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的反省

    杰森先生果然會魔法吧！

    如果不是睡覺前這些食材還活蹦亂跳地在廚房的池子里待著，我都要以為他是趁我睡著點了冰山餐廳的外賣。

    烤雞、焗蝦、蒸魚，連主食都準備了幾種，燴面炒飯和披薩。豐富到我以為活不過明天了，今晚改吃斷頭飯。

    今晚的主角還沒做好，杰森正在給牛排擦水：“把菜端上桌去，餓了就先吃，這還有一會就好了。”

    他辛苦半天嗎，我怎么好意思真自己吃，我把菜端上去就后就直愣愣地站在廚房島臺前，想著能不能幫著點什么，看了一會，發現還是只能干站著。杰森煎牛排似乎自有一套嚴格的程序。

    鹽的顆粒要大，他說這樣不會很咸，可以吃到本味。黑胡椒要現磨的，他快速地轉動瓶子，瓶口散出一股煙，嗆得人忍不住打噴嚏。

    撒好腌料，他給牛排上了一套特殊的按摩手法，雖然牛排不能發表自己的按摩體驗，但從肉的狀態來說，它一定能牢牢記住這位技師的號碼牌。

    躺著煎、豎著煎、橫著煎，杰森連溫度計都不需要，徒手就能判斷各部位煎制的程度，使其均勻受熱。

    濃烈的肉香逐漸散發出來，我及時舉手發言：“我喜歡熟一點的。”

    于是他又重復了一遍之前的動作才盛出放進盤子里。我剛伸手準備端走，就被他打了一下。

    “還沒好，急什么。”杰森嚴肅的表情好像是在說我暴殄天物。

    我捂著手背，無辜地看著他。這還沒好？還要對它做什么？難道我以前都是茹毛飲血的野人嗎？

    杰森切了幾小塊黃油放在上面，用牛排的余熱使其融化滲入進去。等涂抹均勻以后，又重新開火燒鍋，最后加了點其他的香料，快速過了一下香味。

    “迷迭香放早了容易糊。”杰森這讓我把盤子端走，在我崇拜的眼神中好心情地提點了一句做飯小技巧。

    他是真的想多了，我平時根本就用不到這些技術，打開真空包裝，放進鍋里，然后切開看一眼熟沒熟就結束了。我不是茹毛飲血的野人，但我是新時代的野人。做不來任何精加工的工作。

    “你的客人還沒到嗎？”我看了眼時鐘，已經七點多了。

    杰森莫名其妙地說：“客人？除了你我哪有什么客人。”

    “我們兩人居然吃得這么豐富？！”

    說完，我從杰森那收到一個憐憫的眼神。

    “我早就想說了，你自己在家那都吃得什么玩意。”

    我掙扎著為自己的廚藝證明了一下：“漢堡包，本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你也可以叫它三明治，肉夾饃，墨西哥卷餅。”

    “漢堡包不是這個世紀發明的。”

    “那肯定是在這個世紀由英明帥氣的鋼鐵俠揚名的，天吶，他果然是天才。一種食物就能包含碳水、蔬菜、肉類、蛋白質多種人體所需的食物一起攝入，而且方便快捷，沒有比這更好的食物了！”

    “歪理邪說！”杰森激動地和我爭辯起來，“人又不是為了只吃那種東西而活著的。”

    “可是能夠維持生命活動的能量就行了吧。”

    “把你手里那個我做了三個小時的烤雞雞腿放下來再跟我說這些！”

    我心虛地又猛咬了一口，啊，真香。

    杰森氣得本想給自己倒杯酒，在我渴求的眼神下，他嘗了嘗我做的果茶，嫌棄地評價一句：“如果你管買了現成的果汁飲料，然后再往里面加點水果切片叫果茶的話，那還湊活吧，香精味道有點重。”

    “你舔天自己一口應該能被毒死吧。”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

    杰森陶德微妙地想到一個問題，他這樣的都嫌毒舌了，那她是怎么忍受達米安的？難道那惡魔崽真的轉性了？

    想到這，杰森欲言又止，有些話本來想在吃完以后說的，現在正好話趕話說到這里了。他晃著玻璃杯里的飲料，杯壁上曲折的設計將燈光在墻壁上折射出了好看的圖案。

    “你之前問我，究竟要怎樣去談戀愛，這個問題太寬泛了。歸根結底，是你還不會愛人。”

    他的語氣很輕，輕到像是幽靈說出的話。

    “你這是什么眼神！！！”杰森自己營造的惆悵的氛圍被他自己又給打破了。

    我眨了兩下眼，不好意思地收回打量他的眼神。您那拱起的二頭肌比我腦袋還大，突然就這么傷春悲秋起來，講起情情愛愛，擱誰誰不多看兩眼啊！

    有了前面觀察杰森家里的布置和他廚藝的鋪墊，倒也沒造成太大沖擊，只是仍舊覺得奇怪，他剛才那話好像深有感觸嗎，就像是在說自己一樣。

    “你怎么知道我不會愛人？我還沒有跟你講我的煩惱呢。”

    杰森嗤笑一聲：“這還要講，你連自己都不愛，怎么可能會愛別人。”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這種說法我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問題也是第一次思考，我真的不愛自己嗎？

    他敲了敲桌子：“牛肉要減少冷凍口感才會更好更多汁，為此我會早晨很早起床去市場，挑選剛剛宰殺的牛肉。人一天需要吃三頓及以上的飯，你連這樣一件頻繁的、簡單的在你生命中占據非常重要的一部分的事情都不愿意去好好對待，還談得上愛自己？”

    是啊，我不是不喜歡吃好吃的，能在食堂做出那個熱狗也是因為足夠方便，所以可以稍微改善一下伙食。可離了那樣方便的環境，一到家里我就會產生懶惰的想法。一個人啊，那隨便弄點填肚子就好了。

    就像杰森說的那樣，我好像不夠愛自己，欲望產生的瞬間不是去滿足它，而是壓下，壓著壓著也就習慣了，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

    不止是吃飯，我好像也沒有在自己身上花過其他心思。用功用的最多的地方是學習，而努力學習也是因為想要做出個成績來給父母看。

    我沮喪地叼著雞骨頭，也活了十幾年，發現自己不會愛自己，好像突然得知自己殘疾了似的，總感覺自己依舊是小時候那個不會講話的怪人。

    杰森拿走骨頭又塞了另一只雞腿進我的嘴里：“愛人先愛己。學會愛自己以后，你自然就知道該怎樣對待喜歡的人，那個度又在哪里。不過，愛自己并不容易，很多人究其一生也做不到這一點。”

    聽到這里，我眼睛又亮了，原來我不是最奇怪的那一個。

    “那標準是什么，我得做到哪些。你別說那些有些哲學的話，我聽不太懂。”杰森說的好是好，就是說的不太清楚，沒什么關鍵信息。配上那憂郁的美顏，我都要以為他準備去演朱麗葉了。

    杰森無語，還是用我聽得懂的話概括了一句：“其實就一句話，你需要有獨立的人格。獨立和獨立的人格是兩回事，你沒發現，在心底你仍舊會看輕自己，渴望依賴別人嗎？”

    這幾句就夠了，再多就跟布魯斯那個老頭子一樣變得啰里啰唆的了。杰森看著葉穹悶頭切牛排，一句話也不說的樣子沒有計較。她估計心里現在很亂，還好這孩子悟性不錯，這段時間也不愛鉆牛角尖了，估計想一段時間就能明白。

    他皺著鼻子又喝了一口甜滋滋的果茶，趁葉穹沒注意，偷摸換成了酒。

    辛辣的感覺直沖腦門，還是這口對味！

    現在這日子是真好啊，有酒喝有肉吃，每個月都能拿蝙蝠俠給他準備的新型武器，偶爾還能去偷摸著端掉老頭子幾個安全屋再順點。開心了去打打黑面具，不開心了摸進阿卡姆去暴揍小丑，他感覺自己越活越年輕，打架都有干勁了。

    以前那個憤怒的、幽怨的，被復仇填滿的杰森，就讓他永遠停留在過去吧。他不會再在深夜的夢魘里去質問蝙蝠俠為什么小丑還活著，也不會再去自怨自哀，是否是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才導致命運的不公。

    那些噩夢，他做夠了。

    我吃得肚圓，差點沒配兩片消食片才走得出去。

    到了門口，杰森摸了摸我的頭：“去吧，想不通再來問我，合理的求助不能被算作是依賴。”

    我眼眶有些酸，抱了抱他，被他健碩地胸肌把腦袋給頂了回來，情不自禁地又喊了聲媽。

    見他要揍我，我忙不迭補充一句：“你可能不知道，具有女性特質，特別是母性，是對一個人最大的夸贊。”

    說完我就溜了，不顧他滿腦子問號地站在走廊里，思考這句話的真實性。

    杰森特地發了信息詢問阿爾忒彌斯，對方表示至少這在她們亞馬遜一定是真的。

    一進門，冷不丁看到坐在桌邊上的D先生還有些愣，差點忘了把它帶回來了，跟個真人似的坐在那，感覺真成了精。

    摸著熊頭，我又想到了達米安。之前一直被堵住，不知道怎樣去給他一份只屬于達米安的愛的這個問題，有了一點點頭緒。

    我對達米安的感激過多混雜在喜歡里面了，感激逐漸蔓延擴散，擠占原本產生的純粹的喜歡。好像慢慢的，腦子里只剩下一種想法，達米安對我這么好，甚至幫我驅散了童年陰影，我一定要回報他。

    啊

    我這是錯得離譜啊。

    跳出情感，理性地審視了一下，發現自己真的是蠢得離譜。我是腦子有病嗎？還想搞那一套，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戲碼，這不是他喜歡我，我喜歡他，一個雙向奔赴的平等的事情，怎么給我搞成日行一善了。

    這樣豈不是又辜負他的真心，也踐踏了自己的自尊嗎？

    我痛苦地將臉埋在D先生柔軟的肚子上，這下，感覺沒臉見他了。

    作者有話說：

    寫饞了，想寫美食文

    第62章 她的拒絕

    想通以后，再想到達米安時，我的情緒似乎沒有以前高昂了。喜歡還是喜歡的，只是原來那種要死要活，天崩地裂的感覺不見了，只剩下，淡淡的，看到他會覺得有些開心的喜歡。

    可如果一開始就是這樣子的的態度也就罷了，突然從極度熱情降下來，達米安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葉穹為什么這幾天對他突然這么冷淡？是因為上次告白的事讓她不開心了嗎？不應該吧，如果是因為這件事，她早應該有反應才是。

    達米安不敢去問，我也沒想好用什么態度去對待他。就這樣中間因為學業繁忙，肖恩成功入職哥譚醫院，我又要幫著肖恩在哥譚找地方安頓，我們之間的交流有時少到一周都說不上一句話。

    好在都忙著自己的事，氣氛也沒有僵住，這應該不算是冷戰。

    冷戰真正的開始，那會已經入冬了。

    哥譚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別冷，急凍人比往年早出來了一個月，因為感覺要被凍死，搶劫的人也比往年多了一些。GCPD的車成天地往外開，在家聽到那邊警笛聲幾乎是不停歇。

    這種天氣就像是故事里、電影里需要渲染一個重大情節一樣，整天被黑云壓著，許久沒見到太陽，人的心情也差了許多。

    昨晚有一起搶劫案就發生在我家那條街，聽說鬧得挺大，搶劫的、被搶的、圍觀的、路過的，都死了。

    來來往往的人在底下轉了一夜，警察走了后還有一波聞風而來的記者。我這物美價廉的房子隔音不太好，一晚上都沒睡好，把槍放在枕頭底下，生怕有那漏網之魚跑到我們這棟樓來了。

    鬧鐘還沒想就早早地醒了，索性直接去教室待著看看書。學校離家近，我平時都最后幾個到，那天去的早了一點，還沒幾個人，沒想到桌子上已然放著一捧花了。

    依舊是大捧的玫瑰，這是威爾送的，他至今還不知道達米安每天早上都會給他把花給換了，每天堅持不懈地來我們教室打卡。

    花香撲鼻，有幾朵花瓣上，還掛著新鮮的露水。

    因為自己也賣過花，所以我知道花都是越早越貴的，像這樣一束從采摘到包裝再到顧客手中不超過五個小時的花，絕對價格不菲。

    有些怪，心里總覺得哪不對勁。

    我將其歸納為意識覺醒的后遺癥，精神狀態變得極其理智，那天從杰森家回去后，發現不止是在對達米安的態度上我產生了錯誤。還有許多其他關于情感，關于男女之間的事情，在這之前我也是不明不白的。

    就好比這束花，兩廂情愿的堅持，那叫癡情叫美好的愛情。可我早就和威爾說過不要再送了，他仍舊堅持己見。

    這便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而是他在感動自己、感動旁觀者，并且借著營造出的這個氛圍來向我施壓。

    在今天之前，我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意圖，同樣和其他人陷入了一樣的想法，只是覺得他太執著了一點。

    執著，那是褒義詞，是對一個人偉大精神的贊揚。可這種損人利己的事情有什么好贊揚的？

    這是糾纏，是騷擾。每天發信息問好是騷擾，有目的的跟蹤是騷擾，難道這種昂貴的、芬芳的、被包裝過的行為就不是騷擾了嗎？

    有句話這幾天不知道在心里說過多少次了，我真的真的是太蠢了。

    我痛苦地捂著臉，以前一直覺得自己還挺牛逼挺通透的，現在回想一下，真是應了那句話，初生牛犢不怕虎。

    錯誤的事情就早點中止吧，今天一定要和威爾說明這件事。

    桌子被花束占滿了，我只能將書包先放在阿比蓋爾的椅子上，捂著胃跑去醫務室，早上灌了一肚子寒風，冷得不知道是肚子里腸胃的那一塊，疼得直抽抽。

    在校醫姐姐似乎不太靠譜的醫囑下，我拿著兩片萬能的止疼藥回教室。哪個好人叫病人這時候多喝點冰水的，她的行醫執照果然是買來的吧。

    回到教室的時機很巧，正好看見了達米安在偷換威爾花束的場景。他也聽到了我過來的動靜，我們倆面面相覷。

    那一瞬間我又思考了很多事，比如，達米安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擅自替我處理別人送來的東西，是否也不太對，這應該算是我的隱私吧？

    我之前為什么同意這件事來著，好像當時還有一絲竊喜，竊喜那種被在乎的感覺。

    再來一次，我真的是太蠢了。

    一件事如果一般情況還看不清楚其中的問題，那么把它放大十倍再來看就無比清晰了。現在是處理花，那么把花換成其他東西呢？信件、朋友，所有接近我的一切？

    我知道他不會做到那種程度，可現在單指這威爾送的花，也是不對的。

    想著，我便說出來了：“達米安，我想你不應該擅自拿走這束花。”

    達米安的眼睛微微瞪大：“你原來是這樣想的嗎？”

    在這短短的一分鐘里，達米安的心理波動非常豐富。從被撞破的尷尬，到聽到葉穹說的話之后的不可置信，再到看見她嚴肅認真的表情以后的委屈傷心。

    她讓他把花放下，憑什么？她難道喜歡上科波特那只金毛企鵝崽了？！！

    他不信！前幾天還喜歡他來著，怎么突然就變了心。哦，不對，那會葉穹也沒明確說喜歡他，都是他自己瞎猜的。

    達米安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傷心，兩眼通紅，將頭狠狠扭過去，一眨眼就從教室的另一個門離開了。

    “誒，等等，達米安，我”我白著臉匆忙追上去，可他走得太快了，我本來就肚子疼，根本跟不上。

    這是干什么啊？他為什么不聽我解釋？我才說了一句話而已，就甩臉子走人。他哪來那么大脾氣？這件事我才要生氣好吧！

    許多誤會和矛盾就是這樣產生的，故事里男主角和女主角捂著耳朵說不聽不聽我就不聽，有時也不是故意的。那情緒一上頭，就壓倒智商占領高地了，什么冷靜地坐下來談一談，不可能，先把情緒發泄完了再說。

    達米安臨到上課才進教室，我氣呼呼地不去看他，之前維持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假冷戰宣布停止，真正的冷戰正式拉開序幕。

    想要去見一個人的時候，學校好像變得很大很大，走哪都能跟人錯過。不想見到一個人的時候，又覺得學校很小很小，好像哪里都能撞見他。

    哼！煩死了！

    阿比蓋爾挑著眉看葉穹把蘋果畫成一只長者豬鼻子的鳥，喬納森驚恐地攔住達米安將兩種相互作用的溶液混合在一起，準備炸掉學校新建的教學樓。

    這場冷戰不止牽扯到了兩個當事人，范圍之大，身邊的親朋好友無一幸免。

    初入哥譚職場的肖恩憂愁地給葉穹打了個電話，問她如果看到了同場手術的醫生有準備在手術中干掉病人的計劃，而這個病人無惡不作，出去槍斃一百次都不夠的那種，甚至殺害了同事的家人，究竟要不要阻止。

    他以為能聽到朋友的悉心關懷和開解，結果正好裝在了槍口上。

    葉穹再電話里惡狠狠地說：“對得起良心你請個病假回家躺著去，對得起醫德你就去犯罪巷買兇殺人先一步下手，別讓人死在手術臺上，對得起同事就讓他把人扔去紅頭罩的地盤上，自有人替你們出手。”

    肖恩干巴巴地哦了一聲，不敢說話，他怕再問就連著自己也要被處理了。

    如果說葉穹這邊的殺傷力還只限于嘴上說說，那達米安那邊的殺傷力可是真真切切物理層面的。

    他的狀態逐步退化，有望變回剛來韋恩家那段時間的脾氣性格。狗也不溜了，家也不回了。除了夜巡的時候出來冒個頭，別的時間又成天地拉著超人家的孩子滿世界亂跑。

    超凡雙子已經不是當年剛成立時候的兩個小孩了，這幾年喬納森的能力逐個覺醒，已經不比他爹差些什么。達米安各方面也是越來越接近蝙蝠俠，更何況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奔著干掉他老爹，戰勝蝙蝠俠去的。

    喬納森是想好好上學，可他怕達米安出事也怕他惹事，不得不跟著。兩個大殺器到處興風作浪，加上一個從天堂島跑出來透氣的麗茲，這個團隊的破壞性就更強了。三個人年輕身體好，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休息，一個月的任務量就趕上他們長輩半年的，還有幾次誤打誤撞跟正義聯盟搶了任務。

    露易絲跑新聞去了，兒子不在家，他把農場的牛喂了，奶擠了，閑的沒事就跑來蝙蝠洞和老友閑聊。

    蝙蝠洞的屏幕上正放著三個孩子的實時影響，攝像頭放在喬納森身上，克拉克親自放的，沒告訴喬納森，怕他兜不住表情。

    不過達米安估計還是發現了，沒動手拆了，表示默認。雖然這段時間不太理智，但好歹是長大了，沒有小時候一點都不想讓大人沾邊的想法，萬一出點什么事，搖人那不是更快嗎？

    “你不管管？”

    布魯斯平淡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杯子里是管家特地給他做的蝙蝠茶包：“我怎么管，人都見不到。”

    這話是假的，他要是想把達米安弄回來，自然有辦法。但是弄回來干嘛？讓他有勁不向外人發泄，和自己家人打架嗎？沒看有幾個任務還是提姆特地漏給他的，就是想把人支走。反正達米安現在也不會動不動就殺人了，隨他去唄。

    克拉克也樂得清閑，盤算著再過幾年是不是能正式退休，提前跟露易絲養老去。

    第63章 他的反省

    蝙蝠家對于達米安的異狀毫不在乎，喬納森受不住了，他現在對手機都有PTSD，不敢接電話，根本不敢接，生怕達米安又拉著他去出任務。他真相哭著對老爸喊，他不想做超級英雄了。

    關鍵不接電話還沒用，達米安會遠程控制他的手機，自動幫他接聽。把手機關機了也逃不過去，路人的手機、電話亭、街邊的大屏幕，所有刻意發出聲音的東西，都能用來通知他。

    喬納森欲哭無淚，你有這份閑心，去想想怎么跟葉穹和好不行嗎？非來折磨他。

    痛苦了幾個月，阿比蓋爾也受不了了，她雖然很樂意看到兩人鬧掰，但是她不愿意看到葉穹整天悶悶不樂，好像除了學習，根本就不會去想其他的事情。

    于是她拉住難兄難弟，跟喬納森兩人商量了一下，這不行啊，他們得勸和，可怎么勸是個難題。

    喬納森：“把他們約到一起談談？”

    反正他家就是這樣的，如果老爸和老媽吵架了，那就是他們家新一屆的辯論賽開賽。這種方式是解決矛盾需要付出的最小的代價了，又不能動手打架，除非請蝙蝠俠或者神奇女俠遠程代打。也做不到冷戰，兩個大忙人要是真的下狠心冷戰起來，那喬納森就得變成孤兒。

    最多露易絲會在背后跟朋友蛐蛐一下克拉克，不是想背著他說壞話，而是故意想讓他聽見，因為這已經超過正常人類的接受范圍了，他就算聽到了也是偷聽，不能跑出來揭發。后來克拉克表示，反正他都能聽見，這話不如直接當著他的面說，家庭辯論賽的傳統由此展開。

    阿比蓋爾擺手：“行不通，你爸媽那是相處多年的老夫老妻才能和平解決的辦法。葉穹現在連他的名字都不想聽見，這兩人根本湊不到一起去。你是覺得能糊弄過去韋恩，還是覺得葉穹很蠢。我敢說，我們倆一開口，這兩人就知道要干嘛了。”

    敵人太強大，不怪我方沒辦法。

    喬納森憂愁地想，他現在情愿天天跟一塊氪石待在一起，也不想見到達米安。

    “他們倆該不會這輩子都不想和好了吧？”

    阿比蓋爾看不得他助長敵人氣焰，自己先失去斗志的樣子。“咚”的一聲，錘了他一下，喬納森穩如泰山，她的手被反作用力震痛，是她的錯覺吧，怎么感覺像在錘墻。

    男人啊，還是太幼稚，品不出感情的苦。于是，她給喬納森客觀地分析了一波。

    “首先，他們還是有很深的感情基礎的。你會跟陌生人生氣嗎？你會跟仇人生氣嗎？他們吵架是因為什么？”

    “因為葉穹不認同達米安的行為？”

    “錯，大錯特錯！”阿比蓋爾仿佛再看一個究極差生，“這是誰對誰錯的問題嗎？！這是兩個死要面子的蠢蛋，誰都不愿意先開口的問題！”

    見喬納森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阿比蓋爾暗暗攛掇：“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給他們創造一個機會，一個臺階。”

    “說吧，怎么做？”

    “過幾天就是圣誕舞會前的預熱活動了，運動會和辯論賽，男女分別選出四個哥譚之星，可以邀請舞伴跳開場舞。哥譚高中的潛規則，哥譚之星有舞伴的優先選擇權。”

    這事喬納森好像有點印象，當時達米安還跟他抱怨過，去年哥譚高中因為被襲擊了，學校炸掉了半個，所以舞會取消。如果今年沒有冷戰，達米安應該很早就開始準備了才對。

    這主意好，而且要達米安贏過那些同學也是手到擒來。可問題是，他要怎么勸說達米安去競爭？

    “簡單，你就說威爾對哥譚之星勢在必得，而且準備邀請葉穹跳開場舞。”

    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假的。

    上次葉穹已經言辭拒絕他了，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徹底打消了威爾的想法，現在威爾競爭哥譚之星還是為了當會長的事。這一切進行的隱秘，除了幾個當事人，其他沒人知道，跟葉穹冷戰的達米安韋恩自然也不會去打聽這些八卦。正好打個信息差，威爾一定會大肆表現，完全能將韋恩騙過去。

    喬納森：請問，擁有超級大腦的是我不是你吧？

    他出任務都沒用過這么多心眼，一般情況下都是直接武力鎮壓，武力鎮壓不了的，再用腦子也幫不上什么忙。

    “喬納森，高中剩下兩年能過什么日子就靠你了。”阿比蓋爾本來還想錘他一下以示鼓勵，手腕一轉改為拍拍他的肩。

    他該不會是往衣服里塞鋼板了吧？別懷疑這種事情太離奇，這個年紀的男生幼稚又中二，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從食堂把鍋蓋和手套“偷渡”回教室，模仿美國隊長大戰鋼鐵俠的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

    肩上承受著重擔的喬納森心事重重，他該什么時機跟達米安說，又要怎樣說顯得不那么刻意？想了半天喬納森還是決定求助老爸老媽，請他們幫忙和自己演一場戲。

    于是，在某個周末，喬納森以“我家農場的牛想你了”為由，邀請達米安來家里玩。

    克拉克/露易絲：兒子，你這還不刻意？？？

    而達米安真的毫無懷疑地來了，他似乎真的非常信任自己的動物緣，并且認為曾經照顧過幾次肯特家奶牛的過往，給那些牛牛們留下了深刻且美好的印象。

    達米安一早就來到了斯莫威爾的肯特農場，和達米安一起給奶牛們清理了窩棚，擠了奶，將草料插得松軟放入食槽中。別說，奶牛們似乎真的比平時安分許多。

    達米安滿意地將牛頭一個一個摸過去，然后拍拍手先一步去房子里清洗，把收尾工作留給喬納森。

    露易絲從手機的工作中抽出空對著達米安點點頭，克拉克弓著腰在廚房做早餐，今天廚房輪到他值班。

    等達米安從衛生間洗完手出來，露易絲正跟克拉克說要上樓處理點工作，讓他做好早飯再叫她下來。

    露易絲將手機遺留在了桌子上，沒一會，手機響了起來。

    手機就距離達米安一米不到，他瞬間瞥到了手機上的來電名，是星球日報的主編。

    按理來說，報社沒人不知道他們的關系，克拉克幫露易絲接聽也是合情合理。可克拉克連看都沒有看，只是高聲喊了一句，叫露易絲下來接電話。

    “是你們主編的電話，為什么不幫她接？”達米安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到了什么，只是思緒閃過得太快，還沒有抓住就消失了。

    突然被問道，克拉克也是想了一下才有的答案：“因為露易絲沒有允許我這么做？”

    無意識的反應最為傷人，達米安再一次體驗到了來自超人的光輝，za他想掏氪石。

    “這是熟人，而且你們是夫妻。”

    克拉克反問：“塔利亞和布魯斯會讓對方插手自己的事情嗎？”

    達米安皺起眉頭：“這不一樣。”

    “這是露易絲的隱私，達米安，就算她現在叫露易絲肯特，在肯特之前，她還是露易絲。”

    原來，葉穹是因為這個生氣嗎？

    可是他真的沒有不尊重她的意思，他只是沒有想那么多。

    這句自白最是軟弱無力，錯了就是錯了，還分主觀和無意嗎？他憑什么可以任性地忽視別人的感受？

    達米安心情沉重，疲憊感一下子涌上心頭。好像快兩個月了吧，距離他和葉穹爭吵的那一天。他們已經兩個月沒有好好說話，好好交流了。

    中間是有過想要說和的，可他又不知道該說什么。看到到葉穹故意避開的動作，心口發疼的同時更加委屈了，只能將堵在心里的那口氣不斷發泄出去。

    喬納森收拾好回家的時候，達米安已經變了一副表情。他奇怪地看著克拉克，戲還沒開始呢，他怎么就一副悔改的模樣了？

    克拉克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懂，他們蝙蝠家族的人的心思一向變得快又悶騷。

    戲還是照常演，肯特一家和達米安吃著早飯，天南海北地聊著天，露易絲“不經意”地問喬納森，圣誕節要什么禮物，然后克拉克“順水推舟”說哥譚高中是不是有舞會。

    露易絲：“你有心儀的舞伴了嗎？”

    喬納森苦著臉：“我才剛來半年，其他人都是認識了一年多的，而且我年紀小，估計只能去高一找。如果能夠做哥譚之星就不一樣了”

    喬納森故意吊高了嗓子：“聽說哥譚之星有優先選擇權，而且非常受歡迎，那個威爾科波特好像就是因為怕邀請不到喜歡的女孩子，所以準備努力競選哥譚之星。”

    克拉克看著小喬拿眼角瞥達米安，而達米安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好笑地接話：“哦原來是這樣，那你要加油。”

    喬納森搓著手指，糾結地對達米安說：“那個，你去年不是說要邀請葉穹跳舞嗎？沒關系，就算開場舞她和威爾跳，后面你還是有機會的。”

    極其粗淺的激將法，雖然老套，但好用，達米安一掃沉悶，火上心頭。惡狠狠地用叉子插住盤子里的煎蛋：“他也配！”

    喬納森在心里長舒一口氣，太好了，上鉤了。

    學校的活動如火如荼地辦著，阿比蓋爾正好也有了借口，拉葉穹離開書本出來轉轉。活動不強制參加，但做觀眾也很精彩。

    阿比蓋爾本意是拉著葉穹看達米安的比賽，給兩人擦出點火花，這種時候的男孩子最容易獲得女孩子的喜歡，學校里每年也是這時候脫單的人最多。

    但不趕巧，好不容易葉穹答應出來時，達米安也在下面當觀眾，視察下一場辯論賽的對手。

    看了一會，阿比蓋爾突然自己也覺得有點意思，直勾勾地盯著臺上一個唇槍舌劍的男生不放。

    她用胳膊懟了懟葉穹：“完了，我好像墜入愛河了，沒人告訴我一顆聰明的大腦也這么性感啊！你覺得怎么樣？”

    那邊，達米安已經讓喬納森把耳朵豎起來了。

    “我對聰明人過敏。”葉穹冷著臉說。

    第64章 她的前男友

    不是錯覺，喬納森偷偷看了一眼達米安的臉色，果然很難看。他大概覺得，那句話葉穹就是在指他吧。

    還好兩人后面的對話及時解釋了這一點，雖然情況好像變得更糟糕了。

    “人有點聰明就可以了，相信我，和特別聰明的人談戀愛很累的。”不談也累，認識了這么多高智商人類，一年有365天，其中三百天我都想把那群人套麻袋打一頓。

    “你又沒談過你怎么知道？”

    “誰說我沒談過，我前男友智商187。”

    “你居然還有前男友？！！”阿比蓋爾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那副樣子明顯是第一次戀愛。”

    說到這個，我不可避免想起了一直在冷戰的某個人，心情沉悶下去，也懶得和阿比蓋爾解釋，那前男友就是一個玩笑話。

    小時候瑞德總是被欺負，我給他打跑了這群人，那群人又來。他總是覺得愧疚，將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小對女孩子牽扯進來，所以受欺負了也不肯跟我說。沒有辦法，我只能告訴他我們是世界上關系最親密的人，可什么人才是最親密的呢？那會他正被以為最要好的“朋友”給騙取扒光了一副，我不能說做朋友，那也不能說我當你媽吧。

    想來想去，既然不能做朋友，那就做女朋友吧，爸爸媽媽不是一直一直都會在一起嗎？

    那會瑞德的父母還沒有離婚，他爸還板著臉開玩笑，說我們沒有到法定的結婚年齡。

    長大以后自然這件事誰都沒有提出來，都當作小時候過家家的一個游戲。不然嚴格說來，我倆根本誰都沒有提過分手呢。

    事情的原委阿比蓋爾沒有聽到，喬納森沒有轉達，達米安自然也什么都不知道。心里頭酸氣直冒，他就知道，那個瘦竹竿跟葉穹關系不一般！

    “呃，沒關系，達米安，前男友而已，那都是過去式了，你要做就做未來式是不是。”

    達米安雖然沒附和他的話，但是動力更足了。就像動物界雄性求偶似的，卯足了勁準備開屏，給葉穹秀一秀自己的漂亮的大尾巴。

    “而且智商這種東西，只要不是去檢測，水分很大，他有可能是假聰明。”

    阿比蓋爾聽了心里有些猶豫：“這倒也是。”

    “所以啊，智商的會騙你，深情會騙你，性格也會騙你，只有外貌不會，好看就是好看。”

    喬納森轉述完以后搖頭評價：“也不一定，會變臉的反派還少嗎？我爸戴上眼鏡和摘下眼鏡還是兩個人呢。”

    達米安則是在想，她如果是這種想法那倒也不錯。和迪克、提姆不一樣，這倆屬于帥而自知，還會反復利用的。達米安雖然平時對樣貌不是很在意，但知道遺傳了布魯斯和塔利亞基因的自己絕對也是屬于好看那一卦的。

    喜歡好看的好啊，那不是又多了一個留下她的資本。今天回家就讓阿福約人過來定做衣服，必定要在圣誕舞會那天讓葉穹的眼睛一刻都離不開他！

    達米安斗志昂揚的計劃折在了舞會前夕，喬納森和阿比蓋爾的融冰計劃，也因兩位主人公的意外缺席，而不得不停止。

    達米安在出任務時受了傷，一連昏迷好幾天。直接錯過了后面所有的比賽以及舞會。

    而我也因為發燒，順勢逃過了想想就尷尬的圣誕舞會。

    這次病倒來得不算突然，冬天的病總是好得很慢，從吵架那天開始，伴隨著這場冷戰斷斷續續感冒了好久。

    渾身乏力，吃完藥又躺回了床上。只開著床頭的一盞小燈，迷迷糊糊間好像能聽到外面不知道哪家店鋪里正在放耳熟的圣誕曲。

    手機響了幾聲，沙啞的蝙蝠俠提示音聽起來竟然和我現在喉嚨的狀態差不多，一時不知道該心疼自己還是吐槽蝙蝠俠。

    阿比蓋爾發來了幾張照片，她還是跟那個辯論賽上的男孩子跳舞了，因為足夠有面子。可是沒想到跳完舞那個男孩子拉著她去沒人的地方想強吻她，結果被阿比蓋爾用包扇了一巴掌，用高跟鞋扎穿了腳面。

    照片拍的就是她自己的“作案現場”，男孩痛苦的在地上打滾，本來就不帥的臉上是一道道血印，看上去更猙獰了。

    【阿比：你說的對，有的人的蠢真是隱藏得很好，連我穿著八厘米的尖高跟和滿鉆的手包都看不到。】

    我發過去一個小貓舉起兩個大拇指的表情，還好這人足夠蠢，沒有還手，我記得阿比蓋爾每天書包里都是帶槍的，手包里肯定也有。

    【阿比：對了，韋恩今天也沒來。你們不會背著我約會去了？】

    我抬起胳膊拍了一張躺在床上，腦門蓋著毛巾的照片以證清白。

    “嗡嗡”

    我的拍照鍵剛按下，手機突然震動，我沒有抓穩，手機自由落體砸在了我的鼻梁上。

    “嘶”

    清醒了，退燒藥的助眠作用一下子因為鼻梁的疼痛而消散，我憤怒地重新拿起手機，想要看看是誰這么會找時機。屏幕上【誓死追隨韋恩少爺】的備注正在閃動，憤怒的火苗瞬間被澆滅，我盯著彈出的通知欄，久久沒有動作。

    腦子里什么都沒有想，也想不動，發燒時反應總是慢半拍。手比腦子更快，先一步點開了信息。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圣誕舞會怎么樣？】

    很普通的一句問候，不過分熱情也不過分冷淡，就像是一句簡單的問好，只不過忽略了中間我們似乎正在冷戰的狀態，這是他想要和好的信號。

    這樣就好，如果一開始就開始什么深情反思，痛苦的自白，反而讓我不知道該怎么接。

    【我生病了，今天沒有去。】

    【你呢？】

    那邊沒有秒回，過了一會手機才再次震動。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滑雪摔斷了腿，沒什么事。】

    騙人。

    你和你爹一年到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次腿和胳膊，真正的哥譚骨科至尊會員。

    我大概知道他是為什么受傷，肖恩說最近參與了幾臺很特別的手術，病人的手腳要么是左右顛倒了，要么多出一只手一條腿來，還有一個甚至長得不是人手而是獸爪。這么明顯的生物實驗的痕跡，如果不是看到了蝙蝠俠在門口一閃而過，醫院就要報警了。

    能讓羅賓受傷到動不了的反派，一定很強大。在這座城市的人們毫無察覺的地方，蝙蝠俠和羅賓又一次拯救了哥譚。而我是蕓蕓眾生里的一個，只有在一切結束，才摸出了一點真相。

    這樣下去，我們之間的關系大概還是會和原來一樣，我不想等了。

    【我知道你是羅賓。】

    “咳咳咳咳咳”

    “要死啊，不能忍著點，再咳線就繃斷了。”迪克往達米安沒受傷的地方猛地拍了一下。躺在旁邊病床上的布魯斯一動也不動，這么大聲音也沒有被吵醒。

    父子倆都受了重傷，達米安的肚子上劃了一道將近二十厘米的口子，深可見骨，險些腸子沒從口子里掉出來。如果不是迪克正好回來，跟發現了不對勁的斯蒂芬妮和提姆一起，韋恩家就徹底斷子絕孫了，根本不是達米安說的摔斷了腿那么簡單。

    “都這樣了還玩手機，趕緊好好睡一覺，等麻藥過去了你想睡都睡不著。”

    達米安不可思議地看著葉穹發來的這句話，直白清楚，讓他毫無辯解的空間。

    迪克看達米安的表情不對勁，也將頭勾過來看了看，達米安沒有阻攔。

    “怎么會？？？她什么時候知道的？！”

    是啊，達米安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猜，應該是在收到那個知更鳥胸針之前。

    【什么時候知道的？】

    【去年，我第一次見格勞克斯那一回。】

    【我不會說說出去，但你要告訴我，究竟傷得怎么樣。】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不止是他，家里的所有人都相信葉穹。然而對方坦白到這種程度，達米安仍舊不是很想告訴她關于戰斗、關于羅賓這個身份的細節。這是一個值得拿出來驕傲的身份，但不是一個適合與親近之人分享的身份。

    達米安準備作冷處理，本來想要和好的準備也想暫緩。不料迪克先一步出手，欺負達米安傷重起不了身，奪走他的手機對著達米安拍了兩張照片，然后發了出去。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左手橈骨骨折，脾臟破裂，腦震蕩#cwe)>】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撤回了一條消息。】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撤回了一張圖片。】

    【聽起來的確和滑雪滾落的癥狀一樣。】

    “誒誒她又回了。”迪克壓住亂動的達米安，把手機還給他，后面的內容就不看了。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我滑雪不會摔成這樣。】

    【我知道。】

    聊天停頓了一會，忽然兩人同時發出了一條信息。

    【那天的話我還沒有說完。】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我不該私自拿走科波特送你的花。】

    【你先說。】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你先說。】

    情緒被打斷，謙讓之后，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我吸了吸鼻子，縮在被子里，側身捧著手機，生病會讓人變得幼稚，撒嬌似的埋怨順著文字傳了出去。

    什么理性的分析解釋，統統都沒有，幾個月積壓在心頭的委屈在這一刻被打開了一個小孔，滿滿宣泄出來。

    【你那天為什么不聽我說完就跑！】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我不想說。】

    【不可以，我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是被你氣得吃不好睡不好才生病的！】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我以為你喜歡上科波特了，所以不想讓我碰他送你的花。】

    【你是笨蛋嗎？大名鼎鼎的羅賓是宇宙第一笨蛋！】

    第65章 她的挑釁

    【你撤回了一條消息。】

    太丟人了！我怎么會罵出“笨蛋”這樣軟弱無力的話，這根本就像是在調情嘛！

    希望達米安沒有看到，希望他看到了也當作沒有看到。可達米安在這一刻不想做一個善解人意的人，他的信息幾乎是立刻就發過來了。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你什么都不說我怎么知道。】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你，我怎么可能會在夜巡冰山餐廳的時候，腦子里都在想你到底是不是喜歡上那個科波特了。】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撤回了一條消息。】

    如果不是我一直沒有錯眼看著手機，而且閱讀速度夠快的話，恐怕沒有機會看到那句話。

    怎么辦，要當作沒看見嗎？

    啊啊啊啊啊

    達米安沒有做好告白的準備，我也沒有做好接受告白的準備啊！

    【對方正在輸入中】

    達米安看著這句話出現又消失，持續了好幾分鐘都沒有收到一條消息，認命地打出兩句話。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剛才那句不算告白。】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下次我會補一個更正式的。】

    【對方正在輸入中】

    【你根本沒有給我機會解釋嘛，那天你跑得太快了！】

    對方跳過這個話題選擇回答上一句“你什么都不說我怎么知道”。

    鵪鶉！鴕鳥！負鼠！又逃避問題，達米安氣得想順著網線爬過去把她從洞里抓出來，他憤憤地打字，用力到好像要把屏幕戳穿。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那你不會出來追我嗎？只要你叫住我，就算是騙我我也會相信。】

    面對喜歡的人時，人們總會不自覺模仿對方的語言、行為。特別是在聊天時，相似的標點使用方式，相同的表情包，差不多的語氣。

    這場吵架從充滿火藥味的開始，逐漸過渡到雙方進行毫無理智的相互撒嬌和說一些酸唧唧的話。而這件事，兩人都沒有意識到。

    【我才不會騙你。】

    【而且我追出去了！就是你跑得太快了，我肚子疼你都沒有看到！】

    怎么又變成質問他了？達米安一時間沒有捋明白這個突然的邏輯轉折，對手恐怖如斯，他從來沒有在語言的競爭中輸得這樣徹底。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你當時的表情不是生氣是疼痛？】

    之前不是，現在是生氣。我直挺挺地坐起來，把D先生從旁邊抓過來對著它就是一頓蹂躪。

    【】

    【你真棒.jpg】

    【可能是我猜錯了，不好意思，你這種業務水平，一定不會是羅賓。】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等等！那次是失誤，下次不會了。】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所以你這段時間不理我，不是因為生氣？】

    【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也是因為我的那句話生氣了。】

    原來這幾個月的冷戰都是一場誤會，現在想來當時的確都有些情緒化，沒有做出正確的判斷。不過這次冷戰后的交流，似乎讓我們的關系更進一步了，摒棄那些虛幻的、客套的東西，我們真真實實將對方變成了一個想說什么就說什么的對象。

    【我當時只是想自己處理威爾的花，這本來就是應該由我一個人去解決的事情。】

    【抱歉，之前因為對你的主觀印象是羅賓大于達米安，所以有些行為過于依賴和缺乏邊界感。沒有及時調整和告訴你，是我的錯。】

    這一晚，我們聊了很久很久，我坦白地將對他感激過頭的困擾和他說了一遍，當然，沒有透露我喜歡他的這層意思，至少在我自己看來。

    我們的交流中，我能感覺到達米安對我的反思的態度并不認可，他認為依賴沒什么不好的，感激又何嘗不是一種親密關系等等，腦子里有許多聽上去有些不講理和霸道的思想。

    但是他只隱晦地表達了一些郁悶，沒有將思想強加于我。并且從很多嗯偏門的角度，幫我一起打開思路，告訴我怎樣實現真正的精神獨立。聽上去非常像是經驗之談，就跟杰森當時的語氣一樣。

    【我以為你會勸我善良溫和，做個好人。】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你對好人界定或許過于狹隘，世界上無數殺人犯在被找到確鑿的證據逮捕前，都是周圍人口中的老好人。】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而且蝙蝠俠每天晚上都帶著上百件高殺傷力武器出門打人，我有什么資格勸你。】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做個好人又不是做個超人，感化是美國隊長的工作，蝙蝠俠負責復仇。】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上了那條路呢？】

    對面停頓了好一會。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在成為羅賓之前，我是由殺戮構成的，現在我從那條錯誤的道路上走回來了。所以你也不用害怕犯錯，每個人都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不用害怕犯錯嗎？

    這也許就是我想要的答案，一句比世界上任何情話都要動聽的話。我們坦然接受對方的不完美，不止被那些美好的特質而吸引。他知道我的怯懦和偏執，我知曉他的陰暗和傲慢，彼此包容，彼此接納，成為了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最了解對方的人。

    去愛，去犯錯，去生活，讓你痛苦的、迷惘的一切，總能尋找到答案。

    過度精神過后，疲憊如潮水一般勢不可擋地傾入大腦，我的回復變慢了，眼前的字也出現重影。

    時間大概臨近天亮，達米安問了我最后一個問題。

    【誓死追隨韋恩少爺：那天你為什么要追出去？為什么在意我是不是因為你的話生氣了？】

    還能是因為什么，因為在乎唄。

    好狡猾，趁著趁著我沒有防備的時候問這種問題，他當羅賓的時候，也是這樣尋找敵人的漏洞的嗎？

    混沌的思維里，唯有一句話非常清晰。

    【未成年不要早戀。】

    【我要考哥譚大學心理系。】

    達米安無語地看著屏幕，葉穹的嘴比阿卡姆有些罪犯的嘴還難撬開。

    不過高超的“審訊”技巧從來都不是企圖從對手那里得到一個確切的回答，蝙蝠俠從來不相信別人口中的答案，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斷，羅賓也是一樣。

    上次還只是猜測和試探，這次達米安確信，葉穹也喜歡他，不是朋友，而是對異性的喜歡。

    從一個人的話里尋找答案，不是看她說了什么，而是看她沒有說什么。她明明可以解釋的理由有無數種，因為“是朋友”，因為“是同學”，因為“不想被誤會”。

    可葉穹偏偏選擇了答非所問，告訴他不要早戀。潛臺詞不就是，等她考上哥譚大學以后就可以談論這件事了。

    所以完整的話應該是這樣：【因為我喜歡你，但我認為未成年不應該早戀，所以等畢業以后考入大學，我們再在一起吧。】

    蝙蝠俠來看，這句話也必須是這個意思！

    達米安覺得自己拿手機的手有些發抖，是因為太過于高興嗎？不是

    他兩眼一黑，暈倒了過去。重傷以后沒有好好休息，即使用上再好的藥，人體在恢復的時候也會消耗精氣神。熬了一夜、失血過多加上高度亢奮，壓在心頭的事解決以后，達米安終于撐不住了。能堅持到現在都是他意志力足夠頑強，以前沒少被塔利亞訓練，突破人體極限的緣故。

    被達米安攥住的手機沒過多久，又震動了一聲。

    【你看到了嗎？今夜皎潔無云而且繁星滿天。】

    Of cloudl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

    引用自拜倫詩中的一句，是真的星河燦爛還是另有別的意思，只看對方怎么理解了。

    這是對上次達米安在旋轉木馬上說的那句臺詞的回敬，我惡劣地想，不能只有我的心被攪得亂七八糟的，而他還可以穩坐釣魚臺吧？

    至于達米安醒來后，心率飆升，給迪克嚇得以為他要英勇就義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圣誕舞會后就是放假，今年的冬天我沒有去倫敦，好像又有人不知道從哪搞到了皇室的丑聞準備公開，邁克工作忙到飛起，夏洛克都被他抓了壯丁，去逮那個隨時準備把炸彈放出來的人。

    正好因為生病，我就留在了哥譚。

    新年倒也不算孤獨，肖恩同樣留在哥譚過年，準確地說是哥譚醫院。我去探望他的時候，只來得及匆匆打個照面，一句話也沒有說上就目送他進入了手術室。幫派過年也要沖績效，槍炮鮮血齊飛，轟轟烈烈紅紅火火的，誰說不像是過年呢？

    差不多病好了的時候，約上瑞德去探望了一下戴安娜阿姨，她的狀態很好，年前跟我一樣感冒了一場，不過好在這段時間養得不錯，沒有因為一場病而變得憔悴。

    “《浪漫主義詩集精選》？我猜猜，里面有雪萊、拜倫還有濟慈？難得見你對這個感興趣。”戴安娜的視線落在我手中的書上，午后溫室的陽光正好，我和瑞德帶著她在這里開展家庭讀書會。

    “全中，我猜你應該能全部背下來。”

    戴安娜點了點我的臉：“愛情詩可不是用來背誦的。”

    瑞德捕捉到了關鍵詞，將腦袋從手里的《三天教你成為神槍手》中抬起來，仔細地看了看我：“你戀愛了。”

    “我沒有。”

    “回避視線，頭部偏移，你說謊的特征非常明顯。而且相較于上次見面，你的皮膚顯而易見地變好了。也許是你終于戒掉了熬夜的習慣，但我相信應該有一部分荷爾蒙分泌的原因。”

    “瑞德，下次直接夸我皮膚變好就行了，其他的不用說。”

    “摸鼻子，又一說謊的典型特征。”

    我惱羞成怒：“你槍械測試過關了嗎？要不要我帶你回哥譚練練！”

    瑞德明智地閉嘴，戴安娜應該已經猜到了，她對我眨眼：“是那個孩子吧。”

    我無奈地點頭。

    戴安娜溫柔的目光落在瑞德身上：“能夠喜歡上一個人，真是太好了。”

    急凍人又被抓回了阿卡姆，也到了再次開學的時間，我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輕松地期待地迎接開學。在校門口正好遇見了達米安，還沒和他打個招呼，我的笑容就僵在臉上。

    等一下，為什么達米安又長高了？？？

    青少年長高不奇怪，但是他每年的生長變化都清晰可見，這就很不尋常了！我這一年才長了五公分，他憑什么一年能長十幾公分？！韋恩家絕對有秘藥，絕對！

    “什么眼神？”達米安感覺人群中有人瞪著自己，順著視線回頭一看，是葉穹。

    “你一米八了吧。”

    說到這個達米安可就得瑟了，這幾年他長勢喜人，根據測算，等完全停止生長時，他的身高有望超過布魯斯。拳打格雷森，腳踢德雷克，努力努力還能把喬納森踩在腳底。

    “沒有，還差點。”達米安可不屑去虛報那么幾厘米，他長高的日子還在后頭呢。

    我憤怒地揪住他的領子：“說，你們韋恩家有什么黑科技，我也想長得高高壯壯的啊！”

    作者有話說：

    米阿哥又長高啦

    第66章 她的貓

    韋恩家沒有特殊的生長黑科技，只有令人羨慕的基因。我想了想蝙蝠俠在路燈下被無限延展的瘦長，哦不壯長鬼影，達米安以后也會變成那種胸肌比我腦袋還大，就像是一堵移動的墻那樣的肌肉壯漢嗎？

    我復雜的眼神在他的還未完全成長起來的胸膛上打轉，到時候應該就更像是我以前刻板印象里的校霸了吧？

    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能夠完全俯視葉穹頭頂的達米安，有一種超乎尋常的驚喜感和滿足感。

    這個視角看她和以前用平視著看她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頭頂有個旋，頭發放下來時才會看得到。扎頭發的皮筋經常換，各種各樣的小狗每天輪流在她辮子上放哨。今天是臘腸，昨天是杜賓，恐怕整個哥譚的小狗發圈都在葉穹頭上亮過相了。

    他開始習慣于走在葉穹身后，特別是背對著太陽的時候，看著自己的影子能夠將葉穹完全包裹在里面，日漸蓬勃生長的占有欲就像是冰落在了水上，有一瞬間火苗被壓了下去，隨著滋滋幾聲，更大的火勢升騰而起。被短暫撫慰過的欲望變得更加燒心灼肺，隨時等待著將人全部吞噬殆盡。

    達米安在知道葉穹和自己是一樣的感情以后，再也不掩飾了。他覺得，他們之間只差一些時間、一個契機，一個名分！

    現在葉穹不想邁出最后一步沒有關系，他可以等。只不過在等待的過程中悄悄的，一點一點的，讓他們更親密一些，讓她更加喜歡他一些。

    抱著這樣的心態，達米安幾乎是全方位入侵了葉穹的學校生活，一起去教室，一起去操場，一起去食堂。除了不能一起上廁所，他一有空就跟著，即使旁邊同樣有一個姓埃利奧特的牛皮糖跟著，也絲毫不覺得尷尬。

    關鍵他還表現了極度的尊重，絕不探聽女孩們的悄悄話。跟他說想單獨和阿比蓋爾在一起的時候也立會立刻消失，絕不糾纏。

    只不過事后隔了很久才會出現，高挑的眉尾微微下壓，一雙碧綠的眼鏡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問道：“我可以回到你身邊了嗎？”

    尾音回勾，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和他平時的形象大相徑庭。誰看了不迷糊，誰聽了不心動。

    臺詞來自追著布朗求原諒的德雷克，表演來自在鏡頭下故意和超模調情的布魯西。

    達米安韋恩他雖然在這方面先天條件不足，但他好學啊！

    高超的學習能力加上三個大師級的教學案例整天在眼前亂晃，就算只學到三成也夠他用的了。

    阿比蓋爾憋屈得只能在女廁所捶門怒吼：“死綠茶！狐貍精！他那狐媚樣跟他爹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我點了個否，達米安可沒布魯斯先生來的真情流露，表演痕跡還是重了一點。

    “你就這么放任他敗壞你名聲，現在全校都以為你們談了，這不利于你找下家。”

    阿比蓋爾還真是逮著機會就上眼藥，她到底有多討厭達米安，之前不是還準備在我們間勸和的嗎？

    “我沒打算找下家，至少在和他談戀愛之前。”

    阿比蓋爾不情不愿地接收了這個消息，絲毫不知道正是那天她的一句話，而讓我們冷戰了一段時間，繼而感情變得更加深厚。以后再感謝她吧，現在說她會氣死的。

    差點被氣死的不止阿比蓋爾，還有喬納森。

    他的超級聽力是用來聽遠方的呼救的，不是用來幫你聽葉穹到底對你哪一面更心動的！你把我煉化成綁定AI得了！

    “怎么樣？”

    “九十。”

    達米安露出了然的神情：“我就知道，她吃軟不吃硬。”

    喬納森不參與進對這件事的討論，他將這件事吐槽給克拉克，不料他老爸說，當年在和他媽坦白心意之前，也偷聽過露易絲的心率，來判斷露易絲是否對自己有感覺。

    他對這個性緣腦的世界絕望了！

    正義呢？懲奸除惡呢？到頭來只有他一個人是心懷天下？以拯救世界為己任？？？

    達米安過于得瑟和耍帥的后果就是被魔法攻擊，很長一段時間失去了帥氣的身高和外表。

    “找到了！”蝙蝠洞里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兩塊屏幕，就連已經老花的阿爾弗雷德也不例外。在所有人眼睛看花了之前，斯蒂芬妮率先發出一聲高喊。

    斯蒂芬妮把屏幕同步到蝙蝠洞中央最大的屏幕上，盡管如此，布魯斯還是看來半天都沒看到。

    “在那啊，右下角的角落！你仔細觀察那一塊的光影，陰影部分是不是有一點點變化。”

    屏幕上的小黑球轉過來，露出粉嫩的舌頭和白色的小尖牙，眾人才看清楚達米安原來是被魔法變成了一只小黑貓。漆黑的毛發與夜晚融為一體，布魯斯總算知道戈登為什么總說他“轉頭沒”，稍微一錯眼，是真的容易找不到。

    畫面里的達米安貓似乎很迷茫，并沒有人的意識，這就麻煩了。

    “紅羅賓，定位羅賓貓的位置。攪局者，去借用一下阿爾弗雷德貓的貓包，把羅賓貓帶回來。”布魯斯挑了看上去比較有動物緣的斯蒂芬妮，他怕讓提姆去再給羅賓貓嚇跑了。

    提姆一遍開啟錄制，一邊說：“我覺得你們不用那么著急。”

    事實證明，就算是失去記憶變成貓的達米安也不是普通的貓。屏幕上，他伸出利爪大殺四方，干掉了野性十足流著口水的野狗，又在想要把他捉走去扒皮的兇徒眼睛上留下三道鮮血淋漓的爪印。沒多會，羅賓貓就擁有了一票貓族人，狗小弟，劃出了一條街當作自己的地盤。路人經過都得留下一盒罐頭才能走，否則黑夜里將出現幾十雙眼睛盯著你。

    命運總是喜歡用巧合讓兩個注定會牽扯不清的人相遇，即使一方甚至不是人類的狀態。

    葉穹的臉出現在監控畫面里的時候，眾人是真的不急了，能怎么辦，先看會唄。

    “喵，喵喵喵”羅賓貓突然低聲向周圍嘶吼著。

    斯蒂芬妮：“他說什么了？”

    提姆搖搖頭：“不知道，感覺罵挺臟的。”

    下一秒，他們看見，周圍的野狗野貓都散去，只留下他一只蹲在地上，尾巴預約地甩動著。

    “他恢復記憶了？怎么會還記得葉穹，記得她過敏？？？”

    布魯斯也覺得難以言喻，這算什么？“舔貓”？

    羅賓貓應該真的以為自己是一只貓，至少達米安如果恢復記憶的話，是絕對不會伸出爪子舔放到嘴邊舔一舔的。

    他豎起尾巴，悄無聲息地向葉穹走去，然后在她兩米遠的地方停下來了。潛意識讓他不確定，這個熟悉的人是否對貓也過敏。直到葉穹向他伸出掌心，羅賓貓才甩著尾巴走過去。

    繞著女孩的腳邊走了一圈，尾巴尖纏上女孩的小腿撓了撓，然后翻著肚皮躺在她的面前，嬌滴滴地夾著嗓子叫了一聲。

    “喵嗚”

    布魯斯捂臉。

    他和剛才那只貓是一只貓嗎？同一只貓怎么能發出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

    斯蒂芬妮拍桌狂笑：“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又夾又騷必是公貓，太對了哈哈哈哈哈哈”

    羅賓夾子貓似乎是準備賴上葉穹了，一聲一聲地叫著不讓她走，聽起來凄厲又無助。監控畫面里，葉穹顯然是動搖了。

    嘴里碎碎念著：“自己都養不起，怎么養你呀，而且白天只有你一只貓在家會很孤單的。”

    她狠心將羅賓貓拎開，閉著眼朝前走了幾步。

    羅賓夾子貓又在后面“做法”，細聲細氣地叫著。

    葉穹還沒走出五米，就咬著牙回頭脫下外套，把他包在衣服里帶走了。

    同時扎坦娜也回了信息，告訴他們這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魔法，多數用在魔法師單打獨斗想要拖住敵人追殺的時候，過一段時間會自動慢慢恢復成人。強行干預的話可能會造成意識混亂。比如曾經變過狗的會想要吃屎，變成雞的會想要打鳴。

    “正好，你們不用去了。”提姆愉悅地拍手，比起被接回家，他和達米安都更愿意保持現狀。

    布魯斯：“達米安變成了什么貓？”

    “應該是緬因吧。”

    緬因啊，能吃能拉的，布魯斯拍拍提姆：“想個辦法，給她打點錢，達米安在那應該要住一段時間。”

    布魯斯迅速將麻煩甩給提姆就溜了，提姆也不負所望，火速學習鋼鐵俠，約稿送錢。約誰好呢？那就約紅頭罩吧！

    誰叫上次那篇明明不是他干的，杰森那家伙還給他強加罪名。不回敬一下，豈不是白被冤枉了。

    黑夜里，我面容緊張、滿頭大汗地抱著一個東西行走，任誰看都像是身懷寶藏。聽見里面傳出貓叫，旁邊窺探的視線才有所收斂。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好重！！！

    布魯斯他們從監控里看不清楚，以為只是小小一團。我一開始也以為它只是一只體型正常的成年貓。可上了手才知道，這玩意拉長了有一米多，體重也相當可觀，至少我這一路徒手抱回家，累得滿頭大汗。

    我沒養過貓不知道，它能長這么大嗎？！

    懷里的大黑貓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從我的手臂里掙脫出來，靈活地跳上我的肩膀，穩穩地在我瘦小無助的肩頭踩住了，即使我被壓得晃了一下也沒掉下來。

    它還怕我不理解，伸出肉墊拍了拍我的頭頂，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只感覺到腦袋“梆梆”響了兩聲，欣慰地想，這孩子看來身上沒什么毛病，瞧這手勁多棒啊！一看就能給我省錢！

    第67章 他的清醒

    達米亞諾（Damianos），這是我給新成員取的名字，達米安的名字便來源于此。

    同樣黑色的毛發、綠色的眼睛，我給它取這個名字并不算巧合也不是故意的。一開始我嘗試叫它芝麻糊、無牙仔這樣和它的外形極為配套的名字。可它不是裝作沒聽到，就是對我的取名品味表達了鄙視。

    天知道我為什么能從一只貓的眼睛里看出鄙視這種情緒，它是不是有些太聰明了？把貓帶回家后，看著一個龐然大物自來熟地霸占了我唯一的桌子，我開始恍惚，開始反思。我剛剛出去一趟干嘛了，是不是被一只貓給碰瓷了？

    罪魁禍首不光沒有絲毫愧疚之情，還懶懶地打了哈欠，把腦袋擱在爪子上，安然地睡下了。剛剛看了一下，好在它身上沒有跳蚤。

    “問問達米安吧，他養的動物多，應該很擅長起名。”我念叨著。

    “喵”

    “嗯？你喜歡達米安這個名字？”

    它什么也不說，當然也說不出來，只是用那雙同樣好看的綠眼睛盯著我，似乎就是這個意思。

    “絕對不可以！”怎么想用同學的名字做自己的寵物名都很怪吧，而且還是相互間有好感的同學，在玩什么替身PLAY嗎？

    我惱了，它也有些惱，嘴里喵喵喵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看上去就要叫這個名字。

    “達米亞諾，你只能叫這個，不然我就叫你咪咪。”我撓著它的下巴威脅道。

    它發出舒服的呼嚕聲，不再罵罵咧咧的，看上去也愿意妥協。不知道勉強接受這個名字，還是滿意我的按摩手法。

    達米亞諾是一只又乖又聰明的小貓咪，是的，盡管它站起來都快到我腰了，我也愿意把它當作可愛的小貓咪。

    不會到處跑酷，也沒有因為突然換了一個環境而一直喵喵叫。甚至我讓它不要緊房間也安靜地抬頭看了我一點，好像乖得有些過分了。如果不是達米亞諾的毛發非常油亮順滑，身上也沒有傷口、殘疾什么的，我都要以為它是因為流浪太久才這么乖的。

    家里沒有貓糧，我上網查了一下，給它蒸了一盤子雞胸肉，還往里加了一個蛋黃。達米亞諾不愿意從桌子上下來，我便也一步步降低底線，任由它趴在我的餐桌上。

    它淺淺地嗅聞了一下，拒絕地向后退。

    “真的不要吃嗎？很好吃哦，嘗嘗嘛。”我把盤子向前推了推，滿懷期待地說。

    達米亞諾又退了一步。

    雖然有些失望，但沒關系，也許小貓咪還是有一點怕生，也許它不喜歡吃這些東西，明天去檢查的時候買些貓糧吧。

    正準備收回手，把這些東西加工加工明天我自己吃，達米亞諾就伸出一只黑乎乎的，非常壯實的大爪子按住了盤子邊緣。然后轉過身去，用龐大的身軀擋住我的視線，自己吃了起來。

    我轉了個圈，想沉浸式看小貓吃飯，可聰明的達米亞諾也跟著我轉了一個圈，繼續擋住自己進食的樣子。

    我撿了一只小貓，我的小貓似乎有一些怪癖，它吃飯要人哄，而且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被人看著。無論它又什么樣的怪癖都不要緊，我很喜歡我的小貓。

    我給小貓找了一個軟乎乎的坐墊放在餐桌上，讓它今晚先將就一下。

    今天太晚了，附近沒有寵物店開門，所以做檢查、打疫苗、買貓糧和窩等等，明天要坐的事情還很多。雖然忙碌，但是很開心，我好像有了一個可愛的家人。

    “喬伊沒有任何問題，簡直是我見過最健康的流浪貓。等會去打個驅蟲就好了，七天以后如果喬伊不怕生了的話，可以視情況給它洗澡，不用勉強，否則會應激。”

    “好的醫生，我才是喬伊，它叫達米亞諾。”

    醫生并不尷尬，顯然這種情況已經出現很多次了：“快去吧喬伊媽媽。”

    跟醫生學了驅蟲的手法，挑選了一個巨大的豪華貓廁所和幾袋貓砂。員工說緬因是一種很能拉的貓，讓我做好準備。

    然后就是貓糧和貓窩，雖然達米亞諾看起來并不怕生，但我還是給它準備了一個較為封閉的貓窩，讓它可以有地方躲著。至于貓糧，讓它自己挑吧。

    乖巧的達米亞諾第一次表現出了自己的脾氣，它弓著背朝每一袋我推到它面前的貓糧哈氣，包括店里所有的罐頭和貓條。

    “我們店的貓糧是哥譚最齊全的了。”店員委婉地告訴我，“它之前有吃過什么食物嗎？還是連水也不喝？”

    我憂心忡忡，要網購其他牌子的貓糧要很久，這幾天可怎么辦：“昨晚蒸了雞胸肉和南瓜給它吃，它吃得挺好的呀。”

    店員提出了非常可靠的建議：“那也沒關系，自己做飯喂食，只要搭配得當，營養均衡，寵物也可以健康長大，不放心的話可以再購買一些魚油和補劑。”

    也只能這樣了，我拿著店員給的菜譜推薦，將達米亞諾送回家我又去了一趟菜場。什么豬肝雞心鱈魚活蝦，比我自己吃得還要豐富。好在達米亞諾非常給面子，除了仍舊不愿意讓我看著它吃飯，每一頓都吃得干干凈凈的。

    養一只小貓咪的生活快樂又痛苦，快樂的是寫作業寫累了可以捏捏它的肉墊放松心情，盡管要低聲下氣地哄上幾句，達米亞諾才會高抬貴爪，把肉墊露出來。痛苦的是每天都在擔憂達米亞諾一只貓在家會不會無聊，恨不得立刻飛奔回家和它待在一起。

    阿比蓋爾看我急匆匆地收拾東西，：“又要回家照顧大寶貝？”

    阿比蓋爾拒絕叫它的名字，她說她PTSD犯了。

    我點頭，下意識看向了達米安的座位。已經一個星期了，他今天又沒來上學。發了信息過去，只簡短地回復我說在出任務。看布魯斯先生還活躍地出現在各大報道中，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當下還是另一個“達米安”重要一些，我試探了幾次，達米亞諾是真的融入了現在的環境，而且一點也不怕水，我今晚決定給它洗個澡。

    洗澡這個事講究一個循序漸進，溫水煮青蛙，要讓它不知不覺地把澡洗了。如果做不到的話，那就只剩下三個字。

    快準狠。

    第一步失敗，我眼疾手快地抓住達米亞諾將它全身都打濕。邊洗還邊安慰著：“好了好了，達米亞諾真厲害。”

    它掙扎了兩下，像是怕抓傷我，不甘地用肉墊拍了兩下我的手背就不動了。繼續細聲細氣地叫著，陳述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雖然工程量很大，但是洗香香，吹蓬蓬的小貓手感特別好。我忍不住親了一下它的額頭和耳朵：“你好香啊，今晚跟我睡吧。”

    被扔到床上的達米亞諾有些懵，它的耳朵快速抖動了一下，然后又像趴在桌子上一樣，安然地趴在床邊閉上了眼睛。

    和抱著特梅斯的手感完全不一樣，一個帶有熱度的，會呼吸的東西就這樣和我一起躺在被子里。我撫摸著它的毛，根本舍不得撒手。真好啊，我喜歡我的小貓。

    達米安：一點都不好！！！

    大概是因為前段時間受了重傷，所以魔法在達米安身上消退得慢了一點，他過了足足十天才恢復了人類的意識，而屬于這些天變成貓，撒著嬌跟葉穹回家的記憶也沒有斷片，記得清清楚楚。

    羞憤欲死和竊喜兩種心情在心里打架，一方面唾棄自己，一方面又覺得這機會簡直千載難逢，甚至還有些不想戳穿。達米安用毛茸茸的爪子捂住臉，回憶著這十天的種種，怎么看被葉穹知道，都會直接送去對面的GCPD。

    特別是昨晚還被她壓著洗了個澡，說句夸張的，他已經被葉穹占有了，身心都屬于她了。現在唯一慶幸的事只有潛意識讓他堅持住底線，沒吃一粒貓糧。其余的那些，用貓砂盆啊，被一個逗貓棒耍得上下左右亂跑啊，他真的不是很想回憶起來。

    還是趕緊回家吧，得想想怎么從這里用一只貓的身體回到韋恩島。家里那群混蛋只會裝死，肯定不愿意來接他。

    達米安貓一點一點小心地挪動身體，戀戀不舍地從葉穹的懷抱里鉆出來。只挪動了一會，就被葉穹察覺，但她沒醒，只是憑著感覺伸手一撈，又將他摟了回來，抱的更緊了。

    別，別這樣！

    達米安感覺自己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炸毛不再是一個比喻而是一個形容詞。

    好香，不對，貓咪不是很討厭這種柑橘類的味道嗎？為什么他現在還是覺得好香，香得他暈暈乎乎的。原來葉穹的沐浴露也是用的橙子味，難怪納什還給他的衣服上面，橙子味那么種。

    太溫暖了，達米安昏昏欲睡，一部分貓的習性還是在影響著他。不知不覺就失去了意識，和葉穹繼續一起睡了個回籠覺。

    再次醒來時，他以為看到了臨死前的走馬燈。

    貓的眼睛里，顏色的飽和度相對于人來說很低。他迷迷糊糊地看見葉穹微笑地看著他，就像記憶力的老照片，自帶一層柔光濾鏡。這如果不是死前的回光返照那該是什么？哦對，在葉穹眼里，他是一只貓來著。

    “早上好呀，達米亞諾，來親一個！”

    沒有給達米安拒絕的機會，葉穹已經捏著他的兩只前爪的肉墊，在他臉上親了個遍。

    達米安從一只貓變成了一只快要被自己給烤熟的貓，好在貓是看不出臉紅的，但他因為過于激動和害羞，控制不了身體，變成了一條硬邦邦的貓。

    “達米亞諾？達米亞諾！你怎么了？！”

    不要再搖了，他真的不是故意騙吻的。

    第68章 他的妥協

    漫畫里都是騙人的，什么變成可愛的動物以后和暗戀之人的心動回憶，這分明游走在犯罪邊緣的變態行徑。

    達米安現在不想回憶只想回溯，回溯到遇見那個該死的魔法師之前，進行一場哥譚獵巫，把所有會這種惡劣魔法的魔法師，一個不留的，都從哥譚驅逐出去！

    如果回溯不到那么久以前，至少回到他再次睡過去之前也好啊！

    這一次，他一定會拼盡全力從這個溫暖的陷進里面逃脫出去。

    要逃啊，趁著沒有在葉穹眼皮子底下大變活人之前，一定要先逃跑！否則就百口難辨了，不是故意的又怎么樣，身不由己又怎樣，變態就是變態啊！

    毫無反抗能力地被從臉親到爪子再親到尾巴，接著渾身的毛都被撫摸過一遍后，達米安已經完全失去思考能力了，攤在床上變成了一塊貓餅。

    從來沒感覺過肢體這樣酸軟，一根毛都沒有力氣抬起來了，渾身被橙子的氣味包裹，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發呆。感覺歲月靜好，什么蝙蝠俠啊，小丑啊，都先放一邊吧，他就想這樣安安靜靜地躺著。真好啊，如果變成葉穹身邊的一只貓也不錯吧……

    不過，她原來還有這樣熱情的一面嗎？

    “達米亞諾，吃飯了。”

    身體比思維先一步行動起來，就像之前的十天里每天經歷的那樣，只要葉穹在外面敲敲盤子，他變成的貓咪就會像閃電一樣躥出去，開始大快朵頤。

    “今天帶這一條圍兜吧。”

    達米安見葉穹突然湊近，想起來這是每天吃飯前的必要步驟，因為自己胸前的毛太長了，吃飯喝水總會打濕，所以需要戴上一塊布當著。

    嗯，他能理解，他都能理解但能不能換一種圍兜。就算只是作為一只貓，他也不想穿這種帶著蕾絲花邊，黑白相間，上面有小蝴蝶結，看上去非常像女仆裝的小圍兜！

    “你也太可愛了吧。”

    “啵”

    胡須先一步觸探到了葉穹的臉，貓咪對人類行動軌跡的捕捉非常敏銳，達米安想逃，但后背碰上了她收攏的手，前后夾擊，再次被結結實實親了一下。

    女仆裝就女仆裝吧，她喜歡，能怎么辦，反正現在他是達米亞諾不是達米安韋恩。

    “咔嚓嚓嚓嚓嚓”

    一連串的拍照聲響起，達米安隱約能看到手機屏幕上閃過的自拍，一張貓臉占了屏幕的大半位置，脖子上的圍兜將貓臉圍起來，像是一朵花，女孩的臉緊緊地貼著貓臉，笑得很是開心。

    完了，達米安只能期望葉穹不會把照片發網上，不然回去以后肯定會被家里那群人嘲笑。

    可惜他的希望注定落空，沒有人會拒絕將自己的小貓咪分享給別人，明明看起來差不多的照片也舍不得刪除。這張表情可愛一點，那張歪著頭生動一點。早在達米安恢復人類意識之前，布魯斯他們就已經通過偷窺葉穹的社交帳號，看完了一整套的達米安貓的圍兜時裝秀。

    達米安郁悶地吃著貓飯，大概是味覺還沒有恢復，這貓飯吃著還挺香。

    “吧唧吧唧”

    等等，達米安停下來，吃飯怎么能吧唧嘴？就算是作為貓，他的自尊和禮儀也不允許他這么做。達米安謹慎地調整了一下吃飯的姿勢，放慢速度，然后……

    “吧唧吧唧”

    為什么？！！！

    貓吃飯一定會發出這種聲音嗎？阿爾弗雷德貓也是這樣嗎？他之前怎么從來沒注意過！

    “怎么不吃了，不舒服嗎？”

    肚子被一雙溫熱的手揉捏著，達米安嚇得一蹦三尺高，從餐桌上跳了下去，羞惱地趴在地上，試圖給自己降溫。

    他瘋了嗎？怎么還在想怎么樣用一個足夠優雅的姿勢吃貓飯，他應該立馬離開才對啊！

    “沒有壞啊，食材都是昨天新買的，快來達米亞諾，我帶你去醫院看看。”葉穹將吃剩的貓飯放回桌上，擔憂地去拿航空箱。

    達米安貓望著葉穹來來回回的身影，嘆了一口氣，逃跑也需要體力，為了不讓葉穹擔心，他還是先吃完再做打算吧。

    這一打算，就到了晚上。達米安發現他好像走不了了。

    本來他計劃趁葉穹不注意就從陽臺溜走，陽臺沒有封窗，他可以順著幾個平臺跳下去。制止他的不是這過程中的風險，而是葉穹對達米亞諾的態度。

    她真的很喜歡達米亞諾。

    雖然只來過幾次葉穹的家，但是達米安對這里的布置早已熟記在心，什么東西放在什么位置，恐怕他比葉穹更清楚。所以現在也更加明白，這個家為了達米亞諾，而發生了什么樣的改變。

    墻角的貓砂盆，門口的航空箱，冰箱上的貓飯食譜，新添置的架子上已經掛滿了寵物服裝。她在用她能做到的一切來對達米亞諾好，如果自己不管不顧就這樣消失的話，葉穹必然會出去找他。日日夜夜，用盡一切辦法將達米亞諾帶回來。

    他不能走，至少不是現在。達米安比任何人都清楚，分離這件事對于葉穹的影響。或許經過這次她會變得堅強，以后能夠更加善于面對其他挫折和痛苦。

    可是人為什么一定要成長為能夠經歷痛苦的模樣，痛苦是什么好東西嗎？他不這樣認為。

    就算不能讓葉穹無憂無慮，一生順遂，他也不會人為地給她施加磨難。要找到一個，讓葉穹不會傷心的方法，讓達米亞諾從她的生活中慢慢消失。

    做貓是一件無聊的事情，不過達米安擅長忍受寂寞。在刺客聯盟基地的高山上，他度過了無數個這樣的日子。

    如果那時的他知道以后會遇見一個這樣讓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高山上的時光也許會過得快一些。

    上學的日子，他總是會坐在陽臺發呆，觀察屋內的陳設，想象葉穹在這里生活的點點滴滴。看膩了以后就向外望，看路過的人，飛過的鳥。直到天色將晚，那個腳步匆匆的身影從遠方走近，越來越近，然后靈巧地跳下陽臺，跑到大門那坐著，等她開門后驚喜地笑開，驕傲地“喵”一聲。

    他好像越來越像一只貓了。

    放學后的葉穹會先給把晚飯做好，同樣的食材四六分，多的給他蒸好，然后各種補劑，少的自己一鍋燴了，有時炒有時煮，廚藝估計還沒他好，也就是做熟的程度。

    看得達米安恨不得用貓爪把鍋端起來，給她來個三菜一湯。

    他最喜歡飯后的這段時間，寫作業時他就在寫完的作業本上趴著。聽著她的呼吸聲，懶懶地打盹。

    寫完作業后還有時間，葉穹會在餐桌上使用電腦打字，估計又是在寫那些東西。這時達米安就趴在電腦邊，毛茸茸的大尾巴搭在她的小臂上，輕柔地掃過鍵盤，做著一只小貓咪該做的事，搗亂。

    腦袋上的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時不時耳尖就要被蹂躪一下。達米安已經開始對這種簡單的接觸脫敏了，當然，從屁股摸到尾巴尖時還會渾身一抖，像觸電了一樣，屁股也忍不住順著她的手抬高。每做一次這個動作，達米安總要去墻角自閉一會，唾棄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生理反應。

    除此之外，他幾乎愿意一直這樣陪著葉穹，也不會覺得無聊。

    有小貓咪在旁邊陪著，讓人為難的工作好像也變得得心應手起來。

    我戰戰兢兢地寫完紅頭罩新的約稿文，伸了個懶腰，拿起一旁的逗貓棒在達米亞諾的面前晃了晃。

    它的伸出一只爪子，精準而迅捷地壓住逗貓棒上的羽毛。我將羽毛從它的爪子下抽離，然后又被壓住，周而復始，除了爪子以外其他地方都不怎么愿意動彈。

    達米亞諾大概是在哄著我玩，這種想法莫名地出現在腦子里。

    其實從幾天前開始，我就有這種想法了。

    某天醒來，我可愛的小貓咪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狀況。比如不再愿意用貓砂盆，而是蹲在馬桶上，用完以后還會自己叼出紙來擦屁股，沖馬桶。嚇得我立馬拍照留證，發文求助。

    得到一個叫做【世界上最好的哥哥】的網友回復，他說這是正常現象，他家的貓也會用馬桶，讓我不用擔心。

    看著評論里，白手套的小黑貓穩穩地蹲在馬桶坐墊上，我才放下心。

    達米亞諾的變化還不止這一個，它忽然對自己的所有玩具都失去了興趣。以前上蹦下跳地玩球，玩逗貓棒，現在只會在我看過去的時候，撥弄兩下。

    最讓我難過的是，他不再會夾著嗓子朝我撒嬌翻肚皮了。抱它上床也會立刻跑下去，要我一直抱在懷里，才能不情不愿地和我一起睡。

    難道是感情淡了？

    【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正常，貓咪都這樣，沒進家門前使出渾身解數賣弄自己。得手以后就不珍惜了，習慣就好，你要相信他一定還是愛你的。

    原來是這樣啊，我可惜地看著達米亞諾。然后拿出新買的黃色田園風小碎花裙子給他穿上，拍照強吻一條龍，聽到達米亞諾無助的“喵喵”聲，感受著它用肉墊按住我的鼻子的觸感以后才停嘴。

    感情淡了不要緊，我會強制愛啊！

    達米安疲憊地從鏡子里看著自己一身帥氣的黑毛被鮮艷的布料擋住，將就著穿吧，誰叫他現在靠葉穹養著。

    “達米安還是沒回我信息，你說他現在在哪呢？”

    達米安不知道為什么葉穹的情緒突然轉變想到了自己，她眉頭蹙起，眼中似有淚光。貓會不會感到悲傷他不知道，但現在他的心一定是又酸又痛。

    前爪艱難地抱住葉穹的脖子，達米安用頭蹭了蹭葉穹的臉，淚珠打濕了他的毛發。

    想變回人，想親口告訴她。做她的貓咪很幸福，但他知道，葉穹同樣不能失去達米安。

    “謝謝你，達米亞諾。”

    作者有話說：

    變貓結束后就加速劇情了，感情醞釀得差不多可以準備畢業告白了

    第69章 他的溫度

    謝早了。

    大概是達米安想要變回人類的想法太強烈，當晚他就恢復了人身。毫無察覺地躺在了原來達米亞諾趴著的地方，也就是我的被窩里。

    我想，有許多人都有過身邊的寵物、植物或者什么東西變成人的想法。

    以前覺得有趣，想聽聽它們的想法，想再和他們產生更密切的聯系。長大一些后就不會這樣想了，人類沒什么好的，貓就是貓，狗就是狗，變成人了反而會讓人討厭，比如我現在就很想把達米安韋恩這個混蛋踹下去。

    但凡我要是有個什么心理疾病，今天這里就將變成一個懸案現場，沒有在監控中出現也沒有任何入室痕跡的變態裸男和被他嚇死的無辜女高中生，懸案標題就叫做《消失的貓》。

    事情還要從昨晚說起，我抱著達米亞諾上床睡覺。

    達米亞諾的作息很規律，不會半夜不睡覺在房間里跑酷。它的睡姿也很規律，基本上窩在我的懷里不會動彈。睡著睡著，我開始躁動不安，先是覺得超乎尋常的熱，可這不是需要開空調的冬季，也不是熱到睡不著的夏季，春天的溫度剛剛好，怎么會這么熱？

    我沒有睜眼，迷迷糊糊地將被子踢開企圖放一些冷空氣進來。可我感覺到，腿好像抬不起來了，變得沉重無比。這種睡夢中近似于失去知覺的無力感，很快讓我掙扎起來。可越掙扎，好像就越不能動彈，我似乎被捆起來了。

    這種經歷就像是曾經被小丑幫綁架的那一回，手腳被膠帶牢牢地捆縛在椅子上，拼盡了全力都不能撼動分毫。

    燥熱，擁擠，這些組合在一起，讓我產生了窒息感，我掙扎地更加用力。屬于小丑特殊性的妝容出現在眼前，他舉著一把剛剛開過火，槍口還散發著熱氣的槍頂住了我的額頭。

    “蝙蝠俠？羅賓？這次沒有人來救你了。”小丑微微側身，他的身后吊著兩具熟悉的尸體。

    不！不要！！！

    恐懼席卷上心頭，我從夢境中掙脫出來，大口喘息著。

    “呼呼呼”

    劇烈的喘息碰到物體，又盡數打回到我的臉上。剛醒來時，我的思維和情感還停留在恐懼中，并沒有發現異常。直到伸手想摸一摸達米亞諾柔軟的肚皮時，才猛然感到不對勁。

    這肚皮，怎么沒毛呢？

    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我看不清眼前情形，只能猶疑地伸出手去觸摸，人類的恐懼來源位置，而獲取信息的第一渠道是視覺，失去視覺只能由觸覺辨別的信息，通常會經過想象的加工。

    滑溜溜的，灼熱的，有規律的起伏，按下去軟軟的。我緊張地向前挪動了一下，鼻尖同樣裝上了一塊觸感類似的物體，這到底是什么？！

    我用力推了一下，突然腰間被箍住，后腰按了一下，整個人重新和那個灼熱的物體貼住了。

    好消息，我發現身邊躺的不是什么不可名狀的克蘇魯怪物。壞消息，我身邊居然躺了個人！！！

    一時間，被變態綁架，有變態潛入我家等等可怕的想法都從腦子里過了一遍。這時，眼睛稍微能適應一點黑暗了，我小心翼翼地抬頭，嘗試著不要吵醒這個身份未知的變態。

    微光從沒有拉緊的窗簾縫隙中透入，我看到了變態的真容，熟悉讓人有些惱火。

    達米安怎么會在這里？

    睡著的達米安看上去多了幾分乖巧，那雙桀驁的眼睛閉上后，這張臉更能看出繼承了布魯斯先生精致的相貌。頭發耷拉在眼前，遮住了飽滿的額頭，尾部掃過他高挺的鼻梁。嘴唇緊緊地抿著，我才發現，他的唇形也很好看，不過似乎從來沒人提起，大家總是因為他不客氣的語調而退避三舍。

    再向下就是我之前沒有看見過的部分了，鼻子壓在了他的鎖骨上，嘴唇根本不敢動，因為講一句話就能在他的胸肌上來回貼好幾十下。剛才手觸碰的應該是他的腹部，沒有一絲贅肉，肌肉分明的狀況讓我覺得熱意上涌，接觸過的指尖緊張到無處安放。

    不，我在欣賞個什么勁啊？他不應該給我解釋一下，為什么光著身體睡在我的床上嗎？！

    好歹寫過那么多讓人人心惶惶的文章，我當然不會誤會我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但眼下的場景也是在是說不清道不明。

    “達米安，達米安！”我叫了他兩聲，沒有回應，反而被抱得更緊了一些，他像一只八爪魚，手腳并用地纏住我。由于身高差，我明顯感到膝蓋前有強烈的阻礙。

    他最好不是故意耍流氓，因為我快忍不住要揍人了。

    我艱難地伸出一只手，用力自下而上猛推他的下巴，夏洛克教過我，這種時候能將頭推開，雙手也會順勢分離。

    達米安現在的狀況不對勁，他身體的溫度過高了，為了不把人弄出什么毛病，我控制了一下力道。不料就是這么一心軟給了他反擊的能力。羅賓不愧是羅賓，就算意識模糊，也能條件反射地躲開。

    我還沒翻出他的懷抱就被拉了回去，從正面被抱著變成了從背后被抱著。

    那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能怪我了，只能說夏洛克教得好。我將他的大拇指用力向后掰，等到他吃痛松手后，用胳膊肘對著他的鼻子猛擊。一套連招翻滾下床，這時，我也看到了一下剛才那個角度發現不了的問題。

    達米安的頭頂，為什么有一對貓耳朵？

    而且這對耳朵非常眼熟，在這之前的一個月，我每天都捏過，親過，咬過。

    不會吧，是我想的那樣，我收養的貓是一只妖怪，然后它修煉成人形時看到了我手機里達米安的照片，覺得好看就照著達米安的臉變了？

    我驚恐地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貓耳朵，沒錯，就是這個手感，布魯斯先生恐怕又要收養一個新兒子了。

    “唔葉穹？”被我打醒的人捂著鼻子坐了起來，被子滑落至腰間，我露出了精裝的上身。

    雖然有些沙啞，但是聲音很熟悉。我大概猜錯了，在這期間，達米亞諾從來沒有聽過達米安的聲音，那么他不可能編出一模一樣的音線，達米亞諾不是妖怪貓，而是達米安變成的貓。

    看樣子又是什么魔法攻擊，以至于他變成貓在我家待了一個月。

    心情現在亂成一鍋粥了，不知道該先悲傷我的貓沒了，還是先慶幸達米安失蹤的這些天不光沒有遇到危險，還被一日三餐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我，恢復了？”他看著自己的手說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先回家一趟，之后再和你解釋。”

    說著他就要掀開被子站起身，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異常，我眼疾手快地壓住被角，閉著眼喝止他：“停！你不要亂動！”

    達米安順著我的指令停下了，迷茫地看著我，昏暗的夜晚，他的眼睛在發光，看來沒有恢復的貓的特征還有這一點。這種發光和貓的還有些不一樣，貓是圓溜溜的，像黑夜里出現兩個圓圓的燈泡，而達米安的眼睛，像是游戲里的角色建模，閃爍著微弱的光，好看得不像真人。

    是森林里倒映著點點螢火的湖面，是世界盡頭需要去奮力追逐的極光。

    這樣美得讓人失語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溫柔又專注，我突然就理解妮翁諾斯拉了，好想好想將這雙眼睛永久地珍藏起來。

    “葉穹”

    我專注地看著難得一見的“美景”，不知不覺，我們離得極近。

    我捧著他的臉，距離只剩下一個手掌，滾燙的呼吸交織、糾纏，他的身上是我選的寵物香波的味道，這個信息讓我興奮，對達米亞諾的情感和對達米安的愛意重合，混亂中達米安像是變成了任我擺布的存在，他是我的，獨屬于我的“東西”。

    我仍舊可以捏捏他的耳尖或者耳垂，抬起他的下巴，他順從抬起頭送上自己的臉，讓我為所欲為。

    他的手從脖頸撫摸上我的耳后，滾燙的溫度讓人意亂神迷，他輕輕歪著頭，就像達米亞諾一樣，不知道是下意識的習慣還是有所圖謀，鼻尖錯開，距離近到不能再對視，我垂下眼瞼……

    嘶痛啊！

    最后一刻，達米安失去了意識，重心前傾，腦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的胸口，我艱難地扶助他。都說死沉死沉的，就算只有一個上半身，他也特別重。

    將昏迷的達米安重新放回枕頭上，我坐在床邊沉思。

    失望？還是郁悶？總歸有一些生氣，太過分了，自己不管不顧暈過去，留下我自己為剛才的事情，害羞到腦袋冒煙。

    差一點就親到了，為什么會發展到這一步，沒有談戀愛，沒有確定關系，怎么就要接吻了。而且我好像一點也不拒絕那件事，還有一些期待。

    親吻，是什么感覺？

    臉蛋連同耳尖的溫度好像熱得要把我融化，我快速地用手掌在臉邊扇風試圖降溫。

    這就是喜歡吧，因為喜歡所以想要和他親吻，就像我喜歡親達米亞諾一樣。

    啊，達米亞諾，我立刻回頭探查達米安的情況，這個溫度肯定不止38度了，他該不會是燒暈了？

    怎么辦，他腦袋上還有貓耳朵，肯定不能送去醫院。

    旖旎的心思消散得干干凈凈，我立刻翻出冰袋和酒精，打了一盆冷水，給他擦拭上半身，物理降溫。

    退燒藥也不知道該怎么給他吃，是按人的計量來，還是按貓的來。

    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他身體的熱度才恢復正常，來回翻動一個幾百磅的男性，我真是一點力氣都沒了，疲憊地握住他的手爬坐在床邊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新年好啊大家，除了圣誕舞會和畢業告白，還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在本章下面提出，盡量滿足。正文將在告白結束，番外內容目前暫定（大學同居生活，塔利亞出場和婚禮）

    第70章 他是尾巴

    人活不下去的時候，就去嘗試一下社死吧，那就會發現，原來眼前的困難根本不算什么，這個世界上能打倒你的事還多著呢。

    達米安不敢睜眼，如死尸一般躺在柔軟舒適，帶著香氣的床上，利用畢生絕技，讓自己保持呼吸平穩，面色如常，雖然心里已經散發著淡淡的死意，想跳進拉撒路池里重來一遍。

    為什么他會忘記在變成貓的時候，衣服還留在原地這回事？！！

    鼻梁還隱隱作痛，他只想說打得好。葉穹還是太溫柔，太手下留情了，換位思考一下，手腳折斷都是輕的，不把這種變態打到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枉費刺客聯盟的“諄諄教誨”。

    發燒那會雖然思維混亂，但他還是對外界有所感覺的。只當自己仍舊是一只貓，所以才會下意識將葉穹緊緊地抱著，因為她有時睡相不太好，拳打腳踢在床上上演全武行，他要是不好好抱著，就會被掀到地上。

    來自一晚上從床上掉下去數十次，整夜都在跑上跑下，趁葉穹醒前還要躺回原位裝睡的“被害貓”說道。

    所以他知道葉穹的手在他身上滑動，也知道她用冷毛巾擦拭他的身體，更知道此刻她還守在床邊握著他的手。

    這恐怕是達米安這十幾年，受過最貼心的照料了，就像是打了一針腎上腺素，雖然身體疲憊，但他的精神現在好到能干翻地球。

    屁股不是，尾巴有些麻。因為一直仰面躺著，達米安能感覺到身體下方一直被壓著的，還沒有消失的尾巴像是人的四肢一樣，產生了酥酥麻麻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難受，尾巴比四肢要更敏感，好像觸電了一樣，電流順著尾巴散播到身體的每一處，耳朵尖似乎也仰得抖動了一下。

    達米安仔細聽著耳邊的呼吸聲，綿長規律，葉穹應該是睡著了。可他不敢冒這個險，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來的判斷力。他不得不慢慢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以此來觀察葉穹是否在看這邊，好在她真的睡著了。

    被葉穹抓著的左手沒有挪動分毫，達米安緩慢地將身體轉動九十度，將毛茸茸的大尾巴從身體下方解救出來。

    這個角度只能看到葉穹的頭頂和上半張臉的一部分，她眉頭緊鎖，即使睡著了也沒有完全放松心神。達米安很想將她抱回床上好好睡一覺，可是當下的裸奔狀態不允許他這么做，就怕抱起葉穹的過程中她醒過來了，那唯美溫馨的故事就將變成恐怖的事故。

    凝視著葉穹的睡顏，他突然想起暈倒之前發生的那一幕，多虧了他強大的記憶力，現在他依稀能夠回憶起，葉穹輕輕顫動的睫毛，和微微張開的雙唇。如果沒有暈倒，或許他們會接吻。

    對此，達米安會感到害羞但不會譴責自己。情難自已，一發不可收拾，對喜歡的人有欲望不是什么需要回避的事情，正是他對這一方面更加清楚明白，才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站在邊界以內，不要去做出傷害所愛之人的舉動。

    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不代表能控制住自己的思維。

    接吻是什么樣的感覺？更重要的是和葉穹接吻是什么樣的感覺？

    或許像是在吃一顆橙子味的軟糖，一點一點舔舐掉粘在表面的糖粒，直到整顆糖都變得水潤潤的，就可以將其拆吃入腹。反復吞咽著，讓這顆糖在唇齒間變化出各種各種的形狀。

    這顆軟糖大概是不耐吃的，沒一會她就會大口喘著氣，用手推搡著他的胸膛，給自己爭取一點休息的時間。他會因為看到葉穹濕潤的眼睛和微微發腫的唇瓣而興奮，渾身都燥熱起來……

    “唔”

    達米安猝不及防地和睜開眼睛的葉穹對視上，他掩耳盜鈴地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的行為好像顯得很鬼祟，更加難以說清了。

    “呵。”我簡直被氣笑了，他還裝睡，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差點被迫看了男人裸體的是我！

    我用頭靠了一下達米安的額頭：“應該沒事了，醒了就起來，你還想在我家混多久的飯？”

    達米安不自在地睜眼坐起，看到葉穹抱著胳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儼然一副“審訊”的架勢。

    “對不起，這是意外，我受到了魔法攻擊。”達米安不自在地將被子往上拉了一下，雖然他很樂意讓葉穹欣賞，但這個氛圍下有些怪。

    “被魔法變成了貓，然后失去記憶，就像我變小那樣？還有嗎？說點我不知道的。”我抬了抬下巴，對他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

    “咳，并不是完全失憶。”

    “哈？”我不可思議地瞪著他，“恢復記憶，你還給我當貓，你！”

    平時口嗨慣了，總說給蝙蝠俠當狗，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真的有人在現實中想要給別人當寵物。

    “等等，你聽我解釋”

    達米安急得想要站起來，我捂著眼睛驚叫道：“你坐下說！！！”

    空氣中的溫度肉眼可見地攀升起來，兩個加熱器同時在運轉，連說出的話都要被融化得黏黏糊糊的了。

    “我是中途恢復記憶的，那時，你已經把達米亞諾當成家人了。我本來是，想溜回家，然后制造出達米亞諾意外死亡的現場”

    所以突然不用貓砂盆，對所有玩具失去興趣，等等達米亞諾的異常，是因為達米安恢復記憶的緣故。

    在我心里，達米亞諾似乎還停留在那個像山大王一樣蹲在小巷中，蠻不講理地躺倒在我腳下撒著嬌的模樣。

    這樣一份從天而降，甚至說得上有些霸道的相遇，幾乎占據了我所有的心神。

    “后來呢，為什么又留下了。”

    她的聲音悶悶的，帶了些鼻音。達米安在心里嘆了口氣，還是對葉穹造成傷害了。

    “因為無論是生離還是死別，我都不想你面對。”

    “”

    良久，達米安在聽到一句很小聲的……

    “笨蛋。”

    淚水啪嗒啪嗒打落在她手面上，葉穹小聲地抽泣著。達米安不知該怎樣安慰她，想給她一個擁抱，甚至只是遞給她一張紙巾都做不到。他忽然領悟了一種新型的困敵辦法，下次沒有繩索，沒有手銬的時候把人扒光就好了，如果敵人能夠裸奔逃跑的話，那就逃吧，他承認這一點自己比不過！

    “我再找一只一樣的黑色緬因貓還給你好不好，還叫達米亞諾”

    “那也不是我的達米亞諾了嗚嗚嗚”

    達米安冷汗淋淋，快速運轉大腦：“呃，那重新選一只？這次選一只幼貓，從頭培養感情，貓從幼年開始養會更親人”

    “你怎么這么殘忍，達米亞諾是不可以代替的！”

    “那我的耳朵和尾巴給你摸！”

    “噗哈哈哈哈哈”我瞪大眼睛，沒忍住笑了出來。

    開始是真的傷心難過而流淚，后來純屬想要逗一逗達米安，看他會說什么。

    達米安知道自己被耍了，反而放心了許多：“你不難過了？”

    “達米亞諾沒有走丟，沒有意外死亡那很好啊，它只是去到了一個我永遠找不到的地方而已。在消失的最后一刻，它仍舊愛著我，我仍舊愛著它，即使往后再也不會相見，我們依靠著彼此的愛，也會過得很幸福。”

    我害怕的從來不是分離，而是不愛，有這樣一個全心全意為我著想，愛著我的人，我還有什么好抱怨的，這不是已經超過世界上很大一部分人了嗎？

    “不過還是有一點點難過的，如果你能給我摸摸耳朵和尾巴的話，那一點點難過也會消失的！”我不懷好意地看著他。

    即使膚色略深，我也能清楚地發現達米安從脖子紅到了耳根，這里指人類的耳根。

    他一只手拽住被子，一只手擋在深淺，試圖制止我伸出魔爪：“我后悔了！你別過來！”

    “我就摸摸，不干別的。”

    “那也不行！我們的關系還沒到這一步！”

    “真的嗎？”我吸了吸鼻子，用力從眼角逼出一滴淚。

    “”

    達米安認命地嘆了一口氣，真麻煩。

    他的腦袋在我面前垂下，頭頂的耳朵乖順地彎起。這是以退為進？如果認為我會退縮那他就想錯了。

    我同時抓住他的兩個耳朵，熟練地從耳根開始撫摸、揉捏。我突然發現，他的耳朵上的毛發很豐富，長長聰明毛很帥氣，像兩根天線，繁茂的犟種毛從耳廓里伸出，將這份帥氣破壞，怎么看都有種不安分的感覺。

    “夠，夠了。”細碎的呻吟堵在喉嚨間快要抑制不住，達米安不得不騰出手來，制止葉穹的行為。

    被子徹底滑落，擋不住他赤裸的上半身，我似乎看到他的鎖骨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反應這么大？我不好意思地收手，卻被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拉住。

    “尾巴，不摸了嗎？”達米安羞澀的低著頭，明明是不好意思，語氣愣是說出了一種不卑不亢的鏗鏘感，仿佛在命令我。

    達米安真的很像貓誒。

    我當然不客氣地抓住他的尾巴，送上門來的為什么不要。

    伸出來的尾巴只有一截，摸尾巴當然要從尾巴根開始，現在這種情況只算作罷。

    他變成半人狀態后，尾巴的長度和大小也隨之變大，這樣以來手感似乎更好了。

    我將側臉貼上像圍巾的一樣的大尾巴：“好舒服，達米安，你說你現在會掉毛嗎？”

    手里的尾巴迅速收回，達米安羞惱地單方面結束了這場撫摸活動，兇狠地用尾巴抽打了一下我的手背然后收回被子里。

    “不知道！你滿意了吧，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