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很貪心
寧紛今早起得晚,只涂了個防曬就出了門,急匆匆地趕到學校,還是遲到了十分鐘。
停好車走進辦公室之前她已經想好要怎么跟王姐解釋,就說昨晚看電視劇看得太晚,今早鬧鐘響了也沒聽見,所以才遲到。
可當她踏進辦公室的時候,卻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王姐也沒向往常一樣跟她打招呼,只是抿著唇看向她,辦公室里平時不怎么搭理人的幾位領導也都朝她看了幾眼。
寧紛覺得有些古怪,她朝王姐點頭:“王姐早。”
王姐只是輕微頷首,沒跟她說話,寧紛覺得她有些冷淡。
冉冉也發覺了氣氛的怪異,待寧紛走到工位上的時候,輕輕地戳了下她的胳膊:“怎么了?你惹領導生氣了?”
寧紛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王姐心情不好嗎?”
冉冉愣了下:“沒有啊!剛還跟其他幾個領導聊天呢!”
寧紛沉默著拿起水杯,緩步走到飲水機前接水,余光飄向王姐的方向,她面容難得嚴肅,一分目光也沒給她。
寧紛垂眸,抱著水杯回到工位上,繼續做昨天沒做完的材料。
一個小時后,王姐突然走過來:“冉冉。”
“哎!”
“今天有個接待活動,你去幫下忙。”
“我?”冉冉指著自己,有些懵,“可之前不都是紛紛負責接待嘛……”
王姐:“你不想去嗎?”
冉冉說:“怎么會?我是怕我不熟悉捅婁子。”
“凡是都有第一次。”王姐說,“你要是忙不過來,手頭一些工作可以讓寧紛幫忙。”
兩人的工作一直都很穩定,如今怎么突然調換了,冉冉看了寧紛一眼,用眼神問她究竟是發生了什么,可寧紛只是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王姐已經開始催促她:“快去吧,快開始了。”
冉冉忙收拾東西:“哦哦好的。”
冉冉走后,王姐才對寧紛說:“寧紛,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寧紛抱著筆記本和筆起身,輕聲說:“好。”
她將筆記本抱在胸前,穿過狹長的走道,跟著王姐的高跟鞋來到辦公室,低眉順目地進門,王姐背對著她說:“把門帶上。”
寧紛依言關了門。
她站在辦公桌面前,一身淡粉色的日系泡泡袖長裙,盡管是素顏,但依然不掩美麗和貴氣,細看她從頭上的發飾、脖子上的項鏈,身上穿的衣服,腳上的鞋都是很好的質地,王姐細細打量著她,學校幾千塊的工資如何能支撐這樣的生活品質?她早該猜到的。
王姐輕輕嘆了口氣:“小寧,我平時對你怎么樣?”
寧紛垂眼:“您對我很好,當年您是我的面試官,面試的時候我有些緊張,是您微笑著鼓勵我,讓我不要緊張,入職之后,您對我也很照顧……”
她的語氣低緩而真摯,王姐無奈地看著她:“既然你都記得,為什么要在校領導面前背刺我?”
寧紛忽地抬起頭,王姐如今的反應證實了她的猜測,她咬唇:“我沒有。”
“校領導昨天找到我,問我是不是對你不好,總讓你干一些接待的活兒。”王姐緩緩道,“他還說,你是君揚集團鄭總的太太。”
“寧紛,你是行政,在入職之前我就跟你說過,接待是工作內容的一部分,怎么現在又覺得我讓你干接待,是委屈你了呢?”王姐問,“如果對工作安排有異議,可以私下提出,為什么要通過丈夫鬧到校領導那邊去?”
寧紛垂著眼,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鄭子揚還是介入到了她的學校,這方她唯一可以擺脫鄭太太身份的凈土。
寧紛低聲說:“王姐,對不起。”
她跟丟了魂似的,低眉順目,王姐微微皺眉,打心底里不覺得這會是寧紛干出來的事。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不是我做的。”寧紛搖著頭,嘶啞著聲音說道,“王姐,您對我這么好,我怎么可能背刺您。”
王姐看了她幾秒,緩緩道:“我相信你。但你能跟我說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你從來沒在單位提起過自己的丈夫,為什么?可他明明是位成功人士,大多數人都會拿來炫耀的,你為什么不希望別人知道?”
寧紛咬著唇不說話,王姐試探著問:“怎么了?你有什么難言之隱?”
“既然不是你不想做這份工作,那是你的丈夫不想讓你做?”
寧紛仰起頭看她,眼眶似有水光:“王姐,關于我是鄭太太的事情,您能不能幫我保密?就當……您什么也不知道,就像以前那樣對待我。”
“您知道這份工作是我自己考進來的,這是唯一一個可以讓我短暫脫離這段婚姻的地方。”
年輕的女人小聲啜泣著,一雙美目淚水漣漣,瑩潤的嘴唇微微翕動,目光渴求地看著她。
她什么都沒明說,但卻仿佛她真的有好多難言之隱。
王姐的心漸漸軟化,她心想,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
寧紛應該不會故意隱瞞什么,只是有不可言說的難處。
她沒再多問,點頭說好。
冉冉接待完回來,發覺辦公室的氣氛沒有自己剛出去時候那么古怪,于是放松了些,在飲水機旁喝了好大一杯水,回到工位跟寧紛聊天:“紛紛啊,接待這活真不好干啊,今天差點忘了發水,被校領導瞪了好幾眼,終于想起來,還好及時補上,沒釀成大錯。”
寧紛眨眨眼:“哪會是什么大錯?”
冉冉擺擺手:“你說的也是,真是慣著那群老頭,少喝兩口也不會渴死。”
寧紛笑了笑,冉冉低頭刷了會兒手機,刷著刷著,唇角揚起,甚至忍不住笑了聲。
寧紛偏頭看她:“在看什么呢?這么開心?”
冉冉將手機屏幕遞給她,美滋滋地說:“你看!秦帥哥回我了!”
寧紛笑容微僵,接過她的屏幕,對著聊天框反復看了好幾遍,這兩天冉冉跟秦書林聊了不少,從MBTI、星座,到興趣愛好,喜歡的書和運動……
雖然的確是冉冉比較熱情,可秦書林的回復也似乎有所轉變——至少越來越長了。
第12章 錢買不來尊重和愛
對話的最后,寧紛看見冉冉對秦書林發出周末一起去公園散步的邀約,秦書林回了個好字。
她輕輕吸了口氣,握著手機的手指不斷收緊,眸光冷淡,男人的喜歡如此廉價,上周還在湖邊對自己深情泛濫的男人,這周就答應了別的女人的游玩邀請。
冉冉沉浸在愛情降臨的喜悅里,并未察覺到好友的異樣,美滋滋地跟寧紛說:“紛紛,最近我覺得自己好幸運啊,加到自己喜歡的人,發現他沒有女朋友,現在我的攻略下,他竟然答應周末跟我一起出去玩兒!”
“紛紛,你說我穿什么衣服過去好啊。”冉冉從寧紛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機,點開橙色軟件購物車,“你看啊,我加購了三條裙子,你看哪條合適。”
寧紛牽強地笑了笑,她的手指在一條淺褐色的裙子上停留兩秒,挪到了另一條嫩黃色的長裙。
“跟我想的一樣!”冉冉說,“他是程序員,應該是比較直男的風格,走溫柔公主風應該沒錯!”
寧紛敷衍地點了點頭,她沒告訴冉冉,秦書林跟其他程序員不一樣,因為從小失去母親的緣故,他會更喜歡成熟風格的女人,從前約會的時候,他最喜歡看她穿的衣服,就是一件淺褐色的掛脖短上衣,搭配牛仔褲。
冉冉果斷地下單了那條嫩黃色的長裙:“周五應該能到,周六洗一洗,周日能穿上!”
寧紛沒再跟她說話,目光回到屏幕上的申報材料,可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了。
黎雪跟鄭子揚大吵一架后并沒有回家,而是在家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
她隱隱期待林錦琛過來找自己,可等了一夜,也沒見人來酒店敲門。
不僅林錦琛沒來,鄭子揚也沒來。
黎雪的心涼了半截,她生著悶氣,于是深夜做了一個很不理智的決定,那就是在跟君揚合作的項目上,撤資。
她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后悔,但驕傲不允許她回頭。
鄭子揚打來的電話,她一個也沒接,她享受這種有人為自己著急的感覺。
早餐時刻,房門終于被人敲響,黎雪以為是鄭子揚,唇角揚起笑意,快速走到門口拉開門,卻在看見助理安娜的臉的那一刻,笑意凝固。
“怎么是你?”黎雪的語氣難掩失望。
“我來給你送早飯。”
她舉起手里的紙袋子,上面印著黎雪最愛的那家酒樓的LOGO。
黎雪泄氣地坐在床上:“以前沒結婚的時候我跑出去,他們一個個跟丟了魂似的找我,現在倒好了,一晚上都沒動靜。”
安娜將紙袋里的包裝盒拿出來,一個一個揭開,鮮蝦餃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
“安娜,你說他們為什么不來找我?”面對自己的好友兼助理,黎雪吐露心聲,悶悶不樂道,“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安娜思索片刻,男人在愛情中的突然冷淡一向是女人熱衷研究的課題,但其實答案非常簡單,顯而易見——沒那么愛了而已,可偏偏很多女人找不到答案,或者說,她們不愿意相信這個答案。
但此時此刻面對自己的老板,安娜只是笑了笑,說:“黎總,鄭總和林總或許只是在忙。”
安娜將食物和餐具遞到黎雪手邊,黎雪拿起筷子夾起一個,放進唇里。
“子揚去廈門出差了,錦琛呢?”黎雪問。
安娜說:“林總應該還在市內。”
黎雪頓時覺得嘴里的蝦餃索然無味,她有些難過地想,他即便跟她同處一個城市,也不愿意低頭來找她嗎?
難道,真的是她昨晚太任性了?
的確,他推了一場重要會議來陪她吃完飯,她在大庭廣眾之下發飆走掉,確實有點不給他面子。
她幽幽說:“安娜,你說如果我當初選子揚,現在會不會過的更幸福?”
“為什么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黎雪面露難色,即便目前的她需要人安慰,但她仍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在婚姻里的不幸。
林錦琛不但反復利用她,而且,他還從來沒有碰過她。
這意味著她對他沒有任何的性吸引力,對于黎雪這樣驕傲的女人來說,這無疑是難以啟齒的。
精致漂亮的妝容掩蓋不了女人眼中的不甘,她五指攥緊了被單,不自知地咬著后槽牙。
安娜微笑著說:“人總會美化自己沒走過的那條路。”
黎雪醍醐灌頂般看著她。
“你說得對。”
“子揚和錦琛,對我而言就是紅玫瑰和白玫瑰。結婚前,我仔細思考過,他們一個是愛我的人,一個是我愛的人,我應該怎么選?最后我選擇了我愛的人,也就是錦琛。”黎雪跟安娜說道,同時也是跟自己強調,“男人的喜歡對我黎雪來說,多如牛毛,可我黎雪喜歡的人,卻只有一個。”
“安娜,你知道嗎,十四歲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錦琛,他才剛被認回林家,雖然全身臟兮兮的,但他依然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孩子,神秘、憂郁,似乎有很多故事。”黎雪說,“從那一刻我就發誓,我長大后要嫁給他,一開始他也是不搭理我的,后來慢慢地,我掏心掏肺地對他好,逐漸獲得了他的心,而且,他順利繼承了林家的財產,這也證明了我的眼光沒有錯。”
安娜微笑著看著她,她知道黎雪是在告誡她自己她的選擇沒有錯。
天之驕女黎雪怎么會愿意承認自己的錯誤呢?
大學里她跟黎雪一個宿舍,她是靠獎學金和助學金生存的貧困生,可黎雪卻是貨真價實的白富美,盡管一開始她表現得很有禮貌,可安娜很快便意識到禮貌下隱藏的疏離和輕蔑。
黎雪總是麻煩自己做一些瑣碎的小事——例如幫她下樓拿外賣,又例如幫她扔垃圾,與此同時黎雪也很大方——會把自己吃剩的東西和用剩的物品送給她。
有一天,黎雪丟了一個很貴的粉餅,即便她反復解釋,她仍然不相信,直接把警察叫來揚言要把她送進監獄,還說小偷不配做自己的舍友。
后來調查結果出來了,她什么也沒做,是黎雪自己把東西放在包里忘記拿出來了。
她一直在等黎雪跟自己道歉,等到大學畢業,也沒等來。
她等來了黎雪拋來的橄欖枝——來黎雪的家族企業做她的私人助理,薪酬豐厚,是她手頭最好offer的兩倍。
有錢人就是可以輕松地改變很多人的命運,安娜選擇接下了這個并不喜歡的offer,因為——她需要錢,償還助學貸款,償還家里的債務。
安娜看向黎雪,精致高傲的外殼下她能輕而易舉地看見一個不安脆弱的靈魂,黎雪或許不知道,有兩樣東西是錢買不來的,尊重和愛。
就像她所目睹的,黎雪在自以為的,跟林錦琛的愛情里,黎雪依然未能明白這個道理。
沒當過窮人的人怎么能理解窮人。
所以,林錦琛怎么可能會愛上她,即便她為林錦琛付出所有。
黎雪說服了自己,偏頭跟安娜確認:“我說的對嗎?我得到了我喜歡的人,這已經足夠。”
就讓她這樣錯下去,在自己的婚姻里自欺欺人,在別人的婚姻里當個小丑,安娜隱隱的報復心讓她微笑著,繼續給黎雪灌下迷魂湯:“黎總,您的選擇當然沒有錯。”
第13章 舒心
入秋天氣轉涼,下了蒙蒙細雨,寫字樓穿過厚厚云層矗立在城市中央。
林錦琛上午開了一上午會議,聽市場部門的人匯報第四季度的工作規劃,這個匯報人是他親自提拔上來的,有幾個叔伯安插的老員工打斷數次質疑計劃的可執行性,匯報人還年輕,有些亂陣腳。林錦琛雖是笑著的,目光已然沉了下去,冷不丁詰問那幾個插手的老不死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支支吾吾答不上來,他才平淡又不容置喙地說就按匯報人說的辦,當然也給了點余地,說有問題再及時調整。
大哥去世,父親病倒。接手林氏的林錦琛并不延續他大哥的溫和做派,獨斷的處理方式惹得叔伯很不滿,然而面對壓力,他依舊我行我素,逐漸清退叔伯在集團的許多親信。
不得不說,林錦琛雖然獨斷,但許多決策再后來被證明是正確的,例如決定在眾人都不看好的新CBD投資建設高檔酒店,隨著周邊政府規劃地不斷落地,城市面貌迅速迭代,酒店也展現出了良好的業績。
會議結束,林錦琛微笑著扶老人出門:“二叔慢走。”
老人拄著拐杖冷臉,用粵語大罵:“二叔?你眼里哪還有我這個二叔!”
林錦琛也不生氣,微微笑著,目送他乘電梯離去。隨著兩扇電梯門緩緩合上,眸光一寸一寸冷了下去。秘書走到他面前,輕聲說:“林總,太太打開兩個電話,說晚上一起吃晚餐。”
林錦琛靜了會兒,眸中劃過淡淡的不易叫人察覺的厭煩,他頷首,秘書離開后,他才拿出手機,顯示有五個未接來電,會議的時候就已經響個不停。
這樣的行為黎雪不是第一次做,她從不會延遲滿足,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她立馬就做,不會顧及別人。年輕的時候,還可以說這是一種可愛的率真,現在就很難說是一種可愛的舉動了。
林錦琛回撥電話,黎雪的嗓音帶著不滿:“錦琛,你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
“剛在忙。”
黎雪說:“噢。晚上陪我一起吃飯嘛?”
林錦琛知道,這已是黎雪在給他臺階,如果不下,只會爆發更加激烈的吵鬧。
“好,想吃什么?”為了避免麻煩,他答應道。
黎雪說:“我定好啦,晚點發你地址哦。”
林錦琛說好,掛了電話,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要是往常,他還會繼續處理工作,但今日他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站了會兒,應付黎雪是他早已修得滿分的必修課,但或許是疊加下午應付叔伯的疲憊,他有些倦怠。
微涼雨水鋪在玻璃窗,繁華城市景觀盡在眼前,他腦海中突然浮現那個穿著白裙帶著粉鉆項鏈,被丈夫獨自扔在餐廳,纖弱又楚楚可憐的女人。
林錦琛勾了勾唇,下樓驅車駛離公司。
寧紛處理完手頭工作的時候,冉冉早就已經離開,她這幾天忙著購置周末約會的戰袍,很早就下班了。寧紛出辦公室前她看了眼窗外的景象,下著蒙蒙細雨,一拉開門,感受到冷空氣幾乎要鉆進骨髓里,她打了個哆嗦。
她沒帶傘,將手放在額頭上遮雨,小步跑到停車場,剛進車發動車子,卻發現車輛報警,顯示胎壓過低。
寧紛蹙眉,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語道:“怎么會這樣?”
她打電話報了保險,看著窗外雨似乎驟然變大了許多,輕輕嘆了口氣,真是天有不測風云。
車里悶,寧紛從抽屜里拿了把傘,撐傘下車。
眼前出現一輛黑色奔馳,車窗降下,男人英俊立體的臉與雨幕融為一體,他嗓音低沉:“寧小姐?”
寧紛微微瞪大眼,沒想到能在學校看見林錦琛:“林總?”
見寧紛似乎被大雨困住,林錦琛將車子朝她開近了些,他看了眼打著雙閃的白色小車:“車壞了?”
寧紛說:“對,胎壓有點低。”
林錦琛不著痕跡地笑了笑:“雨很大,我送你吧,正好要去你家那邊辦事。”
寧紛警惕地看著他,她回想到上回兩人在私房菜單獨相處,那股奇怪的氛圍,潛意識里有個聲音似乎一直在告訴她,要遠離這個男人。
寧紛搖搖頭,說:“不用麻煩你了,等雨小了,我打車回去。”
林錦琛唇角的笑淡了下去。
“有個客戶的叔叔在學校里當領導。”林錦琛說,“我今天過來拜訪一下,正好看見你打著傘站在路邊。”
“子揚是我最好的兄弟,你是他的太太,我對你照顧點也是應該的。”林錦琛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你像是視我為洪水猛獸。”
寧紛抿了抿唇,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應激了。
他只是碰巧路過,看見她被困于大雨,好意想要送她回家而已。
“不好意思。”寧紛抱歉地笑了笑,“我不是那個意思。如果你方便的話,那就麻煩你了。”
林錦琛不著痕跡地勾起唇,女人拉開副駕駛座車門的時候似乎猶豫了兩秒,最終還是坐進車內。
她身上溫柔的淡香水味幽幽地飄散在密閉的空間內,林錦琛瞇著眼吸了口,沁人心脾。
余光瞥到她如坐針氈,細白的手指絞在一起,咬著唇,漂亮的眼睛看著前方發愣。
林錦琛微微一笑:“座椅靠背需要調整么?”
寧紛愣了下:“啊,不需要……”
“那你緊張什么?”林錦琛看向她,淡淡道,“黎雪坐在子揚車上的時候,可不會像你這樣。”
寧紛聽到黎雪的名字,面色立刻就有了波瀾,她偏頭:“黎雪是什么樣的?”
林錦琛:“至少不會像你這么緊張。”
心思被人看破,寧紛的耳根紅了紅,梗著脖子說:“我沒有。”
她只是第一次坐陌生男人的車,而且這個男人還是自己丈夫的好朋友,有些不習慣而已……
她反駁的聲音依然是輕柔的,不會像黎雪那樣尖銳,林錦琛享受地瞇起眼,心想如果把她娶回家當太太,他的生活或許會舒心許多。
第14章 我當然愛他
車內空調開得很低,出風口干燥的冷風徐徐吹到裸露的皮膚上,上車前寧紛淋了些雨,這么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林錦琛瞥了她一眼,將車內空調的溫度調高。
“這兩天降溫。”林錦琛說,“不過,后天氣溫就會回升。”
寧紛又打了個噴嚏,眼眶也有些酸澀:“今年入秋是不是有點早,以往我記得十月底才會真正冷起來。”
“廣州哪有秋天?”
寧紛笑了笑:“也是。”
眾所周知廣州只有兩個季節,夏天和冬天。
到等紅綠燈的空隙,林錦琛從后排拿了件西服遞給寧紛:“披上吧。”
他的視線落在她潮濕的連衣裙:“我看你淋了雨。”
寧紛想,他還挺紳士的,懂得照顧女生,在這一點上,他比鄭子揚要好太多,此時此刻,如果是鄭子揚,他只會責怪她怎么沒看天氣預報。或許,她能夠理解黎雪為什么選擇他而不是鄭子揚了,女生總會被細節打動。
寧紛穿上西服,衣服上似乎有淡淡的不知道是須后水還是香水的味道,沉穩清冽。
林錦琛用余光瞥她一眼,西服有點大,襯得她似乎更加嬌小柔弱了。
寧紛好奇地問:“你跟黎雪還有子揚,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林錦琛:“十四五歲吧,記不清了。”
“怎么會記不清?”寧紛笑了笑,“一個是你太太,一個是你最好的朋友。”
林錦琛瞇了瞇眼:“那時我剛被認回林家。”
紅燈轉綠,男人踩下油門,寧紛的笑容凝固了片刻,她對林錦琛的過去并不了解,但此時此刻結合太太圈關于他是私生子方面的傳言,她好像能明白他為什么記不太清。
或許是那段記憶并不好,所以他才下意識地選擇忘記,草履蟲都是趨利避害的,何況人。
寧紛:“抱歉。”
林錦琛偏頭看她:“為什么要抱歉?”
“我之前有聽說過你……以前過得不好,無意間提起你的傷心事。”
“過得不好就代表一定會傷心?”林錦琛淡淡地回想那段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盡管那段記憶已經模糊了,但他似乎并未感覺到跟如今勾心斗角的生活體驗有什么差別,一個是物質上的匱乏,一個是精神上的疲憊,他偏頭問寧紛,“嫁給子揚前,你過得也不如現在好,會有現在難過么?”
寧紛怔了怔,她咬唇,手指輕輕地捏住西服的袖口。
嫁給鄭子揚前,她的確過得不如現在好,可那時的生活似乎純粹簡單許多,至少,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雙手得到的,不像現在,掌心向上,仰人鼻息。
那時候也沒有黎雪。
寧紛垂眼:“我不知道。”
她看向窗外:“那天在餐廳,你跟黎雪吵架了嗎?”
林錦琛:“有一些爭執。”
“方便告訴我原因嗎?”
“生意上的一些事情,你知道的,我們一直都有合作。”林錦琛淡淡道,“有個項目黎雪一直想做,她缺錢,所以背著我拉林氏入局,后來被我發現了,考慮到公司內部的很多原因,我叫停了投資。”
寧紛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為是林錦琛傷害了黎雪,沒想到是黎雪先背叛了林錦琛。
不過她對這位大小姐的任性已經早有見識。
寧紛抿了抿唇:“原來是這樣。嗯……她可能也是太著急了。后來我回到家,看見她在家里,子揚應該是在勸她。”
林錦琛淡淡地嗤笑:“你還真是大度。”
寧紛不是沒聽明白他話語間的嘲諷,她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你在說什么?我只是在安慰你。”
林錦琛偏頭,視線落在她泛紅的耳垂又挪到她被自己咬出齒痕的唇瓣:“幫自己的情敵說話,還不算大度么?”
寧紛咬住唇,她看向窗外,她就不該安慰他。她真是被這個男人短暫的溫柔迷了眼,竟然忘記他跟黎雪是一伙人,他們才是夫妻,她的安慰除了引來他的嘲諷,沒有任何意義。
“你怎么了?”林錦琛淡淡問,“心理學上說,你現在這種姿勢代表回避。”
寧紛:“我確實應該離你們遠一點。”
“你們?”林錦琛挑眉,“你是指我和黎雪?”
寧紛不說話,林錦琛說:“黎雪我可以理解。但我呢?”
“就因為我是黎雪的丈夫,所以你要恨屋及烏?”林錦琛揚眉,“我并沒有傷害你,這對我來說不公平。而且……”
他頓了頓,說:“我跟你一樣,都是子揚和黎雪關系里的受害者。”
調高空調溫度后,車內的溫度似乎升高了些。
他說的好像有道理,相處到現在,林錦琛除了偶爾有兩句言語讓她感覺到不適,倒是沒做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她的舉動。
寧紛垂眼,睫毛顫動:“你愛黎雪么?”
男人遲遲未答,寧紛忍不住接著問:“如果你真的愛黎雪,怎么會容忍她跟別的男人走的這么近?”
“他們是很好的朋友,結婚前就是這樣,因為結婚斷了關系,這不現實。”林錦琛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模棱兩可道,“人總是有很多不得已,不管你多有錢。”
寧紛苦笑:“抱歉,我很難理解。”
“你可以理解。”林錦琛淡淡道,“你現在不也在容忍子揚跟其他女人么?”
寧紛怔了怔。
不知不覺,再過一個紅綠燈就到小區,林錦琛低沉的聲音回響在車內:“你呢?你愛子揚么?”
雨似乎下得大了些,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加速擺動,寧紛從恍惚中回神。
車胎劃過地面的積水,朝停車場的方向駛去。
寧紛輕輕蹙眉,偏頭疑惑地看著林錦琛:“你為什么要問這樣的問題?”
女人嗓音篤定:“子揚是我丈夫,我當然愛他。”
林錦琛捏著方向盤的指骨凸起,面無表情地踩下油門。
車子滑入停車場,在寧紛和鄭子揚房子所屬的單元停下。
“到了。”林錦琛說。
寧紛偏頭:“謝謝你。”
她拿起包下車,關上車門。
后視鏡里,女人頭也不回地朝電梯廳走去。
第15章 照顧
直到鉆進電梯,寧紛轉身面對全身鏡中雙眸失神的自己,才感受到自己心臟的失重。
林錦琛循循善誘,先是把自己放在了跟她一樣的受害者的位置,然后又慢慢地引導她向他吐露心里話,好像他只是她的朋友,而不是鄭子揚的好友,黎雪的丈夫。
她差一點就露餡。
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件因為慌亂而忘記脫下來還給他的衣服,女人神情冷漠地要不要將它直接丟掉。
可她看了眼牌子,這件衣服必然價值不菲。
寧紛將衣服丟到衣帽間的角落。
接到琳達的電話是晚上八點鐘,寧紛正坐在床上做精油按摩,原先不懂的時候是去美容院做,后來自己也跟著學了點,方便在家里做,現在已經相對專業了,堅持按摩能讓她的皮膚更加緊致。美容院的蘭姐曾經說過,她是她見過的漂亮女孩中最勤于保養的。寧紛不置可否,很多人評價過她很漂亮,不過別人不知道的是,她對美一直都有一種追求完美的執著,她必須要十分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琳達的聲音似乎刻意壓低過:“太太,您在家嗎?”
寧紛:“我在家,怎么了琳達?”
琳達:“這兩天黎總撤資的事情,影響好像比預想的大,讓鄭總好一陣焦頭爛額。”
寧紛愣了愣:“子揚怎么了嗎?”
琳達:“鄭總病倒了,您……”
她猶豫了兩秒,說:“要不要來看看?”
寧紛靜了大概兩秒:“你把地址發給我,我現在趕過來。”
最近的機票是一個半小時后,寧紛換好衣服,從衣帽間拿了五套衣服,塞進行李箱里,原本已經打包好準備出門,后來又想起自己忘了拿飾品,重新去衣帽間翻出搭配的視頻放進包里,思忖片刻,又從衣帽間拿了幾件布料極少的睡衣,才拿車鑰匙出門。
鄭子揚最近遭遇了入行以來最大的危機,跟黎雪合作的項目是新能源方面的研發項目,當初有不少人看好,其中不乏有實力、有資金也有相關技術、人員資源的大公司,原本合作對象已經差不多談好了,黎雪突然知道了這個機會,說要出資合作。鄭子揚知道這個項目有多好,于是謝絕了其他人,讓黎雪入局。
項目進行到關鍵的時候,黎雪卻因為意氣用事直接撤資,而且還拒不溝通,這讓一向對她好脾氣的鄭子揚氣得胃疼,以往黎雪耍些小脾氣他都能包容,她從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嬌氣任性在他看來有時候是一種可愛。
但這次不一樣,這次她自己瀟灑抽身,將爛攤子留給他,搞不好對君揚會造成毀滅性的打擊,鄭子揚在跟黎雪的相處中很少有計較,但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寒——原來她真的從沒考慮過他,從來沒有。
其實他的心也不是這一瞬間就變冷的,自打她沒跟他打招呼就直接跟錦琛領了證,帶著鉆戒來到他這里耀武揚威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經開始冷了,錦琛也是他的好兄弟,原本他已經決定好要退回朋友的位置上,可婚后黎雪卻過得并不開心。
在鄭子揚看來,林錦琛待她并不薄,林氏內部有多復雜,鄭子揚也知道,錦琛是私生子,上位之路雖有他和黎雪的助力,但依然很艱辛,即便拿到了控制權,集團內部也是危機重重。可即便林氏事務繁忙,林錦琛仍愿意抽出時間陪黎雪去歐洲度蜜月,去澳洲曬太陽,去馬爾代夫看海,林錦琛幾乎每天都回家陪黎雪,可就算是這樣,她仍然也不滿足。
鄭子揚不明白婚后黎雪的壞情緒從何而來,但黎雪從小就是一只驕傲的白天鵝,他第一次看她如此脆弱的樣子,他實在不愿看到一貫驕傲的她傷心流淚,所以盡他所能地陪伴,即便他有時候會因此冷落自己的新婚妻子。
可即便如此,他對她這樣好,她卻在關鍵的時候做出這樣不顧他死活的舉動。
鄭子揚燒得迷迷糊糊,他從腋下取出體溫計,近乎39度,他覺得有些渴,抬手去拿琳達給他倒好的水,沒拿穩,水杯翻在地上。
看著寂靜黑暗的房間,他瞇著眼,腦海里浮現寧紛的臉,安靜、美麗、毫無攻擊性,叫人憐惜,即便他無數次拋下她去找黎雪,她也沒有半句埋怨,他在家里的時候,她總是溫聲細語的,仿佛能撫平所有的不安和焦灼……
門突然被推開了,鄭子揚以為是琳達,可似乎琳達是短發,來的人卻是長發,而且琳達似乎要高很多,來人沒開燈,只是小步往他這里走,鄭子揚沙啞著聲音問:“誰啊?”
直到溫柔的淡香水味漫過來,他才發覺原來是自己的妻子,寧紛的聲音很輕柔:“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黑暗中鄭子揚笑了,他自己都沒發覺,寧紛柔軟溫軟的手背撫上他的額頭,她有些驚訝:“好燙,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她的手腕頓時被男人滾燙的手掌握住,下一秒,她跌入柔軟的床褥,鄭子揚的吻瘋狂地侵襲了過來,寧紛先是愣了幾秒,她想推拒,但是他的力道很大,她根本無力掙脫,只能柔聲勸道:“子揚,你現在發燒,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鄭子揚將自己的額頭貼上她的額頭,笑著說:“很燙么?”
“挺燙……”寧紛抿了抿唇,“得有三十九度吧?”
“三十九度算什么。”鄭子揚半闔著眼,抱著她吸她發間香氣,“你躺下來陪我會兒。”
寧紛沒再亂動,任由他抱著,屋子里很靜,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寧紛無意間觸碰到他干燥的嘴唇:“子揚,我去給你倒杯水?”
鄭子揚沒阻攔,寧紛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月光透過紗簾灑在她的面容上,更顯溫柔,拿了水遞到鄭子揚唇邊,鄭子揚喝了兩口,喉嚨里那股干癢終于有所緩解。
將杯子放回到床頭柜,鄭子揚問:“你怎么過來了?”
寧紛說:“聽琳達說你生病了……”
鄭子揚低笑:“你是擔心我?”
寧紛抿唇不說話,鄭子揚將她重新摟進懷里,在她耳垂上輕輕咬了口:“所以你就買了最近的航班過來?紛紛,你好愛我。”
第16章 溫柔
兩人肌膚相貼,寧紛能清晰地感覺到鄭子揚渾身的滾燙,她猜想他或許有些燒糊涂了,先是順著他的意思哄了他幾句,然后又起身下床,從包里拿出琳達給她的藥,又加熱了兩瓶礦泉水,灌進保溫杯,把藥和水都放到床頭柜上,以便鄭子揚醒來的時候可以喝,然后又去洗手間,將小方巾打濕,送到床頭,緩慢地幫鄭子揚擦拭額角的汗。
鄭子揚出了不少汗,整個后背都是濕潤的,寧紛扶著他起來,幫他換了衣服,擦干身體。鄭子揚看著眼前低眸細細幫自己擦身的女人,要說心里毫無波瀾,那一定是自欺欺人的。
黎雪為了一個可笑的理由背叛了他,在他生病的時候,她也不聞不問。相比之下,寧紛似乎才是真心待她的人。
其實鄭子揚并不覺得自己有多愛黎雪,或許在他對她的感情里,年少得不到的執念占了很大一部分,再加上兩人青梅竹馬的情誼,他不希望黎雪過的不好,他對黎雪更多的是細水長流的感情,但對寧紛,他卻很多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怦然心動。
譬如此刻,她長發散落,神色認真地坐在他面前,幫他擦身,偶爾指甲會輕輕地劃過他的皮膚,然后她會抬起頭露出抱歉的眼神。
或許,他需要重新審視自己對寧紛的感情。鄭子揚眼神柔軟了幾分,喝完藥之后,他抱著寧紛入眠:“你什么時候回去?”
寧紛摸了摸他擱在他腰上的手:“我請了一周假,所以不著急。”
鄭子揚下巴抵在她的頸窩處,嘶聲:“你是專門請假來照顧我么?”
寧紛無奈道:“不然我還能照顧誰?”
鄭子揚笑了笑,安慰道:“你老公我強壯得很,這點小病,不用吃藥自己就能好。”
“知道你身體好,但吃藥癥狀會減輕一些。”
鄭子揚揚眉:“好吧。”
寧紛問:“明天你要去公司處理事情嗎?”
公司的事情急也沒用,能做的這幾天他都加班做了,剩下的只有等,鄭子揚摸了摸她腰腹上的軟肉,慢悠悠說:“不去了。”
“為什么?”
寧紛偏頭,月光下美目中透出些疑惑,左肩的吊帶滑落,胸前起伏著雪白。
鄭子揚眸色更深:“這幾天都在酒店辦公,陪你。”
寧紛愣了片刻,然后緩緩笑了,眼尾也跟著彎起,眼眶里似乎有瑩潤的水光,在鄭子揚看來,那是種幸福和感動糅合的神情,這令他的心也跟著溫柔起來。
寧紛主動抬起下巴,輕輕吻了下他的唇角,鄭子揚直接含住了她的唇瓣,閉上眼。
他的吻要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溫柔,耐心地輕輕撫摸她地身體,寧紛雙手鉤住他的脖子,有些羞澀地主動迎合,從鄭子揚眼里的瘋狂和失控,她能夠感受到,他對她似乎不同了,無論是身體,還是那顆心。
事后寧紛側躺在床上,鄭子揚的手環住她的腰,將她緊緊摟在自己懷里,嘴唇落在她的頭發上。
寧紛看著窗外的夜色,唇角微微勾起。
隱忍了三年,終于等來了時機。
她知道,黎雪已經快輸了。
鄭子揚的病情在第二天就有所好轉,寧紛在廈門陪他的這一周,白天他在酒店遠程開會,晚上就會開車帶著寧紛在附近的景點轉一轉,路過海邊的時候寧紛看到兩排漂亮房子,問了一句這房子是不是很貴,鄭子揚輕嗤一聲,說也沒多少錢,要是你喜歡,我們也在這兒買一套,每年定期過來度假。寧紛笑著說不用,鄭子揚攬住她的腰說不用給我省錢,你生日快到了,就當是給你的生日禮物了,寧紛這才說好。
期間寧紛似乎看到他手機屏幕上閃過黎雪的名字,來電卻被男人面無表情地按掉。看來他對黎雪的態度是真的變了,寧紛并不覺得得意,反而有種淡淡的唏噓,同為女人,她對黎雪沒有什么惡意,只是她必須要維護自己的婚姻。如果真如太太圈的傳聞,黎雪在婚后過得并不幸福,那她只會覺得,林錦琛是個混蛋。林錦琛能上位,黎雪功不可沒,他卻并沒有讓黎雪在婚姻里過得幸福。
更何況,他看起來也不算什么有邊界感的人。寧紛突然想到上回她不小心帶回家的、屬于林錦琛的西服外套,心中一驚,走的太匆忙,她忘記處理這件衣服了。她絞盡腦汁地回憶,大概想起似乎是被自己扔在了衣帽間的角落。
寧紛覺得有些忐忑,下意識地看向坐在桌前辦公的鄭子揚,男人剛洗了澡,面容清爽英俊,電腦屏幕上的光線灑在立體的五官,似乎察覺到寧紛的目光,他朝她方向看過來,勾唇笑,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過來。”
寧紛走過去坐在他的腿上,男人的手很快滑入她的胸口,寧紛微微瞪大眼,瞥了眼電腦上的會議界面:“還在開會,你能不能待會兒……”
鄭子揚:“音頻和視頻都關了,不信你檢查。”
他手里的動作沒停,寧紛咬著唇沒讓自己發出聲音,她回頭仔細檢查了一眼屏幕,的確發現會議已經關閉視頻并靜音,但電腦里陸續傳來其他參會高管的聲音,這畢竟是在開會,寧紛咬著唇瞪他,鄭子揚吊兒郎當地笑,抬手將她的浴袍剝開,女人只穿薄薄的一層紗,玲瓏有致的身材影影綽綽。
“寧紛,你來廈門是來照顧我的么?”鄭子揚聲線含著情欲,“你是來勾引我。”
男人的吻落在胸口,寧紛有些不好意思地抱住他,臉微微紅了:“我只是覺得好看。”
“好看?”鄭子揚抬手將輕紗剝落,勾起唇,“確實秀色可餐。”
輕紗掉落在地毯上,似乎每一寸空氣都沾染了情欲的味道,寧紛害羞地捂住胸口,然后迅速被他抵在桌前,她看著他,瑩潤的嘴唇微微張開,鄭子揚捏著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電腦里傳來陌生的聲音:
“鄭總,請問您還有什么要補充的么?”
“鄭總在嗎?”
寧紛后撤想要離開他的唇,鄭子揚笑了笑,反而抬手開了話筒,懷中女人變得更加慌亂,他神色愉悅,第一次沒有批人:“我沒什么意見,大家散會吧。”
將話筒關閉,鄭子揚將女人攔腰抱上了床。
他的吻落在她嘴唇,溫柔繾綣,寧紛摟住他的脖頸,像一顆浮萍,被風浪裹挾著飄蕩,一切都結束的時候,鄭子揚輕撫她的頭發,聲線微微嘶啞:“我們要個孩子吧。”
第17章 感情的周期
寧紛曾聽過一句話,夫妻感情是有周期的,時好時壞是常態,就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可能每天都是陰天,也不可能每天都是晴天,所以就算感情不好也不要情緒失控,因為這是婚姻的常態,再模范的婚姻,也會有不堪的一面,只是別人不知道而已。
寧紛深有體會,她與鄭子揚的感情就是這樣,她覺得現在自己和鄭子揚正處在冷淡期過后的甜蜜期,感情甚至比當初談戀愛的時候還要濃厚。
從廈門回家后,鄭子揚仍然會因為工作四處出差,但每周都會回來兩次陪她。寧紛在積極地備孕,她去做SPA的時候跟美容院的蘭姐分享這個消息,蘭姐表現得很高興,給她分享了許多備孕的知識,譬如要吃什么保健品,要做什么運動……蘭姐還說,要主動調節身體的酸堿度,爭取第一胎就生個男孩。
寧紛搖搖頭說,生男孩生女孩都無所謂,女孩反而更加懂事貼心。蘭姐說,那不行,鄭總家里那邊肯定是希望生個男孩繼承家業。寧紛說,孩子過得開心就好,不一定非要繼承家業。蘭姐點了點她的眉心,語重心長道,你不給他生繼承人,外面有的是人給他生繼承人。
寧紛垂下眼不再反駁,蘭姐摸了摸她的手,說人性經不起考驗,鄭總英俊多金,身邊有多少誘惑,你自己是知道的,要趁現在你們感情不錯,趕緊多生兩個,生兩個孩子,在鄭家的位置也就穩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如果以后他真的變心,也不會威脅到你的位置。
寧紛一言不發,突然覺得有些厭煩。在她看來,養孩子不是一件功利的事情,他們不是她用來穩固自己地位的工具,只想讓他們平安健康地長大。她的童年充斥著貧窮、困厄和恐懼,她童年遭受的一切,她不希望她的孩子遭受。無論男孩女孩,她會像重新養一遍自己那樣對待自己的小孩。
按摩差不多結束,蘭姐出門接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唇邊的笑容沒來得及收回,寧紛穿好衣服問蘭姐怎么了?蘭姐說,今天我們店的老板過來了,中午我要陪她吃個飯。
寧紛不動聲色地問,老板?你不就是店里的老板么?
蘭姐說,我哪算,我頂多就是個經理人。你看看咱們這店面,這環境,這地段,我沒關系沒背景,一個人哪兒做的起來?上邊還有投資人呢,咱們店主要靠她拉客源。不跟你說了哈,我先去招待領導。
寧紛抿了抿唇,穿好衣服走出包房,大廳角落的大理石桌面旁,站著一個戴墨鏡的短發女人,提著愛馬仕Kelly包包,脖子、耳垂、手腕都帶著祖母綠翡翠。蘭姐滿面笑容地跟她寒暄,稱呼她為Amy姐。
似乎感受到了寧紛的目光,Amy姐的目光越過蘭姐,在寧紛身上停留,年輕的女人,皮膚姣好上身著一字領蕩胸白色長袖,下身微喇牛仔褲包裹纖細的身材,端莊又嫵媚。
寧紛遠遠地跟她對視,Amy姐揚起唇若有似無地笑了,目光像是在看一位學有所成的故人。寧微微頷首,神情看似松弛,攥緊裙角的手卻泄露了情緒,匆匆垂下頭離開。
中午跟鄭子揚約好一起吃飯,寧紛走到馬路對面的公園等他,很快看到鄭子揚的車駛來,將車停好,鄭子揚下車,寧紛剛走過去,他就很自然地主動牽起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寧紛輕輕回握他的手,仰起臉看著他笑,鄭子揚身著一身商務休閑POLO衫,陽光灑在他英俊的五官,他的瞳色很淺,五官立體,氣質又矜貴,在陽光下像是動漫里的西方貴公子,不過,他本身也是貴公子。
鄭子揚見她盯著自己,摸了摸她下巴,問:怎么了?被帥到了?
他放松下來偶爾會像學校里家世好、陽光又臭屁的校草,寧紛笑著說,你好自戀。
鄭子揚捏了捏她腰部的軟肉,低眸將人牢牢扣在懷里,裝作生氣道,你說什么?難道不是么?
寧紛仰起臉快速在他唇角親了口,鄭子揚愣了下,眸中蕩漾起笑意,低頭就要親她,寧紛卻低下頭不給親,鄭子揚掐了下她的腰,寧紛后退了幾步,差點撞到車的后視鏡,鄭子揚及時用手托住她的腰,幫她擋了一下。
男人的骨節磕碰到后視鏡,哐哐作響,寧紛連忙抬起頭,拿起他的手細細檢查,擔憂道,沒事吧?
鄭子揚先是冷臉了幾秒,在寧紛有點忐忑的時候,他抓住時機含住她的嘴唇,寧紛閉上眼,在快要深入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道不可置信的聲音:
“子揚……”
寧紛聽到這聲音,心一沉,鄭子揚離開她的嘴唇,某種的情欲褪去,他偏頭看向前方的女人,淡淡問:“你怎么在這兒?”
黎雪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路邊撞見鄭子揚跟一個女人親吻。鄭子揚并不是重性欲的人,他一向潔身自好,從小到大除了她沒有交過其他女朋友。良好的家教讓他在為人處世方面極重禮節,可他竟然公然摟著寧紛在路邊打鬧和接吻。
黎雪心里不是滋味,她分不清這種感覺是來自于對鄭子揚無禮的不齒,還是心中那點她不愿意承認的微末嫉妒,難道寧紛這個土包子真的有什么魔力,為什么她能讓子揚對她神魂顛倒?
黎雪轉過身就走,什么話也沒說,鄭子揚下意識地皺眉,在她偏頭的那一刻,他似乎看見了她眼里的淚光。
他往前走了半步,手掌被身側的女人輕輕握住,寧紛咬著唇看他,雖然她什么都沒說,但鄭子揚知道她的眼睛在說,你又要去追她么?
鄭子揚轉身將她抱在懷里,摸了摸她的頭發,耐心地解釋道:“她很少哭,突然來找我,我怕是真有什么事,我先去找她,你先自己簡單吃個飯,晚上我再陪你。”
寧紛閉眼,他都這樣說了,她再阻攔只會惹人討厭,剛建立起來的好感情,她不想毀于一旦。
鄭子揚走后,寧紛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陽光照在她有些蒼白的嘴唇上,她感到腹部一陣隱痛,忍不住彎身蹲在地上。
她的額角迅速冒出冷汗,她閉著眼咬牙,她告訴自己不能一下子奢求太多,鄭子揚肯跟她解釋再去追黎雪,已經是一種進步。可即便這樣跟自己強調,不甘還是溢滿心口,她做了這么多,仍然比不上黎雪的一個轉身和一滴淚,難道黎雪真的要像擺不脫的影子一樣,纏住她的婚姻一輩子么?
眼前出現一團陰影,男人锃亮的皮鞋和西裝褲腿,淡淡的冷冽香氣席卷而來。
寧紛抬眸,日光刺眼,逆光下男人面容英俊冷冽,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深不可測的雙眸似乎要看透她所有的不甘和脆弱。
寧紛吃力地站起身,一個趔趄,林錦琛敏捷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觸電似地,寧紛本能地想要甩開他的手,卻直接被林錦琛攔腰抱起。
“你干什么?!”寧紛瞪大眼,“快放我下來了!”
將人塞進車內,林錦琛淡淡道:“放你下來?你能走么?還是說你想讓我看著你死在這里?”
第18章 誤會
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寧紛曾經許過愿,希望自己天黑有燈,雨天有傘,路上有良人相伴。那個時候她還沒有來到大城市,沒有見過紙醉金迷,幸福對她而言很簡單。后來,嫁給鄭子揚之后,她見識了有錢人的幸福,也得到了很多自己之前沒見過也不敢想的東西,可她卻覺得,幸福對她來說越來越難了。
譬如現在,她生理期痛得全身蜷縮,所求不過是丈夫一個溫柔的懷抱,可在鄭子揚這里,是一件比購買一個愛馬仕包包更加奢侈的事情。
寧紛知道自己很貪心,在有愛情的時候渴望物質,在有物質的時候渴望愛情,她知道自己很卑劣,可她卻忍不住如此。
在林錦琛的車內,她痛得縮成一團,緊緊地抱住自己,林錦琛沉沉看她幾秒,發動車子開往馬路。
“你要帶我去哪兒?”寧紛虛弱地問。
“醫院。”
“不要……”寧紛勉強抬起頭,雙唇慘白,“不用了,就是很正常的生理痛,我休息一下就會好。”
她的聲音透著某種哀求,林錦琛松了油門,瞥見路邊的藥店,停車。
再回來的時候,他手里拿了布洛芬和一小杯開水,寧紛沒矯情直接喝下。
在車內緩了好一會兒,寧紛終于睜開眼,她偏頭半闔著眸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謝謝你。”
林錦琛淡淡地開口:“為什么每次見面你都這么狼狽?”
的確是,寧紛長睫顫動,好一會兒才扯了扯唇角:“也許是因為,每次你都是跟著黎雪來。”
有黎雪在的地方,她會格外狼狽。
身側的女人閉著眼,一字領露出的漂亮鎖骨輕輕起伏,纖細的脖頸,仿佛輕輕一掐就能碎掉。
林錦琛看向前方,午后微風拂過公園的樹葉,綠波起伏
“既然過得不快樂,為什么不離婚?”
寧紛偏頭看他,漂亮的眼睛透著自嘲:“離婚?我不會離婚。”
“為什么?”林錦琛冷淡的雙眸盯著她,透著眸中看透人心的銳利,“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為愛子揚。”
“為什么不能是因為愛他?”寧紛喃喃,“在你們眼里,愛情是最廉價的東西么?”
林錦琛靜了片刻,聲線很淡:“愛情本身并不廉價,但愛錯了人,就會廉價。”
寧紛沒接話,她看向窗外,雙目無神。
“餓了吧?”林錦琛問,“你中午還沒吃飯。想吃什么?”
“你知道五山么?五山地鐵站附近有一家開了好多年的魚火鍋。”寧紛說,“我想去試試。”
車輪幾乎是即刻就開始移動,寧紛偏頭看他:“你都不問是哪家店?萬一你不喜歡那里怎么辦?”
“五山地鐵站附近有兩家高校。”林錦琛說,“其中一所是你的母校,所以這家店應該是你學生時代常去的地方,味道應該不錯。”
“可環境不算好。”寧紛輕輕咬唇。
“你怕我會嫌棄?”林錦琛扯唇,淡淡道,“你別忘了,我跟子揚不一樣,子揚是從小含著金湯匙的獨生子,而我,我以前是窮得連飯都吃不起的私生子。”
寧紛抿了抿唇:“雖然出身不同,可現在你們一樣。還成為了朋友。”
“被接回林家之后,我過得并不順利,如果不是子揚幫我,我可能早就被掃地出門。”林錦琛說,“他是個很善良的人。”
“那你為什么要娶黎雪?”寧紛皺眉,“你明知道你的好兄弟喜歡她。”
林錦琛頓了頓,瞇眼回想起黎雪對自己表白的情形,她很殘忍,當著鄭子揚的面說愛他,說要跟他永遠在一起,不然就不可能幸福,他知道黎雪是為了讓鄭子揚死心,一個是自己的好兄弟,一個是自己的青梅,鄭子揚只能退出:“子揚的愛并不是得到,而是希望她過得幸福,況且那時候,黎雪用整個黎家做嫁妝。”
寧紛再次陷入沉默,她偏頭看著窗外,直到到達火鍋店,她才開口指揮林錦琛停車:“可以停在對面小區的路邊,不會有人抄牌。”
林錦琛:“你對這里很熟悉。”
寧紛看著熟悉的街景,大學生來來往往,捧著奶茶說笑,往事一寸一寸在腦海里輪播,她喃喃:“來過很多次。”
走上狹窄的樓梯,兩人終于來到火鍋店,已經是下午一點半,店里沒什么人,寧紛隨便找個了地方坐下,林錦琛坐在她對面,店家拿了碗筷水盅和菜牌:“想吃什么可以掃碼點單。”
寧紛抬起頭,眼前這位店員有點面生,她不知道是時間太長自己忘記了店家的模樣,還是這家店早已經換老板。
“你有什么忌口嗎?”寧紛問。
林錦琛說:“沒有,這里是你的主場,你決定。”
寧紛說好,點好菜,林錦琛將洗好的碗筷推到她面前,他打量四周過于樸素的環境,又看看桌上粘稠的油漬,淡淡道:“子揚不會來這種地方。”
服務員很快將木桶端上桌,白色的魚湯冒著熱氣,鮮香撲鼻。
“這對于當年的我來說已經是一頓大餐,可他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踏入過這樣的地方。”寧紛舀起一片魚呈入自己碗中,“這里的魚湯很鮮,你嘗嘗。”
廉價的味精味讓林錦琛不著痕跡地皺眉,不過他依然配合著喝下魚湯,淡笑著說:“挺好喝的。”
“為什么今天突然想到來這里?”林錦琛問,“為了懷念大學生活?”
寧紛又吃了兩口魚,笑著說:“算是吧。為了避免走得太遠,忘記自己最初的樣子。”
林錦琛:“最初是什么樣子?”
寧紛沒有回答,她的目光投向玻璃窗外,馬路很窄,車流很慢,路上的行人也走得很慢,她仿佛看到五年前的自己捧著奶茶跟男朋友走在這條街道上……
樓梯口傳來談笑聲,寧紛有些恍惚地看過去,冉冉跟秦書林并排走上來,明明是她預見的場面,可真正來到的那一刻,她卻像個膽小鬼似的低下頭喝湯。
秦書林溫潤的嗓音穿過裊裊魚湯飄過來,他問冉冉:“想吃什么?”
“你來點就好啦。”冉冉笑嘻嘻地說,“你不是說,這里是你大學時候最喜歡來的地方嗎?你盡管點最好吃的菜,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吃!”
秦書林嗓音含著笑意:“好。”
冉冉說:“好想早點跟你認識呀,這樣就可以多參與一些你的人生……”
秦書林說:“第一次來吃魚火鍋的時候,我還是個窮學生,或許你現在遇見的我,才是你喜歡的我。”
“才不是!”冉冉說,“喜歡是一種感覺,并不以任何外在條件轉移,你什么樣我都喜歡!”
冉冉的感情熱烈坦蕩,幾乎要灼傷寧紛的雙耳,她羞愧地低下頭,喝湯的速度越來越快,林錦琛察覺到她的異常:“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沒。”寧紛低聲,“我吃飽了,我們離開這里吧……”
林錦琛覺得愈發古怪,他敏銳地察覺到寧紛的異常是從新進來那兩個人之后才發生的,回頭看過去,正好撞見年輕溫潤的男人望過來,他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縮在角落低頭喝湯的女人,那目光十分復雜,眷戀、溫柔中隱藏著不甘。
林錦琛似乎明白了什么,原來她突然提出要來這里,不僅僅是為了懷念大學生活,更加是為了懷念某個男人……
又或許,在她來這里之前,她就已經知道那個男人要來這里。
“你認識他?”林錦琛唇角勾起,目光里依然沒了溫度,“他是誰?”
“不認識……”
“敢來不敢認?”林錦琛冷靜地看著她,眸光中卻有冰涼火焰跳動,“寧紛,只要我打一個電話,二十分鐘內我就能知道你們所有的事情,包括你們第一次接吻和第一次上床的時間。”
寧紛陡然抬眸,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她知道林錦琛瘋,卻想到林錦琛竟然這么瘋,又急又怕秦書林那桌聽見,她盡量壓抑著顫抖的聲音:“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他們坐在一個角落,樓梯口又進來一大群學生,應該是來團建,吵吵鬧鬧地大聲說話,兩人的聲音淹沒在喧鬧聲中。
林錦琛冷笑:“你跟子揚三年,難道不知道我們這種人,最厭惡的事情就是被人耍。你想來這里懷念前男友,又怕子揚發現,所以拿我當擋箭牌,你把我當什么了?”
“我沒有!”寧紛說,“這只是偶然!你非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我先走了!”
她匆匆掃碼結賬,拿起包就要走,人還沒站起來,就被林錦琛拉住小臂,男人漆黑的眸中透著冰冷:“你怎么敢?你不怕我告訴子揚?”
寧紛被迫仰頭跟他對視,他的手勁很大,幾乎要折斷她的骨頭,寧紛眼眶中泛起水光:“我沒有!我什么都沒做,只是回學校吃一頓魚火鍋而已,就算你告訴他我也不怕!你放開我!”
高大的男人將柔弱美麗的女人控在角落,這一幕很難不引人注目,冉冉終于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聽到熟悉的聲音,走過來,看到寧紛,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紛紛?你怎么在這兒?”
她的目光落在擰住她手腕的林錦琛:“咦,這是?”
寧紛面色慘白,她沒想讓冉冉看見自己跟林錦琛拉扯的樣子,下意識地使勁想要掙脫林錦琛的手,可男人卻并沒有放開的意思,反而笑著看向冉冉,輕輕頷首。
冉冉哦了一聲,兩人舉止親密,俊男美女模樣又十分般配,這男人氣質非凡,她聯想到寧紛那個有錢的神秘老公,靈光一閃:“這是你老公吧紛紛?”
寧紛唇色慘白,頓時沒了力氣,無助地看向林錦琛,男人的手滑落在她的手掌,跟她十指相扣。
“你好。”林錦琛勾唇,禮貌地跟她打招呼,“你是紛紛的同事?”
第19章 弱點
瘋了。
在林錦琛并不否認兩人的關系,反而微笑著跟冉冉攀談的那一刻,寧紛大腦一片空白,只剩這兩個字。
他為什么不否認?
三年都沒得到鄭子揚的心,寧紛更不覺得見過寥寥數面的林錦琛會對自己產生什么特殊的情愫,她只覺得這是林錦琛的一種懲罰——
因為她惹他不快,所以他故意讓她難堪。
可若是此時辯解只會顯得兩人的關系更加奇怪,兩個不是夫妻的人在一家簡陋的火鍋店單獨吃火鍋,還要開玩笑跟對方是夫妻關系。
“哇,紛紛原來你老公這么帥哇!”冉冉笑著感慨,“之前你藏著掖著,我還以為是什么有錢的糟老頭呢。”
“紛紛從沒在你面前提起過么?”林錦琛唇仍然是勾著,笑意不達眼底,他看向寧紛,“紛紛,我就這么拿不出手,嗯?”
男人骨節用力,捏著她纖細手指的一塊塊關節,寧紛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他,疊加方才發現她正思念前男友的憤怒,林錦琛莫名生出一種詭異的興奮感。
他的眸光落在她的嘴唇上,她的嘴唇跟蜜桃果凍一樣瑩潤,很多次他都想狠狠吻上去,試一試是否像他想的那樣軟。
“沒有啦。紛紛只是比較低調。”冉冉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有點不對,笑著岔開話題,“紛紛,原來你老公這么年輕,那我們可以經常一起出來玩呀!”
冉冉偏頭看著秦書林,年輕俊朗的男人看著眼前的兩人似乎陷入了深思,冉冉一向神經大條,只當他是有點好奇,并未多想,挽住秦書林的手臂,她笑盈盈地跟寧紛介紹:“紛紛,這是上回我跟你說我在植物園遇到的Crush,他叫秦書林,現在他已經正式成為我的男朋友啦!”
“書林,這是我在單位最好的朋友,寧紛。”冉冉又跟秦書林介紹道。
秦書林看著寧紛沒有血色的臉蛋,隔了好一會兒才開腔:
“你好。”他頓了頓,“我是冉冉的男朋友,秦書林。”
他竟然承認得這樣干脆,寧紛看著秦書林和冉冉緊緊纏繞的小臂,咬唇。
明明是他發朋友圈引誘她來這里的,卻讓她看見他已經跟別人在一起,道這就是他對她的報復?
寧紛心有不甘,在這一刻她只想跟他較勁,盡管知道利用會惹林錦琛不快,但又想反正他已經不快,那再不快一點也沒啥,事已至此,不如怎么開心怎么來,索性破罐子破摔主動挽起林錦琛的手臂,甜蜜地笑:“你好,我是寧紛,這是我老公。”
男人腕上精致的表盤在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秦書林的表情如她所料地變了變,寧紛唇角笑意愈發深。
想必秦書林不難看出來,林錦琛手腕上的表,身上的衣服都很貴。男人的自尊心總是會讓他們將自己和前任的現任比較,秦書林現在跟從前雖然今非昔比,但跟林錦琛這個階層還是有差距的。
冉冉提出要不要湊一桌一起吃飯,寧紛拒絕了她,說已經吃過了,還有點事需要先走,冉冉笑著答應,還弄了個面對面建群,說方便以后組四人局。
直到離開火鍋店,走到路邊,寧紛才狠狠甩開林錦琛的手。
她美目瞪大,控訴地看著他:“你現在滿意了?”
林錦琛低眸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寧紛的眼眶因為憤怒而微微發紅,仿佛受了什么極大的委屈,林錦琛有些好笑地看著她:“什么?”
“故意不否認我們的關系,讓我的同事誤會,最后收拾爛攤子的人還是我。”寧紛控訴道,“林錦琛,玩我讓你覺得很有意思是嗎?”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雙頰因為激動而微微發紅,憤怒地看著他。
林錦琛嗤笑:“你在發什么脾氣?”
“因為看到你前男友跟你的姐妹在一起,所以憤憤不平?”
寧紛怔了怔,林錦琛的目光冷若寒潭:“你還愛他?”
寧紛心里突然涌起被戳中心思的慌亂,下意識地拔高音調:“你不要亂說!”
林錦琛步步緊逼,他的影子幾乎要將她壓倒:“難道不是么?其實你從來沒忘記過他,所以你才不會在意子揚心里有沒有黎雪,因為其實你根本不愛子揚,你愛的是剛剛那個男人,你……”
“林錦琛!”寧紛瞪大眼陡然打斷他,“你憑什么這么說?你又有多了解我!”
她轉身就要走,林錦琛看著她白皙又纖弱的脖頸,勾了勾唇。
寧紛并不愛鄭子揚的認知讓他的心里陡然升起某種快感。
她跟著鄭子揚去廈門那段時間,他聽說他們感情變好,那幾天睡覺都有些寡淡,那也是他第一次意識到,他似乎真的對寧紛產生了某種占有欲,這是他人生中極少數對什么東西感興趣的時刻,這意味著他必須要得到,可她是鄭子揚的女人。
可如今卻讓他得知她并不愛鄭子揚……
林錦琛唇角笑意愈發深。
溫柔對她似乎并不是一種好用的武器,前段時間他使出了他人生中罕有的耐心,也沒見她對他動心,反而成了她懷念前男友的障眼法。可他卻越來越覺得,她是他勢在必得的,既然如此,那便來點硬的。
寧紛不想再跟林錦琛這個男人糾纏再多一分一秒,所以她決定走遠一點再打車回家,可剛走到斑馬線,男人的聲音在身后緩緩響起:
“你就不怕我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子揚,你們感情不是剛剛變好?”
最后半句話讓寧紛腳步一頓,他怎么會知道她跟鄭子揚的感情動態?
寧紛忍不住停下腳步,咬唇問:“你怎么知道?”
“我還知道你在備孕。”林錦琛嗓音低緩,“我還知道很多子揚不知道的,關于你的事情。”
男人緩緩向他湊近,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內心的慌張讓寧紛忍不住死死咬住唇不讓它顫抖,撒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的謊去圓,可她已經撒了很多謊。她無法判斷從林錦琛的眼眸判斷他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事還是只是在哄騙她。
“你還知道什么?”寧紛努力平復。
她微妙的表情變化讓林錦琛證實了心里的猜測,他揚眉:“你說我知道什么?”
寧紛看著他,她告訴自己不要被他套話,握緊拳否認道:“什么也沒有,林錦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林錦琛勾唇,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有多么慌張。
他看了看側后方那所聲名在外、歷史悠久的一流大學,第一次去她單位找她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想,如果真是畢業于這樣的大學,又長得漂亮,怎么會僅僅在一所不入流的學校當行政?
所以他前段時間去她學校調了她的檔案,她的過去果然很有趣,現在還冒出來一個看上去對她戀戀不舍的前男友。
盯上的獵物跑得太快,不自知地暴露出了自己的弱點。
“是么?”林錦琛勾了勾唇,“寧小玲?”
自己的曾用名從男人口中緩緩吐出,寧紛的面容一下子變得慘白。
第20章 過往(一)
寧紛失魂落魄了一整個下午,期間鄭子揚給她打來電話,跟她解釋關于黎雪的事情,鄭子揚說,黎雪是因為爺爺去世,才突然來找他的,鄭子揚還說,黎雪的爺爺對他很好,小時候他父母忙,都是黎雪的爺爺過來學校接他跟黎雪回家。
身邊的老人突然逝世,鄭子揚顯然有些感傷,他在電話里的聲音很低落,說到了這個年齡,不得不接受身邊有人離開,所以更要珍惜眼前人。
鄭子揚還說黎雪之所以養成了如今驕縱的性格,是因為父母早就離婚,各玩各的,在外面有私生子,實際上真正關心她的只有這個爺爺。鄭子揚柔聲安慰她,他這幾天會回黎雪的老家幫黎雪處理關于他爺爺的后事,是因為黎雪的爺爺也是把他當成親孫子一樣疼愛,叫她不要多想,在家等他,他很快就會回家。
鄭子揚很少這么有耐心地跟她解釋關于他跟黎雪的事情,原本寧紛是應該高興的。可那一刻她只是神情木然地聽完電話,呆坐在沙發上。
此時此刻繁雜的心緒讓她完全無法與鄭子揚共情,她沉浸在自己的秘密被林錦琛發現的恐懼中,慌亂不能自已。
雖然林錦琛沒有多說,但內心深處的恐慌卻讓她思緒冗雜,他到底還知道什么?
他既然已經知道她曾經叫寧小玲,那是不是也猜到了她并非如之前所說的畢業于雙一流大學,而是一個連本科都沒讀的社會小妹,在考進高校做行政之前,她在社會上打過好幾份零工。她也并不出身在小縣城的書香門第,而是西南邊陲一個貧窮落后的小村莊。
在婚姻這座圍城的角落,她掩埋了一個裝著秘密的盒子,她以為不會有人知道,卻沒想到那個角落被人松土,散出潮濕幽暗的氣息,里面的東西是她自己才知道的爛臭,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有多怕這些東西被人掀開。
可林錦琛卻翻出了這個潘多拉盒子……
憤怒和惶恐讓她情緒失控,華麗的衣帽間內,透明的玻璃門內擺滿了各類奢牌包包衣物,一貫溫柔的女人面目猙獰,將展示臺上的香水砸了個遍。
寧紛怨恨地想,黎雪這對夫婦一定是來克自己的,一個介入她的婚姻,一個非要揭開自己的秘密。
一夜沒睡,寧紛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站在鏡前,看著自己發暗的眼底,勉強地牽起唇角。
叫來打掃衛生的阿姨問見滿屋子的香水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寧紛面無表情地交代她,昨晚自己不小心打爛了衣帽間的香水,讓她去衣帽間打掃的時候注意碎玻璃。
阿姨看著滿屋子的狼藉,回神說好,只是異樣的陽光還是忍不住投射到了寧紛身上,在她印象里,寧紛一向性格溫柔,做事不急不緩,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會突然間打爛這么多東西?
這幾日廣州總是下雨,城市灰蒙蒙的,寧紛在去上班的途中遇到一個行人橫穿馬路,她嚇得立即踩了剎車,車胎在潮濕的馬路上劃出一道水痕。
行人嚇得跌坐在地上,寧紛慌忙下車,她沒有撐傘,精致的頭發很快沾上細密的雨絲,在喧囂的馬路上,她慌亂地大聲問:“你怎么樣?”
年輕女孩穿著餐飲店的工作服,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搖搖頭說:“我沒事……”
見她似乎沒事,寧紛懸著的心終于落下,四周都是滾滾車流,心里的后怕疊加昨晚一夜未眠的煩躁讓她忍不住發火:“你不懂遵守交通規則嗎?!為什么要橫穿馬路!”
年輕女孩顯然被她突如其來的呵斥嚇懵了,惶惶然:“我……因為我上班要遲到了,斑馬線在很遠的地方……”
“領班說遲到一次要扣100塊錢,可我一天的工資也就是250塊錢……”
女孩發絲凌亂,她的傘掉落在地面上,衣服和頭發都濕了,因為害怕全身有些發抖。
寧紛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一瞬間有些恍惚。
腦海里晃過幾個畫面,她剛來廣州的時候,也是在一家餐廳當服務員,她的領班是個四十歲的中年婦女,老板的親戚,對她很是苛責,有一次不小心將茶水濺在客人的衣襟,客人沒有說什么,領班卻罰了她一個月的工資。
那個月她沒有錢交房租,只能求房東賒賬一個月,房東是村民的兒子,模樣猥瑣,面色蠟黃,整天無所事事,游手好閑,早就盯上了她的美貌,赤裸裸地提出,如果能陪他睡一晚,他可以直接給她免租金。
寧紛又氣又怕,連夜搬離了房子,她手里只剩上個月工資花剩的兩百塊錢,拎著單薄的行李,在馬路邊忍不住痛哭,那天也下了雨,跟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年輕女孩早已經離開,直到后邊的車鳴笛,寧紛才回過神來,神色麻木地坐回到自己的車內。
她再也無心上班,在微信上跟領導請了假,王姐很快就回復說好,也許是這段時間請假太頻繁,還問她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寧紛回復說,沒有,就是最近身體不太好,想休息下。王姐說,那好好照顧自己。
寧紛緊緊地抱著手機,看著方向盤上的車標深呼吸,如今她有了一份體面的工作,關懷她的領導,又有一位年輕的富豪丈夫,富裕的物質生活,她再也不用住在廉價、逼仄、看不見陽光的城中村,也不用害怕半夜醉漢的敲門聲,從門縫底下伸進來的皮帶。
女人握住方向盤,掌心跟皮質品摩擦發出滋滋聲響,她咬牙,目光冰冷決絕,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她付出了這么多的努力才換來如今的日子,決不能因為林錦琛就毀掉。她絕不要回到過去。
美容院的包房內,音樂輕柔舒緩,兩個穿著統一服裝的年輕姑娘低眉順目地將下午茶送至房間內,蘭姐笑盈盈地跟身側的女老板介紹道:“咱們店的員工都是經過統一培訓的,先前在高端店招了一批人,帶來了好的經驗技術,然后我就要求她們對這些新員工做一對一的培訓,后來頭批人走了,好經驗還是留了下來。”
Amy拿了塊小點心,細嚼慢咽:“這點心差了點,香精味太重,買來也沒人吃吧?”
蘭姐臉微微一白,Amy將吃了半塊的蛋糕放下,看向她:“你沒有想清楚這家店的定位,要走高端,各方面細節都很重要,那些富太太什么好東西沒吃過,沒體驗過?我看目前各方面都差了點。所以,這半年經營報表的虧損,也是有原因的。”
蘭姐挨訓,心里有隱隱不服,忍不住辯解道:“Amy姐,咱也沒那么差吧,這半年經濟不好,消費大盤本來就疲軟,但是我們還是留存住了很多優質客戶,我們這兒最大的客戶是君揚集團鄭總的太太,一年在這兒消費一百多萬。”
“鄭太太?”
“對。上回您第一次來咱們店里考察,她就在我們這兒。”蘭姐趁機邀功道,“這個客戶可是我花大力氣維護下來的,她對我們這兒很滿意。”
Amy看著她似乎很得意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聲:“你維護下來的?”
蘭姐說:“對。我給她提供的是一對一的服務,她可喜歡上我這兒了。”
蘭姐對寧紛的過去應該一無所知,Amy也不想多談,于是岔開話題,淡淡道:“這樣吧,下周你去我上海另一家門店參加培訓,學習那邊的管理經驗。現在經濟是不好,但不代表沒有人消費,只是競爭更加激烈了而已,下半年我手頭還有幾個客戶介紹給你,都是剛嫁給有錢人的富太太,有的是嫁給明星,有的是嫁給企業家,你好好維護著,爭取下半年的業績做一些沖刺。”
蘭姐一聽到Amy要給她介紹客戶,喜上眉梢,她的工資是跟美容院的業績掛鉤的:“好,好的。”
蘭姐并不知道Amy姐哪兒來那么多客戶,這位幕后老板十分神秘,蘭姐只知道她單身,早年是靠開高端會所起家的,不光認識很多漂亮女孩,還認識很多有錢老板。
會所具體是做什么生意的蘭姐不知道,但男女之間能有什么生意?情色罷了。有錢人的第一桶金大多都是黑的,蘭姐曾經猜測Amy或許也是這樣。
當年蘭姐跟Amy認識,是因為她當年的美容院瀕臨破產,走投無路,經過一個有錢的遠房親戚的介紹,這才認識了Amy,從那時候開始幫她打理一些生意,才度過難關。
蘭姐對Amy一直是感激的,所以這些年幫忙打理美容院也是兢兢業業,雖說成績不大,但也不難看,Amy的主要營收并不在這里,所以也就由著美容院這樣不溫不火地經營。
Amy起身:“今天就這樣,我先回上海了。”
蘭姐連忙說好,兩步跑前面幫忙開門,問了句:“Amy姐,我送您去機場?”
Amy擺擺手說不用,她看了眼手機里發來的短信,揚眉。
離開美容院后,她步行至附近一家私密性極強的高端茶室,拉開門后,她打量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頭發凌亂的女人。
Amy揚唇,語調平靜,似乎這種場面對她來說已經是稀松平常:
“怎么了?把自己搞成這樣?”她微笑著叫她的名字,“寧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