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善良而軟弱的津美紀不同,明明年紀更小,但在看到咖啡店來來往往的裝修隊伍時,伏黑惠反而是更為冷靜的那一個。
倒不如說從一開始,伏黑惠就已經做好了流浪的準備。
從有記憶起,伏黑惠就跟著他名義上的親身父親,開啟了流浪之旅。
年紀尚小的伏黑惠,對父親這個詞的形象已經模糊。
他只記得那個男人是個人渣。
在將錢包里最后一張紙幣揮灑干凈后,男人從來沒有著急,他總能找到寄宿的地方。
帶著他的拖油瓶兒子,理直氣壯地登堂入室,然后迅速的失去興趣,又再次離開。
當然,有時候他們的離開倉皇而狼狽。
畢竟他的父親,是別人口中吃女人軟飯的小白臉。
體面的你情我愿式得體分手也有,畢竟那家伙對女人很有一套,以至于明知他爛人的本性,也會忍不住靠近,幻想自己會是那個特殊的存在。
人人皆是賭徒。
不論性別,大家都發瘋一般,孤注一擲。
滿盤皆輸的賭徒紅著眼,大吵大鬧,發泄著自己的不滿,試圖從那個人渣身上得到一絲安慰,一個作弊的機會。
但是迎來的卻是空空蕩蕩的房子作為回應。
尚且需要充足睡眠用來保障身體茁壯成長的幼崽,常常在睡夢之中便被男人當作廉價又不能丟棄的麻煩東西打包,匆忙逃竄。
他們會再次過上風雨飄搖的生活,直到男人找到下一個目標,再次開啟短暫的平穩生活。
這種兵荒馬亂的場景,伏黑惠已經見得太多了。
千島白司神色匆忙上樓收拾行李的樣子,和記憶中狼狽躲避情債的那家伙高度重合。
“這家伙已經沒救了。”
完完全全墮落成了欺騙女人感情的人渣了。
頗有些家學淵源的伏黑惠如是總結。
天降大鍋!
聽完伏黑惠的分析,千島白司瞳孔震驚,只覺得自己那有著輕度腰肌勞損加坐骨神經痛的脊背,承擔不住這樣一口黑鍋。
天知道!他玩得是一款加載了防沉迷綠色健康8+游戲!
千島白司試圖解釋。
畢竟以往手游里店鋪升級cd期間,也沒要求玩家安排招聘來的店員日常行動啊。
但是還是那句話,多年端水經驗,成為了青年本能。
畢竟他只是因為一時慌亂,大腦用腦過度,一時短路,還有挽救機會,不慌,看他表演。
在千島白司掏出三張旅行團票的時候,伏黑津美紀已經信了大半。
就連一直持悲觀態度的惠,這一次也終于松動。
原來他們沒有被拋棄啊。
多么可悲,在血肉相連的親人輕而易舉地將他們當做麻煩的,不可隨意處理的累贅隨意丟棄后,相處了不到三個月的陌生人,卻給他們一張車票。
事情進展到了這一步不出意外就要進入合家歡劇場,迎來happyending了。
然而,不出意外的話馬上就要出意外了。
“千島白司你這個吃干抹凈不認賬的渣男!”意外本外石破天驚地一聲,打破了闔家歡劇場的其樂融融。
千島白司:?!
眼神從狐疑逐漸堅定的伏黑惠:!!
他就知道!
這種經典對話雖遲但到!
千島白司一臉震驚,直接否認三連。
他不是,他沒有,別瞎說。
“悟,你在亂講什么啊。”金發青年甚至顧不上被當事人之一抓包的心虛和窘迫,猛地回頭,試圖還自己一個清白。
發出石破天驚式指控的正是嘴里叼著喝了一半的醫藥葡萄糖液,身穿黑色高專制服的五條悟。
雜亂不堪,被翻的亂七八糟的咖啡店;穿戴整齊,手拖行李箱,神色不自然的男人;站在店門口,一臉興師問罪,試圖討要說法的美人。
伏黑惠站在修羅場現場,恍然大悟!這不是就又都對上了嗎?
千島白司雖然并不知道惠的小海膽頭在想什么,但總歸不是什么好事。
但這都不是重點,因為他真的沒辦法和小朋友解釋他尷尬到試圖逃離這顆美麗星球的根本原因。
怎么解釋?
說自己喝醉以后跟他們分享了精心大作的瑟圖?
還是白毛瘋批戰損的那種?
這不是妥妥帶壞祖國的花朵們嗎?
人在清醒的情況下,真的很難面對自己醉酒時的放飛自我。
可惜,五條悟從來不會看人臉色。
又不如說過于的會看人臉色。
從千島白司的支支吾吾中,六眼神子便確信,千島白司沒有和狀況外的幼崽們解釋。
這不是更好了嗎?
畢竟誰規定拯救世界的高中生必須是個好人?
“千島老師是不打算認賬嗎?”關于那副畫。
要知道,那天晚上的千島老師可是相當豪爽的將自己的大作壓縮打包都傳給了五條悟。
所以,很不幸,五條悟手機上正在顯示的屏保,正是千島老師的又一力作!
千島老師在伏黑姐弟懵懂的目光下,只覺得一陣窒息,腳趾開始了熟練摳地,恨不得直接以工代賑,跳過這場漫長的公開處刑。
“畢竟千島老師暗戀我這件事……”
拉著津美紀降低存在感縮在角落,安靜聽墻角的伏黑惠聞言瞳孔放大,他說什么來著?
還在腳底施工魔仙堡二期的千島白司:?!
【統!】
【我在,我在千島親。】系統迅速上線,迅速復盤,然后給與千島白司堅定的肯定,【請您放心,如果真有罪,您也只是涉及傳播yhsq。】
千島白司:?
怎么系統越說,他越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喜提銀手鐲了呢?
察覺到自己闡述出現歧義,系統連忙打補丁,【您并非以盈利為目的,最多寫份保證書。】
【統,別說了,再說我覺得我真要進去了。】
【啊?哦,好的,千島親。】
再次和系統確定自己在醉酒后,除了行為有些放肆以外,道德準則一直在線后,千島白司理直氣壯,“悟,這個玩笑……”
“不是玩笑哦。”五條悟晃了晃手機,從壓縮包里點出那副白毛戰損圖,“這幅畫,不就是畫的人家嗎?”
千島白司:?
請不要碰瓷好嗎。
你兩渾身上下除了性別,就沒有任何相同點了好嗎。
“頭發。”
千島白司:“這是二創,原畫其實是黑長直。”
五條悟志得意滿,“這不正是你喜歡我的表現嗎?”
喜歡到連創作都受到影響了。
這不是喜歡是什么?
這是何等清奇的解題思路啊。
千島白司戰術性后仰,直接失語。
“啊…這……”
該怎么說呢?
這就是池面的自信嗎?
【統,說實話,你們制作組的口味好怪啊。】
這是何等倒油行為,怎么會想到給池面設定這種人設啊。
————
從出生起就萬眾矚目的五條家神子從來都和蠢貨這一詞語不搭。
五條悟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不,是出生就開始玩碾壓局的怪物。
只是存在,便如一座巨山,將自己與所謂天才劃出分界線。
五條悟注定會成為特級咒術師,這不是因為五條悟實力逐年上升,終于達到了特級的實力,而是因為咒術師的等級最高就只有特級。
不論心智還是實力,五條悟都擁有任性妄為的資格。
在從夜蛾正道辦公室出來后,五條悟就差不多猜到發生了什么。
少年意識到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關于揭秘千島白司其人的絕佳機會。
五條悟一直覺得千島白司其人如同隔著一道白紗,看不清,摸不著。
即便是【六眼】也不能看破他的本來面目。
而越是無法看穿的東西,便越能吸引大貓的注意。
千島白司的倉皇逃離,似乎是個信號。
縈繞在金發青年身上的那層看不穿摸不透的薄紗,終于出現了破綻。
就像天衣無縫的仙人羽織,因為一個意外,一瓶清酒,然后一根線頭飄了出來。
眾所周知,貓貓是很能拒絕線團的。
想通這一點,就如同終于將縈繞心頭多時的難題想到解題思路。
如同一只進入狩獵模式的大貓,褪去了溫和無害的偽裝后,露出了鋒利的爪牙,只待給獵物一擊必殺。
為了防止獵物逃走,五條悟決定乘勝追擊,直接順走了醫務室的葡萄糖液,發動自己還未熟練掌握的反轉術士瞬移抓人。
咒術師多為瘋子。
從出生起便注定改變咒術界平衡的五條悟,更是這群瘋子中的翹楚。
哪怕他才剛剛學會反轉術士,哪怕瞬移的坐標稍有差錯五條悟都有可能被卷進空間裂縫中被撕得尸骨無存。
但五條悟還是來了。
靠著糖漿給大腦提供充足糖分,【六眼】運轉到極致,太陽穴都開始突突跳起,表達自己的不適。
五條悟難受極了。
但是在看到千島白司錯愕吃癟的表情后,少年又放聲大笑起來。
這不是超值的嗎。
那根漂浮在空中的線頭,被他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