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完結 南魏送來和親公主時,……
南魏送來和親公主時, 蘇珩與禮部侍郎一起去迎接的。
與蘇珩相比,禮部侍郎顯得極不專業(yè)。這也是沒辦法,上任才三天。
八年前的狀元,本該在翰林院熬資歷。結果朝廷大洗牌, 貧民出身的狀元郎沒有站過隊, 反而因禍得福, 直接提拔成禮部侍郎。
因為在關太后國孝之中, 婚期定在后孝期后,和親公主暫住驛館。
按理說南魏的使團也該一起住下, 與禮部一起商量婚禮流程。南魏使團對婚禮全然不理會,第二天就去蘇府拜會羅星。
國師對太子夜燼陽不喜,己經(jīng)人盡皆知,連送來的和親公主都是夜燼陽的未婚妻。
對于這樣的和親,南魏使者也是不喜, 人送到就不管了。
“我近期不會回南魏。”羅星不耐煩說著。
羅宗濤給她寫了無數(shù)封信,目的只有一個,讓她回去。
現(xiàn)在南魏使團來了, 又開始催了。
南魏使者跪了一地, 聽羅星如此說, 不敢勸也不敢動。
為首的使臣雙手奉上一封信,是國師親自寫的, 讓他們帶過來。
羅星接過來, 拆開看了看,神情怪異,好一會才說,“告訴他,我知道了。”
使臣顫顫巍巍問著, “國師一直盼著小主子的回信。”
國師親自寫了信,羅星不跟著一起回去,至少回封信,他們也好交差。
只帶三個字回去,他們擔心自己小命不保。
“滾。”羅星怒聲說著。
回什么回,有什么好回的,羅宗濤給她寫了一封情書,難道她也要回一封情書嗎。
南魏使者們再不敢多言,當即滾了。
又磨了幾日,南魏使團知羅星的性格,見她不喜,便要起程回南魏。
臨行前南魏使團向羅星辭行,羅星榻上坐著,神情有些懶怠,卻拿出一封信丟給使者,“帶給老頭子。”
使者大喜,連忙連住,恭敬的把信放到特殊匣子里收好,“臣告退。”
南魏使團行禮退下,羅星覺得自己也該走了。
她在蘇家呆的時間太久,關楚河死了,蘇家的警報也解除了。吃了睡,睡了吃的大家閨秀生活她適應不了。
晚飯后,羅星對蘇天華和葉氏說著,“我該走了。”
葉氏怔住了,不自覺得問,“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蘇天華明白羅星的意思,羅星回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她呆不久,只是這么快就走,也讓他意外。
“再住一陣子吧,至少等邑哥兒成親后。”蘇天華說著。
羅星道:“不了,我明早動身。”
她沒什么要帶的,行李也不需要收拾,要不是需要辭行,動念時就可以走了。
葉氏終于明白羅星的走是什么意思,頓時變了臉色,拉著羅星的手,“辰姐兒,你是要回南魏?”
羅星并不打算回南魏,她想四處走走江湖游歷一番。這些年在南魏,她甚少出門。
只是這些話,會讓葉氏更擔心,便點頭道:“南魏使團來了,我也想回去看看。”
“那些南魏人撫養(yǎng)你本就是有所圖,你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葉氏著急說著。
羅星道:“這其中有誤會,南魏國師待我極好。”
葉氏還想再說,蘇天華卻攔住她,“總是養(yǎng)了你一場,想回去就回去吧。只是你要知道,這里是你的家,要常回來看看。”
羅星雖然是他女兒,但他是管不住的。而且這種天才型孩子,父母更應該放手,讓她自由發(fā)展。
“我會的。”羅星說著。
第二天早上,羅星走了,沒驚動任何人,屋里的丫頭起床后,尋不到主子,嚇了一大跳,回稟了葉氏才知曉。
蘇家眾人也陸續(xù)知曉,意料之中。
蘇天翊知道后,卻是問蘇略,“你是跟我走,還是留下來?”
關家事務己了,接下來的官場整頓,以及送顯慶皇帝歸西,他就不摻與了。
尤其是送走顯慶皇帝這事,當臣子的知道的多了,不是好事。
“我跟著父親。”蘇略沒有絲毫猶豫。
蘇天翊道:“你挑兩個人給鈺姐兒,京城的一些事務,也交給她。”
他有想過讓蘇略留下來協(xié)助,但蘇略不想,那就算了。
都要當皇后了,許多事情就要自己上手。不能傻傻的等著家人撐腰,再過些年,蘇家就要靠她撐腰。
“我己經(jīng)著手安排。”蘇略說著。
蘇天翊道:“準備一下,十日后離京。”
及至次日,蘇天翊進宮面圣,大義凜然的跟顯慶皇帝辭行。
早在數(shù)月前,顯慶皇帝就希望蘇天翊去南魏尋求長生之術,蘇天翊拖到現(xiàn)在。
現(xiàn)在時機合適了,這個借口就非常好用。
“好,好,愛卿之忠心,果然沒讓朕失望。”顯慶皇帝大喜。
多番忽悠之下,蘇天翊是顯慶皇帝眼里的第一大忠臣。
現(xiàn)在這個大忠臣要為他去南魏尋找長生之術,這必須得有賞。
因為不在京城,無法實封,本想給虛爵,但蘇天翊己經(jīng)是國公了,總不能國公府兼一等大將軍,這就扯了。
還是身側大太監(jiān)提醒,爵位無法再封,可以賞賜永業(yè)田,把爵位多延一代。
顯慶皇帝覺得有理,當即下旨,英國公的永業(yè)田翻倍,爵位多延一代。
同時許諾蘇天翊,要是能找到長生之術,英國公府的爵位也可以跟著永永遠遠。
蘇天翊笑著謝了恩,薛遲找來的練丹師果然很牛逼,這么短的時間里,顯慶皇帝瘋的更厲害了。
出宮回府,因為他的身份,辭行的話從來不說,擔心被人窺探到行蹤。
晚飯過后,蘇天翊去了聽雨軒。
“大老爺來了……”小丫頭傳話進屋。
蘇鈺連忙起身,給胡婆子使了眼色,胡婆子帶著屋里的丫頭婆子從后門出去。
“父親。”蘇鈺迎了上來。
蘇天翊笑著道:“我要走了。”
蘇鈺臉色微變,沒有問他要去哪,也沒有問他去做什么,聲音卻十分低沉,“父親,你還會回來嗎?”
早在幾天前,蘇略就找到她,交代了她許多事。她當時就想到了,蘇天翊這是要離開了。
上一次蘇天翊離開,一走十年。
這回再離開,他還會回來嗎?
蘇天翊笑了,笑容很輕,“我在外面,對蘇家,對你才是最好的。”
留下來雖然能權傾朝野,但新帝登基,朝廷風云變幻,他不可能不被忌憚。
他的權力欲本就沒那么重,而且他不回來才是最好的,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這才最讓人忌憚。
蘇鈺眼中含淚,聲音嗚咽,“您也離開了,我……”
十年前蘇天翊離開時,至少慕容寧還在。現(xiàn)在慕容寧不在了,蘇天翊也要離開。
而這回的離開,有可能再無歸期。
蘇天翊笑著,眼中帶著不舍,卻是道:“你長大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是個聰明孩子,雖然選了一條艱難的路,但我知道你能走到底。”
蘇鈺的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她是成年了,但希望父母能在身邊,與年齡無關。
尤其是她這種,年少時父親就不在身邊,母親又改嫁。
蘇天翊沉默著,看著蘇鈺落淚,心有不忍。想到小時候,每每蘇鈺在他面前哭鬧撒嬌,不管她要什么都允了。
后來他離開,蘇略跟他說,蘇鈺懂事了許多。
有時候小孩子早熟懂事不是好事,因為沒人縱著她任性,就只能懂事。
蘇鈺哭了一會,情緒終于穩(wěn)定下來,拿著手絹擦著淚。
蘇天翊這才道:“最近這段日子,不要進宮,不要與薛遲見面。”
蘇鈺微微一怔,想到上回在宮里與顯慶皇帝見面的場景。
薛遲這是打算……
所以,蘇天翊選在這個時候走了。
至親至疏夫妻,有些太過于驚世駭俗之事,哪怕是夫妻,也是不能知曉的。
“女兒明白。”蘇鈺說著。
蘇天翊放下心來,“薛遲值得付托終身,你的眼光很好。”
蘇鈺沒作聲,她也知道薛遲很好,唯一不好的,是他的身份。
“好好照顧自己。”蘇天翊說著。
當天晚上蘇天翊和蘇略離開,沒人送行,甚至沒人知曉。
蘇鈺連著數(shù)日沒有出門,只見了陳平。
陳平的官職并沒有多大變化,但他依然貼身侍侯薛遲,再高的官,見他都是客客氣氣。
“給姑娘請安。”陳平見禮。
蘇鈺抬手示意他起來,客氣說著,“陳大人免禮,請坐。”
綠川搬來凳子,陳平卻拘謹站著,不敢落坐,小心翼翼陪笑說著,“姑娘如此客氣,讓臣惶恐,總覺得自己犯了錯。”
蘇鈺聽得笑了,“陳大人這回過來,可是有什么事?”
“殿下派臣給姑娘送東西。”陳平笑嘻嘻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雙手奉給蘇鈺。
蘇鈺有些意外,好久沒有收到薛遲的禮物,朝中事情那么多,睡覺都沒時間,哪有心思送禮物。
綠川接過來,雙手奉給蘇鈺。
蘇鈺好奇打開盒子,竟然是一枝珠釵,用料很好,做工就有點……呃,非常粗糙。
但這樣的珠釵,蘇鈺心頭浮出一絲奇異的感覺,這難道?
“這是殿下親手做的。”陳平笑著說,“也是我多嘴,那天與殿下說起我的娘子,娶親時我家窮,連聘禮都拿不出來,自己做了根珠釵送給娘子,才娶到媳婦。”
蘇鈺臉上笑意越發(fā)濃了,又帶著幾分羞澀,“你果然多嘴。”
薛遲是因為家窮娶不上媳婦的嗎,手工做珠釵,這也是出乎意料。
說話間,蘇鈺把珠釵小心收好,又對陳平說著,“坐吧。”
陳平見蘇鈺笑了,這才敢落坐,“謝姑娘。”
“還有什么事?”蘇鈺問著。
雖然薛遲親手做的珠釵值得陳平跑一趟,但陳平既然坐了,就是有話要說。
陳平笑著說,“殿下最近忙碌,無法來見姑娘,請姑娘見諒。”
蘇鈺心知他在忙什么,她也不想這時候見薛遲,笑著說,“正好我寫了信給他,正想派人送,正巧你來了,幫忙帶過去。”
說著,蘇鈺給綠川使了眼色。
綠川進到西梢間,把寫好的信拿出來,雙手奉給陳平。
陳平起身,恭敬接過來,“臣一定要帶到。”
蘇鈺又問起薛遲的情況,不外乎是吃飯之類的生活瑣事。
陳平回答的認真,一直強調(diào)薛遲身邊只有太監(jiān)侍侯。
“還有一件事,薛駙馬向皇上求了恩典,希望世子能去直隸歷練。”陳平說著。
謝無衣早己正名為薛無衣,因薛駙馬和晉陽長公主的大功,顯慶皇帝特意恩封薛駙馬為鎮(zhèn)國公。
謝無衣做為獨子,薛駙馬請封了世子,顯慶皇帝己經(jīng)批了。
“去直隸?”蘇鈺有些意外,她本以為晉陽長公主會舍不得兒子。
不過直隸倒是個好去處,做為京城的守衛(wèi),一直都有軍隊駐扎,關楚河造反靠的就是這支軍隊。
現(xiàn)在軍隊被打散了,謝無衣過去,說是練歷,其實是重組。只要做的好,就是實打實的軍權在手。
直隸不比其他地方,這里的駐軍必須得在心腹之人手上。
薛駙馬是羽林軍首領,新帝登基后多半就要告老還鄉(xiāng)。
不是信不過,而是羽林軍實在太重要,皇帝的貼身保鏢,薛遲心中只怕有更合適的人選。
主動退讓,然后去直隸協(xié)助兒子,成為實權派國公世子,這樣才能利益最大化。
薛駙馬和晉陽長公主一直處于權力頂鋒,比任何人都知道權力的重要性,不可能讓兒子真當富貴閑人。
畢竟,財富沒有權力相伴,皆是鏡花水月。
“皇上己經(jīng)準了。”陳平說著。
蘇鈺知道這個準了,多半是薛遲準了,不禁點點頭,“如此甚好。”
陳平見蘇鈺心情甚好,笑著又說,“還有薛姑娘,殿下吩咐宗人府,要封她為縣主。”
薛雨梓寄居公主府這么多年,與薛遲也算是有兄妹之義,更與蘇鈺也交好。
她的婚事拖延至今,年齡越來越大。晉陽長公主問過她,薛雨梓只說朝中事務那么多,自己也沒有遇到合心意的,過段時間再提也不遲。
晉陽長公主一直為謝無衣焦頭爛額,確實也顧不上她。
薛遲得知后,就通知了宗人府。
縣主雖然沒有府邸,但每年都有錢拿。將來有合適的人家了,有縣主的身份撐著,沒人敢挑她的年齡家世,也算是全了這一段同府共住的情義。
“這是喜事啊。”蘇鈺笑著說。
薛駙馬和晉陽長公主重本投資,現(xiàn)在薛遲上位,國公的爵位,軍隊實權,養(yǎng)女也給了縣主的封號,算是都照顧到了。
至于能不能再進一步,就要看謝無衣了。
陳平笑著說,“可不是,長公主最近高興著呢。”
如此閑聊著,陳平把該說的說完,起身告辭。
蘇鈺也不留他,吩咐綠川送客,綠川送陳平至二門方返回。
蘇鈺打開匣子,把珠釵拿出來看了又看。
就像蘇天翊所說的,她選了一條艱難的路。選了就選了,她并不后悔。
只愿往后余生,與薛遲一路同行到最后。
半年后,顯慶皇帝病逝。
朝野盡知,顯慶皇帝迷上丹道,早也磕,晚也磕,終于把命磕進去。
從關太后去世起,朝政都是薛遲在處理。顯慶皇帝的死,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當然,宗人府要忙些,得操辦大喪事儀。
命婦進宮,守靈,送靈,二十七天后顯慶皇帝的棺槨送至皇陵,喪禮并沒有結束,但皇城部分的結束了。
送陵后的各種流程,由大臣與命婦們?nèi)セ柿昀^承。皇城的白色變紅色,新帝登基,薛遲繼位。
新皇的第一道旨意,尊己故程皇后為皇太后。
第二道旨意,和薛遲一起出現(xiàn)在蘇家。
總管大太監(jiān)朗聲念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承祖宗之洪業(yè),御四海之蒼生,當以圣德治天下,以仁愛撫萬民。今有蘇氏,系出名門,誕鐘粹美。幼承家訓,性秉溫良,德備幽閑,行符禮則。端莊持重,有母儀之姿;仁愛慈和,懷萬民之念。朕幸得愛卿,視為佳偶,今特冊立爾為皇后。”
清亮的聲音響徹庭院,跪著的蘇家眾人聆聽著。直到“欽此”兩個落地,蘇鈺恭敬說著,“臣妾接旨,謝主隆恩。”
蘇鈺接過圣旨,薛遲上前扶起她,四目相接,蘇鈺眼中笑意更濃。
薛遲眉眼含笑,把皇后冊寶拿給蘇鈺,“由朕來當你的冊封官。”
蘇鈺接過冊寶,笑著說,“辛苦皇上了。”
薛遲笑著搖搖頭,“為了朕的皇后,不辛苦。”
孝期當中,大婚不合適。婚禮可以往后,封后的旨意可以先下來。
“陪我走走。”薛遲說著,牽起蘇鈺的手。
蘇鈺任由他牽著,只希望就這么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