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盡管胃里翻江倒海，農婷秋最終還是強忍著沒有嘔吐出來。

    她緊緊地握住手中的笤帚，繼續清掃著地上不計其數的殘肢碎片。

    農婷秋努力讓自己的目光避開那些散發著惡臭、令人作嘔的內臟，但它們卻總是時不時地闖入她的視線，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

    此刻除了她之外，只有馬佐良和杜成兩個人仍保持著相對正常的體力。

    所以之前負責警戒工作的他們，現在也不得不加入到清掃街道的隊伍中來。

    畢竟現在的人員突然減少了一半。

    杜成、馬佐良與農婷秋站在一排，清理著這片被鮮血和殘骸覆蓋的街道。

    黃義和顏茗的離開確實非常影響進度，但還好農婷秋這最后一個力士沒被他們騙走。

    雖說前進的速度嚴重下滑，但好歹也算是還有個有力氣的人能撐住場面，農婷秋的兩個手心各頂住一只大笤帚的頂端，將殘肢往前推。

    杜成和馬佐良兩人的胳膊上夾一個簸箕，一邊掃一邊裝。

    相比之下，臧方方就顯得有些悲催了，她在清掃的過程中一腳踩在一坨不知道屬于人身體上哪里的血肉，滑了一跤，又抽了一次筋，行動力再次削弱。

    在天快亮了的壓力下，每個人都被迫用強大的意志力去克服內心的厭惡，機械般地處理著眼前的場景。

    起初還會因為看到殘肢而感到心驚膽戰的人們，漸漸地變得麻木起來。

    馬佐良一路上緊緊咬著牙關，一手捏著下巴，幫自己活動發酸的咬肌，然后轉頭看向臧方方，緩緩開口道：

    “你剛才說的兩個世界的可能性，我覺得咱們得好好研究研究。說不定，這滿地的殘肢，就是兩個世界交錯導致的混亂現象……”

    臧方方點點頭：

    “嗯，如果真是我說的那樣，等我們掃到路的盡頭，肯定是能看到些關鍵信息的……”

    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的時候，風星雨手腳并用的爬到藤蔓路燈邊，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路燈上，喘著粗氣休息起來。

    剛才假裝鎮定的強行裝逼，對他來說已經是消耗體力的行為了，現在風星雨純粹就是個樣子貨，掃地的時候根本派不上用場。

    杜成絮絮叨叨的嫌棄了半天，和其余人商量后，把拿蛇皮袋子的任務交給他。

    反正他對那些血肉模糊的殘肢也沒什么懼意，剛好就讓他蹲在地上撿殘肢好了。

    雖然現在休息就是耗時間，但無奈這一路上都不安穩，看風星雨的樣子，眾人也只好讓他坐下休息會兒。

    農婷秋好心的提醒道：“風星雨，你還是別靠那個路燈了吧，那個路燈看起來不干凈。”

    杜成：“經歷了剛才的事兒，我現在覺得身邊這些藤蔓路燈溫柔的就像足浴店里的小姑娘，不過怎么感覺這些小姑娘比剛才瘦了些。”

    風星雨坐了半分鐘，重新從地上爬起來：

    “行了，不用告訴我們你對帶彩燈的店有多了解，你只需要專注路況。”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原本滿地都是殘肢斷臂的路面漸漸變得干凈整潔起來。

    但好景不長，在眾人剛適應了如何清理殘肢的時候，杜成忽然在前方的昏暗中，模模糊糊地看見了一個人影。

    那身影安靜地坐在路邊，一動不動，與這詭異的環境融為一體。

    杜成頓時停下手里的動作，簡單的描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東西。

    風星雨跪在地上，倔強的將三人掃在一起的殘肢裝進袋子里：

    “注意看著點兒，他要是不動，那就別管他了，盡快走到目的地要緊。”

    現在已經六點多了，天空的顏色已經從純黑慢慢變成了鳶尾藍。

    離天亮不遠了。

    然而，隨著他們一步步靠近，杜成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中滿是震驚與不敢置信。

    前邊坐在路邊的人，竟然是魏旋！

    那個明明在不久前已經死去的魏旋！

    風星雨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讓自己因為勞累而分散的注意力集中一點，問道：

    “你看到的那個魏旋，他現在是個什么樣子，什么情況？”

    杜成和馬佐良同時往前走了幾步，馬佐良說道：“魏旋看起來……毫發無損”

    杜成補充道：“而且看起來，是活著的，有動作。”

    風星雨讓農婷秋喊一嗓子。

    農婷秋心里直打鼓，剛才魏旋被撕碎的一幕還歷歷在目，現在突然又冒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人，這簡直比恐怖片還恐怖。

    她覺得這八成是鬼魂作祟，要不就是什么邪門的東西，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這家伙遠遠的，悄悄繞過去，而不是大喊大叫地引起它的注意。

    況且萬一那真是個鬼，自己這一嗓子喊出去，又把那些恐怖的瘦長人影給招來了，那可真是自尋死路。

    風星雨見農婷秋還在猶豫，喘著粗氣說道：

    “要不是我現在喘氣兒都費勁兒，我就自己喊了。我們現在離目的地就這么點距離，只能往前走。現在喊，我們還能提前警戒一下，如果等下湊近了再出危險……也沒區別。反正我跑不動了，估計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你放心，你救我一命，我不會害你的。”

    農婷秋聽了風星雨的話，還是不敢輕易開口。

    身邊的杜成已經毫不猶豫地扯開嗓子喊道：“魏旋！”

    前方坐在路邊的人聽見聲音，猛地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急迫地說道：

    “杜成！是你們嗎！我……我在這兒呢！”

    馬佐良見狀，趕緊加快腳步朝他走去，一邊走一邊喊：

    “魏旋，你沒事吧！我們這就過來接你！”

    農婷秋一把拉住馬佐良，有些為難的看向風星雨：“我們需不需要試探一下？”

    杜成點點頭：“魏旋！和你一起進噩夢的人是誰！”

    “是葛彤！”

    杜成不再猶豫：“你快過來， 幫我們掃地！”

    魏旋卻忽然猶豫起來，站起來慢慢后退著說道：“你們現在幾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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