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小兔已經不是第一次跟他們表明想要弟弟妹妹了, 每次跟顧喻、司眠一起玩,她總舍不得回家,說要是他們是她的哥哥姐姐就好了。念叨得多了, 也就成了宋清杳心上的一道坎。不禁開始思考二胎這件事。
微風拂來,帶來陣陣花香,宋清杳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說道:“剛才女兒說那事——”
她剛開了個頭,沈明衿就打斷她,“杳杳, 二胎這事我考慮過, 你說小兔老念叨著想要個弟弟妹妹, 說白了不就是想要個小伙伴么?你懷孕的時候那么辛苦,難不成就為了她要個小伙伴再受一回苦?”
他摟住她的腰,“所以我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像是早就打好了這個主意,就等著宋清杳追問。
然后有條不紊的把手機拿出來, 翻開了里面存儲好的檔案信息,“你也知道沈氏集團的慈善基金旗下有好幾家福利院, 之前看見的金花福利院就是其中之一, 今年的又陸續來了些無父無母的孩子, 你說與其生一個, 不如領養, 還算是做善事呢!
檔案一頁頁的往下翻, 每一張都有孩子詳細的檔案信息那些孩子都是窮苦人家出生,照片也都是進入福利院的時候直接拍的, 有的孩子面黃肌瘦、有的孩子大冬天穿著夏天的短袖、有的缺胳膊少腿, 怎么看,怎么難受。
宋清杳一邊翻閱著檔案和照片, 一邊眉頭緊皺。
以前不當媽不知道,現在當了媽是真看不得孩子變成這幅模樣。
沈明衿打量著她的表情,知道心軟的毛病犯了,乘勝追擊:“所以你看,咱們領養一個孩子,既不用冒著生育的風險,小兔又有伙伴了,你說多好?”
宋清杳對這個想法不置可否。首先小兔到了這個年紀,是最需要玩伴的年紀,看到別人家里有弟弟妹妹,自然想要,其次就是年紀再大些,不是親生的總有嫌隙。再然后,她算是看明白沈明衿了——他就是壓根不想要二胎,想盡辦法來阻擋這一切。
他不想要。
她有的是辦法。
晚上,回到家中后,她特意換上了許久未穿的性感睡裙,倒上紅酒,懶洋洋的靠在露天浴池的邊上,濕漉漉的長發從雪白的脖頸一路往下蔓延,如同海藻般垂在水面上。燈光昏暗,一簇簇的光如斑駁的水珠散落在她的身上,三十三歲是最好的年紀,最成熟的年紀,好比熟得發甜的水蜜桃,咬一口滿嘴爆汁。
沈明衿走進來時就看見她兩根細細的吊帶懸掛在雪白的肩膀上,輕輕的勒出了些許紅痕,皮膚本就白嫩,這么一勒,紅痕明顯,卻也顯得嬌嫩誘人。
露天浴池,夜黑月明。
清冷的月光散落在大地上,猶如罩上了一層輕紗,同樣給宋清杳籠罩上一層薄薄的紗霧。
她極少這么有情調,或者說生了小兔以后,滿心滿眼都是‘母親’的職責,忘記了自己還是他的妻子,是宋清杳。
他走到她身邊蹲下,伸手滑了滑水面,水珠順著骨節分明的手慢慢滑落下來,在平靜的水面上泛起了一圈圈極小的漣漪,黑眸一轉,看著旁邊的紅酒杯,唇角上揚,“今天這么有興致?泡澡、喝紅酒?”
她就這么懶洋洋的靠在那里,濕發隨著水面浮動,濕漉漉的睫毛也垂落在白皙的肌膚上,聽到他的聲音才慢慢睜開雙眼,“不下來一起泡嗎?”
美人邀請。
沒有不下的道理。
他站起身來左右拉松領帶,將領帶扯下,隨意的扔到一邊,然后開始脫西裝外套,但脫到一半,突然挑眉,“宋清杳,你有點不對勁。”
“哪不對勁?”她慢慢的趴在了水池邊上,魅惑的望著他,“如果勾引自己老公也算不對勁的話,那好吧,你以后最好別求我,我科不愿意跟你玩那些花樣!
沈明衿笑出聲來,年輕時的宋清杳天真浪漫,對所有事都保持著固執溫柔的想法,七八年的光陰過去,這樣的天真浪漫依舊沒有多大變化,他喜歡這份被他慣出來的驕矜,即便是個局,也認了。
誰讓今天的宋清杳如此討他歡心。
他脫掉衣服,大大方方的進入浴池。
大手一撈,將她整個人撈入懷中,靠著泳池仰望星空,一片片的星云上都隱匿著無數的星體,每一顆都像他們這般,緊緊結合,互相用力。他倒上紅酒,一杯遞給她,一杯自己飲用,倒得有些滿,他喝了一半,她卻一飲而盡。酒量并不好,喝完就微醺的倒在他懷里。
風吹樹晃。
她半睡半醒的靠著,低聲問:“你白天說的領養,認真的?”
“我什么時候不認真過?”他捏著她的下巴,指腹輕輕摩挲著。
養了這么些年,皮膚越養越嫩,輕輕一摁就冒出了紅印,瞧著真有些可憐,摩挲著的力道輕了些。
喝了酒,又泡了澡,臉上難免泛起淡淡的紅暈,雙臂摟著他的脖子,呢喃道:“那我問你,你是為了給小兔找伙伴,還是說,給她找伙伴就是個借口?”
沈明衿微微挑眉,不肯回答。
他不說,手指卻已經從她的下巴滑到了紅唇上,描繪著紅唇的線條。
六月的天,溫度在逐漸攀升,再加上浴池的水溫也高,漸漸的,她有些吃不上力氣了,整個人往水中滑去,剛滑下去就被他撈了起來,笑著說:“你現在是清醒還是不清醒?你要我回答你,我也得看我回答給一個醉酒鬼聽,還是一個正常人聽!
宋清杳真想給他一巴掌。
她都裝到這個份上了,他怎么還不肯松口?
沒辦法了,她干脆裝醉吻了上去,一下一下,像泄憤似的咬著他的唇,但是不敢用力,深怕被他反咬。
因為緊張,所以全程閉著雙眼,完全沒看見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里裝著濃濃的、揮之不去的愛意。
水面的波紋在晃動,一圈圈的漣漪就像是互相借力賽跑似的,紛紛往更深、更遠的地方泛濫而去。正如緊緊相擁他們。
全程,三分鐘的嚙咬,他無動于衷。
她敗下陣來,慢慢的移開些距離看著他,微醺著說:“那你就當,我是個醉酒鬼,把你那些想說的,不想說的,都說給我聽!鄙斐霈摑櫟氖持复林男靥,“真話假話,我都要聽。”
沈明衿笑著握住了她的手指,低聲說:“杳杳,我對你只有真話,沒有假話,我也不知道你是真清醒,還是假清醒,但是既然你想聽,我會把我心里的話說給你聽!
說到這里,他稍微停頓一下,將散落在她側臉上的濕發別到耳后,開口:“你還記得很多年前國外礦區的地震嗎?我開車去礦區的路上時發過一個誓,那個誓言是,只要你宋清杳活著,我下十八層地獄、我下輩子落畜生道、這輩子不得好死,我念了一路,那一路,我無數次的祈求上蒼,不要把你從我身邊奪走,哪怕……哪怕你嫁給別人也行,也許真的是老天聽到我的祈求,我進去的時候,只找到了宋薇!
他低低的笑,“你知道我看到她的瞬間在想什么嗎?”
“我在想,完了,我下輩子得落畜生道,而且這輩子不得好死!
宋清杳聽著一個個鏗鏘有力的字落入耳中,就像是震耳欲聾的鐘聲,從千里之外敲響,振飛森林中所有的飛禽走獸。
震撼得難以形容。
“我以為我這輩子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直到你生產,我又一次發了這樣的誓言——”他深深的嘆了口氣,“我求的是,你平平安安,如果無法平安,那我就跟著你一起去。你說奇不奇怪,這樣的想法冒出來的時候,我就一點也不怕了,因為我知道我們在哪都能在一起!
雙臂緊緊纏繞著她,“杳杳,你好像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你總覺得我對你的愛,很少很少!
宋清杳被他抱在懷中,怔怔的望著遠處的景色出神。
他們結婚多年,早就已經默認對方是自己這輩子互相扶持、一輩子走下去的另一半,她從來沒想過,即便是這么多年過去,他居然還是這么沒有安全感——怎會認為她覺得他對她的愛很少很少呢?那些快要溢出來的愛,在每一年、每一天都在與日俱增,多得都快淹沒她了。
摟著他脖子的雙臂緊了好幾分,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氤氳的水汽,總是落在他脖頸上時,跟那些水珠融為一體。
她低聲說:“我沒有覺得你對我的愛很少,我知道你很愛我的!
聲音溫柔,夾雜著些許的嬌氣。
他笑著吻了吻她的側臉,“知道就好!
愛意水到渠成、性.事也一樣。
那晚的月色真的很美,屋內的電視正播放著新聞——罕見的英仙座流星雨,活躍期為七月底,極大期預計在7月30日7:33到23:47達到峰值,每小時流量可達100顆。流星滑過夜空時,他一下一下,如同墜落的星體,用力非常,水花四濺,濺落到岸邊,綻放出朵朵水花痕跡,就連雙手也格外用力,不一會就掐出痕跡。
“你看!彼吐曊f,“你設的局這么的弱,我還是愿意往里跳。”
她雙眼迷離,儼然說不出話來,“我,我……我設什么局了?”
“就這一次。”他笑,“行就行,不行——”
他貼著她的耳邊說:“再來一次美人計,我也不會上當了。”
*
宋清杳被查出有孕是在八月底。
沈明衿得知消息時,迅速從公司往回趕,回到家看見妻子躺在沙發上,女兒則乖巧的躺在了她的懷中入眠,那一幕,真是讓他的心都跟著軟了好幾分。他走到母女身邊坐下,輕輕的摸了摸妻子的側臉。
她睡得并不算深,輕輕一摸就蘇醒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呢喃開口:“你回來了!
“嗯!彼c頭,“所以——是小流星嗎?”
“小流星?”她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你取的小名?”
“嗯,怎么樣,好聽嗎?在流星群下把ta給孕育出來的!
“……”
想到那晚的荒唐,她臉色泛紅,“你瞎說什么?等會兒女兒醒了!
他笑笑不說話,吻了吻她的側臉。
二胎比一胎有經驗,也沒那么的難受,至少孕吐反應不嚴重,不像生小兔的時候,孕吐嚴重。這一胎的孕吐也就持續了兩周,并且只是不吃羊肉和牛肉,豬肉是吃得下去的。
小兔知道自己也將迎來弟弟妹妹,高興得不得了,每天都圍著媽媽轉,要聽聽肚子里的寶寶。
可那么小,哪里來的寶寶給她聽?
沈明衿每次都會伸手進宋清杳的衣服里,然后在衣服里裝作弟弟妹妹,用手擺出一個奇怪的造型逗她玩,起初真的以為是弟弟妹妹,后來才發現是爸爸的手,氣得她說:“爸爸,你真煩人!
聽到這話,沈明衿跟宋清杳不由得對視一眼,紛紛笑出聲來。
——都說女兒大了會嫌棄老父親,沒想到這才五歲,就已經嫌棄得不行了。
沈明衿一把將小兔抱起來,問她想要弟弟還是想要妹妹。
小兔說想要妹妹。
然后雙手摟著沈明衿的脖子,笑著說:“那這樣我就可以跟妹妹穿公主裙,我穿粉的,她穿藍的,我們還要一起梳漂亮的頭發,對了對了,連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宋云荔,因為我可愛吃荔枝了,我想妹妹也一定愛吃荔枝。”
這小孩,做什么全憑自己喜好。
沈明衿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這一胎是男是女說不好,不像第一次那樣,他一心一意只想、也只覺得會生女兒,所以做的所有準備工作都是跟女孩有關的——衣服是女孩的、臥室是女孩喜歡的粉色、就連名字也是女孩的名字,完全沒想過要是生下來是男孩該怎么辦。
這一次做足了準備,買了男孩女孩的衣服、做了兩間不同的臥室、名字也分別取了兩個。
男孩的名字取自孟郊的《登科后》——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宋長意。
至于女孩的名,他翻來覆去的思考,正準備在紙上落筆,小兔就吵著她也要寫。
小小年紀,沒學過幾天毛筆字,連抓毛筆都不知道該怎么抓。
他笑著將女兒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著,握住她小小的手,低聲說:“爸爸在給妹妹取名字呢,你想寫什么?”
“我都說了,妹妹叫宋云荔!
然后拽著父親的手,歪歪扭扭在紙上劃著。
她哪里知道荔字怎么寫,可憐巴巴的扭頭看著父親,央求道:“爸爸,好爸爸,就叫這個好不好嘛,給妹妹叫云荔好不好嘛!
沈明衿拿她沒辦法,大筆一揮,在紙上寫下了‘宋云荔’三個大字。
預產期在來年的五月。
四月中旬,宋清杳就住進了月子中心。
這一回跟之前都不太一樣,有沈明衿跟宋云年的陪伴,她并不覺得難熬,只是肚子大了,晚上難以起身,需要沈明衿幫忙。他扶著她起來的時候,眼眶是紅紅的,低聲說:“真不該的。”
真不該禁不住誘惑的。
宋清杳笑著吻了吻他的側臉,“好啦,最后一次。”
五月三號的早上,羊水破了,宋清杳被推入產房。
沈明衿還是跟第一次一樣,在門外一根煙一根煙的抽,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有小兔的陪伴。她看得出父親很焦慮、很著急、很難受,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小臉蹭著他的臉頰,安慰道:“爸爸,媽媽會沒事的,我昨天跟菩薩保佑過了,我們還上了三炷香,不是嗎?”
沈明衿眼眶泛紅,輕輕點頭,“嗯,會沒事的。”
父女兩就這么站在門外等著。
大約十點左右,產房的門打開了,醫生和護士抱著孩子走出來,笑著恭喜他們母子平安。
沈明衿重重的松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臉頰。
濕乎乎的,軟得厲害。
這一胎給沈家生了個男孩,沈玉和跟符盈高興得不行,在產房門外就互相爭著要抱孩子。
小兔趴在爸爸的肩膀上,看著爺爺奶奶抱著弟弟的樣子,有些不高興的扁著嘴,“爸爸,爺爺奶奶好像更喜歡弟弟!
“誰說的!彼H了親她的側臉,“當初你出生的時候,爺爺奶奶也是同樣愛你呀!
“那為什么我都沒看見!”
沈明衿啞然失笑。
小孩總是會說出一些讓他無法接招的話來,只能親著她的臉頰,“因為你剛出生,連眼睛都睜不開呢!
話音剛落下,宋清杳就被推了出來。
父女兩一人一邊,親吻她的臉頰。
“老婆,辛苦了。”
“媽媽,辛苦了。”
*
宋長意意外的比小兔好哄。
小兔小時候喝奶總是要人哄,但宋長意不需要,他總是乖乖的喝奶,喝完就睡覺,每次小兔來看他的時候都覺得他跟自己長得真像,尤其是眼睛,圓溜溜的,跟媽媽一樣。
某天,沈明衿下班回家,走到育兒房時,就看見小兔趴在了宋長意的身邊睡覺,一只手還抱著他,微風輕拂,吹動著窗簾,一陣陣郁金香的香味順著院子飄落進來,伴隨著金光點點,兩個孩子相擁而眠。
他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這一年,他三十四歲,宋清杳三十三歲。
他們迎來了自己的第二胎,引來了家庭的新成員。
幸運的是,上天也沒有剝奪他的生命,讓他不得好死,還讓他擁有了幸福完整的家。
此生足以。
第 98 章
宋長意一歲時, 沈明衿跟宋清杳為他舉辦了盛大的滿歲宴,宴請了眾多好友。
沈明衿穿著黑色西裝,挽著宋清杳的手站在門口迎客, 說是六點的晚宴,很多人五點就到了,最先到的是沈明雅跟顧泫, 沈明雅的二胎比宋清杳早幾個月,還是個小男孩,取名為顧希。
出生的時候, 宋清杳也懷著身孕, 所以沒去醫院, 是沈明衿提著禮物去的。
如今一轉眼,孩子也一歲多了,顧喻牽著顧希的手,搖搖晃晃走在兩人身后, 甜甜的喊著:“舅舅,舅媽好, 我們來看長意弟弟了!
宋清杳笑著彎腰, 摸了摸倆孩子的臉, “去吧, 你們長意弟弟在里面玩呢!
顧喻牽著顧希的手搖搖晃晃往里走, 宋長意剛滿一歲, 會走路會說話,就是走得不好, 說得也不好。這不, 因為一個玩具跟小兔吵起來了,小兔拿著玩具, 雙手叉腰,像大人似的,訓斥道:“你知不知道不能拿玩具扔人?萬一扔到客人怎么辦?”
宋長意長得極像沈明衿,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有那雙眼睛長得像宋清杳。
聽到小兔的訓斥,他扁著嘴,碩大的眼淚從眼里滑落下來,卻沒有哭出聲,看起來既可憐又可愛。
顧喻松開顧希的手走到她身邊,說道:“你對長意這么兇干什么?你一歲的時候不也這樣?”
說著,拿過她手里的玩具走到宋長意身邊,將玩具遞給他,“長意乖,不哭了,給你玩!
顧喻已經快接近八歲了,比小兔高出不少,像他老爸,脾氣不好,略帶古板,隨著年紀越大,越是討人厭。
小兔冷哼一聲,氣鼓鼓的走到旁邊坐下。
宋長意拿了玩具就不哭了,笑嘻嘻的跟顧希一起玩,玩了會才發現姐姐不在身邊,扭頭一看,看見姐姐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鼓著一張臉,就搖搖晃晃的朝著她走出,嘴里奶聲奶氣地說:“姐姐,要抱抱!
小兔也是給個甜棗就開心的性子,看見弟弟過來抱她,心一下子就軟化了,張開雙臂抱住他,噘著嘴說:“你還知道要姐姐呀,姐姐說你不對嗎?”
她像大人似的,“那丟人是對的嗎?”
宋長意的口水從嘴里一路流淌到她肩膀上,奶呼呼地說:“不丟了,不丟了!
話音剛落下,門外就傳來聲音,“長意弟弟!小兔姐姐!”
幾人扭頭望去,就看見一個男孩蹦蹦跳跳往里跑,邊跑邊說:“你們快來看,我爸給我買的槍,超厲害!”
跟在那個男孩身后的是鄭南一和梁文鶯,兩人牽著手往里走,邊走邊說:“哎喲,你看看你兒子,什么德性!
鄭南一微微挑眉,“不像你嗎?你小時候就這德性!
梁文鶯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夫妻兩人來也是待著禮物來的,準備了兩份,一份給宋長意,一份給宋云年。
等宋清杳跟沈明衿走進來時,就看見一群孩子玩玩鬧鬧,好不開心,宋長意長得奶呼呼,嘴巴又甜,一歲的年紀就知道喊哥哥姐姐,把那幾個大孩子哄得不行,都在搶著要抱他。
夜幕降臨。
越來越多的賓客攜著家眷和禮物來了,到了九點多時,門口的保安送來了份禮物,說是陳家派人送來的,送了就走,也沒說進來坐坐。
宋清杳把禮物接過來一看,上面的署名是陳奚舟。
她愣了一下,扭頭看著沈明衿。
見他在跟朋友們飲酒,就獨自拆開了,里面放著一個公主娃娃,逼真得跟真人一樣。
將那個公主拿出來,腦海里瞬間浮現出小時候的畫面——她跟宋薇有過這樣漂亮的娃娃,已經記不清那時為什么父母只給買了一個,母親說妹妹小,應該給她玩,所以很多時候,她只能站在旁邊看著。
羨慕嗎?
自然是羨慕的。
羨慕到很多時候,就變成了麻木。
她會跟自己說,她不喜歡甜食、不喜歡娃娃、不喜歡漂亮的首飾……心理暗示做多了,好像就真不喜歡了。
垂眸落在眼前的公主娃娃上,跟記憶里那個娃娃如出一轍。
難為他,居然能復刻出一模一樣的來,但今年過完生日就三十四歲了,不會再有童心去玩這種東西了。
扭頭望去,宋云年跟宋長意就坐在旁邊玩,她將那個娃娃遞到了女兒跟前,笑著說:“小兔,給你個娃娃玩。”
小兔扭頭,看到那個漂亮的娃娃后,眼睛一亮,“好漂亮!媽媽,哪里來的娃娃,真好看!”
“是媽媽小時候特別喜歡的娃娃!彼χ嗣念^,“現在送給你了!
小兔高高興興的把娃娃接過,跟宋長意玩起了游戲。
今晚來的客人大部分都是沈明衿的親友,他們這群人到了三十多歲的年紀,事業有成,家庭美滿。
觥籌交錯間時不時的談起小時候、談起年輕的事,那叫一個感慨,尤其是聊到沈明衿暗戀宋清杳那些年。
宴席到最后,司秦跟鄭南一喝得不省人事,睡在了他們家中,如此放肆的原因不外乎是李令桐因為身體原因在家帶孩子沒有來,他有了大肆暢飲的機會,跟鄭南一兩人喝到昏天暗地,最后被人扛著去了三樓休息。
宋長意也睡著了,宋清杳抱著他上樓睡覺,等從房間出來時,就看見沈明衿站在拐角處望著她。
光影從樓下蔓延,一路蔓延到拐角處,他斜斜的靠在那里,用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望著她。
這個男人從年少到現在,容貌依舊沒什么變化,要說變化的話,就是那雙眼睛,變得愈發濃烈、愈發藏不住愛意。她光著腳走到他跟前,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兩人很有默契,什么話都沒說,就已經懂了對方的心意。
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托著她的臀往房間走,邊走邊吻。
他的吻很有技巧,淺淺的,帶著曖昧的拉絲,吻得她眼神迷離。
房間沒有開燈,但駕輕就熟的往臥室走去,邊走邊說:“今天你喝了幾杯?”
“三杯吧!彼,“本來不想多喝的,然后聽到了司秦說你們以前的事,沒忍住多喝了幾杯!
他微微挑眉,“哪件事讓你這么高興?”
“唔——”她想了想,“說你以前啊,說我們交往的時候,你每周都要喝酒,說是慶祝,是不是?”
“對。”他點頭,“慶祝!
話音落下,他已經將她放在了桌上,半蹲下來。
月光從窗外散落進來,如同薄霧輕紗一般,籠罩在兩人身上,連同宋清杳的裙擺也半明不明的落在他的頭上。她微微張開紅唇,整個人往后仰,雪白的脖頸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雙手死死抓著他的黑發,利落的短發從指縫中穿過。
房間很安靜,但門外就不一樣了,時不時傳來司秦醉酒的叫聲和鄭南一走路的聲音,幾個孩子也留宿在這,時不時發出蹦蹦跳跳的聲音。不同于那些孩子們的嬉笑吵鬧聲,靜謐的房間因為過于安靜而放大了某些聲音,比如黏膩的、不易察覺的。
門德爾松的《E大調回旋隨想曲》在老式留聲機下慢慢的播放出來,旋律時而輕快、時而急速,沈明衿就順著旋律的速度,時而慢、時而快,到了后期便如同打樁似的,一下下,重得厲害。
月色如霧。
所有人已經入眠。
*
宋長意跟宋云年的童年生活過得愜意又幸福,父母恩愛、又寵溺他們,以至于自小便養成了活潑開朗的性格,走哪哪受歡迎,她長得像宋清杳,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那般,初中也好、高中也罷、甚至到了大學,都是一路校花走過來的。
宋長意長得像沈明衿,性格反倒是像父母的結合體,時而溫柔、時而又狠厲,年紀比宋云年小,卻知道怎么拿捏她。
不知不覺間,姐姐已經開始偏向什么事都要問弟弟。
與其說是姐弟,更像是兄妹。
宋云年長大后走了藝術路,學了豎琴和小提琴,進入國家樂隊,四處巡演。
宋長意則繼承父業,老老實實走了金融的路子。
今天是難得的中秋夜,姐弟倆前后腳回的家。
結果回到家后,卻沒看見父母的身影。
宋云年看了一眼宋長意,搖頭嘆息,“算了,我估計他們是不會回來了。”
公司大部分的業務交給了宋長意,沈明衿落了個清靜,有事沒事就帶著宋清杳出去玩,就連中秋節也不回家,剩他們倆。
宋長意隨意的靠在沙發上,扯著領帶說:“你給爸媽打個視頻,看看他們在哪,這兩人是不是忘記自己有兒有女?”
宋云年撥通了沈明衿的視頻,不出意外,被掛斷了。
隨后撥通了宋清杳的電話,過了會兒,才接通。
“媽!彼龐蓩傻暮傲艘宦,“你跟爸去哪兒了?家里就跟我長意。”
“你們乖乖在家啊!彼吻彖眯χf,“我跟你爸在賞月呢,他嫌你們煩,讓我趕緊掛了,你們讓廚房阿姨做點好吃的!
宋云年噘著嘴,不情不愿的‘哦’了一聲,隨后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后,扭頭看著宋長意,“喂,你吃什么?我讓阿姨做!
宋長意懶洋洋回了一句,“跟你還能吃什么,吃面唄!
宋云年唇角上揚,“算你小子有點良心,還記得你姐喜歡吃面!
今年的月色如同往年,一樣的如霧薄紗,明亮干凈。
京市的家里,燈火通明。
相隔千里之外的海上,一艘豪華游艇緩緩往深海駛去,二樓的甲板上,沈明衿摟著宋清杳的腰,眺望遠處的景色。
年少時愛慕的人。
如今依舊站在他身邊,陪伴著他度過接下來的余生。
他低頭親吻她的額角,低聲說:“怎么感覺今年的月亮格外好看?”
宋清杳靠在他懷里,與他十指緊扣。
好看的不是月色,是他們這相愛的三十年。
第 99 章
沈明衿已經跟司秦喝了好幾天的酒了, 每次都是一言不發,悶頭往里嘴里灌,那副要把自己喝死的模樣著實嚇人, 司秦想勸他,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勸,只能陪著喝。
連續喝了一周后, 突然就不喝了,而是拿著手機坐在那里出神。
他一向是穩重的,那一陣卻像著了魔似的, 毫無顧忌的放縱。
手機的微信頁面保持著他們最后一次聊天記錄。
手指往上滑, 一條條信息映入眼簾。
7月2號 16:32
杳杳:[叮叮叮, 你的女友準時出現,請問沈先生在哪啦?]
沈明衿:[在學校大門,馬上就到你的教學樓。]
杳杳:[哎呀,我好餓呀, 我們晚上去吃牛排好不好?就我們上次在二環那邊吃的那家。]
沈明衿:[好。]
7月3號 2:07
杳杳:[明衿,我睡不著呀, 好想你, 你今天抱我的時候, 我心跳得好快(害羞)]
沈明衿:[我也是。]
杳杳:[你今天送我的花真好看, 我已經插到花瓶里了, 給你看看。]
杳杳:[(JPG.)]
沈明衿:[還是你漂亮, 我的杳杳最漂亮。]
杳杳:[嘿嘿,愛你, 晚安, 我睡了。]
7月4號 8:55
沈明衿:[杳杳,我要去明雅跟顧泫的訂婚宴, 你要來嗎?我讓人給你留位置,有很多好吃的。]
沈明衿:[杳杳,你在干嘛,怎么不理我?]
沈明衿:[杳杳?]
一條條的信息,有來有往,說的是不外乎是最日常的甜言蜜語,但一句句的‘我想你’和‘我愛你’的背后,都是他克制的愛意。最后一句停留在他們吵架的前幾個小時,自那以后,就再也沒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復。
包廂里的燈光晦暗,他坐在角落的位置,遮擋住了大部分的光源,垂眸的模樣多了幾分頹廢和失落,手指麻木在屏幕上不斷往上滑,仿佛想通過那些甜蜜的回憶和記錄忘記現在的痛苦。
司秦坐在他身側,看著他這副模樣,拍了拍他的肩膀,“實在放不下找出來再聊聊!
他也想找她出來聊聊。
可是那天他不顧她的感受強行跟她發生關系,做了那么多次,走的時候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想來,她也應該很討厭他了。
酸澀的滋味順著咽喉一路往下蔓延,從五臟六腑散發至全身,他整個人靠在了沙發上,仰頭看著天花板,隨意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來咬在嘴里,單手點煙,猩紅的煙頭很快順著煙絲發出灼燒的滋滋聲。
一根煙抽完,才說:“你走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司秦不放心的看著他,“哥們兒陪你,多大事啊!
“你走吧。”他皺眉,“在我耳邊叨叨著,我難受。”
司秦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離開。
在他走后,沈明衿一個人又抽了很長時間的煙。
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給宋清杳編輯了一條信息。
[杳杳,事情過去一周了,在這一周里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跟陳奚舟一起長大,你們的關系匪淺,我比不了,但是捫心自問,在我們交往這一年里,我是真心對你的,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也沒做過讓你難過傷心的事……我不知道我自己錯在哪里,還是說在你心里,我就是比不過陳奚舟……但沒事,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覺得,人都有犯錯的時候,只要你還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當做沒看見。]
編輯到這里的時候,他愣了一下,就這么看著屏幕上的那些字,神色有些恍惚。
‘我可以當做沒看見’,‘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他突然錯愕了。
什么時候開始,他居然接受這樣卑微的自己,明明什么都看見了,看見他們衣衫不整,看見他們親密無間,看見陳奚舟的手都在解她的衣服了,他還要裝作什么都沒看見?
那一刻,變得不像自己的念頭涌入腦海里時,羞辱、震驚、憤怒的情緒再次涌上心頭,猛地拿起手機砸向遠處。
‘咣當’一聲,桌面上的酒瓶被他暴力砸碎,碎片朝著四周散去,落在了各個角落。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像是拼命在遏制著那蓬勃爆發的、難以遏制的瘋狂。
緩和了幾分鐘,才慢慢緩和過來,起身撿起手機,屏幕已經被摔得出現裂痕,但那條信息依舊明晃晃的出現在眼前。
最終,他還是把那條信息發出去了。
在發出去的那一刻,心里在想:算了,在這場感情里,他本就是輸家,在這個時候爭什么高低?沒意義的。
他已經做好了心里構建,安撫好了自己、安慰好了那些莫須有的情緒,將高高在上的沈明衿打碎、粉碎、成為一個完全不像他的沈明衿。可當信息發出去時,回復他的只有一個紅點,[對方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后,才能聊天。]
沈明衿愣住了。
然后突然笑出聲來。
看吧。
她厭惡他到這種地步。
*
宋清杳走了,刪除他以后就跟著父母出國了。
沈明衿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在醫院,那晚過后,他莫名其妙發起高燒,被趕回來的司秦看見送進醫院,這會兒已經在醫院里躺了好幾天。
他們這群兄弟的心情不比他差,所以瞞著他去找宋清杳,要個說法,就這么一找才發現人已經走了。
這樣的消息,猶如雷劈般,震得每個人都說不出話。
她要出國,可以。
但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不是給沈明衿雪上加霜么?
沒人敢把這件事跟他說。
可紙蓋不住火,消息還是被他知道了。
他什么話都沒說,強行辦理出院手續后,立刻買了機票飛往美國。
他還有很多話想跟她說,還有很多事想跟她做,還有很多個十年想跟她一起過。
她不能就這么絕情、這么殘忍、這么毫無顧忌的拋下他離開,就算是養條狗也是有感情的,憑什么他連狗都比不上?
意外的是,第一次去,吃了閉門羹。
回國時,下了場雨。
從機場回家的高速路上,他默默的望著車窗外的景色出神。
途徑南橋街三合路時,他突然喊司機停下。
當時下著綿綿細雨,街上仿佛隴上了一層輕紗薄霧,路人很少,大概在修路的緣故,幾盞路燈忽明忽滅,照得他的側臉格外深邃。走進店里,店家一眼就認出他來了,笑著問:“哎,是你呀,你女朋友呢?”
他愣了一下,笑著說:“出國玩了,過幾天回來。”
“哦,行,那你看看要吃點什么。”
“來一碗我之前挑戰過的餛飩,小碗就行。”
“好嘞!
因為下雨的緣故,店里沒什么人,他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著,很湊巧,這個位置就是當初他挑戰大碗餛飩的位置。一樣的地方,他還在,她卻已經走了。
她不要他了。
很快,熱騰騰的餛飩端了上來。
他不是很能吃辣,但還是加了一勺的辣椒放到碗里。油亮亮的辣椒順著湯水散開,在湯面上糊上了一層油光。
拿起勺子舀了一個餛飩,裝作是宋清杳在喂,嘴里呢喃道:“第一個喂我嗎?”
喉結滾動,“謝謝,杳杳!
餛飩入口,酸澀感溢滿整個口腔,抬頭望去街上的景色,過往的一切猶如電影般在眼前閃現而過——他們牽手逛街、一起來店里吃餛飩、一起買日用品、同居生活……
霎那間,鋪天蓋地的悲傷涌入心頭。
他強忍著,一個一個將那些餛飩都吃入腹中。
人最難以接受的不是從未一起,而是擁有過,失去了。
他特別特別后悔,如果知道那天是他跟宋清杳最后一天的相處時光,他會堅定的告訴她,無所謂愛不愛他,只要留在他身邊就好。
可是沒有后悔藥可以吃,現在她連見都不愿意見他。
那一夜,沈明衿抽了一晚上的煙,腦海里就在想一件事——要不要直接強娶她得了,反正她也不愿意嫁給他,反正她也不愛他,這樣委曲求全什么也得不到,不如強硬一點。
凌晨破曉時分,陽光透過云霧穿進屋內,照亮了他的黑眸,璀璨深邃的眼眸底部留著晦暗不明的復雜。
他摁滅了煙頭,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驅車往山上趕,當時還很早,抵達時寺廟并沒有多少人。
他直接往寺廟里走。
腦子混沌、就像是陷入了迷霧一般,往前走是懸崖,往后走亦是懸崖,他必須得找個平衡點——寺廟里可以求讖緯,只要現在有人告訴他,強娶她這件事是對的,他會毫不猶豫去美國把她抓回來,然后強制性的將她困在自己身邊,可理智告訴他,這件事并不對。
他把一切希望放在了讖緯上。
求了一支簽去解簽。
解簽人看了簽文后,就對他說了一句話:“前路苦,破曉云霧皆明朗,回路難,荊棘叢林皆平坦!
意思就是告訴他,心中所求之事,順其自然便好,強求無果。
沈明衿臉色沉重,拿著那支解簽文去了后面的姻緣樹。
樹枝繁茂,密密麻麻的掛著來自五湖四海的路人的牌子,他很快找到他掛上的那塊牌子。
他寫的是:[快點愛上我,或者,不愛我也可以,一輩子待在我身邊。]
手指輕輕摩挲著上面的字跡,眼眶逐漸泛紅。
金烏逐漸布滿了山林,他站在那里眺望遠處的景色,右手緊緊握著簽文。
順其自然。
去他媽的順其自然。
他就要她。
第 100 章
那一年里不止宋清杳離開他這么一件事, 沈氏集團內部大改動,作為被家族賦予希望的繼承人,他沒理由再這么放肆下去, 壓在他肩膀上的重任就像是一塊巨石,誰都可以踩在這塊巨石上,誰都可以爬到他的頭上跟他說:你必須這么做。
同年九月, 正式進入沈氏集團,被派遣到了分支的珠寶行業。
工作很忙,即便這么忙, 卻也還記得給宋清杳過生日, 雖然發出去的祝福都變成了紅色的感嘆號, 他還是會一如往常的發送。
第二年春天,他又去了趟美國,這一次比第一次好,至少, 黃怡跟宋薇招待了他。
對于他的出現,兩人似乎并不意外, 尤其是宋薇, 似乎早知道他會來, 端來了杯他愛喝的龍井茶。那會兒她還沒對他厭惡到恨的地步, 望著他時, 滿眼的嬌羞。
沈明衿當做看不見, 表明了來意,想見一見宋清杳。
有些事要跟她說清楚。
宋薇笑笑著說:“明衿, 你不要找我姐姐, 我都說了,她不想見你, 而且,她跟陳奚舟的關系很好,他們很恩愛,你何必自尋煩惱,做小三呢?”
“薇薇。”黃怡瞪了宋薇一樣,然后扭頭看他,笑著解釋,“明衿,你別誤會,薇薇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家清杳跟奚舟關系確實很不錯,你也知道,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所以——”
沈明衿坐得板正,一只手靠在椅子上緊握成拳,抿著唇說:“我就見她一面,只要她親口跟我說她想跟陳奚舟在一起,我就走!
“都已經這樣了,親口說不說有那么重要嗎?”宋薇的笑意略有些收斂,眉頭皺起,“我姐有什么好的,發生這樣的事,你還愿意來找她,你是不是喜歡戴綠帽子啊?”
宋薇就是這般性格,從小嬌慣長大,養成了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即便面對沈明衿也口無遮攔。
“我姐跟陳奚舟不止開過一次房,開過很多次。”她咬著牙說,“你以為她為什么跟你在一起啊?還不圖你長得好看,家里有錢有權,你換個人試試,她照樣愿意跟他上床!
聽到這話,沈明衿黑眸的氣壓低了許多,緊握的手也用力幾分,呈現出泛白,直到最后那句話躍入耳里時,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拿起桌面上的水杯狠狠砸向宋薇,怒吼:“閉嘴!”
水杯直面砸來,正對著她的腦門,并且下了死手,力氣大得厲害,嚇得黃怡立刻站起身來用后背擋住了那杯滾燙的熱水。熱水砸在她的后背上,滾燙的熱水順著皮膚一路往下蔓延,很快就燙出了血泡,連帶著腰部都受了傷。
黃怡的慘叫聲席卷了整個大廳。
宋薇看到黃怡受傷,怒不可遏的吼道:“沈明衿,你干什么?”
話音剛落下,沈明衿就上前捏住了她的咽喉,一字一句,“我不許你侮辱她,她不是那樣的女孩!
他雙目猩紅,捏著咽喉的手也在逐步用力,像是真的想掐死她一樣。
宋薇就像是一條扣在砧板上的魚,被他逐漸提了起來,雙腳不自覺的墊著,眼睛也開始翻白,就在快要失去呼吸的最后一秒,他猛地松開了手。
她猛地跌坐在地上,劇烈咳嗽著,剛才的欣喜與嬌羞蕩然無存,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你掐死我,我也要說,她就不愛你,她就討厭你,她恨死你了,要不是你,她早就可以跟陳奚舟在一起!你以為她多愿意跟你在一起嗎?”
沈明衿沒說話,他就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那些不敢捅破的真相而感到心寒。
他聽著宋薇罵那些難聽的詞、說那些惡心他的話,按照以往的脾氣,宋薇這輩子都不會過得太順心,他有的是辦法讓她過得生不如死,可是那些手段涌上心頭時,卻又一次消弭在心中——他始終無法對宋清杳的親人下手。
他第一次領會到,原來自己是有懦弱的一面的。
于是他逃了。
狼狽不堪的逃出了宋家。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宋薇像發瘋似的跑到二樓,砸碎了宋清杳的所有東西,等宋清杳回家時,滿地的狼藉,只有那條她跟沈明衿的項鏈還未被打碎,她為了保護那條項鏈,因此手受了傷。
*
沈明衿回國時,闞靜儀一直在等他。
跟闞靜儀認識很偶然——宋清杳出國后的頭幾天,他經常會去她家門口等著,妄想她會回來,妄想她還愛他。
有一天實在沒忍住,買了幾瓶酒,頹廢的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喝酒,喝得醉醺醺時,隱約看到了個人站在門口往里張望,月色太黑,他又喝得多,以為是宋清杳回來了,欣喜若狂的跑上前,直接從身后抱住她,緊緊抱著,低聲說:“你回來了,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還喜歡我,你還愛我,你要什么跟我說,我都給你!
對方拼命掙扎著,掙扎了一會發現掙扎不開,就大聲的喊:“救命。∮袥]有人!救命!”
這么一喊,他才發生不是宋清杳的聲音。
雙手一松,將她整個人掰了過來,迎著月色,他看清了她的長相,是一張極其陌生的臉,并不是宋清杳。
失望和失落涌上心頭,雙手慢慢的垂落下來,“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他正欲轉身離開,闞靜儀卻攔住了他。
——沒人會不喜歡沈明衿這樣的男人,拋開家世背景,身材外貌仍然有足夠雄厚的資本吸引旁人,闞靜儀就是那一眼,覺得心仿佛被什么東西給擊中般,不知道怎么的就攔住了他,“你,你是喝醉了嗎?”
他不耐煩的‘嗯’了一聲,“剛才不好意思!
她沒有讓開的意思,“我想問一下你是不是住在附近?知不知道這家人去哪了?”
“你是這家人的誰?”
“我是她高中同學,有點事想找她,但是電話打不通,看家里好像也沒人……”
宋清杳的同學?
沈明衿眉頭微微皺起,這才有了一絲耐心,“你找她做什么?”
“我來找她借錢,因為比較急,所以想知道她去哪兒了!
沈明衿沉默了許久,說道:“你需要多少錢?”
“?”
“我問你,你需要借多少錢?”
“二,二十萬!
“手給我!
她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直到下一秒,沈明衿主動的握住她的右手,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支筆,用牙齒咬著鋼筆的筆蓋,低頭在她的掌心寫下一串地址:“明天來這個地方找我,我給你錢。”
他的手指的溫度很濃烈,仿佛透過薄薄的肌膚源源不斷的傳遞到她的身體里。
她怔怔的看著他,覺得天上的星星都比不過他半分。
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走遠了。
身子搖搖晃晃,跟周圍的黑影逐漸融為一體。
第二天,她如約而至。
其實說不上為什么要來,為什么要相信一個陌生人,二十萬不是一個小數目。
直到再次見到他——西裝革履,頎長挺拔,從沈氏集團大廈走出來時,一群人圍著他,猶如眾星捧月,與昨夜那個喝醉酒的男人仿佛是兩個人。
命運的風在徐徐襲來,卷起落在兩人腳邊的落葉。
闞靜儀確定自己是愛上沈明衿了。
愛上那個夜里喝得醉醺醺,卻愿意對她伸出援手的男人。
她開始以各種理由留在他身邊,以還錢的名義、以朋友的名義、以追求者的名義……
而她也敏銳的發現,他的情緒變得愈發難以控制,尤其是這次去了趟美國回來后。所有人都在勸他去醫院看看,可他不愿意。
隔了一個月,他又去了美國了。
這是第三次去美國。
去時下著大雨,飛機在大雨中起飛,他這一次去的狀態很差,發著高燒,身體很虛弱,但沒人能勸得動他。
美國也在下雨,他到的時候,雨下得很大,他讓司機開車到宋清杳的家門外,卻沒有開車門下去。
就靜靜的坐在車里看著緊閉的大門。
豆大的雨淅瀝瀝的下著,落在了車窗上發出沉重的悶響聲,他靠在位置上,雙手交疊放在小腹處,雙眼闔著,因為天氣不好,所以天色昏暗,顯得側臉愈發深邃。
坐在那里坐了三個小時,終于開了口,“回去吧。”
“去哪兒,先生?”
“去機場,回國吧。”
第三次從美國回來,他的身體每況愈下,被家人逼著去了醫院,確診了重度抑郁癥。
沈玉和斷了他所有的工作,將他送進醫院治療。
最難熬的那一年,是闞靜儀陪著他過。
要說有感情嗎?那肯定是有的,但為他付出感情的女人多了去了,憑什么闞靜儀不一樣,是因為她格外用心,格外努力,格外愛他嗎?并不是,他對她的感情很復雜,他不是一個會因為對方愛他而感恩的人,之所以對她那么好,說到底,還是因為宋清杳。
后來,他病情控制得差不多了。
他們倆在家人的撮合下成了男女朋友。
但他依舊很禮貌、很紳士的對她,并沒有因此越界。
某天晚上,她提出想讓他陪著她逛街,用非常誠懇的語氣說:“去嘛,明衿,求求你了,我知道你累,我們就走一小段路,好嗎?”
他看著她的表情,突然發覺她變得像宋清杳,五官、輪廓,都漸漸模糊成了她。
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冬天很冷,兩人走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闞靜儀看著他垂放在外面的手,鼓起勇氣,伸出手去握住了他,小小的手指穿過他的指縫時,她明顯的感覺到他顫了顫,似乎有些排斥,她死死扣著,不肯松開。
兩人就這樣一直往下走,走著走著,就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穿著單薄的吊帶連衣裙,雪白的肌膚被凍得通紅,彎著腰蹲在高級餐廳的門口,扶著墻狂吐,但吐出來的都是酒水。
但就在那個身影出現在眼里的瞬間,沈明衿的瞳孔劇烈的縮放著,那毫無波浪的心在頃刻之間像是遭遇到從未有過的驚濤駭浪,從心臟的位置酥酥麻麻的往外蔓延,逐漸蔓延到五臟六腑,他動彈不了半分,所有的感官都在那個人身上,腦海里想起幾年前去寺廟里求得簽文——前路苦,破曉云霧皆明朗,回路難,荊棘叢林皆平坦。
順其自然。
原來是真的。
她回來了。
可是她穿得好少,這么冷的天,她怎能穿得這麼少?
他想甩開闞靜儀的手上前抱住她,但早已麻木的雙手就像是灌了鉛,連身體也是一樣。
“宋清杳?”
突然,闞靜儀喊了一聲。
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來,那瞬間,他的目光和她的目光交織在了一起,錯愕、震驚、恐懼,無數的復雜的情緒纏繞在她的眼中。
僅僅一秒的功夫,她就迅速移開目光,裝作沒看見、沒聽見。
也就那么一個細微的動作,瞬間將他拉回現實。
往五臟六腑滲透的酥麻感瞬間化作利刃,一刀刀的凌遲著每寸感官,他甚至無法言語、無法動彈。三年,1095天,她是不是早就忘記他了?忘記他們交往過,忘記他那么愛她,忘記他曾是她男朋友?
那天晚上,他實在變得不像他。
不止吻了闞靜儀,還冷漠的看著她離開。
說不清是為什么。
可能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會不會說一句‘沈明衿,你還記得我嗎?’
反正到最后,她也沒說。
第 101 章
宋清杳接到沈明衿電話時, 窗外還在下著雪,她握著手機,默默望著雪景出神。
他的話語回蕩在耳邊久久無法消散。
“不是要借錢填補家里欠款嗎?”他的聲音亦如三年前, 除了夾雜著冰冷,并沒什么不同,“現在除了我, 誰還能借你錢?”
“我還可以找別的親戚——”
“宋清杳,三億多的欠款,只有我會一次性借給你!彼驍嗨脑, “我在老地方等你!
電話掛斷了。
宋清杳看著黑掉的屏幕出神, 她從未想過家里破產后, 第一個朝著她伸出援手的人會是沈明衿,按理來說,他應該恨極了她才對,怎會主動打電話說要借錢給她呢?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她坐在那里坐了很久, 直到天色漸晚,耳邊傳來了母親瘋瘋癲癲的喊叫聲, 才稍微回過神來。
扭頭看了一眼后, 像是做了什么決定, 穿好大衣, 鎖好大門, 一步一步朝著門外走去。
沈明衿說的老地方大概率是星月壹號。
那是他們同居過的地方。
來到星月壹號時, 熟悉的記憶、熟悉的人,如同電影般闖入腦海。
她深深吸了口氣, 下意識抬手去按密碼。
意外的是, 密碼沒有換,還是1228。
門‘!囊宦暣蜷_了, 她握緊雙手往里走。
越過庭院走入大廳,熟悉的檀香涌入口鼻,一盞暖黃色調的壁燈映入眼簾,再往里走,就看見沈明衿坐在沙發上,穿著白襯衫和西裝褲,戴著一副無框眼鏡,雙腿交疊,隨意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手里拿著一份合同。
廳里很安靜,靜得連她的走路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她的心也隨之顫抖得愈發厲害。
站在了距離他七八米開外的位置,不敢再靠前一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焦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突然聽到沈明衿開口,“站這么久不累?”
“……”她抿著唇,“我,我站著就好,沈總……”
“沈總?”沈明衿聽到這句稱呼,慢慢放下了文件,抬起黑眸望去——她穿得很漂亮,一件白色的大衣,腰間系著腰帶,穿得那么厚實,腰卻細得雙手一張就能握住,沒有化妝的臉被凍得有些紅,大概是出來得有些急,手上沒有戴任何護具,以至于凍得都有些腫了。
他眉頭一皺,朝著她揚揚下巴,“我都不知道我們已經生疏到這個份上,你連我的名字都不叫,叫沈總!
明衿。
這個稱呼,她還能叫么?
三年前,她刪掉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出國,又讓他看見了跟陳奚舟撕扯的畫面,他應該是恨極了她才對;蛘哒f,今天叫她過來,也不是真心實意想借她錢,不過是想羞辱她罷了。
微微垂下眼眸,輕輕開口,“明衿!
“明衿,你說借我錢,所以我來了,但如果你還在因為三年前的事耿耿于懷的話,我跟你說聲對不起!
“我不需要你道歉,因為我借你錢也是有代價的!彼苯影岩环莺贤拥剿媲,“把這份文件簽了,錢明天就會轉給你。”
宋清杳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走過去將文件拿了起來。
前面的債務條款看起來很正常,并沒有什么怪異,但翻到最后一頁時,她的眉頭皺起,說道:“這最后一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得做你的妻子才能得到這筆錢?我做你妻子?”
他確定不是在整她,還是拿這份合同羞辱她?
“就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我們結婚,你們家的債務我會幫著還。”
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一點兒都不覺得這不合理。
宋清杳只覺得他要么是氣瘋了,要么就是存心玩她。
默默的將合同放回去,低聲說:“謝謝你的好意,我忘了可以找我的叔叔借錢,今天打擾你了。”
很禮貌的彎了彎腰,“那我先走了!
沈明衿沒留她,漆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她的背影,手指摩挲著一枚戒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
宋清杳回家后把能借錢的親戚都借遍了,仍舊沒人愿意借她錢,哪怕后來去找了叔叔,也沒什么用,一句‘沒錢’就把她給打發了。
眼看著還款日越來越近,她又想起了沈明衿。
最后,鼓足勇氣,再一次去星月壹號。
去的時候天氣不好,下午三點如晚上八點,周圍亮起了路燈,她裹著大衣艱難的往前走,走到星月壹號大門時,還在猶豫該不該進去找他。猶豫了半天,還是推開了門走進去。
‘轟隆’一聲,天空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雷鳴聲,院內的花草皆被覆蓋上厚厚的積雪,壓彎了枝芽,風雨欲來之勢。
她走進大廳,管家告知她沈明衿在三樓打臺球,沿著樓上往上走,雷鳴聲伴隨著閃電,時不時透過窗戶照亮了樓梯的路,顯得詭異又可怖。耐著性子走到三樓,就聽到房間里傳來臺球碰撞的聲音。
門沒關,走進去就能看見巨大的臺球桌,沈明衿拿著臺球桿站在桌子的一邊打球,姿勢優雅且專業,瞄準對面的球擺好手勢,一桿進洞。
似乎是察覺到身后來人了,他慢慢站起身來,觀察著桌面上的局勢,開口說:“合同在那邊,沒問題就簽字!
他是知道她一定會來找他嗎?
宋清杳扭頭看了一眼放在椅子上的合同,抿著唇說:“明衿,我們能不能談一談,我——”
話音剛落下,沈明衿就轉身看著她。
兩人距離不遠,他拿起那根臺球桿,伸到她的面前后,用桿頭挑起她的下巴,笑著說:“談?好,你要怎么談?是跟我談分手的事?還是跟我談你不明不白把我微信刪了,緊跟著像逃難一樣逃出國,我找你三次,你都不見我,是這么個談法嗎?”
“……”她怔怔的看著他,胸口起伏不定,“你去找過我?”
他低低的笑了兩聲,沒有回答她的話。
去寺廟求簽文時,解簽的人跟他說要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到她嫁給別人嗎?
本就是他的,既然開始時是把她哄騙上床,騙到自己身邊的,那現在又有什么所謂再‘騙’一次?
“乖,去把合同簽了。”
因為球桿架著,她被迫抬起那張臉,“明衿,你是在羞辱我嗎?為什么我跟你借錢,你要我做你的妻子?”
這句話說完,下巴的球桿慢慢的放下了,“好問題,不過答案我想你心里有數。”
窗外又是‘轟隆’一聲,雷雨伴隨著閃電淅瀝瀝的落在了窗戶上,很快就將窗戶洇出大片的雨霧。
她定定的看了他幾秒種后,便轉身離去。
今天不該來的。
明知道他恨她,明知道他厭惡她的,為什么還要再來他面前惡心他?
強忍著內心翻涌的情緒,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可剛走到門口,身后的人就追了上來,一把將開著的門關了起來,順便反鎖。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待著強烈的占有欲,直勾勾的盯著她。
她意識到不對勁,開始步步后退。
“明衿……”
“你怕我?”他步步逼近,開始解著自己的襯衫紐扣,“怕我什么?我們以前不是很好嗎?而且我不在乎你跟陳奚舟的事!
“明衿,你別這樣……”她退到了臺球桌邊上,害怕的說,“你別脫衣服!
看到她因為恐懼而泛白的臉,他不禁嗤笑了一聲。
怕?
有什么好怕的。
該怕的人是他吧,擔心受怕了三年,怕她在國外找了別的男人,怕她在國外就結婚,日日夜夜睡不著,終于把她盼回來了,既然回來了,那也就別想離開了,反正他要她,她哪里也去不了。
“不脫可以。”他隨手拿起旁邊的合同,扔到旁邊的臺球桌上,“簽了它,不然——”
他靠近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兩人靠得太近,近得稍稍往前就能吻上對方的唇。她不得已的往后倒,一不小心,便直接倒在了臺球桌上。
“不然——”他彎下腰來,一只手撐在她的旁邊,目光從她的臉部慢慢轉移到胸部,再到他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部位,唇角上揚,“我就要做個小人了!
“你現在有君子的樣子嗎?”她氣憤不已,“你怎么變成這樣!?”
“我變成什么樣?”他反問,“我尊敬你、我愛你的時候,你給過我同樣的反饋嗎?你什么都沒給。既然你從來都沒想過我的感受,我為什么要考慮你愿不愿意?”
灼熱的呼吸互相交融著,她還沒緩過神時,外衣已經被他脫掉。
她下意識的從臺球桌上爬了起來,踉蹌的往后走,邊走邊說:“你現在不太冷靜,你冷靜點咱們再談,好嗎?我明天再來找你好不好?”
她從臺球桌的另外一邊繞了過去,快速的繞到門口,拼命的去摁大門的開門,可是怎么都摁不開。
沈明衿看著她恐懼的背影,唇角上揚,身子斜斜的靠在臺球桌邊上,說道:“宋清杳,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路是嫁給我,我來擺平你家的事,另外一條路是做我的情婦,我想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懂選擇哪個對你更有利!
聲音由遠至近,已經在身后了。
她猛地轉身望去,就看見那雙漆黑的眼眸里盛著濃烈的占有欲。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從西裝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強硬的將那枚戒指戴到她的手上。
她拼命的掙扎著,說道:“你這樣做到底是因為生氣我跟陳奚舟的事,還是因為愛我?要是前者,完全沒必要——”
話,還沒說完,他直接扣住她的后頸吻了上去,擋住她后面的話。
以至于那些話都變成了無法言說的嗚咽聲。
雙手拼命在他胸膛推搡著,可那點力量毫無作用。
他猛地將她抱了起來,直接抱到了臺球桌上,膝蓋頂開她的腿,然后強硬的從口袋里拿出一根筆塞到她手里,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逼著她在合同上簽字。
他的力氣太大,顯得她格外柔弱。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親手’在合同的落款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宋清杳。
在最后一筆落下后,她仿佛喪失了所有的力氣,怒不可遏的看向沈明衿,“你滿意了?!這樣羞辱我?”
看著她憤怒的模樣,他突然笑出聲來,捏著她的臉頰,“滿意了,但羞辱算不上,只能算……”
他停頓一下,“你對我的補償,就算給我戴綠帽,提分手的事也是我提,你沒資格!
宋清杳想都沒想,抬起膝蓋就要踢他。
還沒踢到就被他扣住了腿,黑眸深邃,“踢這?想我斷子絕孫直接說!
“……”
宋清杳皺眉,只覺得他可惡萬分,咬著唇說:“好了,合同簽完了,你可以放我走了!
“走去哪?”
“回家。”
“請你把合同的落款念一遍!彼押贤剿掷铮澳钋宄c!
頭頂的玻璃吊燈折射出無數的光影,一簇簇的落在合同上,她無奈的開口:“落款人:宋清杳!
‘宋清杳’這三個字著實悅耳。
想了三年,念了三年,終于還是把她給弄到手里了。
管她跟陳奚舟什么關系、管她跟他上了幾次床,反正,她現在是他的人。
第 102 章
窗外的雨下得愈發的大, 時不時伴隨著雷鳴聲,宋清杳氣惱的推搡著他的胸膛,但堅硬的胸膛就像是一堵墻, 死死的堵在眼前,怎么都推不開。她無奈的看著他,放軟了語調, “明衿,合同我都簽了,你能不能讓開?我媽還在家。”
“我會派人去照顧阿姨!彼琅f沒有讓開的意思, “你老老實實待在這里, 待在我眼前, 哪里也不許去!
“可我有別的事要做,你不能這樣!
宋清杳覺得沈明衿變得不可理喻。
明明三年前的他溫柔成熟,做任何事都尊重她、考慮她的感受。
“不能這樣?”他拿起合同,放到她面前晃了晃, “看明白了嗎?你簽了字,如果反悔的話, 需反賠我十倍, 三十億, 出得起嗎?噓——”
他看到她想說話, 伸出食指抵住她的紅唇, “別提陳奚舟, 不然我今晚就能沖到陳家打死他!
宋清杳氣得說不出話,胸口劇烈起伏著, 一雙眼睛更是氣得通紅。
沈明衿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隨后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往門外走。
門打開的瞬間, 她想逃。
卻被對方死死握著手,怎么都逃不走,只能硬著頭皮跟著他往樓下走。
樓下的餐廳桌上已經擺好了食物,牽著她坐下后,舉起面前的紅酒,“你喝果汁,我喝酒,慶祝一下!
慶祝……
被這樣羞辱還能慶祝嗎?
她拿起面前的杯子,與他碰了碰,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隨意抿了口,放下杯子,“明衿,我真的得回去,這幾年我家發生了很多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媽瘋了,她現在像個小孩似的,你派人過去,她會鬧得更兇!
“還是想走?”他搖晃著手里的酒杯,黑眸深沉,“可以啊,你走吧!
宋清杳一愣,以為他想開了,心里稍微松了口氣,站起身來就想往門外走。
可剛站起身來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拉扯過去,正正好好就坐在了他分開的右側大腿上,緊跟著果汁杯遞到她唇邊,耳邊傳來他的輕笑聲,“怎么還跟以前一樣那么好騙!
“真以為走得了?”
“宋清杳,你現在愿意配合我就能少吃點苦,不配合我,我也懶得做君子。”
沈明衿的力氣實在是太大,即便是掙扎了半天也掙扎不開,只能順著遞過來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果汁,說道:“行,不就是待在這嗎?待就待,又不是沒待過!松開我!我要吃飯!”
沈明衿被她這氣勢給逗笑了。
真像一只炸毛的貓。
伸出手捋了捋她的長發,拿起一雙筷子遞到她手里,“吃,就坐在這吃!
吃就吃。
有什么可怕的。
她拿起筷子,夾起面前的肉,毫無形象的往嘴里塞。
沈明衿一只手撐在桌面上,側目望著她——那點小心思,瞞得過誰?每回賭氣時都是這樣的表情,讓他想想,她這會兒應該是在想,吃得難看些,最好難看到讓他厭惡為止。
事實上,她想的和他猜的基本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她覺得吃相難看并不能嚇退一個男人,但是容貌難看可以。
她跟沈明衿的開始不過源于一場酒后露水,要說他對她有多重的感情算不上,如今他變成這樣,應該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她只能期盼自己這樣的丑態能讓他多些厭惡,不要因為一時賭氣而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來。
她塞了很多的食物,滿嘴油光,看起來確實很失禮。像沈明衿這樣大家族培育出來的人,是絕對不允許在餐桌上發生這樣不禮貌的事,可他就坐在那里看著,時不時給她夾肉,遞紙,到最后貼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哦,對了,我派去你家的人說在你家里找到你戶口本了,那我們明天去領證!
“你——”宋清杳猛地回頭看他,不可置信,“真的要跟我結婚?”
“合同都簽了,你乖乖聽話,我就不折騰你!
宋清杳艱難的咽下了最后一口事物,“明衿,其實我跟陳奚舟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果你是因為當年的事賭氣的話,我可以……把真相原原本本說給你聽。”
“真相?”他笑,“什么真相?是真相重要還是人重要?你走這幾年我已經想得很清楚,很明白了,我不管你有什么難言之隱,我也不管你因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事,我只知道握在手里的才是真實的。”
說完,他一把打橫將她抱起來,朝著樓上走,“吃飽了,去洗個澡。”
這棟別墅,她睡過無數次。
可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害怕和無助,她抓著他的襯衫,雙腿在空中撲騰著,“我不要!我不要洗澡!”
“洗個澡而已,怕什么?”
“你是真的只是想給我洗澡嗎?”她瞪著他,“你快松開我!我不要洗澡!”
從回國到現在,她對他說得最多的就是‘不要’‘不好’‘不想’。
可她越是不想,他就偏要做。
抱著她走進房間后,偌大的室內浴池里已經放滿了溫水,氤氳的濕氣慢慢騰空而起散發至空中,他將她放下,說道:“不要也得要,你現在是乖乖的自己洗,還是我幫你洗?友情提示,前者能順利在半小時內起來,后者三小時起!
聽著他不可理喻的選擇,她氣得渾身發抖。
跑又跑不掉,躲又沒法躲,只能紅著眼眶,委屈巴巴的看著他,“我真不想洗,我想回家!
“嗯……”沈明衿往后退了一步,從喉嚨深處發出沉重的悶聲后,目光從她的腳慢慢往上打量,最終定格在她的臉上,笑著說:“也行,我不嫌!
他這句‘我不嫌’,另有所指。
宋清杳連忙說:“我要洗!我要洗!我改主意了!我要洗!”
能拖一會是一會。
沈明衿嗤笑:“行,洗吧!
“那你不出去嗎?”
“出去?”他挑眉,“我沒脫了衣服跟你一起下水已經是優待了!
那意思就一句話——他要看她脫。
宋清杳真覺得他是在羞辱他,為三年前的事,為她跟陳奚舟。先是合同,后又是拿這種事。
她只能安慰自己,又不是沒看過,以前跟他交往時,不經?疵矗
脫掉大衣,里面就只有一件毛衣和牛仔褲,她往里走了走,走到沒光的地方,背對著他將毛衣脫下,粉色的內衣背扣毫無隱藏得被他捕捉到眼里,吞咽聲與浴池咕咚的水聲融為一體,隱藏的恰到好處。
隨后又脫掉褲子,細長的腿一邁浴池,便像條魚似的,遁入水中,迅速在周圍泛起大片的漣漪。
她雙手抱著胸口,整個人都沒入水里,只露出一雙水霧霧的眼睛。
“很好!鄙砗,他低沉的嗓音傳來,“鑒于你這次表現不錯,允許你打個電話給你媽媽,不要妄想打電話跟陳奚舟求助,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再跟他聯系一次,我就打斷他的腿!
第 103 章
他把她的手機遞到她面前, 允許她按母親的號碼,并且撥通過去。
她從水里抬起濕漉漉的手,在屏幕上摁下一串號碼后, 電話很快撥通過去,熟悉的音樂聲傳來,但不是母親的聲音, 而是在照顧她的保姆發出的聲音,大致意思就是說黃怡處于發病狀態,說不了話, 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宋清杳吸了吸鼻子, 眼眶有些泛紅, 低聲說:“那麻煩你照顧我媽,她上廁所、換衣服都需要人幫忙的。”
“您放心,我們一定照顧好!
又交代了兩句話,電話就被沈明衿給掛斷了。
他把手機隨意的放在旁邊的架子上, 坐在浴池邊,氤氳的霧氣籠罩著屋內, 他的眸光變得晦暗不明, 一只手伸入水中, 輕輕撥弄著水面, 一圈圈的漣漪隨著手指而向著四周蔓延。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或者說, 不敢說。
距離兩人分手已經過去三年了, 愛也好、恨也好,總歸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了。他現在將她困在這里, 除了賭氣, 她想不出別的原因。
纖長濃密的睫毛很快因為水汽而染上了水珠,晶瑩剔透的掛著。
她蜷縮在水里, 雙手緊緊的捂著胸口,像一直被困在水里的幼獸,不敢出來,也不敢徹底沉沒水底。
也許是看出她的掙扎,他笑著站起身來,當著她的面開始解紐扣。
就是這么個細微的動作嚇得她從水里站起,慌張地說:“你干嘛脫衣服,不是說等我洗好了——”
“等你洗好了,然后呢?”他一邊說,一邊解紐扣,“你覺得洗好跟沒洗好的區別在哪?”
眼眸順著她的臉往下看,“你不會以為我等了三年,就是等你洗完澡跟我躺在床上聊天嗎?不好意思,我沒你想的那么君子!
說話間,他的衣服已經徹底脫掉,露出結實的胸肌和腹肌,在昏暗的燈光下,肌肉線條壁壘分明看,荷爾蒙的氣息撲面而來,雙手落在了皮帶上,只聽到清脆的聲響,皮帶被徹底解開,紐扣一松,西裝褲就自然的垂落。
她被嚇得立刻轉身,雙手無助的放在浴池邊上,眼神慌亂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雪白的后背染上些許水珠,順著脖頸的位置一路往下蔓延,沈明衿的黑眸幽深了幾分,赤著腳從樓梯走了下去。
水波在晃動,能感覺到他下水了。
她緊張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怕什么?我以為你見怪不怪了!
“咱們能不能穿好衣服好好談談?”她的雙手無助的攥緊,整個后背繃得筆直,“我覺得我們有很多的誤會……”
話音落下,一只大掌就攀附上了她的右肩,緊跟著,她整個人被掰了過去。
就這么一轉身,她撞進了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之中,有無盡的欲望、無盡的渴望、還有無盡的愛意……化作了濃濃的、復雜的情緒。
是啊。
他們有太多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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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他就應該直截了當的跟她說,他喜歡的人是她,什么醉酒上床、什么快點愛上她,都是謊言。
不是因為她,鬼才去什么金秋俱樂部。
他的大掌緊緊扣著她的肩膀,聲音嘶啞得厲害,“杳杳,別躲好不好?這三年,我過得生不如死,我不知道你在國外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跟誰在一起,更不知道你心里還有沒有我的位置,你一定會說,憑我的本事想知道你的事不是輕而易舉嗎?確實,我想知道你的事,輕而易舉,但我沒這么做,你知道為什么嗎?”
他越來越近,近得幾乎鼻尖與鼻尖相抵。
灼熱的呼吸就噴灑在她的臉上。
她不自覺的將雙手抵著他滾燙的胸膛,紅唇輕顫,“明衿……”
“噓——”他靠近她,“別說我不想聽的話,我現在就要你!
宋清杳沒法接受這樣的恩愛,停在他們中間還有太多的誤會、太多的人和事,他不能就這樣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問就這樣要她。
她用力的推開他,奮力的往岸邊游去。
他被她往后推,推開了些距離后,黑眸里的愛意頓時化作無數的寒意與利劍,撲騰起來的水花濺落在臉上,落到唇邊時,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聲音陡然變得冰冷,“就這么不愿?”
他毫無波動的看她奮力的游,“可是怎么辦,你不愿意,也沒用。”
水下,他一只手抓著她的腳踝,即便她奮力的往岸邊游,也毫無作用。
察覺過來時,他整個人已經貼到她的后背,灼熱的溫度快要將她燙化。她掙扎著,大喊道:“明衿,你別這樣!你別這樣!我們真的不行……不能這樣的……不可以的……你別……”
她害怕的開始胡言亂語了。
但說的都是他不愛聽的話。
不行的。
不能的。
不可以的。
憑什么?
憑什么不可以的?
他偏要。
他緊緊箍著她的腰,咬牙切齒地說:“那你對陳奚舟的時候為什么就可以?是他比我好?還是他比我會討你歡心?你今天不說個所以然來,別想離開!
一寸寸往里沉入。
一寸寸的要她的命。
她咬緊牙關,被巨大的撕裂撞得頭暈眼花,雙手仍舊在不自覺的往岸邊游去,但都是無用功,身子就像是被粘上似的,死死的、牢牢的被他鎖住,到最深點時,幾乎快要暈過去。整個人軟綿綿的往水里倒去,卻被一只手給撈了起來。
他沒動,就這么抱著她。
或許在等她適應,也在等自己適應。
太久沒有過了。
他的呼吸也變得難以控制。
等了好幾分鐘,兩人都稍微緩過神來了,宋清杳的聲音變得顫抖,“你為什么變成這樣……”
“變成哪樣?”
她的烏發.漂浮在水面上,就像是海藻一樣,美得讓人驚艷,他隨手勾起一絲長發,在手指尖里玩著,低頭看著她——雙眼緊閉,睫毛輕顫,跟剛才的害怕比起來,更像是,在隱忍。
原來。
她也有感覺。
察覺到她的變化,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心情變好了些,“我變成哪樣,都是你逼的,你要是別跟陳奚舟在一起,別刪了我出國,我一定會學著你喜歡的樣子去做,做個成熟穩重、溫柔善良的沈明衿,可你偏偏要跑,跑得那么遠……”
“所以,你現在要懲罰我?”
“懲罰?”他笑,“你覺得跟我結婚,是懲罰你?宋清杳,我拿我一輩子的婚姻來捆你,你覺得我是在懲罰你?”
他停頓片刻,“也行,如果你覺得這是懲罰的話,那就算懲罰吧,你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離,你的人是我的、身體是我的,至于心……也遲早是我的!
箍著她腰的手開始上下。
她反抗不了半分,只能扯著略有些啞的嗓子說:“我沒有想逃,我爸的事業有變動,我們出國生活,僅此而已。”
沈明衿才懶得聽她說這些借口。
他快被燙化了。
眼眸瞇著,像藤蔓一樣,死死纏繞著她。
“嗯!彼p輕哼著,“我知道了。”
“以后要像今天這樣乖,好嗎?”
她睫毛輕顫,柔軟隨著水波晃動,回答不了半分。
第 104 章
氤氳的水霧彌漫著整個空間, 水珠順著臉部慢慢滑落,滑落到脖頸處,再順著脖頸一路往下蔓延, 不知道是第幾次被翻身,她如拂柳般趴在了浴池邊上,側臉緊貼著地面, 順著地面上下移動,直至感覺再一次釋放后,小聲的問:, “幾點了?”
沒人回答她。
“幾點了!”她扯著嗓子又問了一句, “我問你幾點了!”
惱了。
他低低的笑出聲來, “十一點!
十一點。
她來的時候好像是下午?
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五六個小時了。
一開始他說如果他下水,不到三小時不起來,現在已經遠遠超過三小時了。
他怎么不知倦?
艱難的撲騰著腿, 像一條缺氧的魚兒,在岸邊拼命的張嘴呼吸空氣, 撲騰了幾分鐘, 掐著她腰的手才微微松開, 這一松開, 她便順勢拔了出去, 游到了另外一邊, 虛弱的靠在浴池邊上,戒備、警惕的看著沈明衿, “我, 我累了,就算是頭牛也該休息了, 你別這樣使壞,老想著折騰我。”
什么形容詞。
她是頭牛,他是什么?
沈明衿靠在浴池邊上,雙臂攤開,肌肉線條流暢又好看,黑色利落的短發沾染上不少的水珠,順著額角的位置不斷往下滑,滑落到下巴時,凝結成大顆粒的水珠滴落到水里,他隨手撥弄了面前的水,水珠滴落到水面上,綻放出朵朵漣漪,很是好看。
宋清杳的腦子已經無法思考了,全都是炸開花的快.感。
她麻木的靠在那里泡澡,任由水波晃動,緩和了好幾分鐘,意識才逐漸恢復,開口說:“你剛才是不是問我身上這個紋身的事?”
她的腰部有個紋身。
剛才沈明衿往水里去分開她的時候看見了,一個‘舟’字。
出水時,手指撫摸著那個紋身,問她是什么時候紋的。
“有嗎?”他微微挑眉,“你做糊涂了,沒有的事!
“有的!彼蛑秸f,“我記得很清楚,你問了!
“記得很清楚?”他咬著這幾個字,“那你說說,你剛才的感受怎么樣?一個勁的叫,我想我的技術應該還不錯?”
她臉一紅,“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我跟你談正事!
“行,談正事!彼聊似,“那我就跟你好好談談,宋清杳,我懶得管你跟陳奚舟那點爛事,也懶得管你們開了幾次房,做過多少次,總之,現在是我要你,你不爽也得給我忍著!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什么話,你不管那些事,是默認自己戴綠帽嗎?”
“對。”他直勾勾的看著她,“我默認!
然后嗤笑一聲,像是跟她說,又像是在跟自己說:“可真行,能讓我自愿戴綠帽!
浴室里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除了旁邊的水循環系統里的出水口依舊在流著水外,沒有多余的聲音。
宋清杳低頭看著水面,清澈的水里倒映著那張精致的臉,烏發黏膩在臉頰上,勾勒出誘人的弧度,就連水下的身影也看得一清二楚——她還真在這種情況下跟沈明衿發生了關系。
她慢慢抬起眼眸望著他,說道:“明衿,我老實跟你說,我跟陳奚舟沒有半毛錢關系,你愿意信也好,不愿意也罷,總之,三年前的事是誤會,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而不放過自己,今天發生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就像你說的那樣,你的技術很好,我也很舒服,我們彼此舒服過,就夠了!
沈明衿的黑眸變得愈發的幽深。
一只手撥弄著水面的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過了很久才說:“你還敢說你不狠心,你狠心得都快能殺人了,剛才叫得那么好聽,老公,明衿,舒服完立馬就不認人,你說你是頭牛,那我算什么?我算被你耕的地?也對,像你這樣的人,談什么感情,我現在不跟你談感情,我就跟你談利益,宋清杳,你現在不乖乖跟我結婚,一大堆人會跟著遭殃,首先遭殃的就是你媽,如果你乖乖跟我結婚,我的所有,就是你的所有,劃不劃算?”
他慢慢從水里起來,‘嘩啦’一聲,不著寸縷的走到岸上。
寬肩窄腰,荷爾蒙爆棚,看得宋清杳一愣一愣的,都忘記收回眼神了。
這種眼神,他倒是很受用,當著她的面換上了浴袍,低頭看她,“我爽夠了,今天不折騰你,明天領證,你早點睡,我還有別的事,不陪你睡了。”
說完,他就朝著門外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來,“另外,我建議你不要想著跑,因為這棟別墅的二三樓已經重新裝修過,所有的出入口都需要我的指紋才能打開,換句話說,你想跑,我會第一個知道,我的脾氣比你想得要更差一點,所以勸你別挑釁!
“那我餓了怎么辦?”
“你,你做了那么久,我餓了!彼÷暤卣f。
沈明衿回頭看了她一眼,看見她還泡在浴池里,眼睛被熱氣熏得水霧滿滿,唇角上揚,“快起來,我帶你下樓吃點東西!
說起來,她剛才也沒吃什么,看著嘴里是塞了很多食物,但都沒往肚子里咽。
“那你出去,我換衣服。”
“……”沈明衿無奈的笑了笑。
是真的挺無奈的。
*
宋清杳換好衣服出來,烏黑的長發還是濕的,沈明衿牽著她的手坐到化妝鏡前,親手幫她吹頭發。
這一幕很熟悉,三年前,他也經常這樣幫她吹。
兩人一同望向鏡子,看著對方的眼眸,無聲的曖昧在蔓延。
沈明衿一邊吹著,一邊摸著她的鎖骨上的痕跡,低聲說:“這里怎么紅了?”
“怎么紅的你心里沒數嗎?”她不好意思的把衣服拉高,遮住痕跡,“太裝了,沈明衿。”
沈明衿低低的笑,“哦,我還以為你是不小心撞到的,沒想到是我弄的!
“……”
她摸了摸肚子,“你好了沒,我餓死了。”
“好了!
他關掉電風吹,牽著她的手往門外走。
走的是右側的走廊,還真的跟印象中的布局不太一樣,記憶中,這里明明是次臥,居然改成了走廊,如果這里不是他家,她這懷疑自己來了個新地方,也就是說——沈明衿真的改變了這棟別墅二三樓的布局,變成了一個全新的地方,一個困住她、囚住她的地方。
心中慢慢升起了無盡的恐懼。
走到樓下后,餐桌上已經重新布滿了煮好的吃食。
他摟著她坐下,加了點菜放到她碗里,說道:“現在慢慢吃,別塞得滿嘴都是,你那樣,沒人會討厭你,而且這種辦法很低級!
她繼續吃著,裝作沒聽見。
他摸了摸她的頭,“我有點事要處理,吃完想睡覺就叫他們帶你去樓上睡,記住我剛說的話,別想跑。”
她還能往哪里跑。
這棟房子從里到外就像是一座囚籠,進來的那一刻起,就沒有離開的途徑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妄想以卵擊石,這是三年以前,沈明衿教給她的話,她記得很清楚,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用便上。
吃過飯后,她便上樓休息了。
體力消耗太大,沒過片刻便昏昏欲睡。
睡夢中,隱約感覺到有人從身后貼上來,緊緊貼著她的后背,長臂摟著她的腰,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后頸上。
渾身酥軟,已然察覺不到對方做了什么,只是嚶嚀著說了句,‘明衿,不要了,我想睡覺。’
再那之后,動靜便停下。
這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大掌還貼合著小腹,翻了個身,就看見沈明衿那張清雋的睡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心軟得一塌糊涂。
其實,她也想他。
這三年,日日夜夜都想他。
將頭埋進他的胸膛里,蹭了蹭胸前的睡衣,這一蹭便把他給蹭醒了,大掌從她的頸窩處穿過去,將她緊緊的摟入懷中,帶著惺忪、沙啞的嗓音說:“干嘛呢,點火?”
她被他摟著,動彈不了半分,便乖乖的趴在胸膛處,“明衿,今天,真的要去領證嗎?”
“不想去?”
“沒!彼龘u搖頭,雙手抓著他的睡衣,“就問問!
問問他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跟她領證,是愛她,還是報復。
可這些話徘徊在嘴邊,最后還是咽入腹中。
她不說,他卻能猜得到,手指往下走,自然的掀起衣服,“嗯,問問,那有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嗎?”
“你呢?你有得到嗎?”
他認真思考了一下,說道:“其實我不在乎答案是什么,我在乎的是你有沒有在我身邊。”
雙臂纏繞得她更緊了些,“所以別逃了,逃不掉的。”
他對她。
勢在必得。
宋清杳輕輕嘆了口氣,將頭埋得更深,呢喃道:“我哪有逃的選項!
“有自知之明!彼p笑,“乖乖聽話。”
那天天氣很好,明明說的會下雨也沒下,兩人到民政局時,她還有點不情愿,扯了些借口,什么要回家看看黃怡,戶口本忘帶了,想上廁所……亂七八糟說了一堆聽起來都離譜的借口,都被他一一給堵了回去——領完證再做,做什么都行。
他強硬的拽著她往里走,強硬的逼著她簽了字、照了相、領了證。
直到兩本紅本本拿到手,他才心滿意足的望著她,說道:“好了,你現在要干什么我陪你去,回家看你媽媽?還是要上廁所?”
她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抿著唇說:“什么也不想干。”
沈明衿笑著摸了摸她的臉頰,“那就回家休息,等我回來。”
第 105 章
回去的路上, 宋清杳一直拿著手里的結婚證,呆愣愣的看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司機見她郁郁寡歡,便說她離開這三年沈明衿過得并不好, 說他如何如何想她,如何如何思念她,如今能回來, 對他來說是喜事,然后又笑著說:“太太,先生是真的記掛您的。”
記掛。
她垂下眼眸, 當做沒聽見。
回到別墅后, 她就開始對賬目, 他們家一共欠款三億多,回京以后借了幾十萬,但都是杯水車薪。
對賬目對了幾個小時后,略覺得有些疲乏, 便準備上床休息。
她睡的這間房本是沈明衿的主臥,經過重新裝修后, 這間房內外打通了三間房, 成了一個大套間, 客廳內外各有一個, 從左側的門進入, 會經過一個小小的走廊, 走進去后會到達房間。
剛躺到床上閉目養神,睡了會兒, 突然覺得有些許不對勁, 睜開雙眼起身,走到對面的展示柜上, 那里赫然放著一對兒耳環。耳環設計較為新穎,交纏蝶翼配以流蘇,略顯夸張,并且材質較為廉價,不是黃金也不是白銀,看起來像是電鍍。
沈明衿送她禮物從來不會送廉價的東西,而且這種夸張的款式,她從來不帶。
也就是說,這是別的女人留下來的。
留在他的主臥室,留在他的房間。
她的胸口突然有些發悶。
難以想象離開的三年里,沈明衿跟哪個女人在一起,跟哪個女人共度春宵,可以讓他忘情到這個地步——把對方的東西都留在了家中保存,還放在那么顯眼的地方。
她默默的將那對耳環放了回去,踉蹌走到床邊躺下。
沈明衿回來時已是晚上。
得知宋清杳在樓上睡覺,笑著上樓去找她。
屋內燈光昏暗,只有清冷的月色照進來,猶如輕紗般的落在床上,照映出她完美曲線。
他脫掉西裝爬了上去,一只手將她摟入懷中,剛摟入,就被她一把推開,“別碰我!
“?”他皺眉,“怎么了,吵醒你了?”
“沒,但是你別碰我,我想一個人睡!
他以為是她害羞了,男女之間那點情趣他還是明白了,強硬的伸過手去,一把將她摟過來,直接扣住后頸吻上去。
但這么一吻,她反抗得更厲害了,雙手雙腳齊上陣,不是打就是踹,利長的指甲直接在他臉上劃了好幾道血痕。
他倒吸一口涼氣,松開她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一摸發現都是血。
“都領證了,你還不愿意?”他咬著牙,聲音在一寸寸的往下沉,看向她時,帶了少見的陰鷙和冰冷,“宋清杳,你就這么惡心我?昨天都是裝的是吧?裝得那么乖?”
“對!”她壓抑的情緒突然失控,大吼大叫,“你松開我!”
“你說不要就不要?”他一把將她撲倒,“我告訴你,我現在就要做!”
氣血不斷地往上翻涌,怒火成百倍的增長,漆黑深邃的眼眸里裝滿了憤怒。腦海里就一個想法——都結婚了還不愿意跟他同房,厭惡他到這個地步,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他直接扯掉自己的領帶和皮帶,拽著她的左手捆在了左邊的床頭,再拽著她的右手捆到了右邊的床頭。雙手被束縛住,她無法逃脫,只能拼命的掙扎著,但她越是掙扎,他就越是想要她服軟。
憑什么。
過了這么多年,她還是這么不待見他。
不待見是吧?
他就干到她待見。
他不著急著做,爬起身來后從口袋里抽出煙盒,取出一根煙來咬在嘴里,雙手攏起點煙,猩紅的煙圈很快就蔓延開來,他抽著煙,站在身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道:“叫句老公我就放了你。”
宋清杳眼眶泛紅的看著他,抿著唇就是不肯叫。
“嗯!彼p哼一聲,“有骨氣啊,宋清杳,比三年前倔多了,但我告訴你,在我這里犯倔沒用,我最喜歡把犯倔的人的骨頭給打碎了,然后看著他們在我面前求饒,我們夫妻一場,我不這么對你,你叫我一聲老公,我就既往不咎!
宋清杳不可能服軟。
如果她知道他這三年里有別的女人,她昨天就會拼死離開,不會稀里糊涂跟他領了證,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妻子。
他要她服軟,服什么軟呢?是要她接受他愛過別的女人?要她接受他這三年里都有別的女人陪伴?那他現在說的這些都是什么,虛情假意嗎?
她把頭側到一邊,強忍著淚水。
沈明衿沒看到她哭,還以為她不愿意接受他,氣得都快瘋了。
直接脫掉西裝褲爬了上去。
他也沒理智可言了。
遇到她以后,哪里來的理智,滿腦子就想著把她據為己有。
他填滿了她,連同自己也被填滿了,頭往后仰,喉結拼命的滾動著,聲音嘶啞得厲害,“你看,犯倔有用嗎?到頭來還不是得乖乖跟我做!
“沈明衿,你混蛋……”她實在沒忍住,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你說你到底為什么?為什么。磕阕蛱煺f得那么好聽,說什么愿意戴綠帽子,你的愿意戴綠帽子就是把你受過的苦加在我身上對不對?因為你覺得我跟陳奚舟有關系,所以你也要用同樣的方法報復我,好,你成功了,你做到了,你現在把我困在你身邊,像一個寵物一樣,我失去我所有的價值成為你的附屬品,你滿意了!你高興了?”
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沈明衿本來是氣頭上,一看到她滿臉淚痕,一下子就慌了。
這么一看才發現,她的雙手被捆得發紅。
他的腦子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砸中一樣,疼得厲害,疼得五臟六腑都痛。
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慌張的去解開捆住她雙手的領帶和皮帶,一把將她摟入懷中。
剛摟入,她就拼命的掙扎著,嗚咽道:“松開我,你松開我!你不就是想讓我難堪嗎?你做到了!你還要對我做什么!你說!你說!”
“我不做了我不做了!彼B忙安慰,“你別哭你別哭,我就是想嚇嚇你,我哪里敢對你做什么,你別哭,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他微微松開她去抹她的眼淚,眉頭緊皺,“別哭了,嗯?我跟你道歉行不行?實在不行你也把我捆住,好不好?”
“你走開!”她哭著說,“我不想見到你!”
“那不行。”他抿著唇,“你不想見我,我想見你,做人不能那么自私!
“……”
宋清杳又氣又惱,抓起他的手就咬。
他也沒掙扎,任由她咬。
咬了會兒,她的情緒才稍微緩和下來,哭著說:“明衿,你放了我吧,我實在不想這樣稀里糊涂跟你過下去!
沈明衿臉色難堪得厲害,說來說去,她還是不想跟他在一起。
他耐著性子說:“這句話我從昨天說到今天,現在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可能放你,你有什么不滿大可以直接跟我說,我改就是了,你跟別的男人過是過,跟我過怎么就不是過了?”
他盡量不去提陳奚舟。
免得壓制下去的脾氣又翻涌上來。
但他就想不明白,陳奚舟哪里好?論家世背景沒他好,論長相身材也沒他好,難道就輸在一個青梅竹馬上嗎?
“跟你過?你心里有別的女人,我跟你過?”她雙眼通紅的瞪著他,“沈明衿,我都不知道三年的時間能讓你變化這么大,你現在怎么變得那么虛偽?”
“?”他皺眉,“我心里有別的女人?你在說誰?”
“你還裝!彼е,指著對面桌上,“你別說那對耳環是送給我的!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沈明衿看到了那對耳環,愣了片刻后,突然意識到什么,滿臉笑意的看著她。
那種笑帶著極致的愉悅和高興,甚至高興得都有些說不出來話了,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她,像是要把她剝皮拆骨吞入腹中。
她有些害怕,想往后退,才發現他還在她身體里,連忙推著他的胸膛。
“你吃醋?”他握住她的手,笑著問,“你是不是吃醋。俊
“沒有……”
他這反應實在怪異,怎會笑得如此滲人?她害怕的推著他,“我沒吃醋,你別這樣看著我!
“沒吃醋?那為什么要這么問?”他握著她的手,指腹不斷摩挲著,然后又牽著放到唇邊,眼睛亮閃閃的,“杳杳,老婆,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吃醋?好不好?你就說是還是不是,我自己能分辨!
她現在駁回他瘋了這個定論。
之前應該是正常的,現在才是瘋了。
她有些后怕往床邊退,但她退一步,他就進一步,幾番進退,兩人都汗水津津,她軟弱無力的倒在床上,說道:“我不說!
“那我就當你吃醋了?”他笑著,雙臂撐在她兩側,一只手抬起捏了捏她的臉頰,“笨杳杳,關于那對耳環的事,明天我帶你去見見鄭南一,他解釋給你聽。”
“……”
宋清杳愣了一下,抬起目光與他對視。
那雙漆黑的眼眸里滿是笑意,沒有隱瞞、恐懼、害怕,只有無盡的坦蕩。
一個說謊的人,不可能有這樣的表情。
意識到是誤會,她的臉臊紅得厲害,訥訥道:“。俊
“不信啊?”他從旁邊拿起手機,“那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讓他解釋給你聽!
說著便要按號碼。
宋清杳見他要打電話,連忙去攔著,“別,別,別打,你這一打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
她咬著唇,“反正你別打!”
他哪有不應的?
笑著把手機放到一邊,認真的看著她,“杳杳,你也喜歡我對不對?你不喜歡我的話,不會這樣的!
喜歡。
她喜歡他的。
喜歡了好多年。
眼眸微微垂下,再次抬起時,才發現他那張臉被她抓得流了好多血。
伸手摸了摸他臉頰的傷口,“疼不疼?”
“這?”他覆蓋住她的手背,“不疼,哪兒疼了,心疼倒是真的。”
他把她的手轉移到自己的胸膛上,“我做夢都想你乖乖聽話,乖乖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