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四位任務對象
誒, 看來小清瀨恰好來晚了一步呢。
金眸少年沒太計較這些，反正不管誰來救他，結果都一樣嘛。
他揚起了笑臉：“楠雄，我在獄門疆里, 「一不小心」看到之前的記憶了哦。”雖然對方能掏出第二個獄門疆是當初的他沒想到的, 但好歹他還是收獲滿滿地回來了啦。
“嗯。”齊木楠雄應了一聲。
對方這樣淡定的反應讓金眸少年揚了揚眉，又說：“但是, 我還有一個問題……”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飄忽：“其實楠雄,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過國二的學園祭了吧？”
說完這話, 金眸少年就饒有興趣地觀察起了齊木楠雄的表情。
雖然對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沒有什么太大的波動。但那微微放大的粉色瞳孔, 還是讓金眸少年認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愉悅得瞇起了眼：“不告訴我也行的哦，反正我已經猜得七七八八啦。”
齊木楠雄忽然覺得壓力有點大。
就站在他背后不遠處的的另一個清瀨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正在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倆。他感覺那道視線簡直都要將他的后背給燒穿了。
而懷中的少年呢，也揚起下巴戲謔地盯著他看。
好吧, 事已至此, 他再瞞下去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清瀨所推測出來的東西都沒錯。
如果拿游戲來比喻現實世界的話, 那對于齊木楠雄來說, 現在已經不是第一周目了。
他不是第一次見過對方被困的樣子, 也不是第一次單槍匹馬地獨面咒靈。
至于時間線重啟的原因……齊木楠雄眸光微暗。
……
在上一條時間線里，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世界的邊緣, 出現了裂縫。
這似乎是個不祥的預兆, 但新生的神明對此毫無經驗。
習慣于把自己的力量壓制到普通人程度的他，沒有發現世界的邊緣正在被裂縫割開, 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軀體也在因為那逐漸被分割的世界而變得虛弱起來。
咒術界先一步發現了兩個世界之間的異常，并且先一步認識了異世界的神明。
既不信神也不敬神的它們, 被貪婪之心驅使著，絞盡腦汁、想要奪取神明的力量。
連它們自己都感到驚訝的是，它們的行動，成功了。
利用世界裂縫，它們誤打誤撞地擄走了神明，開展移植力量的實驗。
在那時，它們才發現，異世界之間的神明的權能并不通用。這位在另一個世界本該高貴而不容褻瀆的神明，在咒術界，居然空有力量卻無法使用，像個真正的少年一樣，慘白著臉色，拿它們毫無辦法。
就在欲望愈發膨脹的咒靈們為它們瀆神的行為而洋洋自得時，它們的面前，出現了一位平平無奇的國中生。
粉發粉眸，身高普通，甚至還穿著校服——這位本該被平凡到淹沒在無數國中生之間的少年，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連人類最強都不可能發現的地方。
但就在它們為此感到驚奇和警惕的時候，它們在少年的怒視中化為了灰燼。
恐怕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它們都不會明白——為什么它們明明已經擄走了神明，防備好了人類最強，最后卻會被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國中生給一鍋端了。
而齊木楠雄，則立于超能力不受控制地爆發而造成的廢墟之上，無力地抱著長發少年。
從前永遠都眸光清亮、生機勃勃的少年，現在居然只能努力睜開疲憊的眼，沖著他笑。
少年居然還試圖安慰他，用手環住他的脖子，撫平他皺起的眉，在他耳邊低語：“沒事啦，楠雄，我感覺我很好……我們回家吧。”
什么很好，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那毫無血色的唇和蒼白的臉色，深深刺痛了齊木楠雄的眼睛。
他的心中憋著一股無名的火。
或許是連面癱都遮掩不住他的憤怒了，他懷里的少年被嚇到一時噤了聲。
但齊木楠雄知道，這怒火是對準他自己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腦海中莫名出現了小時候，那個小團子屁顛屁顛地跟在自己身后，在不小心把自己變成冰箱的時候一邊驚慌失措一邊傻兮兮地笑著的樣子。
小團子的眼睛很圓，很亮，專注地看著他的時候，讓他感覺自己好想擁有了整個世界。
嗯，也的確是一整個世界。
作為世界上唯二兩個異類，他們所在的真實的世界，也只容納得下彼此了。
齊木楠雄抱著自己的幼馴染，腳下是一片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的廢墟。
或許不能叫做廢墟，因為一切跟建筑相關的東西都已經變成了粉末。
這個原本大概是個無人的荒島……也幸好這是個遠離大陸的荒島。
剛才因為怒氣值太高，齊木楠雄腦袋上插著的抑制器失了效。
要不是咒靈們的大本營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為他家破人亡。
——現在這個無人的島嶼正在漸漸下沉，島嶼邊緣，還被一股人類根本無法解釋的力量削成了陡立的懸崖。
幽深的懸崖直直地通到了海底，陸地與海面之間出現了一片刀削一樣的真空地帶。
這就是齊木楠雄摘下抑制器后，隨意一揮手所造成的破壞。
看來，是時候讓那個變態改進一下抑制器的效果了……齊木楠雄這么想著。
但是，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事需要去做。
就算他殺光了那些那些殘渣，已經發生的事情也無法挽回了。
所以，就讓一切都從頭開始好了。
粉眸微動，齊木楠雄主動摘下了抑制器。
然后，他撥動了時間。
……
貿然改變時間顯示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齊木楠雄也沒有經驗。
在試圖回到過去的時候，齊木楠雄經常不小心抓取到其他世界的節點。
期間鬧出了很多烏龍，齊木楠雄見到過幼馴染是肌肉猛男的世界，見過被自己那個瘋狂科學家哥哥一不小心毀滅的世界，也見過……幼馴染根本不存在的世界。
在經過不知道多少次努力之后，總之，世界，重啟了。
再見面時，幼馴染正叼著一片面包，從他面前路過。
在看到齊木楠雄時，他眼睛一亮，非常自然地打了個招呼：“我去學校啦！久留美阿姨讓我晚上來跟你們一起吃飯！”
當時正是四月，道路兩旁偶爾會有一兩朵櫻花飄落。
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少年一驚，揮了揮手就風風火火地跑了。剛才溫柔地落在他肩頭的花瓣，則被落在后面，打著旋兒飄落到地面上。
齊木楠雄的視線停留在那道背影消失的地方，看了很久很久。
哦，剛上國中的時候清瀨好像說過，在這段人生地不熟的時期，他要以普通國中生的標準來要求自己，拒絕用超能力作弊。
不然，他大可以一下子就飛到學校去。
齊木楠雄一嘆，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終于找到了。
和第一周目一樣，接下來的兩年，日子過得非常平淡。
雖然齊木楠雄和清瀨春澈在不同的中學上學。但重開后，齊木楠雄一直默默關注著清瀨春澈那邊的動向。
一開始他的視線還會被察覺，但大概是清瀨春澈漸漸習慣了，也就再沒提過這件事。
和上一條時間線一樣，清瀨春澈在國一的時候認識了因為過分天才而顯得有些傲慢的黃瀨涼太，國二時，兩人一* 起加入了帝光最好的運動社團——帝光中學籃球部。
“籃球部里有好多厲害的人，好有趣！”長發少年說起社團的時候，連目光都含著憧憬，閃閃發亮。
“哦對了，我還遇到了一個很特別的同學，我懷疑他有「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超能力，居然能讓大部分人都忽視他的存在！”
“這位同學現在在三軍，這不是浪費他的能力嗎。要是他能夠正式出場的話，說不定會有很不錯的效果哦。”
……
這些瑣碎的生活碎片齊木楠雄其實已經聽過一遍了。但他一點都不介意再聽一遍，在幼馴染叭叭叭停不下來的時候，一直都安靜地聽著，偶爾還會給一些反饋。
“好像沒聽說楠雄你們學校有什么活動誒？下個月我們學校要舉辦學園祭了，我好像要要扮演灰姑娘了哈哈哈……”
「學園祭」。
這個齊木楠雄一直都緊密關注的時間點，終于到來了。
時間的岔路口，將從這里開始。
和上一周目一樣，在學園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舞臺上方突然出現了世界裂縫。
而咒術界果然又趁著學園祭時出現的世界裂縫發動了進攻，試圖讓清瀨春澈自己走進裂縫。
到底還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十三歲小屁孩。一旦真遇上事了，還不是膽大包天地想直接沖過去解決敵人。
前幾次誤入其他世界的經驗提醒齊木楠雄不要過度改變世界進程，時間的悖論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跨過的。
但齊木楠雄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否則他特地回到這個時間點就沒有意義了。
——于是，他把差點就踏入了危險的少年從裂縫出扔了出去。
但并不了解神明所在的領域的齊木楠雄并不知道，這位被他小看了的小屁孩居然會在看到裂縫的那一瞬間就觸碰到時間的法則。
在這條時間在線并不存在的事情瞬間涌入了清瀨春澈的大腦，讓他痛苦，讓他迷茫，讓他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
“不要想起來，好嗎？”
在滿身冷汗的幼馴染的呻吟和不自覺的哀求中，齊木楠雄刪掉了對方的記憶。
但他也是在那時才知道，雖然清瀨春澈的身體在這條時間在線毫發無損，他那靈魂所受到的創傷卻可以跨越時間。
齊木楠雄對此無能為力，只能建議清瀨春澈多參加社團，通過汲取運動系少年們對運動的熱愛和信仰來填補自己的靈魂。
……
這就是齊木楠雄所做的一切了。
在聽完之后，清瀨春澈的第一反應不是「楠雄居然刪我記憶」或者「現在居然都已經第二周目了嗎」，而是——“楠雄你好強！”
撥動時間線什么的，清瀨春澈只敢稍微想想好嗎！
這種一聽就是禁忌的東西，他要是敢干出來，這個世界就敢崩給他看好吧！
金眸少年也挑眉笑道：“所以國三那段時間我才會感覺「好痛」。但是到高一的時候又完全恢復了呢。”呆在熱情如火、生機勃勃的少年們之間，他的靈魂已經補完了。
沒想到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居然已經發生了這么多曲折。
清瀨春澈本想說「楠雄你不用那么小心我的啦，我又不是什么易碎的玻璃瓶」。但在他突然注意到齊木楠雄的姿勢的時候，就忘記自己本來想說什么了。
——說話就說話，春澈君怎么和楠雄抱了這么久！
注意到清瀨春澈眼神的變化時，金眸少年笑得不懷好意，故意又往齊木楠雄身上湊了湊。
齊木楠雄：……
這家伙肯定在故意使壞！
他有些頭疼——雖然身后那個清瀨還在一臉懵的狀態，但懷里這個肯定已經看出什么了！
清瀨春澈本來也沒有想太多，但他一不小心就看見了楠雄脖子和耳垂上不知不覺升起的粉紅。
雖然是白嫖來的，但「戀愛之神」的神格帶給他的「戀愛嗅覺」感官buff還是盡職盡責地開始運轉了，具體就體現在他在這倆人的腦袋上看見了淡淡的粉紅色泡泡。？
清瀨春澈的視線不敢置信地在兩人身上來回來回跳轉。
還不熟悉新神格所附帶的權能的他并不肯定這個畫面具體代表什么。但再怎么遲鈍，他在這個時候也應該意識到不對了啊！
楠雄？？雖然你對我很好，但我們不應該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嗎！
最后那連系統都無法查看的兩個任務對象里該不會就有一個是楠雄吧？清瀨春澈突然想到系統曾經說過它看不到楠雄對自己的好感度板面這件事。
所以，從一開始楠雄對他的愛情值和友情值就是個迷？
他居然一直都沒發現到嗎！
被這道不敢置信中帶著一絲驚惶的視線盯到頭皮發麻齊木楠雄：……
啊，他不知道自己該吐槽清瀨居然真的到現在才發現，還是該慶幸清瀨終于發現了。
心情復雜……直接跑掉好了，反正剛剛他又一不小心就把那群咒靈和詛咒師弄成了渣渣，現在清瀨應該已經徹底安全了。
這么想著，齊木楠雄干脆利落地把懷里的人撇下，「咻」地一下瞬移走了。
徒留清瀨春澈和另一個自己面面相覷，臉上后知后覺地浮現出了意味不明的紅暈。
清瀨春澈聽到了另一個自己的笑聲：“小清瀨，其實剛剛在獄門疆里，我看到了一些關于我們的未來哦。”
清瀨春澈還沉浸在「直接逃跑怎么看怎么心虛吧！幼馴染好像真的喜歡自己」這件事帶給他的震驚里，一聽這話，還沒反應過來，就突然被這位和自己共享一張面孔的少年給抱住了。
他們貼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交融，額頭貼著額頭，鼻尖貼著鼻尖——清瀨春澈看到了對方腦海里傳過來的畫面。
然后，他的眼睛睜大，臉徹徹底底地紅了。
第152章 正文完結啦
清瀨春澈那一天到底看見了什么, 我們目前還不可知。
但可以知道的是，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清瀨春澈已經開始不自覺地避開齊木楠雄了。
雖然楠雄真的為他做了很多，但那天他看見的畫面對他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果然還是等他徹底冷靜之后再見面比較好吧！
清瀨春澈捂住了臉, 在心中默默地對齊木楠雄說了一句「對不起」。
當然了, 當下他又面臨了一個新問題：
怎么跟大家解釋為什么他在廁所里呆了那么久。
——秉持著「白嫖來的神格不用白不用」的想法，清瀨一拿到神格就借口說要去上廁所, 擺脫了想來采訪的電視臺記者。實際上, 他已經通過世界裂縫進入了咒術界, 試圖把尚還困在獄門疆里的春澈君救出來。
清瀨春澈本來還以為很快就能回來，沒想到前前后后磨了好久, 而且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貌似還不一樣。
反正等他回來的時候，烏野的大家正著急地想要砸門。
嗯，畢竟沒有一個正常人能夠在廁所里呆兩個小時之久吧！
他們甚至懷疑清瀨春澈是不是暈倒在廁所里了。要不然為什么他們怎么叫都沒有反應。
電視臺和雜志社的采訪環節早就結束, 來為他們加油的老師和同學們也早就跟著校車返航了。
而在武田一鐵清點人數時, 才聽到了「清瀨好像自從去上廁所就沒回來了」的消息。
“真是的, 清瀨我叫你你怎么不說話呀！”終于看到推門而出的清瀨春澈的時候, 菅原孝支松了一口氣, 放下了手中不知道從哪拿過來的鐵棍。
為了找到清瀨，剛才小武老師甚至去請求調取走廊的監控了，也確認了這人確實進了廁所就再也沒出來過。
菅原孝支都想好了, 要是連廁所里都沒找到人, 他們可就要報警了！
而腦洞大開的田中龍之介甚至在猜測清瀨春澈是不是被哪個外星人給綁架了。
“啊，對不起, 給大家添麻煩了……”知道大家看似不滿、其實擔心之意更重，清瀨春澈撓了撓頭, 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情急之下，他想起了之前影山飛雄和日向翔陽昏昏欲睡的樣子。
他眼睛一亮，辯解道：“啊，可能是我剛才太累了，坐下之后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我這個人要是很累的話，會睡得很死。所以才聽不到你們在喊我，對不起啦……嗯，就是這樣。”
支支吾吾地說完，清瀨春澈忐忑不安地等待著隊友們的反應。
沒想到，大家對這個蹩腳的理由的接受度居然出奇地高。
大概是因為隊里的確就有那種一旦睡著就根本叫不起來的類型的選手吧……
而且，今天大家也的確累了。
西谷夕撲上來吧清瀨春澈往外扯，豪爽地笑道：“算啦算啦，清瀨你可是今天的大功臣哦！”
“教練他們已經在外面等了！走，我們去吃烤肉！”
廁所風波暫時就這么過去了，但直到汽車停在烤肉店的門口時，清瀨春澈還在祈禱著明天報紙上或者宮城電視臺新聞里不會出現——“驚！本屆春高預選賽黑馬隊伍烏野中竟有人帶病上陣，便秘兩小時”的新聞。
而在看到這家店的招牌的時候，清瀨春澈覺得有些熟悉——這不就是之前他們輸了IH預選賽之后來的那家店嘛！
那時候店里還誤入了一只火山頭咒靈來著。
不知道其他幾位隊友有沒有同樣的感觸，但清瀨春澈有些感慨：
上次，他們無言地走進來，吃著吃著就默默流了淚。
而這一次，還沒有摸到店門，店家大概就能夠聽到大家的歡聲笑語了。
雖然這是同一家店，但無論是處境還是心境，他們都已經跟從前的自己不同了啊。
唔，咒術接的事情也完全解決了，至少火山頭是不可能再出現在這里的了。
清瀨春澈感覺一身輕松，也抑制不住嘴上的微笑。
一進店，大家就急吼吼地開始挑各自想吃的食物，特別是單細胞生物組，一看到肉就雙眼放光，看來是真的餓慘了。
而比較戲劇性的是，和清瀨春澈想象中大家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干杯慶祝的畫面不同，沒吃幾口，就陸陸續續有人睡了過去。
日向翔陽直接臉朝下趴在了桌子上，坐在他身邊的影山飛雄也沒好到哪里去，雖然上半身還是直著的。但腦袋已經像小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的了。
作為學長的田中龍之介甚至更不顧形象，把臉側著貼到了桌子上，邊吃邊睡，連口水都流到了桌子上。
他身邊的西谷夕還好點，把下巴放在了桌子上，目視前方，臉頰鼓鼓的，嘴巴一上一下地動著。
清瀨春澈覺得西谷學長這個吃法好可愛，特意把手掌放在他面前晃了晃，卻發現他的視線早就沒有焦點了，現在只是在啊機械性地咀嚼而已。
其他人都被他們幾個的吃相給震撼到了，不知道誰先小聲笑了一句「烏野四傻」，然后大家就都笑起來了。
“這個吃相簡直跟過年時我家親戚的一歲小孩一模一樣啊喂……”
相比起來更為「成熟穩重」的菅原孝支有些頭疼，轉頭跟來收拾碗碟的店主說了聲「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回過頭時，卻發現澤村大地的狀態好像也不太對。
“大地？”他叫了一聲。
澤村大地沒有響應，只是面帶微笑地吃著東西。
菅原孝支：……
完蛋，大地也困到死機了！
這個「雖然很困但很慈祥」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
總之這一桌子完全沒有高中生的樣子，吃的吃，睡的睡，還有一堆邊吃邊睡，烏養系心覺得離譜，笑罵道：“喂你們幾個，要么就吃要么就睡，不要一邊吃一邊睡啊，有點惡心好嗎！”
這話剛落，坐在他身邊的武田一鐵突然「汪」地一聲哭出來：“烏養教練——我真的太高興了！”
烏養系心頓時手忙腳亂地去抽紙，說：“老師，你的臉都哭花了……而且這句話你都說八遍啦！”
“……”武田一鐵蓄了一會兒力，然后又「哇」地一聲繼續哭。
——他真的太為烏野的大家驕傲了！大家能走到這一步，真的不容易哇嗚嗚嗚！
烏養系心意識到一時半會兒自己可能是安撫不好小武老師的了，嘆了口氣，嘴角也不知不覺地勾起。
他又何嘗不為烏野的大家驕傲。
說實話，他覺得自己對這支隊伍起到的作用其實并不大，畢竟他也只是半途入門，經常還得回去請教老頭子。
大家能走到現在，靠的都是他們的努力啊。
……
在聚餐秒變大型育兒現場的時候，清瀨春澈正在一邊被大家逗樂，一邊在心里跟系統聊天。
他們之間已經徹底攤牌了，清瀨春澈承認了自己早在系統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有一個神格的事實。
系統也無話可說，畢竟歸根結底還是它選錯了人。
【剛剛我去結算了這個任務……主系統那邊居然沒有發現我的失誤！】它本來都已經預見了自己因為這個重大失誤而降職減薪的悲慘未來，沒想到在它老老實實把任務進度匯報上去的時候，卻無事發生。
雖然因為任務進度拖了太久，它沒能拿到獎金，但好歹它拿了正常的工資誒！
【不知道后面會不會被發現……】
“不會啦，”清瀨春澈輕輕rua了rua方塊字，安撫道，“我們這邊可是有個可以稱為「二次元之神」的男人！大不了我們就……”這次的事件剛剛開始時，清瀨春澈還因為害怕打草驚蛇讓齊木楠雄不要參與來著。但現在他才發現，楠雄簡直就是二次元之神好嗎！
在他看來，完全就沒有楠雄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順藤摸瓜摸到系統總部去……應該不難？
系統：……
雖然清瀨君的話沒說完，但它已經完全get到他的意思了呢。
話說齊木君知道清瀨把他想的那么厲害嗎……
【但是，我們可能就得就此告別啦。】
方塊字在系統版面上轉了一圈，慢吞吞地組合成了一句話：【玩家的任務完成之后，我就該回去接手下一個任務了哦。】
正準備叭叭自己的「周密」計劃的清瀨春澈愣了一下。
他從來都沒想過系統會離開的可能。
畢竟，雖然系統大部分時間都不冒泡，每次出來說話也只是在鼓勵他趕緊去做任務。但不知不覺間清瀨春澈已經習慣了系統的存在了。
而且一直以來，他給系統添了很多麻煩，甚至還讓系統不得不像老母親一樣倒貼自己的小金庫幫他做任務……
他還沒來得及補償什么呢，就要這么分別了嗎？
【放心，如果總部派送的任務不多的話，以后我也有可能回來繼續觀測這個世界哦。】
“觀測？”
【大概觀察一下世界是否正常運轉，寫寫工作報告啦。】
“真是辛苦啊……”清瀨春澈感嘆。
在好不容易做完一個超棘手的任務之后，居然還得回來檢驗成果嗎……
清瀨春澈正想同情這位打工人呢，沒想到，還沒等他開口，他忽然感覺渾身一輕。
——仿佛，在剛才那個瞬間里，有什么東西從他身體里消失了。
啊，已經走了嗎。
比他預想中的要快啊……甚至不給他一個好好說再見的機會嗎？
清瀨春澈打開游戲版面。
游戲版面還是在的，只是以游戲版面為平臺、經常跟他互動的小方塊字不見了。
而沒了喜歡通過扭來扭去、蜷成一團又舒展開來表達自己心情的方塊字，游戲版面上的任務描述顯得十分客觀，也十分冰冷。
清瀨春澈盯著這個版面愣了好一會兒，突然感覺心里空落落的。
然而，還沒等他惆悵多久，他就突然就被坐在一邊的菅原孝支拍了拍肩膀。
“在想什么？快吃！”菅原孝支露出了個爽朗的笑容。
雖然不知道清瀨在想什么，但吃東西絕對是讓心情變好的最好的方法噠！
莫名其妙被學長投喂了一嘴烤肉的清瀨春澈眨了眨眼，秉持著不能浪費糧食的原則，也只能艱難把肉吃了下去。
就在那時，他忽然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再見——」
這個安靜的告別，被任務描述的大片文字擠在小角落里，顯得可憐又可愛。
清瀨春澈的視線停留在那個波浪號上好一會兒，然后突然笑了出來。
“再見啦。”他在心里默默說。
……
接下來的幾天里，烏野的大家，包括清瀨春澈在內，一直收到了各路人士的祝賀。
畢竟，拿下宮城縣的第一可是一件大事！特別是他們還爆了個大冷門——在烏野拿下冠軍之前，所有人都以為這次作為宮城代表參加全國大賽的隊伍又是白鳥澤。
而比較好笑的一件事是，比賽當天，在確認烏野真的贏下了比賽之后，就在現場給他們加油助威的教導主任直接高興到淚水化為噴泉，連假發掉了、被校記者報抓拍了都不知道。
一回到學校，他就向校領導建議，說應該專門給烏野的大家辦個頒獎典禮。
現場掌聲雷動，榮譽加身，這群少年的亢奮持續了好幾天。
清瀨春澈倒成了最淡定的那一個，畢竟，這種場面他國中時見多了啦。
但他也不是完全閑著的。在比賽結束后的第二天，他就被一通電話給約了出去。
給他打電話的人是黃瀨涼太，當然，來的人不只他一個，桃井五月和黑子哲也也跟過來了。哦，后面還跟著一個青峰大輝。但他死不承認自己是為清瀨春澈來的，非說自己是被桃井五月強迫著拖過來的。
注意到大家又好奇又有些緊張的眼神，清瀨春澈了然——他們大概是想來問那段突然出現的記憶的事情的。春澈君說過，在他觸到那段記憶的時候，大概會有許多人也跟著恢復記憶。當然，除了和他比較親密的人，大部分人只會把那些畫面當成一場夢。
桃井五月他們的確是為此而來的。
而且，他們有預感，那段記憶的將會為他們開啟一個秘密，讓他們窺探到以前從未接觸到過的世界。
至于黑子哲也，雖然他早就知道咒靈的存在。但他沒想到原來這種怪物原來早在他國中的時候就已經出現過了。
面對幾人亮晶晶的眼神，清瀨春澈沉吟一會兒。
其實這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畢竟咒靈已經徹底從他們生活中消失了，不會再傷害到大家。而且，他也有了自己不被任何東西傷害的底氣了。
但問題是，他敢說，這群人敢信嗎……
最后，清瀨春澈還是挑著一段能說的給說了。
除了貌似懂了的黑子哲也，其他人的表情都云里霧里的，看起來十分不敢置信。
“我就說了你們不會信我的吧。”清瀨春澈攤了攤手。
桃井五月說：“也不是不信啦，再給我們一點消化的時間嘛，小澈。”
雖然他們以前猜測過神奇的「魔法師」清瀨是不是真的會魔法。但那只是玩笑時的猜測，沒人想過這居然會是真的啊！
青峰大輝的表情也很迷，清瀨春澈還偷偷感嘆了一句自己視力真好，居然能從青峰大輝這兩年來愈發黑了的臉上看清楚他那迷茫的表情。
當然，他只是開玩笑的啦，沒有嘲笑青峰的膚色的意思。
“所以……那段時間你是因為這個才休學的？”青峰大輝問。
清瀨春澈點了點頭。
青峰大輝心情復雜。
怎么說呢，要不是昨天那段突然出現的記憶太過離奇，而且他周圍的人也都和他出現了一樣的情況，他根本不會相信這種一聽就是騙小孩子的鬼話。
但事實擺在他眼前，他不愿意相信也得相信了。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之前那莫名其妙的怨氣就像被戳破了的氣球一樣，讓他的心一下子就變得空落落的，一片茫然。
其實青峰大輝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怨念具體是從哪里來的。
也許，一開始并不是怨念，只是一種孤獨——他孤身一人站在高處，看著那位明明可以和他并肩的人，突然放棄籃球，離他而去。
怨念是從高中時開始的。
在他看來，那人明明還能活蹦亂跳地跑去打排球，又憑什么先他們一步放棄了籃球，而且一句解釋都沒有？
這讓他感覺自己的迷茫和堅持十分可笑。
但現在，對方卻告訴他，他放棄籃球正是因為他們。
有一群更赤誠、更純粹的少年在等著他。
注意到青峰大輝莫名頹喪下去的氣息，清瀨春澈：？
他也不知道青峰大輝的小腦瓜里都想了啥，總之對方對他那莫名其妙的敵意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正想說些什么，卻見青峰大輝已經拎著外套預備往外走了，似乎是不想在這里多待。桃井五月朝他抱歉地笑笑，追了過去。
而黃瀨涼太則剛好叫住了他，讓清瀨春澈收回了看向那兩人的視線。
“清瀨。”他喚道。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本就存在感不強的黑子哲也悄悄退出了兩人之間的聊天。
如果系統還在的話，它應該會為黃瀨涼太那在100%和101%之間反復橫跳的愛情值而驚嘆。
雖然愛情值滿值是100%，但在某些時候，還是有可能突破闕值的。
比如說，在一個人緊張到不知道該不該抒發自己的感情時。
“那個，清瀨……”
黃瀨涼太的心跳從來都沒有這么快過，明明之前被別人表白時，他的態度總是輕飄飄的。
畢竟，女孩子們的喜歡，對他來說只是家常便飯了。
但輪到他自己時，他卻說不出口了。
總覺得清瀨所在的世界，離他太遠了……
因為那清瀨所描述的那莫名其妙的「邪惡力量」，他國二時就確定的感情，居然到現在才想起來。
思忖許久，或許是覺得循序漸進的行動會比直白的話語更有效果，最后，黃瀨涼太的所有話，也只化作了一句開玩笑似的埋怨：“好過分，怎么能那么隨便就把我們的記憶刪掉嘛，我們明明也有知情權啊。”
清瀨春澈眨了眨眼：“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啦……”
……
在興奮了幾天之后，烏野的大家心情終于平復。
當然，他們的訓練一直都沒有落下。
畢竟拿下宮城縣的冠軍還只是個開始，之后，還有更富有挑戰性的全國大賽在等著他們。
烏養教練和小武老師也很繁忙，因為賽后還有一堆訓練賽等著他們安排。
而對于清瀨春澈來說，沒有了咒術界的潛在威脅，日常訓練對他來說又挺輕松，他很享受這樣悠閑的生活。
在進行扣球練習的間隙，他似有所感地往體育館的窗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坐在窗臺上朝他打招呼的金眸少年。
是的，他們暫時還沒有合體。
春澈君說他還想在外面浪幾天，清瀨春澈也就不著急了。
反正他們的情感、思想都還是一個人嘛。
啊，忘記說了，之前的最后一個「1/5」就是春澈君。
畢竟，愛自己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吧。
——正文end——
第153章 番外·國青集訓（1）
這本來是非常平凡的一天。
烏養教練因為去給商店進貨, 沒來學校，烏野的大家就在大地的指揮下自主訓練。
隨著時間的流逝，拿下宮城縣冠軍所帶來的興奮漸漸褪去，烏野的大家也收起了浮躁之心, 專心準備起一月份的春高——現在即將步入十二月份, 距離他們參加全國大賽的時間只有一個月了……時間不等人！
突然，體育館的門「刷拉」一下被推開了。
“大家！現在有個好消息！”
開門的人是武田一鐵, 他正扶著門框氣喘吁吁, 應該是一路跑過來的。
有什么事情能讓小武老師那么著急？
澤村大地立馬讓大家集合, 一群人圍城一圈，聽小武老師講話。
“誒, 清瀨不在啊，好少見。”武田一鐵環顧了一圈，沒看到自己要找的人。
菅原孝支「唔」了一聲：“清瀨的話……今天他們隨堂考試，好像留堂了吧。”
“哦對, 美田老師說過這件事。”武田一鐵點了點頭, 把視線放在了自己要找的另一個人——影山飛雄身上。
然后, 他綻開了個興奮又自豪的笑臉：“我要說的事情是——全日本青年選手強化集訓要召集清瀨和影山去參加！”
這話一出, 所有人都愣住了, 特別是還沒從訓練的狀態里抽身、一邊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珠一邊回想著剛才那一球的精度的影山飛雄。
“全、全日本？！”
最先出聲打破僵局的人是菅原孝支，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連眼下那顆淚痣仿佛都透露著他的震驚。
雖、雖然他們已經拿下了宮城縣的冠軍, 但他們畢竟還沒真正去過全國大賽啊！
全國那么多個縣, 他們隊伍里居然有人被「全日本」級別的人給看上了嗎！
而且、而且一下子就是兩個！
后排，對這個概念不太了解的山口忠小聲重復了一遍這個名稱：“日本青年選手強化集訓？”
就站在他前面的澤村大地解釋道：“集訓成員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優秀高中生選手, 有可能會成為兩年后作為日本青年代表正式出戰的選手。”
作為日本青年代表？！那豈不是能直接上國際賽場了！
山口忠震驚到嘴巴都張開了。
影山飛雄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雖然他沒說話, 但他那亮晶晶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內心的喜悅。
武田一鐵補充道：“啊，當然，因為這個集訓就在12月最初的五天。在春高之前，可能會打亂我們隊伍原本的訓練安排，所以這個集訓不是強制的……”
他還沒說完，就聽見了兩道重合的聲音：“當然要去！”
澤村大地和朝自己看過來的影山飛雄對視一眼，朝他豎了個大拇指，笑道：“難得有這種能夠跟高水平選手一起訓練的機會，這是多好的學習機會！”
影山飛雄點了點頭，難掩興奮。
“厲害！好厲害！”雖然被選中的人不是西谷夕，但他已經高興到起飛了。
清瀨春澈不在，他只能選影山飛雄來扒拉，直接攀上影山飛雄的后背蹦蹦跳跳，把影山壓到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也在感嘆著「好厲害」的緣下力想到了什么，問：“牛若也是這樣嗎？”
菅原孝支沉吟了一會兒：“牛島君啊，他現在好像已經拿到最終的代表資格了吧？”也就是說，他不需要再參加這個有選拔意味的集訓了。
但他又立馬笑了起來：“不過沒事啦，清瀨和影山都才一年級！還是我們更厲害一點！”
“啊對了，還有一個消息。”武田一鐵的視線移到了月島螢的身上。
在月島螢抬眼看過來的時候，他笑道：“不知影山同學和清瀨同學被邀請去參加國青集訓，月島同學也收到了宮城縣內「模擬青年集訓」的邀請哦。”
“這次集訓由白鳥澤牽頭，是為了提升宮城縣整體排球水平而舉辦的，邀請了縣內各個學校的優秀一年級生。”
突然就被所有人恭喜了的月島螢一愣，正想說自己不去。但卻立馬被田中龍之介攬住了肩膀：“月島加油啊！”
知道自己是不得不去了的月島螢：……
而另一邊，遲遲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的日向翔陽終于按奈不住了，喊道：“老師，那我呢？！”
武田一鐵一愣，有些為難地說：“目前我接到的消息，只有這幾位同學是收到邀請的呢。”
……
“全日本青年選手強化集訓？”
雖然白天因為考試沒來參加訓練，但清瀨春澈晚上還是有來的，自然也就聽說了這個消息。
雖然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集訓的意義并不大。但這并不妨礙清瀨春澈因為自己能見到更多強大而有趣的人而感到興奮。
“小武老師讓我們確定一下你去不去，他那邊要給出答復啦。”
“那必須得去啊！”清瀨春澈笑道。
然后，他又聽說了月島螢收到由白鳥澤牽頭的縣內集訓的消息。
這也是好事，在白鳥澤一戰中，月島所展現出來的攔網技術的確很讓人驚艷！
但清瀨春澈總感覺少了點什么。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清瀨春澈看見了在做扣球練習的日向翔陽。
然后他一拍大腿，終于知道少了什么了——怎么名單上沒有翔陽的名字？！
他悄悄問了菅原孝支，也得到了「日向確實沒收到任何一個集訓的邀請」* 的消息。
這讓清瀨春澈感覺有些奇怪。
國青集訓沒邀請翔陽清瀨春澈能夠理解，畢竟翔陽到現在還沒有完完全全找到屬于自己的武器。
但縣內集訓不邀請他，清瀨春澈就不思其解了。
雖然翔陽還不太成熟，但現在的他早已不是IH時期那個連「怪物快攻」的成功率都無法保證、攔網和接球的水平都稀爛的他了啊——從IH結束后的暑假開始，日向翔陽就開始正視自己的基本功問題了，平時也會有意識地對接發球進行練習。除此之外，他在賽場上展現出來的球商也非常優秀。
總體來說，雖然翔陽的缺陷還是挺大。但瑕不掩瑜，他的潛力顯然比他的問題更大啊！
但不管清瀨春澈怎么想，事成定局，日向翔陽看起來好像也挺淡定的，至少目前還在安安分分地練習。
清瀨春澈多看了那個埋頭扣球的橘色的身影兩眼。當然，現在的他還不知道，那橘色的小腦瓜里，正在偷偷醞釀著什么計劃。
……
從12月1號開始，清瀨春澈和影山飛雄就得開始為期五天的國青集訓了。
在那天一早，他倆就拎著行李，乘車來到了東京。
雖然對清瀨春澈來說，從宮城到東京只需要那么一瞬間。但和影山一起的話，他只能麻煩點啦。
也許是因為起得太早，身邊又有熟悉的人，影山飛雄一上車就開始睡，醒來的時候腦袋還有些昏沉。要不是清瀨春澈和他一起，他說不定連路都不知道往哪里走。
嗯……的確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站在車站門口，影山飛行一臉苦大仇深地盯著自己手上的小紙條，然后，轉頭看向了清瀨春澈。
清瀨春澈：“……”
“這上面有個字我不認識。”影山飛雄說。
清瀨春澈：……
呃，真不愧是國文能考三十分的影山呢。
多虧有我在，不然你不就妥妥地迷路了！
經過一番周折，兩人最終還是成功來到了集訓地點。
望著「味之素國家訓練中心·室內訓練中心」幾個大字，清瀨春澈回憶了一下小武老叮囑過他的細節，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里了。”
“感覺好大……”影山飛雄驚嘆。
就在他倆活像進城的農民工一樣、背著行囊站在體育館面前的時候，有兩個人從他們身邊走過。
他們穿著同一款式的黃色校服外套，顯然是從一個學校來的，就像清瀨春澈和影山飛雄一樣。
其中那個褐色頭發的，跟影山差不多高，有著很可愛的豆豆眉。
而那個黑色頭發的就比較高了，應該得有一米九。
雖然他戴了口罩，但那黑色的卷發和額頭上兩顆標志性的黑痣，還是讓清瀨春澈一下子就認出了他。
啊，這不是井闥山的佐久早圣臣嘛！「全國三大攻手」之一！那旁邊那個，應該就是「高中第一自由人」古森元也了？早在清瀨春澈還是經理的時候，就聽說過他們的名字了。
清瀨春澈的眼睛亮了起來——在他眼里，西谷夕已經是十分優秀的自由人了，那「高中第一」古森元也又得是怎樣驚艷的水平？況且。對方的身高還比絕大部分自由人要來得高。至于佐久早圣臣……見識過牛島若利的實力，清瀨春澈只會更期待和牛島同在「全國前三」的佐久早啊！
嗯，感覺會遇到很多之前在月刊排球上見過的人啊！
正在這么想的清瀨春澈并不知道，因為在地區預選賽的出色表現，他也很快就要出現在月刊排球上了。
而對比起清瀨春澈的興奮，大概是因為還沒有親眼見識到對方的實力，影山飛雄顯得格外淡定，只是跟著看了一眼那兩個人。
而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也恰好在打量他。
古森元也很自來熟地朝他們揮了揮手，露出了個爽朗的笑容。
而他身邊的佐久早圣臣就沒那么熱情了，朝他們看過來的漆黑的眸子懶懶的。
他還戴了口罩，雙手插兜，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清瀨春澈眨了眨眼，還是出于禮貌點了點頭，說了聲「你好」。
古森元也笑了下，而佐久早圣臣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退開好幾米，先一步走進了體育館。
留下還在原地一臉懵的清瀨春澈。
這還是他第一次受到這么明顯的排斥誒！
或者說……避讓？
呃，好吧，厲害的人多少都有點個性，這很正常。
這么想著，清瀨春澈和影山飛雄也走進了體育館。
在走進室內的那一瞬間，他們的第一反應是震撼。
清瀨春澈本來覺得烏野能夠擁有室內的排球場地就已經很好了，現在看來，這兩個體育館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影山飛雄睜大了眼：“好大！而且地面不是木板！”
而清瀨春澈則是注意到了掛在體育館墻壁上的巨型屏幕，上面正在播放著剛才某位選手的扣球畫面。
“聽說那塊屏幕上會一直放映6s前的場地影像，然后選手們就可以逐一確認每一球的好壞了。”有人介紹道。
清瀨春澈覺得這道聲音有點兒耳熟，就回頭看了一眼。
“喲。”抱著排球的宮侑朝他揚了揚眉，笑得瞇起了眼。
像只小狐貍。清瀨春澈莫名想到。
而或許是想看看讓宮侑都特地去打招呼的人是什么角色，與此同時，散布在體育館的各個區域的其他選手，也朝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其中，就有一個身高并不優秀的白發少年。
在不小心和他對視上的時候，影山飛雄愣了一下，想起了某個橘發的小矮子。
第154章 番外·國青集訓（2）
在宮侑和清瀨春澈說話的間隙, 陸陸續續地又有新人走進了體育館。
人差不多到齊了，總教練就把大家叫了過去。
清瀨春澈和其他選手們站成幾排，看著前面那位笑呵呵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笑道：“大家好！我是全日本代表隊教練云雀田吹。在接下來的五天里，我將會擔任你們的臨時教練, 請多指教。”
“好啦, 別那么緊繃，相信我們老頭子講慣了的大道理, 你們早就聽膩了, 我就簡單說兩句。”云雀田吹說, “在之前的排球界，有一句話, 「日本一遇上高度和力量就會輸」——”
注意到少年們不服氣的目光，云雀田吹的表情仍然是笑瞇瞇的。但，他說出來的話卻很有重量：“——這種老話，早就過時了。”
“你們都是從全國各地精挑細選而來的優秀青年, 我相信你們中有人能夠更進一步, 在將來的國際賽場上, 繼續發光發熱！”
說完這話, 云雀田吹環視了一圈, 將每個選手或興奮、或緊張、或充滿野心的眼神都納入眼底。
在看到那個表情很淡定、連造型都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的長發少年的時候，他的目光頓了一瞬。
然后，他笑了一下, 揮了揮手：“接下來, 我們開始訓練！”
……
說是國家青年隊的集訓，但和普通集訓的流程也相差不大。
只是, 這里的場地更加舒適，教練更加專業, 配有的后勤團隊更加強大，一起集訓的人也更加優秀。
他們沒有一開始就打訓練賽，而是做了一些基礎練習，好讓助教評估他們的各項成績。
清瀨春澈和影山飛雄都可以算得上是六邊形戰士。但在這人才云集的集訓隊里，他們居然也不顯得有多么突出。
果然，山外有山，厲害的人還是有很多的。
而在熱身之后，云雀田教練居然立馬就讓他們分組打訓練賽，美其名曰「讓大家借此熟悉一下，不要那么拘束」。
清瀨春澈和影山飛雄還是一組，跟他們同一組的還有個出乎意料的熟人——來自森然的千鹿谷榮吉。
當然，清瀨春澈其實對這個名字也沒多么熟悉，畢竟在暑期集訓時，他們老是把對方叫做「花椰菜2號」。
嗯，「花椰菜1號」是森然的隊長小鹿野大樹。這兩個人都憑借著蓬蓬的、神似花椰菜的頭發染清瀨春澈印象深刻。
對方看到清瀨春澈和影山飛雄也挺高興的。
畢竟在東京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邊還都是排球界的天才少年，能夠遇到認識的人，他的緊張感一下子就減少了很多。
一場訓練賽過后，幾個人就更加熟絡了。
站在場邊，一邊看另一組的比賽，千鹿谷榮吉一邊說：“其實，在你們來之前，你們在這里就已經小有名氣了。”
清瀨春澈有些疑惑：“為什么？”
難怪他老是感覺有人在看他，回過頭時，那些人又移開了視線。
“啊……畢竟你們打敗了白鳥澤嘛，有些人還沒看過比賽錄像，就很好奇你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千鹿谷榮吉感嘆，“話說，你們是真的好厲害啊！那可是白鳥澤，每年都能穩進全國前八的白鳥澤啊！你們居然能讓他們止步于地區預選賽！”
“其實也還好啦……”
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但他們的視線根本沒有離開過另一邊的訓練場。
畢竟，這可是難得的觀察同齡人中頂尖選手們比賽狀態的機會。
現在正在比賽的兩支臨時小隊里，清瀨春澈認識的人只有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
古森元也不愧是「高中第一自由人」，在他防守范圍內的球，根本就沒有漏掉的。
而且，由于體型比一般的自由人更高大，臂展更長，他能夠照顧到的范圍也就更大了。
而跟他同校的佐久早圣臣，也不負他那「全國三大攻手」之一的名號，雖然在球場外看起來懶懶散散的。但真的打起球來，意識和力道都很驚人！
不過，在他們對面，還有位個子相對比較小的白發少年，也一下子就吸引了清瀨春澈的注意力。
在二傳剛接到排球的時候，他就先一步地就開始助跑。
邁開的雙腿很有力量，向后揮起的雙臂也像要振翅飛翔。
少年騰空而起，纖瘦的后背像一張拉滿的彎弓，高高揚起的右臂對準了恰好停留在面前的排球——嘭！
排球越過對面攔網球員雙手之間的空隙，突破了自由人古森元也的防守，重重砸到了地上！
而隨著排球落地的這一聲震響，連帶著這幅倒映在所有人眼里的畫面，似乎都震了一下。
張力十足！
幾乎所有注意到這個角落里的人都為他所震驚，為他的力度，為他的高度——
這個少年的身高在同隊的人之中，是最不起眼的。甚至，連隊里的自由人都比他要來的高。
但他在空中戰中的表現，卻一點都不遜于球網對面的大個子副攻。甚至，他還打出了連絕大部分高個子攻手都打不出來的氣勢！
“他是誰？之前從來沒在雜志上看過。”
“好像是來自鷗臺的星海光來。”
“跳得好高……”
場外一片竊竊私語，而完成了在國青集訓的首秀的星海光來，也嘴角揚起。
但在不小心瞥到那兩個反應平淡、甚至還在說笑的人時，他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
打了半天的訓練賽，教練讓大家好好拉伸，放松一下疲憊的肌肉。
在岔開腿往前壓的時候，清瀨春澈突然感受到來自身后的一道陰影。
他直起上半身，往后看了一眼，發現靠近他的人正是早上那位驚艷了很多人的小個子球員。
對方似乎也是拉伸完，運動短褲還沒有換，只是上半身套了層外套。
“我是來自鷗臺的星海光來。”
清瀨春澈點了點頭：“我是來自烏野的清瀨春澈。”
星海光來又看向影山飛雄。
難不成對方是來跟他們交朋友的？
后知后覺的影山飛雄說：“我是來自烏野的影山飛雄，位置是二傳手。”
沒想到，在互通姓名之后，對方就一點都不客氣地進入了正題。
只見星海光來短短的白色眉毛豎起，很有特色的眼睛也瞪得溜圓，連秀氣的鼻子都皺了起來。
他很不可思議地質問道：“在看到我扣球的時候，你們為什么一點都不驚訝？！明明所有人都很驚訝！”
哈？
清瀨春澈和影山飛雄都懵了一瞬。
見清瀨春澈不說話，星海光來更不服氣了，繼續說：“一般人看到我的扣球的時候，不是應該有「哈，這個小個子居然可以跳得那么高嗎」的想法嗎？難道你們以前就見過我這樣的人？”
呃……清瀨春澈表情古怪。
對方特地來跟他們搭話，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嗎？
本來，星海光來在他的心目中只是「一個跳得很高的小個子主攻手」。但現在，對方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經豐滿了很多。
怎么說呢，對方不服氣的樣子還挺可愛的，也很符合他那可愛的外表。
清瀨春澈忍俊不禁：“我們的確有個隊友也跳得很高啦，他比你還要矮呢……影山是他的搭檔哦。”
影山飛雄點了點頭。
星海光來的眼睛瞪得更圓了，一副想要認識這個比自己還要矮的人的樣子，躍躍欲試地問：“他是誰？有來參加這次的集訓嗎？”
“呃，他叫日向翔陽，沒參加本次集訓……”
其實，在看到星海光來的扣球的時候，清瀨春澈還是有那么一點震驚的。
只是比起震驚，他感覺到的，更多是驚喜。
因為，從星海光來的表現來看，他們隊里的翔陽，還有跳得更高的可能！
現在的高度，還不是他的極限！
啊，對了。
清瀨春澈突然想到：
翔陽，現在在做什么呢？
……
被清瀨春澈惦記著的日向翔陽，現在正拎著拖布，站在白鳥澤的體育館里。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里，他努力安撫著自己狂跳的心臟，忍受著自己臉頰上的灼燒，最后，還是從他那干澀的嗓子里，大聲地喊出了自我介紹：“烏野高校一年級生，日向翔陽！場上的位置是——球童！”
「球童」這個名詞一出來，就連原本沒在看他的人，都忍不住朝他投來了視線。
驚訝、尷尬、敬佩、不可思議、無法理解……這些視線里說包含的感情各種各樣，也讓日向翔陽的臉頰灼燒得更厲害。仿佛有一股熱氣，直直地從胸腔里沖上了他的臉，讓他幾乎要為此流出熱淚。
但他卻不得不睜著眼，目視前方，逼迫自己去接受這份羞恥，因為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不行，不許逃避，這是你想留在這里的代價……
剛才，在白鳥澤的辦公室里，烏養教練和小武老師的責備仿佛還響徹在他的耳畔。
電話內傳來的聲音很熟悉，但那語氣，卻是他從未聽過的嚴厲。
“日向！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好嗎！快給我回來！”
“日向，我能夠理解你怕被丟下的心情。但這不是你給別人帶來麻煩的理由。”
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小武老師，語氣冷下來的樣子比生氣烏養教練要可怕一百倍，日向翔陽嚇得小心臟都在顫抖，但這是他唯一不想退讓的事情。
其實，自從得知自己的確沒有被任何一個集訓邀請的事實之后，影山的那個笑容就一直在他腦海里浮現。
“笨蛋日向，我先走一步了哦。”
影山去參加了國青集訓，月島也收到了宮城縣內集訓的邀請。
不是他看不起烏野的隊內訓練，烏野的大家都很好，也都很厲害。
只是、只是他也想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見識一下頂尖的選手在日常訓練中，都是什么樣子的啊！
所以，他來了。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情況下，在他的隊友、老師、教練都在勸他回去的情況下，在他自己也感到極度羞恥的情況下……
現在，他是宮城縣內集訓的一名球童。
“呆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去撿球！”
臉頰上的熱氣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在同齡人時不時撇過來的視線里，在總教練鷲匠鍛治冷冷的目光里，日向翔陽正式開始了自己為期五天的球童生涯。
第155章 番外·國青集訓（3）
在訓練休息的間隙, 教練讓大家去摸高。
本來除了「打敗了白鳥澤」和「現場唯一一個留長發的男生」這兩個名號，清瀨春澈在集訓成員中并不算太起眼。
但在摸高之后，清瀨春澈卻一下子就成為了眾人之間的焦點。
“三、三米五？！”正在喝水的千鹿谷榮吉直接噴了出來。
負責記錄數據的工作人員也目瞪口呆，眼神不敢置信地在自己親手寫下的數據和這位一臉淡定的少年身上往返。
本來清瀨春澈覺得這沒什么, 畢竟連影山都摸了337cm, 翔陽好像也有330以上。但在看到周圍人的眼神的時候，他才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呃……早知道就收著點力了。
現場最淡定的人大概就是影山飛雄了吧, 畢竟清瀨春澈的厲害之處, 他很早就領會過了。
這時, 云雀田吹走了過來，接過了記錄數據的工作人員手中的表格。
“教、教練……”
云雀田吹看著上面的350, 也很驚詫。
作為國家隊的教練，摸高三米五的選手他并不是沒有見過，甚至還有比這更優秀的。
但，他們都已經是能夠參加國際比賽了的成年人啊！
眼前這個少年, 細胳膊細腿的, 一看就還沒有發育完全！
而被他們寄予厚望、已經得到正式入隊資格的牛島若利的摸高, 也就345。
別看只差了那么幾公分, 但其實越到后面就越難提升。
而且, 之前有過優秀的摸高記錄的人身高幾乎都有一米九往上，身高優勢已經擺在那里了。
這個小朋友……只能說彈跳力超絕啊！
被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的清瀨春澈莫名感覺自己被冒犯到了。
教練絕對是覺得他矮吧？絕對是吧？！
但事實的確如此，在場的這些同齡人里, 除了今天來找他搭話的星海光來, 幾乎都有一米八往上。就連古森元也這位自由人，都比他來得高。
凈身高一米七五的清瀨春澈：……
現在突然作弊把身高往上調一點會不會很奇怪？
總之, 身高問題暫且不提，今天清瀨春澈算是一戰成名了。
雖然摸高和扣球高度或者攔網高度之間并不能直接畫等號, 但身為高中生，能夠擁有三米五的摸高成績，已經非常驚艷了。
云雀田吹一只手拿著工作人員交給他的數據表，一只手輕撫自己短短的胡茬。
今天的訓練賽里，烏野的清瀨君要么在擦地板，要么兼任了二傳，他并沒有觀察到特別驚艷的進攻。
明天再看看……這位選手，也許會成為本次集訓的最大驚喜呢。
清瀨春澈不知道總教練在暗搓搓地想要直接把自己挖走，看教練那輕飄飄就把自己放走了的態度，他還以為這種級別的教練早就見慣了比他厲害的選手了呢。
啊，其實清瀨春澈也不是那種堅定不移地追求變強的熱血少年的類型啦。對于一般運動員來說，能被國家級別的教練給看重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僅能夠更好地提升自己，日后的運動生涯肯定會順遂很多。
但清瀨春澈在意的，從來就不是提升自己、或者在這項運動中達到頂點。
對他來說，只要他想，他輕輕松松就可以用自己那bug一樣的身體素質達到人類頂點，但這對他來說沒有的意義……這只是作弊罷了。
他享受的，是和少年們一起奮斗的過程啊。
或許有人會覺得他假惺惺、對運動根本就不是真愛。如果非要這么認定的話，清瀨春澈其實也無話可說。
他的第一個神格可是「運動之神」啊！
在一整天的訓練結束、少年們結伴回到宿舍的路上，千鹿谷榮吉還在驚嘆剛才清瀨春澈的摸高。
“清瀨君，你太厲害了吧！三米五啊，那可是三米五！”
影山飛雄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還想吃個飯團。
飯團是他在吃晚飯的時候從食堂里拿的，在晚上的加訓之后，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清瀨春澈則是打了個哈哈：“其實還好啦，厲害的人還是有很多的，你看教練的反應，多么平平無奇——”
……
在東京的集訓如火如荼地進行的同時，宮城縣的集訓也正在進行。
在這兩天里，以白鳥澤教練一次又一次的冷言冷語為代價，日向翔陽終于成功從一個經常只顧著看球而忘記撿球的選手，轉變成了一名熟練的「球童」了。
他熟悉了這個身份需要做的所有工作。會在大家需要喝水的時候主動把水遞上，也會在大家進行扣球訓練的時候，及時把飛出去的排球撿回筐里。
他開始記住自己應該把洗衣機里的號碼牌拿出來晾干，開始在排球飛到二樓的時候主動說「我來」，讓另外兩名球童都會時不時產生產生種「工作被人搶走了」的錯覺。
是的，這次集訓的球童不止他一個。除了日向翔陽，還有兩個白鳥澤的備選成員。
其實，在烏野和白鳥澤的比賽中，日向翔陽早就憑借著那出人意料的「怪物快攻」和超出常識的助跑攔網給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包括這兩位球童。所以，他們為日向翔陽居然在和他們一起干這份工作而感到驚訝：“日向君，你不是烏野的首發球員嗎？為什么會在來這里當球童？”
面對這樣的疑問，日向翔陽十分窘迫。但他還是誠實地回答：“我沒有收到參加集訓的邀請，如果想要繼續留在這里，只能是以球童的身份。”
兩名球童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最后，又化為了純粹的敬佩。
日向翔陽看不懂他們的眼神，但這并不妨礙他的心態從一開始的羞恥，轉變成了現在的淡定。
是的，他不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
經過兩天的撿球，他早就想明白了，站在場外好好觀察別人比賽時的狀態，也是一種非常好的學習方式。
日向翔陽覺得，在這兩天的球童經歷里，他最大的收獲就是他開始意識到自己以前原來根本沒有看過排球以外的事物。
一旦上了賽場，他的視線永遠都只會追隨著排球。
但其他厲害的選手，卻都有著自己的步調，有著自己的思考。
所以，如果想要變得更強、擁有站在更高級別的賽場上的機會，他需要改變。
于是，日向翔陽開始利用著撿球的機會，嘗試自己所觀察到的新技巧——在預測出排球的去向的瞬間，他可以通過一個短暫的小跳，來迅速調整自己身體的重心，好讓自己能夠更快地撲到自己該去的地方。
不過，沒有什么技術是能夠一蹴而就的。日向翔陽從白鳥澤的五色工那里觀察來了這個小細節，并不意味著他自己就能夠立馬做到。
今天上午撿球時，日向翔陽要么被球直接砸中，要么就直接撲空、讓排球越過自己，等下還得屁顛屁顛跑過去撿球。
他對自己的表現不太滿意，卻沒有因此氣餒，滿心滿眼想著的都是「該怎樣才能真正掌握好那個節奏」。
白鳥澤的指導老師將這一切看在眼里。
在他看來，才經過短短兩天，日向翔陽的接球意識就已經上升一整個大臺階了。
其實在本次集訓開始前，他是推薦過日向翔陽的。畢竟，雖然這個少年的基本功不算扎實，身高也不優秀。但總體來看，他那驚人的學習能力、強大的身體素質和極快的反應速度都足以彌補這些不足。而且對方的球商、那種天然的野性，更加難能可貴。總體來說，瑕不掩瑜，他還是很看好烏野這位小個子少年的。
只是，鷲匠教練好像不太喜歡日向翔陽，一下子就把他的推薦給打了回來。
眼看少年都吃了這么多苦口，居然還韌性十足，絲毫都沒有放棄任何一點進步的可能性，他覺得有些不忍，就假裝調笑道：“啊呀，鷲匠教練，烏野那位小個子10號這兩天的進步好像還蠻大的呢……”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鷲匠鍛治輕飄飄一個眼神給嚇到閉嘴。
呃，鷲匠教練氣勢還是那么足。
他在心里苦惱著：
日向君，我也愛莫能助啊！
日向翔陽不知道那位老是抱著個板子站在場外看大家訓練的老師為他想了那么多，在訓練結束后，他就得開始應付黃金川的碎碎念了。
“啊-翔陽！我好挫敗！一直都托不好！五色那家伙好像都要煩我了！”
誰能想到呢，才短短兩天時間，日向翔陽的地位，已經從一開始的尷尬、羞恥、「就近吃錯了什么藥才會擅自跑過來」的小傻子，變成少年們之中「交際花」一般的人物。
因為性格好、自來熟、說話好聽，大家有什么事也都愿意跟他分享，特別是黃金川這位同樣也挺自來熟、腦電波還奇妙地能和日向翔陽完美契合的大個子二傳手。
看他那挫敗的樣子，日向翔陽安慰道：“但是你托高球的時候就很帥氣啦……”
他還沒說完，就聽到了站在教練和指導老師面前的五色工驚喜的聲音：“什么？牛島前輩愿意來和我們打訓練賽？！”
“二三年級學長們都會來哦。”
本來還想繼續叭叭叭的黃金川一下子就忘記了自己想說什么，豎起耳朵，興奮到貓貓嘴都咧了起來。
二三年級的學生，基本上都是白鳥澤的主力軍了吧？！一直成熟完備的隊伍也差不多就這樣了。
而且，白鳥澤，那可是白鳥澤啊！他們在平時的比賽里根本遇不到的隊伍！
好激動！
日向翔陽也跟著激動了起來，只是還沒等他跟著黃金川一起傻愣愣地「哦哦哦」，他就反應過來——自己不能上場。
本來預備張開的嘴巴緩緩閉上，日向翔陽看著一年級的大家歡呼的局面，一種陌生的感覺突然襲來。
但，還沒等他琢磨出這種感覺是什么，他又轉念一想：雖然他沒辦法直接上場比賽，但是他難得地可以站在場外好好觀察牛島他們打比賽的樣子啊。
站在不同的視角，也許他能發現以前沒能發現的東西。
這么一想，日向翔陽的心情就豁然開朗了。
然后，他就開開心心地抱著空了的水瓶，跑出去接水。
剛剛還感受到日向翔陽的情緒不佳的金田一勇太郎盯著那個蹦蹦跳跳的橘色背影，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把對方幻視成了一直快樂的橘毛小狗。
嗯……總之是好事吧，畢竟沒有人喜歡看到自己身邊的人老是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下午，白鳥澤的學長們果然來了。
畢竟是自己啊場地，他們都很放松，在跟教練打過招呼之后就各自去熱身了。在熱身的同時，天童覺還時不時地對牛島若利點評一下這次來參加集訓的一年級生們。
而當注意到牛島若利的視線居然放在自己的身上時。除了早就對學咱們的存在適應良好的五色工，來自其他學校的選手們都難免感覺到壓力山大。
就在黃金川因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而緊張到直冒冷汗的時候，他發現就站在自己身邊的日向翔陽一個激靈。
緩緩回頭，他才發現，原來是白鳥澤那位天童學長不知道什么時候盯上了手里還抓著背心的日向翔陽——他正要寫著號碼的背心發給大家。
“啊咧？啊咧咧？這不是烏野的小不點10號嗎？”天童覺擠眉弄眼地走過了來，“小不點君，好久不見……你怎么沒有一起去熱身呀？”
“我是球童，不能上場比賽。”
天童覺更驚奇了：“為什么你會是球童？”
“因為我沒收到集訓的邀請。”
“那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呢？”
天童覺的語氣很平常，很天真，不像平時他說話的語氣一樣總是帶著點戲謔或者嘲諷的感覺，仿佛他真的只是好奇。但正是因為這樣輕飄飄的語氣，才更讓日向翔陽感覺難以啟齒。
而當牛島若利那雙淡漠的褐色眼瞳也朝這邊看過來時，他更加說不出話來了。
最終，日向翔陽還是咽了口口水，潤了潤自己干澀的嗓子，說：“我是自己跑過來的。”
……
天童覺的腦袋上緩緩浮現出了一個問號。
然后，他終于明白了日向翔陽的意思，不禁捧腹大笑：“哈哈哈！你好有趣！勇氣可嘉！”
天童覺那旁若無人的狂笑讓日向翔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恥* ，恨不得立馬找一條地縫鉆下去。
但他心里有個聲音跟他說，他來這邊撿球，不是沒有意義的，就算沒有上場，他依然可以學到很多。
這個想法一直很堅定，直到他看到牛島若利朝自己走來。
兩人的身高差異實在太過明顯，日向翔陽不得不后退一步，仰頭去看牛島若利。
一如既往，牛島若利的表情沒有什么感情波動。但不知道為什么，日向翔陽居然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到「失望」這種情緒。
“你在干什么，日向翔陽？”
這句發問，仿佛一記響雷直直敲入了日向翔陽的腦海中。
不管之前他的心情多么歡快，他繼續留在這里的決心多么堅定，在這個時候，所有的想法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日向翔陽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在春高預選賽結束后，牛島若利說的那句「下次，我會贏」。
啊，在比賽結束后，影山去參加了國青集訓，月島來到了這里，牛島又接受過什么訓練呢？
……
學長和學弟們之間的訓練賽打了多久，日向翔陽就在場外觀察了多久。
他見證了這群相比起來尚且稚嫩的同齡人們從一開始的連連潰敗到后來的能夠勉強招架。當然，在這期間，他也沒有忘記給大家撿球、計分、遞水遞毛巾。
他察覺到了很多他以前根本沒有注意到的細節，而且他很高興地發現，自己判斷球向的準確率好像又提高了。
一切都如常進行著，直到牛島若利他們離開，少年們熱烈討論著剛才的賽況，日向翔陽都一直保持著嘴角那陽光的笑容，時不時也上前去插兩句話，用場外人的視角闡述自己的觀點。
隨后，大家陸陸續續地結伴離開了體育館，留下三位球童整理場地。
在不小心聽到赤倉棹和寒河江勇將肚子里發出來的「咕嚕」聲的時候，日向翔陽一愣，然后豪爽地笑道：“你們先去吃飯吧，剩下的我來就好！”
寒河江勇將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讓翔陽你一個人干活……”
“就差一般的地板沒拖啦，很快就好的。”日向翔陽豎了個大拇指，“沒事的，你們先去！要見識一下我拖地的速度有多快嘛！”
最后，饑腸轆轆的兩人還是被日向翔陽那陽光的笑容給感染到了，餓到幾乎要打結的胃部也在提醒著他們最好還是早些趕去食堂比較好。
“啊哈哈哈，那好，我們就先走啦？”
隨著體育館大門緩緩合上，室內，終于只剩下了一個人。
日向翔陽默默完成了剩下的工作。
他說的話沒錯，他拖起地來的確很快，之前還在烏野的時候，他還經常和影山比賽誰拖得快呢。
在確認整個體育館已經變得井井有條的之后，日向翔陽收起拖把，把它們往儲藏室里拿。
在把拖把放在墻角之后，日向翔陽原本上翹著的嘴角瞬間拉平。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來到這里之后的所有壓力、羞恥和酸楚，所有不被看好和不被理解，一齊開始攻擊他。
白天的陽光能量不是假的，但一直維持那樣的狀態，他也是會累的。
儲藏室的門被掩上了，只留一個小縫縫，能讓外面的燈光照射進去。
在寂靜的黑暗之中，日向翔陽把腦袋埋進了滿是灰塵的墊子之間，試圖逃離那僅有的一點點光線。
兩個拳頭不知不覺捏緊了，少年瘦小的后背輕微地抽動著，被腦袋頂起來的墊子，也跟著一顫一顫。
在確保沒有任何人能夠聽到的情況下，把自己藏在黑漆漆的儲藏室里的小狗，開始止不住地嗚噎。
恍惚間，他仿佛聽見了一聲輕嘆。
可是，傷心的小狗怎么會有空去注意這聲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幻聽的嘆息。
等他整理好了心情，確定好了接下來自己應該做的事，他也就哭完了。
日向翔陽從墊子夾層之間抽出了腦袋，臉頰上早就沾滿了灰塵、汗水和淚水混雜而成的污漬。
他吸了吸鼻涕，卻感覺心中一片輕快。
哭完了，就該繼續往前走了。
在日向翔陽推開儲藏室的門的時候，鐵門的下方被什么東西給絆了一下。
他低下頭，發現，放在門前的，竟然是一份打包好的熱騰騰的拉面。
是……豚骨拉面？
食堂里好像只提供米飯……還是說今天又增加額外的供應了？
不不不，重點是，這是誰給他送來的？
日向翔陽捧著拉面，感受著熱意從打包盒中源源不斷地傳來，一直暖到了因為剛剛拖地時沾到水而一片冰涼的指尖。
然后，他看見了窗臺處一縷長發消失的影子。
第156章 番外·國青集訓（4）
“誒, 翔陽居然偷偷跑去白鳥澤那邊參加集訓了？現在是一名球童？！”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清瀨春澈目瞪口呆。
然后，他又為日向翔陽的勇氣感到敬佩——為了能夠跟上大家的腳步，翔陽也是拼了啊。
“跑去白鳥澤的原因是因為闖入國家體育館會被逮捕嗎……理由還挺樸實的。”
這些事情, 都是春澈君告訴他的。
清瀨春澈一開始還為日向翔陽的勇氣感到敬佩, 覺得他的這個決定很大膽，很好玩。
但在透過春澈君的視角看到對方把自己關在陰暗狹小的儲藏間里, 嗚咽出聲的時候, 他卻覺得很不好受。
啊, 不管是怎樣樂觀的人，都沒辦法隨時隨地都保持著笑臉吧。
獨自一人去到白鳥澤, 翔陽其實背負了很多壓力呢。
清瀨春澈沒有問春澈君為什么不想辦法幫幫翔陽，只是在寒冷的冬天里，為饑腸轆轆的他悄悄留下一碗熱騰騰的面。
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須是由翔陽自己去面對的。
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 肯定就得繼續走下去。只有這樣, 他的心靈才能完成一次徹底的蛻變, 他才會更有力量……去抵御未來可能遇見的風暴。
……
晚上, 清瀨春澈和影山飛雄去吃飯。
不得不說的是, 這里食堂的菜是真的好吃！
種類很多，色香味俱全，最重要的是, 他們可以自己隨便拿。來到這里, 除了見識到其他天才高中生選手們的風采，最讓清瀨春澈覺得沒白來的, 就是這食堂里的菜了。
畢竟白天的消耗有些大，他和影山飛雄都拿了滿滿一個餐盤的量。
千鹿谷榮吉也跟他們坐在一起——今天一整天下來, 稍微有些社恐的他已經有跟自己僅認識的這倆人抱團的跡象了。
他平時其實也沒那么社恐啦，只是來到這兒之后，感覺大多數天才都是高傲不可接近的，就算臉上帶著笑、渾身上下也散發著一種讓一般人無法接近的氣場——是的，千鹿谷榮吉認為自己離那些早就上過月刊排球的選手們還遠著呢，這也是造成他有些誠惶誠恐的原因。
清瀨春澈和影山飛雄就不一樣了。他們也都很厲害，但清瀨愛笑，性格很好；影山雖然性格比較較真、時常板著臉。但在生活中，他的很多表現都有些憨憨的，實在是讓人敬畏不起來。
三人有說有笑地找好了位置，然后就雙手合十，準備開動——面對這么好吃的食物，他們要保持虔誠！
但還沒吃兩口，就有人過來找他們搭話了。
“喂，你們是怎么打敗若利的？”
清瀨春澈嘴巴里的肉丸還沒咽下去呢，嚼吧嚼吧地就回頭看，發現說話的人是他久仰大名今天卻一直沒怎么接觸的佐久早圣臣。
全國聞名的高中生攻手！
千鹿谷榮吉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影山飛雄還是面色如常地專心吃飯。
見一時沒有人響應自己，佐久早圣臣也不尷尬，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難道你們隊伍里有人能夠攔下若利的球？！”
這時的清瀨春澈終于把嘴里的東西給咽下去了，他眨巴眨巴眼，想起了那位在攔下牛島若利的扣球、被大家恭維的時候露出了既得意又陰險的笑容的眼鏡君，笑道：“是哦。”
沒想到都來到東京了，還有人會惦記著月島嘛！
此時遠在白鳥澤的月島螢狠狠打了個噴嚏，就離他不遠的日向翔陽緊張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月島你感冒了？”
“沒有，估計是誰在說我壞話。”月島螢說。
如果能夠聽到他的話，清瀨春澈肯定要大聲反駁：他哪有說壞話！沒看到三大攻手之一一下子就因為你的風采激動起來了嘛！
佐久早圣臣的確有點激動，先前那副陰沉高冷男的形象一去不復返：“他是誰？是你們兩個其中之一？還是沒來參加這次集訓？”
他的隊友古森元也在旁邊抱歉地笑道：“哎，他就是這樣啦，在遇見可能對自己有威脅的人的時候，就會比較在意。”
哦，也對，畢竟佐久早和牛島都在「全國三大攻手」里，月島能夠攔下牛島，說不定也能攔下佐久早。
唔，也不對，佐久早不見得和牛島就是一個風格的。牛島的特色就是他是左利手，佐久早也肯定會有什么獨屬于自己的武器。
佐久早的武器，清瀨春澈第二天就成功見到了。
在經過一些枯燥的基礎訓練之后，他們就迎來了比較有趣的分組對抗。
比較巧的是，清瀨春澈認識的這幾個人，全湊在了一起。
像是影山飛雄、宮侑、千鹿谷榮吉，昨天剛認識的星海光來、佐久早圣臣，還有古森元也。
在熱身的時候，清瀨春澈就能感受到從四面八方投過來的視線。
嗯，看起來大家都對他的實戰能力挺好奇的……
云雀田教練把他和影山、宮侑、千鹿谷放在一組，把佐久早、古森元也放在對面，應該也有著想要看看他的攻擊能力的考慮吧。
但是教練是否太看得起他了？兩邊的攻擊力水平根本就不在一個級別上……雖然有他在的話，他們這邊的防守能力也會挺強的啦。清瀨春澈默默想。
訓練賽正式開始。
因為是快節奏的對抗賽，所以他們比賽沒講究什么三局兩勝的機制，一局結束之后就立馬換隊友。
一開始是對面發球，清瀨春澈弓著身，看到排球飛到了自家場地的后方。
他眸光一凝，向后退了兩小步，手臂前伸，弓起身體，輕輕松松就接下了這個跳發球。
排球高高飛了起來，清瀨春澈讓開身位，好讓二傳手能夠跑過來接球。
在這輪進攻里擔下二傳位置的人是宮侑。他把球托到了網前，而影山飛雄剛好在那里起跳、扣球。
一系列操作都行云流水，明明兩人都是二傳，也是第一次配合。但他們卻仿佛經歷過千百次的訓練和配合、這支隊伍根本不是剛剛組建起來一樣。
但是，對面的選手們也不是蓋的，隊里的接應接下了這球，排球被高高頂起。
而他們的二傳則是把球送到了佐久早圣臣的面前，佐久早也果然順利地把排球扣向了清瀨春澈這邊的場地。
接球的人是清瀨春澈一時還叫不出名字的副攻隊友。在之前的熱身活動里他就能看出，這位隊友的各項基本功都很扎實——
但在看到排球的軌跡的那一瞬間，清瀨春澈就意識到了，這一球，隊友接不下來！
太詭異了！
隊友的站位選的很好，接球的姿勢也很完美。
但是，本該被穩穩接下來的排球，卻非常詭異地偏離了軌道！
「嘭」地一聲，排球重重砸到了地上。
一時間，場內鴉雀無聲。
除了早就見慣了隊友操作的古森元也，其他人都被這一球給震到了。
清瀨春澈也覺得奇怪——佐久早圣臣不像牛島若利那樣是左利手，為什么他打出來的球會那么詭異？
“佐久早的特點就是手腕異常靈活，所以，在能夠靈活選擇球路的同時，他還能夠通過手腕給排球施加讓對面的一傳十分難受的轉向。”
說話的人是宮侑。稻荷崎也是經常參加全國大賽的強校。所以他對佐久早這種很可能成為對手的選手更為熟悉一些。
清瀨春澈恍然大悟，視線不自覺地就飄向了佐久早的手腕。
對方剛扣完球，現在剛好在活動手腕，看起來的確挺靈活的。
不過，這應該還只是開始，清瀨春澈莫名覺得佐久早能夠把自己的手腕給玩出花。
注意到清瀨春澈的眼神，宮侑擺了擺手：“不過我們也不用怕他們的啦，我們隊不是還有清瀨君嘛。”
他這句話的最后一個音調拉長了許多，聽起來很是親昵，千鹿谷榮吉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心想：上次集訓的時候宮侑和清瀨他們好像還沒那么熟，難道說開學之后他們之間還有往來嗎？
清瀨春澈倒是沒覺得哪里奇怪，因為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比賽上。
雙方隊伍都是攻守兼備，對面還有一個魔王級別的攻手，預感到這場對抗賽的難度不會低，清瀨春澈的戰意一下子就被激發了。
因為剛才佐久早拿下一分，現在輪到對面發球。
發球的人，正好就是佐久早。
聽說佐久早的發球也很厲害……清瀨春澈這邊沒人敢大意。
果然，在對方拿到球的那一刻，清瀨春澈就感覺對方氣場變了。
佐久早圣臣先是轉了轉排球，簡單找了一下手感，然后就干脆利落地將球拋出。
排球高高飛起，而他也開始助跑、起跳。
清瀨春澈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重點在他擊球時的手腕。
的確靈活到可怕。更可怕的是，在靈活的同時，他還能在排球上施加那么大的力道。
排球以一個詭異的弧度飛了過來，又以一種詭異的弧度砸向了地面。
就在排球落點旁邊的千鹿谷榮吉，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力道大，球速快，軌跡不同尋常——要接佐久早的發球，不比接牛島若利的發球輕松。
清瀨春澈其實伸手了，只是他也沒把握自己在接到球后，能夠很好地把球送給二傳，而不是直接讓排球偏向地面。
還需要……再看仔細一點。
佐久早隊連得兩分，下一輪的發球員依舊是佐久早圣臣。
他和剛才一樣，轉著排球，復刻了剛才的那一幕。
被施加了極大的力道的排球重重飛了過來，但這次，宮侑碰到了球！
身體半弓，向前伸出的手臂墊在了排球的下方。可惜的是，排球并沒有如常被接起，而是偏了個方向，朝著他們的斜后方飛去。
但是，還沒有結束！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清瀨春澈，已經及時追了出去！
之前一直被人津津樂道、但自從來到這還沒展示過的速度在此時終于體現出來。他跑得比排球要快，終于趕在排球徹底飛走之前，伸手一勾，將球給送了回去！
“我來——”
排球直接過了網，佐久早隊趁機開展進攻。
又是佐久早的扣球，但是已經有了一點經驗的清瀨春澈還是勉強將球接了起來，排球眼看就要飛過球網。
這時，宮侑在網前跳起，伸出了手——
佐久早隊的副攻注意到另一邊先后起跳的影山飛雄和千鹿谷榮吉，以為他這是要把在排球過網之前把球傳給攻手，就跑到那兩人的面前，準備起跳攔網。
意料之中啊。宮侑卻勾起了唇。
在短短兩天集訓內已經見識過宮侑的狡詐的佐久早眸光一凝，意識到了不對。
二次球？！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雖然他已經跑到了網前，但宮侑并不是直接扣球，也不是簡單地將球給直直撥過去。
在用想要傳球的假象騙過一部分人后，他右手指尖發力，瀟灑地把排球撥想了自己的斜后方。
那邊是無人防守的空擋！
和宮侑只有一網之隔的佐久早伸出了手，但是還沒能把球給撈回來。
“干得漂亮！”清瀨春澈和宮侑擊了個掌。
而注意到影山飛雄眼神里透露出來的「有些卑鄙但效果還不錯」的意味，宮侑挑了挑眉，笑道：“影山君，你做起二傳簡直還是個乖寶寶嘛。”那副狡詐又有點兒得意的嘴臉，簡直就是狐貍本狐。
影山飛雄的腦袋上冒出了個大大的問號。
哈？為什么說他是乖寶寶？他還是第一次被這樣形容。
他問出了口：“為什么這么說？”
但是宮侑已經不回應他了，那表情，意思大概是讓他自己領悟。
總之，宮侑隊終于奪回了一分。
而這一分，似乎直接打開了什么開關，讓宮侑隊正式開始了搶分模式。
下一輪，剛好輪到清瀨春澈發球。
因為不到一米八的身高卻有著三米五的摸高，佐久早圣臣從今天起就一直很在意清瀨春澈。
沒想到前兩輪的交鋒下來，他沒看到對方的進攻能力，只看到了對方那不輸于絕大部分自由人的擦地板能力。
不知道他的發球會怎樣……
前面就說過，在排球運動中，只有在發球這個環節里，發球員是孤立無援的。
身后沒有隊友，他需要面對來自所有人的注視，獨自完成這個環節。
好在清瀨春澈對這樣的目光早就適應性良好了，也不存在在發球時過于緊張的問題。
在接過排球之后，他先是拍了拍球，在腦海里模擬起了自己發球的畫面。
要用大力跳發還是跳飄呢……
佐久早好像非常在意牛島若利。剛好，他們之間的對抗賽只打一局，清瀨春澈不需要像在打白鳥澤的時候一樣考慮體力問題。
唔，就用那個吧。
清瀨春澈向前拋出了排球，同時邁開了腿。
緊緊注視著那顆黃藍相間的球體，清瀨春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就見識到牛島若利的發球時的心情——
非常震撼呢。
那時的他才知道，原來高中生也能打出這種擁有著純粹的力量之美的發球！
剛好，雖然也身高不算突出，但他可以跳得很高，而且力氣也可以挺大！
于是，在佐久早圣臣不敢置信的眼神里，那裹挾著的力道大到仿佛要沖出畫面的排球，朝他們的場地狠狠砸了過來！
不知道是球速太快，還是由于視覺效果太過震撼，就像剛才佐久早發球時宮侑隊的反應一樣，居然沒人能挪得動腳步，將這球給接起。
因為佐久早的關系，古森元也對牛島若利也有研究。他一眼就看出——這不就是牛島的經典發球嗎！
“圣圣圣臣……”他震驚道。
佐久早圣臣「嗯」了一聲，漆黑的眼瞳微動：“的確很像。”
與其說像，不如說是完完全全的復刻。
哦，之前好像的確聽說過，烏野這位長發選手，很擅長從別人那里學到東西。
簡單地說，就是很會模仿。
關鍵是，他還真有能夠支撐他的模仿的身體素質和反應速度！
云雀田吹摸著小胡子，笑著點了點頭。
清瀨春澈再度發球。
之前那一球沒能接起來，其實也有太過于出乎意料的原因。
這回有了準備，古森元也成功接下了這球。
身板比一般的自由人來得高大結實還是有好處的。比如說，在面對對面的強勁發球時，他不至于一下子就被砸到翻了個跟頭。
不過，由于力道太大，排球還是高高飛起。
隊里的二傳及時跑到了排球的下方，將球送給了佐久早圣臣。
網前有兩人起跳攔網！攔死了直線球的方向——據他們觀察，今天的佐久早很喜歡直線球！
面前的球路被封死，但佐久早圣臣卻一點都不慌。在即將扣球的時候，利用那靈活的手腕，他輕輕松松地就改變了扣球的方向！
這種能夠隨時靈活變通球路的選手，真的是很多攔網最頭疼的類型。
不過，早早就守在后面的自由人隊友將球給救了起來，宮侑接了二傳，把球托給了清瀨春澈！
不得不說，宮侑的傳球真的很舒服，是跟影山的傳球不同的另一種舒服。
在碰到球的那一刻，清瀨春澈不由自主地想。
或許是因為那三米五的摸高太過嚇人，居然有整整三個人來攔他，三雙伸長的手臂，把直線球和斜線球的球路全給封上了。
但是，清瀨春澈并沒有慌張，而是選擇——從其中一人手臂中間的縫隙，強行突破！
突破了攔網的封鎖的排球被古森元也及時救起，在落地之前又被一位副攻給打了一下，直接越過球網。
而注意到對面站位尚還混亂，沒給他們更多反映的時間，仍在網前的清瀨春澈直接起跳，把剛飛過來的排球給打了回去！
這一球的球路還非常刁鉆，排球險險落到了線內。
一切動作，都行云流水！
這個進攻實在太過突然了，佐久早隊的成員們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宮侑倒是覺得非常有趣，直接笑出了聲，眼睛瞇起來的樣子，真的像只幸災樂禍的小狐貍。
接下來的比賽過程暫且不說，總之就是你一來我一往，雙方選手各顯神通。
最終，宮侑隊以26:24、率先領先兩分的成績拿下了最終勝利。
其中，什么位置都能打的清瀨春澈可以說出了大部分力，因為他可以說得上是球場上最大的變量，打球完全沒什么特定的章法，讓對面完全猜不到他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
當然，隊友們的配合也是不可或缺的。宮侑、影山組合成的雙二傳體系為他們的戰術增加了可變性，千鹿谷榮吉的攔網可圈可點，而另外兩位隊友也很盡心盡力。
雖然還沒看過錄像，但佐久早也差不多直到白鳥澤是怎么輸掉的了，之前的震驚早已收起。在離場時，他深深地看了清瀨春澈一眼。
場外的云雀田吹笑得很開心，沖著計分的裁判說：“哎，今年的集訓可是大豐收嘍！”
頂級攻手佐久早，大個子自由人古森，還有兩位非常有靈氣的二傳手。
這位來自烏野的清瀨，也是一個很大的驚喜啊。
……
在宮城縣這邊。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因為明天就是周末，來參加集訓的學生們今晚可以直接在白鳥澤留宿，方便參加第二天的訓練。
在聽完教練的安排之后，大家都各自收拾起東西，準備去洗個熱騰騰的熱水澡，然后就回臨時宿舍休息。
日向翔陽也有些興奮，他還以為自己明天就不用再坐幾個小時的車過來了。
但是，他的嘴角才剛剛揚起，他就聽到了鷲匠鍛治那跟現在的季節一樣冰冷的聲音：“對于不請自來的家伙，我們可沒有提供額外的飯食和住處。”
日向翔陽的的動作一僵。
他明白，這就是變相的趕客。唔，當然，擅自跑過來的他，能算什么客人。
這么想著，日向翔陽乖乖應是，拿著一堆號碼布，準備去洗衣房——即使他不能再白鳥澤留宿，他也不能馬上就走。作為球童，他還有一些工作沒有完成。
赤倉棹和寒河江勇將都有些不忍地看著他。但作為連正選隊員都不是、只能來這邊幫忙的后勤人員，他們又怎么可能敢對教練的決定有什么異議。
月島螢也回頭看了日向翔陽一眼，欲言又止，卻見對方朝自己露出了個跟往常沒什么兩樣的笑容。
還是那種毫無雜質的陽光……就算是月島螢，此時也不得不為日向翔陽的心態感到敬佩了。
但沒等他對此做出什么反應，對方已經抱著號碼布屁顛屁顛地跑走了。
月島螢：……
好吧，對方好像不需要他操心。
最后看了一眼那個小小的背影，然后，月島螢就跟著大部隊一起離開了。
等日向翔陽回來的時候，等待著他的，只有一下子就變得空蕩蕩了的體育館，以及，兩位剛剛收拾好東西準備走人的「同事」。
互相道別之后，日向翔陽也背上自己的小背包，穿上棉衣、戴好圍巾。
現在已經十二月了，天氣轉涼。在晚上，剛出過熱汗的少年沒點裝備，還真扛不住。
果然，在走入夜幕的那一刻，日向翔陽就忍不住把手插進了兜。
微微張嘴，呼了口氣，他眼前就出現了一片白霧。
肚子里傳來了咕嚕嚕的聲音，已經走出了白鳥澤大門的日向翔陽看著馬路兩旁的指示牌，出神地想：啊，好餓，好想吃東西。
今天出了原本的工作外，他還給自主訓練的大家撿球，消耗了很多體力呢。
唔，烏養教練好像說過，肌肉消耗過大的話，需要通過食物來恢復。
而他回家需要先坐電車，再轉公交車，一小時后再用半小時騎自行車，才能到家。
雖然知道家里肯定會有熱騰騰的大餐在等待自己，但他應不應該先墊一下肚子呢？
這附近好像也沒有餐飲店，他應該吃什么，又能吃什么？
猶豫再三，日向翔陽決定給烏養系心打個電話，尋求他的意見。
但沒想到，他才剛從背包里拿出手機，面前就忽然投下一個陰影。
日向翔陽抬頭，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他跟前的人，居然是本應該在東京集訓的清瀨春澈！
“誒，清瀨？你不是應該還在東京嗎？”
長發的少年沒有說話，只有那雙似乎與平時不太一樣的金眸微微彎起。
他插著兜走向前，日向翔陽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好像也沒走多久，他們情面就傳來了一片嘈雜的人聲。
橘色的眼瞳里映出了五彩的霓虹燈，日向翔陽呆呆地問：“這邊居然有商業街嗎？！”
隨后，他就被一句話都不說的清瀨春澈給帶進了一家店，兩人分別點了一份熱騰騰的拉面。
日向翔陽還想多問些什么，可是對方卻只是讓他先吃。
指尖殘存的寒冷和肚子里傳來的咕嚕聲侵蝕了日向翔陽的神經，讓他一時間放下了心中的疑慮，捧著熱乎到甚至有些燙手的碗，吸溜吸溜地嗦起面條。
直到饑腸轆轆的胃部都被溫暖的面條和湯汁給填滿了之后，日向翔陽才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喟嘆。
而另一邊的清瀨春澈也早就結好了賬，招呼他出門。
日向翔陽跟了上去，滿腹的疑惑一個接一個地冒了出來。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出了熱鬧的商業街，來到了一片比較僻靜的地方。
“清瀨……”日向翔陽叫道。
在昏暗的路燈下，金眸少年回頭，朝他露出了個神秘的笑容，腳步卻沒有停止。
兩個人又走了幾步，日向翔陽驚訝地發現，不遠處，居然有個長得很像他家的房子！
而他的自行車，就靜靜停在他的身邊！
發生了什么？！
他怎么一下子就回家了？！
還沒坐電車，也還沒轉公交車，甚至連那騎自行車的半小時車程都沒有了……
驚詫之余，日向翔陽回頭，卻發現剛才還站在自己身邊的清瀨春澈，居然已經不見蹤影。
手指因為過度驚詫而有些顫抖，他甚至覺得自己撞鬼了！
抖抖索索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清瀨春澈的「魔術師」人設給了他一點力量，日向翔陽最終還是打算先去看看那輛自行車是不是真的就是自己的。
結果，在確認了這真的就是自己的自行車之后，他還在車籃里發現了一個小卡片。
上面寫著的是「致永遠的小太陽：前方路還很長，請繼續奔跑」，落款是「清瀨」二字。
在卡片的小角落，還有一個小小的簡筆畫排球，和一個大大的笑臉。
一時間，日向翔陽腦海中「魔術師」這個詞匯，變成了「魔法師」。
眼眶有些發熱，他瞬間就不害怕了，吸了吸因為寒風和恐懼而差點流下來的鼻涕，破涕為笑。
唔，感覺無論什么事情，一旦跟清瀨君扯上關系，就一點都不奇怪了呢。
橘發少年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卡片，推著自行車，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他的步伐越來越大，最后，他推著自行車跑了起來。
橘色的眼瞳里倒映著家門口的燈火，腦海里還想著小卡片上的簡筆畫排球。
先前的寒冷與饑餓早就被這夢一般的經歷給驅散了，日向翔陽的腦海里，只有那句話：
前方路還很長，他要繼續奔跑。
他要，登上山峰！去到更大的賽場，去見更厲害的人！
第157章 番外·箱根驛傳
“快點快點, 你們不是說要看清瀨的哥哥的比賽嗎，下一棒就要到他了！”隨著菅原孝支的招呼，大家紛紛湊了過來，一齊去看這小小的手機屏幕。
現在是1月3日, 是他們正式踏入全國賽場的前一天。
能做的準備, 他們都做了，教練的囑托, 他們也都牢牢記在心里了。
與其在這最后一天猛練, 還不如讓大家在保持一定的手感的前提下好好休息。
所以, 在聽說清瀨提前想要提早一天去東京、順* 便去看他哥哥的比賽的時候，烏養系心和武田一鐵很爽快地就批了。
嗯, 其實清瀨從來都不需要他們操心來著——技術精湛到了一定程度，身體堪稱同齡人的巔峰，就連心理素質也是嘎嘎好……
現在他們比較應該擔心的是面前這群小崽子會不會因為沒見過全國大賽的場面而緊張到影響比賽狀態。不過，現在看來, 大家還挺正常的, 至少還有精力去評論鏡頭里的人的跑姿。
“五公里的平均配速是2分40秒？這是人類能夠跑出來的成績嗎？”
他們正在談論的人是藏原走, 也是他們重點關注對象——清瀨的哥哥的上一棒。
本來大家只是打算在訓練之余看一下比賽直播放松放松的, 沒想到, 他們一下子就被直播畫面給深深吸引了。
因為藏原走的成績太過突出，電視臺多給了他很多鏡頭，視頻直播的左上角也實時記錄著他已經跑過的公里數和配速。
“他們長跑的速度比我拼了命短跑都來得快……”
“話說, 影山是不是和這位哥哥長得有點像啊？”
“誒, 聽你這么一說，還真的有點！哈哈哈！”
一群人說說笑笑, 另一邊，也順手打開了直播的武田一鐵笑道：“箱根驛傳啊……能夠參加的人都很厲害呢, 沒想到清瀨君的哥哥也有參加。”
箱根驛傳可以算得上是日本的長跑盛事了，日本的頂尖長跑運動員，基本上都參加過箱根驛傳。
所以，在聽清瀨春澈說他哥哥所在的大學也有派出隊伍去比賽，他還有些不敢置信。大概是沒想到這種比賽居然會以這種關系跟他們產生一定的關聯吧。
“是家族遺傳嗎？感覺清瀨君和他哥哥身體素質都很強啊。”
“這已經不是用「身體素質強」一句話就能概括的了，有時候清瀨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吧……”烏養系心忍不住吐槽，但是才剛開口，他就立馬噤聲。仿佛他接下去要說的內容是什么禁忌一樣。
嗯……其實清瀨春澈來歷神秘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共識。之前還能用「魔術」來當幌子，但最近他們能隱約感覺到，不知為何對方已經越來越不屑于掩飾自己的神奇之處了！最近的一個例子就是日向偶然提到的清瀨春澈在集訓第二天的晚上帶著他閃現回家這件事。
在別人問他他是不是有超能力的時候，清瀨春澈總是笑瞇瞇的。既不確認也不否認，只說「這是個小小的魔術」。
烏養系心：……你覺得他們會信嗎？！也就只有那群單細胞生物才會傻乎乎地相信吧！
但他們也無權干涉啦，總不能打電話給什么神秘組織讓他們把自己的學生給抓起來切片研究吧，那是只有電影里才會出現的橋段。
“說起來，寬政大學這支隊伍可真是磨難重重啊，昨天的新聞報道我看了一點，跑第五區的選手好像發燒了吧？不過后面好像又好轉起來了。”
“聽說寬政大沒有替補，只能硬上……不過幸好昨天跑完了，如果是今天這個又下雪又下雨的天氣，只會更難受。”
在兩位靠譜的成年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有關于箱根驛傳賽況的時候，他們聽到了那圍成一圈的少年們激動的喊聲。
“哦哦哦！交接了交接了！”
“第九區的這個大哥刷新了區間記錄誒！好牛！”
“剛剛接過綬帶的這個人就是清瀨君的哥哥嗎？清爽型大帥哥！”
“笑起來好爽朗！感覺跟清瀨不是一個類型的呢。”
攝像機清晰地照出了前方正在朝著藏原走揮臂的青年，自然也記錄下了他燦爛的笑容。
綬帶轉移，兩人完成了交接，清瀨灰二跑動起來。
一月份的東京，其實已經很冷了。一般人早就大衣圍巾帽子等全部裝備齊全了。至于需要穿得多厚，具體可以觀察一下就在賽道兩邊位選手們加油助威的普通人們。
清瀨灰二所在的這個區段還好，路況還不錯，不像阿雪和king的區段，要么下雪要么下雨，難受得很。
冰涼的空氣涌入鼻腔，感受著凜冽的冬風撲到臉上的刺痛，清瀨灰二卻覺得無比暢快。
狀態很好，腳步好輕盈……
這是半年前的他想都不敢想象的感覺。
清瀨灰二膝蓋上有傷，膝蓋骨裂，手術過程中還取出了一塊碎片……那是高中時的超負荷訓練帶過來的結果。說起來也有些戲劇性，在他的膝蓋完好的時候，他十分憎恨跑步；但等到他真的無法暢快跑步了的時候，開始思考跑步的意義的他，卻又重新愛上了跑步。
參加箱根驛傳是清瀨灰二給自己定的目標。在大四這年，他終于湊齊了十個人來參加比賽。至于膝蓋上的傷，他早就想好了，如果到時候承受不住，他就打封閉，就算付出以后再也不能跑步了的代價，他也要把自己跑步生涯中的最后一程跑完。
雖然以后的他可能因此后悔，因此不甘。但清瀨灰二并不覺得腿上的傷痛純粹就是命運給予他的苦難。畢竟，是因為腿傷，他才開始思考和追求跑步的意義，他才成為現在的他。
清瀨灰二揚起嘴角。
比起前幾個區，第10區的氣溫會來得高一些，也有一些恰到好處的微風。
冬天的風大多凜冽，但對于清瀨灰二來說，現在的風清爽得恰好到處。
向前踏去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風上，帶著他往之前從未踏入的未知世界前行。
沒想到最后的結局居然會這么圓滿……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那位神秘的弟弟呀。
昨天發燒到奄奄一息的神童突然好轉，一定也離不開他的功勞吧。
清瀨灰二其實很早就意識到自家弟弟的不對勁了，畢竟，小小年紀就敢跑出去一個人住的犟小孩可不多。
唔，也不該說犟，應該說是有主見？說起來，他這個不稱職的哥哥，以前真的很少有跟弟弟相處的機會啊。
再然后，種種神奇事件的發生，再加上自己的膝蓋一夜治愈的奇跡……
一直在心中默默計算著路程和時間的清瀨灰二，在此刻目視前方。
他知道，只要跑過前方那個拐角，就能看到在終點處等他的人。
已經到最后的路程了，熱情的人們夾道相迎，為又一位來到終點的選手歡呼。而在終點線后，被一群穿著藍色隊服的大學生們簇擁著的長發少年，正朝他揮手。
此時剛好有一陣強風吹來，清瀨灰二額角的汗珠向后甩落。他呼吸著清爽的空氣，睜大眼，歡欣地跑向了終點，也……跑向了奇跡。
……
“誒，什么叫「怎么這么厲害」？這不是應該的嘛，畢竟那是我哥啦！”在賽后聚餐的時候，成功混進了大學生隊伍中的清瀨春澈看起來比誰都開心，在隊友們打電話過來表示祝賀的時候的得意洋洋的嘴臉看得連清瀨灰二都忍不住揪他的臉頰。
“不會不會，我會注意飲食的……嗯，明天體育館見！”清瀨春澈啪地一下掛斷了電話，笑嘻嘻地把正在蹂躪著他的臉頰的手給拿開。
“怎么了，還不許我高興一下嗎？”
或許是因為暖黃色的燈光，又或許是真的太過興奮，長發少年的臉頰上有著和平常不太一樣的淺淺紅暈，就連笑容都像是剛從甜酒里浸泡過一樣。
啊，或許是因為他的心情很好，所以看什么都覺得很甜。
“小心等你比賽的時候我也到處去吹我弟弟多厲害哦，看你到時候會不會不好意思。”清瀨灰二笑著揉亂了弟弟的長發，給來上菜的服務員讓開了個位置。
嗯，雖然以前都是清瀨灰二做的飯。但這次不是了，畢竟誰忍心讓今天才剛跑完二十公里的人去做飯啊。
雖然他們都是一群窮大學生，不過偶爾小聚一下的閑錢還是有的啦……這是尼古的原話。
兩道小菜才剛上好，清瀨春澈就又接到了個電話。
大家已經開始夾菜了，席間很是熱鬧，清瀨春澈就朝身邊的清瀨灰二眨了眨眼，表示自己這回得出去接電話。
來電的人是黑子哲也，他那邊的動靜居然也挺熱鬧的，清瀨春澈似乎還聽到了黃瀨和五月說話的聲音。
“全國大賽，我們會去看哦。”黑子哲也說。
“歡迎！”
“那個孩子……桂木也會去。”黑子繼續說。
“桂木？”
“他爸爸的尸體……你是知道的，已經面目全非了，根本不是一把水果刀可以做到的程度……總之最后只能判定有傷人動機，但是找不到其他證據。現在桂木已經回家了。”
桂木也會去的話……剛剛綠間也打電話來，說他和赤司也會關注他的比賽，讓他不要「連國中時的自己都比不過」。
再加上灰二哥、和很久之前就說好會來看他比賽的蘭加他們……怎么說，到時候可真是熟人大聚會了啊。
清瀨春澈笑得眉眼彎彎：“當然也是……歡迎！”
第158章 番外·戀愛幻想
某一天。
“什么？你來自另一個世界線？”清瀨春澈戳了戳面前的粉發小男孩的臉蛋, 只覺得□□彈彈，差點沒忍住上前揉捏的欲望。
但是面前的小孩好像看出了點什么，立馬就警惕地往后閃了好幾米，讓清瀨春澈沒有可乘之機。
清瀨春澈有點好奇：“你能夠讀到我的心嗎？”
【不能。】粉頭發的小學生說。
“那為什么……”
【你的表情太明顯了, 就算不讀心也能夠看出來吧。】
哦, 原來是他的表情太過直白了嗎。清瀨春澈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那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和太陽肩并肩的嘴角，打了個哈哈, 然后看向了就在自己身邊的有著跟這小屁孩如出一轍的死魚眼的少年。
怎么辦？
這個小孩, 怎么辦？
齊木楠雄：……
他低下頭, 看向了剛好也在看他的小孩。
所以，怎么辦？
……
事情也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總之就是今天早上, 突然一陣巨響，天上突然掉下來一只粉發小孩。
清瀨春澈立馬就感應到了，一個鯉魚打挺就從溫暖的被窩里爬起來，把這只灰頭土臉的小孩給帶了回來。
嗯……自從他把兩個神格融合、也就是把兩個自己合體之后, 他就發現自己對世界的掌控力強了很多。
那時的他還感嘆過, 這下是真的再也不可能出現咒靈入侵的情況了, 因為世界的屏障已經被他完完全全加固一遍了。
只是沒想到, 這句話的打臉會來得那么快。
清瀨春澈無奈地把那句話改成了——“這下是真的再也不用擔心咒靈悄悄入侵的情況了, 因為世界一旦出現縫隙，他就能夠立馬感應到”。
他該慶幸能夠打破世界屏障的應該只有沒戴抑制器的齊木楠雄一個人嗎。
是的，這個小孩也是齊木楠雄, 只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線。
而且, 他好像還比清瀨春澈所熟悉的楠雄還要更為特殊一點——楠雄的超能力往往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多和增強的，而這個縮小版楠雄似乎更為早熟, 現在才屁大一點，居然就能直接撕開世界線跑到他們這邊來。
在他的記憶中, 楠雄頂多也就做到過移山倒海，還沒撕過世界線啊。
幸好已經拿到了兩個神格的清瀨春澈對這個世界的掌控更深，尚還能壓制住縮小版楠雄，在拜托齊木空助研發出專門針對這個小孩的超能力抑制器之前，能先拿他臨時復制出來的抑制器湊合一下。
但是，一個世界里有兩個楠雄，雖然一個大一個小，但還是怎么看都怪怪的。
更何況，小楠雄的父母肯定還在等他啊！
兩個世界線的時間流速還不一定呢，等小楠雄回去，另一邊已經過去了七八十年都有可能。
總之，事態緊急，清瀨春澈不得不把齊木楠雄也叫過來一起商量。
小楠雄倒是十分淡定：【不用擔心，如果真的變成那樣的話，到時候再把時間線往回撥就可以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你對超能力控制的還不穩定，怎么能亂用呢？”可能是因為年齡差，清瀨春澈不由自主的就擺出了大哥哥的姿態。
小楠雄秒變死魚眼：【可是據我所知，你身邊這位也才剛剛調過時間線吧？】
清瀨春澈有些尷尬：“的確是這樣啦……”而且還是因為他。
但是小楠雄年紀還小啊，現在又沒有超能力抑制器，萬一又控制不住、或者干脆找不到當初的時間線了怎么辦？就像當初同樣找了很久的楠雄一樣。
雖然知道面前的這個小孩并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楠雄。但他們有著一樣的面孔、一樣是超能力者，清瀨春澈就忍不住關照了幾分。
但如果繼續勸說下去的話，就難免有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嫌疑，清瀨春澈忍不住看向了齊木楠雄。
然后一大一小的眼神又對視上了。
因為兩個楠雄都喜歡直接在別人的大腦里留言，不是直接跟清瀨春澈對話的話，他根本不知道這倆同位體在聊些什么。
雖然戀愛之神的神格也有也帶給了他窺探人心的能力。但那主要是針對愛情單箭頭的啦，在這種時候根本派不上用場。
總之，在經過了一番清瀨春澈所無法窺探的討論之后，這一大一小達成了共識：等齊木空助給小楠雄做好臨時抑制器，他就走。
清瀨春澈松了口氣，但也沒輕松多少，因為這個小屁孩好像已經盯上他了。
注意到對方一直粘著自己，那雙粉紅色眼睛也一直在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清瀨春澈總算忍不住問出了口：“為什么一直看我？”
【因為你很特別。】
“？”
【我的世界里沒有你。】
“啊……”正在收拾書包準備出門去體育館的清瀨春澈開玩笑道，“大概是因為「神明」總是難得一見的？”
小男孩粉紅色的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他慢吞吞地說：【但是……在不同的世界線里，相同的個體總會有不同的表現形式。】
【因為超能力爆發，我去過很多世界。】
【但在那些世界……沒有一個有你。】
清瀨春澈愣住了。
難怪這小孩在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是「你是誰」，看起來還那么困惑。
思考了許久，清瀨春澈也沒有確切的答案，但他還是笑道：“嗯……我實在想象不出世界上有無數個「清瀨春澈」會是怎樣的情景，或許，獨一無二的我才是最合理的？”
這回，小屁孩沒有再回答了，只是靜靜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齊木空助不愧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天才科學家，只過了三天，就把改良版臨時抑制器給寄過來了。
只是，為什么這回他會那么安靜、就這么一點都不作妖地就把抑制器給送過來了？按他的性格，不應該呀。
清瀨春澈狐疑地看著電子屏幕里沖著他笑瞇瞇的金發男子。
對方居然還十分不滿地沖他控訴：“小清瀨！我真傷心，你究竟是怎樣看待我的？”
清瀨春澈：……
你是怎么敢把這句話說出口的？回想一下你在我小時候試圖用電鋸鋸我頭發、操控著卡車撞我、最后試圖取我精華和我造孩子的這些喪盡天良的行為！
不只是他，一大一小齊木楠雄也都用無語的表情看著齊木空助。
見沒人認可自己的話的齊木空助頗感無趣，撇了撇嘴，又把視線放低，瞄上了粉發小男孩：“好吧，其實我的確對這個小屁孩還挺感興趣的——”小時候的他拿楠雄沒辦法，現在他還拿小時候的楠雄沒辦法嗎？
“我勸你別動什么歪主意哦，不然我掘地三尺都能把你給找出來。”清瀨春澈警告了他一番，又前前后后檢查了好幾遍手上的這個塑料感非常嚴重抑制器。
嗯，跟楠雄頭上的這個沒什么差別，就連外形也一樣，真不知道齊木空助對粉紅色棒棒糖到底有什么深刻的執念，又或者這純粹只是他的惡趣味。
其實也不知道齊木空助的黑科技到底是哪里來的，畢竟連清瀨春澈都沒辦法完全壓制住小楠雄的超能力。而他送過來的這個看起來就像是劣質玩具的棒棒糖頭飾卻可以輕松做到。
在確認棒棒糖頭飾、啊不，超能力抑制器真的沒有問題之后，他就讓小楠雄戴了上去。
其實，這個抑制器的主要作用并不是完全抑制他的超能力，而是輔助他控制自己的超能力，讓他不至于因為超能力時不時不受控制地爆發而找不到自己的世界線。
他們調試了一下，發現效果還不錯，之前的計劃可行。
清瀨春澈表示自己就不送行了。在目送著小楠雄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的時候，他聽到了對方的最后一句告別：
【祝你們百年好合，我不會羨慕的。】
還以為會是「再見」之類的話的清瀨春澈：哈？？
什么鬼？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不對，這小孩連心智都這么早熟的嗎？他是怎么看出來的？難道自己和楠雄之間還有什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粉紅色泡泡？
不應該呀，現在他已經是戀愛之神了，雖然目前還沒什么經驗。但有神格加成，他已經可以算得上是觀察戀愛關系一看一個準的戀愛大師了，去當媒婆或者月老的話絕對會賺翻的那種！
他和楠雄之間的線根本就還沒有開始連吧。
難道說那小屁孩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時間線？
其實，由于現在的清瀨春澈是當初的兩個自己的合體。所以他很清楚其中一個自己在獄門疆里看到的未來。
而在徹底穩固戀愛之神的神格之后，他也不覺得那個未來有什么難以接受了，只是還是會下意識地避開楠雄，想要和平地度過這個尷尬期而已。
沒想到現在倒是被這個小屁孩一下子給挑破，也不知道楠雄有沒有聽到。或者說……他有沒有對楠雄說一樣的話。
說起來，清瀨春澈已經挺久沒聯系主動聯系楠雄了，是因為小楠雄突然出現，他才急吼吼地去找對方的。
目前兩人相視無言，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最后居然還是遠在大洋的另一邊、只能通過電子設備跟他們對話的的齊木空助先開口了：“其實小清瀨的話，完全不需要排斥戀愛關系啊？”
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的清瀨春澈又有些懵：“啊？”
齊木空助笑瞇瞇地說：“小清瀨現在不是已經是「戀愛之神」了嗎？你看，希臘神話里的好多神不都是能分裂的？你也可以嘗試著開發一下這方面的能力哦。”
清瀨春澈：？希臘神話不是這么用的吧？
齊木空助繼續著他的魔鬼發言：“總之，你把自己切片分給不同的人就好了。只要數量夠多，就不用糾結了吧？”
清瀨春澈：？？
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從何吐槽起。
齊木空助怎么知道自己已經拿到戀愛之神的神格了？他怎么會猜到自己有這樣的能力？難道說這個人的黑科技又進化了？之前對方利用黑科技窺視自己的時候，他能感受到，然后手動把這些窺視的渠道消滅……這個魔鬼是怎么不知不覺地又纏上他的？
你是科技之神么？？
還有啊，雖然他目前的確有類似的能力。但不是這么用的啊，難道他還能把好多個自己平等地分給每一個喜歡他的人嗎？那也太恐怖了！
齊木空助還在那邊繼續叭叭：“要是小清瀨你不介意的話，分一個給我也行的啦，我一定會想辦法讓我們生下最厲害的寶寶！我真的十分想研究一下神明和人類的后代呢！”
清瀨春澈：……
這個人好恐怖，居然到現在了都還沒放棄小時候的計劃！而且，原來你剛才安安分分地不做妖，是要等待到現在再一口氣給他心靈暴擊嗎！
他啪地一下關了屏幕，又把周圍的磁場都給干擾了，防止齊木空助又通過什么手段找上他們。
旁邊的齊木楠雄顯然也被自己這個離譜的親哥給無語到了，安慰道：【不用在意他的話。】
或許不想再打擾清瀨春澈，說完這話，他就抬腳準備離開。
但腦子已經一團亂麻了的清瀨春澈卻下意識地叫住了他：“等等等。”
但是等到對方回頭看著自己時，清瀨春澈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了。
被綠色鏡片遮擋住的粉紅色眼瞳專注地盯著他，清瀨春澈只是看了一眼就縮回了眼神，不知道為什么又想起了這幾天里縮小版楠雄說過的話。
其實，清瀨春澈能夠理解楠雄對自己的感情最初從何而來。小楠雄說過，其他任何一個世界都沒有自己，自己只在這個世界線存在。所以，他對于楠雄來說的確是特殊的。
但同時，楠雄對他來說也是特殊的呀。作為從孩童時期就相互陪伴的世界上的唯二的異類之一，清瀨春澈知道，自己能夠變成今天的自己，也離不開楠雄的陪伴和引導。
在孩童的世界，有一個跟自己一樣的人，總歸是美好的。大概也是從那時候，他就已經習慣了楠雄陪在自己身邊，永遠都不會分開吧。
但那時候，他的認知里，尚還只有友情。
記憶中關于未來的畫面又開始在眼前晃悠了，關于他們之間的關系的思考在清瀨春澈的腦袋里擠成一團亂麻，又被他一條條捋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清瀨春澈最終還是覺得自己不應該那么被動，那么退縮。
楠雄沒有挑明，一直都在耐心地等他。
清瀨春澈覺得，自己不該讓對方等得太久。至少，他得給對方一個決斷。
不過，這條路是否可行，還需要驗證過才能確定。
于是，在克服了心中的羞恥、茫然，以及一點點不知道該怎么描述的畏縮之后，清瀨春澈終于說出了口：“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
他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有多小聲，簡直微若蚊吶，但是起碼齊木楠雄聽到了。
粉發少年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就連那造型十分死亡的墨綠色眼鏡都沒辦法掩蓋住他的震驚。
好不容易又入侵進來、發現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就達成了助攻的齊木空助直接砸壞了一個鍵盤。
還是第一次見到齊木楠雄這么震驚的樣子，清瀨春澈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他自己也有些緊張，說到底，他這個戀愛之神還是非常不稱職，居然連「試試」都需要那么大的勇氣。
“總、總之，要不要試著約會一下？我們可以先去甜品店試一下噢。”
嗚哇，好尷尬！楠雄怎么不說話！
清瀨春澈才剛這么想完，手心就一熱。
他怔怔地低頭，發現齊木楠雄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握住了他的手。
對方似乎也不好意思看他，目光移向了別處。
但他說：“好。”
誒誒誒？？
清瀨春澈突然發現這句話不是直接出現在自己腦海里的。
也就是說，楠雄說話了？！
齊木楠雄：……
他只是懶得說話，不要搞得像他沒辦法說話好嗎，怪可憐的。
原本還有些讓人小鹿亂撞的氣氛因為這個插曲蕩然無存。幸好后面他們又在甜品店里補了回來。
本文就結束在，第一次試圖約會的兩人排排坐著、一起吃咖啡果凍的畫面里。
——番外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