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涼……

    王子涵身邊的律師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他迅速上前接過鑒定報告快速翻看, 隨后不以為意問道：“請問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校園霸凌存在？以及郁棠的心理創傷是所謂的校園霸凌導致的？”

    郁清許牽起兒子的手，將孩子腕間的電話手表展示給眾人：“廁所里發生的全過程都被錄了下來。”

    覺察到不對，郁清許自然立即開啟可以隨時監聽孩子周圍環境音的聆聽功能。

    當時他雖然一直忙著趕路和聯系沈秘書, 但也沒忘記要第一時間保留證據。

    此話一出，一臉中二相要為家族立大功的王子涵雖依舊穩坐釣魚臺, 陳景鑠和凌旭臉色卻瞬間大變。

    只因他們從沒注意到郁棠這個耳聾的小叫花子, 手上什么時候多了塊可以錄音的電話手表。

    而他們兩個雖然一直沒成功出手，但此前對郁棠進行言語威懾是常有的事，一聽有錄音立即心虛起來。

    陳景鑠的父親站出來嚴肅質問：“你這是偷錄不合法！而且這么久才拿出來，誰知道是不是偽造的？”

    “對！要么不合法，要么偽造的。”

    話音未落, 王子涵管家的電話先響了起來。

    同一時間, 消失良久的沈秘書拿著文件袋推門而入。

    男人步履匆匆卻不見絲毫慌亂，平凡的五官黢黑的眼圈被商務西裝和金邊眼鏡襯得精英感十足。

    他先將拿去做公證的手機歸還給郁清許，低聲提醒：“霍總讓您馬上給他回電話。”

    郁清許遲疑一瞬, 考慮到之后一切都有沈秘書，有他陪著郁棠他沒什么不放心的，他的確應該出去優先給霍明擇這位重中之重的核心甲方回個電話。

    結果他腳才邁出兩步, 就被接到最新消息的王子涵高聲喝止：“這就想跑了？！”

    他立即將霍成麒蘇醒的消息說了出來：“霍少醒來后第一時間指認了郁清許的毆打, 管他有什么錄音, 這監獄郁清許蹲定了！”

    說完他轉向郁清許身旁的陌生男人, 意味深長地提醒道：“誰讓你來給郁清許當律師的？知道他這次得罪的是霍氏集團的大少爺霍成麒嗎？”

    王子涵想, 也許郁清許退圈太久不了解其中厲害，但他那便宜姘頭給他派來的精英律師也不懂？

    就算不懂，現在聽到霍氏的大名也該立即收拾包袱滾蛋了。

    思及此，王子涵忍不住得意地瞇起眼，他抱起手臂, 揚著下巴，頂著難掩惡意的眼神胸有成竹等待著律師的反水，和郁清許后知后覺踢到鐵板的驚慌失措。

    結果等了又等，只有郁棠驚慌失措，但問題是這小子特么是從一開始進門就這個慫樣啊！

    沈秘書仿若未聞，依舊掛著一臉精英味兒的程序化微笑，將手里的公證文件遞給警察，絲滑切換律師身份：

    “我的當事人是在公共場所取得的錄音，且一開始只是出于對孩子的關心才開啟的聆聽功能，這才意外撞破王子涵、陳景鑠、凌旭三人的霸凌現場。”

    “……三人口中所謂的多次毆打實屬子虛烏有，我的當事人為了保護孩子一共對四人出手五次，每一次都是出于自保防衛，只是用拖布將人抵開，并在四人停止攻擊后立即收手帶孩子逃離校園霸凌現場，以上全部詳細內容都已經通過公證處審核固定。”

    文件袋里有聆聽功能錄下來的文字翻譯稿，大部分對話內容都集中在王子涵三人隔門威脅咒罵和暴力破門上，辦案民警接過來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

    很顯然是三個孩子企圖在廁所霸凌圍毆郁棠，沒曾想被人家家長通過電話手表聽到了，直接沖到現場一人給了一拖把，結果救下孩子卻被另外三人倒打一耙。

    唯一值得一說的是，霍成麒明明是誤入的，但卻成了“傷情”最嚴重的一個，而這個霍成麒還是其中背景最硬的一個……

    辦案人員當即決定將案件拆成兩件，一件是王子涵三人打人未遂言語霸凌，和郁清許救子心切正當防衛，另一件則是霍成麒陰差陽錯闖入霸凌現場，意外遭到郁清許誤傷。

    前者很好處理，從校園霸凌角度來說，王子涵三人的確有問題，但都未滿十四周歲。

    而且郁棠這孩子沒被打，精神傷害也不嚴重，涉及不到什么刑事責任和治安處罰。

    從郁清許還擊角度來看，他點到即止都在合理范圍，也沒造成實質性傷害，自然也不會承擔什么罪責。

    而對于這種程度的校園霸凌，在警局也就是警告兩句，再讓家長、學校加強教育，雙方若是不滿意，剩下的就只能再打官司進行掰扯了。

    至于郁清許誤傷霍成麒，那和現場這幾個都沒關系，需要霍成麒那邊拿著傷情報告來報案，才能再談后續處理。

    是以王子涵三人很快被要求向郁棠賠禮道歉。

    王子涵裝出的深沉成熟瞬間裂開：“憑什么？我才是被打的那一個！”

    陳景鑠立即跟上：“我們就是跟他開玩笑，他卻叫他爸來打我們，警察叔叔你們為什么要偏向他！？”

    凌旭：“就是啊！我就說了他幾句，現在肚子還疼得要裂開了似的……”

    民警都對三個孩子顛倒黑白的能力感到無語，更讓他無語的還有三家的大人。

    明明已經占盡未成年保護法的優勢，獲得了相當優渥的庇護，卻連一句輕飄飄的道歉都不愿意說，還張口閉口要把警局一起告了。

    事情只能草草收場，郁棠不僅沒得到應有的道歉，臨走前還被王子涵惡狠狠地恐嚇道：“讓我跟你道歉？做夢吧！”

    “你不是很會錄音嗎？繼續錄啊。”看著護著郁棠的漂亮男人眼神冰冷怒目而視，王子涵絲毫不懼反而將聲音拔得更高，“我不怕告訴你，得罪霍家你爸爸馬上完蛋了。”

    話音未落，跟在父子身后正低聲匯報的沈秘書停下了腳步。

    他眼神復雜地看了作死沒夠的小孩一眼，并在王子涵高聲宣布“我們王家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父子死定了！”時，故意把聽筒方向往外挪了挪，隨后平靜給予電話另一端肯定答復：“是的，是王家……”

    一直裝成心里創傷恐懼畏縮的郁棠，在聽到王子涵的恐嚇后是真的害怕了。

    他立即仰起腦袋看向爸爸，湛藍的眼底很快就蓄起一層淺淺的水痕。

    難道他剛認回的愿意養他的有錢爸爸……他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要因為學校里的壞同學……

    郁清許立即俯下身一把將臉色蒼白的兒子抱住：“別怕，他說了不算，一切都有爸爸在呢。”

    “爸爸說過，以后不會讓棠棠受到半點傷害。”

    郁棠無法相信任何人的保證，但卻還是流著淚撲進了男人溫暖的懷抱，他在心里小聲叫道：爸爸、爸爸、爸爸……

    *

    實際上并非郁清許不能當面反擊，而是他從小便知公眾人物名利雙收的同時，就必須遵循更為嚴格的行為規范，在任何時候都不要落人話柄。

    雖然受害者無需完美，但現在的他很需要。

    所以即便沒有沈秘書預先提醒要小心被路人拍到，郁清許也不會響應王子涵的狂妄挑釁。

    實際上，沈秘書消失的時間里，不只是去最近的公證處固定錄音證據。

    準確來說，自從被霍明擇調到郁清許身邊，了解到郁清許父子的情況后，沈秘書就一刻沒停止對節目組動向的關注，“于棠”兩字更是被設為全程監控的關鍵詞。

    所以在下午，父子倆在甜品店買蛋糕的照片在小粉書意外爆了后，沈秘書第一時間就接到了公關部的通知。

    一開始，只是蛋糕店的店員們被父子倆的同款完美面龐狠狠震驚到了，先后找機會上前觀摩欣賞。

    而郁棠的標志性藍眼睛實在太有記憶點，店員中很快有人將他和《交換人生》里的聽障少年聯系到一塊。

    店員們先震驚于郁棠不上相，真人五官比鏡頭里還要更加精致深邃，很快便對郁清許的身份感到好奇。

    不過幾人的討論重點始終放在——相似的女媧杰作，這世界上竟然有兩個！

    剛好其中一個店員到了換班時間，而父子倆又因郁棠被饞得走不動道臨時決定在店里用餐，下班的店員輕松便從蛋糕店外面拍到了落地窗旁溫馨用餐的父子倆。

    畫面定格在郁棠吃成小松鼠鼓頰幸福瞇眼，郁清許則一臉啞然失笑溫柔地看著兒子，彼時陽光正好，兩張完美的面龐仿佛在發光，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美好得不可思議。

    店員為自己的杰作打上了一連串的tag：#街頭帥哥、#日常帥哥、#洗眼人設、#女媧精選、#于棠、#交換人生……

    大數據很快將照片推薦給天下的愛美者欣賞，網友們震驚舔屏的同時也產生了不少懷疑：

    【等等，這個大帥哥是誰啊？于棠不是獨生子嗎？】

    【你們才發現不對勁？我一眼就認出這是那家巨貴的甜品店，不是瞧不起于棠，這店我都不舍得吃，他一個山村小孩哪來的錢進行這種高消費？】

    【我靠這是郁清許啊！[人臉放大截圖.jpg][郁清許從前同角度海報.jpg]】

    【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退圈十三年臉一點沒變？說破天我也不信。】

    【就是啊，同期的李影帝靠紅氣滋養，也沒像他似的一點沒變，真是郁清許那就成精了[笑哭]】

    【別太給郁清許貼金了ok？怎么十三年了還有人拿他碰瓷我們李哥？[白眼]】

    【只有我好奇風衣外套是什么牌子的嗎？這人穿起來好好看啊！】

    網友們雖然覺得十八歲的郁清許和照片里的男人一模一樣，但也正是因為一模一樣才更不敢相信，而不論信與不信，大家都極為好奇他到底是誰，以及他和于棠的關系。

    店員剛發出來時，關注的人還比較少，有人詢問他也回答了兩句，就比如看到一大一小是坐豪車來的，還猜測可能是節目組的特殊安排，不過之后這條筆記爆了他就沒再回復了。

    但已有信息已經很明確，在節目上一再賣慘的貧窮聽障少年，不僅親至奢侈甜品店消費，坐的還是幾百萬的豪車，身邊還陪著一個與他像極的成年人，這叫人想不懷疑都不行。

    倒是不能怪民眾反應過度，畢竟這些年發生了太多消費大家同情心最后反轉的糟心事，很多人的善心早就被一些無良人渣提前透支掉了，有這樣的懷疑合情合理。

    更不要說節目一開始賺得觀眾大把同情淚水后，還立即由節目組牽頭組織了全網針對清水村的捐資助學活動，只因聽障少年差點因路途遙遠而失學。

    現在這位出身貧苦的聽障少年，卻搖身一變成了坐豪車出入高檔甜品店的有錢人，感到受騙的觀眾們第一時間將節目組及背后平臺打成了黑心資本家，并認定“于棠”就是節目組找來的小演員。

    猜測這位“于棠”大概出身不俗，又酷似當年最成功的童星郁清許，《交換人生》就是節目組為其打造的完美劇本，剛好節目結束他就會被留在利斯頓，理所應當過回他的少爺生活。

    同時還能靠著《交換人生》積攢的人氣，順利進入娛樂圈發展，到時候也就沒人在意他是否真的來自清水村了。

    而節目組面對突如其來的惡評如潮，很快做出回應，首先義正詞嚴澄清《交換人生》絕無劇本，“于棠”也的確是節目組工作人員親身下鄉尋訪到的小嘉賓。

    至于“于棠”為何能私自乘坐豪車出入高檔場所，節目組目前也感到茫然一無所知，但承諾會盡快徹查此事，給民眾們一個交代，并附上了此前捐資助學活動的各項明細，供觀眾們查驗。

    這邊節目組第一時間把自己摘出來，那邊在某知名娛樂八卦小區就冒出自稱是內部人員的爆料者發帖開扒：《利益相關匿了，不得不說一句“于棠”真太6了！》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交換人生》從剛一開始就是按照系列節目的打算做的，第一季的口碑尤為重要，“于棠”真是節目組費了好大勁才挖出的寶藏嘉賓，長得好、身世慘、性子乖、耳朵聾。

    一開始都認定這是老天爺給節目組賞飯，但我們誰也沒想到這小子遠比我們想象得更“寶藏”啊！

    而且據我個人推測，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止是借著節目組爆火一把，他還想搞波更大的。】

    【節目組其實也是最近才察覺到不對勁的，事情還得從節目組安排的耳蝸植入手術說起，之前都做過術前檢查了，原本這周就要進行手術，第三期的拍攝重點也是聽障少年的人工耳蝸植入手術。

    結果您猜怎么著？手術前一晚，上面突然接到施壓，讓節目組將原定的手術推后，先去附屬二院重新做次檢查。】

    【我查了之后才知道，請的還不是一般人，是國內最厲害的耳科專家翁瀾教授，平時想掛號都得提前一個月搶號的那種，“于棠”這邊就直接給安排上了，節目組可沒有這個力度。

    最離譜的是明明在瑞德醫療查出是重度聽障，到了翁瀾這里就成了不需要做耳蝸植入的中度聽障。

    當然，我肯定不是懷疑翁教授診斷錯誤，想必聰明的大家已經想明白了，這明顯就是“于棠”設局！】

    【在瑞德裝得很嚴重，在跑權威大拿面前袒露真實情況，直接反將節目組一軍，讓好心幫他拉贊助做植入手術的節目組，成了惡意偽造診斷書逼迫他做植入的垃圾。

    但其實這事漏洞也挺大的，畢竟前兩期為了騙過節目組，他裝的耳聾很嚴重，話也說不清，和他中度聽障的情況完全不符。

    不過我們組里的前輩分析了，事情一旦鬧起來很容易就能把民眾情緒給激出來，對面再砸點錢買水軍，節目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于棠”直接美美踩著節目組飛升，誰看了不得說一句6上天了？】

    爆料帖的煽動性極強，但也有比較理智的網友直接問起之前報警抓人販子的事，總覺得“于棠”家里把一切都算進去了，沒理由中途搞多余的事。

    而且節目組都不做背調的嗎？“于棠”在前兩期的表現，除了膚色過白，其余行為舉止完全就是當地鄉民。

    帖主很快給出答復：【說實話，我現在也不確定，我更傾向于“于棠”一開始真的就是清水村殘疾鰥夫的兒子，因為我們背調的內容的確沒問題，最近察覺不對已經重新審核好幾遍了。】

    【至于報警那事，當時其實不是“于棠”報警，而是照顧“于棠”的阿姨報的警，說是事發時“于棠”正開門和陌生男人交談，被看到后立即轉身說對方是人販子。】

    【因派出所就在小區旁邊，節目組這邊接到消息時民警那邊已經處理結束了，我們就都以為是走錯門誤會一場，但剛才再去確認才得知，上門的陌生男人第二天還申請要和“于棠”做親子鑒定，但被“于棠”拒絕了。】

    【而且你們絕對想不到，這陌生男人是誰。】

    帖主留下這句話就消失了，再上線時帖子已經被各大平臺瘋狂轉載熱議，全網都被他吊足了胃口，他才告訴大家答案：【這人就是退圈十三年的郁清許，而且最新消息已經確認了，他就是“于棠”的親生父親。】

    【大家是不是跟我一樣也沒想到啊？[捂臉]更離譜的是這位哥雖然消失多年但混的應該不錯……反正最新吃瓜進展，這哥去利斯頓把“于棠”幾個豪門同學暴揍了一頓，有個豪門少爺現在還躺醫院呢。

    那可是利斯頓啊！我都好奇他是怎么敢的，而且目前郁清許已經全身而退……惹不起，真的惹不起，估計我這帖子很快就要無了，提前說一句以上內容都是我瞎編的，大家看個樂子就好，886[狗頭]】

    沒過十分鐘，果然如帖主所預言那般，帖子被刪了。

    原本大家就十分相信這種內部人員爆出的瓜，這位帖主說的又有理有據十分貼合民眾所見的“事實”，吃瓜群眾本就信了大半，等帖子被刪后相關發言迅速升級為真到不能再真的實錘了。

    【我靠我靠我靠，真他爹的是郁清許啊啊啊啊啊】

    【好家伙我真的好家伙，看個變形計還能吃到這種狗血大瓜！】

    【u1s1一開始我就沒信過“于棠”是什么農村孩子，他和于永順渾身上下就沒一處一樣的，嚴重懷疑就是郁清許做局，搞了波大的給親兒子造勢。】

    【你們說的都對，但我只想知道郁清許是怎么保養的？能不能出來分享一下？拜托了，這對我很重要QAQ】

    【這種劣跡藝人是自己出不來，就想把兒子推到幕前？別做夢了，我是不會原諒他的！】

    【前面的我也想知道，郁清許出來分享一波美容秘籍，我就原諒你[對手指]】

    【笑死，不是給郁清許洗，沒人覺得邏輯有問題？郁清許既然現在這么牛叉，還需要坑節目組給兒子造勢？】

    【這很簡單啊，要么是在豪門當小白臉沒身份，怕色衰愛弛提前把兒子捧出來。要么是臨時相認，順手坑節目組一道，給自己兒子多貼貼金，立馬變身搖錢樹。】

    【一個熱知識，有錢人也從來不嫌錢多喔~】

    其中還參雜著不少王家水軍，一會兒說利斯頓慘，學生被打家長肯定是要鬧的，傳出來校方不作為以后還怎么當第一私立？

    一會兒又說瑞德醫療倒大霉，好心出錢又出力，結果差點被郁清許父子反手扣黑鍋。

    最倒霉的就是節目組，但凡不是有人及時爆料，這會兒已經被郁清許父子拿來祭天了。

    工作日的網絡高峰期集中在晚上7點到10點，眼看著積蓄一下午的熱度在不斷堆棧中被徹底推爆，成為同時霸榜多平臺的今日最熱話題，王家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不僅徹底解決因郁清許突然出現造成的節目隱患，還為平臺吸引來了大量流量、賺到了無數同情票，完美拆彈的同時還玩了一手漂亮的借力打力，三贏局面誰能不高興？

    而且還不需要擔心郁清許那邊有什么反抗動作，畢竟王家已經把郁清許重創霍成麒的消息廣而告之，哪怕就是想出來蹭熱度的，也沒人敢替郁清許說話。

    除非霍家主動出來替他做說客，否則郁清許連上網自證的機會都不會有。

    但那怎么可能呢？

    王家人可是全程陪同，不論是霍成麒的父母還是霍家的老先生和老夫人對此都氣憤至極，霍家最寶貝的金疙瘩獨苗苗可不只是隨口說說的。

    別說王子涵及家人是這么認為的，就連醒來的霍成麒也沒打算放過敢把臭拖布塞他嘴里的家伙。

    然而就在同一時間，熱搜卻空降了一條澄清微博——

    一、對于網傳郁清許利斯頓打人的謠言，真相實為“于棠”遭遇校園霸凌，郁清許救子心切正當防衛，附[廁所錄音.avi][于棠傷情鑒定.jpg][公證文件電子版.doc][郁清許無犯罪記錄證明.jpg]……

    二、對于網傳“于棠”惡意利用節目組走紅的謠言，實為節目組設計劇本，誘以金錢讓“于棠”簽下霸王條款，不僅要摘下助聽器裝成口齒不清的重度聽障，還要在課上表現出聽不懂學不會等諸多障礙。

    目的不僅是為了突出節目組帶來的改變效果，還要合理化耳蝸植入手術，以便為自家醫療機構做出推廣。附[利斯頓、瑞德醫療、《交換人生》背后安斯傳媒股東詳情一覽.doc]

    節目組若不認同，可以放出前兩期一刀未剪版來推翻小編的說法，請不要再找所謂的工作人員爆料造謠，當然，已有的相關造謠內容都已經提交互聯網法院，雖已是老生常談，但小編還是要再強調一句，網絡并非法外之地，請不要妄圖通過不法手段抹黑他人。

    三、對于網傳郁清許為推子上位做局的謠言，實為父子失散十一年后的意外重逢，期間郁清許先生一直定居國外，直到意外在節目上看到有著明顯特征的“于棠”，才第一時間歸國尋子，附[航班記錄.jpg][出入境記錄.jpg]……

    一大篇條理分明證據翔實的澄清微博兜頭砸下，信不信還兩說，但這條微博空降熱搜第一，在0評論0點擊0轉發時，也就是一經發出就【爆】了，實在是普羅大眾瓜生聞所未聞。

    就在吃瓜群眾好奇這到底是哪路神仙小編發的微博時，這才后知后覺注意到發博的哪是什么娛樂大v爆料博主啊，根本是經過藍v認證的霍氏官號！

    吃瓜群眾難以置信，王家眾人更是不敢相信。

    他們做夢都想不到霍家會突然一百八十度調轉風向，竟然直接用官博下場幫郁清許澄清！

    每個字都看得懂，但連一起卻讓所有王家人感到頭暈目眩天旋地轉。

    王家人雖然全面宕機，就快被眼前的現實砸瘋了，但此次事件的“頭號功臣”王子涵卻還是不肯相信。

    他像所有巨震過后試圖求證的吃瓜群眾一樣點進了官博主頁，然而假冒霍氏官博賬號的證據沒翻著，卻發現了一條最新微博，其中清楚解釋了小編官號私用的原因——

    一、遍尋其他途徑無果，一切與“于棠”和郁先生相關的澄清內容受到了外部力量的嚴格限制，很難通過其他方式發布。

    二、并非小編公器私用，被澄清的兩位都不是外人，在這里恭喜霍總和郁先生喜結連理，并祝：兩位百年好合，三口幸福和睦[心][心][心]。

    王子涵徹底傻眼了。

    別說他這個徹底完蛋的局中人了，就連吃瓜群眾都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大襪子，這是中文嗎？你是說退圈十三年的那個郁清許就這么水靈靈嫁豪門了？嫁的還是頂級豪門霍家？？】

    【這他爹的……我寧愿相信官博被盜了[微笑]】

    【好家伙，不是說是給富婆當小王？結果其實是大佬法定伴侶！】

    【100%被盜了啊！這怎么可能啊！霍明擇哪怕不搞聯姻最差也得找個女明星白富美給他生兒子啊！】

    【不對不對，你們沒發現華點么？這里說的是霍總，可沒有指明是霍明擇啊！霍氏的霍總別太多了，估計是傍上了哪個上了年紀的糟老頭子。】

    【沒錯！準準兒的！霍家的瓜我可是一路吃過來的，霍明擇就算搞同也不可能把男人娶回家，他必須得生兒子爭繼承權，不然家里那位不肯放權的“太后”能同意？】

    【未必未必~無籽豪門不是白叫的，當年霍成麒多費勁才生出來？

    霍明擇現在也不年輕了，生育能力過了25就斷崖式下滑，為什么不能是霍明擇掙扎多年確認生不出，就找個帶籽的結婚直接喜當爹？繼子也是子啊，總比被私生子大哥家的兒子搶走強啊~】

    【我也信是霍明擇，但你們分析的都太復雜了，我就單純覺得郁清許是魅魔成精，十三年沒變依舊美成這樣，別說霍明擇了，誰都把持不住[狂甩舌頭.gif]】

    本以為這瓜也就吃到這里了，剩下的就是網友們瘋狂腦補互相搏擊，沒曾想下線不久的小編再次上線。

    這次沒有發布新微博，只是單純將剛才的微博重新編輯了一下，把“霍總和郁先生”改為“霍明擇先生和郁清許先生”。

    小小的改動卻瞬間點燃全網的八卦之魂，#郁清許魅魔#的詞條很快就被自然熱度刷進了熱搜前排。

    網絡高峰期的傳播速度要多驚人有多驚人，而就在全網沸騰全民熱議之際，在無人關注的角落里，王家老爺子被連夜送進了ICU。

    *

    時間回撥到父子離開警局前。

    彼時身處云水公館的霍明擇幾乎要被氣瘋了。

    拋開郁清許買蛋糕哄兒子順便哄自己的惡劣行徑不談，這人竟然再一次為了藍眼小挫子丟開他。

    雖說兩人會協議結婚的前提就是他承諾幫忙，但郁清許幾次三番也太不把他當一回事了，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打，完全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明擺著耍人一樣。

    甚至就連被拘留這么大的事情都沒說一聲，讓習慣發號施令的霍明擇，一下回到當年隱藏身份給郁清許當助理的時候，當然，過期的蜜糖早毒成砒霜了，霍明擇越是想起當年舊事就越憤懣難平。

    他忍無可忍撥給郁清許準備怒斥一番，結果卻連電話都打不通，最后好不容易打通了，接電話的卻是沈秘書。

    雖然得知事出有因，但霍明擇的火氣卻已經燒了起來，僅憑這點理由是無法轉圜的，他命令沈秘書讓郁清許第一時間給他回電話。

    結果當然是沒有回。

    并且在他確認手機已經回到郁清許手上后，對方依舊不肯接聽，霍明擇只能退而求其次撥給沈秘書。

    沈秘書試圖為兩人緩頰：“孩子嚇壞了，郁先生正在安撫他……”

    霍明擇聽到一半就冷笑起來：“呵…呵呵！”

    沈秘書暗道糟糕，霍總本就不喜郁棠，這下更不會給孩子好臉色看，但二婚伴侶永遠重不過親兒子啊，任其發展下去可不是好兆頭。

    他正愁怎么緩解繼父子關系，不遠處就傳來王家小屁孩洪亮的作死宣言。

    電話另一端的霍明擇不笑了：“是在對藍眼小挫子說話？誰？”

    沈秘書一邊在心里吐槽“藍眼小挫子是什么鬼？”一邊不參雜個人情緒義正言辭給出答復，并立即條理清晰簡明扼要補上了今日的匯報。

    掛斷電話后，沈秘書很快將老板的指令總結為四個大字——天涼王破。

    對此，他毫不意外。

    雖然其他方面沈秘書還無法確定，但他親手擬定了兩人的婚前協議和補充協議。

    作為協議婚姻唯三的知情者，他還是能猜出霍明擇會給郁清許一個身份的，而這就足夠幫父子倆清退眼下這些不自量力的宵小之徒。

    所以得到霍明擇準話后，上車對上像是被嚇壞的老板繼子，沈秘書也愿意做個好人，順便幫老板美言幾句：“霍總已經交代了，后續事情依舊由我親自跟進，王子涵三人不日必會登門向小少爺致歉，小少爺請無需憂心。”

    郁清許倒是不擔心王家，他向沈秘書確認道：“霍成麒那邊……”

    沈秘書微笑：“您現在是他的長輩了。”

    郁清許暗松一口氣，才在道一聲辛苦后再次跟沈秘書強調：“我們的情況您也清楚，直接叫棠棠就好。”

    沈秘書照舊應下，但因著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他親自處理，所以中途就先下車了。

    一直到沈秘書離開，窩在郁清許懷里裝睡的郁棠小朋友才悄悄抬起腦袋，湊到爸爸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軟軟問道：“真的不會有事嗎？”

    郁清許摸了摸兒子毛茸茸的小腦袋，溫柔又耐心地再一次說道：“真的，霍叔叔答應爸爸會一起保護棠棠，他就一定會做到。”

    郁棠將信將疑地眨了眨眼。

    他早已經捋清楚了，霍叔叔不是他的媽媽，只是爸爸現在的伴侶，也就是他的繼父，還是個不愿當他爸爸的繼父。

    他該相信爸爸說對方愿意保護他們嗎？他不能相信，但爸爸和沈叔叔目前來看都還算可信。

    郁棠猶豫半晌后還是決定暫且相信一下下，畢竟他也沒有更多選擇，如果對方真的幫他們解決了這次的危機，他就把記仇本上的那句“十二歲了怎么還這么矮？”劃掉。

    郁清許原本就和霍明擇約定好了晚上要做些什么，現在得知霍明擇如此守信，他自然也要在履行協議方面更加配合。

    但見兒子明顯是被王子涵嚇到了，他也沒法放心離開，就想著回家后先哄哄兒子，等把小的哄睡了，他再去哄大的。

    沒曾想，郁棠下車后就恢復如常。

    而他們雖是最親密的父子，卻分別十一年才相認，脫離不久前特殊情況造成的親昵舉動，他們之間其實還十分陌生。

    所以在郁棠第三次認真保證：“我真的不怕啦，晚上一直都是一個人睡覺的從不會害怕，爸爸不用擔心。”

    郁清許確認兒子鼻翼沒動，還是尊重孩子的選擇，送回兒童房就滿懷心事地離開了。

    郁棠望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小眉頭卻逐漸蹙起。

    *

    “清許，沒發生什么不好的事吧？”桃姐一見到他就立即關切問道，并指了指書房方向小心翼翼說道，“下午他發了好大的火。”

    郁清許其實是因為無法放心兒子，想托桃姐跟值夜的保姆說一聲，多關注下兒童房的動靜。

    一番對答后，兩人都安心不少。

    郁清許囑咐完就打算去為履行責任做準備，畢竟哄好霍明擇是他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之一，沒曾想剛要轉身就被桃姐笑瞇瞇攔住了。

    “清許，我看你和孩子都太瘦了，燉了一大鍋的大補湯，里面還特意加了安神的藥材！”

    郁清許聞言笑容微僵，上次的苦藥湯他雖然沒喝，但齁甜雪梨湯他是領略過的：“……孩子今天折騰累了，已經睡了。”

    桃姐惋惜一瞬：“那……那你全喝了吧，明天我再給棠棠燉新的。”

    郁清許：“………”

    他想到之后要做的事情很想拒絕，但他最不擅長的就是拒絕桃姐這樣的熱心腸，猶豫再三的郁清許想起男人在那方面很是雷厲風行。

    最后，為了兒子，也為了不浪費桃姐的一片心意，郁清許平坦的小腹都被撐得微微突起。

    雖然這次的補湯沒有上次那么濃稠黑苦，他也沒有腸胃不適，但一口氣喝下兩大碗還是有些吃力的。

    郁清許感覺自己走路時就像個亂晃的水瓶子似的，隱約都能聽到胃里補湯晃蕩出的水聲。

    雖然桃姐特意交代他不要告訴霍明擇，但郁清許看著自己仿佛又一次顯懷了的小腹，總覺得兩人坦誠相見后實在很難隱瞞……

    半小時后，霍明擇接到了郁清許的求助電話，說他在浴室不小心摔倒了。

    霍明擇雖然嘴上說讓他自生自滅，但還是很快推開了主臥的門，卻發現入目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