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羽白這回主動窩在她懷里,可等會兒對方冷靜下來,該害羞的時候肯定照羞不誤。
葉昕這樣一說,便替南羽白攬了責任,意味著是她想親近對方,而不是對方想親近她。
南羽白何嘗聽不出葉昕的意思,他紅著臉從葉昕懷里出來,心如鹿撞,纖細白皙的手指還抓著她衣襟,一雙含情眼水光粼粼。
“你、你,”他神色似是羞惱,唇瓣張張合合,最后只囁嚅著說,“你不要這樣說。”
葉昕明面上幫他解圍,話卻說的有點兒輕浮。
哪個端正有禮、滿腹詩書的秀才娘子會問一個閨中公子:公子垂愛,想離我遠些還是近些?
如今仔細回想,他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有跡可循。
哪個進京趕考的秀才娘子會在等公子梳妝時戲言“等你多久都無妨”,在拿到解酒的蜂蜜水時逼人承認“原來你在擔心我”,在得知他替她著想時又說,“公子竟然比起自己更關心我”……
方才更是連裝都不裝了,她直接坦言,說什么“我想離你近些”。
什么十里八鄉(xiāng)人人夸贊的好女子,什么自幼飽讀圣賢書,分明……分明是個登徒女!
兩人的關系發(fā)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從頭到尾明明一切都不太對勁,南羽白卻說不出是哪兒不對勁。
可他完全沒辦法指責葉昕。
至今為止的樁樁件件,他都應該感激葉昕。
如果硬要指責葉昕,反倒顯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畢竟葉昕好像也沒真的對他做什么。
——非要指責的話......
南羽白想,難道他要指責葉昕不去喜歡那個謝寶容,卻來喜歡他嗎?
葉昕比自己高了半個頭,南羽白只能微微仰著頭去看她,欲說還休的眼神水潤潤,黑長的睫毛顫得像紛飛的蝶,即使隔著一層薄薄的面紗,也足以讓人想象到面紗后此刻的小臉緋紅得有多靡麗誘人。
葉昕眼底挾著清淺笑意,將南羽白的手從衣襟上拉下來,被她提著的兔子燈重新塞回對方手里,“不說便不說,”轉而摟住南羽白的腰,溫熱的掌心貼著他腰側,葉昕帶著他往街邊的酒樓走,“還沒用晚膳吧,和我一起吃點?”
像是明晰了自己的心意,南羽白也沒掙扎。他順著葉昕手勁兒,依偎在她肩頭,嗓音儂儂,“……我的糖人掉了。”
“等會兒吃完飯,我把街上所有糖人都買下來送你。”
南羽白沒被人如此偏愛過,忍不住用眼角偷瞧葉昕,被她耳朵上的銀色流蘇耳墜晃花了眼。
卷發(fā)襯著她精致的側臉。鳳眼,翹鼻,下頷輪廓清晰。
“全買下來……太多了。”他小聲提醒道。
葉昕越發(fā)像個滿嘴花言巧語的富家女,她毫不在意地說,“只要能討心上人的歡心,怎么樣都不嫌多。”
“你,你不要……”
不要臉三個字到底說不出口。
南羽白面色通紅,好一會兒才從喉嚨里憋出話來,“你不要這樣說。”
葉昕大方應下:“好好好,不說便不說。”
南羽白:“……”
——這個對話,聽起來好生熟悉。
*
葉昕沒有親自露面,而是以寧詩的名義盤下了整條東街和東凰湖一夜。
寧家也算是世族大家,乃是前.朝重臣,太.祖還未入關時便對寧家的投.誠十分重視。
彼時跟隨寧家的前朝臣子不在少數(shù),其實力不可小覷。若不是寧家?guī)ь^認了東凰,太.祖想坐穩(wěn)當今這個位子也沒那么容易。
也正因此,自立朝以來,每任天子無一不對寧家加以安撫。這既是葉氏皇朝對寧家的賞識和感謝,也是對其他前朝舊臣的提點和安撫。
只不過,葉晚鷹登基后,便開始著手削弱寧家勢力。
——只因為寧承玉在朝堂上向葉晚鷹諫言,指出葉依瀾生性保守,做事如履薄冰畏首畏尾,不堪大任,葉晚鷹大怒,當即貶了寧承玉的官。
寧承玉被連降三級,又身負前朝舊臣的名號,一時間眾人對寧氏避之不及。
寧家式微,難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