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王是自愿被親的,對吧……
齊風禾和他靠得很近, 對方的溫度幾乎都能隔著空氣傳來。
溫王的呼吸一窒,僵著身體沒有動作。
“王怎么不說話啊?”
“大家成婚時都會有合床禮的,怎么到了姎這就沒有了啊?”
“王是不是不喜歡姎啊?”
齊風禾的圓眼委屈得都掛了眼淚, 模樣可憐巴巴的, 緊緊扒著溫王,誓要討一個說法。
溫王沒有說話,他僵著身體,一動不動,任由齊風禾摸著他。
齊風禾的手不太安分, 說著便要去扒溫王的衣襟, 酥癢的觸感隔著衣物劃過,溫王兀地站起,避開了她的手。
齊風禾被撇在一旁,眼淚委屈得掉了下來。
她抬著眼看溫王,眼淚一滴滴落下。
“……今日, 習劍。”
受不了齊風禾的表情, 溫行冷漠地挪開臉,說道。
“王……”
齊風禾可憐兮兮。
“王不喜歡姎,當初只是迫不得已才與姎成婚, 姎知道了,是姎不懂事了。”
她低下頭,肩膀瑟縮。
“別多想,沒有的事, 沒有人能逼吾。”
溫王冷漠地反駁道, 他看著窗外,手摸著翠色耳珰。
齊風禾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悄悄走到他的身后, 抓著他的衣擺,撒嬌似的搖晃。
“那王為何不與姎合床?”
“你我夜夜同寢合被,如何不合床?”
齊風禾腦子哐當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是這個合床……”
“還有哪個?”
她愣了一下,面上空白,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窗開著,風吹進來,拂過溫王滾燙的身體。
“就這樣,王聽懂了嗎?要再聽一遍嗎?”
“今日習劍。”
“王~~”
“習劍。”
其實齊風禾本來也就只是開個玩笑,沒有一定要合床的意思,既然溫王顧左右而言他,那她也沒辦法。
齊風禾一把把溫王推倒,將他壓在身下。
“王。”
她道。
“既然不合床,那也要有別的補償吧?”
溫王被她按住,一只手搭在鬼面邊緣。
“王美極了,不能合床,親親總成了吧?”
她眼角紅暈未消,輕輕掀開面具,湊近,從縫隙中瞧。
朱紅嘴唇繃成一條直線,昏暗光線下面容迷糊。
“王,你這樣姎不好親……”
齊風禾委屈的聲音響起,面容也皺了起來,誰瞧了不道一聲可憐。
溫王抿緊的唇松開。
過一會兒,面具被往上推,溫熱的觸感從唇上壓來,溫行意識里的一根弦啪的一下崩斷,身體僵硬。
溫王的唇軟潤溫熱,齊風禾沒忍住,輕輕地咬了一口。一聲悶哼自耳邊傳來,聽得她面上的絨毛都豎了起來。
他們此刻的距離無限接近,齊風禾睜著眼,看到了溫王失神的眼睛。
“王。”
她貼著臉往下移,湊在他的耳邊說道。
“姎沒有強迫君吧?王說過,沒有人能逼王,所以,王是自愿被姎親的,對吧?”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說著,便觸碰溫王泛紅的眼尾,抓著她的手微顫。
“嗯……”-
鬼面最后又扣了上去,溫王整理好自己松散的衣物,讓齊風禾帶上劍,到外面去。
時隔多日,齊風禾再次握上了這把劍揮舞。
溫王的劍術是極好的,劈木砍石,抽刀斷發,有些招式,快到齊風禾的眼睛都跟不上。
齊風禾不是什么習武的天才,當然,也稱不上蠢才,資質不上不下,十分平庸。
溫王在旁邊瞧了幾眼,便讓她重復做一動作,直到她每一次揮劍都足夠穩當流暢,才教她下一個動作。
“下盤站穩,別搖。”
齊風禾的體質其實算不上好,甚至還有些虛弱,手中的劍有幾分分量,在多次的揮砍后,手已經有些顫抖,快要拿不住劍了。
溫王就站在她面前,眼神冷漠地看著她。
“還有半個時辰。”
他們先前約定好,每日習劍一個時辰,如今方才半個時辰,齊風禾便累的手臂發酸,腳步虛浮。
夢回軍訓。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擦掉要滴進眼睛的汗水,咬牙堅持。
“姎還可以。”
溫王看了她一眼,隨意地拿揮出一劍。
長劍破空,隔空斷葉。
齊風禾眨了眨眼,有些疲乏的身體繃緊,將全身的力氣灌注于手部,模仿著他的姿勢用力一揮。
“錯了,別用手臂發力,用腰身。”
齊風禾用蠻力揮出的劍僵硬,甚至有要帶倒她的意思。溫王走過去,按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推她的腰。
“如此發力。”
腰部被推動的時候,手好像也跟著甩出去,緊接著,腿部也跟著用力,抓緊地面。
與先前截然不同的體驗讓齊風禾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好似找到了竅門。
她在溫王松開了她之后,慢慢地嘗試剛才那個動作,全身發力,揮出。
依舊是方才那式,可瞧起來卻流暢了許多,看著也更有力量感。
一摸到竅門,接下來的學習便很快了,她強忍著疲憊,將溫王展示出來的劍式都模仿了一遍,雖做不到如他那般隔空斷葉,瞧著也是有模有樣。
“劍氣不是一朝便可練出,妻不必急求。”
一個時辰的時間在齊風禾的痛苦下緩慢地爬過,她將劍收入鞘中,抱著它往后一倒。
好累,不想再動了,哪怕一根手指。
同站了一個時辰的溫王走到她的身側,蹲下,將她抱起。
若是之前溫王做出這個動作,她或許會害羞臉紅一下,但如今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身體連一絲多余的能量都分不出給大腦思考。
只閉著眼,大口喘氣。
原本她是喜歡埋在溫王懷里的,但她如今剛運動完,渾身熱得冒汗,因已,一被溫王放到榻上,便往一側滾了滾,離他遠點。
齊風禾累得連眼皮都不想睜開,只覺得有人拿毛巾擦了擦她的臉,又擦了脖子、手等地方。
流著汗黏黏膩膩地不舒服,因此她便由著溫王將她翻來覆去。
過了一會兒,溫王抬起了她的手,給她捏了捏酸澀的手臂,又痛又舒服,齊風禾猛地抽回了手,過了片刻,又把手放了回去。
在榻上足足躺尸了一柱香的時間后,身上的熱度終于消下,她翻了個身,縮到溫王懷里。
溫王懷里比榻上舒服多了,比榻軟,比榻溫暖,比榻嚴實,齊風禾都不敢想冬天睡在他懷里會有多快樂。
但現在天氣正在轉熱,齊風禾在他的懷里待了一會兒后,便退了出來,開始處理堆積了一天的政務。
因為她最近的大動作很多,每天需要她處理的事也同樣多,當然,錢袋也在減少。
她給錢大方,但同樣的消耗也快,原本還算可以的十郡財政,竟有些吃不消了。
齊風禾:“……”
窮,真實太窮了。
如今財政的支出看得她頭皮發麻,一個個政策都是吞金獸,有入無出。
齊風禾上下看了一眼,最后目光鎖定在周河身上。
看來,要給他砸點錢砸點人,加快了下造紙進度了。同時,她也得再找些人,開發出新的項目。
衣食住行,放在最首位的便是衣。
齊風禾去看過建造屋舍的匠人,他們的衣著都十分地粗糙破舊,一件衣服上十個洞,都算好的,有些甚至只是包著個重點部位,赤膊上陣。
若說他們是做工不必穿新衣,可來面見她的溪、春谷等人,衣裳也依舊破舊,齊風禾可不認為是他們隨性或者不尊重她,能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個原因。
那就是他們無法再拿更嶄新的衣服了。
衣服縫縫補補,這是古時常事,一家人只有一件衣服,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今是天熱也還好,可一旦冬天到來,無足夠的衣物,便會死凍死大批大批的人。
這可不好。
對此,她叫來了周河,和他大致說了下火炕的概念。
“造紙之事可以先緩緩,火炕則必須盡快造出,并要趕在立冬前普及全黔首,若是缺人手,姎到時可調動軍隊鋪助。”
研究火炕一事的優先權大于造紙,周河也知事情的重要性,接到命令后,便趕緊回去研究。
但剛欲拜辭,便又聽齊風禾道:“如今正值耕種時節,水車也當趁機推廣,姎手下有一善種植者,將向百姓推廣種植法,你若能盡快研究出火炕,屆時便同她一起去推廣水車、火炕,若不能,便遣幾人隨她。”
她說完,便聽周河回道:“火炕之法十分詳細,十日之內當可造出,某屆時與她同往。”
得到他的答復,齊風禾便點點頭,讓她回去。
過冬一事暫有著落,但衣物之事仍未解決。
她想了想自己對衣物的了解。
嗯……不了解,看來要成立一個造衣局了。
齊風禾大筆一揮,又成立了一個項目,耳邊有金幣嘩啦啦流失的聲音。
齊風禾好看的眉頭一皺,捂臉痛哭,為什么,為什么不能讓她突然發現一條金礦呢?這樣子她就有錢了。
銅礦也行啊,畢竟這里的人以銅代金。
齊風禾想不明白,悲憤地一把扯住一旁的溫王,掀開他的面具,狠狠地親了一口。
第36章 第 36 章 “姎好喜歡王啊。”……
或許溫王沒想過她會這么做, 在齊風禾湊近的時候,也沒有什么反應,直到她掀開了他的面具, 壓住了他的唇的時候, 他身體的感官才突然放大,控制不住地往后倒。
溫王渾身的溫度都很高,懷里溫暖,嘴唇也同樣溫暖。
齊風禾沒有和其他人親吻過,她只和溫王做過此事。對于一些細節, 她是不清楚的。
她從前只于電視劇上觀摩過, 他們那兒的限制大,不會出現些什么尺度過大的東西,親吻,對她而已,只是唇貼唇罷了。
她以前不理解那些人為什么會這么做, 和另一個人靠得太近了, 只會讓她心生抵觸,但遇到溫王后,她想, 親吻溫王,或許和親吻一塊果凍一樣吧,瞧起來都潤潤軟軟的。
她之前湊過去了,想試一下, 然后發現, 和她猜想的一樣,甚至比她想象的還要好。
溫王的嘴唇實在是太軟啦,貼過一次后便不想分開了, 而且,被親吻的溫王不僅耳朵會紅,臉眼尾也會紅,眼睛會失神,身體會顫抖。
像她以前養的小兔子,被捧起來的時候,會害怕,毛茸茸的身體會顫抖。
小兔子的體溫很高,溫王練武,體溫也偏高,兔子毛茸茸的,溫王穿的衣服多,在他的懷里蹭的時候,和將臉埋在兔子的毛里有點像。
但溫王不是兔子。
兔子太無害了,就是被它咬了,也只需清理一下傷口,去醫院打支破傷風針,甚至連狂犬病疫苗都不用打。齊風禾發瘋咬人造成的傷口,都比它大。
溫王不一樣,溫王是只猛獸,他的爪子鋒利,身形矯健,兔子被她捧到手心的時候,會因為害怕而顫抖。
但溫王她捧不起來,她的身形甚至還沒有他大,只要他稍有動作,便能將她反制,開膛破肚。
齊風禾磨著他的唇瓣,輕輕咬了一下,便能聽到他的悶哼。
溫王的大手已經抓住了她的胳膊,只要他稍稍用力,便能讓她瞬間脫臼,甚至骨折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直到齊風禾在溫王的唇上留下了幾個牙印,她的手也好好的存在著,沒有收到任何傷害。
“王。”
她湊到了他眼邊,在他的眼角留下了輕輕的一吻。
“姎好喜歡王啊。”
常年見不得光的蒼白面頰此時泛著紅暈,齊風禾在他臉上小心蹭著,臉上泛著笑意。
過了片刻,齊風禾不動了,她將頭埋在溫王的頸窩里,安靜地躺著。溫王抓著她的手細微地顫著,此時無言,只余二人的呼吸交疊。
又過許久,溫王才從地上坐起,他看著趴在他身上的齊風禾,撿起被丟落一旁的鬼面,戴上。
他看著窗外垂落的夕陽,問道:“今日的政務處理完了嗎?”
齊風禾此時還緊緊地扒在他身上,聽他詢問,便言:“基本無了。”
“嗯。”
得到回答,溫王站起,取出沙盤。
一直扒在他身上的齊風禾:“……”
不開心。
……
又高強度地特訓后,齊風禾差點原地睡下,但腸胃里的饑餓又讓她撐著眼皮爬起。
這次,她多吃了一大碗。
很撐,躺在溫王懷里,一點也不想動。
齊風禾在他的懷里蹭幾下后,也不管別的,當場睡去,第二天醒來,又是還沒亮的一天。
齊風禾:“……”
痛苦的一天又開始了。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做重復的工作,每天睜眼就是處理政事,下午在溫王的毒打下練劍,晚上又被溫王智力碾壓,最后發瘋把溫王咬得渾身牙印,衣物亂七八糟,再吃飽飯睡去。
一段時間下來,齊風禾的身體素質有所見長,揮劍也能跟溫王過幾招。而晚上的特訓也沒有白訓,她從一開始的秒敗,到后面的拉扯,紙上操兵之力增長,就是不知實戰如何。
書舍之事也步入正軌,初步識字也已完成,已經在有序進入具體技能教學階段。
周河在和春谷推廣種植技術,聽他們傳來的消息,十郡內的大部分河道已經基本裝上了水車,而堆肥法也在推廣中。
在齊風禾的硬性要求下,基本每個村都推出了一名農長,要求農長需學會堆肥法,并教授給每一個村民。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火坑,在齊風禾的全力配合,調動軍隊建造,安排官員強制執行的條件下,基本做到了每一戶人家都安排上了火炕。
但同時,在此過程中,他們也發現了大量的無敵無住所的黔首,他們居無定所,連自己的屋子都沒有,更何況造火炕了。
齊風禾聽到這個消息后眉頭一皺,開始思考這些人的歸處。
之前十郡被割讓的時候,大量貴族富戶出逃,留下了大片的土地,這些,都收歸官有,如今在了齊風禾的名下。
貴族富戶占的都是良田,留著不種,也是浪費。
大批的土地,和大量的勞動力。
齊風禾反復思慮后,覺得做出一個違背時代的決定。
用工業時代的方式,集中生產。
腦袋里冒出這個想法后,她渾身的熱血都冒起,她甚至坐不住,頭腦發熱,心臟砰砰跳,逼得她不得不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吹吹涼風冷靜一下。
工業時代的集中生產方式的好處有太多了,專業專精,將所有人都投入到一條集中生產線里,高效地運轉。
比如飼養家禽,她可以將它們圈養在籠子里,一批人造籠子,一批人植草料,一批人飼養,非散養的方式,會將空間利用率提高,將家禽活動所消耗的能量減少。
她還會讓一批人專門地研究如何更好地飼養家禽,提高它們的產蛋率、產肉率,如何減少病害。
系統的研究和養殖,集中的生產,會比個人,會更高效。
不只家禽,比如布料,只要她下令大量種植麻草、桑樹,她便可在冬日前,得到一大批的布料。
讓一群人去做同一件事,比只個人零零散散地做各種,能更快速、更高效地完成。
土地、勞動力、啟動資金,她都有,只要她下令,下面的人便會立即執行。
那么,代價呢?
好處那么多,代價又是什么。
她站在窗邊,涼風吹過,想了很多。
代價大概便是,她很可能會失敗,推舉不下去,因此大出血,甚至因為提出了一個超越時代的制度,與現有制度相撞,引起一些動蕩。
這是一個不符合時代的想法,會有很多客觀因素阻礙她,又或許,會有其它的她沒想到的后果,但是……
“王,如果姎的政策失敗了會怎么樣?”
“吾會幫卿鎮壓。”
溫王瞥了她一眼,道。
齊風禾抹了抹自己的臉,回到案臺前,寫下了這個計劃。
處理黔首之事,李風最為得心應手,讓他來組織這些人,最合適不過。
她考慮過了,如今黔首最缺的便是衣食,她會劃一部分地方來養殖禽畜,一部分種谷物,一部分植桑、種麻。
她會開設造衣司、飼育司、農桑司,將這些工作分配下去,嗯,對了,還得再加一個機關司,專門生產工具。
她詳細制定了計劃,并將政令頒布下去。
又是一個大動作,十郡財力嚴重告竭。
為此,她直接上門找到了周河。
“目前造紙進度如何?”
意識到財政吃緊后,她連夜回憶她前世的知識,將造紙相關的都扒了出來。
她以前看過一些古法造紙視頻,知道古法造紙這東西,處理原材料需要在水中浸泡幾個月,這太費時費力了,她根本耗不起,只能借助一下現代的知識。
她記得工業造紙需要加些化學藥品,她記不清是什么了,只能一個個試,在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后,才造出了一張白紙。
紙匠將那張成功的白紙小心地呈給她,齊風禾接過,小心地摸索著。
這張白紙與她前世的紙還有一些差別,但,能在幾個月的時間里趕制出來,已經很不錯了。
沒錯,距離她頒布政令以來,已經過去了四個月的時間,十郡財政嚴重赤字,這張紙的到來,簡直是及時雨。
她的“嫁妝”已經壓進去了,要是再不來點錢,可能秋收后攻打姜國的軍隊,就有她部下的身影。
這幾個月,造給軍隊親眷的屋舍已經完工,他們的親眷大多都接來這邊住,然后,書舍的學員也暴漲。
不是說她麾下的軍士瘋狂生孩子,就幾個月的時間,就是懷上了,也生不出來。
而是她擴大了招生范圍。
愿本她是只允許軍士的子嗣讀書,但是當屋舍完工后,她去那里慰問他們的親屬,發現,他們的配偶大多都年輕,還有不少的兄弟姐妹。
他們大多都在官地上種植。
自她打算找流民集中生產后,官地其實也不太缺人,這些多出來軍士親眷,在那也是和黔首爭崗位。
但是,雖然勞動力不少,可高端勞動力少啊。雖她創造書舍也有幾分培養高端人才的意思,可那些孩子才幾歲?要他們長大,有需幾年?
于是齊風禾一拍案臺,大手一揮,將他們通通收進書舍。
食宿全免,并新創軍醫一職,若考核通過,便可直入軍隊,同領軍餉,若立功,也可升職。為此,她甚至還制定了詳細軍醫的升職體系。
第37章 第 37 章 “王,你也不想……”……
軍士的親眷都入了書舍, 書舍不得不擴建,又食宿全免,這便是齊風禾貧窮的原因。
十郡是富郡沒錯, 可這個時候的富郡能有多富?黔首是吃不飽的, 流民是無家可歸的,富庶只是對于貴族來說,底下黔首可享受不到。
她為了那些無田無家者有個暫時的歸宿,便大肆建造宿舍,雖建得像她學生時的十幾人大宿舍, 可流民不少, 也支出了不少錢財。
集中生產雖能提高效益,可前期的投入巨大,被雇傭來的流民的食宿,全都由她來包,這就是一個無底洞, 在秋收之前, 幾乎看不到效益。
齊風禾幾乎吃空財政,又砸了“嫁妝”,才勉強能維持。
因已, 白紙一經問世,她便下令大量造紙,推往各國。
白紙的目標受眾是貴族及官員,她不打算廉價銷售, 既然要搞錢, 那便大肆地搞,把價格抬高,搞饑餓營銷, 搞宣傳,還必須找幾個人才,編點故事,搞點營銷,讓那些貴族官員們都自愿的、爭前恐后地買。
而負責銷售的人選她已經定下了幾個,那是她在流民中發現的,先前沒讀過什么書,但一張嘴特別會說話,編故事一套一套的,很會忽悠人,膽子也大,在面對齊風禾時,也沒有怯場,很適合去忽悠貴族。
齊風禾發現他們后,便給了個進書舍學習的機會,如今學了幾個月,也該去適合他們的崗位發光發熱了。
齊風禾招來了這幾人,給他們安排了個身份,又給了他們一筆資金后,便讓他們自由發揮。
那幾人果然不負她的期望,幾個月后,白紙之名,已在貴族官員中瘋傳,而一些有錢無權之人,為了附庸風雅,更是花大筆金銀來購買,齊風禾一直在支出的財政,終于有了進項。
一切都在變好,欣欣向榮,但齊風禾要離開十郡了。
“秋收將至,攻打姜國之事也當提上進程。”
齊風禾剛組織了一批軍醫考核,結束后,便聽到溫王如此說。
“這么快嗎?”
她目光微閃,望向農田處。
谷物確已掛果,秸稈彎垂。
好像也是,昨日周河便呈上了一張設計圖,是按照齊風禾給的思路設計的谷車。
“什么時候出發?”
她問溫王,也好提前交代十郡的事。
“半月后。”
“好。”
目前十郡各項事務都已步入正軌,她在各處也都安排有人,若是她離開,十郡也能正常運轉。
她之前提過她要創建一支醫軍,經過這段時間的特訓,也有一部分人掌握了大致的戰地搶救技巧,她打算帶她們去參加實戰。
與姜國開戰,會死不少人,可若是讓醫軍加入,便可挽回不少將士。
因此,她會帶著她們一同離開。
唯一讓齊風禾猶豫的便是溪,溪是個天才,這段時間將她的知識學去了不少,若待來日,也是一方名醫,流傳千古也并非不可能。
若是將她也一同帶上戰場,很可能會精進她的醫術,甚至悟出自己的醫道也不是不可能。
可這樣的天才,一旦折損,損失也是慘重的。
在權衡利弊之后,齊風禾還是決定帶上溪。
幼苗總是要見風雨的,若是一輩子將她養在溫室中,反而是阻止了她的成長,剝奪她她參天的可能。
在交代完十郡的各項事務后,齊風禾他們如時出發。
這一次,她沒有和溫王共騎一匹馬,而是自己找了匹戰馬,學著如何駕馭。
在習武了幾個月后,她的力量有所增加,平衡能力也在加強,因已她只試了幾次,便學會了。
前往溫國還需一段時日,這次他們不用如先前那般趕,休息的時間便多了些。
齊風禾和溫王同坐于一處,看著軍士們扎營。
軍里的伙食還是一樣地難吃,雖然其它地方的食物也說不上多好。
這里的食物只有燉和烤,調料幾乎沒有,再厲害的廚師來了,也束手無策。
齊風禾面無表情地干了幾大碗,就撐著手,看溫王吃。
在習武后,她的食量也有所增加,但還是比不上溫王。
溫王的用膳速度很快,但一點也不狼狽,特別是配上了他那張臉。
美人干什么事都是賞心悅目的,進食也好看。
齊風禾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他那張臉,她看了半年,都沒有看膩。特別是他還天天戴著鬼面,遮遮掩掩的,勾引得她更想看了。
溫王在人前極少摘下面具,如今是在吃食,不得不取下,齊風禾便抓住這個機會,使勁地看。
可惜沒過多久,他便進食結束,戴上了面具。
齊風禾只得遺憾嘆息,如果不是此地人多,她真的很想把溫王的鬼面扒下,扔到一旁,不許他戴。
但此刻周圍都是將士,還有不少是她的部下,連她的學生也在此,她這么做,簡直枉為人師,枉為人主,太失禮了,她還要臉呢。
于是她便只能幽幽收回目光,連和溫王貼貼都不能。
夜里風大,齊風禾坐在溫王旁,靠著他躺下。
今夜沒有月亮,天很黑,地上篝火燃燒。
齊風禾和溫王躺在陰影里,她枕著他的手,望向夜空。
群星閃爍。
“王。”
她側了下身子,轉向溫王,溫王戴著面具,不知是否醒著。
“姎睡不著,想看看王的臉。”
齊風禾的臉近得幾乎要貼在面具上,她的手捏著面具邊緣,小聲道。
“王不說話,姎就當王同意了。”
“嗯……”
她掀開鬼面一角,湊上去,堵住了溫王的聲音。
兩處柔軟相貼,感官一瞬間被放大,藏在面具下的黑眸一縮,裹在黑袍下的身體輕顫。
“王不要出聲哦,這里都是王的部下呢,王也不想被他們聽到吧?”
含糊的聲音在面具底下響起,溫王指尖顫抖,嫣紅藏在無邊夜色里。
第二日一早,溫王如常喚醒了齊風禾。他遞給她今日的早飯后,便低著頭吃食。
面白唇紅,只是嘴唇有一道細小的傷口,可能是不小心咬到的。
齊風禾撐著臉看他,觸及他唇上的傷口后,兀的笑起來,正欲說些什么,但又意識到此地不宜,便不言。
待軍中將士皆食畢,他們便啟程。
因為放慢了腳程,回到溫王時,已經過去了七日。
此時農戶已經陸陸續續開始收割谷物,從高處望向農田時,只見金黃橙紅一片。
“周河給了姎一份谷車圖紙,回到王宮后,便找些匠人來打造,興許能減少黔首的辛勞。”
齊風禾與溫王騎馬并行,她側首,與溫王道。
“好。”
既已入了國門,那離王宮也無多遠,又走了些時間,終于回到王宮。
軍隊駐扎在邊疆,只有一小部分人隨他們回了王都,休息一日后,便又需繼續工作。
溫王離開王都幾個月,堆積了不少事務,因他常年在外征戰,朝中官員也被迫適應,這幾個月中,國中沒有出什么大亂子。
但有些雜事還是要處理的,特別是即將攻打姜國,有不少事要處理。
齊風禾也有事要做。
她先前提出的秸稈造酒,也該提上進程了。
進過這段時間的采挖,已經有不少硫磺,匠人們在專人的監督下,都按照規定執行,沒有出現什么事故。
溫王配合她的動作,頒布了個秸稈代稅的政令,宣布可以通過作物秸稈代替一部分的稅收。此令一出,舉國震驚。
不過他們還沒震驚多久,又一道政令頒布下來。
“軍功制:斬敵甲首一者,封一爵位,田一頃,宅九畝……”
在原先的溫國中,爵位皆由貴族壟斷,黔首想跨越階級,難如登天,而此政令一出,直接打破了原先的局面。
殺人難不難?
難。
可和跨越階級一比,它難不難?
原本上戰場便是要殺人的,成天把腦袋掛在褲腰上,能殺人,便能活下來,殺不了,就會被人殺死。
原本他們的宿命便是在無盡的征戰中求生,永遠不知自己哪天死,僥幸活了下來,也不過是等待著下一場廝殺的到來。
他們只有兩個結局。
戰死,或者老到打不動了,才能歸家,或許那時,早已物是人非,老無所依。
無論哪個結局,都算不得好。
可是現在突然有人告訴他們,只要你殺敵迅猛,殺的敵人多了,便能封官拜侯,擁有土地、宅田,還能世世代代傳下去。
試問,誰不心動?
此政令一出,無論底下之人如何質疑,它還是如潮水一般傳遍溫國,掀起一片巨浪。
這顯然觸動了貴族的利益,他們或許怕溫王,但這危及到他們根本的東西出來,有些人便顧不得這么多,聯合起來給溫王施壓。
這些反抗的貴族沒有親眼目睹過新王舊王更替的那場宮宴,但很快,他們便親自體驗了一番。
在頒布軍功制的第三日,一群貴族在早朝上,聯合反對此令,他們齊齊站在溫王面前,先是說此令不妥,不合先禮,再威脅溫王,集體施壓。
齊風禾坐在溫王身側,她余光往他那一瞥。
君王戴著猙獰鬼面,眸色冰冷。
突然,她懷中抱著的長劍一空,再一看,只見劍鞘,不見劍。
溫王提著長劍,走到他們面前。
高聲者頓時慌亂,聲色驚恐。
“王,你難道要——”
“砰”的一聲,首級落地。
原先還在大聲威脅的貴族們頓時緘默,齊齊后退一步,面露驚恐之色。
然而,還沒有完,下一刻,他再次抬劍。
“暴君!你這個暴君!”
貴族們頓時騷亂,尖叫謾罵聲不絕于耳,他們有的四處逃竄,有的跪地求饒,場面一度混亂。
便在此刻,殿上一直站著的侍衛突然出手,迅速控制住了他們。
一顆顆首級落地,在王宮的磚面上轱轱滾動,留下幾條紅色的絲線。
溫王提著帶血的劍走過眾官員面前,血腥味充斥著宮殿。
冷冽的聲音在翻涌著血氣的宮殿中響起。
“現在,還有誰反對?”
第38章 第 38 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無人再敢言, 尸首分離的軀體還擺在大殿中,溫王提著染血的劍,走回王位。
他隨意抓起一張白絹, 擦拭劍身的血跡, 然后,收回劍鞘。
齊風禾抱著劍,一時間竟有股把它丟出去的沖動。
溫王朝她瞥來,按住了她的手。
齊風禾反手抓住了他,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幾道劃痕。
“退朝。”
君王下令, 轉身便與王后離開, 只留下膽戰心驚的官員們,逃似的遠離那些尸首。
齊風禾與溫王回到了寢宮,剛閉門,便聽到了溫王的聲音。
“妻要咬嗎?”
齊風禾情緒激動時便會咬人,半年相處下來, 兩人也默認了這件事, 但齊風禾卻搖了搖頭。
“不必了,姎無事。”
溫王當場殺人對她來說確實沖擊很大,但她知道這樣做是最高效的。
在十郡變革時, 貴族早已逃離,便沒有人阻撓她,但回到溫國,這個被貴族士人階級把控的國度。
她要干的事比溫王還要出格, 往后, 她面臨的阻力不比溫王小。
或許到那時,她也會用血腥手段來鎮壓反抗之人。
現在,就當提前演習了。
齊風禾忍著胸中的負面情緒, 握緊了手中的劍。
“硫酸姎已經制備好了,第一批秸稈什么時候收上來?”
緩過情緒后,她又提起了造酒之事。
“農人方收谷,吾派遣的官員已經去搜查了,莫約明日,便可送來。”
此處不似齊風禾前世那般有大型收割機,一日不到的時間便可將谷物全收齊。
秋收時,黔首們全家都要出動,上至八十歲老者,下至二三歲稚童,都要幫忙干活。可就是這樣,也需不少時日。
提到這,齊風禾便想起了那張谷車圖紙。
“造谷車之事進展如何,可能造出?”
“已有雛形,妻可要去觀看?”
齊風禾對這事比較上心,便點點頭。
谷車之事進展得比溫王說得還要好,齊風禾去到時,匠人們正在嘗試用谷車分離谷物中的雜物。
谷車在齊風禾前世被叫做谷風車,用于分離谷物中的雜質,齊風禾小的時候,還在農村里見過,她那時還小,長得不高,搖動谷風車的搖柄,都需用盡全力。
現在見到,竟有幾分懷念。
匠人們見到他們,都齊齊行禮,退至一旁,等待他們的檢驗。
齊風禾在那個熟悉的東西面前轉了幾圈,和她記憶里的幾乎沒有出入,或許也有,畢竟這是她根據記憶讓周河補充完善的,只是時間久了,她也記不清了。
她握著谷車的搖桿,搖了幾圈,扇葉轉動,卷起風,吹走雜質,只留下純凈的谷物。
“不錯。”她道,“能否快速造出一批,讓黔首在這次秋收用上?”
聽到她的詢問,幾個匠人面露難色,又有幾分震驚不解。
齊風禾一愣,突然想起這里不是她的十郡,官府是不會自掏腰包給黔首造農具的。
“是姎糊涂了,公開圖紙吧,讓有能力的人自己去造。”
她皺了皺眉頭,雖說這樣還有許多人無法擁有,但沒別的辦法了。
“不必。”
這時,一直沉默的溫王出聲。
“吾會讓官府去造,每五十戶人家分一臺,由里正負責,鄉正監督。”
既然溫王發令,那底下自然無人敢反駁,特別是經歷了今早之事。
溫王對于自己的行徑毫無遮掩之意,不僅如此,他還命令侍衛將這些貴族的尸首示眾,他們背后的家族,也在被清算。
那些風聲或許還沒傳到這些匠人里,但用不了多久,估計溫國之人都會知道。
處理完谷車之事,他們便回了寢宮。
今日的守衛有些多,各個地方都被重兵把守著,不遠處還有幾個侍衛拖著一個宮人。
齊風禾:“……他們在做何?”
溫王朝那邊瞥了一眼:“抓刺客。”
溫王搞了這么大的動作,想殺他的人不少,估計這段時間都不會安寧。
齊風禾:“……王,宮中有銀針嗎?算了,銀簪子也行。”
“無銀針,若是妻需要,可令匠人打造。”
“嗯……也行,多造些,王飯前拿銀針試過,若發黑了,就莫要吃了。”
這里的生產力極其低下,毒的重量也大多為砒霜,但這些砒霜不純潔,會含有雜質,有些會和金屬銀發生反應,導致銀針變黑。
這種試毒方法有限制,不能將所有的毒都試出來,但有好過沒有,她賭這里的人沒能力搞出些高級的毒。
“有試毒宮人。”溫王道,又言:“吾會的。”
那個刺客原本會“不經意間”路過溫王,然后突然拔出刀,給溫王來一下。
但他還沒開始動手,便被守衛識破,強行控制。
這幾日來刺殺的人不少,大部分連宮門都沒入,便被識破,只有極少數的人能混進來。
但還沒看清溫王呢,就被拖走了。
齊風禾看著那個被拖走的刺客,摸摸自己的眉心。
刺客,她之前見過一個,已經死了,被她手中的這把劍刺死的,那天回去后,她還惡疾發作,第一次咬了溫王。
想到這,她突然問溫王:“這幾日姎需要避避風頭嗎?”
明日第一批秸稈就要送到了,若是要試驗造酒,那定要離開寢宮。
雖這些人是沖著溫王來的,但保不齊會連她一起遷怒,或者會通過她來達到什么目的。
這種牽連,齊風禾大婚那日便經歷過。
“不必,吾給卿派些守衛,一切照常。”
溫王說給她一些守衛,但她沒想到會這么多。
第二日,第一批秸稈送來,齊帶著浩浩蕩蕩的守衛站在秸稈面前,負責此事的官員戰戰兢兢地將東西交付給她。
看到軍隊的第一眼,還以為自己犯了什么事。
齊風禾假裝很自然地和他交接,實際上在他走后,小聲地和溫王說道:“王,會不會人有些多了……”
溫王否認:“不會。”
齊風禾瞧了一圈周圍的守衛,默默閉嘴,安靜做事。
其實也不能安靜,第一批制作雖是試行,可工作量也不少,不可能她全程操作,她做得更多的是指揮酒匠按照她的要求來操作。
對原料的第一步處理要將秸稈搗碎,這個工程量很大,需要不少人來進行。
處理好原料,再加酸,最后發酵。
這些步驟都需要時間,這段時間里,齊風禾都抽時間來看下,剩余的時間,則是看溫王處理那些貴族。
自他在大殿中斬殺一批貴族后,反抗便由明轉暗,每天都能抓到一批刺客。
可就算如此,溫王也并沒有躲起來避風頭,每日早朝正常上,下了朝還要帶齊風禾在外邊瞎逛。
春天早過,秋收已至,枝頭的花朵早謝,只掛著紅艷艷的果。
齊風禾隨手折過一枝,在手中轉了幾圈,別在溫王頭上,冷眼看著被侍衛拖走的刺客。
“為何如此多?他們不吃教訓嗎?”
溫王牽著齊風禾的手,與她靠得極近。
“有他國手筆。”
溫王要攻打姜國之意從未遮掩,且,他就是不攻打姜國,也會打別國。
自他登基后,便從未停過對外征戰的腳步,他人能猜測他會攻打,也無其他原因。
大婚那日的刺殺,溫國君王震怒,刺客尸體掛于墻頭,其首被使臣丟到姜王面前。
姜王被嚇得大驚失色,躲于姬妾身后。
此事不時便傳遍列國,按照溫王每年秋收后都會隨機攻打一個國家的前科,列國君王斷定,今年,姜王將會是那個倒霉蛋。
姜王怕嗎?
當然怕!他怕得不得了。
自那天后,他便花重金尋求義士,企圖通過刺殺來阻止這場戰爭。
但半年來,溫王都待在十郡中,而十郡被溫軍“圍困”,他們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如今溫王歸了國,他們安插在溫國的暗棋,終于派上用場了。
在溫王的有意縱容下,這些來自各個勢力刺客,便紛紛冒了出來。
過了最開始的幾天,刺殺的人也少了起來,而溫王也拿到了他想要的名單。
今日下了早朝后,溫王又帶著齊風禾在外邊逛了一圈,才回到寢宮中。
“今日妻早些睡。”
齊風禾看了看正懸于天空的秋陽,沒說些什么,點了點頭,便換上寢衣,躺于床上閉眼。
溫王走至窗邊,將窗扇合上,遮住了正午的明光。
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夕陽已落,黑云遮月。
溫王拿來了一副甲胄,為齊風禾穿上。
甲胄由金屬制成,有幾分重量,幸而她這段時日來有在練武,不然可能連這身甲胄都撐不起。
而給她換好后,溫朝屋中放置的另一副甲胄,自己換上。
齊風禾對此物不熟悉,若不然,她便會上前替溫王換上,但如今她只能在一旁瞧著,靜靜等他換完。
“好了?”
見溫王走來,朝她伸手,齊風禾問道。
“嗯,妻握好佩劍。”
他牽住了齊風禾的手,帶她走出屋外。
宮外,數千帶甲將士隱于黑夜中。
溫王走到他們面前,朝他們下了個無聲的軍令,那一刻,數千軍士沖向王都中。
火把點亮了黑夜,貴族們在睡夢中驚醒,發出了最后的尖叫,然后,尸首分離。
第39章 第 39 章 對著族譜殺。
這次的清剿, 來得迅猛,從頒布政令到現在,不過十日, 溫王卻早已部署好一切, 只等名單到手。
齊風禾與溫王站在高處看軍士們一個個涌入。
火把點亮了黑夜,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
溫王這次下的不是逮捕令,而是清剿,所有人,一經遇到, 即刻殺死, 不必留活口。
在貴族宅邸中,沖出一位將士,抱出來幾卷竹簡。被殺死的人統一擺在一處,拿著竹簡的軍士對著簡上的名字一個個清點。
“那是族譜?”
齊風禾問身側的溫王,對方點頭。
“嗯, 對著族譜及搜來的信息找, 免得有漏網之魚。”
溫王這次的動作這么大,除了要清除反對他的人外,還有一個目的——重創貴族階級。
在目前的制度下, 階級無法流動,知識無法傳播,他朝中的官員,幾乎都是從貴族出來的。
貴族與貴族聯姻, 貴族生出貴族, 他們的勢力盤根錯節,日益壯大,趴在黔首身上吸血。
因而就是連年豐年, 稅收一再減少,他國中也總有黔首死于饑寒。
不能再留著他們了。
溫王看著幾乎燃起來的國都,朝齊風禾道:“明年開春,妻可否在國中創辦官學?”
“辦學?姎教嗎?”
“嗯,溫國知識被貴族壟斷,今夜之后,當會搜刮出不少書卷。若讓朝中官員教導,吾擔憂他們與貴族一心,暗中集結勢力,意圖反撲。”
雖然這次清繳名單中幾乎包含了大半貴族階級,可國中上層都由貴族組成,不可能一下子掃空,只能一步一步來,慢慢扶持黔首上去,到時再將他們清算。
所謂教書育人,若教書一事由貴族擔當,他擔心教出來的這批黔首,從根子就是壞的,反而讓貴族再次壯大。
但齊風禾不一樣。
她當然是貴族,甚至是王族。可她的理念,卻與其他貴族不同。
貴族階級分明,視黔首如禽畜,但在齊風禾身上卻沒有看到這點。
與她相處了半年,看她一點點建設起十郡,走入農田,走向講臺,看人是人,教人育人。
由她來辦學,再合適不過。
“來年春,十郡書舍中也有不少人有教學能力了,到時姎把他們叫來,也能教不少人。”
溫國人口眾多,若單讓齊風禾來教學,也教不來幾人,但她有學生,學生可教學生,這樣一來,人便多了起來。
學生會得不多沒關系,他們可以一邊教一邊學,黔首都未讀過書,只從基礎來的話,教得起。
若其中有善學者,便調到齊風禾這來,她教親自教,教成后,便又多一名老師。
教學之事三兩語定下,齊風禾望著沖天的火光,平靜地看著這場單方面的屠殺。
有殺了好多人,但沒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齊風禾攥緊了手中的劍,身上甲胄沉重。
一具具尸體被抬了出來,他們多只著寢衣,其衣瞧著華貴,金絲銀線。
齊風禾看著他們驚恐慘白的臉,突然笑了起來。
來年開春,她的書舍一定會迎來許多學生。
清剿持續了一整夜,直到天光乍起,城中火光才小了去。
貴族的尸體被整齊碼放,清點結束,身首分離后,才運到城外焚燒。
城中民眾不知昨夜發生了什么,只知清晨醒來后,看見大批大批的尸體在運送。
“哎喲,這、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被驚嚇到的民眾即刻躲回屋中,堵著門不敢出去。
今日的早朝與以往有些許不同,同僚少了一半多,而他們的君王沒有坐在王座上,而是披著甲胄,與同樣披著甲胄的王后從宮門外走來。
兩人甲胄染血,特別是王后手中劍,幾乎被血液浸透,濃重的血腥味從他們身上傳來,刺激著他們緊繃的神經。
齊風禾跟著溫王登上了王座。
原本她以為她只是跟著去看一下的,哪想溫王突然說要讓她見見血,讓她手刃幾個貴族。
聽到這話時,她的心里一陣抵觸,但她沒有多言,走到一個被制服的貴族面前,揮下了手中劍。
與之前被溫王脅迫著殺人不同,這是她自己決定的。
練了半年的劍,讓她在下手時,無比自然。
割肉斷骨的聲音好似在她耳邊響起,斷口噴出的血淋了她一身,站于旁邊的溫王也沒能幸免。
她的手有些抖,臉色或許也有些白,但她告訴自己,沒關系,就當給來年的幼苗除點草。
這樣勸著自己,她便走向下一個人,手起,刀落。
等圍剿結束后,已經天亮,他們來不及換衣服,便直接去上了朝。
這次的早朝結束得特別快,沒有人提出什么問題,哪怕他們可能已經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或許就是因為知道了,才不敢說。
說了,下一個就是自己了。
無人敢言,今日的早朝也在濃重的血腥味中結束。
一下朝,便即刻趕回寢宮,脫下這身甲胄。
血液不只濺到了她的衣服上,臉上、頭發也沾了不少,因而一回去,便叫了水,全身換洗。
溫熱的水浸過全身,齊風禾坐在浴桶里,披散著長發,捂著臉,將頭也浸到水里。
那股鐵銹味還充斥著她的鼻腔,待到胸中空氣耗盡后,她才抬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氣。
“妻……可安好?”
溫王的聲音從屏風后傳來,齊風禾摸了摸臉上的水。
“姎無事。”
她又用水洗了把臉,將自己的頭發搓了好幾遍,可身上還有那種粘膩的感覺。
她知道那是她的錯覺,在她將皮膚擦得泛紅的時候,她才停下,走出浴桶,穿上衣物。
齊風禾的頭發還滴著水,寢衣都被打濕了一片。
溫王看了她一眼,欲靠近,又瞥見自己身上的血跡,便后退幾步,讓宮人換上新的水,到屏風后沐浴。
齊風禾聽著嘩嘩的水聲,望著那扇屏風,在出神。
過了許久,久到溫王都走出來后,她都沒回過神來。
“妻。”
睫羽上還沾著水漬的溫王垂眸看她。
“秋夜寒涼,莫染了風寒。”
齊風禾正欲尋聲抬頭,卻被一張巾布罩住,溫王坐于她身側,隔著布揉擦她的濕發。
齊風禾今日有些累,她靠在溫王,閉上了眼。
這幾天注定不太平,休息了一段時間后,溫王還要去掃尾,而齊風禾的酒也發酵得差不多了,要進行下一步操作。
這次還是他們成婚以來第一次分開,以往兩人出入都形影不離,如今多事之秋,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也不能一直黏在一起。
但溫王不是很放心她,給她派的護衛又多了一倍,訓練有素,配甲精良,知道的是護衛,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去打仗呢。
不過……
齊風禾抬了下頭,望向天空中盤旋的哨鷹。
齊風禾:“……”
王好像有點緊張過頭了。
許是那次刺殺的緣故,溫王怕不知哪處又突然飛出來一支箭,便給她安排了一只哨鷹,隨時監察著四周。
齊風禾前世看過記錄片,鷹的視力特別好,在千米高空還能看見地上的老鼠,在溫王這,一般被用來偵查敵方動靜,用在她這,好像有點小材大用了。
不過她也沒拒絕,關乎性命的東西,她從來不會推辭。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這副情景。
一直軍隊浩浩蕩蕩地走向了造酒坊,天上還有哨鷹盤旋,過道的人紛紛避讓,鎖住家門,絕不外出。
齊風禾:“……”
昨晚的血氣還未消散,城中的居民沒有消息渠道,不知道這場屠殺要持續多久,只得躲在家中,希望不要被牽連。
齊風禾知道自己招搖的行徑嚇到黔首了,有些心虛地加快腳步。
才走沒兩步,頭頂盤旋的哨鷹突然俯身沖刺,圍在齊風禾周圍的將士突然戒備,有幾個順著哨鷹的軌跡尋去。
齊風禾緊張地握緊手中的劍。
不一會,那幾個軍士提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走了出來,哨鷹的爪子還牢牢地嵌在他的脖子上,血流不止。
“把他的頭抬起來。”
齊風禾朝軍士下令。
提著少年的軍士聽令,迅速抓著他的頭發拽起。
一雙充滿憎恨的眼睛隔著軍士的重重遮擋,刮向齊風禾。
齊風禾的神情一頓。
這張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特別是帶著血跡的樣子。
齊風禾盯著他看了幾眼,突然想了起來。
昨夜,她親手殺了一個貴族,那模樣,與眼前這人有幾分相似。
原來是漏網之魚。
齊風禾抬抬手。
“斬了。”
“妖后,你和那暴君不得好死!”
充滿憎恨的怒罵聲才剛響起,便永遠落下。
哨鷹松開沒了頭的尸體,重新飛向天空。
昨夜在清點的時候人數是沒有少的,但齊風禾前世看過許多小說,知道在這種滅門事件中,主角總會因各種原因逃過滅門。
她也和溫王提過,溫王便說城門在清剿開始時便全部關閉,他會派人在城中搜尋。
可能那個漏網之魚便是因為這個被趕到這邊的。
溫王哨鷹都是統一訓練,雖現在派給了她,但它還是記住了那些尸首的樣子,只要有相似的,都會被它鎖定。
那少年被齊風禾出行的動靜嚇到,以為是抓捕他的,便急急忙忙逃跑,一動,便被哨鷹鎖定了。
齊風禾看了一眼遠處的那灘血跡,想起了之前的對話。
“若姎發現了漏網者,送到何處?”
“就地斬殺。”
第40章 第 40 章 果然是餓的。
第一次發酵得很成功, 齊風禾檢查過一遍后,便讓匠人們將搬來器具,開始蒸餾。
這個蒸餾法也是此世沒有的, 蒸餾的器具是她按照原理隨便畫了一個, 和普通的鼎沒有太大區別,只是上面頂了個鐵鍋,用來放水冷凝。
此世還未造出鍋這種東西,齊風禾目前用的這些,是溫王讓人連夜打造的。
在把圖紙交給溫王時, 她還扭扭捏捏地給了另一張圖紙, 上面不是什么其它的東西,就是齊風禾前世普普通通的一套廚具而已。
“王可不可以讓鐵匠打一套這個出來,送到膳房?”
此世的廚具為鼎,食物多為煮和烤,齊風禾已經受夠這里難吃的食物了, 特別想來一碗炒肉。
鐵在這里還算稀有, 大多用在戰爭上,用來做一套廚具……也行。
貴族以金銀做食鼎,齊風禾以鐵做廚具, 半斤八兩,沒什么毛病。
溫王應下,將兩份圖紙一并收走。
蒸餾的器具是昨夜才到的,齊風禾的廚具也是今早才送到膳房。
她看著清酒一點點蒸餾出, 腦子里想的卻是今晚吃什么。
太難吃了太難吃了, 她要想辦法改進冶鐵的工藝,到時候讓大家都能吃上炒的食物。
齊風禾盯著蒸餾器具,思維發散。
為了制作成更接近酒精的液體, 齊風禾反復蒸餾,花了不少時間。
最后的成品送到她手中,她輕扇微聞。
嗯,和前世的酒精味道差不多,覺得差不多后,她便命令匠人明日按照她之前教的方法來做。
明天下一批秸稈也要到了,到時候整個造酒坊的匠人都要忙碌起來,或許還要從別的地方調些人手過來。
但那都是明天的事,今日天色將晚,她拿一份樣品,帶著浩浩蕩蕩的護衛們回宮。
“王。”
回至宮中時,天已暗下,宮人早已點起燭火,齊風禾推開房門,便見溫王于燭光下翻閱書冊。
她輕輕走到他的身后,用雙手環住他。
溫王僵住了身體,握著書冊的手不曾動彈。
齊風禾將臉貼在了他面側,勾手扯下面具的綁帶,一聲悶響,面具掉落,露出了溫王那張雌雄莫辨的臉。
“王甚美。”
齊風禾像小狗一樣在他的臉上亂蹭,然后鉆入他的懷里,閉眼躺了起來。
她雖閉著眼,但手還緊緊抓住溫王,指尖似要嵌入他的肉里。
痛覺從手上傳來,溫王彎下了腰,將齊風禾抱住,像安撫稚兒一樣輕撫她的身體。
“今日發生了何事?”
齊風禾將臉埋在了溫王懷里,透過層層衣物去感受他的溫暖。
沉悶的聲音從懷中傳來。
“殺了個漏網者,年紀和溪一般大。”
溫王的安撫沒有停下,還在輕拍著她的背。
“他死了,溪便可登上朝堂。”
“嗯……姎知道,姎沒有猶豫。”
“歇息一會兒吧。”
溫王將她放在懷里,取來錦被蓋在她的身上,繼續處理政務。
許是太累了,瞇了一會兒后,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屋里的燭光不甚明亮,溫王借著光,仔細閱讀上面的文字。
他看的還是竹簡。
齊風禾的白紙雖已推廣出去,但產量不多,還未來得及全部更替,只做貴族炫耀的資本。
他將上邊的信息瀏覽完,又翻開另一件。
懷里的齊風禾突然動了動,坐了起來。
“王。”她摸進衣襟,拿出一個瓷瓶,“這是今日造出的酒。”
她拔出瓶塞,酒精的氣味便漫了出來。
溫王接過樣品,倒了些出來。沾了酒精肌膚一片清涼,齊風禾笑了笑,將其涂抹在溫王手上的紅印上。
方才齊風禾又犯病,溫王喜提新傷。
“這與祭祀用的清酒不同。”溫王道。
這當然不同,祭祀用的清酒雖澄澈,可與酒精還有差別的。酒精經過多次蒸餾,如水般透明,且水分含量少,酒精味刺激,與酒的醇香不同。
“嗯,清酒能食,此酒不可。”齊風禾回答。
溫王:“此酒現有多少?”
齊風禾:“三大缸。”
相較于原料的數量,這個產率還是不錯的,若能正常生產,屆時酒精的數量應當夠用,甚至還會多出不少。
“善。”
溫王將瓷瓶給回齊風禾,手上的酒精已經蒸發干了,表面清清涼涼。
“吾明日便讓人趕制一批陶具,用以裝載此酒。”
“嗯。”
計劃好酒精的事后,二人皆沉默下來,又過一會,齊風禾道:“姎欲成立一冶鐵坊,用以改良目前的冶鐵技術。”
“吾明日會召鐵官來,妻與他詳談便是。”
“好。”
言畢,二人又靜默,房間里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齊風禾實在受不了這個氛圍,將臉撲在溫王懷里,感受他的溫度。
“王今夜的事處理完了嗎?”
不過一會兒,又傳來齊風禾的聲音。
“還差一卷書。”
“哦,那王看吧。”
她悶悶地說完這句話后,便不再言語。
又過一會兒,溫王合起書卷,將其置于一旁。
“王處理完了?”
“嗯。”
他才應了一聲,便突然被齊風禾推倒。
“幾日王處理完了,那可不可以陪姎玩玩?”
溫王那張雌雄莫辨的臉沒有表情,但他的聲音好似有幾分疑惑。
“……可。”
只是他還沒說完,就被齊風禾狠狠地親了。
與先前的輕觸不同,這次她是用牙狠狠地咬。
尖銳的貝齒抵在他的唇上,痛感與酥麻一起刺激他的神經。
溫行雙眸睜大,黑眸倒映著燭光的模樣。
齊風禾情緒不穩定的時候很喜歡咬東西,以前是咬自己,后來是咬溫王。現在還是在咬溫王,但咬的地方不一樣。
溫王的身體還是很結實的,他緊張的時候,全身的肌肉都會繃緊,齊風禾咬他的肩膀,便會受到阻力,不好咬,咬得不高興。
但咬嘴唇不一樣,嘴唇十分柔軟,就是被咬了,也還是那副模樣,軟軟潤潤的,像果凍,咬起來很快樂。
而且,被咬住后,溫王會放棄抵抗,像個沒骨娃娃似的,躺在那,任她擺布。
耳尖會紅,手指會抖,眼睛失神,好可愛。
好可愛。
齊風禾眼睛亮亮的,一瞬不瞬地盯著溫王,雙手扯散他的發髻,插入他的發間,抓著他的頭和她靠近。
溫王像失去了抵抗力,任由她擺布。
過一會兒,血腥味在唇間蔓延,一直死死咬著他的齊風禾才松開。
她依戀地蹭了蹭溫王的臉,像只得寸進尺的小狗,把人咬傷了,還要朝人撒嬌。
“王摸摸姎。”
她歡快地蹭著溫王的臉,向他討要撫摸。
被她弄得亂七八糟的溫王喘息了片刻,才顫著手搭上她的背,像母親哄稚兒一般拍撫著她。
齊風禾將腦袋縮到他的胸膛上,將他的手扒拉到她的臉上,蹭了蹭。
又過一會兒,卷起他寬大的衣袍,將自己裹住。
任性、得寸進尺,一點也沒有之前膽小怯懦的模樣。
或許是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分了,她才從衣袍中探出一個腦袋,可憐兮兮地看著溫王,小心翼翼地說道:“王不怪姎吧?”
被她弄得渾身酥軟的溫王許久才緩過神,努力聚起神,口中艱澀:“不怪卿。”
被縱容放肆的齊風禾鬧得更過分,直接在溫王懷里打滾,把剛剛坐起的溫王逼得不得不以手扶案,免得被她再次推倒。
齊風禾鬧騰得累了,便摟住溫王的腰,趴在他懷里休息。
終于安靜了,溫王的身體也逐漸恢復正常,只是齊風禾存在不容忽視,習武者本就五感敏銳,被她鬧騰過后,全身的感官都在放大。
溫王摟住齊風禾,還在拍撫著她的背。
過許久,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妻……可是仍未食膳?”
齊風禾:“……”
好像是。
她昨夜便同溫王去清剿貴族,清剿完后又去上朝,上朝完后又去蒸餾酒,忙忙碌碌一整天,沒喝一口水,沒吃一口飯。
有時候她餓了,會忘記自己還在餓著,但身體的不適身體會記得。
她說她今天怎么不得勁,對溫王又咬又啃的,原來是餓了啊!
她緩緩從溫王懷里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無辜地看著他,點頭。
“餓了。”
所以不能怪她哦,她只是餓壞了才會做這些事的。
溫王確實沒有怪她,只是叫宮人取來膳食,讓齊風禾吃。
齊風禾看到搬上來的食物的第一眼,原本還在裝可憐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齊風禾定制的廚具剛到手,就轉給了膳房,她甚至說明了如何使用。
能當上御廚的宮人自然不會太愚笨,于是現在,齊風禾便能吃上了炒制的菜。
吃了十八年又烤又煮的食物后,齊風禾終于能再嘗一口正常的菜。
她快速地將食物扒拉到自己的嘴里,簡簡單單的炒鹿肉,她吃得熱淚盈眶。
而與她一起餓了一整天的溫王也在用膳,他平靜地食用新出的菜式,安靜地用完膳后,抬頭便見一邊抹眼淚一邊吃飯的齊風禾。
滿桌食物都不被齊風禾嘗了個遍,一遍吃著,一遍抽噎。
溫王盯著她看了許久,他想。
果然是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