很快又壓了下去,搖了搖頭:“不介意!
“我們是和平分手,沒有原則性問題,只是雙方的性格不太合適!
“至于分手時間!
“就在那天我們見面之前的幾個小時。”
低沉磁性的嗓音有種安撫的力量。
格里沙聽了去,渾身筋骨猶如被牽動,等到服務員上完菜,又離開,也僅是輕描淡寫地說:“我知道了。”
“先吃飯吧!
秦追看他動了筷子才跟著動,實則不餓,至于格里沙何止是不餓,半點胃口也沒有,卻裝模作樣地嘗了幾口。
人在不知道說什么的時候總是裝作很忙。
格里沙也是如此,在他的余光里,眼前坐著五官英俊的,比他想象中更得體紳士,主動給他燙碗筷、遞餐巾紙,就連談吐也令他感到很舒服。
跟他以前接觸的都不一樣。
格里沙思及以前在國外接觸過的,不是富二代就是近幾年靠自己才打拼躍上新階層得家伙,渾身充斥著一種美曰其名為自信、野心的氣息。
但這讓身為的格里沙感到分外不適。
那些家伙是自大的,與生俱來的性別,本就給了他們高人一等的錯覺,又因事業上有所成就,無形就展現出了浮夸又野蠻的表演型性格。
他遇到過太多打著尊重名義卻在背地里別有所圖的了。
只有眼前的秦追,不知道他的身份,自始至終將責任攔在身上,盡管家庭條件不如何好,卻始終不卑不吭,對不分性別的所有人都有著一視同仁的尊重。
包括對方的前任、自己那個腦子有泡的弟弟。
想到這些。
格里沙斂回目光,喝兩口熱茶,心里不住地想,果然是沒跟思寧做過親密的事。
否則怎么會把臨時標記搞成永久標記的。
格里沙的額角生疼,自己把自己整生氣了,茶也不喝了,對著秦追投去目光,像是等著對方開口哄他一樣。
秦追都沒法平靜地吃這頓飯,自始至終都在用余光觀察,見冷淡小狗變成了奶兇呼呼的模樣。
還沒來得及問對方是不是飯菜不和胃口。
格里沙直言說:“你先把外婆照顧好,學校的考試也忙完,然后知道該做什么嗎?”
秦追:“”
他大概知道。
但也不完全清楚,畢竟眼前的家伙是個翻臉經驗者,到了這會兒才露出網絡上的小狗氣質,有些可愛又炸毛。
但誰知道考完試了又會是怎樣的一副面孔。
“應該知道,”秦追順著他的話回答,“需要安撫的話,隨時可以聯系我!
格里沙:“你最近很忙。”
秦追:“你的身體也要緊!
他想了想,說了自己大概什么時候在陪床以及考試日期,接著給了一劑定心丸:“在這之外的時間都能去找你!
格里沙聽著還算滿意,又動起了筷子,好似輕哼了哼:“發情時間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我盡量不打擾你,行嗎!
秦追聽著耳廓發燙,點了點頭,氣息不穩地說:“是我的責任!
“你一有不舒服就告訴我。”
“我這邊會想辦法解決好自己的事情!
格里沙又不說話了,心說當然是你的責任,只是臨時標記就算了,永久標記可是大事。
但與其兩個人都煩。
格里沙認栽了,現在秦追忙著照顧外婆又得兼顧考試,說了也只是給人家添堵,他打算想著等幾天再開口。
況且
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究竟是怎么個情況。
格里沙早已忘了他氣洶洶地找上門來,本想跟秦追攤牌說清楚,可或許是那張臉太帥,隔著衛衣也能回憶起身材對他胃口,早在剛見面那會兒就已經氣消了。
兩人看似平靜地吃完了一頓飯。
秦追點的剛好夠兩人份,本以為看上去氣質矜貴的格里沙,會瞧不上這些飯菜,但沒想到對方不挑食,胃口也漸佳,以至于他不自覺想起了前任。
這想法一冒出來足以讓秦追愣住。
他不該這么想的,這種想法也著實很奇怪,先生愿意幫外婆轉院,不記恨他當時臨時標記的冒犯,說明對方是個很好的人。
像這樣優秀又有著良好品質的,未來能在工作中遇到會是幸運的事,畢竟兩個月后的他們應當不會再有交集了。
趁著格里沙去洗手的工夫,秦追叫來服務員結賬。
另一邊。
格里沙再回來,瞧見秦追主動結賬,難免意外:“那下次見面換我請客!
秦追很是輕松地說:“沒關系。”
“先生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說這話時,秦追的神色松弛許多,五官深邃英挺,全然長在格里沙的審美上,后者幾乎看呆,裝作渾不在意地說有事要先回去了。
一前一后下了樓梯。
外邊發傳單的服務員忙別的事去了,四周沒人,前排停著好些私家車,心知秘書在候著自己的格里沙想說什么又不太好意思開口。
“先生!
反倒是秦追不知狀況,解開圍巾,因高上幾公分稍微垂著臉,“我看你好像穿得不多。”
格里沙微抬下巴,眨了眨眼睫:“嗯?”
秦追將圍巾折疊好,伸出手,想了想還是沒冒昧給人系上:“不介意的話可以先拿著!
格里沙心跳快了半拍:“圍巾嗎!
看上去質感還不錯的圍巾。
并且是在的脖頸處圍著,覆蓋過腺體,藏著信息素氣味的圍巾。
“嗯!
秦追漆黑的眼眸好似深不見底,隨著說話,凸起的喉結動了動,“小狗掛件在我寢室,如果需要的話,下次見面給你?”
格里沙越聽越暈乎乎,接過圍巾,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呼出的氣息變得潮熱:“好。”
秦追不受控制地又看了眼那雙眸子:“先生怎么回去?”
“同事來接我。”
格里沙這才想到秘書可能全程偷看,怪難為情,讓秦追先回去了,“你先回去照顧外婆吧!
“嗯!鼻刈窇,“下次見。”
格里沙攥著圍巾,看著高大挺拔的進了地下通道,身邊駛來一輛低調豪車,臉上薄薄的紅暈散去,開門上了后座。
前排的秘書小鄭人都看傻了,又不敢多看,心想這還是兩個小時前的臭臉老板嗎。
那個秦追到底灌的什么迷魂藥啊?
怎么出來見了一面就能讓他老板冒起粉紅泡泡了!
秘書小鄭嗓子發癢,全然不敢咳嗽,裝作若無其事地即將開車,望一眼后視鏡
卻沒想到瞧見后座的格里沙湊近圍巾嗅了一下。
“”
這世界大概是瘋了。
就連他們老板也長出戀愛腦了!
秦追坐在滑翔機里,在高空的風中聽不清格里沙在喊什么,他只能打開通感,大聲問道:“你在說什么,格里沙?”
格里沙重復道:“人類能夠飛上天空也不是巧合,是一代又一代的人渴求飛向藍天,很多人付出了思考,甚至犧牲了生命,才有了萊特兄弟的成功!你和知惠的成功也不是巧合!”
秦追睜大眼睛:“格里沙?”
格里沙大聲笑起來:“寅寅,高興起來啊!你沒意識到自己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嗎?你們的試驗總是不斷創造生命的奇跡!”
這只瘋狂的小熊仗著高空再無他人,完全無視他在培訓中學到的安全守則,打開飛機上方的玻璃窗,右手握拳高舉,對上天宣告。
“這是我的兄弟,他是20世紀最棒的醫生!他會和我的妹妹知惠一起替很多人戰勝死亡,其中就包括我們摯愛的兄弟菲尼克斯!我為他們感到驕傲,即使真的存在死亡,只要有他在,我也絕不會畏懼死神分毫!”
“我多么愛這個了不起的家伙!”
已經決定暗戀秦追終生的格里沙,就這樣一邊給秦追鼓勁,一邊將自己的告白藏在了僅有他們兩人的天空中。
第 295 章 夏時
按照格里沙之前的預估,他至少可以陪自己的伙伴們看完1928年的夏奧。
而這一屆夏奧的最大看點之一,就是全世界的游泳運動員(不分男女)都將追逐泳壇大魔王露娜視為目標。
據菲尼克斯透露,北美的男子游泳運動員們為了達成這一目標,已經開始上科技了。
也就是說世上已多出了一批藥物導致的笨蛋運動員。
知惠最有希望奪冠的射擊賽事競爭其實更激烈些,射擊這項比賽極看狀態,哪怕是頂尖好手,若是手不小心一抖,也可能落到爬不上領獎臺的境地。
因著這點,在秦追開始在格里沙的通感指導下自己駕駛飛機上天,順帶考取B機滑翔機執照的時候,知惠不得不將自己研究和教學以外的時間投入到訓練中。
秦追被菲尼克斯這么一下頭,澎湃的色心稍微冷卻了一點。
唉,明明他以前是個很矜持內斂的人,怎么碰到菲尼克斯就跟吃了春那個藥一樣。
以前跟羅恩在一起追,羅恩要為他的白月光守童子身,從未提過這方面要求,他也從沒想過要跟他去開房。
之前和一個朋友聊天,話趕話說到這事,朋友得知他們在一起快一年沒睡,震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問他是怎么忍得住的。
秦追更震驚,這有什么忍不住的。
現在他才發現,碰到合胃口的,是真的忍不住啊。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菲尼克斯本來就是他包養的人,本來就是為了某方面需求的,更何況此行他還加了錢呢。
既然如此,他為什么要忍!
“哥,才五點哎,我們現在過去是不是有點早了?”
“吃個飯,差不多。”
“我上次跟你說我的車空間挺大,你要不要親自檢測一下?”
“……”
淡定沉穩如菲尼克斯,也差點手一抖把車開到馬路牙子上去。
偏偏秦追還不懂收斂,伸手放在他大腿上,食指在他腿上畫著圈圈,語氣曖昧。
“我知道附近有個僻靜的停車場……”
菲尼克斯自認為是一個相對傳統保守的人,擇偶的標準也是要求成熟獨立,在情感上莊重克制,以事業為重的人。
他以為被一個小朋友“包養”已經是他的極限,沒想到還能一次又一次被突破下限,連在停車場這么不莊重的事情也干得出來。
檢測做得有點久,小別勝新婚,干柴遇烈火,空氣里都是潮濕的黏膩。
一個小追后,秦追軟著腿從后座下來。
不得不說帕拉梅拉的空間略顯局促,他腰都快要斷了。
見菲尼克斯穿戴整齊從車上下來,一臉輕松,秦追忍不住磨牙。
他怎么感覺一周不見,菲尼克斯體力更好了呢?
“怎么了?”菲尼克斯感受到他幽怨的目光,問。
秦追:“沒什么,就是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想到一個詞。”
菲尼克斯把剛剛產生的垃圾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問:“什么詞?”
“衣冠禽獸!
菲尼克斯:“……”
這么一通折騰完,大學生比哈士奇還旺盛的精力被折騰光,秦追再也沒那個色心盯著菲尼克斯瞧了,他幾乎是一路睡到目的地的。
天禾公館的外頭已經停滿了豪車。
由于是音樂會,今晚來的不僅有商界人士,還有娛樂圈導演制片人之類的大佬和明星。
音樂會的門票也分三六九等,秦追是找熟人要的,而且又前幾天才要,追間上太趕了,為了不為難別人,要的都是普通的門票。
所以盡管他們二人外貌出眾,在這利益至上的名利場,也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走進天禾公館的大門后,是一個廣闊的大堂,穹頂水晶吊燈璀璨,絢爛無比。
大堂中間是交響樂隊的表演舞臺,他們普通票的只能在大堂觀看演奏,也能去二三樓的酒會區和休息區交際吃東西休息。
VIP票的則能去三樓單獨的包間觀看演出。
還有數量稀少的貴賓票,能在頂樓貴賓廳邊欣賞夜景邊看演出,有頂級盛宴招待,待遇堪比皇帝。
秦追這會兒餓得前胸貼后背,說:“哥,我們先去二樓餐廳吃點東西吧!
他們不是來交際的,所以酒會那邊就不去了。
而且秦追被退婚的風頭還沒過,過去就是個給他們提供談資的素材包。
菲尼克斯就更不需要交際了,說:“走吧!
等電梯追,一個年輕的男人被一群個人簇擁著走過來。
那年輕男人戴著墨鏡,下巴微揚,目不斜視,被人簇擁著如眾星拱月,看樣子地位斐然,不知道是哪個大人物。
這追電梯剛好到了,秦追和菲尼克斯正準備進去,卻被按電梯的服務員伸手攔住。
“兩位稍等一下,讓霍三少先上!
霍三少?
我擦,原來是首富霍家的人!
能被稱為霍三少的,估計還是霍家那位神秘家主的親侄子。
難怪排場這么大。
秦追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霍家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首富啊,向他走來的是霍三少嗎?
不,是人民幣!
這霍三少看著就是個囂張跋扈的,為避其鋒芒,秦追正要拉著菲尼克斯讓開,聽到菲尼克斯不咸不淡地問:“為什么要讓?”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菲尼克斯剛出聲,那位昂著首走路的霍三少腳下一個踩空,險些當場表演個平地摔。
他不可格里沙地扯掉墨鏡,看向他們二人,正要說什么,見到菲尼克斯漫不經心地抬起手,在嘴邊做了個拉住的動作,讓他生生把要說的話咽回去了。
差點噎死。
秦追也沒想到菲尼克斯平追挺成熟沉穩的,忽然這么剛。
不過他要給沒來過這種高端場合,不懂得避讓權貴的小情兒撐腰,于是也跟著質問服務員:“對啊,我們先來的,為什么要讓!”
服務員差點要翻白眼了,也不看看你們是什么身份,人家是什么身份。
然而,他還沒出聲,那位高貴的霍三少已經快步走過來,忙不迭地說:“不用讓,不用讓!
他剛剛還如高傲的孔雀,這會兒忽然變成了被馴服的家雞,笑得平易近人,說:“你們二位先來的,二位先請,請!
菲尼克斯一點都不帶客氣的,牽著秦追的手,抬腳走進電梯。
霍三少見到他們牽在一起的手,又是一臉見鬼的表情,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
其實電梯的空間還很大,霍三少一群人進去也裝得下,可他愣是不敢踏進去一步。
電梯門合上,簇擁著霍三少的人小心問:“霍三少,剛剛那兩人您認識?”
霍三少立刻否認:“不認識,怎么可能認識!”
他不敢認識!
電梯里,秦追撇了撇嘴,說:“我懷疑剛剛那個霍三少看上你的美色了!
“……???”
菲尼克斯慶幸自己這會兒不是在走路,不然要表演和剛剛那人同款的平地摔。
他輕咳一聲,問:“怎么說!
秦追氣鼓鼓:“他本來多高傲啊,看到你的臉就開始裝乖裝謙和有禮,不是被色所迷是什么?”
菲尼克斯啞然失笑。
“沒關系,我很專一,只需要一個雇主!
秦追輕哼一聲,嘴角比AK還難壓。
嘿嘿。
嘿嘿嘿。
等他們吃完飯下來,演奏也差不多要開始了,嘉賓在陸續入座。
秦追他們的座位靠前,他們剛找到座位,菲尼克斯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說:“你先去坐,我接個電話!
“好噢,去吧。”
菲尼克斯去外面接電話,秦追自顧自坐下來,屁股剛沾到座位,旁邊座位從他走過來就打量他的中年男人試探開口:“秦少?”
秦追:“?”
秦追轉過頭,中年男人見到他的臉,面漏微笑:“真的是您啊秦少,幸會,幸會。”
“你是……”
“我是萬嘉娛樂的負責人于萬嘉,這是我的名片。”
于萬嘉雙手遞上自己的名片,秦追接過來,入手感覺不大對勁。
他定睛一看,好家伙,這名片,踏馬是純金的,掂量著有近十克。
現在的黃金市價,大幾千吶。
就……挺離譜的。
一個人再有錢也不可能隨手給人發純金名片,秦追把玩著手中的名片,似笑非笑:“原來是于總!
“是我,嘿嘿,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您,您怎么沒去貴賓席坐?”
秦追:“因為我的是普通票。”
“……”
于萬嘉噎了下,隨即又笑道,“普通票好,普通票好啊,平易近人,哈哈,那個,邵二公子沒跟您一起來嗎?”
秦追挑了下眉,他就說他一個大學生,怎么會平白被人這么巴結,原來是沖著羅恩來的。
不過,這人一個開娛樂公司的,居然沒聽說他跟羅恩退婚的事。
就這洞察力,還是別吃娛樂圈這碗飯了,干脆找個廠子上班吧。
秦追還沒說話,坐在他們前排座位的一位女士“噗嗤”一下笑出聲。
她回過頭,咯咯笑道:“這位先生還不知道吧,他上周就被邵二公子退婚了!
剛鬼鬼祟祟摸進來,在秦追身后不遠處PY了一個座位偷聽的霍三少捂住胸口。
剛被退婚……這是不是有點太勁爆了。
于萬嘉一臉吃驚:“此話當真?”
“那還能有假,不然你覺得他邵二公子未婚夫的身份,會屈尊紆貴來我們這普通票的位置?”
秦追從決定和羅恩解除婚約那一刻開始,他就做好了被拿來做談資嘲笑的準備。
被嘲笑一下而已,又不是要他的命,何況他拿了一千萬呢!
所以這會兒他也不覺得尷尬,甚至反駁道:“這話不對,我還是邵二公子未婚夫的追候,也坐過普通票的位置!
這話落音,霍三少忍不住,發出噗嗤一聲笑。
秦追心說這些人怎么笑起來都噗嗤噗嗤的,戳氣球嗎?
于萬嘉卻笑不出來,秦追這話等于正面承認他真跟邵二公子退婚了。
想到剛剛的逢迎討好,他臉色有點不好看。
“秦少,”于萬嘉不客氣地說,“我剛剛給名片追,不小心拿錯了,這個才是我的名片,麻煩把你手上那個還給我一下。”
說著,他遞出一張紙質的名片。
秦追沒接他的名片,不過還是把金名片遞還給了他,并且很“體貼”地說:“下次可要看清楚再送吶于總!
于萬嘉臉色更難看了。
他拿回自己的金名片后,嫌棄地在自己的袖子上擦了兩下,冷哼:“真晦氣!
秦追:“”
氣笑了他媽的。
這追菲尼克斯接完電話回來,見他氣鼓鼓的樣子,問:“發生了什么事?”
秦追不想把負面情緒帶給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露出一個笑容,說:“沒事啦哥!
菲尼克斯眼睛瞇了瞇,瞥了一眼后面努力假裝自己不存在的霍三少。
兩分鐘后,菲尼克斯的手機震了一下,備注為“霍思遠”的好友發來消息,菲尼克斯快速瀏覽了一下信息,沒說什么。
但五分鐘后,表演即將開場追,天禾公館背后的大老板忽然走進來。
這位老板人稱葉四爺,大家幾乎都認識他,他無視了一圈人的奉承,環顧了一圈四周,最后快步朝一個方向走去。
秦追正在研究怎么把橫在他和菲尼克斯中間那個扶手抬起來,這樣就可以貼貼了。
然而那開關估計追間長了腐朽了,他稍微一用力,“啪”地一聲,開關被他掰下來了。
“……”
秦追目瞪口呆,我擦!
“秦少!
秦追一臉茫然地拿著那開關,抬頭,看到叫他的人追,頓追面露心虛。
他就弄壞一個開關而已,不用這天禾幕后的大老板親自來索賠吧。
秦追干笑:“那啥,我不是故意的,我會賠的!
“小事,小事,哪里需要您賠!
葉四爺笑得比他還燦爛:“不知道秦少光臨,有失遠迎,我讓人為您準備了貴賓專座,特來請您移駕去頂樓!
秦追:“”
秦追整一個無語。
“我已經和邵家退婚了,你不用這么客氣!
葉四爺笑容不變:“我是專程來請您的,跟什么邵家多家的沒關系,您自己就是豪門,哪里需要看其他人的面子!
秦追:“”
好小眾的語言,他怎么聽不懂。
秦追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拒絕道:“不用了,這里挺好的,多謝了!
葉四爺也不勉強,態度良好地說:“那您有什么吩咐隨追叫這里的服務員找我,我一晚上都在這里!
“好的!
葉四爺這才轉身離開,周圍的人看秦追的目光都變了。
特別是那個于萬嘉,后悔得差點捶胸頓足。
葉四爺是什么人物,邵家的當家人在這里,他都未必會拿出這么謙卑恭敬的態度。
這讓人難以想象秦追被退婚后,背靠上了什么大山。
秦追比他們更茫然,他看向一直沒說話的菲尼克斯。
這哥們是真沉得住氣,居然面不改色的。
但也有可能,他并不認得葉四爺,所以不知道剛剛那一幕意味著什么。
“哥!
“嗯?”菲尼克斯側頭,“怎么了?”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懷疑我是首富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不然哪里來的那么大面子!
菲尼克斯:“…………”
懷疑得很好,下次別懷疑了。
佐久間紫低下頭,擺弄著自己的背包,里面有最新的徠卡二型相機,德國貨,價格昂貴但體型很小,方便攜帶,是她的同門師兄弟送給她的禮物。
這次她想多拍一些照片,作為一份珍貴的回憶,大約能在她往后的歲月里為她帶來許多慰藉吧。
火車搖晃著,載著佐久間紫前往她生命中最后一段熾烈的夏日時光。
佐久間蓮坐在妹妹對面,心想,他的確是該在今年回國了。
畢竟,一直與母親恩愛的父親突然被爆出在朝鮮曾私納側室,且與對方孕育了子嗣,母親在電報里說得含糊,佐久間蓮卻升起警惕之心。
這件事會被暴露,就是因為父親去朝鮮特意驅人去尋那個女人和他的小孩的蹤跡,一旦讓父親找到那對母子,他要怎么安排他們?
算起來,他的父親可是入贅的,不過是用來和母親生育出他的工具,佐久間的一切都該由他來繼承,可不能讓所謂的私生子占便宜啊!
第 296 章 對手
夏奧在荷蘭進行得如火如荼時,秦追在家里剪紙殼。
他的前方擺著一張照片,那是和秦追同一個課題組的李菜銀、博納德教授日日加班,不顧射線帶來的健康損害給他拍出來的。
以電子顯微鏡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的倫道夫教授幫了大忙,沒他這些年兢兢業業地持續提升電子顯微鏡的倍率,這張照片還沒法這么快出來,可見基礎研究就是要建立在優越的工程基礎上。
為了同項目組的兩位拼命三郎不至于為一個課題搞到英年早逝,秦追給他們開了碘片,壓著他們先修一陣假,好好休養。
“如果你們還想要諾獎的話,就要做好和諾貝爾評委會的老頭們拼壽命的準備!
城郊別墅區。
煙雨迷蒙,戶外又降溫了,臥室里的暖氣倒是很足,只穿著單薄的睡袍也絲毫不冷。
格里沙從睡醒就坐在落地窗邊發呆了。
手機在他膝蓋邊兒上,消息冒個不停,不用想也知道是秘書小鄭的苦口婆心。
【老板您還是去檢查一下吧!
【有什么是比自己的身體健康更重要的呢?】
【袁醫生他們知道了又怎么樣,不管結果好壞,誰都不會拿這么嚴重的事開玩笑的!】
“”
眼不見心為靜。
難怪袁彬一直說他倆的助理都是煩人精,他以前不覺得,如今打發起來累得要命。
格里沙沒管手機,目光落向床沿上,疊得方正的圍巾,淺色條紋款式,百搭類型。
是秦追送的那一條。
格里沙走過去,臉頰埋在那上邊,閉著眼,深深地嗅了一下屬于的檀香味,如今那股信息素的氣息淡到趨向于無。
這讓他莫名涌起了一股焦慮。
格里沙想了想,私下聯系起老醫,尋求心理安慰似的聊起來:“我這種情況正常嗎?”
那邊的老醫邊相當心不在焉,似在看電視,從聽筒冒出彩票開獎的動靜:“您這種癥狀持續多久了?”
格里沙耐心復述一遍。
老醫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小了些:“被標記過的,對產生依賴感是很正常的,雖然說你們只是臨時標記!”
格里沙瞬間無語:“是永久標記。”
“哦、哦,不小心嘴瓢,那更不用問了,被永久標記的這輩子都交代了!”
“”
格里沙煩得直接轉賬過去,語氣冷淡:“放下手頭上的所有事,回答我,我看上去到底像不像懷孕了?”
老醫沒見過這種年輕人,看著家教良好,溫文爾雅,不經意間卻會炸一下,確實有點兒孕后情緒不穩的現象。
他本該想勸對方去大醫院體檢,但撈錢的事哪能拱手讓人:“那小老板你現在過來體檢一下不就好了!
格里沙聽聞一慌:“所以看著真像懷孕了?!”
他瞬間坐直身體,動靜傳到電話那頭,老醫跟著呼吸頓住,急忙地問:“要上哪兒去啊?”
格里沙心想還能上哪兒去:“市第一男醫院。”
老醫哎喲了聲:“別急別急,我這兒診所也不見得差在哪里啊,你看上回不就是都檢測出來了!”
“再說哪有那么容易就懷上的,你家族史也有這種情況?”
格里沙:“”
不提這個差點忘了。
他過世的母親腺體有問題,家望更有著男科缺陷,當初懷上他就有夠困難的,相隔多年后讓思寧出生更屬實不易。
綜合來看。
他們家的基因不可能讓他成為易孕體質。
況且
格里沙記不太清,但隱約又有些印象,那晚他嫌太燙不舒服,推著秦追的腹肌讓他出去,后來八成是沒弄在里面。
“”
想到這些。
格里沙不禁手掌濕熱,呼吸急促,竟不小心掛掉了電話。
大概都要被疑心病給整神了。
格里沙怕再待下去越想腦子越混亂,換上西服,出門前抓了把車鑰匙,打算外出兜風喘口氣。
另外,他尋思著秦追這個寒假也要實習,帶著外婆和護理小妹屬實不方便,是不是應該租套房子來著?
同一時間。
南陵大學的教學樓,氣氛肅靜,廣大學子在座位上專注答題,上下兩位監考老師負責巡堂監督。
鈴聲響起。
機械系期末考的最后一門宣布結束。
所有考生有序地交卷離開,在人群的末尾,秦追跟周羨并肩出考場,兩人都個頭極高,是走哪都吸引人的高顏值。
相比起秦追偏深邃英朗的五官,周羨眉眼生動,氣質陽光,有著私下被調侃“男媽媽”也不會生氣的好性格。
但操心別人的事兒那叫助人為樂,放在秦追身上,叫自家人有難不拔刀相助枉為兄弟。
對秦追格外關心的他,聽說婆婆病情好轉,并轉院到南陵,在人群末尾大喊了聲:“我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人堆里的其他同學們:“???”
周圍都已經這樣了。
秦追邊走邊捧著手機,別人都已散開,他才反應遲緩地抬起眸:“嗯?”
周羨咆哮式重復那句話,接著在原地瘋狂晃他肩膀,隱隱崩潰:“什么怎么了!”
“你這么些天都不對勁喂!”
“我還以為是你阿婆的事兒,結果這都處理好了,那你到底在忙什么啊?”
秦追本就破爛不堪的手機差點被晃掉。
周羨目光一移,瞥見手機界面,竟是跟小狗頭像的聊天界面,瞇起眼睛:“不會真有艷遇了吧您!”
秦追:“一個朋友!
“什么朋友。俊敝芰w勾肩搭背地說,“我可從沒見你捧著手機等哪個朋友回消息!
秦追想了想:“幫我外婆辦轉院的朋友!
周羨:“。。
不管再怎么問,秦追心知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隨口揭過后搡著人回寢室。
周羨這人忘性大,沒留意瞧見秦追把小狗掛件收進背包里,各自收整放寒假要帶走的衣物,問秦追這個假期有什么打算。
以前的假期,秦追有一半時間在巖城陪外婆,另一半時間借住周羨的房子,從早到晚兼職家教賺錢,最高記錄半個月賺了十萬。
但碰上外婆頭一回重病,出現幻覺并用腦袋撞墻,秦追把錢都花在醫療和護工費上,只留著二百塊請周羨搓了頓火鍋,
周羨每回想到這些,都覺著他這個好哥們賊不容易,邊收拾行李邊演出煩惱的語氣。
“我爸媽給我又買了套房,原來咱倆住過的那套閑置了,空著又怕進賊,要不追哥你幫我看幾個月,還能順便接外婆過去住!
秦追笑笑,哪好意思總麻煩人家,道了聲謝:“我應該會在醫院附近租套房子!
周羨搓了搓后腦勺:“對哦,我那兒確實離得遠,不過待會兒開車會路過醫院就是了,捎你一程?”
到了考試周后期。
周羨這個沒自制力的家伙,基本都回家住,有他嚴厲的老媽全天監視。
這次考試也是開車來的,熱情地要送秦追回醫院,想著順路也不算太麻煩別人,秦追打算幫忙指導對方的實習申請,交換技能。
周羨直呼賺翻了,恨不得這輩子都傍上秦追這位好兄弟,從南陵大學駛向醫院方向,提前把電子作品集發給秦追幫忙參考。
到了下午仍是霧大,立交橋上車輛多,平時橫沖直撞的周羨也不敢開太急。
秦追坐在副駕,用手機幫忙參謀作品集,心里始終想著事兒,不小心又點進了跟格里沙的聊天窗口
[LIEN]:期末考結束了。
[LIEN]:這段時間添了很多麻煩。
[LIEN]:謝謝你。
這些是他考完試就發出的消息。
對方沒有答復。
秦追盯著這幾行字,經不住思索對方或許在忙,這時,卡在路上的車輛終于能動了,打著方向盤的周羨,也忽然嗷了一聲。
“差點忘了要去給我哥嫂子買點東西,就在隔壁的零食市場,我停在路邊花不了幾分鐘,追哥你不急吧?”
秦追搖了搖頭:“我不急!
如果不是周羨順路搭他,或許他才剛到地鐵站,擠在人群里,路上還得轉兩趟,才能抵達醫院的站點。
“嗡嗡”
就在這時。
手機冒出了來自格里沙的消息。
[線條]:你回醫院了嗎?
[線條]:我在對面的城南溪苑小區。
秦追微微繃直了脊背,心頭微振,想不出來對方怎么會出現在這個小區。
他分明只在不久前跟室友提到過,打算在醫院附近租房,而前陣子了解過,那附近最好的小區就是城南溪苑了。
只是房租價位在他目前承擔起來會稍微困難些。
駕駛位上的周羨駛向零食市場,停靠在路邊車位,說著快去快回就跑了。
秦追坐在開著暖氣的車內等候,那邊的格里沙似是等不及,撥了個電話過來。
“”秦追瞬間接通了,“先生?”
格里沙:“嗯!
那邊醞釀來去,語氣盡可能顯得漫不經心,問道:“你還在從學;貋淼穆飞?”
秦追頭腦有些懵:“對!
他問對方怎么會在那里,得到的答復是陪朋友出租房子,上回去那邊也是跟朋友見面,才順便想著與他見面。
秦追幾乎信了,否則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但格里沙的呼吸不太對勁:“你大概還有多久能到醫院?”
“十多分鐘,”秦追的眸底藏著情緒,懸著心問,“現在身體不舒服嗎?”
“也不是”
格里沙好似難以啟齒,“你待會兒看完外婆能不能來找我一趟。”
秦追當他不好意思承認,捏緊手機,語氣也稍急了些:“外婆這幾天情況很好,我先去找你,你把詳細地址告訴我?”
格里沙深吸口氣,尷尬地開了口:“我、不是腺體的問題。”
“我就是不會用外賣軟件!
“你到時候給我帶些酸的東西?”
秦追瞬間懵了。
他反應良久才意識到,先生急著給他打電話,是想讓他帶點兒零食。
秦追應了聲好,又問對方想吃什么樣的,那邊隨口說了句話梅吧,接著掛掉電話,發了單元樓和房間號的詳細定位。
秦追正想著替他點外賣,還是去超市買更快一些,隔壁車門被周羨拉開,提著大包塑料袋,氣喘吁吁。
“哎喲不小心買多了,他們家的招牌好貨,追哥你要不要拿幾袋?”
秦追無意一瞥:“”
那里面裝的竟都是老招牌桂花味話梅!
他詫然問周羨怎么買這么多,后者說可別提了,都是他那個戀愛腦老哥寵老婆,結果活兒都讓他來干了。
周羨心里那個不爽:“我嫂子不是懷孕了嗎,今天能開我哥的車來考試,還不是因為他讓我順路買點嫂子愛吃的酸口零嘴!”
“你是不知道”
“我剛才進去發現全都是已婚在排隊。”
“嚴重懷疑咱們整個南陵市懷孕的都喜歡吃這個!”
秦追:“”
但先生大概只是單純喜歡吃話梅而已。
“幸好他這篇論文是在9月發布,要是再早一點,今年我們就必須給他頒獎了,再這么下去,我們的獎項干脆跟他姓秦算了。”
“除了姓秦還可以姓洪,洪院士的介入手術在今年上半年就救活了一個人,我們也不知道到底頒給誰,想著反正他們都有獎項在手了,干脆不頒,但是瑞士科學院,英國科學院和法國科學院還是每年都給他們提名。”
“畢竟他們是那三個科學院的外籍院士,而且他們手底下收了不少這三個國家的學生,萬一他們在論文里給了那些學生二作的話,那兩個慷慨的家伙肯定愿意和學生分享諾貝爾獎金,白撿一個諾獎的好事誰不干呢?”
“是的,介入手術的主要獲獎者是洪知惠,但有資格和她一起領獎的學生一個是英國人,一個是瑞士人!
“說真的,要不先讓隔壁化學獎給他們頒一個吧,我記得秦院士也有研究激素,他在美國的時候就發布了一篇有關性激素的論文,今年上半年還完成了一個讓酶結晶的實驗,這些成果都該歸到化學那邊,他可是哈伯的學生!”
“他在化學領域的研究可不止這些,他還研究了胡蘿卜素和維生素,我猜他是為了賺更多錢才這么做的,你們還記得嗎?他靠藥物專利已經成大富翁了!
老頭們爭吵不休時,格里沙接到指令,必須離開瑞士,他甚至沒法等到知惠回來,就要立刻離開,秦追只能在深夜送他。
第 297 章 消食
隨著上了年紀,瓦夏越來越纏著秦追了,秦追和格里沙離開房子前,將瓦夏和它的一只太孫輩的小貓揣到懷里,兩人行至路口,格里沙回身勸道:“回去吧,別送了,晚上冷!
秦追笑了下:“夏季還沒結束呢,冷什么?這里又不是西伯利亞,晚上凍不死人的,這次一別,還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格里沙說:“我會想你的!
秦追遞給他一瓶小藥片:“我自己合成的維生素C片,你老家那邊日照少,到了冬天容易抑郁,除了喝松針水,還可以每天吃一片這個,你好像沒有維生素缺乏的毛病,那就給你的小朋友吃。”
格里沙接過:“謝謝!
他摩挲著小小藥瓶,面上有不加遮掩的不舍。
……一定要問的這么直白嗎哥!
秦追瞥了一眼還在憋氣的格里沙,覺得他應該聽不見。
于是審視著郭浪大塊大塊輪廓分明的肌肉,認真回答:
“浪哥,你的肌肉十分美麗,適合送去參加健美比賽拿冠軍!”
郭浪滿意:“那老師呢?”
秦追思緒飄忽了一陣,湊在郭浪耳邊小聲:“很性感,適合設成手機屏保!
郭浪震驚:“你要把老師的腹肌設成屏保?——”!悄悄話不要大聲講出來啊喂!
“咳咳咳——”格里沙忽然嗆著從水里站起來,笑著抹了把臉,“你們學,我先上岸休息會!
完蛋被聽見了!
秦追大喊:“……對,我是說設成屏保,以激勵我好好鍛煉!”試圖補救。
格里沙坐在岸邊躺椅上拿起一條毛巾擦臉,朝他揮了揮手表示沒關系,但低沉的笑聲透過毛巾悶悶地穿到水面。
補救無效。
秦追被他笑得從頭到腳都滾燙起來,快要把整座泳池的水都蒸發掉。
而一旁,他的教練郭浪看向他的眼神里,甚至明晃晃寫上了兩個字:
變態!
……
當天晚上,秦追第一次做了關于這個世界的夢。
夢里格里沙站在泳池里,教他如何在水中漂浮。
腹肌緊貼著他的腰窩,一只手越過柔軟的水波攬在了他腰下,另一只手則覆在他大腿內側調整姿勢,耐心地幫他在水里保持平衡。
可那摻雜著細密水流的觸碰讓他渾身發顫到根本無法施力,觸電般在水里撲騰了幾下,就倒在了格里沙的……
胸肌上。
肉眼看起來是硬邦邦很結實的,但上手摸起來呢,又很柔軟。
好怪。
靠,好怪的夢!
秦追臉頰通紅,喘著氣從夢中驚醒!
夜色沉沉,隔壁床郭浪的鼾聲如海浪陣陣。
秦追緩緩平靜下來,有理有據地安慰自己:
作為一名缺少體育鍛煉而身體脆皮的大學生,在學校里身邊遍地脆皮。
忽然看到成熟男人性感緊致的身材,燃起濃濃的品鑒之情十分正常!
屬于大學生理應培養的,高雅興趣。
能有什么缺點呢?
除了早上鬧鐘響之后,他不得已晚起了十分鐘罷了。
……
上午九點。
圣加羅市藝術館前方廣場,圣誕市集通道口處,“嘩啦”一聲銀色鐵門被拉開。
早就在排隊的顧客如泳池里的水涌入——
秦追“咔”掌風切了下腦袋!
禁止再想泳池!
“在想什么?”
“泳池——”
秦追誠實地脫口而出,然后兩眼一抹黑:
“——泳池里,浪哥教我的那些動作!
他們此刻并肩站在卡莉的手繪明信片攤位上,今天天氣熱,格里沙只單穿了件深黑色長袖襯衣,袖口和領口的衣扣都系得緊實。
但在秦追心虛的眼里,那樣的衣服只會越發勾勒出肌肉線條!
格里沙聽了他的話,單手撐在明信片后的深藍色桌布上,低垂下頜笑著問:“那今晚還去游泳么?”
“不去了!”
秦追秒回,隨即低著頭“噔噔噔”像螃蟹一樣往右側無人空間移了點。
格里沙微微勾起唇:
“秦老師,昨天的事情不用介懷。”
“身材練出來,就是給人欣賞的。你能喜歡,我很開心。”
秦追猛地偏過頭:“你怎么知道我在想——”
格里沙眼底的笑容霎時更深了點。
又是陷阱!
秦追又猛地縮回頭。
脖子像彈簧,你弱它就強!
很快,他們就顧不得再討論“泳池”“身材”這些無關的問題了。
站在攤位前,表情逐漸嚴肅了起來。
——開集已經過去了十分鐘,僅有兩三位顧客到明信片攤前光顧。
顧客們欣賞了下明信片正面的手繪圖案。
便晃悠到隔壁去買烤腸了。
秦追眼巴巴地望著烤腸攤前的長隊,決定重新考慮賣烤腸致富的可能性。
突然聽見格里沙在桌面上輕敲了下:
“旅游城市,到處都有明信片售賣點。”
秦追回過神來,跟著思索:
“是,所以我們只有表現出和其他售賣點不一樣,才能在眾多攤位中吸引顧客的目光?”
格里沙投去贊揚的目光,“我們得挖掘自己的亮點!
這個他懂!專業對路!
市場營銷專業大學生秦追,手舉一張圣加羅藝術館朝霞圖,透過明信片望向湛藍色天際:“看,這是一張明信片,但它不只是明信片!”
格里沙失笑,將明信片翻到正面:“也是城市風景圖描?”
秦追:“更是未來著名藝術家,年輕時的大作!”
腦海里瞬間靈光一閃,“老師,守攤等我!”
沒等對方應答,他便卡進攤位邊緣的縫隙,扭著身子艱難擠進顧客通道,然后沖進了斜對面的“閑置二手攤位”里。
他拿著在布洛西市定向越野賽獲得的獎金,在二手攤位里淘了塊黑板和粉筆,共5歐。
帶著勝利品回到攤位,他找到在攤位內悠閑畫畫的卡莉,俯在她耳邊,窸窸窣窣說了段話。
卡莉激動揮起毛筆:“小子,就知道你能創新!”
秦追:什么創新……我那幅畫真的是在臨摹。
以及毛筆涂了顏料就不要再對著人亂晃了!
卡莉放下毛筆,拿過黑板,又抽出根彩色粉筆,將秦追想出的廣告文案翻譯成英文版,“唰唰”寫在黑板上:
【想要收藏未來藝術家限量版大作?
想要記錄圣加羅市浪漫城市風景?
想在此時此刻此地,通過一張明信片,將故事講給遠方的朋友聽?
三效合一明信片,5歐起售!
全球無同款,錯過等一年!
今日上午限時三重福利:-
明信片全球免費代寄!-
未來藝術家免費簽名!-
亞洲帥哥免費合影!】
秦追拿過黑板,樂顛顛地將它立在了攤位正前方。
格里沙側過身,仔細端詳著,眼里閃著笑:
“免費代寄?”
“嗯,附近一百米遠就有郵局!”秦追從手機上調出了一個郵票價格表,“代寄免費,郵費另收!”
“合理。”格里沙認可地點了點頭,“那亞洲帥哥免費合影?”
“是您,老師!鼻刈氛\懇,害羞垂眼,“身材練出來,就是給人欣賞的!我特別同意。”
“……”
格里沙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體會到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廣告牌剛掛出去沒兩分鐘,就有買完烤腸的顧客被吸引過來,“可以代寄明信片?”
秦追舉起手機:“猜對了!這里選郵票費用!”
顧客咬著烤腸,停留在攤位前,俯身寫明信片。
而隨著越多人停留在攤位前,就吸引了越多人前來!
不一會,明信片攤位前已經擠滿了人!
秦追不得不在內部區域添置板凳。
分割出【填寫明信片區域】、【購買明信片區域】和【合照簽名區域】三大區。
“羊群效應。*”秦追一邊收費,一邊深沉著望著越來越多肥嫩小羊朝他們撲來,握緊拳頭:
“老師,一起割羊毛吧!”
正被推去和幾位顧客合影的小肥羊格里沙:……
懷疑自己是被割毛的那個。
但被秦追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監督著,他也只能無奈地低笑著,揮手碰了下青年可愛的拳頭。
隨即拿出拍國際大致大片的態度開始營業。
單手從容地插在兜里,身體自然前傾,露出成熟優雅的微笑。
“先生?”一位操著東南亞口音英語的黝黑年輕男人忽然激動地擠到明信片前臺:“先生!我是您的海外影迷!您……”
聲音顫抖:“轉行當野模了?”
“……”格里沙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兼職!
“嗚嗚那就好哦。
黝黑男人感激涕零,大手筆買下【3張16歐】明信片,撲到格里沙身邊,打開前置攝像頭開始享受免費合影福利。
秦追沉默著收了錢,退到角落。
向對方投去懷疑小學數學成績的眼神。
拍完照,黝黑男人突然瞥見了藏在攤位一角,望著自己的秦追。
青年眉眼青澀溫柔地望著他,唇紅齒白翹起些弧度,叫他心口撲通撲通好一會,然后猛地醒悟過來!
看了眼格里沙,又看了眼青年。
震驚:
“啊啊啊先生,原來是來給小男友當野模?真是打擾你們了!”
口出謠言!秦追頭皮絲“嗖”地爆炸,“唰唰”翹得筆直!
黝黑男人上躥下跳中,格里沙淡定朝秦追看了過去:“不是!
“他還不是我的小男友!
……等下,格里沙是不是說了“還”?
還是他聽錯了?
肯定是聽錯了!
“他是……”
格里沙要開始介紹他了!秦追立馬挺直脊背,真誠地望向黝黑男人。
準備展現一名靠臉吃飯的演員,應有的營業性微笑。
只聽格里沙語氣舒緩:
“他叫秦追,是一位演員。”
沒錯,是我。
秦追順利綻放那抹迷人笑容!
“也是一位從顧客立場出發的,優秀的明信片銷售。”
……怎么還有?
“還是一位對商品價值洞察力敏銳的廣告人。”
……格里沙這是從哪里學到的詞!
他的課本上嗎!
“不僅如此!
格里沙忽然停了下來,悠悠的目光,與秦追震驚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上。
愈發萌發了薅兔子耳朵的惡趣味,彎了彎唇:
“最重要的是,他還是一位藝術家。”
“是在圣加羅藝術界公認的、極具個人風格的,創、新、領、袖。”!!
風靜止了,光熄滅了,秦追臉上的營業笑容,咔嚓碎了。
他顫抖著嘴唇,對上黝黑男人無比崇拜的目光,悲憤反駁:
“是、臨、摹、啊!”
……
礙于男人的深信不疑,秦追最終被迫給他的明信片上簽名:
“藝術家 - 秦”
這兩個詞,不說一模一樣
幾乎是非親非故。
等黝黑男人走掉,秦追咬牙切齒地握緊了拳頭:“老師,絕交半小時!”
“生氣了?”
格里沙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秦追的表情,思索片刻走到青年身邊。
挨得很近,黑色修身襯衫幾乎快挨到對方的奶油色衛衣。
垂著頭低聲哄道:“對不起!
秦追一邊收錢一邊往左移:“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攝影師做什么!”
攝影師小李:?
秦追回身堅定道:“老師的罪行都記錄下來了嗎?請節目組大老爺幫我做主!”
格里沙輕抿薄唇,緩緩跟著他朝左動,指尖掠過身前一排明信片,最后突然點在他細嫩的手腕上,聲音也輕輕癢癢的:
“我想辦法補償你好不好?”
“……”秦追沒忍。骸霸趺囱a償?”
格里沙若有所思:“晚上我偷偷教你游泳,不帶浪哥?”
“你還不會漂浮,我可以托著你游一段……”!
秦追想起了昨晚那個夢,瞳孔瞬間放大!
……竟然是用肉.體補償!
就這樣,詹姆斯先生開啟了在蘇黎世養病的日子,菲尼克斯為他們在蘇黎世購置了新的房產,讓自己的父母每日里除了養病,還可以四處閑逛,到瑞士的各個城市旅游拍照,還有到阿爾卑斯山脈中欣賞自然景觀。
再加上秦追開的中藥喝著,減肥用的健康食譜吃著,爬山的時候順道就能減肥,再按時服用硝苯地平,詹姆斯的狀態很快就從隨時能升天變成了還能再續起碼十年。
1928年的諾貝爾到底沒給秦追頒獎,但大家都知道明年肯定有他的獎,再不給他頒一個的話,化學獎or醫學獎的含金量都要降了。
就在此時,兩份來自亞洲的電報,分別抵達了秦追和知惠的手上。
佐久間紫的婚期終于定了,她按照約定將自己結婚的日期和地址發給導師,方便她給自己寄禮物。
而秦追掃了眼電報,立刻去找了秦簡。
第 298 章 毒菌
【老師,我將在明年的春季在京都結婚,我的未婚夫姓四條,結婚以后,我就要改名叫四條紫了,京都大學會給我一份教職,但四條家要求我在懷孕后結束工作。
京都春季的櫻花很美,我會拍照寄給您的。】
知惠看著這封電報時,陷入了長久沉默,然后和秦追說:“歐巴,你看,等這丫頭結婚生子以后,這么多年的書就算白讀了。”
“她到我身邊的時候什么都不懂,又偏執又傻氣,好不容易才把她掰成一個正常人的,我以前天天拿著她頭疼,后來她卻是我最聽話的學生!敝葸@么說著,拿著錢包說要出門給學生買禮物。
她給佐久間紫訂了一枚胸針,瑞典巧克力形狀,只不過這枚胸針是用真金做的,意在鼓勵這名學生不要放棄工作和研究,希望她在知識的世界中繼續前行。
知惠想:其實她也知道這份期許對紫來說很難,畢竟紫是在日本那樣的環境中生活。
“出去看看別的藝人都在做什么,錄歌、練舞、背劇本,而你竟然躲在這睡覺?!”長相陌生的大波浪卷發女人踩著高跟鞋“噠噠”沖進休息室,掃向他的視線如烏云般陰沉,“怪不得這回的節目組,只給你報了一期20萬的酬勞費!我都沒臉幫你爭!”
“凌姐,秦哥也不是故意偷懶的,實在是他昨晚睡得太晚,現在才會犯困……”他身旁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畏畏縮縮地說。
被稱為凌姐的女人冷笑一聲:“睡太晚?怎么,你是想告訴我,他白天在公司假裝偷懶,晚上其實躲在家里偷偷努力?”
“偷偷,打游戲!瘪R尾辮女生小聲道。
休息室里的空間好像凝固了一瞬。
剛睡醒的秦追懵懵地望著面前的兩人,腦海里一片空白。
但聽著這有來有回的對話,還是靠著他作為應屆畢業生的本能,抓住了其中的關鍵字眼:
“一期20萬酬勞費?”
什么工作,工資竟然這么高?!
凌姐的視線這才重新回到秦追臉上,立馬記起了她今天要找他說的那件事,望著面前這張純天然雕飾的漂亮臉蛋,愈發痛心:
“是,20萬,你也覺得少得可憐吧?”
“你知不知道,和你同期出道的袁野,最近綜藝片酬已經達到70萬了?”
“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到底是怎么淪落到這種境地的……”
卻被秦追神情激動地打斷:
“一期的時間是多久?”
凌姐哽了一下,蹙著眉頭煩躁道:
“這回這個旅游綜藝,一共19天的旅游行程,包括先導片一共五期,所以一期大概涵蓋三至四天內容吧。有什么問題?”
秦追倒吸一口冷氣!
也就是說,只需要工作三到四天,他就可以賺20萬!
那么錄五期,豈不是就可以賺到100萬?
如果這節目能讓他錄個一百期一千期,不就可以賺2000萬、甚至2個億?!
他為這乘法計算得出的美妙結果,在心底發出了重重的驚嘆。
見秦追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凌姐嚇了一大跳,卻見青年的眉眼里,閃爍起十分清澈的光芒。
嘴里吐出的話也同樣清澈:
“HR小姐姐,我最快能什么時候入職?”迫不及待了!
什么玩意?小姐姐?
凌姐面上浮現出一層怪異,抬手覆在秦追劉海下的額頭上:
“沒發燒啊!
“是酬勞從以前的60萬降到了20萬,落差太大遭受打擊了?腦子被打壞了?”
就在凌姐的手心觸碰到秦追額頭的那一剎那,他忽然感覺到密密麻麻的記憶畫面如流水般涌入他的腦海,幾乎一瞬間填滿了他的大腦!
宕機好幾秒后,他恍惚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蛋——
怎么回事,他明明記得自己是一枚迷失在秋招大浪中的應屆畢業生。
為什么他的記憶告訴他,他是當下娛樂圈中,一位被譽為笨蛋美人的花瓶小演員?
面前這位大波浪卷發女人,原來是他的經紀人凌隱,而沙發上的馬尾辮女生,是還在讀大三的、他的實習助理紀涵茵……
哈,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這是不是意味著——
他不用再繼續晝夜顛倒投簡歷、刷筆試、參加群面,去找那些月薪幾千的工作了?!
還有這種好事!
等下。
還沒來得及為這突如其來的喜訊樂開花,一道模糊的光突然從秦追腦海里閃過。
他瞳孔放大、脫口而出:“凌姐,你剛剛是說我要參加一檔旅游綜藝?什么名字?”
說到這個話題,凌隱立馬堆滿一肚子氣:
“《冬日漫游指南》!”
“秦追你怎么能對自己的工作不上心成這個樣子?連要錄制的節目名稱都記不得!你腦子里還記得什么?”
一旁的馬尾辮女生唯唯諾諾:“游戲連招倒是記得挺6!
凌隱嗖嗖兩記眼刀刀了過去。
而秦追這下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
他穿書了。
之前秋招壓力太大,為了解壓,他曾躲在宿舍被窩里看一本叫做《冬日之戀》的娛樂圈豪門愛戀的耽美小說。
里面的主線劇情,就是豪門出身的演員主角攻受一起參與一檔叫做《冬日漫游指南》的旅行綜藝,兩人在綜藝中浪漫相愛。
說實話,這部小說攻受的人設不是很對他的xp,感情線進展也十分突兀。他看完這本小說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
書里有一位心理扭曲的反派,恰好和他同名!甚至連家庭背景都很相似!
當時看到反派出場的時候,他心里就警鐘長鳴,把相關劇情多看了好幾遍。
沒想到真的會穿進來!
書里的這位反派秦追,出身貧困、父母雙亡,初中畢業輟學打工,十八歲撞大運,被娛樂圈頂級經紀公司“悅界”的經紀人撿進了娛樂圈。
雖然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不會演戲,但因為一張臉蛋年輕漂亮,吸了不少粉絲。
然而,娛樂圈突如其來的富貴與名利,讓秦追迷失了自我,成天呼朋喚友打游戲搓麻將,出道四年專業能力完全沒有提升,粉絲灰心失望漸漸流失。
在《冬日漫游指南》的錄制過程中,秦追遇見了家世好、有才華、氣質佳、正當紅的主角受蕭顏,心生嫉妒,在北歐觀鯨船上,竟然試圖將主角受推進寒冷的北冰洋海水里!
幸而主角攻英雄救美。
在那之后,秦追遭到了全網封殺,經紀公司選擇與其解約。身無長處、卻又被娛樂圈養得好吃懶做的秦追,在所有存款花光后,最終淪落到街邊賣烤淀粉腸……
回想到書里的劇情,秦追心梗了一下。
雖然烤淀粉腸真的很好吃。
雖然據說在學校門口賣淀粉腸的大爺早就財務自由。
雖然找不到工作的時候,他也在網上搜了很多次怎么賣淀粉腸。
但既然命運讓他穿書穿成了一位,錄制三四天節目就可以收入20萬酬勞的小明星,他當然就要好好珍惜眼前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
干嘛要莫名其妙陷害別人,害得自己弄丟高薪工作!
他又不傻,趁著能賺錢多多賺錢才是正道!
秦追又回想起自己穿書前拼命找工作的場景,鼻子又是一酸——
作為一枚市場營銷專業的應屆大四狗,在今年難上加難的秋招浪潮中,他本來靠著暑期實習中起早貪黑的表現,在九月初拿到了某私企市場部轉正offer。
卻在一個月后,因為公司突如其來的降本增效裁員浪潮,被無賴毀約……
十月,他不得已重新回到秋招的驚濤駭浪中翻騰。
在被N封拒信按在地上蹂躪之后,幸運地靠著輔修的西班牙語專業,接到了一份外企總裁助理兼翻譯的工作。
誰料第一天入職實習,公司總裁就將他抵在辦公桌前,對他伸出了潛規則的咸豬手。
脆皮的他在慌亂掙扎中,爆發出驚人的氣力——
將總裁推到一旁牢固的書柜邊角上,頭骨磕得“嘣”一聲比爆竹還響……
總之,再次離開那家公司時,十二月的寒風吹涼了他的兩行清淚。
是誰家應屆生努力半年,歸來offer仍然為0……
穿書前,他正在一家公司的休息室里,坐等面試官開完會對他進行面試。
等了六個小時后,終于撐不住睡著了。
醒來便穿到了這里。
這大概是命運瞧他可憐,給他的一線生機吧。
“秦追?秦追你又發什么呆呢?”
凌隱伸出手,在秦追那雙漂亮、但無神的眼睛前,晃了晃。
語氣愈發暴躁:
“后天早上那檔綜藝就要錄先導片,現場會有一個導游競選的環節,需要嘉賓提前做功課!
“總之,節目組發來的資料我都發到你郵箱了,你愛準備不準備。”
“但不許再在鏡頭前,胡說是經紀人沒通知你要準備!聽到沒?”
秦追從紛繁錯亂的記憶中緩緩回過神來。
濕漉漉又青澀的小鹿眼里,閃耀著重生后感激涕零的淚花,聲音軟軟地帶著哽咽,但語氣十分堅定:
“凌姐,請您放心吧,我這回保證不會讓您失望的!
那滴淚晶瑩如水洗過的珍珠般,從緋紅的眼角滾落,在柔軟白皙的臉頰上留下透明的水痕。
美人落淚,縱然凌隱在娛樂圈里看遍帥哥美女,此刻也看得一愣一愣的。
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甚至愈發火大:
“秦追你別裝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這次絕對不會再幫你完成作業了!小紀也不許幫!”
凌隱氣勢凌人地轉過身,怒氣沖沖地甩下一句:
“既然你自己不上進不努力,把一副好牌打得稀爛,那你就爛到底好了!”
“萬一踩到狗屎運,還能最后靠黑紅撈一波!”
隨即身影消失在走廊里。
休息室里的玻璃門剛合上,方才唯唯諾諾蔫兒巴拉的紀涵茵,迅速從身后掏出手機,聲音歡快:
“來來來哥,這局你還沒死呢,就是有隊友罵你掛機……哦?現在死了。”
秦追:“……?”
兩面派小助理!
剛剛還在經紀人面前告狀說他熬夜玩游戲,現在背地里又慫恿他繼續玩游戲!
秦追輕咳一聲,慢條斯理地拿過手機,在紀涵茵躍躍欲試圍觀的眼神下。
退出游戲,長按,刪除App。
隨即語重心長地對小助理說:
“小紀,以后我都不會玩游戲了!
“我要學習做一名合格的藝人。”
抬眼,頓了一下:“……你這是什么表情?”
紀涵茵淡淡地聳了聳肩:“沒什么。也就是秦哥你每次連輸十局之后,都會刪掉游戲,然后說這句話!”
……連輸十局原身還玩那么起勁?
果然菜狗才最愛打游戲!
秦追用眼神里淡淡的堅定,回應了助理臉上淡淡的不信。
然后淡淡地拍掉袖口不存在的灰,站起身:
“好了,手機收起來吧,我要回去準備后天先導片錄制的功課了。”
紀涵茵蹦蹦跳跳地跟在秦追身后:“知道咯,要回去打麻將了!需要我先通知隔壁小東哥到位嗎?”
秦追太陽穴嗡地一疼:“……是準備功課!”
人與人之間的信重建怎么如此困難呢!
知惠一直跟著秦追,發完電報后,她拉住秦追的衣袖:“歐巴,這樣就可以救竹深子道長了嗎?”
秦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如果情況發展嚴重的話,竹深子道長的肝完全損壞,能救他的就只剩肝移植了!
知惠咬住下唇:“可是那個手術都沒在狗身上成功過,不,我們的手術能成功,可我們搞不定術后排異。”
秦追已經二十多年沒做過人體器官移植手術了,但不代表他沒練手。
知惠的比格軍團一旦出現器官疾病時,秦追就會嘗試給它們換肝腎,手術成功率在80%左右,但那些手術成功比格在術后往往會因為排異反應死去。
秦追無奈道:“緩解排異反應的藥物正在研發中,MD藥廠為此開了研發小組,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成功,所以了,如果竹深子道長的肝真的壞掉的話,我們救不了他。”
值得慶幸的是,竹深子的運氣不差,身體底子也好,加上處理及時,到底留下一條命來,只是他的武功經此一遭也廢了大半,據侯盛元發給秦追的電報,竹深子已經有了散功的兆頭。
【竹深子這個年紀要是散功,也沒幾年活頭了,那日本人當真可恨到極致!
就在此時,東北的賽掌柜給秦追發電報。
【寅哥兒,秦筑近日到了東北,向我們打聽一個叫石榮的日本人。】
第 299 章 赴日
“寅寅,你知道嗎?媽媽一直都是你姥姥姥爺的孩子里最乖巧的那個,秦筑則是你姥姥姥爺的孩子里最不聽話的那個,你姥姥姥爺還活著的時候,提起秦筑時,說的最多的那句話是……”
秦簡一拍大腿:“【嗶】!”
知惠小聲說:“咱姥姥姥爺罵起兒子來還挺豪邁。”
秦追:“行了行了,別復述我姥姥姥爺的玉言了,您快收拾行李吧!
這事鬧的,真是不回去都不行了,秦追和秦簡都怕秦筑又發癲搞出大事來,秦追非常不好意思地向校方請了三個月的假,言明老家出事要回去一趟,明年上學期再趕回來。
反正以往學校里也有學者跑到別的國家交流一個學期的,秦追才做出個DNA雙鏈模型這么大的成果,校方只以為他是想休個假,竟是很爽快的批了。
知惠也要了假期,因為賽掌柜傳了另一個消息,卻是和德姬有關的。
【對了,前段日子有人在東北的朝鮮人聚集地找德姬的消息!
汪洋這一走,一晚上都沒再回來。
秦追也沒在意,他和汪洋真的是可以用不熟來形容,他甚至到現在也不明白對方為何對他有那么大的敵意。
大概是他長得太帥了吧。
下午下課后,有同學找秦追去打籃球,秦追也好久沒打球了,手癢癢,于是爽快應了。
燕大的籃球場很大,許多學生在打籃球,秦追他們過去追,發現有一塊場地挺熱鬧的,許多女生在那里圍觀。
一般這種情況就是有帥哥在打球,秦追打球追也會有這種情況,不過不止女生喜歡看。
男生也喜歡。
秦追不經意瞥了一眼球場上打球的人,看到正在運球的格里沙追,腳下頓了頓。
他終于想起來昨天睡前忘記的事情了,是忘了給格里沙回消息……
他居然連著冷落了首富之子兩次,更該死了。
格里沙看起來籃球打得挺不錯,秦追看過去追,他在兩個人的攔截下帶球攻籃,一個干凈利落的起跳,暴扣得分,球場上瞬間爆發出一陣歡呼。
看來,這些人都是沖著格里沙來的。
格里沙生得陽光帥氣,而且他不是個低調的,即便現在在打球,身上的球衣也是那種幾千一套的高端品牌,腳上更是踩著幾萬一雙的限量版球鞋,富二代如秦追,平追連幾千塊買的球鞋都舍不得穿出來打球,可見格里沙有多壕。
即便大家不會把他和首富之子聯系在一起,也可以由此推斷處格里沙出身不菲。
好看的外表,以及優越的家世,讓格里沙很快成了新一輪的男神。
當然,這跟秦追沒啥關系。
想到自己對首富之子的忽略,秦追有點心虛,剛要裝作什么都沒看到走過去,格里沙他們的籃球砸在籃筐上彈出來,剛好彈到秦追這個方向。
格里沙的視線隨著籃球看過來,看到了秦追,眼睛一亮。
“學長!”
格里沙球都不打了,跑到秦追面前,看到他抱著籃球,問:“學長,你也來打籃球嗎?”
“是啊,我跟我同學約好了,先走了啊。”
格里沙眼睛亮晶晶的:“剛好我還沒看過學長打球,去給學長加油去。”
秦追干笑:“我打著放松的,而且你不是在打嗎,你那么多迷妹等著看呢!
格里沙不甚在意地說:“我也是打著玩的,走了自然有想玩的會頂上,這些女生估計就是看我們打得精彩,駐足觀望一下,哪里來的迷妹!
“還是……”格里沙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學長你不歡迎我圍觀。”
“當然不是,”秦追受不了他這受欺負的小媳婦樣,忙說,“你想看就走吧。”
格里沙綻放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好!
“……”
怪怪的。
秦追好一陣子沒打籃球了,摸到籃球后有種封印解除的感覺,很快就把格里沙拋之腦后了。
不過,打了一會,有個同學突然說肚子不舒服打不了了,讓格里沙頂替他。
秦追總感覺那個說肚子痛的同學表現得有點浮夸,不過也只是疑惑了一下,并沒放心上。
而且格里沙打得比那個同學好太多,秦追原本打著玩的松弛感一下繃緊了,到最后幾乎真的成了角逐,吸引來了不少人圍觀。
一直打到七點半,大家肚子餓得受不了,他們才解散。
秦追抹了一把汗,見格里沙朝他伸出手,也笑著舉起手,跟他擊了一下掌。
這個行為立刻引來還沒散去的圍觀群眾一陣尖叫,秦追早習慣了這種場面,格里沙卻像個蝦子一樣,一下紅了臉。
秦追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去拿書包,沒看到格里沙連脖頸都漲紅了。
“秦學長,喝水!
剛走到場地邊,有幾個圍觀的女生推推搡搡走過來,給他送水,一看就是大一的學妹們,老一些的油條都不送了。
秦追從地上撈起自己的水,沖她們晃了晃,說:“謝謝啊,不用啦,我喝不了那么多會浪費!
幾個女生也沒勉強,又嘻嘻哈哈地問他要微信。
秦追正要拒絕,一個拿著單反的女生說:“學長,我是我們燕京攝影協會的,我剛拍了好多你打籃球的照片,可帥了,加個微信吧我發給你!
嗯?照片。
秦追想到什么,拿出手機說:“那行,不過你們不可以隨便把我微信給別人哦。”
其他幾個女生聽到你們兩個字,知道自己也沾了光,開開心心地答應了,忙拿出手機加他。
秦追加完她們,見又有人跑過來想加,趕緊收起手機,拎起書包,轉身去找一起打籃球的同學,跟他們一起去吃飯。
格里沙理所當然也一起。
男生間的友誼來得很簡單,只要一場籃球,就足以讓他們勾肩搭背。
“格里沙是吧,籃球打得不錯啊。”
格里沙一臉靦腆:“秦追學長打得更好!
“他啊,他就是個牲口,長得一臉無害,打起來比誰都狠,哪像你這么表里如一!
另一個男生捏了一下他的手臂,“哇塞”了一聲,說:“這肌肉,你不會是體育生吧!
“不是,我就是比較愛鍛煉,我是法學系的!
眾男生又哇塞出聲,法學系可是他們燕大的王牌專業,錄取線每年都很高,可見格里沙有多優秀。
格里沙平追受慣了吹捧,根本不在意這些男生的夸贊,之所以透底,只不過想讓秦追知道他的優秀。
然而,他偷偷看了眼秦追,卻發現他單肩背著書包,正在低頭看手機,好像根本沒把他們的話聽進耳朵里。
這讓格里沙多少有點挫敗。
好在沒聽霍思遠那家伙的餿主意貿然表白,不然肯定被直接拒絕。
打飯的追候,格里沙讓那些男生先,故意落在后面,裝作不經意瞥了一眼秦追的手機界面。
可他貼了防窺膜,根本看不到什么,只依稀看見了他好像在聊微信。
難道是他那位對象?秦追只否認了自己被老男人包養,沒否認他有對象。
“學長,先打飯,沒菜了。”格里沙酸溜溜地提醒他。
秦追“哦”了一聲,收起手機,看向已經基本沒剩幾個菜的窗口,忽然有點震驚地轉頭看格里沙。
“你也在這里吃?”
“是啊,怎么啦學長!
“……沒怎么!
他只是很難想象,格里沙這種首富之子吃食堂這些幾乎算得上剩菜的菜……
“其實我很好養活的學長,你不用把我想得太嬌貴,我連我爸做的飯都吃得下去!备窭锷诚袷嵌床炝怂南敕,說道。
秦追點了幾樣看起來賣相還可以的菜,聞言來了點興致,問:“你爸還會做飯?”
“就是不會啊,”格里沙也點了幾樣菜,說,“之前隔離追期,我爸難得賦閑在家,興致來潮研究了好幾天美食,差點把我家傭人都吃辭職!
“……”
秦追想象了一下神秘的首富做了一道道黑暗料理,他家里的傭人懾于他的淫威不得不吃的哭唧唧場景,忍不住笑問:“有這么難吃?”
“超難吃,學長我們坐這邊吧,他們那里坐滿了!
秦追于是跟格里沙單獨坐了一桌,格里沙掏出手機說:“我給你看他做的飯照片!
說著,格里沙找到他爸做菜的照片,遞給秦追看。
果然是黑暗料理,賣相慘不忍睹,隔著屏幕秦追都感覺到了它們的不好吃。
“你往下滑,好多!备窭锷痴f。
秦追往下滑,每一張的黑暗都超乎了他的想象。
滑到不知道哪一張追,一個男人的背影猝然闖進了秦追的視線,那是一張雪夜里拍的照片,男人穿著大衣走在拍照者的前面,路燈把他影子拉得很長,意境十足。
這背影,他怎么看出了幾分熟悉的味道。
秦追把手機遞還給格里沙,說:“這張照片拍得真好看!
格里沙接過來看到他停留的照片,說:“這就是我爸,我抓拍的,是不是很有電影海報男主感覺?”
“”
居然是他爸嗎,他剛剛看還想著一點像菲尼克斯,現在立刻覺得不像了。
他可不敢把體貼溫和的菲尼克斯和這位神秘可怕的男人聯系在一起。
光是想想就很驚悚的程度。
而且年紀也對不上,格里沙都十八歲的大小伙子了,首富再年輕也三十八九了吧。
菲尼克斯也就三十多的樣子,放古代都生不出這么大娃。
秦追不知道自己錯過了離真相最近的一次。
吃完飯后,秦追拒絕了格里沙去散步消食的提議,回宿舍后洗了個澡,再拿起手機追,看到之前拿單反拍照那個女生給他發了好多照片。
都是他打籃球追的抓拍,女生的拍照技術很好,連秦追自己看,都覺得帥極了。
而且也不知道這位女生是不是追過星,她發的照片其他人都模糊處理了,球場仿佛成了他的個人秀,屬于貼網上都不會侵犯別人肖像權的程度。
秦追選了幾張自認為帥的,發給菲尼克斯。
你咋不上天:給你一分鐘追間,寫300字小作文夸上面的照片。
菲尼克斯:那要等我再去投個胎,化身八爪魚。
你咋不上天:(害羞)八個爪,那多澀情啊。
你咋不上天:玩捆綁play一定很刺激吧。
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昨天才饜足,原本看到秦追那些打籃球的照片,都只是覺得很帥,全部保存了下來,并沒有往歪處想。
但秦追這一句話,愣是把他腦子帶歪了。
想象一下渾身瓷白漂亮的男生被八爪魚捆縛,勒得渾身泛紅的畫面……
菲尼克斯閉了閉眼,現在的大學生,太會惹火了。
郎善佑、秦簡、丁小泉都驚訝地看向知惠。
知惠心口生出一股痛意,體內流著一半日本人的血一直被她視為恥辱,可是此刻,她不再隱瞞這事。
“佐久間大澤,就是當年強|暴了我媽媽的那個畜|生,二十六年過去了,他還不想放過我媽媽,如果真讓他找到我媽,我媽還能有好日子過嗎?難道我要讓世人知道我體內流了一半日本人的血嗎?”
知惠握緊拳頭,又松開,面上還是笑得燦爛:“干媽,您要是去日本的話,帶我一個吧,我得去看看,能不能將當年的事徹底埋土里去!
話落,丁小泉心中一緊,看知惠的目光驚疑不定。
他知道洪知惠是華南前三的拳師衛盛炎的弟子,應當也有武藝在身,可她為何會有如此陰森可怖如修羅的殺氣?仿佛真殺過許多人似的。
這可不像徐門那一脈的傳承會有的氣勢!
在格里沙參加俄國內戰時附體歐巴,狙殺了近三位數人頭的知惠瞇起她漂亮的黑色大貓眼。
第 300 章 搭手
日式的殺人場景總喜歡搭配櫻花,櫻花亂,櫻花落,可惜冬季沒有櫻花。
石川前次郎緩慢地轉動著眼珠,橫躺在道場的地板上,看著前方如同一只高挑美麗的黑豹的男人,那是他年少時代起就畏懼的噩夢,曾一度追殺整個亞洲區域的通感家族。
在近十年,這個男人終于沉寂下來,從石川前次郎的視野中消失,他以為這個噩夢消失了,也猜測過對方也許是死了,沒想到他還活著。
咔嚓一聲,秦筑擰斷了石川秀榮的脖子,走到石川前次郎身邊蹲下,拍了拍他的臉:“我知道你聽得懂中國話。”
石川前次郎并不心痛那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養子,只是扭過頭看著被殺死的石川鶴子,他的紐扣和妻子,艱難地出聲:“為……什么……要殺我們?”
“中華武學不能讓倭人學去!
秦追則準備在此地又補充了一些藥物,包括他自己搞出來的消炎藥,藥盒上還打著MD藥廠的標記呢。
那支黑人樂隊也到了這里,他們受邀去一家酒吧演出,那位唱歌非常動聽的黑人大叔在下車前找到秦追,告訴他酒吧的地址,邀請他去觀看他們的表演。
“和你的金發朋友一起來吧,我請你們喝酒!贝笫宓难壑袧M是善意。
秦追一愣,點頭回道:“好的,謝謝。”
最近的一趟郵輪也要到后天才出發,既然不能立即走,去聽聽歌也不錯。
菲尼克斯比秦追的興致還高,他換上一身休閑些的西裝,踩著一雙方便行動的皮靴,拉著秦追坐馬車跑過去,但他們提前下了車,在冷飲店買了手工冰淇淋,到酒吧時表演已經開始了。
那支黑人樂隊的主打曲目都是藍調布魯斯,樂隊里的薩克斯騷得不行,往往是一支曲子的前奏,等歌者大叔開嗓,立即帶著現場的氣氛都變得讓人想來幾杯。
演奏到一半,歌者大叔看到了秦追,他抬手揮了揮手,對樂隊的伙計們一揮手,樂手便開始演奏《The Last Waltz》,與藍調布魯斯不同的曲風,經典到能在后世流傳幾十年的詞曲,瞬間驚艷全場。
秦追和菲尼克斯對著各吹了一瓶紅酒,在表演結束前離開,沒有真讓那位歌者大叔請他們,萍水相逢,能互相欣賞一場就足夠了。
從酒館出來,乘著酒意,他們在舊金山的夏季微熱的夜風中賽跑一樣,在街頭狂奔了幾百米,然后雙手撐著膝蓋對著大笑。
菲尼克斯從口袋里拿出兩枚戒指,粗暴地給秦追套上尺寸偏小的藍寶石戒指,又讓他把尺寸大一些的黑曜石戒指套到自己的無名指上。
秦追給他套戒指的力道也不溫柔,套完以后舉著手:“舊金山的夏天為證,我愛這個叫菲尼克斯的男人!
菲尼克斯對他露出被酒意熏到有點傻氣的笑,兩人一起步行回旅館。
為了隱瞞行程,他們入住旅館時用的是假身份,菲尼克斯砸了鈔票,于是前臺壓根不問他們的身份真假。
按照菲尼克斯的預想,即使兩人有被抓住的風險,也該是郵輪啟程時,港口上可能會有人來找他們。
他沒有想到才走進旅館大門,就看到一群人圍著秦追的四名學生。
他更沒有想到,泰德叔叔會親自來抓他。秦追上課,主打一個認真負責,課本里不對勁的地方通通劃掉,再怎么著秦追也比這群小崽子多見識了一百年的歲月,他比他們懂什么是正確的醫學。
然后他就開始認認真真地教這些小朋友了,他精準地掐著所有人的承受能力,按照他們的承受上限推課本進度、布置作業,確保他們能在自己手下得到全面進步。
但他并不擔心這些人受不了,因為費城有唐人街,唐人街里的藥材店直接和申城的梅花香商團對接,每年都能運送過來大量的藥材,而秦追本人又精通用中藥調理肝郁癥狀。
他上的還不是選修課,而是必修課……
不到兩個月,賓大醫學系1923屆(大一)和1922屆(大二)的學子們面容上就多出一抹醫學生們都很熟悉的“我完蛋了”的淡淡死氣。
而秦追主教的病理學也成為了這群學子心目中“再不玩命就要掛了”的排行榜第一位。
稻殼特泰格真的很嚴格,但是他也真的長得好帥,而且講課相當精彩,允許學生課后找他問問題,還是諾獎得主,并坦言等到大四時會挑選績點最高的學生到他手下保研,到時候直接跟他的課題。
上這么大的大佬的課實在是很賺很賺,但要付出的頭發也太多太多。
他們還不知道這是秦追手下留情的結果,他要是拿收拾知惠的力道來對付他們,大概賓大醫學系的學子們就要開始考慮造反了。
一日,秦追上完課,難得沒有布置作業:“最近的收上來的作業都做得不錯,給大家發個獎勵。”
此話一出,學生們既驚喜又警惕,倒不是秦追干過用試卷獎勵小孩的事,他對知惠有這么缺德,對其他人家的孩子反而保留了一點底線。
不是親妹子逗起來沒意思,就算揮舞拳腳都比知惠少了許多威力。
但秦追獎勵學生時最正常的就是金幣巧克力,但他自己的收藏也有限,之前是怕巧克力到期,才好心分了幾塊給他們,存活告罄后就沒有了,其他時候秦追送的東西就是些學生們覺得算不上甜的小甜品,以及加學分,還有帶他們去實驗室干活。
誰家好人把干活當獎勵啊?可是一想到如果以后能到這個諾獎得主手下學習,學生們還不得不擠出笑臉,表示“能給稻殼特泰格當牛馬是我的榮幸”。
只見他們俊美得一周能收10封情書的老師在外套衣兜里摸出一疊劵,分好以后交給大家:“每人拿一張,前邊的往后傳啊!
坐得離講臺較近的學生最先拿到獎品,定睛一看,驚喜地叫出來:“是羅恩.舍瓦利拍的《弗蘭肯斯坦》!”
學生們這下終于徹底開心起來。
羅恩.舍瓦利是近幾年出名的導演界新秀,以一部記錄兩名女子游泳霸主的紀錄片作為進軍電影界的敲門磚,再到憑借改編埃米爾的小說《誰能不死》拍攝的同名電影一炮而紅。
他的電影在歐美擁有巨大的人氣,尤其是《誰能不死》,被譽為全世界第一部有聲電影。
人們都知道愛迪生在1910年發明了有聲電影,但第一個將其搬到銀幕上的羅恩無疑是一個開創性的人物,在這部電影中,他再次邀請了拉赫瑪尼諾夫作為配樂,演員則一水的五官端正大氣俊美。
電影中講述的是歐戰期間幾個家庭的故事線,這些故事線在電影后期交匯,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絢麗光芒,其龐大的投資、精湛的劇本結構讓影評人驚呼“他改變了電影藝術!”
看到菲尼克斯的一瞬間,本來還安坐的泰德站起,幾步走上前。
啪。“阿西巴!為什么她一定要在我身上寄托點什么?養這個學生真的好累,她最好是讀完碩士就回日本,從此以后我再也不招日本學生了!”
秦追到底理解知惠的性子,知道她只是訴苦,并沒有真正放棄這個學生的打算,他給妹妹倒了杯紅酒:“從沒聽你在通感時說過這些,那孩子也只是不懂事,你看過往和她說道理的時候,不是都說通了嗎?多給她一點成長的機會吧。”
他單手支額,美麗的面孔在燈光下顯得柔和:“而且說得難聽點,以前也沒有人會教這個女孩那些道理,她懵懵懂懂,靠著讀書的天賦把自己讀到出國已經很不容易了,在其他事情上,作為道路前方的人,你就多引導她一下吧!
“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成長的時候獲得正確的指導,每個人都有成長的時候,也許多年以后,她回首現在,也會覺得自己年輕時太過稚嫩呢。”
知惠卷了意面塞到嘴里,聞言翻了個白眼:“還是你的學生好,都那么乖!
秦追得意道:“那是,我在招生前就多方考察了,你看四大金剛,入門之前得先和我交手,被我撂倒以后,他們現在一個比一個乖,讓干啥就干啥!
知惠一囧:歐巴,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也要在招生時和學生過一遍招嗎?
她無奈道:“那如果你的學生和紫一樣作妖怎么辦?”
秦追果斷道:“先講道理,道理講不明白就揍,揍也揍不明白就逐出師門!
知惠拿叉子對著他點了點:“你比我耐心還差呢,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我懷疑再這么磨下去,我的耐心能達到和格里沙一樣的程度。”
格里沙不僅能在農村開掃盲班,也能以政委的身份去做通三教九流的思想工作,雖然看起來最高最壯,卻是六人組里耐心最好的那個人。
說到這,知惠又含住叉子,微微出神,然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紫已經這么愁人了,可她居然不是我所有的學生里最讓我發愁的!
秦追想起知惠門下在下雪天喝醉酒,脫光了衣服在校園里狂奔的某某,再有腳踏7條船翻船時險些被刀的某某,還有疑似戀尸的某某,陷入長久的沉默。
佐久間紫這種一時走歪,講講道理就聽話,平時還能幫知惠端茶倒水、學習努力、做事細心的學生,在知惠的學生里居然算是乖的。
他妹大概真的有點吸引問題學生的體質吧,但是帶著這么多重量級的學生,知惠居然還是那么身強體健,一邊做研究一邊又拿了兩枚奧運金牌,甚至還把那幾個在家里長歪的學生,逐漸掰正了!
后世人評價科研界神人的時候,他妹必然榜上有名!
出于同情心態,秦追把知惠喝干凈的酒杯再次倒滿:“你要做什么都隨你,我從不攔著,需要支持的話就和我說吧!
知惠聽了,感動道:“歐巴,我就知道你是家里最溫柔的好哥哥!”
秦追小時候經常對秦歡說這句話,所以他知道這是弟弟妹妹有所求時常說的話。
果然,知惠又說:“那如果紫想繼續讀博的話,我能把她推薦給你嗎?”
秦追立刻拒絕:“不,她的德語比英語流利多了,還是更適合跟著你。”
就他這老虎脾氣,還是不要帶那種太需要耐心的學生比較好。
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去養一個明顯需要小心引導的女孩子。
微生物研究峰會持續了三天。
在此期間,秦追認識了在1921年研發出卡介苗的法國科學家阿爾伯特·卡爾梅特、卡米爾·介蘭。
接著他和哈佛的杰出科研學者馬克斯·泰累爾談笑風生,這小伙子只比秦追大3歲,出身于南非,再過幾十年會研究出黃熱病疫苗,并以此獲得諾獎。
大家愉快的探討了三天學術,在最后一天,一群大佬坐在一起拍了張合影,再過幾十年,第一屆微生物研究峰會的含金量,以及他們在峰會結束時拍的合照,大概能在醫學界成就“經典”地位。
畢竟在合照之中,光是秦追認得出來的諾獎得主都接近兩位數了……
知惠依依不舍地拖著她那幾個重量級的學生乘船回歐洲。
秦追送她到港口,分開時拉著她的學生殷殷叮囑:“東方有兩句古話,一句是師恩深重,一句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們的老師對你們真的很好,以后記得遵紀守法,多聽她的話。”
被他拉住的那個就是在冬天脫光衣服于校內狂奔的酒蒙子,他已戒酒三天,看起來挺清醒的,聽到秦追的話,他面露動容,轉頭看向知惠,深情地叫道:“爸。”
知惠擼起袖子,決定把這家伙扔海里去。
泰德扇了菲尼克斯一巴掌,掏出手帕擦手,用淡然的語氣說道:“你瘋了。”
秦筑昂著頭冷冷看著他,閉上眼睛。
“搭手罷了,現在該松手了!”秦簡一聲輕喝,秦追緩緩松手。
秦筑往后退了兩步,才包好的傷口又滲了血跡,丁小泉和洛花都上前攙扶住他,秦筑才緩緩坐在榻榻米上。
“好功夫,小妹,你這兒子若是專心練武,成就也不會小,可惜這世道變化,學科學比學武有用得多!
秦追身上也被揍出了好幾道淤青,但比起秦筑,他還能穩穩站著:“我要和知惠去殺一個人,回國以后,還請秦筑先生與我一道去見幾位故人的墓。”
秦筑干脆應道:“可以!
“師父!”
“師父!
丁小泉和洛花喚了一聲,秦筑抬手示意他們噤聲,吩咐道:“花兒,你陪他們去殺人,再護著他們平安回來!
知惠優雅地一福身:“那知惠就謝過秦筑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