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完高考志愿,高考生們全都一身輕松。高三(7)班的學生組織了一次畢業旅行,一起去到貴州玩。
季辭又一連好幾天沒見到葉希木,但每天晚上會接到葉希木的電話,如果碰到有無線網的時候,他就給她打微信視頻。
葉希木給她講他們游玩遇到的事情,還給她講他同學的八卦,幾天講下來季辭都快能叫出他們班同學的花名冊了。
葉希木給她講,填完志愿之后翟放放就向李佳苗表了白,毫無意外被李佳苗拒絕。但這倆人之前相處得別別扭扭的,反而在表白過后變成了比普通朋友更親密的關系,彼此都很信任,相處起來毫無芥蒂。這次畢業旅行,這倆人反而形影不離,像一對好兄妹似的。
還有孔子牛和孟小眉,孟小眉和招生的學長學姐,還有未來的同學打得火熱,冷落了孔子牛,現在這倆正在鬧分手。大家本來都很擔心,但是沒想到他倆天天鬧天天鬧,一問還是在一起,大家只能把這個當成小情侶之間的特殊情趣。
葉希木還給她講了一件事,說是旅行的時候有一天大家一起吃飯,有一個同學突然看到了一個小道消息:徐辰沙集團董事長徐曉斌疑似與三條人命有關,被警方傳喚審訊。
班上大多數人對徐曉斌并不了解也不感興趣,唯一的印象就是葉希木的父親葉成林就是因為得罪了辰沙集團才兩度遭遇拘捕的。所以這條消息并沒有引起大家的討論。但是飯后先后有幾個同學私下跟他說,之前還覺得是他爸爸沖動,現在才覺得可能他爸還是保守了。
葉希木問季辭:“這個消息是你散出去的嗎?”
連葉希木在畢業旅行中的同學都能聽說這個消息,那看來在江城人群中的傳播已經很廣了。
但這條消息的確不是季辭散播出去的。她說:“我倒是想,但我沒這么做。”
她在此之前就看到了這個傳聞,還專門問過胡麗婭,胡麗婭說她也不知道誰傳出去的。但徐曉斌的競爭對手、之前得罪過的人不少,很可能有誰從局里聽說了這個消息,就私底下傳播開了。
雖然不是她,卻難免歸罪到她頭上。葉希木歸心似箭,憂心她的安危。季辭跟他分析,說徐曉斌現在反而不敢把她怎么樣,如果她現在有事,警方頭一個就會懷疑是徐曉斌動的手腳。
葉希木雖然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還是要她保證,不一個人去長江游泳,不單獨去見陌生不可靠的人,晚上一個人開車要尤其注意安全。季辭全都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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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鴻軍從來沒有覺得生意這么難談。一個單子前前后后磨了三個月,現在終于要簽了,業主那邊突然質疑說,你們的第一大客戶那邊是否存在法律風險?陳鴻軍一問才知道,是徐曉斌被警方傳喚的事。沒想到這個峽江市的業主,耳目竟然如此精明。又費了好大勁去說服業主這件事不影響他們的業務,而且徐曉斌所涉案件并無定論,完全不能證明徐曉斌有任何違法犯罪行為。
但業主依然死咬著這件事不放,最后陳鴻軍這邊又修改合同條款,讓渡相當部分利益,才最終把單子簽下來。
這一個合同簽得陳鴻軍心里堵得慌,把業主送走之后,一個電話把陳川喊過來,陰沉著臉問他季辭最近在做什么。陳川告訴他,說季辭找了個據說很厲害的師父,要給季穎母子,還有前段時間被淹死的那個敖姓青年做法事。
“超度?”陳鴻軍問,“那個姓敖的真的從徐曉斌的辦公室里把東西偷出來給季辭了?”
“我找我在公安局的同學問了,確實偷了。季辭送去公安局做了dna測試,警方這次問詢徐曉斌,就是基于那個結果。”陳川說。“季辭跟我之前說是超度,但我問了下流程,說還要把怨魂喊出來問死因。”
陳鴻軍恨恨道:“白養大這么一個白眼狼。專門在我們的節骨眼上鬧事!要不是因為她,我們這個合同也不至于簽這么憋屈!”他責問陳川,“她接下來還要怎么搞?聽說她要自己買龍灣的地?”
陳峰開口道:“爸這你放心,徐曉斌剛開始開價600萬,后來加到了800萬陳書記才松口。季辭她哪里有本事拿800萬出來?再說徐曉斌說這還是一期工程,122畝,后續還要投入二期工程,季辭搞不過徐曉斌的。”
陳鴻軍哼了一聲說:“你還是太小看季穎了。之前川子不是問了嗎?季穎給季辭留了三套屋,一套在江城,一套在峽江市,還有一套在北京!現在房價漲那么快,光三套屋加起來都大幾百萬了,別的錢也不得少。季辭要是真跟徐曉斌杠到底,這個地的價格肯定要抬上去,到時候笑的就只有陳保江。徐曉斌拿地賺不到錢,我們也麻煩。”
陳峰說:“季辭沒必要這么搞吧?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她把地買下來能有什么用?到時候季穎留給她的全部身家都虧里頭!”
“她們姓季的女的,被逼急了什么事干不出來?”
陳峰啞口無言,包廂里陷入沉默。
陳鴻軍對陳川道:“你想想辦法!你不是最了解她嗎?她要是再這樣發瘋追著徐曉斌咬,我們家也沒有好果子吃!”
陳川張了張嘴,想說“我有什么辦法”,忽然聽到敲門聲,陳峰過去打開,發現是羅范金。
羅范金不把他們當外人,大喇喇走進來在桌邊坐下,說:“剛看到小陳總的特斯拉,就想著你們肯定在這里。進來一看還真是你們。”
無人回應,他掃過桌上父子三人沉悶的面龐,說:“怎么啦?生意沒談好啊?”
陳川嘆了口氣,給他遞一支煙。“你怎么也在這兒?”
“哪里熱鬧哪里就有我。”羅范金點起煙來說,“給你們講個小道消息?我一個朋友是開診所的,說一個月前,一個人大半夜跑他這里來,讓幫忙包扎一下。他一看,好家伙,肩膀被捅了一刀,肚子被捅了一刀,不過還好都不是致命傷。”
“我朋友給他包好,說只能臨時應付一下,還得去正規醫院治療。那個人給了他一萬塊錢現金,讓他把嘴閉好。”
“你說的是……”陳川驚訝地問。
“你們都認識嘛。”羅范金在煙灰缸里撣撣煙灰,“這可是價值一萬塊的小道消息啊。”
“人嘴都閉好了,你怎么曉得的?”陳峰問。
“嘴是閉上了,手還能打字嘛。”羅范金富有深意地笑,“而且我是什么人?最靠得住的人。我也只跟你們講,因為我曉得你們不會講出去。”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在上海受的傷,是在江城受的傷?”陳峰問,“一個月前,那不就是……”
羅范金擺擺右手食指:“作為朋友,還是想提醒你們一下,及早抽身,回頭是岸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