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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 61 章 濃烈的愛意

    他又在說瘋話。

    說些讓人覺得可怕的瘋話, 他強勢地把她逼至門板上,逼迫她直面他波濤洶涌,讓人難以承受的那份扭曲偏執(zhí)的愛。

    她手指按在他胸膛處, 指尖下的肌膚有在細微的跳動。

    那是他心臟在跳動的動靜。

    她被困在梁嘉序懷里,手心下是他的心跳。

    鼻息間是他身上的血腥味。

    就連嘴巴里都是他的味道。

    梁嘉序聲音低喘,額角青筋暴起:“孟塵縈, 你聽,你感受!

    “這兒為你而跳。”

    他又捉著她另一只手, 摸向他已經(jīng)裂開的傷口:“這兒的血,也只為你而流。”

    “如果你想, 你完全可以操控梁嘉序!

    “我的使用說明早就在你手上, 你想對我做什么都可以!

    孟塵縈崩潰哭著,視線模糊看他:“那你去死吧, 不要再纏著我!

    “別讓我殺你,我不想背上命案, 你去死, 現(xiàn)在就去死!”

    梁嘉序問她:“這就是你想看到的?”

    孟塵縈咬著唇:“對。”

    她也在賭, 她就不信,真的有人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不當(dāng)一回事。

    屋內(nèi)很暗, 月色都照不進來。

    這么昏暗的環(huán)境, 如此潮濕又逼仄的氛圍, 他張烈的情感,他的所有所有,已經(jīng)把孟塵縈逼到了一個極限。

    她腦子缺氧到,有種自己好似處在另一個時空的荒唐感,眼前的人所言所行都如同瘋癲,而她, 又何嘗不是?

    他們都被彼此逼瘋。

    梁嘉序冷靜地看她,很快,他從褲兜里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抽開刀鞘,泛著凜冽冷光的刀身閃了一瞬。

    就在孟塵縈目光被閃的一剎那。

    梁嘉序當(dāng)著她的面,用尖銳的刀尖,往自己胸前一捅。

    孟塵縈眼睜睜看著那尖銳的部分,是怎么進入梁嘉序身體里的。

    她動作比情緒來的快,及時抓住他冰冷的手腕。

    即使如此,刀尖仍舊進去了些許。

    鮮血從胸膛前溢了出來。

    孟塵縈驚地倒吸一口涼氣。

    她現(xiàn)在無法用言語形容此刻的心情,她的大腦也因為受了這個場面的刺激,有片刻是空白的。

    梁嘉序的確不是個正常人。

    他不怕死的。

    剛才那一下,他是沖著這條命去。

    “你真的想死是不是?”

    孟塵縈手都在發(fā)抖,難以置信地喊。

    梁嘉序面色不改:“是你讓我死的。”

    “孟塵縈,”他那雙晦暗的眸盯著她,壓迫感十足:“打從我為了你回國起,我對你的感情,對你的所有付出全部都是為了你這個人,我說了,為你做什么都可以!

    “我沒有道德,破壞你和周初皓的感情,你對我的初次印象就不好,后來我一次次強迫你,你因此恐懼我厭惡我,不喜歡我,都可以,我不勉強你喜歡我。”

    他單膝屈地,胸口那還在不斷往外流血,微微躬腰,強忍住肉.體和心里的痛。

    聲線嘶啞低沉,已經(jīng)是在瀕臨死亡的邊緣:“我只是想求你,對我心軟一點點,就一點兒,行么?”

    “把你對周初皓的心軟心疼,把你對其他人的心軟和心善,就分給我一點,一點點!

    “我要的,不多!

    他伸手,捧住她的臉龐,揉著碎光的眸闖入她眼里:“我只要你一點點的心軟……”

    “在游樂園前一晚,我說想跟你重新開始,都是我的真心話!

    “我確信,離不開你的人,從來都是我!

    孟塵縈淚流不止,她的淚全部堆在他的手掌心里,堆成一灘小水池。

    “我們相識不是在最好的時機,致使我只能用錯誤的方式得到你,傷害你,讓你恐懼,讓你無數(shù)次流淚!

    “那是一個錯誤的開始!

    “這次,我只想得到你一點點的心軟,讓我們走向?qū)Φ姆较!?br />
    梁嘉序聲線在一點點變?nèi)酢?br />
    那股血腥味也越來越濃。

    他身上,新傷加舊傷,都在不斷地流血。

    洇得黑色襯衫也粘稠貼著肌膚。

    他卻像渾然感覺不到疼,唯獨臉上逐漸慘白到要斷氣似的臉色,暴露了他此刻的現(xiàn)狀。

    孟塵縈指腹都是粘稠的,濕漉漉的,全是他身上的血。

    她好像被淹沒在他的深海里。

    被他死死地綁了起來,根本掙脫不開。

    梁嘉序的愛太可怕的,她應(yīng)對不來,也不知道怎么承受。

    她是個很平淡的性子,平時其實對任何人,對任何事,情緒都淡淡的,現(xiàn)在要她面對這樣洶涌又濃烈灼熱的愛,她實在是害怕。

    她該怎么辦才好。

    她的確不知道怎么辦了。

    眼前這個男人他不怕死啊。

    他是個瘋子,可她此刻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濃烈的愛意,這份愛,從沒有任何人給過她。

    只有梁嘉序給了她。

    她才明白,原來有人的愛,能讓人瘋到這個地步。她同時也被卷進他掀起的浪潮里。

    她落的淚,被他一點點吻了干凈,唇瓣從她的臉頰,再到唇角,再一直吻到她的耳垂。

    離得這么近,她能感覺到他呼吸都有點稀薄。

    他喘出來的氣息,不是以往那樣富有生命力,而是薄弱的,最接近死亡的,也是讓人禁不住心疼的。

    梁嘉序掀起眼簾,壓住從額角滴到眼尾的汗,望著她。

    “孟塵縈……”

    他剩下的話,被她嘶啞的聲線打斷。

    “六個月!

    梁嘉序神色微怔。

    孟塵縈睜著濕潤的眸看他:“我們之前交往了半年,這次,我也想自己半年的時間,試著……跟你好好相處!

    他眼里的黑泛著水光,她又輕聲且決絕地說:“如果在這半年里,我還是愛不上你!

    “梁嘉序,你要給我自由!

    “然后,永遠都不可以再來找我!-

    等再來到醫(yī)院,給梁嘉序做手術(shù)的那位醫(yī)生,臉色已經(jīng)極其難看了。

    他身上舊傷口有撕裂就算了,竟還多了一道傷口。

    傷得雖然不算深,但也流了許久的血,新傷加舊傷,半條命都將要被作沒了。

    醫(yī)生把傷口縫好針,再嚴厲叮囑了一番,見這位病人看著就不是個聽話的,醫(yī)生便看向孟塵縈,說要她顧著男朋友的性命。

    孟塵縈應(yīng)了聲,說會的。

    等把傷口處理好,都鬧到凌晨兩點了。

    孟塵縈也覺得很疲憊,累到像是剛打了一場仗似的。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似乎不知疲倦,懶洋洋地把她拉進懷里,“睡吧,很晚了。”

    孟塵縈顧忌他身上的傷,連忙一縮:“別了,我回去睡吧,這病床很小,我怕我睡覺會壓到你。”

    梁嘉序沉默片刻:“我讓司機送你回去,這么晚了很危險。”

    她嗯了聲。

    又覺得這樣直接走人有點不太好,便很貼心叮囑了幾句:“那你好好養(yǎng)傷,晚上睡一個好覺,還有醫(yī)生和護士的話都要聽知道嗎?要配合治療!

    梁嘉序嗤笑,氣息灑她臉上:“孟塵縈,把我當(dāng)小孩呢?”

    孟塵縈有點憋屈,心想,還不是這人根本不顧自己死活啊,真要出了什么事,她也逃不了干系。

    梁嘉序眉目銜笑:“安心,你回到了我身邊,我比誰還要惜命!

    兩人剛復(fù)合,復(fù)合過程不是太美好,他能很快適應(yīng),但孟塵縈還有點別扭,她現(xiàn)在心口還慌得很,晚上那一遭,讓她感覺經(jīng)歷了一個世紀似的。

    “那我走了,明天再來醫(yī)院陪你!

    “嗯!

    梁嘉序讓助理進來,吩咐了幾句,目送孟塵縈離開。

    病房內(nèi)歸入了寂靜。

    梁嘉序卻還睜著眼,他睡不著。

    漆黑的眼底,泛著細碎的光芒,比外面的月亮還要亮。

    因為晚上經(jīng)歷了太多事,孟塵縈回到家都凌晨三點,收拾了下門后地板的血跡,再去洗了個澡,躺到床上都快四點了。

    無比疲憊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等睜眼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十一點半。

    她起床洗漱后,本來打算直接去醫(yī)院的,但又臨時想起陳寰柏的約定。

    還是改變了計劃。

    伊斯恩河是維利斯特最清澈漂亮的一條河流,也是這個鎮(zhèn)子最引人的景點。

    位置離孟塵縈的居所不愿,她步行十分鐘就能到。

    她在十一點五十八分匆忙趕到的。

    到時,陳寰柏已經(jīng)站在河邊。

    他穿著一身淡色系的大衣,內(nèi)搭米色高齡毛衣,寒風(fēng)輕吹,他發(fā)絲飛揚,背影看著倒是像英國王子似的,優(yōu)雅又紳士。

    孟塵縈走上前,在他身后喊了聲。

    陳寰柏轉(zhuǎn)過來,笑道:“你來的真準時!

    孟塵縈:“是你選的地方離我家很近!

    陳寰柏腦袋往前一點,示意:“沿著走走?”

    “好。”

    兩人并肩而行,一路欣賞清澈的河水,偶爾簡單聊幾句,聊得最多的就是孟塵縈在維利斯特這一年半所發(fā)生的事。

    “你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嗎?”

    孟塵縈說:“記得,你參加大胃王比賽拿了第一名,這么瘦的人卻比布萊斯吃的還要多,我可吃驚了!

    陳寰柏樂不可支:“看不出來我這么會吃吧?”

    “不過我打算戒掉甜食了。”

    孟塵縈怔了會,又說:“挺好的,甜食吃多了對身體不太好!

    “不過對愛吃甜食的人來說,戒掉應(yīng)該很難,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她跟陳寰柏相處一年多,多多少少也了解他這人了。

    雖然出身京圈大名鼎鼎的陳氏,但他似乎并沒有染上其他公子哥那樣的脾性,較比奢靡鋪張,他更喜歡低調(diào)樸實無華的生活。

    不然,他怎么會定居在維利斯特。

    他們曾經(jīng)聊天時,陳寰柏也說了,出生好的人所承擔(dān)的是尋常人想象不到的壓力,他只是老二就覺得受夠了,便想要拋開那些附加給他的條件,活得自在點兒。

    家里有個大哥可以繼承家業(yè),至于他這種老二,在電視劇里都是負責(zé)花天酒地的。

    陳寰柏那時笑著說:“我倒是不喜歡花天酒地,就喜歡吃甜食。”

    現(xiàn)在他又說:“我打算戒掉甜食了!

    對一個很喜歡吃甜食的人來說,下定這個決心也是需要勇氣的。

    “孟塵縈,其實你記錯了,大胃王比賽不是我們初次見面!

    孟塵縈疑惑地嗯了聲,側(cè)眸望去,對上他溫暖的眉眼:“我提醒過你的,在京市我們見過,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后你就把我刪除了!

    孟塵縈后知后覺,“我想起來了,對,那次才是初見。”

    兩人在河邊那塊巖石旁坐下。

    陳寰柏撿起地上一顆石子,輕飄飄往河水里拋,開口問:“你是不是喜歡梁嘉序?”

    孟塵縈說現(xiàn)在還不喜歡。

    陳寰柏聽出來“現(xiàn)在”的意思了,臉側(cè)來看她:“但我大概知道你今天來赴約準備跟我說什么了!

    孟塵縈抿抿唇:“我打算回國了。”

    陳寰柏淡笑:“好像不意外,從梁嘉序來了后,我就有種直覺,我親手挑的甜品師大概要被那個男人拐回去了。”

    孟塵縈說:“不是因為他!

    他笑得意味深長,孟塵縈只好又一改口:“好吧,也算是因為他,但不完全是。”

    主要是梁嘉序都找到她在哪兒了,她也沒必要用假身份躲躲藏藏,她還是想以真實的自己生活。

    而且她也很想念自己的祖國。

    既然都這樣了,這時候也是她回國的最好時機。

    陳寰柏直白道:“所以你不打算接受我?”

    孟塵縈手里捏著一粒石子摩挲,搖頭,說沒打算。

    她回答的很直接,陳寰柏手里的那顆石子也跟著她那句話,拋進河里。

    隨著河水的濺起,孟塵縈手機一震。

    收到一條信息。

    陌生號碼:【我在你身后。】

    孟塵縈微怔,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是梁嘉序發(fā)來的消息。

    又因為他這句話,她后背緊接一涼。

    陳寰柏還在欣賞河水景色,孟塵縈悄悄側(cè)過腦袋往后一看,果不其然,梁嘉序站在對面的樹下。

    他穿著一身黑色大衣,黑皮鞋,手戴著一雙黑色皮手套,大衣微敞,內(nèi)搭竟就一件襯衫,露出冷白的鎖骨和修長的脖頸,這幅裝扮頗有種矜貴的英倫大佬風(fēng)。

    倒是跟他十分適配,強勢霸氣,光看外表,誰能想到他身體已經(jīng)被捅了兩個窟窿呢。

    此刻,他唇角微勾,笑意頗顯惡劣又張狂。

    他低頭又打了幾個字,隨后,當(dāng)著孟塵縈的面,用指骨敲了敲手機屏幕,讓她看自己手機。

    孟塵縈回頭看自己手機屏幕。

    梁嘉序:【我等你把那些雜碎都清理干凈,再投入我的懷抱。】

    話語中的狂妄還是半點都沒改。

    孟塵縈:“……”

    第62章 第 62 章 是愛人。

    河水清澈見底, 汩汩而流。

    陳寰柏低頭又撿了顆石子砸至河里,平靜地望著河面泛起的層層漣漪,頓了半晌, 才說:“沈晚心昨晚跟我提出辭職了,她打算回國!

    孟塵縈面露詫異:“她也跟我說了要回國的事,但我沒想到這么快!

    “快嗎?”陳寰柏扭過頭看她:“我怎么早就有種預(yù)感, 你們倆很快就要離開!

    孟塵縈問他接下來怎么打算的。

    陳寰柏說要把店關(guān)了,打算去別的地方轉(zhuǎn)轉(zhuǎn), 看看還有沒有他想要生活下去的城市,“在維利斯特住了兩年也倦了, 我發(fā)現(xiàn), 平淡的生活好是好,但時間久了人也會被磨得一點性子都沒有, 上次我回國,我發(fā)小都說我像是要出家了似的, 整個人特別無趣。”

    孟塵縈笑了笑:“平淡點也沒什么不好!

    陳寰柏語氣輕飄飄砸落:“也不完全見得!

    他的性情就是這兩年在維利斯特平淡的日子影響下, 發(fā)生的變化。

    他好像不知覺間, 就被同化了,無論干什么都提不大起勁兒, 只想著平平淡淡過著每一天, 連難得有個喜歡的女孩, 他就連主動出擊的勇氣都被磨沒了。

    如果他早點表白,在梁嘉序來之前表白,結(jié)果是不是會不一樣?

    陳寰柏是這樣想。

    但很多事,并不是懊悔便能扭轉(zhuǎn)局面。

    他把手里最后一顆石頭砸出去,連著跳了好幾個水花。

    再站起身,拍了拍手里的灰塵。

    孟塵縈見狀也站了起來。

    陳寰柏拍干凈手里的臟東西, 主動朝孟塵縈伸手:“這一年半在這個小鎮(zhèn)子里認識你和晚心很高興!

    孟塵縈淺笑說我也是的,“多虧有你關(guān)照,讓我可以做到自己喜歡的工作!

    陳寰柏主動收回手:“希望哪天我回京市了,再跟你見面你別裝不認識我。那時候,我可以叫你夏夏嗎?”

    孟塵縈神色一恍,凝著他含笑的眸子,看清他眼里寫滿了告別的話。

    隨后點了點頭:“可以!

    她站在原地目送陳寰柏轉(zhuǎn)身,看到他沿著伊斯恩河畔一路漫步,背影挺拔俊逸,行動時帶起一陣溫暖的風(fēng)。

    孟塵縈驀然間,又想起在維利斯特跟他初次見面的場景。

    她想起在大胃王比賽,力壓很多大塊頭老外,拿了一名的陳寰柏。

    其實她真的算很幸運了,無論到哪個地方生存,總是能遇到一些溫暖善良的朋友。

    她笑了笑,再收起笑容,轉(zhuǎn)身。

    梁嘉序還站在樹下,遙遙望著她。

    遠遠便能看見,他那張白到脆弱的臉色。

    再不過去,孟塵縈覺得自己要成為間接殺人犯了。

    等前方那輛車子開離,孟塵縈小步跑過去。

    她還沒開口說話,人就貼了過來,梁嘉序摟住她腰,孟塵縈下意識扶住他,又害怕按到他的傷口,手掌心退了半寸,又被他強勢地捉了回來,牢牢勾上他。

    他垂眸睨她,唇邊泛開笑:“怎么著,還怕我呢?”

    孟塵縈有點無奈,不滿地說:“我是擔(dān)心按到你的傷口了,你真的不知道疼么?”

    “疼啊!绷杭涡蛭⒐碥|抱她,頗黏糊地把下巴搭她頸窩那,語氣低沉:“我也是人,怎么不知道疼,可我疼了,你也不心疼啊,說出來不是白招你嫌么?”

    孟塵縈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話。

    好在他沒再追著這點不放,真要求的她口頭上的心疼。

    默了一息,她主動輕輕撫摸他后背:“回醫(yī)院吧,你的傷還嚴重著。”

    兩人趕到醫(yī)院,孟塵縈喊來護士給他看傷口,確定沒有撕裂才放心了。

    –

    梁嘉序的身上兩處刀傷委實嚴重,約莫住了大概半個月的院,才稍微養(yǎng)好了身體。

    這半個月里,沈晚心也安排好了回國事宜,特地來醫(yī)院跟孟塵縈道別。

    “我從陳老板那聽說,你也要跟你男朋友回國了,夏夏,你是住在京市嗎?很可惜,我家在海城,不過很希望回國后我們還能夠有機會見面!

    孟塵縈說好,“有緣會見的!

    沈晚心依依不舍拉著孟塵縈聊了大半天,得知她是隔天的飛機,孟塵縈想去送機,沈晚心看在梁嘉序還在住院的份上,很貼心拒絕了。

    沈晚心回國后,又過了一周,梁嘉序的醫(yī)生總算松了口,說他明天就能出院了。

    孟塵縈便特地今天回家一趟,想著馬上也要回國,她要準備的工作有許多。

    確定梁嘉序打了吊水入睡后,孟塵縈趁機趕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收拾好回國的基本物品,她又特地去跟章之窈家一家人道別。

    做了一年多的鄰居,算得上是章之窈單方面照顧她。

    這下真要分別,想到今后可能再也見不到,到底也有點不舍。

    得知孟塵縈很快要回國,晚上章之窈在家里給孟塵縈辦了個踐行燒烤派對。

    愛麗絲和尼克像小狗狗被主人拋棄似的,一臉可憐巴巴:“夏夏姐姐真的要走了嗎?”

    孟塵縈頓時有點心軟,被兩個小孩感染到也有種離別的傷感。

    章之窈看她一眼,主動給兩孩子開解道:“你們夏夏姐姐只是回國,又不是不要你們了!

    愛麗絲癟著小嘴委屈問:“我最喜歡吃夏夏姐姐做的檸檬撻,是不是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孟塵縈柔聲哄她:“檸檬撻的做法我交給布萊斯了,你們爸爸做的跟我做的一樣好吃噢。”

    “可我就想吃你做的哇!”尼克崩潰大哭,他一哭,愛麗絲也收不住直接哇地一聲哭出來,連帶著那只金毛犬在屋內(nèi)跑來跑去。

    章之窈數(shù)落一番,哄也哄不好,最后喊來布萊斯把倆孩子帶回房間教育。

    房門關(guān)閉后,總算沒那么吵鬧了。

    孟塵縈忽然說:“我也有點兒舍不得了。”

    章之窈:“那別走了?”

    孟塵縈眉眼彎彎:“那不可能。”

    她笑了笑說:“我來到這里,本來也是因為旁的原因,現(xiàn)在那個原因不成立了,我也沒必要再躲躲藏藏。”

    章之窈給她倒了一杯酒,“都要走了,咱們喝一杯。”

    孟塵縈:“好。”

    章之窈倒好酒,開門見山道:“讓我猜猜,你來這里是要躲你那個男朋友?”

    孟塵縈咽下一口酒水,眼神訝異:“窈姐,你知道?”

    章之窈嗯哼一聲:“短時間讓你想通回國的原因,都是他來了后的改變,很難不聯(lián)想到一起去!

    “夏夏,你知道你身上最讓我羨慕的一個特質(zhì)是什么嗎?”

    “什么?”

    章之窈說:“是對感情的過分理智。”

    孟塵縈神色稍怔。

    章之窈背脊往沙發(fā)一靠,手端著酒杯,側(cè)眸看著她笑:“我要是有你這份對感情的理智,當(dāng)初也不會被渣男欺騙到人財兩空的地步。”

    孟塵縈淡淡一笑安慰說都過去了。

    章之窈道,是啊,都過去了,因為要分別了,她少見的,認真對孟塵縈說:“對感情過于理智的人,是很難能讓別人走進你的心里,將來要是被你喜歡上的人,對方一定是很艱難很艱難,才能讓你放下心防!

    “我只希望能有那么一個人,讓你得到偏愛,能讓你擁有一份獨一無二的愛,那份愛也能讓你勇敢走出來,讓你也愿意嘗試著去愛人!

    章之窈微笑道:“其實主動去愛一個人,也是一件非常幸福又快樂的事哦!

    “當(dāng)然,對方也要很愛你,這樣的快樂是雙倍!

    孟塵縈不太懂,但她并沒反駁章之窈的話。

    她看的出來,章之窈跟布萊斯雙向的感情能有多幸福。

    今晚的談話,也讓她忽然想起周初皓曾經(jīng)對她說過的話。

    他說,他覺得自己好像無論怎么努力,都走不進她心里,那時候她很不明白,甚至覺得有點委屈,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喜歡周初皓的,為什么他要說這種話。

    后來她知道了,她的確沒有喜歡過周初皓,不會為他傷心難過,不會為他吃醋和迷茫-

    從章之窈家里出來,已經(jīng)八點了。

    孟塵縈打算回屋把剩下的東西整理好,再返回醫(yī)院。

    明天梁嘉序就要出院了,她還是得去一趟。

    剛邁進小院,她就看到梁嘉序坐在她家院子的那個石凳前,長腿交疊,懶散的坐姿,大衣衣角垂落在地,黏了幾片落葉,他渾然不覺,仍是手托著下巴,靜靜地沐浴在月色下。

    不知道這樣等了她多久。

    她神思忽地有點恍惚。

    住院的這大半個月,他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但這次重新和好后,再跟梁嘉序的相處,讓她并沒有之前那樣,總是給她帶來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又喘不過氣的感覺了。

    但是他明明就沒變的啊。

    只單單就坐在那兒,矜貴的壓迫感便壓了來。

    可再等他轉(zhuǎn)過身,看她時,那雙漆黑涼薄的眉眼,在她不知覺間,就染了一抹柔情。

    孟塵縈站在原地沒動。

    梁嘉序站起身,主動朝她走過來。

    離得近了,她目光落在他傷口處,隔著衣服也看不明白,她問:“你怎么提前出院了?身體還撐得住嗎?”

    梁嘉序哂笑:“這大半個月,你倒是真把我當(dāng)小孩看管了?”

    他微彎腰身,揪了下她鼻尖:“孟塵縈,我不是紙糊的,沒事兒,只是提前出院特地來找你!

    “喔。”她低頭揉了揉被他揪紅的鼻尖。

    梁嘉序淡聲問:“干嘛,地上有金子?”

    “沒啊!

    孟塵縈莫名其妙道。

    梁嘉序語氣銜著笑意:“沒金子怎么舍不得看你男朋友?”

    孟塵縈被他說的都心虛了,緩緩揚起臉,果不其然直接撞進他眼里。

    下一秒,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她先是掙扎了兩下,又想起他身上的傷沒有完全好,便老老實實依偎著。

    梁嘉序抱她回屋。

    “鑰匙!

    孟塵縈內(nèi)心嘀咕一句,又來命令人了。

    不情不愿從口袋里掏出鑰匙,“喏!

    梁嘉序失聲笑:“我怎么打開?”

    人還抱著她呢。

    孟塵縈想說那放她落地就好了,但這人,對肢體接觸方面有自個兒獨有的強勢和霸道,她要落地他也不肯松。

    她只好調(diào)整了個姿勢,鑰匙懟著鑰匙孔。

    懟了半晌,還是打不開門,她疑惑地自言自語:“怪了,我家這鎖恐怕真得換了,上次也是很難打開!

    梁嘉序:“往左撇點兒,再往里戳!

    按照他說的步驟,還真輕松打開了。

    孟塵縈驚訝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家鎖怎么打開?”

    梁嘉序抱著人進屋,反腳關(guān)上門,直接把人放在沙發(fā)上,屋內(nèi)黑漆漆的,她下來后就想去開燈,忽然又被按住。

    梁嘉序身體壓了過來,手熟練地勾上她的腰:“在你不肯見我的那段時間,做了一陣子的賊!

    孟塵縈不解,呼吸微喘,但顧忌他的傷口就沒掙扎。

    “什么賊?”

    梁嘉序黑眸微閃,咬一口她唇瓣:“采花賊!

    孟塵縈很快在腦海里搜刮了一陣。

    從前她好幾次醒來后,都覺得異常的事,還有那次自己喝醉在床上醒來的事。

    這些疑惑,讓她在梁嘉序的眼里看到了答案。

    “你……”

    她怔圓眼睛,驚恐地罵:“梁嘉序,你這個變態(tài)!”

    他壓著她親了好一陣,吻到她氣息紊亂,又重重地吮了一口。

    “再多罵點兒,能讓你痛快,怎么罵都成!

    孟塵縈的臉不知是氣紅的還是吻紅的,松開后,連忙一撇,不給他親,“你每天晚上都來我家了?”

    “嗯。”

    他又追著親了一口。

    孟塵縈有點生氣,躲不開他,索性把臉掰回來,眼里含著質(zhì)問看他:“你沒對我做什么吧?”

    也不是沒可能,都敢讓人弄到她家的鎖,每天晚上越進來……

    梁嘉序眉梢微揚:“我說什么都沒做,你信么?”

    孟塵縈是不信的。

    梁嘉序心里頓時一堵,他在孟塵縈心里的形象究竟糟糕到了什么地步,她才會覺得,他能在她睡著后做出那些下作的事?

    他心里有點煩躁,有點不爽地開始解釋:“什么都沒做,信我!

    “我只是太想你,想每天看到你而已!

    孟塵縈眸色微凝,直視他那雙坦蕩的眼神,默了片刻道:“你說沒,我就試著信你一回。”

    梁嘉序神色微變,有細微的訝異。

    “但你以后別干這種事了,我很害怕!

    雖然她知道梁嘉序不會做出那些壞事,可這事兒擱誰身上不會覺得恐懼?

    梁嘉序低聲:“對不起,再不會了。”

    他日思夜想的人,總算又在他的懷里,他不必再在她無知無覺的時候,守著她,望著她。

    從今往后他有得是正大光明的機會。

    他的唇輕柔落下來,貼住她的唇瓣,又問:“我可以吻你么?”

    孟塵縈手背擋住唇,睜著水潤微怒的眸子:“你已經(jīng)在吻了,梁嘉序,你根本沒變過!

    他的詢問,還一樣不是詢問。

    梁嘉序:“變了還能是我?但你信我,這次不會再給你不好的體驗。”

    她望著他的眼睛,那雙漆黑涼薄的眸此刻裝滿了她。

    他眉眼染了抹柔色,語氣很輕:"我們試著重來一次。"

    孟塵縈嗯了聲。

    她給自己半年時間,如果還是覺得不愛梁嘉序,這次說什么,她都會走。

    她也絕對不會再給梁嘉序任何機會。

    梁嘉序看清她眼神里所表達的意思。

    眼里的黑輕描淡寫攪了起來,遮住他骨子里強勢的掠奪,在她出神時,再度吻上她唇。

    含著她的舌尖,一點點弄軟她身子。

    孟塵縈斷斷續(xù)續(xù)的聲線,從兩人交纏的唇間溢出來,被他咽了下去。

    “梁嘉序……”

    梁嘉序?qū)⑺藗身,吻住她的蝴蝶骨:“叫我什么?”

    孟塵縈骨頭酥酥麻麻的,幾乎要化了。

    被他誘了半晌,艱難地喊了出來:“阿序……”

    空氣逐漸潮濕。

    梁嘉序不輕不重揉著她,低聲問:“阿序是你的誰?”

    孟塵縈羞恥到扯著沙發(fā)上的抱枕,雙腿一撲騰,又被他按下去,頓了半晌才說:“男,男朋友。”

    梁嘉序的吻挪到她耳畔,氣息絲絲縷縷鉆了進來:“孟塵縈是梁嘉序的誰?”

    “女朋友……”

    梁嘉序眸里的黑更濃,輕柔的嘆息跟著吻貼上她的耳垂:“還是愛人!

    “一生摯愛。”

    第63章 第 63 章 親個夠。

    落地京市的那瞬間, 孟塵縈心里才真正有種踏實的感覺。

    車子一路朝著她熟悉的方向行駛。

    那是前往璟蘭園的路線。

    她這次回來,心情倒沒上一次被梁嘉序抓回來那會沉重。

    細細算來,她和梁嘉序拉拉扯扯將近兩年了, 期間她跑了兩次,國內(nèi)國外藏得那么隱蔽都能被他找到,對他的執(zhí)著, 對他的偏執(zhí),她也無可奈何。

    也是想通了, 她想試著給自己一個機會,不要總是逃避, 也試著不再那樣抱著偏見去看待梁嘉序, 想嘗試跟他好好相處一次。

    如果這半年里,她覺得自己還是無法愛上他。

    那他們將徹底沒任何可能。

    沿途的風(fēng)吹得孟塵縈昏昏欲睡。

    她靠著車門, 眼皮越來越沉,直到有雙手臂將她撈到懷里, 她微睜著一條縫隙, 模糊間看到梁嘉序精致的下頜。

    他抱著她, 拂開黏在她唇角的長發(fā)。

    動作很輕柔緩慢,像生怕吵醒了她。

    孟塵縈在他無比溫柔的動作下, 那點困意徹底抵擋不住, 就這樣在他懷里睡了去。

    等再睜眼醒來。

    她的眼前正蹲著三只, 養(yǎng)得很肥嫩的貓貓。

    孟塵縈茫然望著這六只眼睛,愣了好一會兒才坐起身。

    “草莓,曲奇,麥芽糖!”

    她眼眶含淚,輕輕喊了一聲。

    三只貓貓嗖地一下,全部都撲到她懷里。

    過重的體重, 一下把孟塵縈壓得不輕。她咳了幾聲,有點被這沉重的思念壓得喘不過氣,直到梁嘉序解救了她。

    他把其中兩只最肥的貓抱起來撥開。

    幾只貓在鬧騰,客廳內(nèi)吵得也厲害。

    孟塵縈沒忍住笑出聲,緩過來氣,便又抓著三只貓就瘋了似的擼。

    她跪坐在沙發(fā)上,腰身彎著,以撲倒的姿勢抱住三只貓,夾著嗓音好一陣揉啊揉:“好想你們啊!”

    一年多沒見了。

    三只貓胡亂掙扎,鬧了一番,她身上的汗都被折騰出來了。

    “你們怎么長這么胖啦?”

    全程在旁靜靜看戲的梁嘉序,幽幽開口:“思念肥,聽說過沒?”

    孟塵縈一愣,笑得眼睛都彎了:“肯定是你家傭人太寵它們了,吃太胖不好,今天開始必須減肥!”

    三只貓像是聽懂了,一陣喵喵哀嚎。

    孟塵縈立刻就有點心軟,“那,吃飽了再減肥也行……”

    她對貓貓真的半點抵抗力都沒有,聽它們哀叫幾聲就心軟得一塌糊涂。

    但一年半沒回來,璟蘭園還是半點都沒改變。

    跟貓貓的敘舊過后,梁嘉序吩咐廚房去準備飯菜,他站起身,把孟塵縈抱回了二樓。

    再次回到他們的房間。

    是她曾經(jīng)覺得最熟悉,也最恐懼的房間。

    孟塵縈面色不顯,揪著梁嘉序臂膀的手指不知覺收緊。

    她垂著眸,沒說話。

    但輕顫的眼睫毛已經(jīng)暴露了,她還在恐懼的事實。

    梁嘉序沒急著把她抱回臥室,只是站在門口。

    不像以往那樣強勢惡劣沒有半分退讓的可能,而是強勢中帶著他獨有的溫柔。

    “別怕,我只是想帶你回臥室休息。”

    孟塵縈緩緩抬眸,對上他視線。

    他低眼,眉目清。骸澳鞘俏覀兊呐P室!

    孟塵縈說:“不,那是你的臥室!

    璟蘭園只是他的地盤。

    梁嘉序:“那我現(xiàn)在叫律師過來!

    “干嘛?”

    “把我名下的房產(chǎn)過給你,璟蘭園也送給你。”

    孟塵縈懵懵道:“你在說什么呀……”

    梁嘉序黑眸銜著笑,繼續(xù)說:“你要是不喜歡這兒,我可以再另外給你置辦一座。”

    分不清他說真的還是說笑,孟塵縈一下慌了,她不喜歡要別人的東西,連忙說:“別了,真的不用!

    況且她也不知道半年后,她和梁嘉序的關(guān)系還能不能進行下去,拿了他的東西,她良心上過不去,以后要真想走,也沒辦法走得那般瀟灑。

    細細凝到她臉色總算沒那么恐懼后,梁嘉序問她:“進屋?”

    孟塵縈遲疑了一秒,點頭。

    他抱著她進去,把人放床上,自己去把燈點亮。

    “你先睡覺休息會兒,晚點兒喊你起床吃飯!

    孟塵縈倦意來襲,嗯了聲:“那我去洗個澡!

    梁嘉序給她找了她從前穿的睡裙和貼身衣物,她正要落地去拿,就看到他手指從柜子里勾出一條內(nèi)褲,似正在琢磨要不要換一條別的款式。

    孟塵縈臉一紅,撲過去把內(nèi)褲搶在懷里不給他看。

    “我自己來就好了!

    梁嘉序眉梢微挑,“緊張什么,又不是沒幫你穿過!

    孟塵縈不想理他,抱著貼身衣服就溜進了浴室。

    匆忙逃跑的背影,微紅的耳廓藏在烏發(fā)內(nèi),等進了浴室,她才緩平了呼吸。

    梁嘉序這人,他好像完全不記得他們那個半年的約定,復(fù)合后他的狀態(tài)恢復(fù)的極其好,像是他們之間,從沒有缺少那一年半。

    還是說,他很自信,覺得這半年時間可以讓她輕松愛上他。

    算了,想不明白這人,干脆不想了。

    美美得泡了個熱水澡,孟塵縈回臥室睡覺,在即將入睡時,感覺身側(cè)陷了下去,她又被一股熟悉的感覺抱入懷里。

    還是以往那樣,纏得很緊。

    緊到呼吸在交纏,緊到他身上所有的部位,她都能清晰感應(yīng)。

    但她太困了,實在沒力氣掙脫。

    醒來就直接到了晚上,樓下準備好了飯菜,久違的吃到自己喜歡的中餐,孟塵縈胃口大開。

    梁嘉序給她舀了碗湯,問她接下來什么打算。

    她咽下嘴里一口肉,想了想說:“我有點存款了,我想自己開一家店。”

    梁嘉序視線追著她:“我給你開的那家店不要了?”

    孟塵縈聽不出他語氣什么意思,搖頭說那不是我的,“我想靠自己的能力開一家!

    梁嘉序默了片刻:“這一年半,那家店掙了不少錢,全打你卡上了,回來后你還是要用回原來的聯(lián)系方式和銀行卡!

    孟塵縈想拒絕,但他眼里那意思,想必是那家店的收入她必須收下。

    畢竟就是為了她開的。

    沒關(guān)系,她想,反正她目前這點小積蓄還是可以自己租一個店面的。

    梁嘉序似乎心情不錯,重傷住院許久的氣色也養(yǎng)好了許多:“你想用自己的錢開店可以,但總不能讓你男人什么都不做?”

    孟塵縈沒再那么抵抗,問他:“那你想做什么?”

    梁嘉序:“我找人給你看一家最合適你的店面!

    孟塵縈正要說什么,他便道:“放心,不會開在商場,會選擇一家最合適你的。”

    他知道,她不太喜歡商場的風(fēng)格,不僅競爭大,裝修風(fēng)格要高級有格調(diào),而且因為開在商場里規(guī)矩也很多,她嫌煩,她更想自己當(dāng)個小老板,自在點兒。

    開店的事宜這樣定下,吃過飯,梁嘉序便給自己助理打了幾個電話。

    聽通話內(nèi)容,講的是他公司的業(yè)務(wù),還提了給她開店的事。

    孟塵縈抱著貓貓,閑來沒事打量客廳環(huán)境,視線最后又落在梁嘉序身上。

    他今晚少見的穿了件白襯衫。

    衣衫打理得很整潔,領(lǐng)口略微松開,露出了冷白鎖骨,他站在落地窗前,右手握著手機,衣袖輕挽,那截勁瘦的小臂青筋脈絡(luò)凸顯。

    與平時的黑色比起來,白襯衫的梁嘉序有種禁欲的斯文敗類既視感。

    他好像真的為她變了很多。

    換做以前,關(guān)于開店的事,他絕對會單方面就給她下了決定,不會聽她意見,也不會讓她用自己的錢。

    會尊重她的意見,這樣的梁嘉序讓她覺得沒以前那么可怕了-

    隔幾天就有人帶孟塵縈去看店面,是梁嘉序派來專門處理她開店的助理。

    他自個兒倒沒跟過來。

    聽說是他請假太久,才剛回國,公司有不少的工作等他處理。

    下午助理帶孟塵縈去了市中心的西口街。

    助理帶孟塵縈去了一家空出來的店鋪,“孟小姐,這家原先就是開面包店的,那老板上個月回了趟老家打算長期在老家發(fā)展,店也空出來不久,我從梁先生那得知了您的需求,就立刻想到了這家店面,各方面都很符合您的要求。”

    孟塵縈問他:“這是梁嘉序給我買下來的店嗎?”

    那助理臉上尷尬一閃而過,三連否認:“真不是,沒有的事,您別這樣想!

    孟塵縈心里頓時有數(shù),沒再追問了,跟著這助理在店里掃了一圈。

    整家店裝修得都符合她要求。

    這條街也不像商場那么高級,大多都是學(xué)生黨或者上班族愛逛的街道,地段尤其好,這么好的店怎么可能留一個月?只能說明,梁嘉序早就替她相好了。這就是他特地買下來給她的。

    她早就該知道他這方面的性子改不了。

    想了想,租哪家店鋪不是租,也沒再糾結(jié)這事。

    店面的事很快敲板子訂下,剩下裝修,器材還有人工,這助理說都有他來搞定。

    孟塵縈就負責(zé)等店開業(yè)后,把自己親手制作的甜品擺上來出售就好。

    約莫傍晚,梁嘉序忙完來接她。

    上了車,他把孟塵縈撈懷里問她對店的想法。

    孟塵縈問他:“那店是你買下來的吧?”

    梁嘉序低聲笑:“就知道瞞不住你!

    孟塵縈心里有點無奈。

    這人,好像一半改好了,一半還是本性。

    隨后她又想到他自己說的,要是全改了還是梁嘉序么?算了,也不是什么值得她不開心的事。

    孟塵縈許久沒說話,梁嘉序以為她生氣了。

    “別抗拒我!

    梁嘉序低下臉,吻她唇角:“我總很想為你多做些什么,你不要我的錢,不要我給你開的店,連這點兒小事也不讓我做么?”

    “不然,”

    他凝著她眸,似笑非笑:“男朋友要來干什么?”

    孟塵縈默不吭聲,思緒還停留在他那句別抗拒我上面。

    梁嘉序眸色勾著她,壓低聲音笑:“只上床啊?”

    “那不是炮.友?”

    孟塵縈臉頓熱,把臉往里縮,嗅著他身上的冷冽木質(zhì)香味,嘀咕道:“我沒說什么啊,你就給我扣帽子!

    車子緩慢行駛中。

    梁嘉序把她臉抬起來,纏綿地靠近,呼吸拂面:“孟塵縈,你要試著愛我,試著學(xué)習(xí)接受我對你的好!

    孟塵縈咽下他的呼吸,眼里凝了一層水汽,面對他的進攻,她下意識想要后退。

    但整個人被他抱在懷里,早就退無可退。

    梁嘉序吮著她舌尖,說出來的話,直接從她喉嚨里鉆進去,麻得她尾椎縮了下。

    “兩個人在一起,除了肉.體的親密,也是心靈朝彼此靠近,別忘了,這句話是你告訴我的。”

    孟塵縈一愣,很快她又想了起來。

    大概是剛在京市見到梁嘉序那會,他采用了些不道德的手段追她,說了不少讓她難以接受的話。

    她當(dāng)時有用這句話反駁他。

    ——感情是兩個人互相喜歡心靈朝彼此靠近。

    她那時生氣下隨口說的一句話,過去那么久了,他竟然都記得。

    見她怔神,睜著眼睛動也不動,顯得有些呆滯的可愛。

    梁嘉序再度含住她的唇瓣,舌熟稔的探進去。

    孟塵縈身體又條件反射緊繃,他便一點點用手背輕撫她的背,讓她放松。

    吻到她發(fā)軟,吻到讓她來了感覺,讓她徹底適應(yīng)他的味道和力道。

    呼吸逐漸帶了喘,孟塵縈艱難避開這個綿長的吻,喊了停。

    聲音細小,臉龐粉潤,提醒他:“還在車上……”

    梁嘉序不緊不慢問:“意思是回去可以?”

    她耳垂通紅,現(xiàn)在她氣息里都是他的味道,禁不住又氣又惱,她怎么這么輕易就給他蠱惑到了?

    剛才梁嘉序是在色.誘吧?

    是的。

    而且她有點沒出息地險些上當(dāng)。

    人還在追吻著,一點點啄她紅腫的唇,黏過來的聲音都含著鉤子:“回去是另外的份,這兒也要親個爽!

    孟塵縈仰著細長的脖,感覺自己現(xiàn)在化身成一只小貓,被他吻到手掌都要開花了。

    她縮著脖子:“別了,回去回去行么?”

    “回去干什么?”他呼吸微沉。

    孟塵縈閉了閉眼,索性豁出去:“回去讓你親個夠!

    “親哪兒都行?”

    “嗯……”

    “為什么?”

    孟塵縈不解,還能為什么,不是他一直討著要?

    梁嘉序很有耐心,繼續(xù)誘惑她:“為什么呢,縈縈,你告訴我!

    孟塵縈腦子轉(zhuǎn)了半晌,總算明白他剛才那些行為是為了什么。

    遲疑了片刻,她還是埋在他懷里,小聲擠出一句:“因為,孟塵縈是梁嘉序的……愛人!

    這是他這幾天調(diào).教出來的。

    他就愛聽這話。

    還說多說這種話,有助力她加快愛上他……她都不覺得這種話能起到個什么作用,但她說不過梁嘉序。

    想到既然已經(jīng)想跟他好好相處了,也沒必要弄得跟仇人似的,情侶間該怎樣還是得怎樣。

    這句話果真讓梁嘉序爽了,又壓著她親了許久才放開。

    什么時候,這句話能改成,梁嘉序是孟塵縈的愛人。

    他想,他可以等到的。

    半年時間,他可以慢慢來-

    店面開業(yè)那天來了很多顧客。

    忙過了后,有個店員來喊孟塵縈,說外面有位尊貴的女士要見她。

    孟塵縈解掉圍裙,從烘焙室出來。

    江靜嫻正閑散坐在靠窗的位置,此時慢條斯理品嘗碟子上的提拉米蘇,有個女學(xué)生見她吃相很優(yōu)雅,便主動問她吃的是哪一款。

    江靜嫻心情很好告訴了她,還說:“多帶點同學(xué)來光顧哦,新店剛開業(yè)有打折,這家甜品大多都是我兒媳婦親手做的,保準干凈衛(wèi)生,還實惠!

    女學(xué)生吃了安利,拉著幾個朋友繼續(xù)挑選。

    等人都散了去,孟塵縈才過來喊了聲江阿姨。

    江靜嫻咽下最后一口提拉米蘇,笑盈盈道:“小孟,阿姨才聽說你開店的事,這就迫不及待回國見你一面!

    “也有些話想親自跟你說。”

    第64章 第 64 章 這回換你欺負我

    孟塵縈說好, 但要先給她煮杯咖啡招待,江靜嫻擺擺手讓她歇一會兒,“阿姨來這兒是想找你玩, 咖啡就先不喝了,下回吧!

    兩人在最角落的窗邊坐下。

    江靜嫻問:“在你開業(yè)這天過來,是不是打擾你了?”

    孟塵縈說沒有, 店里有人幫忙。

    小姑娘笑容溫淺,說話也輕聲細語的, 如同初見,眼神里的倔強和破碎感仍是那么吸引人。

    但這一年多在國外的生活, 她似乎沉淀了許多, 眼神比一年前更堅定了。

    江靜嫻靜靜打量她,唇角含笑:“一年多沒見, 小孟好像出落得更漂亮了,剛才那份提拉米蘇是阿姨第一次吃你做的甜品, 很棒!

    孟塵縈笑著說謝謝, 又補了一句:“阿姨也更年輕了。”

    江靜嫻眉梢一挑:“商業(yè)互吹結(jié)束了, 阿姨能敞開跟小孟好好聊一聊了?”

    孟塵縈微愣,看到她微挑的眉眼, 自信張揚的笑容, 本來心里的那股拘謹, 也的確在江靜嫻這句話里悄然化解。

    “阿姨盡管說!

    陽光通過玻璃照了進來,江靜嫻半邊面容打了一層薄薄的金光,她坐姿很松弛,像與多年好友閑聊的口吻說:“這一年多,阿姨不止沒見過你,還沒見過我的兒子。”

    孟塵縈有些訝異:“為什么呢?”

    “他在怨我把你藏了起來!苯o嫻笑了笑, 無奈搖頭:“除了你之外,阿序不肯為任何人低頭,其實他心里很清楚,他只要稍微向我示軟,我絕對會不忍心讓他這樣千辛萬苦全世界到處去找你……”

    “畢竟,他是我的孩子。”

    孟塵縈瞳仁收縮一瞬,她忽然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身為一個母親,愿意為了外人去傷害自己的孩子,江靜嫻肯做下這個決定,應(yīng)該是有自己的原因,但是為什么呢?其實這也一直是孟塵縈不太理解的地方。

    “阿姨過來是想親自問你,你這次回來,是自愿的嗎?”

    孟塵縈頓了會,說是的,考慮到江靜嫻也幫過她一把,便把自己和梁嘉序六個月約定的事告訴了她。

    江靜嫻的臉上少見的,露出了呆滯疑惑又頓悟的神情,她沒忍住笑了起來:“搞不懂你們年輕人,可真會玩。”

    孟塵縈臉一熱,笑笑不語。

    “不過你爸爸那邊倒是很不開心,他得知你跟阿序回來了,有點鬧脾氣,你陳阿姨說他最近工作太忙沒辦法回國,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會回國見阿序一面。這事兒你記得跟阿序說,老丈人那邊還是得哄一哄的,讓他別見到人就拉著一張臉。”

    孟塵縈笑著說會的。

    江靜嫻意味深長望著她:“現(xiàn)在店里不忙,小孟愿意聽阿姨講一講阿序父母的故事嗎?”

    “故事聽完,你大概會知道阿姨為什么寧愿傷害自己兒子,也要把你送走了。”

    孟塵縈心中微動:“愿意!-

    梁江兩家是多年世交,江靜嫻與梁承年也自幼相識,稱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但他們與大多數(shù)話本里的青梅竹馬,水到渠成的相愛走向不同。

    在江靜嫻十二歲那一年,她的父母收養(yǎng)了一位失去父母的孤兒。

    那孤兒叫宋澈。

    后來她和梁承年之間,便多了一個玩伴。

    三人里,江靜嫻是最小的妹妹,宋澈年齡大江靜嫻一歲,與梁承年同年。

    即使是玩伴也有情分深淺之分,江靜嫻跟梁承年從出生便相識,她認為跟梁承年情分更深厚,所以小時候她無論什么秘密都會分享給梁承年。

    就連長大了后,她也將自己少女情事的秘密,第一個告訴了梁承年。

    她跟梁承年說,她喜歡宋澈。

    她還說,等十八歲那天,一定要跟宋澈表白。

    江靜嫻喜歡宋澈,從那以后,便日日盼著十八歲來臨。

    可她沒想到的是,與她日夜盼的那天一同來臨的,不只是她作為成年人的重要日子。

    還有父母沒問過她的意見,與梁家定下了她和梁承年的婚事噩耗。

    梁江兩家聯(lián)姻的事就這樣訂下。

    幾十年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與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不同,那時江靜嫻根本反抗不了長輩。

    她哭著去拜托梁承年跟長輩提出取消這門婚事。

    梁承年答應(yīng)了。

    他很努力,奈何還是忤逆不了家中長輩。

    長輩將家族利益搬了出來,江靜嫻就知道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后來,江靜嫻抱著遺憾嫁給了梁承年,在她和梁承年結(jié)婚的那一天,宋澈出國了。

    從那以后,多年沒回過祖國。

    也失去了聯(lián)系。

    她對宋澈的愛意,也只能悄悄種在心里。

    江靜嫻和梁承年婚后,很快就有了梁嘉序。

    也是因為這個孩子,江靜嫻才真正試著放下宋澈,想跟梁承年好好在一起。

    婚后他們也曾甜蜜過,幸福過。

    可直到在十年前。

    江靜嫻發(fā)現(xiàn)了一件,讓她永遠都無法原諒梁承年的事。

    她在家中整理舊物,意外發(fā)現(xiàn)了宋澈在二十年前留給她的一封信。

    看過內(nèi)容她才得知,原來宋澈也喜歡她,他在信中說在老地方等她,只要她來見他,他愿意帶她離開。

    信中約定的日期,正是她嫁給梁承年那一天。

    可是江靜嫻并沒有收到這封信。

    晚上她拿這封信質(zhì)問梁承年,因為瞞不住了,他才坦然承認。

    是他把這封信攔截了下來。

    是他故意讓他們這樣錯過。

    也是他,強行把宋澈送出國。

    江靜嫻從回憶里抽回思緒,語氣冷淡:“比起錯過了幾十年,更打擊我的,其實是另一件事。”

    孟塵縈恍惚道:“是什么……”

    江靜嫻說:“宋澈在被梁承年強行送出國之后,他在國外就因為意外在海里溺死了。而他死亡的消息,梁承年隱瞞了我二十多年!

    孟塵縈被這件事驚到都楞了會兒:“可是,這是怎么隱瞞的?”

    宋澈是被送出國了,但不代表跟江家,不代表跟國內(nèi)所有的人斷聯(lián)了啊。

    死亡這么嚴重的事,怎么能一點風(fēng)聲都透不出來。

    江靜嫻眸色一沉:“他的手段,可謂是喪心病狂!

    “你信有人會為了一個謊言,而進行長達二十年的偽裝嗎?”

    孟塵縈不解。

    江靜嫻:“梁承年的眉眼在暗處看跟宋澈有八分相似,他倆身形身高也差不多,那二十年,梁承年一直把自己偽裝成宋澈,每隔一個月,他會發(fā)一張自己在別的國家旅游的照片寄給我父母報備自己在國外的情況,但每一張照片從來沒有正臉,多年來只有暗處的眉眼和遠處的背影,我們一家人就是這樣被騙了二十多年!

    “我……”

    江靜嫻眼眶微紅,微提唇角:“我就這樣被梁承年欺騙了二十年,所有都被蒙在鼓里,他為了隱瞞宋澈的死,甘愿當(dāng)了二十多年的替身。”

    宋澈在國外意外去世,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梁承年強行把他送出國,讓他跟國內(nèi)的人斷聯(lián)導(dǎo)致。

    梁承年就是間接害死宋澈的兇手。

    他還騙了她二十多年,她怎么能忍?

    后來江靜嫻也得知了所有所有的真相。

    她和梁承年的婚約也是他自己想辦法爭取來的,而他也從沒有像答應(yīng)她的那樣,去想辦法跟長輩提出解除婚約的事。

    從沒有。

    甚至還提出要盡快舉行婚禮。

    他承認了。

    從他得知她喜歡宋澈開始,梁承年就已經(jīng)在計劃拆散他們。

    孟塵縈被來龍去脈震撼到久久無言,她微微張著嘴巴,片刻才記起來闔上。

    見孟塵縈臉色不太好,江靜嫻道: “阿姨跟你說這事兒沒別的意思,只是憋心里太久,今天跟你說出來后反而好受了點兒。”

    孟塵縈垂眸,手指收攏,又抬眼問:“這事,梁嘉序知道嗎?”

    江靜嫻一笑:“知道。”

    “事情揭發(fā)的時候,他已經(jīng)有十幾歲了。對于父母之間的事,他不會插手,屬于誰也不站!

    孟塵縈默默無言。

    江靜嫻說:“阿序是他親生兒子,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孟塵縈忽然覺得渾身發(fā)冷,怔神間,她的視線里,忽然闖入一道挺拔的身影。

    隨著走近,男人面容愈發(fā)清晰。

    是梁嘉序。

    因為梁嘉序的到來,兩人的話題這才中斷。

    母子倆也一年多沒見,梁嘉序并沒有甩什么臉色,反而心情很好地主動喊了聲:“媽,您特地回國見兒媳婦。俊

    江靜嫻轉(zhuǎn)過身,還是那副瀟灑的坐姿:“怎么著,怕我又把小孟給拐跑了?”

    梁嘉序直接坐到孟塵縈身邊,摟著她腰,眉目張揚:“這次你沒辦法了。”

    他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跟頭。

    江靜嫻撇撇嘴:“懶得說你,既然和好了你們就好好交往,別再折騰人小孟了!

    江靜嫻拿起桌上的墨鏡戴上,笑道:“行了,小孟你忙,阿姨晚點兒還有別的應(yīng)酬,先走了。”

    孟塵縈隔著窗,目送江靜嫻出門上了車。

    直到感覺有道幽幽目光停留在她臉上許久,孟塵縈才撇過臉看他:“干什么?”

    梁嘉序手搭在她椅背上,勾著唇笑:“跟我媽又在密謀什么呢?孟塵縈,你可是個好女孩,好女孩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欺騙人!

    孟塵縈一噎:“我哪里又欺騙你了!

    “當(dāng)然,如果你再敢欺負我,我可不會那么傻,還真等半年的期限!

    她故意說這話,是想試探他反應(yīng)。

    梁嘉序貼過來,眼神波浪洶涌含住她:“這回換你欺負我,行么?”

    “你想怎么欺負都成!

    “還記得那件事么?”

    孟塵縈一臉茫然:“什么事?”

    梁嘉序壓低聲,眉目含情:“我們第一次睡了后,把你弄成了那樣,后來我答應(yīng)你什么?換我哪天生病被你欺負。”

    孟塵縈皺眉:“那你生病了?”

    梁嘉序捉住她手腕按在自己額頭:“你摸摸!

    孟塵縈本來不想摸,但已經(jīng)被捉到了,只能不情不愿碰了下,沒想到還真是燙的。

    “真的發(fā)燒了?”

    她遲疑著,視線看向他腹部,“是,是傷口復(fù)發(fā)惡化了么?”

    他住院那會,就因為傷口惡化,也發(fā)高燒過一陣子,那時候病的尤其嚴重,但現(xiàn)在都出院了,應(yīng)該也不至于……

    梁嘉序說不知道,沒去醫(yī)院看。

    見他那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孟塵縈看不過去了,強行把他拉起來,“現(xiàn)在跟我去醫(yī)院。”

    他眼尾銜著薄紅:“干嘛?不回家欺負我?”

    孟塵縈正色道:“梁嘉序,你能不能對自己身體有點責(zé)任心呢?”

    梁嘉序被她拉起身。

    這挺拔的身高,也能被她輕飄飄拉起來,除了他配合,沒別的可能。

    他半俱身子貼在她懷里,勾著笑意問:“你這是在心疼我?”

    “孟塵縈,心疼就是喜歡的開始!

    孟塵縈很直白道:“還沒有喜歡,而且你身上這傷也是因為我。”

    他追問:“那還差多少?”

    “不知道,這個東西又沒專門計算的,我怎么知道啊?”

    梁嘉序呼吸有點重:“晚點再去醫(yī)院。”

    “為什么?”

    “拖得更嚴重了,讓你更心疼點兒!

    “……”

    孟塵縈被他堵得啞口無言。

    梁嘉序這人,目的總是直接坦蕩,他現(xiàn)在的目標就是想勾得她真心實意喜歡上他,為了這個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她甚至懷疑,這次發(fā)燒,莫不是他昨晚自己洗了一整晚冷水澡。

    第65章 第 65 章 “那再嘗嘗!薄

    晚上從醫(yī)院回到璟蘭園, 進了屋,梁嘉序直接拉著孟塵縈躺下,聲線沙啞懶洋洋:“鬧了一遭, 總算到家,可以欺負我了?”

    孟塵縈掙扎坐起身,“梁嘉序, 你都快燒到40度了知道嗎?”

    “嗯。”他耷拉著眼皮,眼神仍勾著她在笑:“知道, 這不是聽你的話,在醫(yī)院打了吊水才回來的?”

    他把手臂抬起, “針眼還在這兒!

    “有點兒疼。”

    孟塵縈一下怔住。

    在維利斯特被捅兩刀都沒聽見他喊一次疼, 打個針倒是忽然哼哼唧唧說疼了。

    她頓了頓,語氣不自覺地放輕:“別鬧了, 醫(yī)生說要你好好休息,你回臥室再睡吧!

    梁嘉序眼尾微提, 盯著女孩擔(dān)憂的面容, 沒忍住輕笑起來:“真信了?”

    “啊?”孟塵縈后知后覺, “你騙我?”

    他不緊不慢坐起身,把人抱在自己懷里, 下巴貼在她頸窩:“疼啊, 是腦袋很疼!

    孟塵縈仍由他抱著沒動, 又看了眼他手背的針眼,想起醫(yī)生的叮囑:“頭疼是生病的原因,你應(yīng)該好好休息。”

    “嗯,在休息!

    她垂眸掃去,身前的男人已經(jīng)闔上眼,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

    他這會兒都病成這樣了, 竟還能把她抱這么緊坐著睡?況且身子也實在燙得很,渾身硬.邦.邦的,這種又硬又燙的身體,貼這么緊委實難受。

    孟塵縈把他推開,“回臥室吧。”

    她拉著人上樓,把從醫(yī)院帶來的藥都放床頭柜。

    回臥室后梁嘉序倒是沒鬧了,大抵是真病的很難受,挨到床便直接躺下,孟塵縈給他貼了退熱貼,便沒再管。

    屋內(nèi)靜悄悄的。

    梁嘉序很少有如此安靜。

    原來連他這樣的人,發(fā)高燒后也會變得很乖。

    孟塵縈從浴室洗漱出來,站在床邊看了會兒,見他臉色好轉(zhuǎn)了點,便想著今晚去隔壁房間睡,不吵他。

    想了想,又把明早他要吃的藥擺在床頭柜,剩下的那些都放進抽屜里。

    她拉開最后一層的抽屜,卻一下被里面的東西驚到了。

    里邊的瓶瓶罐罐大概有十幾個。

    她蹲下,借著微弱的床頭燈認真辨別藥物的作用,其中有幾瓶是安眠藥和褪黑素,剩下的幾乎都是她看不太懂的學(xué)名。

    孟塵縈用搜索引擎查了后。

    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第一縷晨曦透過窗簾縫隙擠進室內(nèi),孟塵縈在被窩里翻了個身,很快又被撈進一俱溫?zé)岬膽驯Ю铩?br />
    起先她沒多管,繼續(xù)補瞌睡,直到約莫十幾分鐘后,才意識到不對勁。

    她昨晚明明是在隔壁屋睡的。

    醒來怎么會和梁嘉序躺在一張床上?

    孟塵縈在他懷里揚起臉往上看,從凸起的喉結(jié),再到下巴,再往上,便能看到與這張冷峻的面容格格不入的退熱貼。

    孟塵縈:“你怎么來這屋睡了?”

    梁嘉序沒睜眼,低低嗯了聲:“醒來沒瞧見人,還以為又跑了。”

    孟塵縈:“……”

    他把臉埋到她頸窩,“原來是嫌我,到隔壁去睡了!

    “你生病了應(yīng)該好好休息,我不想打擾你。”

    他該不會又要懲罰她了?

    孟塵縈忽然有點不好的預(yù)感,她跟梁嘉序現(xiàn)在的相處,雖說都在按照正常情侶方面進展,但曾經(jīng)有過那樣一段,梁嘉序在她心里留下的陰影是沒辦法那么快消去。

    按照以往,醒來沒看見她,他大概已經(jīng)很生氣了。

    孟塵縈沉默不語。

    心里已經(jīng)在反復(fù)預(yù)演他的反應(yīng)。

    但懷里的男人還埋在她身上,懶洋洋地說:“那也要跟我說一聲!

    “嗯?”

    梁嘉序掀起眼簾,眼底并沒困意:“去哪兒都可以,但都該跟我提前說一聲!

    醒來看不到她的那瞬間,平白生出一種窒息感來,險些讓他透不過氣。

    那一刻,他忽然很后悔,為什么要跟她簽訂這種約定,他就該把人捆在自己身邊,這樣她才永遠跑不了。

    孟塵縈對上他烏沉的眸子,他看似語氣很平淡在說一句尋常的話,但她卻覺得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般,無由來的讓她心慌。

    她心里咯噔一跳,嗯了聲:“下次會跟你說的。”

    孟塵縈把手背探到他額頭,摸著溫度是正常,正要說應(yīng)當(dāng)是退燒了。

    這時,眼前忽然一陣黑壓了來。

    孟塵縈猝不及防,被翻了個身,壓在梁嘉序的身上。

    她掙扎著要起來,他的手已經(jīng)捧著她臉頰,唇貼了過來。

    再松開時,孟塵縈氣息已經(jīng)很亂。

    他額角抵著她,聲線嘶。骸盃C么?”

    孟塵縈被他弄得神色迷亂:“燙……”

    “那就是還沒退燒!彼藗身,把人覆懷里,“還有機會欺負我。”

    孟塵縈手指發(fā)軟,按在他肩頭:“現(xiàn)在是早上八點……”

    梁嘉序喉結(jié)滾了滾:“也用不著點燈了,更方便你發(fā)揮不是?”

    孟塵縈飄忽的意識迅速歸攏,不滿道:“梁嘉序,你怎么這樣啊……”

    病去如抽絲,高燒就算退了身體也不應(yīng)該恢復(fù)得這么快,他卻半點都不像昨天發(fā)了快40度的高燒……

    梁嘉序眼尾那抹薄紅更深,勾著笑:“我怎樣,我在履行對你的承諾。”

    孟塵縈:“……這個承諾,我壓根就沒同意!

    梁嘉序被她這幅又氣又羞的樣子,一下可愛到撞得心口軟趴趴。

    “孟塵縈,能欺負我的機會不多,你確定不珍惜?”

    孟塵縈慍怒瞪他:“哪有人追著讓欺負的,梁嘉序,你是燒糊涂了?”

    梁嘉序含住她舌尖:“你嘗嘗我就知道了。”

    氣息交纏到空氣升溫。

    感覺她呼吸不穩(wěn)后,梁嘉序松開,捧著她臉問:“是燒糊涂了么?”

    孟塵縈目光迷離,點頭嗯了聲。

    梁嘉序眉梢微揚:“那再嘗嘗!

    如此反復(fù)幾遭。

    孟塵縈徹底投降,“燒糊涂的是我。”

    她不該跟梁嘉序這種沒皮沒臉,耐力又極其好的人抬杠。

    連續(xù)吻了好久,孟塵縈都身子熱乎了,梁嘉序似乎也來了精神。

    他眼底神色卻忽然一變。

    又是極俱侵略性的,將孟塵縈再次裹挾,修長的手指扣上她后頸。

    孟塵縈一慌。

    她的后脖頸再次被他掌控,熟悉的占有她的手勢,以及讓她害怕,且難以招架的眼神。

    氛圍仍是曖.昧潮濕的,但孟塵縈卻自己漸漸將要沉入冰點。

    扣著她后脖頸的手指一點點收緊。

    梁嘉序握住她,將她送到自己面前,自己卻先一步,將臉埋在她頸窩處。

    氣息穩(wěn)穩(wěn)灑落,黏在她肉里。

    “時間過得真快,你已經(jīng)回來我身邊兩個月了!

    孟塵縈眼睫微顫,本來有點恐懼到緊繃的精神,竟奇妙的,因為他這句話瞬間化解。

    她和他的約定,就剩四個月了。

    目前她心里是什么想法,實則她也不太清楚。

    這次跟梁嘉序回來后,她能感覺到自己心里產(chǎn)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偶爾會覺得自己像經(jīng)歷過一場龍卷風(fēng),世界被他攪得亂糟糟,但她獨自整理半天也整理不好,索性就擱一旁,沒再管。

    實則她倒沒有特地計算著日子。

    意外的是,她一直以為梁嘉序?qū)@半年很自信,畢竟她從沒見他主動提過一次。

    但今天卻從他緊實的口風(fēng)里,窺探出一些對于時間流逝的遺憾,和只剩下四個月的慌張不安。

    兩人都許久沒有說話。

    很多時候他們的相處也不需要語言來交流,他最會的便是從外在的因素,一點點磨她的性子。

    他在勾她的身體。

    似乎想要她的身體先離不開他。

    至于旁的,他也只能先擱著不管-

    新店開業(yè)頭幾天有折扣,因為價格優(yōu)惠口味又好的緣故,吸引了不少大學(xué)生來光顧。

    能在學(xué)生圈贏得口碑,自然會吸引更多的顧客。

    孟塵縈這陣子因忙碌店鋪的事,好幾個白天都沒時間和梁嘉序見面。

    實際上梁嘉序的工作比她還忙,但每晚都有時間來西口街這邊來接她回璟蘭園。

    中午,孟塵縈跟虞南星還有錢曉語約好去吃烤肉,她剛從店里出來,有司機過來接她。

    孟塵縈正要開門進去,抬眸間,不經(jīng)意在對面馬路的那輛奔馳旁,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是周初皓?

    她坐進車里,從車窗的方向望去,定睛看了片刻,確定沒看錯人。

    周初皓剛從副駕駛下來,正彎腰跟車內(nèi)人說話。

    沒記錯的話,梁嘉序早就使用手段把周初皓調(diào)離京市了,他怎么忽然又回來了?

    難道……

    難道是梁嘉序故意把周初皓調(diào)回京市,又打算拿來試探她?

    帶著這種解不開的疑惑,孟塵縈趕到了約定好的燒烤店。

    孟塵縈回國有一陣子了,因為忙著開店的事,一直沒機會和虞南星和錢曉語團聚。

    除此之外,還有個原因,現(xiàn)在虞南星比她還要忙,要聚會的話必須提前約。

    這一年多,兩人變化都很大的。

    虞南星成功進入娛樂圈,現(xiàn)在也是個二三線的女明星,在很多熱門項目里可以撈到個女二女三的角色出演,錢曉語則是在公司升了職,感情方面也最先穩(wěn)定下來。

    “要結(jié)婚了?”

    孟塵縈吃驚問。

    錢曉語把手中的戒指攤開給姐妹們看,“上周他求婚了,今年暑假我們大概就要辦婚禮。”

    “到時候你們倆可一定要來啊!

    孟塵縈笑道:“曉語,恭喜你啊,放心,你請我我肯定會去的!

    錢曉語撒嬌道:“縈縈和南星都要做我伴娘。”

    虞南星邊拿鑷子夾著烤肉,邊臉皺著說:“我盡量吧,主要是半年后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行程,你要請我必須把日子提前通知我,我好排個日期!

    瞧她那大明星的架勢,錢曉語撞她肩膀,嘖嘖道:“哎喲,我們大明星好忙噢!

    虞南星挑眉一笑:“老娘遲早混到一線給你好看!”

    孟塵縈笑得不行,得知她們的近況都很好,就很放心了。

    虞南星主動進行剛才討論了一半的話題,“所以你跑到那種國外的鄉(xiāng)下小鎮(zhèn),也能被梁公子找到?縈縈,說實話,我的確很吃驚了!

    孟塵縈慢吞吞喝了一口果汁。

    現(xiàn)在跟好姐妹聚在一起吃烤肉,讓她有一種很荒唐的錯覺。

    似乎在國外的一年半只是她的一場夢。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還是回到了原來的生活,身邊的男人還是梁嘉序,周圍還是原來的那些朋友。

    虞南星說:“我跟譚延晉好過幾個月,那幾個月我靠他的關(guān)系參與了不少酒局應(yīng)酬,見識的他那樣門檻的公子哥實在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像梁公子這樣的,說實話,我沒碰過!

    孟塵縈沒聽明白。

    虞南星夾了一片烤肉放在她碟子上,認真說:“我從沒聽說梁公子有什么花邊新聞,他雖然名氣很響亮,在其實在圈內(nèi)算很神秘的,但目前只有一件事在圈內(nèi)傳開了!

    “什么事?”

    見孟塵縈竟然好奇追問,虞南星意外地挑了挑眉,喲呵道:“怎么,你對梁公子感興趣了?我以前要跟你講他的事,你都不樂意聽!

    孟塵縈眼神瞥開:“不講算了,我也不是那么想聽。”

    “喲,瞧給你傲嬌的!庇菽闲菗溥^去掐她臉頰,“好奇就直說嘛,我告訴你就是了,反正那傳說也是關(guān)于你!

    “關(guān)于我什么啊?”

    虞南星:“京圈里現(xiàn)在有誰不知道梁公子為了你,那一年多全世界到處飛啊!

    孟塵縈沒表什么態(tài),只默默聽著。

    “我了解的也不是全部,都是道聽途說,聽聞他為了你花費了不少心思和精力,那一年多,他在天上呆的時間可不算少。我自己覺得,能讓他那樣的人給你花錢并不算什么,他最不缺的就是錢,但梁嘉序卻愿意為了耗盡時間和精力只為了找到費勁心思逃離他身邊的人,這事兒,我自己覺得,世上沒幾個男人能做到。”

    孟塵縈垂眸,淡聲說:“或許吧!

    其實要說沒觸動是不可能的。

    但那點觸動,不足以讓她覺得,她必須要感動到感謝梁嘉序。

    畢竟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他的勉強,她不愿意。

    錢曉語沉默了會,主動道:“我覺得縈縈的感受是最重要的,那些事又不是縈縈拿槍抵著他腦袋逼他做的!

    孟塵縈被逗笑了。

    虞南星沒多發(fā)言,偶爾接了幾個電話,很忙碌的樣子。

    孟塵縈隨口問她:“對了,我剛聽你說跟譚延晉交往了幾個月,你們當(dāng)時怎么在一起的?”

    虞南星不以為意道:“就突然在一個聚會看對眼了,但我可告訴你,是譚延晉先來撩我的,后來我才知道,他是喜歡我這雙眼睛,有次喝醉了說我的眼睛讓他覺得像個故人。”

    眼睛?孟塵縈細細打量她那雙眼。

    大抵因為她跟虞南星相處太久,以往看的更多是素顏就沒注意過,今天虞南星的妝容很精致,上了眼妝后,眉眼更加艷麗勾人。

    隱約間,讓她看到了幾分舒錦的影子。

    她皺了皺眉。

    心里漸漸浮升起自己覺得很離譜的念頭。

    所以,虞南星和譚延晉的交往,并不是梁嘉序想在她身邊按眼線,才蓄意撮合的?

    那一直以來,都是她誤會他了么?

    第66章 第 66 章 值得。

    春三月, 暖意融融,西口街道路中車子緩緩行駛,工作日的下午人流量不算很大。孟塵縈剛從烘焙室出來, 就接到了母親許樂芳的電話。

    她出國的那一年多里,因為擔(dān)心許樂芳聯(lián)系不上她,特地拜托孟華淳跟她母親說自己跟他暫時出了國。

    回了京市后, 她有發(fā)過一條朋友圈動態(tài)。

    許樂芳也知道她回來了。

    但,她都回京市快兩個月, 這還是她母親第一次跟她打電話。

    孟塵縈找了個安靜的環(huán)境接聽。

    “媽!

    電話那頭,許樂芳語氣很焦急, 連鋪墊都沒有直接道:“縈縈啊, 你在京市對吧,媽媽這邊有個要緊的事實在是沒辦法了才只能找你。”

    孟塵縈背靠墻壁, 嗯了聲:“您說!

    許樂芳吞吐道:“你妹妹她……”

    “芷芷怎么了?”

    孟塵縈聽到電話那頭有藍建平焦急催促的聲音,許樂芳連忙回復(fù):“芷芷她離家出走了, 是去了京市。”

    “離家出走?”孟塵縈震驚道:“怎么會。克皇窃谧x高三, 今年就要高考了嗎?”

    許樂芳語氣由急切到哽咽:“是啊, 但你妹妹她……”

    “到底怎么了?”

    許樂芳沒再想瞞下去,氣急道:“她幾個月前跟一個小混混交往了, 從那之后性情大變, 書也不讀了, 經(jīng)常翹課跟那個小混混鬼混,我和你叔叔為這事不知道教訓(xùn)了她多少回,前兩天這孩子生氣之下瞞著我們,為了那個小混混跑到京市去,徹底跟我們斷了連。”

    “媽媽現(xiàn)在是實在沒辦法了,你藍叔叔雖然有熟人在京市, 但京市太大,找一個人就是大海撈針。最重要的是,這有關(guān)芷芷的名聲,我和你藍叔叔也不敢隨便找人托付。縈縈,你在京市這么多年肯定有人脈幫忙找到你妹妹對不對?”

    孟塵縈說:“您先跟我說清楚芷芷離家出走的具體情況。”

    許樂芳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說了,那小混混有二十四歲,是京市人,目前沒工作,他跟狐朋狗友來漣云玩,瞧上了藍芷就賴著不走,每天在藍芷學(xué)校附近蹲守,因此兩人才有了交集。

    事情遠遠比孟塵縈想的還要嚴重。

    一個十幾歲的妙齡女孩,被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混賬東西騙到了大都市,往好點的方向想可能是為情私奔,要真遇到的是罪犯歹徒,把藍芷騙去賣掉,或者性命都有丟掉的可能。

    許樂芳哭著說:“縈縈,你救救你妹妹吧,媽媽求你了!

    “你妹妹還沒成年,她小時候被我們保護的太好,性格太單純,對什么人都沒有防備之心,她沒你那么聰明可以保護自己,現(xiàn)在跟著一個小混混在京市還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負。”

    孟塵縈沉著道:“媽……我去報警!

    藍建平急忙搶過手機,“不能報警!這是芷芷主動跟著小混混私奔,是她自己同意的情況下離開,要是報警鬧大了,整個漣云都會知道這件丑事,你想你妹妹今后被人指指點點嗎?”

    孟塵縈臉色微冷:“藍叔叔,是芷芷的性命重要,還是她的名聲和你的名聲重要?”

    藍建平后槽牙一緊。

    許樂芳奪過手機,“縈縈,你先盡快找到你妹妹再說,你藍叔叔是太著急了才對你語氣不好,他平時不這樣,對了,我聽初皓說你在京市交往了一個很不錯的男朋友,媽媽也不太懂是什么身份,但媽媽想……你是不是可以拜托你男朋友的能力找到芷芷?”

    孟塵縈沉默片刻:“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芷芷是我妹妹,我不會不管她,有什么消息我盡快聯(lián)系您。”

    “縈縈,媽媽謝謝你!

    掛斷電話,孟塵縈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她總算明白,為什么她媽媽會主動給她打電話了。

    原來是聽說她交往了個很不錯的男朋友,想利用她男朋友的能力啊。

    但現(xiàn)在不是她暗自失落的時候。

    藍芷畢竟是出了大事,現(xiàn)在一分一秒都是關(guān)鍵,孰輕孰重她分得清,況且梁嘉序的確很有能力,她除了找他幫忙再沒辦法。

    孟塵縈給梁嘉序打了個電話。

    他正在會議中,電話是助理接聽的。

    助理聽聞后,連忙安撫:“孟小姐,您別擔(dān)心,梁先生雖然正在進行會議中,但這件事我可以立刻幫您吩咐下去,有什么消息,我再及時通知您!

    “謝謝你,謝謝!

    助理道:“您別謝,您的事梁先生看的比命還重要,梁先生說過,無論您提的什么要求,他不在的時候都要第一時間配合您!

    孟塵縈心里微動,嗯了聲。

    “麻煩你們了!-

    梁嘉序的人脈的確在京市可以橫著走的程度,找個小混混不費吹灰之力。

    助理來消息的時候,孟塵縈還在工作中,她放下手中的活,接了電話。

    “孟小姐,您妹妹已經(jīng)找到了,但目前梁先生的會議還有半小時才結(jié)束,梁先生讓我跟您說一聲,您先留在店里,等他會議結(jié)束過來接您,你們再一起過去!

    孟塵縈抿唇:“你先告訴我在哪兒吧。”

    助理沒多想,把地址發(fā)到她的微信。

    俞勝路海悅小區(qū)8棟301,離這里并不遠。

    從她這坐車過去,約莫二十分鐘就可以抵達。

    因老式小區(qū),物業(yè)對外來人員看遠并不嚴格,孟塵縈很簡單就找到了居所。

    三樓。

    她站在門口按響門鈴,許久都沒人開門。

    就在她以為家里現(xiàn)在沒人的時候,房門不緊不慢打開了。

    門開的男人上身赤.裸,下身就一條黑褲,腰際露出了藏藍色的褲頭。

    一頭銀白色的頭發(fā)凌亂豎著,像很久沒打理,左邊耳朵好幾個耳洞,脖子有幾處吻痕。

    站姿歪扭,十足十不良混混的模樣。

    “找誰?”

    男人不耐煩問。

    孟塵縈心里一沉,“我問下,藍芷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孟塵縈便在門縫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藍芷衣衫不整,剛從屋里出來。

    孟塵縈腦子瞬間短路了片刻。

    她從沒想過,在她心里還是個小妹妹的藍芷,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面。

    懵過之后,憤怒就涌上心頭。

    她顧不上那么多,嘭地一下,用力推開門,直接闖了進去。

    那男人一個不妨,被她撞得連退幾步遠,還沒反應(yīng)過來,孟塵縈已沖進屋,一把捉住藍芷的手腕,“跟我回去!”

    藍芷大驚失色:“姐?姐你怎么來了?”

    孟塵縈面色冰冷,沒回話,直接一把拿起沙

    發(fā)上的外套給藍芷穿好,強行拽她出去。

    藍芷死死抱住沙發(fā)一角,慌張喊道:“亞杰哥,你救我啊,我不想回去!”

    門口的男人憤怒沖過來,拽住藍芷另一只手,“你干什么?你是誰啊,憑什么闖我家來,信不信我報警!”

    孟塵縈目光冷厲:“報警啊,你報警,正好我也要跟警察舉報你是怎么引誘未成年少女的!”

    “你知道藍芷還沒十八歲嗎?她還是一個高三的學(xué)生,正是學(xué)業(yè)最關(guān)鍵的時候,你把一個小姑娘拐了出來,你還有膽子報警?”

    孔亞杰面色一慌,又扯著嗓子吼:“你誰啊?我跟芷芷是真心相愛的男女朋友,關(guān)你屁事。∧銘{什么管那么多?”

    孟塵縈冷聲道:“憑我是她親姐!”

    孔亞杰傻眼,看向藍芷:“沒聽說你有個姐姐啊?”

    藍芷身子往后躬,做出抗拒離開的姿勢,懼怕道:“她是我同母異父的姐,但……我姐都早就搬出去了,而且也一年多沒回來,也根本不跟我聯(lián)系,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會突然過來。”

    孟塵縈扭過頭看她:“芷芷,媽媽打電話到我這了,她很擔(dān)心你,你跟我回去,行么?”

    藍芷撇嘴,不開心道:“我給媽媽留信了啊,我只是跟亞杰哥出來玩幾天,玩夠了就回去,至于嗎?還讓你找過來,一副要捉奸似的!

    “姐,你回去吧,別管我了,我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斷!

    孟塵縈:“我不想跟你在這說廢話,現(xiàn)在就跟我走!”

    “我不!”藍芷將求救的目光望向身旁男人:“亞杰哥,你說了會保護我的,別讓我姐把我?guī)ё咝忻??br />
    孔亞杰用了猛勁把藍芷拽過來,兇神惡煞道:“聽見沒?是芷芷不想跟你回去,你走吧,一個同母異父的姐姐還管這么多?”

    “你要是真的那么關(guān)心你妹妹,會那么多年不回家?現(xiàn)在裝什么姐妹情深?”

    藍芷身子一抖,扯著孔亞杰,小聲說:“你別說了……我跟我姐關(guān)系還是很好的……”

    孔亞杰把藍芷藏在身后,義正言辭道:“芷芷現(xiàn)在由我來保護,你回去告訴你父母,她是我的人了,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孟塵縈像聽到了笑話,面色古怪:“相愛?”

    她上下掃視面前衣著暴露,形象邋遢的男人,又掃了眼這屋內(nèi)放著好幾天沒丟的外賣盒子,和凌亂的房子。

    冷聲道:“芷芷才多大?你跟她提相愛?她知道什么是愛嗎?你仗著她年紀小不懂事欺騙她感情,貪她年輕和單純,拉她誤入歧途,誘她跟你在這廝混,她的學(xué)業(yè)和未來你不管不顧,你良心還在嗎?”

    孔亞杰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反而嬉皮笑臉道:“姐,別介啊,兩個人相愛年齡不是問題,我可以等芷芷長大,你難道不懂兩個相愛的人,時時刻刻就想在一起的心情嗎?”

    藍芷從他身后冒出半邊腦袋,小聲嘀咕:“我姐不懂,她當(dāng)時跟初皓哥哥交往都完全不黏初皓哥哥,我懷疑她根本就沒有心。”

    孟塵縈冷漠注視她:“跟不跟我回去?”

    藍芷大聲:“我不!”

    孟塵縈沒再多言,這次強行動手把藍芷拽出來,孔亞杰見狀,也連忙阻攔。

    “亞杰哥救我,我不跟我姐回去!”

    門還開著,路過的鄰居因為好奇悄悄朝里面看了眼。

    孟塵縈趁機用力推了一把孔亞杰,又抓住藍芷,把她拉出去。

    正要拉到門口的時候,孔亞杰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抄起桌上的一個ipad要朝孟塵縈砸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半開的房門被猛地踹開。

    孟塵縈尚未反應(yīng)過來,孔亞杰就從她面前飛了回去。

    門口的男人進屋,抬腿朝摔倒的孔壓杰胸口踩了一腳。

    背影暗沉,挺括。

    是梁嘉序。

    孔亞杰被幾下打趴,手死死抓著梁嘉序的皮鞋,被踩到氣都要喘不過來。

    藍芷嚇到尖叫一聲,用了蠻勁掙脫束縛,沖過去扶住孔亞杰。

    “亞杰哥!亞杰哥!你沒事吧?”

    梁嘉序轉(zhuǎn)身,目光看向孟塵縈:“傷著沒?”

    孟塵縈搖頭,正要說話。

    這時誰也沒想到,藍芷會忽然發(fā)瘋,搬起一把板凳用力朝梁嘉序身后砸落。

    孟塵縈失聲喊了出來。

    為時已晚。

    板凳猛地砸至梁嘉序的后背,他腰身未曾動彈,只臉色陰沉。

    藍芷被自己舉動嚇到,啪地一下松開,板凳哐當(dāng)?shù)沟亍?br />
    孟塵縈跑過去扶住梁嘉序。她不知道傷勢如何,又不敢按住他背,想先檢查他后背。

    他搖頭說沒事。

    怎么會沒事?那么厚的板凳硬生生砸向背脊,她都聽到骨頭被磕碰的聲響了。

    孟塵縈心中火氣噌地一下被點燃。

    她看向還在茫然無措的藍芷,上前,猛地抽了她一耳光。

    “啪”地一聲。

    極其響亮的巴掌聲。

    藍芷臉被打地一偏,瞬間紅腫了起來。

    她難以置信捂住臉龐,淚流滿面:“姐……你打我?”

    孟塵縈冷若冰霜:“誰讓你動手打人的?”

    藍芷崩潰到嚎啕大哭:“他先打我男朋友!還把腳踩我男朋友身上,把他都打吐血了!”

    “我反擊憑什么不行?你竟然為了外人打我?”

    “我要跟媽媽說你欺負我!”

    孟塵縈:“隨你怎么說,現(xiàn)在就跟我走!”

    “我不!”

    梁嘉序握住孟塵縈微抖的手腕:“不必強行把你妹帶走了!

    孟塵縈目光先是落在他后背上,自己都沒控制的露出擔(dān)憂神色,才問:“為什么?”

    梁嘉序沒應(yīng),側(cè)過身,居高臨下看向孔亞杰:“年紀輕輕背了不少案底啊,看來是不介意去一趟派出所了!

    孔亞杰捂著胸口費勁站起來:“你……你胡說,我是良民!”

    “這話兒你去派出所解釋!

    梁嘉序喊助理進來。

    助理強行按著孔亞杰,把他壓上車送去派出所,藍芷見狀哭著追了出去。

    孟塵縈擔(dān)心妹妹跑了。

    梁嘉序淡聲:“別緊張,外面有人扣住你妹妹,先把他倆分開再說。”

    孟塵縈擔(dān)心藍芷的精神狀態(tài)……

    梁嘉序:“難道你想看到你妹妹跟那個小混混跑到你找不到的地方?”

    “不想!

    “那就別管了。”梁嘉序臉色還是很冷:“你已經(jīng)把自己該做的做了,剩下的不歸你管。孟塵縈,你只是她同母異父的姐姐,不是她父母,懂么?”

    孟塵縈慢半拍地喔了聲。

    再抬眸去看他。

    這時候才意識到,究竟是哪里不對勁。

    梁嘉序從來了后,對她的態(tài)度……似乎是冷淡中夾雜著憤怒。

    他在生氣。

    –

    車子還停在這個小區(qū)沒走,因為藍芷還在鬧。

    兩人干脆上了車。

    從進車后,梁嘉序仍是冷臉,看向窗外。

    孟塵縈心里也微妙地緊張,因為他的冷臉,讓她不敢主動跟他說話。

    從維利斯特重逢后,他從沒對她擺過這樣的神色。

    冷得像是把她關(guān)在他的世界之外。

    孟塵縈視線又看向他后背。

    他才從會議中結(jié)束,穿了身深色西裝,外面看不出來受沒受傷。

    她想,應(yīng)該是受傷了。

    梁嘉序是人,又不是機器。

    孟塵縈放在膝上的手蜷縮起來,慢慢靠近他。

    “阿序……”

    梁嘉序眼簾輕抬。

    又來示好了,只有這種時候才會這樣叫他。

    他沒應(yīng)。

    孟塵縈又主動道:“你把衣服脫了,我給你看看傷口好不好?”

    就在她以為梁嘉序還不會理她時,他動作不緊不慢褪下西裝外套,接著,開始解襯衣紐扣。

    一顆一顆,直到整件黑色襯衫從他身上滑落。

    孟塵縈目光落至他后背,神色微凝。

    眼前有一大片紅痕。

    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么嚴重嗎?”

    梁嘉序淡笑:“是嗎,看不到。”

    他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孟塵縈頓時良心過不去,想起車上有緊急的醫(yī)藥箱,翻了圈,果然找到了治療淤青的藥油。

    她說:“我給你上藥,好不好?”

    梁嘉序嗯了聲。

    很配合地側(cè)過身子,后背對著她。

    孟塵縈用濕紙巾清潔干凈雙手,再把藥油倒在手里,輕柔地觸碰他的背,邊碰邊問:“疼么?”

    “要不咱們還是去醫(yī)院吧?讓醫(yī)生給你看看!

    梁嘉序閉著眼:“不去!

    孟塵縈輕咬唇瓣,“那,你哪里疼了要說一聲啊!

    “嗯。”

    她打量他側(cè)臉神色,輕輕往傷部觸碰。

    “疼么?”

    “不疼!

    她接著往下,“疼么?”

    他說不疼。

    一點點地這樣試探。

    但這片傷比孟塵縈想象中還要面積大,她沒想到藍芷那么瘦的小女生竟然會下手那么重。

    肩胛骨下,還有一片淤紅。

    她緩慢的涂抹,心情也無比沉重。

    這已經(jīng)是數(shù)不清多少次,每當(dāng)她危險的時候,梁嘉序都能及時出現(xiàn)保護她。

    素白的手指輕柔地給他按揉。

    孟塵縈放輕聲音,說:“對不起。”

    梁嘉序撩起眼皮,車窗上映出女孩白皙的面容,及她眼底的愧疚與自責(zé)。

    明明是在主動向他示好,他卻覺得整顆心像是被攪拌了一下,哪兒都不是滋味。

    孟塵縈說:“你讓我等你一起去,我沒等,你是在生這個氣么?”

    梁嘉序沒吭聲。

    她繼續(xù)說:“我只是太擔(dān)心芷芷了,我怕她會被欺負,所以……就沒考慮那么多,是我不對!

    “我不該不等你。”

    孟塵縈低頭給他輕輕擦著藥,本背對著她的男人忽然轉(zhuǎn)過身,將她擁入懷里。

    “我不是想聽你的自省自責(zé)!

    孟塵縈愣住,沒動,任由他抱著。

    梁嘉序的心臟在她臉龐邊,沒有任何阻擋,她能清晰地聽到一下又一下很平穩(wěn)的心跳聲。

    “孟塵縈,我是覺得不值得!

    孟塵縈眨了眨眼。

    溫軟的臉頰貼著他,這次沒有任何反駁,而是靜靜地,又無比乖巧問什么不值得。

    梁嘉序黑眸微沉,眼底掠過冷意:“跟你比起來,其他人什么都不是。你妹妹也不值得你涉險,懂嗎?以后出這種事,我會叫人幫你去擺平,你不用自己出馬!

    他說這話時,語氣冷冽,但孟塵縈的心卻好像一下被攥緊,那瞬間感覺極其陌生,她微妙地感受到一股酸澀在心尖細微的翻涌,將她沖擊。

    她手指一點點收攏,低低嗯了聲。

    她許久沒說話,他也沒說話。

    后來,孟塵縈回過神: “你松開我,我先給你擦藥!

    梁嘉序沒松,擁著她柔軟的身軀,眉眼意氣張揚,垂眸睨她:“但你為我動手打人,這一幕倒是挺值得!

    孟塵縈耳廓微紅,其實當(dāng)時那個反應(yīng)她自己都沒想到,只是一下子火氣被點燃了,大腦不受控制,就想站出來保護他。

    被他這樣直白戳出來,孟塵縈心里忽然有一種自己也難以啟齒的羞澀在不斷拉扯,小聲道:“別抱這么緊啊,我手上的藥油都蹭沒了!

    梁嘉序低臉吻她唇瓣,舌頭探了進來。

    一下吮地舌尖發(fā)麻,孟塵縈念著那點理智,把手里的藥緊緊攥著。

    許久松開,他唇瓣抵住她,氣息鉆進她嘴里:“用這藥更有效!

    孟塵縈臉紅得要冒煙。

    氣急把他推開,強行把他轉(zhuǎn)了個方向擦藥。

    因為背著,她以為看不到梁嘉序的臉。

    沒料,只是抬眸悄悄朝他看去,便正對上車窗里梁嘉序勾著笑的黑眸,眼尾微揚,尚未饜足的神色。

    “擦好了。”孟塵縈低著頭,耳朵微紅,他眼神將她困住,無法掙脫。

    她竟然不敢再跟他在這樣狹小的空間獨處,忽然想起什么,連忙開門下車,“我去安撫一下藍芷!

    她慌張?zhí)幼摺?br />
    梁嘉序視線追著她,笑意漸濃。

    第67章 第 67 章 “梁嘉序,帶我回去,好……

    藍芷蹲在樹底下不肯上車, 助理也不敢對一個小姑娘使用蠻力,只能站邊上看著她,跟她耗。

    助理聽到身后有腳步聲, 回頭喊了聲孟小姐。

    藍芷抬頭看到孟塵縈,猶如見到了救命稻草,含淚道:“姐, 你幫我救一救亞杰哥好不好?”

    “他不是什么大奸大惡的人,他的那些案底只是小偷小摸而已, 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你別讓你男人把他送去派出所好不好?”

    藍芷揪著孟塵縈的衣擺哭訴。

    孟塵縈垂眸看她:“這些你都知道?”

    藍芷點頭:“嗯, 他告訴我了, 但那些只是因為生活所迫做的事,而且他現(xiàn)在也改邪歸正, 他說愿意為我重新做人了。姐,你信我, 我不會看錯人的!

    孟塵縈蹲她面前, 溫聲說:“可是芷芷你知道嗎?剛才我才聽說, 他上周才剛犯了一起越室盜竊案逃出來,警方目前也正在抓他!

    藍芷眼睫一顫, 淚水落下來:“上周……不會啊, 怎么會……”

    孟塵縈:“警察那邊也早就鎖定目標了, 他前科太多,不可能會弄錯!

    藍芷不愿意相信,哭著搖頭:“亞杰哥跟我說他不會再做壞事了,肯定是有什么誤會,要是他真的做了壞事警方肯定會來抓他,怎么會讓他逍遙法外啊?”

    孟塵縈眉心微擰:“你跟他來京市后, 他一直沒有出門是不是?你們屋里的外賣盒已經(jīng)堆了好幾天,他躲躲藏藏起來過日子,你沒察覺哪里有問題?”

    藍芷接受不了現(xiàn)實,不斷哭著搖頭說不信。

    孟塵縈牽著她手,柔聲安撫:“芷芷,你年紀還小,這個年齡段對感情的事有好奇和向往我可以理解。但現(xiàn)在是你高三的關(guān)鍵時期,你不該這樣亂來,孔亞杰就是個小混混,這種人不值得你喜歡,回家去吧,好嗎?”

    “媽媽她很擔(dān)心你!

    藍芷抱著膝蓋大聲痛哭:“我不想回去,爸爸媽媽平時把我看的太嚴了,只有亞杰哥會帶我到處玩,給我自由和依靠,跟他在一起我最放松了,我才不管什么小混混,能給我?guī)黹_心的就是好人!”

    孟塵縈面色漸冷:“真的不回去?”

    藍芷也來了脾氣,蠻橫道:“就不回!你只是我同母異父的姐姐,你管不了我那么多!”

    她站起身,拔腿就想跑。

    孟塵縈也索性不跟她來軟的了,讓助理把人直接抓進車里。

    她站在車外看向在車內(nèi)不斷鬧騰的藍芷,冷聲道:“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今晚你先在酒店住,明天我親自把你送回漣云!

    “把你交給你父母管,我的確管不了你!-

    車子開走后,孟塵縈站在原地,長舒一口氣。

    等再返回車里,正好聽到梁嘉序在給助理打電話,吩咐助理去買藥,她還以為是他身上的傷很嚴重,問怎么回事。

    掛斷電話,梁嘉序淡聲:“給你妹買避孕藥!

    避孕藥這三個字,孟塵縈一下懵了。

    梁嘉序側(cè)眸看她:“這事我不想插手,孟塵縈,你妹是死是活我都沒興趣管,但你媽喊你來找妹妹,等她回去后真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辦?”

    孟塵縈面色一慌:“我沒想那么多……”

    藍芷跟孔亞杰跑出來才幾天,況且她還沒成年,怎么會?在她印象里,藍芷一直是個很聰明伶俐的女孩,不會做出這種蠢事的。

    但梁嘉序說的對,這也不無可能,防一手總是對藍芷好。

    梁嘉序伸手摸她臉頰,“這么涼?別擔(dān)心,我只是太清楚男人了,給你防一手,也不代表什么!

    孟塵縈嗯了聲,表面不顯,心里卻一直在想這事。

    她有點擔(dān)心,擔(dān)心藍芷真要被那小混混毀了。

    要不是梁嘉序想到這一點,將來真要發(fā)生點什么,會對藍芷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晚上回了璟蘭園,孟塵縈喊家庭醫(yī)生給梁嘉序看背上的傷。

    醫(yī)生說都是皮外傷,上了藥油過段時間會自己消掉,沒什么大事。

    –

    隔天,孟塵縈特地請了一天假,提早去酒店找藍芷。

    司機把她送到頌曼德的時候。

    助理來了消息。

    藍芷早上偷偷從酒店逃跑了。

    孟塵縈還沒下車就收到這個消息,一時很頭疼,問派出所找了沒,助理說找了,但沒看到藍芷過去。

    所以藍芷應(yīng)該是沒去找孔亞杰。

    但京市她人生地不熟,又能去哪兒?

    孟塵縈擔(dān)心藍芷會出事,焦心尋找,沒想到二十分鐘后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

    電話是周初皓打來,說藍芷正在他那里。

    孟塵縈握著手機,心里有點煩躁。

    司機問她去哪。

    孟塵縈沉默片刻,還是報出了周初皓剛發(fā)過來的住址。

    半小時后,孟塵縈抵達目的地,司機在樓下等她。

    看她上樓,司機主動撥了梁嘉序的電話,告知他孟塵縈現(xiàn)在去見了誰。

    抵達二十三樓。

    孟塵縈按響門鈴,來開門的人是周初皓。

    周初皓:“你來了?”

    孟塵縈嗯了聲,問:“芷芷怎么來找你了?”

    周初皓讓她進屋,溫聲道:“我的聯(lián)系方式給過芷芷,她早上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她,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看到芷芷的時候,她正哭的厲害!

    孟塵縈進入客廳,看到藍芷已經(jīng)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坐沙發(fā)上。

    見孟塵縈這么快找來,她驚恐萬分,匆忙躲在周初皓身后:“初皓哥哥,我姐已經(jīng)變了,她沒以前那么疼我,你可要保護我啊!

    周初皓溫柔地安撫她:“芷芷,你別怕,她是你姐姐,不會傷害你的!

    “才不是,我姐昨天就帶著她男朋友去欺負我和跟我男朋友了!”

    藍芷委屈巴巴訴苦:“我覺得我姐就是換了新男朋友后才性情大變,她以前從不會這樣欺負我!”

    孟塵縈耐心盡失:“說夠了嗎?跟我回去,我現(xiàn)在把你送回漣云!”

    藍芷驚恐道:“你看吧,我姐果然來抓我了!”

    周初皓皺了皺眉:“縈縈,這到底怎么回事?我沒聽明白,芷芷不是說來京市找你才走散的嗎?”

    孟塵縈不想把藍芷的私事到處說,傳出去總歸對她不好,態(tài)度冷淡:“沒什么,這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你只用知道,是我媽和藍叔叔要我把她帶回家的就行!

    藍芷抱著周初皓的手臂撒嬌哭泣:“初皓哥哥,你要救我,我姐已經(jīng)不疼我了,她要欺負我!”

    孟塵縈沖上來捉她手腕,周初皓見狀也拉住藍芷,勸和道:“縈縈,你好好說話,芷芷年紀還小,現(xiàn)在情緒又不穩(wěn)定,這樣會適得其……”

    話沒說完,孟塵縈冷漠注視他:“周初皓!

    周初皓心神一震,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孩極其陌生。

    他從沒聽過孟塵縈用這樣冰冷的聲線喊他大名,這種落差讓他一下無法適應(yīng)。

    趁他失神間,孟塵縈把藍芷拽了過來,“芷芷跟你初皓哥哥說聲謝謝,我們這就走!

    藍芷放聲大哭,腳底板死死扒著地面:“我不走!”

    孟塵縈不想再拖延,沒跟周初皓說話,拽著人就往外跑。

    強行拖上車,孟塵縈吩咐司機直接朝漣云開往。

    等抵達漣云時,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了。

    孟塵縈事先給許樂芳打過電話,說晚點會帶藍芷回來,夫妻二人便一直在家里等候。

    屋內(nèi),許樂芳聽到外面?zhèn)鱽硭{芷鬧騰的聲音,連忙開門沖出去。

    樓道里,藍芷死死扒著欄桿,死活不肯進屋。

    許樂芳嗓音拔高:“芷芷!”

    藍芷仰著臉,崩潰大喊:“媽媽,姐姐欺負我!”

    許樂芳和藍建平勸了一陣,才把藍芷帶進了屋里。

    藍芷哭得雙眼通紅,在藍建平懷里邊喝水邊落淚:“爸爸,你看我的手,都被姐姐抓成這樣了。”

    藍芷兩雙纖細的手腕,有片明顯的紅腫,是人的指痕。

    藍健平臉色驟然一沉,看向孟塵縈:“縈縈,你怎么對妹妹這么暴力?”

    孟塵縈沒吭聲。

    許樂芳面對一年多沒見過的女兒,竟是有種近鄉(xiāng)情怯的緊張,她輕聲說:“縈縈,你辛苦了,媽媽剛做好了晚飯,還在鍋里熱著,就等你們一起回來吃呢!

    “咱們一家人先坐下來吃頓晚飯吧。”

    孟塵縈搖頭:“就不吃了,我把藍芷送回來就走。”

    許樂芳覺得愧對這個女兒,主動去拉她:“你把芷芷帶回來很辛苦,總不能什么都不吃就走?我們母女倆不是也很久沒見了嗎?”

    孟塵縈慢慢掙脫開母親的手,淡淡一笑:“真不吃了,時間不早了,我還要趕回京市!

    她接連兩次拒絕許樂芳,藍建平臉色逐漸難看:“縈縈,你忍心看你媽媽傷心嗎?母女一場,一年多沒見面了,她只是想跟你吃頓晚飯,就這么為難你?”

    孟塵縈垂眸不語,似在想接下來的打算。

    就在氛圍無比僵持時,周初皓站在門外敲響了還沒關(guān)上的大門。

    許樂芳熱情地把人招呼進屋:“初皓,你是跟縈縈一起回來的?”

    孟塵縈皺眉:“你怎么來了?”

    周初皓盯著她肅白的小臉,溫聲說:“我看你跟芷芷鬧得不太愉快,擔(dān)心回來會出什么事,就開車跟了過來!

    周初皓很會拉攏家庭氛圍,見幾個人站在客廳場面有點僵持,便活躍氣氛笑著說:“我聞到飯菜香了,是不是該開飯了?”

    許樂芳也順勢道:“對,開飯了快開飯,芷芷你去洗把臉,縈縈你過來,媽媽特地做了好多你愛吃的菜,你難得回來,就陪媽媽吃一頓飯,行嗎?”

    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再鬧著要走就不禮貌。

    孟塵縈看向一年多沒見的母親,還是不忍心讓她露出失望的神色。

    藍芷在父親的安撫下,漸漸恢復(fù),沒再鬧情緒了。

    一家人圍在飯桌前,許樂芳主動給孟塵縈夾菜:“縈縈,這次辛苦你了,要是沒你,你妹妹還不一定愿意回來。”

    她夾了一塊麻辣排骨放在孟塵縈碗里。

    孟塵縈垂眸,沒說話。

    因為她冷漠的反應(yīng),讓整個餐桌尤其尷尬,藍芷捧著碗,臉哭得紅腫,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藍建平看了心疼,也主動給她夾菜。

    藍芷不肯吃,在飯桌上鬧脾氣:“媽,你知道我姐那個男朋友是怎么欺負我的嗎?”

    孟塵縈抬眸看她。

    因為在家有人撐腰,藍芷完全無所畏懼,哭著道:“我……我姐的男朋友讓他助理給我買避孕藥!”

    避孕藥三個字,擲地有聲。

    許樂芳和藍建平的臉色,霎時間都變了,都極其難看。

    就連周初皓聽不明白,也覺得很尷尬。

    孟塵縈冷冷地看向藍芷。

    藍芷仍在哭訴:“我還是個沒成年的小姑娘,只不過跟男朋友出去旅游幾天而已,他就那樣惡意揣測我跟我男朋友,還讓人強行給我喂避孕藥吃。媽媽,我好害怕,你都不知道,我當(dāng)時多恐懼,姐也完全不管我,找到我后直接就把我丟到了酒店!

    許樂芳問:“縈縈,這是真的嗎?”

    孟塵縈放下碗筷:“買避孕藥是真的,但……”

    她話沒說完,藍建平臉更沉了,用力一拍桌:“太過分了!這種私密的事,他憑什么插手?芷芷才十幾歲,讓她吃這種東西考慮過芷芷的心靈和身體嗎?”

    許樂芳也不贊同,皺眉問:“縈縈,你也放任你男朋友這樣對你妹妹?”

    孟塵縈心里默默嘆息,為梁嘉序解釋:“媽,當(dāng)時那個情況下,我不覺得他有做錯,他……”

    藍建平蹭地站起來,又一次打斷了孟塵縈后面的話:“你為了一個男人,把你妹妹的聲譽和身體不當(dāng)一回事?你知道她才十幾歲嗎?她還是一個高三的學(xué)生!”

    藍芷流淚說:“姐,底線我還是清楚的,我沒有跟亞杰哥發(fā)生關(guān)系,那個避孕藥就是在羞辱我。”

    幾個人一連串難聽的話砸下來。

    孟塵縈有片刻沒吭聲,臉色也越來越冷。

    周初皓見這情況,主動開解:“藍叔叔,你先別激動,應(yīng)該都是誤會。”

    藍建平氣得胸口不斷起伏,藍芷又在旁邊哭,這個場面幾乎把孟塵縈架起來烤。

    藍芷邊哭邊罵:“姐,你那個男朋友太壞了,我討厭他!”

    孟塵縈忍無可忍,心煩得要命,隨手把面前的碗筷推開,撞到了一疊菜。

    “說夠了嗎?”

    她冰冷的目光看向藍芷:“你跟一個小混混私奔,逃到京市跟他同居,當(dāng)時我找到你的時候,那個男人上身赤.裸,脖子上還有吻痕,你從他房間衣衫不整出來,我們怎么知道你們有沒有做什么事?給你買避孕藥是為了你著想,以防后患,我不覺得他有做錯。”

    藍芷震驚地睜大眼睛,憋屈道:“姐,你這是在為了一個外人兇我嗎?”

    孟塵縈脫口而出:“他不是外人!

    話畢,她站起來,冷聲道:“這頓飯就不吃了,外面的車子還在等!

    她推開椅子,周初皓也跟著站了起來。

    她對面的位置就是周初皓,現(xiàn)在人也在自己面前,在離開前,她問出了自己疑惑了很久的問題。

    “你是怎么回到京市的,工作調(diào)動嗎?”

    周初皓沉默片刻,眼神閃躲:“我退出烽耀了,目前有一個交往的還不錯的女朋友……”

    孟塵縈想起那天看到他時,他剛從一輛奔馳下來,頓悟。

    果然,是她誤會了梁嘉序。

    因為周初皓的回答,她心里的結(jié)一下就解開,也輕松了許多。

    她回了聲哦,再看向許樂芳:“媽,我先走了!

    許樂芳喊住她:“別走,媽媽有話跟你說!

    “縈縈,你那個男朋友到底什么來頭。磕慵热贿@么護著他,看來他對你很重要,難道你不打算把人帶回來給媽媽看?”

    孟塵縈搖頭:“我想不必了!

    藍芷還伏在藍建平懷里哭:“爸爸,他們都冤枉我,我跟亞杰哥什么都沒做,我是談了戀愛,但不會隨便跟男人睡。我姐男朋友就是在羞辱我。”

    藍建平安撫著女兒,耐心哄:“芷芷別傷心啊,爸爸媽媽會保護你的。”

    藍芷悲傷的哭聲讓人無法忽略,孟塵縈又一次想起幼時不知道多少次,被她哭聲支配的恐懼。

    許樂芳默默嘆氣,柔聲道:“縈縈,你跟媽媽好好談一談,好嗎?”

    “沒什么好談的,我走了!泵蠅m縈看向藍建平:“藍叔叔,你要是真的那么在乎芷芷的聲譽,這時候,應(yīng)該把周初皓趕出去,懂嗎?”

    她已經(jīng)夠顧著藍芷的顏面了,是她一而再再二三要鬧。

    即使周初皓不明真相,聽到這些怎么還能猜測不出是什么。

    藍建平臉色鐵青:“初皓一直以來很照顧芷芷,他不會亂說的,叔叔信任他,但你男朋友就不一定了!

    孟塵縈面無表情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藍健平:“縈縈,你媽媽和我從小把你養(yǎng)到大,現(xiàn)在你媽媽只想看一眼你男朋友,這一個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愿意?”

    孟塵縈:“他工作很忙!

    “再忙也應(yīng)該見你的家人!

    許樂芳看出孟塵縈情緒漸漸不對勁了,從桌子那邊過來拉住她手心:“縈縈,媽媽不逼你了,這樣,你先回去吧!

    孟塵縈甩開束縛,在屋內(nèi)極其安靜的時候,聲音不自覺提高,冷聲道:“你們有什么可見的?讓他親眼看到我在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里長大,讓他可憐我?讓他知道我有多不幸?我都說不必了,能不能別再逼我!”

    她憤怒下推開身后座椅。

    椅子在地板嘩啦一聲,拉出刺耳的聲響。

    “藍芷,你鬧也要有個度,十七歲不是七歲孩童,該讀書的年紀就好好讀書,就算真有喜歡的男人了也不要把腦子當(dāng)個擺設(shè),真是什么東西都吃得下?

    還有你昨天跟我鬧的事,你年齡小還不懂事我不想跟你計較,但關(guān)于他的行為我還是要跟你說清楚。”

    “他梁嘉序,真的不屑去羞辱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妹妹,他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你和你男朋友,你懂了嗎?按照他的手段,只是把你那個本該坐牢的男朋友送去派出所,就夠收斂了。針對他對你沒什么好處,適可而止,行嗎?”

    藍芷一下愣住,她從沒見過孟塵縈對她說過這么重的話,嚇得直接哭出來。

    孟塵縈罵了一通,直接跑了出去。

    許樂芳喊了聲:“縈縈……”

    她想追出去,卻被藍建平拉住。

    許樂芳看向周初皓:“初皓,麻煩你幫我去看一下縈縈,她現(xiàn)在情緒不對,我不放心!

    周初皓安撫道:“阿姨,你別緊張,我這就去。”

    –

    孟塵縈跑出門的那一刻,淚水奪眶而出。

    她低頭往院子跑,眼前和身旁的一切好似都成了幻影,淚水將她視線阻礙,任何畫面都模糊不清。

    她跑出樓道,正要下臺階時,手腕忽地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拽住。

    下一秒,她被拉進了一俱溫?zé)釕驯Ю铩?br />
    她連人都沒看清,先聞到淡淡的冷冽木質(zhì)香,幾乎是條件反射,伸手摟抱住男人的窄腰。

    梁嘉序掌心扣住她后腦,聲線低沉:“怎么跑這么快?”

    孟塵縈埋他懷里拼命地喘氣。

    淚水和呼吸爭先恐后。

    黑暗的樓道里,梁嘉序聲音不由放輕,帶著絲絲縷縷的笑意:“我特地從京市趕來,這還沒到你家,你就奔……”

    說到這,他語氣一頓。

    眼神轉(zhuǎn)瞬間冷厲涼薄。

    他主動松開孟塵縈。

    懷里的女孩,濃長的眼睫輕微顫抖,雙目紅腫泛著粼粼水光,眼尾銜著那顆淚珠,啪地滑落。

    哭了。

    梁嘉序黑眸驟縮:“家里人欺負你了?”

    孟塵縈沒吭聲,臉龐的淚水被他指腹擦拭。

    她神思飄忽,站在原地。

    這瞬間,給她帶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她才從那對她來說戾氣爆棚的屋子跑出來,那會滿滿的負能量幾乎將她吞噬,可她跑出來第一個碰見的人,竟是讓她體會到自己被愛著的梁嘉序。

    看到他的那瞬間,她竟覺得心里那些委屈和憤怒全部化解。

    意外地,將那些負能量全轉(zhuǎn)換為了喜悅。

    沒錯,她在高興,高興這時候能見到他。

    孟塵縈扯住他衣角,聲音嘶。骸傲杭涡,帶我回去,好嗎?”

    梁嘉序抬頭,視線越過空曠的樓道,落在二樓的臺階處。

    昏黃的感應(yīng)燈燈光灑在周初皓的臉上,他尷尬地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梁嘉序隔空看了他兩眼,冷白的面容一點點凝了層霜色。

    孟塵縈手指緊縮。

    她剛抬起頭,便撞入那雙漆黑的眼。

    他半邊面容隱匿在暗處,神色不明,但周身散發(fā)著陰詭的冷冽:“有人欺負你了,對嗎。”

    不是詢問,是肯定。

    第68章 第 68 章 “孟塵縈,你可以依靠我……

    周初皓主動打破僵局, 下了幾層臺階過來:“縈縈,伯母讓我出來看看你,你還好嗎?”

    孟塵縈心里咯噔一跳, 拉著梁嘉序要離開。

    梁嘉序輕易便掌握局勢,把急著要逃離的孟塵縈帶了回去。

    “梁嘉序,你干嘛啊……”

    梁嘉序臉色冰冷, 沒應(yīng)聲,牽她回屋。

    屋內(nèi)藍芷還在哭著擦淚, 藍建平在安慰自己女兒。

    見忽然出現(xiàn)在此的男人,屋內(nèi)所有人都立刻打起了精神。

    藍芷更是害怕到躲在父母身后, “爸媽, 就是他,他是姐的男朋友, 就是他羞辱我!姐忽然對我這么兇,肯定也是他唆使, 初皓哥哥做我姐夫的時候, 都很疼我的, 才不會欺負人!”

    藍建平臉色鐵青。

    許樂芳看向孟塵縈,主動喊了聲:“縈縈, 你還好嗎?”

    孟塵縈低頭不語。

    她大概知道一會兒要面對什么了。

    她很了解梁嘉序的性子。

    在門口看她哭成那樣, 他不可能當(dāng)沒看見, 進屋后又平白遭到藍芷控訴,被他親耳聽到,那么事情將到無法挽回的局面了。

    梁嘉序最先看藍建平,冷嘲一笑:“能讓未成年的女兒跟一個小混混私奔同居,你這父親做的還真失敗!

    “你!”藍健平氣紅了臉,還沒想好怎么反駁, 又被梁嘉序的話堵住。

    “我女朋友把工作放下,去找一個叛逆愚蠢的妹妹,回來還要受你們欺負?”

    梁嘉序涼涼勾唇:“我是不是上次來見你們,顯得脾氣太好,讓你們覺得我很好說話?”

    孟塵縈疑惑,他什么時候還來過藍家?

    許樂芳知道藍健平要氣炸了,擔(dān)心兩人起矛盾,便調(diào)節(jié)道:“梁先生,沒有的事,我們是一家人,怎么會欺負縈縈,只是剛才有一點誤會!

    梁嘉序很自覺到沙發(fā)最中間的位置落坐。

    他總是這樣,能把別人的家也當(dāng)成自己的主場。

    這種狂妄的松弛感,絕對是獨一份,甚至能讓邊上站著的人都覺得自己像是他傭人似的。

    孟塵縈剛在心里這樣嘀咕。

    忽然感覺一個下降,被他拽了下去,也坐在他身邊。

    “……”

    成了他那樣的人。

    梁嘉序淡聲:“坐下,站著累!

    孟塵縈:“……喔。”

    藍建平大聲怒斥:“你還有沒有最基本的禮貌?這是我家,我請你進來了?給我出去,不出去我就報警了!”

    “我的禮貌只面對配得到我禮貌的人,你算什么?”梁嘉序挑著眉梢:“除了歲數(shù)大,你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擺譜!

    藍建平氣得眼前一黑:“縈縈,這就是你交的男朋友?”

    孟塵縈點頭,心想,還不是你們要鬧著見,我也不想帶過來啊,就是害怕是這樣的情況。

    梁嘉序要真想生事,很難有人能擺平。

    梁嘉序雙腿交疊,身子微躬朝前:“你看我。”

    他眼神直勾勾盯著藍建平,涼薄地扯唇:“對我有不滿,朝我來,不準對她撒氣。”

    許樂芳緊張道:“梁先生,有話好好說。”

    梁嘉序冷笑:“我已經(jīng)夠好好說了,先談?wù)勊{芷說我羞辱她的事,是在說我助理給她準備避孕藥?”

    他掃了眼面前兩人,最后目光再度丟給了藍建平,蔑視道:“買個避孕藥就是羞辱你女兒了?那小混混把你女兒拐跑,怎么不見你去找人去報仇?那混混光著身子抱你未成年女兒的時候,你怎么不說羞辱?回家對一個不是你女兒的女孩發(fā)火,是以為她沒依靠,覺得她能肆意被你欺辱?老家伙,你是活膩了?”

    藍建平臉一陣白一陣紅,“你……你……”

    在外老老實實一輩子的中年男人,從未見過如此狂妄的年輕人,被他罵了幾句,竟是忘了最基本的回嘴能力。

    “孟塵縈小時候你是怎么對待她的,她沒跟我說過,不代表我心里沒數(shù)!

    孟塵縈心頭一怔,抬眸看向他。

    梁嘉序側(cè)臉冷峻,眉眼正散著凌厲的狠勁。

    相處這么久,她能感覺出來,他這時候是真的很生氣了……

    從沒人能把他惹怒到這個地步。

    許樂芳面色微變,疑惑道:“你在說什么?”

    梁嘉序嗤笑:“阿姨,不是只有繼母是壞的代名詞,繼父不代表是好東西!

    “你女兒有委屈沒跟你說,難道你就真的半點兒沒有察覺?你但凡對她費點兒心思,就會知道,她的童年在這個家已是千瘡百孔!

    許樂芳張著嘴,睜大眼睛看向孟塵縈。

    女孩低垂著臉,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她發(fā)紅的眼尾,和正在輕微顫抖的濕潤眼睫。

    許樂芳不大相信,問道:“縈縈……你藍叔叔對你很不好嗎?”

    孟塵縈握緊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片刻后,再抬頭看向許樂芳:“他不是我親生父親,不會疼我愛我,我可以理解,但是……”

    語氣一頓,在猶豫要不要繼續(xù)說下去時,孟塵縈的手忽然被梁嘉序握住。

    她心神稍怔,鼻尖一股酸意涌了上來,也就是這時,生出了勇氣。

    “但他在我小時候數(shù)次打壓我,給我造成了很嚴重的心理傷害。你們?nèi)ビ螛穲@玩,他知道我期待了很久故意把我丟下,我小學(xué)好幾次拿了滿分的試卷被他撕碎,母親節(jié)我給你親手做的禮物被他銷毀,就連爸爸從國外寄給我的禮物,他都趁你們不知道的時候奪走,爸爸寄給我的信,他故意藏著不給我。

    還有好幾次,你和藍芷去舅舅家看外公外婆的時候,他也會故意把我一個人鎖在家里,臨走前會把外面的電閘關(guān)掉,讓我晚上一個人困在漆黑的屋子里。以及……我人生中第一份自己烤出來,想給你吃的餅干,都被他全部丟到水里泡爛……”

    還有許許多多。

    或許相比起家暴毆打那些都算小事,但就是這樣一樁樁一件件的小事不斷堆積,日積月累,給她心靈上造就了無數(shù)傷害。

    讓孟塵縈的童年,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藍建平對她不好,欺負她的事,她曾經(jīng)跟周初皓提過。

    但他卻從沒放在心里過……

    甚至為了能討好她,他還去巴結(jié)過曾經(jīng)對她很壞的繼父。

    也就是那時候,她忽然對這個世界的糟糕心生過妥協(xié)的念頭。她才明白,原來就連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的人,也不過如此。

    所謂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聽完這些,許樂芳已淚流滿面,“怎么會呢……媽媽沒想過這些,你藍叔叔對我還有芷芷都很好,媽媽沒想到……”

    藍建平下頜緊繃,向許樂芳解釋:“你聽縈縈胡說?相信她的話?我不是她生父,她當(dāng)然不喜歡我,孩子小時候的那些事都過去多久了?她能記得那么清楚,你覺得有幾個能是真的?”

    許樂芳搖頭,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但是自己的女兒這番話究竟是真是假,她也能分辨出來。

    這話是藍芷說,就沒什么可信度。

    可這是孟塵縈說的,那個從來對她沒提過什么要求,長大后與自己漸行漸遠的女兒。

    孟塵縈聲線微抖,緩緩放平了呼吸:“媽,我跟你說過的!

    “我小時候說,我覺得藍叔叔很討厭我,在欺負我,可是……”

    許樂芳從沒把她的話當(dāng)一回事,她覺得孩子的話不能當(dāng)真,因為在許樂芳看來,一個對她很好的丈夫一個很疼愛女兒的父親,是不可能這么壞。

    她說過,卻沒人當(dāng)一回事。

    所以,孟塵縈再也不愿意跟父母溝通了。

    她知道,她即便說出來,也沒人會保護她。

    安靜的室內(nèi),唯有藍芷低低的啜泣聲時不時響起,這時沒人再說話。

    梁嘉序眼神如沁了毒的刀刃,輕描淡寫掃過面前幾人,再側(cè)眸看身旁的女孩。

    她的手還在隱隱地發(fā)抖。

    關(guān)于剛才那番話,她不知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在自己母親面前說出來。

    被害者要在加害者和旁觀者面前,剖開自己心里的傷痕,何嘗不是另一種傷害。

    他是殘忍的。

    竟是讓她親自面對這一切。

    他開始自責(zé)。

    為什么要讓她面對這一切。

    他不忍讓她再受傷,不忍傾聽她曾經(jīng)得到的那些傷害。

    他曾經(jīng)想過幫她報復(fù),可真正面對這一幕時,梁嘉序卻只想壓下心里的戾氣,將正在強忍淚水的她,擁入懷里給她依靠。

    梁嘉序強壓下心中不斷翻涌,要沖出胸腔的暴戾,唇角緊抿,聲線沒任何起伏:“以后不要再給縈縈打電話了!

    “你們女兒的事自己管,縈縈會有自己的生活!

    他冷冷地看向藍建平:“故意把她烤的餅干泡進水里,看來你也很想體驗自己的作品被銷毀的心情,很好,我滿足你!

    藍建平忽地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你……你要做什么?”

    梁嘉序當(dāng)藍建平的面撥打了一通電話。

    屋內(nèi)安靜,能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中年男人諂媚的聲音:“是梁先生啊,這么晚了,您怎么會忽然給我打電話?”

    梁嘉序淡聲問:“頤水灣那個項目找的設(shè)計團隊,是不是一個叫藍建平的設(shè)計師主要負責(zé)!

    那邊說是的,問梁嘉序有什么吩咐。

    梁嘉序語氣冰冷:“換掉他。”

    那邊愣住,又道:“梁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嗎?為了頤水灣的設(shè)計,藍設(shè)計師費了幾個月的心血,聽說他熬了無數(shù)個大夜,這才剛交上來的設(shè)計圖,怎么就……”

    梁嘉序不容置喙道:“換掉,不準再用藍健平,你把話放下去,今后與梁氏有關(guān)的任何項目,再小的項目我都不想看到藍健平的名字!

    話畢,他直接掐斷了電話。

    藍建平震驚到心臟都快停了。

    半年前他忽然接到頤水灣這個新開發(fā)項目的大單子,當(dāng)時他簡直受寵若驚,只覺得天上掉餡餅,老天格外垂憐。

    想他在漣云辛苦半輩子從沒接過如此重大的項目,為了能順利完成工作,這幾個月他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又有多少個晚上連覺都不敢睡。

    他好不容易完成的設(shè)計……

    現(xiàn)在一切疑惑和不解都串聯(lián)起來了。

    原來,根本就沒有老天掉餡餅這樣的好事。

    藍健平心態(tài)徹底炸了,憤怒嘶吼:“你蓄謀多久了?為了毀掉我的心血,故意釣我上鉤?”

    梁嘉序收回冷冽的目光,不屑回答。

    藍健平慌張?zhí)统鍪謾C,去陽臺給負責(zé)人打電話。

    隔著陽臺的門,孟塵縈都能聽到藍健平低頭跟電話那邊的人各種懇求。

    孟塵縈茫然朝梁嘉序看去一眼,她不明白怎么就這樣收尾了。

    但梁嘉序沒給她答案,只握著她手往外走。

    許樂芳伸手一攔,喊:“縈縈……”

    孟塵縈腳步微頓,最終還是松開梁嘉序緊握她的手,仰臉看他:“你先去車上等我吧,我跟我媽有幾句話想說!

    梁嘉序默了須臾:“我在外面等你!

    他轉(zhuǎn)身,正好迎面撞上一直站在門口的周初皓。

    周初皓驚到后退幾步。

    梁嘉序輕飄飄掃他一眼,想起什么,臉色無比陰沉-

    臥室內(nèi),許樂芳含淚道歉:“縈縈,是媽媽疏忽,才讓你小時候經(jīng)歷了那些……”

    孟塵縈心里默默嘆氣,輕聲說:“媽,你和我爸是沒有感情的婚姻,你討厭他,所以連帶著其實也沒那么喜歡我,對嗎?”

    許樂芳沒應(yīng)聲。

    孟塵縈苦笑:“我早就想明白了,當(dāng)初你們離婚的時候誰都不想要我,是后來你們談判之后才定下來,讓爸爸每個月打一筆巨款,而我養(yǎng)在你這兒,才權(quán)衡了這種關(guān)系。后來你跟藍叔叔相愛,有了藍芷,我的存在就很多余。面對一個你不喜歡人生的女兒,和一個你喜歡的人生的女兒,有偏心也在所難免。”

    她早就想通了,不會再糾結(jié)這些。

    “所以您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了。說實話吧,其實長大后,我對你和爸爸感情也挺淡的!彼浇禽p輕提起:“可能,我的親情緣就是這么淡薄!

    許樂芳望著她眼里平靜的情緒,心里一痛,哽咽道:“縈縈,媽媽對不住你!

    孟成縈語氣沒什么溫度地說:“芷芷現(xiàn)在正是叛逆的時候,她年紀還小,不要再讓她誤入歧途了,把她看管好吧!

    “下次她再跑,我不會管了!

    “我走了。”

    許樂芳問:“除了這些你沒別的想說了?”

    孟塵縈回想了下,又道:“藍叔叔是真的對您很好,也很愛您,這么多年我也看在眼里。他對我不好,只是因為我的存在讓他想起我爸爸,覺得我的加入是破壞了你們美好的家庭,但他對您而言是個值得托付的丈夫,你們好好過日子!

    “就這些,沒什么想說的了,您好好生活。”

    許樂芳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為最懂事乖巧卻跟自己沒話說的女兒,是因為在這個家里,才一步步被逼成了這樣。

    她擁著孟塵縈哭泣,低聲懺悔:“媽媽真的很后悔,當(dāng)初要是再關(guān)心你一點就好了!

    孟塵縈強忍許久的淚,最終還是不爭氣流下。

    她其實還想說,媽媽,喜歡吃麻辣排骨的是藍芷,她喜歡的一直是酸甜口的排骨。

    但這句話,她還是說不出口。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傷心,她分明早就把自己哄得很好了,但原來她的媽媽當(dāng)著她面道歉,她的心還是會很疼,會想落淚。

    她想放聲大哭。

    可此時在媽媽的懷里,她卻不能放聲大哭。

    她早就失去依靠父母的本能。

    …………

    今晚夜里風(fēng)很大,吹得樹葉唰唰作響。這片空曠地,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古樹下,似與夜色融合。

    梁嘉序身姿松弛倚在車門邊,夜風(fēng)吹拂他粗硬的短發(fā),側(cè)臉線條冰冷,與夜色相融的還有那雙凌厲的眉眼。

    孟塵縈站在臺階上,遙遙望向他。

    梁嘉序像是感知到什么,臉緩緩側(cè)了過來。

    隔著夜色及不短的距離,他卻能看到她濕紅的眼,烏溜溜水盈盈,很澄澈明亮,像被淚水浸過的黑葡萄。

    她又哭過了。

    這個家,果然裝滿了她所有的不開心。

    梁嘉序心中不可控地冒出些病態(tài)的想法。

    從得知她主動找到周初皓開始,他就明白自己根本沒有改變,他很清楚自己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他容不下周初皓,或許應(yīng)該說,他容不下孟塵縈身邊的任何人。

    害得她流淚的家人也好,還是曾跟她交往過的周初皓,應(yīng)該都徹底在她面前消失。

    這些想法他不能表現(xiàn)出來,她對他還在考察期,一旦讓她有懼怕他的可能,他將徹底被推入萬丈深淵。

    他要是再不克制,會嚇壞她。

    梁嘉序閉了閉眼,再掀眸時,孟塵縈已經(jīng)走到他跟前。

    她個子在女生中是纖細高挑的,但在他面前身高也只到脖子那,要看他時還是要仰著臉。

    梁嘉序伸手給她擦淚:“別不開心。”

    他聲音融進風(fēng)中,很輕:“不喜歡這個家,以后就不回!

    孟塵縈心中微動:“嗯!

    梁嘉序手搭在她頸邊,為她擋住夜晚的風(fēng),他過去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要帶她上車。

    這時,本在他懷里很乖巧的女孩卻低下頭,纖細的雙臂纏住他的腰間,將他死死抱住。

    梁嘉序神色稍怔,頓了片刻,伸手撫摸她的后背。

    孟塵縈揪住他后背的衣服,淚水將他身前襯衫洇透。強忍了許久的淚,只有在他面前才總算不用刻意隱忍,她放肆落淚,本只是默默啜泣,最終還是將壓抑了許久的哭聲,盡數(shù)埋在他的懷里。

    “梁嘉序,謝謝你!

    梁嘉序垂眸,夜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他視線隨著她的發(fā)絲蕩起波瀾。

    她聲音很小聲線嘶啞,每個字卻說的無比清晰:“謝謝你來找我。”

    也謝謝你在我很多次孤立無援的時候,義無反顧站在我身邊。

    她發(fā)現(xiàn),她以前對梁嘉序說過最多的話是

    ——我討厭你,梁嘉序。

    ——我恨你,梁嘉序。

    而現(xiàn)在,她只想說,謝謝你,梁嘉序。

    她還想說,她發(fā)現(xiàn)自己沒那么討厭梁嘉序了。

    等到她不再隱忍的哭泣漸漸停下,情緒穩(wěn)定后,梁嘉序才不緊不慢地說:“別跟我說謝謝!

    他擁著懷里女孩柔軟的身軀,在她看不見的視角,那雙沉浸冷冽的黑眸,在恣意地燃燒著。

    他被她點燃,卻不能讓她知曉,他眼里的瘋狂。

    “孟塵縈,任何時候你都可以依靠我!

    “不用猶豫,不用害怕,我希望在你需要的時候,睜開眼看到的人只會是我!

    第69章 第 69 章 “孟塵縈,不可以半途而……

    返回京市途中, 孟塵縈收到了母親許樂芳的信息,問她到家了沒。

    簡短幾個字,是溢出屏幕的關(guān)懷。

    孟塵縈望著這行字, 默了片刻回:【快了。】

    她看到聊天框那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但半天也沒收到消息,正要按滅手機, 對面便彈出一條很長一段的消息。

    【媽媽很遺憾,我和你爸爸的問題造就了你缺失的愛意與童年, 事已至此,已無法彌補。媽媽現(xiàn)在回想起你離別前說的那些話, 不由在心里落起了一行行的淚, 更是無比愧疚。但媽媽知道縈縈是個心軟善良的女孩,心里雖然怨過父母, 但絕不會恨我和你爸爸,媽媽同時也很清楚, 按照縈縈的性子, 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傷心委屈事都不會找我們。

    即便如此, 媽媽也希望,等你回頭的時候, 記得爸媽還是在你身后。

    關(guān)于縈縈的男朋友, 媽媽與梁先生不熟, 僅有兩次見面也不了解他的為人品性,但媽媽能感覺出來他是真的很愛縈縈。媽媽真心希望,他能一直愛你,給你依靠。縈縈,媽媽只希望你幸福!

    好像一篇小作文。

    孟塵縈默默望著這框字,心情好像在寺廟打坐似的, 格外平靜。

    許樂芳說的很對,她怨過父母,的確沒有恨。

    但那點怨,由自小累積,是無法這樣輕易消散,盡管她長大后也漸漸明白父母的選擇。

    他們感情不好,都到相看兩厭的程度,離婚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他們或許并不是真的不想要她,只是雙方更想離開彼此,只是,沒那么愛她而已。

    她相通了,但不代表,她不在意。

    她不在意了,不代表,那些傷痕就沒發(fā)生。

    即便落下了傷痕,也不代表,她不能自愈。

    她父母早就成立了各自的家庭,都有了全新的生活。

    她也早已長大成人,也該跟他們一樣,有自己全新的生活。

    孟塵縈回復(fù)了一個好。

    按滅手機屏幕的那一刻,她沉甸甸的心,也在一點點變輕,歸回原位。

    這次回家一趟,也間接把她心里的結(jié)解開了。

    孟塵縈的視線從窗外的風(fēng)景,不由轉(zhuǎn)移到身側(cè)男人身上。

    他下午推掉了一個重要會議,獨自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來漣云找她。

    她心里泛起自己未曾想過的漣漪,勾起笑容。

    “梁嘉序,你什么時候還去過我家?”

    梁嘉序淡聲:“一年多前!

    孟塵縈詫異:“你去干嘛啊?”

    他手搭在方向盤上,側(cè)眸瞥她:“看看你有沒有背著我藏著前男友的東西!

    孟塵縈一噎,先是覺得無語,但意外的,頗為好奇問:“所以呢,你找到了什么?”

    梁嘉序神色寡淡,嗤道:“什么都沒!

    “喔,這樣啊!泵蠅m縈也沒多想了。

    夜色濃重,半開的窗戶夜風(fēng)吹得極其舒服,孟塵縈眼皮越來越沉。

    紅燈剛停。梁嘉序從后座取了件她專用的毛毯蓋上身,“睡一覺,醒來就到了!

    “嗯!

    孟塵縈最后闔眼前,又看了他一眼。

    等再閉上眼。

    但似乎是剛才看的那最后一眼,梁嘉序趁那個間隙,狡猾地鉆進她腦子里。

    就連夢里,他的身影都揮散不去-

    春雨細如絲,京市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空氣潮濕粘稠,孟塵縈心情也跟著這雨天有點兒惆悵。

    因下雨天氣不好,店里沒什么生意,孟塵縈閑來無事跟員工妹妹們聊天打發(fā)時間,約莫傍晚左右,梁嘉序來西口街這邊接她。

    孟塵縈從店里出來,特地看了眼天氣預(yù)報。

    晚上要下大暴雨了。

    車子平穩(wěn)在道路中行駛,孟塵縈正在低頭玩俄羅斯方塊打發(fā)時間,屏幕突然彈出了江靜嫻的電話。

    她按下接聽:“喂,江阿姨。”

    江靜嫻溫聲道:“小孟啊,你跟阿序在一起嗎?”

    孟塵縈說是,她看了身側(cè)男人一眼,他還在忙碌工作,便直接把手機遞到他耳畔。

    他正在電腦上敲字,神色淡淡道:“有事嗎?”

    江靜嫻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孟塵縈聽不太清楚。她只明顯感覺到梁嘉序有點不耐煩,“不去,晚上要下大暴雨,回來不方便!

    江靜嫻又說了幾句,梁嘉序要掐斷電話。

    但孟塵縈聽到了自己名字,直接把手機放回自己耳邊接聽。

    梁嘉序掃她一眼,那眼神她看不太懂,但感覺有點期盼的意思,跟剛才他對江靜嫻電話里內(nèi)容的不耐煩不同。

    江靜嫻:“小孟啊,你晚上方便跟阿序回一趟梁家嗎?”

    孟塵縈不解問:“要回梁家?為什么啊?”

    江靜嫻說:“我這邊得到消息,阿序他爺爺回來了,很想見他,但他一直不愿意回去。我想著,你們現(xiàn)在也在交往,正好可以要他帶你回去見他爺爺。”

    孟塵縈躊躇不決。

    關(guān)于見梁嘉序的家人這事,她倒是覺得還好,畢竟他的家人她都見過太多個了,但梁嘉序剛才的態(tài)度很明顯不愿意啊。

    “阿姨,阿序要是不愿意回去,我這邊也不太好辦!

    江靜嫻笑道:“很好辦,你要跟他回去,他絕對立刻改線路!

    “?”

    江靜嫻被她呆滯的一聲“啊”給逗笑:“就回去吃一頓飯,沒什么事,阿姨沒別的意思。”

    “好吧!

    掛斷電話,孟塵縈握著手機,一臉懵態(tài)望向梁嘉序:“江阿姨讓我跟你回你家吃一頓晚飯!

    梁嘉序挑眉:“你同意了?”

    孟塵縈嗯了聲,她也不好拒絕江靜嫻。

    梁嘉序放下手中的工作,側(cè)身看她:“孟塵縈,你知道這次去我家意味著什么?”

    “什么?”

    他眼里的曖昧撲了過來:“見了我父母并不算什么,見了我家那位老爺子,那可是必須得正式把關(guān)系定下來!

    孟塵縈咽了咽口水,她沒繼續(xù)往下問。

    他看穿她的膽怯,故意回答:“得去領(lǐng)證才能交差,懂?”

    孟塵縈裝糊涂,目光微閃:“不懂。我反正就是應(yīng)了阿姨的人情。”

    她把臉撇開,梁嘉序盯著她通紅的耳垂,勾唇輕笑。

    隨后吩咐開車的司機改道。

    剛到梁家,已落了大雨。王管家應(yīng)聲出來接人,梁嘉序拿過傭人手中的雨傘,將孟塵縈攬在懷里,問王管家:“老爺子什么時候回的?”

    王管家回道:“上周末!

    梁嘉序似笑非笑,冷冽的聲音跟著噼啪雨水降落:“鴻門宴?”

    王管家搖頭,笑道:“只是吃頓晚飯而已。”

    迎進屋內(nèi),梁嘉序牽孟塵縈進入會客廳。

    還沒見到梁老爺子本人,孟塵縈最先聽到聲音,里面?zhèn)鞒鰜淼哪悄赀~且渾厚的聲音,應(yīng)該就是梁老爺子沒錯。

    她抬眸看梁嘉序,沒說話,但眼里還是細微地露出緊張感。

    他垂眸,視線撞進她眼里:“別怕,吃完飯就回去。”

    “嗯!

    隨著走近,梁老爺子的聲音愈發(fā)清晰,孟塵縈可以聽到老爺子似乎在罵人。

    罵人?

    她一愣,難以置信。

    沒錯,語氣煩躁氣急敗壞,一副撩起衣袖就要干起來的架勢。

    原來梁老爺子在打游戲,剛才生氣是在對著屏幕罵豬隊友。

    梁嘉序眼神一掃屏幕,輕嗤道:“您還沒過這關(guān)呢?”

    梁老爺子不悅皺眉:“怎么才回?等你好久了,爺爺都回國了幾天,也沒見到你一根頭發(fā)絲!

    梁嘉序調(diào)笑:“不是拍了張后腦勺給您看了?”

    梁老爺子渾厚的聲音哐哐落地:“放肆,給老爺子看你后腦勺?梁承年就是這樣教養(yǎng)兒子的?”

    梁嘉序懶散地嗯了聲:“說吧,讓我回來什么事,給我下套了?”

    梁老爺子目光落在他身側(cè)牽著的女孩身上,“這就是小孟?”

    孟塵縈略微拘謹,笑著喊:“爺爺好!

    梁老爺子濃長的眉擰成了疙瘩,問她:“你和阿序領(lǐng)證了?”

    孟塵縈啊了聲,連忙回:“還沒!

    “那你亂喊什么爺爺?我是你爺爺?”

    孟塵縈尷尬站在原地,遲鈍半拍說:“按年齡輩分,我應(yīng)該喊您爺爺,那是尊稱。您要是不喜歡,我就喊梁老先生也行!

    梁嘉序拉著人坐下,跟孟塵縈說:“喊什么都行,隨你高興!

    梁老爺子也沒反駁,對稱呼實則并沒那么看重,好似剛才只是故意為難她。

    孟塵縈不太明白,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家庭,怎么這樣的大人物,也會在家里打游戲時氣急敗壞罵隊友的。

    據(jù)她所了解,梁老爺子退休多年,常年在國外定居修養(yǎng)身體,就連國內(nèi)能見到他的人都少之又少,這樣一個看似極其忙碌且尊貴的人,竟是會在家里打年輕人才玩的游戲。

    梁老爺子整張臉生得極其嚴肅,那對眉毛很特別醒目,形狀過粗,毛發(fā)過長,這對特別的眉毛也讓這張蒼老的面容瞧著更顯兇神惡煞。

    多看兩眼,竟是讓人心生懼意,不符合孟塵縈刻板印象里慈祥的老人相貌。

    孟塵縈局促地坐在梁嘉序身邊,爺孫之間的談話她聽不太懂,盡量想把自己當(dāng)透明人。

    她神思有點飄蕩,正在低頭描繪地毯的花紋時,忽然感覺自己手臂被捅了幾下。

    孟塵縈疑惑扭過頭,便看到梁老爺子從梁嘉序身后探出一張臉,“小孟!

    孟塵縈誒了聲:“梁老先生!

    梁嘉序聽聞動靜,擰眉,側(cè)臉看過來,在他猝不及防間,梁老爺子已經(jīng)把口袋里的照片拿了出來,攤開在孟塵縈面前給她看。

    “你覺得這女孩長得怎樣?”

    孟塵縈垂眸望向圖片中靚麗的女孩,很誠實回答:“很好看!

    梁嘉序臉色陰沉。

    梁老爺子全然當(dāng)沒看見,自顧自說:“這女孩是白氏的千金,他父親跟我們家交情匪淺,女孩子年齡上也跟阿序很合適,是老爺子我給他相上的對象。”

    孟塵縈腦子嗡了一下,再多看了兩眼照片中的人,愈發(fā)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她在記憶中搜尋,果然找到了一絲蹤跡。

    她在頌曼德實習(xí)期時,曾見過一個只實習(xí)了半天的富家千金,那女孩就叫白蓓,也就是照片中的人。

    實則像梁嘉序這樣的身份,會有家族聯(lián)姻這種事也很正常,她不太意外。

    她只是沒想到,梁老爺子竟然就直接在她面前來了這一出,弄得一時很茫然,訥訥回了句:“喔。”

    梁嘉序伸手奪過照片丟一旁,黑眸冷沉:“這事兒您還沒死心?”

    梁老爺子抬手拍他肩膀安撫:“早死心了,我就這一個孫子,一心鉆進死胡同里,說什么都不要別的姑娘,老爺子也拿他實在沒辦法。”

    梁嘉序嗤笑:“那您這是在干嘛?”

    梁老爺子笑道:“想試探一下小孟的反應(yīng),能讓我這孫子一年多全世界到處飛都要找到的人,總得讓我看看她有沒有那么一點兒喜歡你?”

    梁嘉序沒再想聽下去,直接拉孟塵縈起身,神色冷漠:“我們回去。”

    梁老爺子又一笑道:“看出來是不喜歡你了,哪天你們要是領(lǐng)了證,大概也是你把她綁去了民政局。小姑娘,你大可以反抗!

    孟塵縈被梁嘉序拉了出來,外面還在下瓢潑大雨,兩人站在屋檐下許久沒有說話。

    屋檐角滴落的雨水,像斷了線的晶瑩珠簾。

    孟塵縈呼出的氣息,也融進這潮濕的雨幕中,她睜著眼看向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終梁嘉序不緊不慢開口:“那事兒你別亂想,沒什么狗血的橋段,你逃離的那一年多,老爺子看不慣我,的確逼迫我跟一女孩子相看,我一沒答應(yīng),二也把事解決了,那女孩幾個月前就已經(jīng)跟陸氏聯(lián)了姻。”

    他語氣輕描淡寫,但卻很細致地把剛才發(fā)生的事都解釋清楚了。

    孟塵縈忽然覺得心尖被狠狠撞了一下,心里頭酸酸澀澀的,冒了許多泡泡。

    該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她沒想過這些事,原來在她不知情的時候,梁嘉序就為她把所有的阻礙都已經(jīng)清掃的干干凈凈。

    她夠天真,也是,他這樣的身份又怎么會沒有聯(lián)姻這樣通俗的橋段?不是沒有,而是他早就在還沒找到她的時候,就推拒了家里的婚事。

    這些事他從沒有主動提起過。

    但他卻在找到她之前,便做到了向她承諾的,只要她一個。

    孟塵縈許久都沒說話。

    梁嘉序的視線從雨幕中收回,垂眸看向她。

    她粉白的小臉兒上沒什么情緒,淡淡的,看不出來她的心情有沒有為這事兒受影響。

    他這時,心里又在很卑劣地想。

    讓她難受一下也好,難受了才說明是在意他,說明是有那么一點兒喜歡他。

    可顯然,結(jié)果讓他很失望,孟塵縈不會為他吃醋。

    像當(dāng)初說好的那樣,他的要求不多,只要她留在他身邊就好,即使她不喜歡他也行。

    但他現(xiàn)在又很貪心,多么希望她能喜歡他。

    畢竟他們之間的約定,是有要求的。

    她必須要愛上他才行。

    梁嘉序眼神凝了她片刻,再看向過大的雨幕,眉眼微挑,正要讓傭人取傘過來。

    這時,他的右手緩慢地被一只柔軟的手心握住,他低眼瞧去。

    孟塵縈仰臉看他,眼底倒映出他冷峻的面容:“梁嘉序,我還不是太懂,你給我一點點時間,好嗎?”

    她從最開始,想試著跟他好好相處,不知何時換了目標。

    她現(xiàn)在想試著愛上梁嘉序。

    但她從沒愛過任何人,她不懂那是一個什么樣的過程,那對她來說似乎有點迷茫,好像前方是一座她從沒嘗試過的迷宮。

    她站在迷宮的起點,但,這也是她第一次為了一個人,嘗試走進這座對她而言錯綜復(fù)雜的迷宮。

    蔥郁的樹葉被雨水瘋狂灌溉,過大的雨勢掩住砰砰亂蹦的心跳聲,兩人面對面而立,瞳孔里映出彼此。

    梁嘉序眼底一點點染上笑,唇角微勾:“我的時間都給你。”

    “孟塵縈,你要努力,不可以半途而廢!

    第70章 第 70 章 那個女孩就是你。

    周末, 孟塵縈特地陪錢曉語去試婚紗,錢曉語有很嚴重的選擇困難癥,關(guān)乎自己婚禮的事她看得極其重要, 一環(huán)都不愿意出錯。

    “縈縈,你的眼光比較好,可以幫我做一做選擇啊!卞X曉語指著面前幾身她選擇不出來的婚紗, 為難說:“我不知道哪一身更合適我!

    孟塵縈道:“你都一套套試吧,婚紗穿上身才能知道效果!

    “你未婚夫呢?”

    “還在來的路上, 我們先試吧,婚紗比較麻煩!

    孟塵縈笑笑:“好, 我進去陪你一起!

    整個下午, 孟塵縈陪錢曉語試了好幾套婚紗,錢曉語連著幾套都很滿意, 等未婚夫來了后,情侶二人再一同試裝。

    孟塵縈看著兩人的搭配, 覺得目前身上這套最為合適, 她詢問錢曉語的想法。

    錢曉語想也沒想, 直接拍案定下:“你說好看就行了,反正這幾套我都喜歡, 就是下不了決定。”

    孟塵縈彎唇笑:“等我, 我先拿我手機給你跟齊先生拍幾張照片!

    孟塵縈返回休息區(qū)翻手機, 打開屏幕,正好看到有幾通未接來電,都是梁嘉序打來的。

    她手機沒帶身上,就沒及時接聽。

    他便發(fā)了一條消息:【晚上有事,回來要很晚了,別等我, 你早點休息!

    孟塵縈正想要回復(fù),錢曉語就把腦袋湊了過來,曖昧地喲了聲:“不錯啊,每天還給你報備行程,縈縈,你跟梁先生是不是也好事將近了?”

    將近?跟她一樣結(jié)婚?孟塵縈臉頓時燥熱,搖頭:“還沒呢!

    她也壓根就沒想過跟梁嘉序結(jié)婚這些事。

    錢曉語拉著孟塵縈坐下,認真問她:“你怎么想的呢?喜歡梁先生嗎?”

    孟塵縈說:“不討厭了!

    這回答委實把錢曉語弄懵:“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對情侶,對自己另一半的評價是不討厭了,那你不喜歡他,為什么要跟他回來,現(xiàn)在還在交往?”

    她和梁嘉序的感情,跟尋常情侶不同。

    別人談戀愛是互相喜歡才交往,他們……

    所以她目前也不知道算什么,為什么會跟他回來?她的實話是,當(dāng)時也是被他逼得沒辦法了,他在她面前幾乎丟了半條命,把自己的心也掏了出來,當(dāng)下情況,她不受動容那是不可能的。

    那晚從梁家回來后,她也想好了,她想試著去愛梁嘉序。

    說是要去愛他,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愛他,她好像沒辦法做到像梁嘉序那樣,愛得很熱烈,張揚。

    她要怎么回應(yīng)他的感情?這才是她頭疼的地方。

    “曉語,你跟你未婚夫平時怎么相處?”

    錢曉語擺弄著身上的婚紗裙擺,笑容燦爛說:“就很細水長流的相處啊,我們現(xiàn)在還沒同居,就每天醒來聊幾句再各自上各自的班,晚上如果收工早就會見面約會,在外面吃飯,和普通情侶一樣沒什么特別的!

    孟塵縈懵懵地喔幾聲:“這些我好像經(jīng)歷過啊!

    這不就是她跟周初皓的相處嗎?

    “那我就用跟周初皓交往的方式跟梁嘉序相處就行了!

    錢曉語噗嗤笑出聲:“梁先生能忍得了?你跟周初皓在一起的時候,我和南星都在懷疑你真喜歡他嗎?你都沒為周初皓吃過醋!

    孟塵縈抿抿唇:“可我也沒為梁嘉序吃過醋!

    錢曉語認真道:“這樣好了,假如啊,打個比方,假如你得知梁先生身邊有個相識很久的小青梅,兩人關(guān)系比親兄妹還要親近,小青梅無論出什么問題,你家那位看得極其重要,你什么想法?”

    孟塵縈立刻回答:“這不可能,他那性子才不是會給小青梅善后的好人。而且他也沒什么小青梅。”

    “……”錢曉語無奈扶額,笑說:“我說假如。你就撇開那些不談,假如你們的關(guān)系里有一個影響到你們的第三個人,你會是什么心情?”

    孟塵縈還真認真腦補了下,“那我退出!

    “?”錢曉語吃驚問:“真的?”

    她垂眸,有點煩悶地低語:“要是真有這種事,我絕對馬上退出。”

    明明只是一個測試,但她光是想象到梁嘉序身邊會有別的女孩,就莫名很不爽,弄得她心情也不大好了。

    錢曉語笑笑不語,一臉看穿:“我們縈縈什么時候陷進去了?看來自己都不知道呢?”

    “傻姑娘。”-

    晚上返回璟蘭園,孟塵縈洗漱后下樓抱著三只貓自娛自樂好一會兒,時不時看一下手機。

    從下午給她發(fā)了那條消息后,梁嘉序就沒聯(lián)系她了。

    好像他這段時間都挺忙的,自從那天去了梁家回來后,更忙了。

    孟塵縈記得昨晚臨睡前,她從浴室出來,意外聽到梁嘉序在陽臺接電話。

    聽內(nèi)容是梁老爺子打來,讓他明晚跟誰參加一個晚宴。

    梁嘉序當(dāng)時是拒絕了。

    但,他今晚卻因為有事,沒有去西口街接她。

    雖說通話內(nèi)容聽不出梁老爺子讓他跟誰參加晚宴,但孟塵縈微妙地就想到錢曉語說的那些話,由此,她聯(lián)想到梁老爺子說不定又給梁嘉序介紹了新的名門千金。

    也不是沒可能。

    孟塵縈也不想亂想,但她剛才從傭人那聽說了,下午梁嘉序回了一趟璟蘭園又獨自開車出去了,顯然,晚上回來晚不是因為公司的事。

    如此推測,她不難懷疑他是跟另外的女伴去參加晚宴了。

    她在心里平靜地想事情,這時傭人過來問要不要準備晚飯。

    孟塵縈說要。

    她中午就沒怎么吃,晚上可不能餓著自己。

    吃過晚飯,孟塵縈為消食,順便去小木屋那牽著小彩在后院遛彎。

    返回屋內(nèi)已經(jīng)九點了,梁嘉序還沒回。

    她最后看了一眼手機,他還是沒聯(lián)系她。

    心里莫名生起故意跟他杠下去的不滿,孟塵縈特地把手機關(guān)機,再上床睡覺。

    深夜,半夢半醒間,孟塵縈睡得并不沉,她意識不太清醒時,隱約感覺身側(cè)陷了下去。

    男人伸手將她摟進懷里。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依偎上這個擁抱,纖細的手臂從他腰間纏過去。

    孟塵縈吸了吸鼻子,嗅到熟悉的香味,緩慢睜眼。

    梁嘉序正看著她,冷峻的眉眼落下一層陰影。

    她嚇了一跳,眨眼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梁嘉序把臉埋在她頸窩:“兩點。”

    兩點?

    孟塵縈抬眸看了眼時鐘,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不開心問他:“怎么這么晚才回啊?”

    “吵到你了?”他抬起頭,吻從她的臉頰到唇瓣:“睡吧,很晚了。”

    她稀里糊涂的,在他的吻中迷失,把心里的疑問拋之腦后。等第二天醒來,已經(jīng)過了最佳詢問他昨晚干什么去的時機了。

    孟塵縈有點懊惱,惱自己為什么要在意這些。

    要是他真跟別的女孩去參加晚宴,也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雖然他們正在交往,但交往是有期限的,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可以不用在意那些。

    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是這樣沒錯。

    但孟塵縈發(fā)現(xiàn)自己整天都在想這些事,心不在焉地就連電話來了都沒發(fā)現(xiàn)。

    直到對面打來第三通,孟塵縈才回過神,她放下手里的裱花袋,拿手機出去接聽。

    電話是一串陌生號碼打來。

    她先是猶豫要不要接,等掛斷后,對方又打來一通,很有耐心。

    她只好點了接聽:“喂,你好,哪位?”

    聽筒那段沉默了好幾秒。

    孟塵縈皺了皺眉,以為是騷擾電話,正要掛斷,就聽到那邊不疾不徐響起熟悉的聲音,似乎在笑:“孟塵縈,是我!

    孟塵縈楞了兩秒,驚喜道:“舒錦?”-

    舒錦特地選在西口街這條路的咖啡廳和跟孟塵縈見面。

    “舒姐姐!”孟塵縈在門口就開心到笑著朝她招手。

    一年多沒見,舒錦剪掉了從前的長卷發(fā),改成了齊肩直發(fā),妝容比較清麗,較比從前明艷動人的氣質(zhì),現(xiàn)在的她更加利落輕盈。

    舒錦挑眉一笑:“你外表沒什么變化嘛,不過認真看還是長大了不少!

    孟塵縈歪著臉求解答:“哪里長大了?我感覺自己除了長了年齡,根本沒有任何變化!

    舒錦雙腿交疊,把椅子拉了下朝她靠近:“我說的長大不是指外表,那是一種感覺,懂嗎?從你剛才進入咖啡店起,那一瞬間,我眼前錚地一亮,比起你從前那清冷柔弱的氣質(zhì),現(xiàn)在的你眼神里更加堅定,更讓人挪不開眼。”

    “你瞧,好多男的女的在偷偷看你!

    孟塵縈低臉忍笑:“對了,你怎么忽然回京市了?我上次收到你消息,你還說去了海城!

    舒錦:“我男朋友工作調(diào)到京市了,正好我的工作比較自由不受拘束,就跟他一塊過來。”

    孟塵縈面露詫異,又笑:“交男朋友啦?真好!恭喜你!”

    舒錦一副沉浸在愛情中的模樣,嘖嘖搖頭:“有什么好恭喜,談戀愛也挺累人的,我家那位年齡比我小幾歲,弟弟可纏人了,我嫌他煩,今天也是難得能甩開他,正好就約你出來喝杯咖啡!

    “怎么著,你跟梁先生又在一起了?”

    孟塵縈愣住,問她:“又?你是怎么知道我們又分開過?”

    舒錦喝了一口咖啡,瞥她:“還能有我不知道的?當(dāng)初混了那個圈子,人脈我早就已經(jīng)積攢下一些,想知道點梁先生的消息也不算難!

    “我可聽說,梁先生那一年多為了女朋友究竟是怎么個全世界到處飛的盛況啊。”

    孟塵縈笑笑,說是的。

    舒錦低頭回了一條消息,再抬頭看她:“他怎么找到你的?”

    孟塵縈說不知道,“他就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我沒有任何準備,完全沒想到!

    舒錦沉吟:“能讓他找一年多,看來這次的確很難!

    孟塵縈說應(yīng)該吧,因為有江靜嫻的幫忙她才能躲這么久。

    她喝了一口美式,又問起舒錦的現(xiàn)狀。

    舒錦目前在做自媒體,工作較輕松,可以全國各地到處跑。

    從這次交談里,孟塵縈能感覺出來,舒錦的內(nèi)心變化真的很大,整個人很松弛,眉眼里都散發(fā)著自在快樂。

    舒錦自己提起當(dāng)初怎么被梁巷明看上的,她是經(jīng)過朋友的介紹進入了一個公子哥的圈,但沒想到,那位公子哥給她下藥,把她送到了梁巷明的床上。

    第一次她順利從梁巷明那里逃脫,但她卻很天真地以為就這樣過去了,直到一次意外,她被梁巷明發(fā)現(xiàn)蹤跡,直接被他的人捉到酒店給綁起來了。

    便是那次陷入困境,是孟塵縈出手解救了她。

    但也是那次的逃跑,她徹底被梁巷明盯上,明里暗里不知找了多少人尋她的下落。

    舒錦也是無可奈何,找遍了所有關(guān)系,總算讓她盯上了一個可以跟梁巷明抗衡的男人。

    那人就是譚延晉。

    為求自保,她主動勾搭上譚延晉,才求得了護身符。

    后面就是孟塵縈知道的那些情況。

    在梁嘉序的幫助下,舒錦成功甩開了譚延晉和梁巷明的糾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說來這事也是感謝你,不然梁巷明也不會放過我!

    孟塵縈沒敢居功:“是梁嘉序幫的你,他三叔向來很怕他的。”

    舒錦微笑:“不,是謝你,如果不是因為你,他才不會幫我,你該不會真以為他是什么大好人?”

    “孟塵縈,這事你應(yīng)該很清楚!

    孟塵縈沒反駁,也默認了。

    算起來,梁嘉序的確幫助她很多,還幫助過她身邊的人。

    或許他們之間,就像他說的那句話一樣。

    他們相識不是在最好的時機,導(dǎo)致有了一個錯誤的開始,以至于,步步都錯,才造就了后期這樣的局面。

    孟塵縈不知覺又在想梁嘉序。

    這時,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小錦盒,是舒錦剛才放在桌上的。

    孟塵縈疑惑問:“這是什么?”

    舒錦挑眉:“你打開看看!

    孟塵縈拿起錦盒,翻開,里面裝了一只她很熟悉的耳鉆。

    這正是她弄丟的那一顆梁嘉序送給她的耳鉆。

    她驚訝道:“這耳鉆怎么在你這啊?”

    舒錦說:“我當(dāng)初出院后,醫(yī)院的護士在我病房找到的,護士以為是我遺落的物品,就打電話聯(lián)系我,我當(dāng)時快要離開京市了,還以為真的是我的呢,就匆忙去醫(yī)院取了來,沒注意!

    “這耳鉆在我這保留一年多了,也一直沒機會還給你。”

    孟塵縈又驚又喜:“沒想到還能找到,我以為早就不見,再也找不到了!

    舒錦含笑問:“這是梁嘉序送你的嗎?”

    她嗯了聲:“當(dāng)時弄丟那會,他還有點不開心,但后來也沒跟我計較,他說這就是一枚普通的耳鉆,掉了就掉了。”

    舒錦意味深長,看著她眼睛說:“這耳鉆設(shè)計很簡單,外人看覺得沒什么特別之處,但那顆鉆挺值錢的,鉆的形狀也很特殊,不是奢侈品牌的,更像是私人設(shè)計!

    孟塵縈笑問:“舒姐姐,你還懂這些?”

    舒錦聳肩:“我男朋友懂,他當(dāng)時看了一眼,說這枚耳鉆很特殊,一定是送給特別的人,他當(dāng)時還吃醋,以為是我前男友給我的。”

    孟塵縈似懂非懂,疑惑地看著這顆耳鉆,思緒忽飄。

    當(dāng)初梁嘉序為她戴上耳鉆的時候,沒說什么特別之處,只說覺得適合她。

    舒錦笑道:“既然找到了,你就還給他吧。”

    孟塵縈沒吭聲。

    舒錦笑笑不語-

    跟舒錦分別后,孟塵縈獨自走在這條西口街的路上,有點心不在焉。

    走到店門口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機,再往外走,靠在墻角給江靜嫻打了一通電話。

    “江阿姨。”

    江靜嫻笑道:“小孟啊,找阿姨有事兒?”

    孟塵縈輕聲道:“阿姨,我一會發(fā)張圖片給您,您能幫我看看,那是什么嗎?”

    掛斷電話,她把耳鉆的圖片發(fā)給了江靜嫻。

    江靜嫻秒回:【這是阿序幾年前親自設(shè)計的耳鉆,當(dāng)時托人定制的。】

    孟塵縈手在鍵盤敲了敲,不知道回復(fù)什么好。

    江靜嫻又彈來一條消息:【我從我弟那打聽過,這耳鉆是阿序心里想著一個女孩設(shè)計的,后來設(shè)計好這對耳鉆后,他就回國了。】

    【阿姨猜測,那個女孩就是你!

    孟塵縈眼睫一顫,眸里揉著細碎的光芒。

    她想起梁嘉序曾經(jīng)跟她說過。

    想了你四年。

    惦記你四年。

    為了你回國。

    原來關(guān)于喜歡她這事,他一直說的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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