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71 你不要哭
僅僅過去了十分鐘, 前一晚上的熱搜尚有余溫,許嘉時再次登上熱搜位。
#許云溪許嘉時
#許云溪首次公開露面
#許云溪回應離婚風波
司機把車開得很慢,前方的SUV精準地控制著路線和速度,一路護送著她前往景陽資本, 許嘉時坐在后排, 手里的iPad循環播放著她采訪梁荀的那則新聞。
關于那時的細節她能想起來的已經不多,只記得紐約陽光明媚, 梁荀系著板正的黑色暗紋領帶, 馬甲襯出他的身材,干凈利落的發型, 讓人很難忽視從容不迫的氣場。
但他卻在鏡頭前,毫不掩飾著對許云溪的愛意。
手機響了聲,車窗外的陽光晃眼,許嘉時戴上墨鏡, 遮住她微紅的眼尾。
“小姐,前面堵車了。”
“出車禍了嗎?”許嘉時降下車窗,前方的車尾燈整整齊齊的亮起。
“兩輛車大貨車相撞, 中間夾著一輛小轎車。”司機看著手機里的新聞, 倏地嘆了口氣, 多說了幾句, “用藍布遮著, 估計小車上面的人, 兇多吉少。”
“所以,生死面前, 一切都是小事,活著,一切才有可能。”
聽到司機說的話, 許嘉時的心口驀然加速跳動了下。
她把手按在胸口上緩了下,看了眼腕表:“陳叔,可以繞路嗎?”
“我問下。”
對講機傳來電流的聲音,幾秒后恢復正常,得到前方保鏢的回答后,司機微微側過身:“小姐,可以繞路,過去大概需要五十分鐘左右。”
“來不及。”許嘉時注意到前方的地鐵標識,“我坐地鐵。”
“不行啊小姐,夫人特意叮囑,近期不能讓您去人太多的地方。”
“沒事,我戴口罩。”
許嘉時從包里翻出醫用口罩,想了下,又將外套脫下,換了件放在車里的備用襯衫。
“我喊保鏢過來。”司機手忙腳亂地握住對講機,對那邊說:“快過來,小姐要去乘地鐵。”
“一個就夠了。”
在司機的堅持下,還是有兩個保鏢跟在許嘉時左右,高峰期已經過去,地鐵里人不是很多,空了不少位置。
一個保鏢跟許嘉時并排坐著,另一個站在他們不遠處,看起巋然不動,眼睛透著墨鏡敏銳地觀察著周圍。
等到地鐵開動,許嘉時才點開了手機。
梁荀回復了她的微信。
【今天要開
一整天會,你回家吧!】
許嘉時思索了下,打直球問梁荀。
【回哪個家?銀湖還是新府。】
過了幾分鐘,她又發了一條。
【我們回銀湖吧,Dobby還在家里等我們。】
出乎意料的,梁荀很快回復并答應了許嘉時。
五站地鐵,從E口出,景陽資本的大樓映入眼前,可以看到一些記者守在樓下,許嘉時轉了個彎,朝不遠處的咖啡店走去。
這家坐落在商業中心名為“S”咖啡店,在設計上多了些小巧思。
不僅有單人吧臺,二樓還有獨立的隱私性極好的小包廂。
黎落已經等在那里,見到許嘉時后合上電腦,站起來同她打招呼。
這是兩個人的第四次見面,許嘉時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她們之間,少了些無形的爭鋒相對。
“黎小姐怎么這個點約我出來?”
“我個人執行力比較高,一般不喜歡拖著。”
許嘉時點頭,示意黎落繼續說。
“我想了很久,許嘉時,我還是想確認下,你和梁荀的婚姻真的是真的嗎?”這句話比較拗口,黎落說的很慢。
她的最后一個音節剛落下時,許嘉時就很篤定地回答了她:“是真的。”
“我們兩情相悅,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
“可是梁荀并沒有和你談戀愛的過程。”黎落像是很著急地確認事實。
“沒錯,我們是跳過了戀愛直接結婚,但這不并妨礙我們相愛。”許嘉時抿了口咖啡。
焦糖瑪奇朵,微甜,稍微中和了她發澀的心情。
短暫沉默后,黎落突然笑了下,只是笑不達意,被難以釋懷、苦澀和不甘填滿。
“你知道嗎,去年召開的世界經濟論壇,本來應該由我參加,只可惜,那天紐約大雨,我預定的航班一次一次延誤最終被取消,正巧在西雅圖出差的梁荀,替我參加了那次會議。”
許嘉時心里了然。
沒有人擁有上帝視角,誰也不知道,命運的齒輪會從哪一刻開始轉動,又會將她們的人生導向何處。
是許嘉時的命中注定,是黎落的陰差陽錯。
黎落看起來想要努力釋然:“或許真的就是‘冥冥中自有安排’,我本來想買早半個小時的機票,但還是選擇了那個被取消的航班。”
從黎洛人生腳本的既定結果來看,那架早半個小時的航班,是否起飛已經失去了意義。
黎落成不了梁荀生命中的主角,或許屬于她的際遇也在某一個時刻開啟,只是大家都無從知曉。
只能等待時間將未來證明。
“很抱歉,但是在我這里,愛情就是自私和排外的。”
咖啡杯底露出一個小狗的頭像,許嘉時開口:“既然話說開,我有些事情想要問清楚,我不想因為這些胡思亂想,平白和梁荀生出間隙。”
許嘉時決定要和梁荀好好走下去,她再也不想心存芥蒂。
“許小姐直說就好。”
“你怎么知道我和梁荀簽訂了婚前協議?”
婚前協議的存在,對于他們而言,就像是數據分析中,一個不穩定且危險的因素,是她和梁荀應該避免泄露的不良誘因。
“我在梁荀的辦公室發現的,那時梁荀在R&E的助理之一是美國人,一點中文也不懂,可能梁荀才放心地讓她處理掉你們的婚前協議,結果她以為就是些普通的文件,放在公用的粉碎機中粉碎,被我看到了。”
“其他人……”
許嘉時心提到了嗓子眼,之前R&E發布過一項報告,其華人在總員工的占比高達百分之二十五。
“放心,當時是下班后,辦公室沒幾個人,而且我告訴了她,那屬于A級保密資料,需要特殊處理。”
黎落看出了許嘉時眼里的擔憂,便主動開口解釋。
“那就好。”許嘉時整個人都松弛了下來,她的肩微微塌下,緊張也隨之消散。
“所以,我還需要給你說聲對不起。”黎落舉起咖啡杯,在空中停滯了一秒,像是隔空干杯,“認識Kenneth后很長一段時間,他一直獨來獨往,拼命工作。”
黎落的思緒追溯著過往,語氣里有欣賞,也有懷念。
“作為為數不多可以和他相處自如的同事、伙伴,我給了自己一種錯覺。”黎落自嘲地笑了下,“我覺得自己走進了他的心里,其實Kenneth的心從未對人敞開過。”
“他從西雅圖回來后心情很好,我以為是那次并購案進展順利的緣故,現在想來,并不是。”
“梁荀是華爾街冉冉升起的星星,是R&E資本中最前途不可限量的MD,怎么還會因為一件稀松平常的并購開心呢。”
“是我先入為主,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連帶著對你產生莫名的敵意,冷靜下來想,我的猜測根本經不起推敲。”
黎落從椅子上站起來,向許嘉時伸出手。
“今日景陽將發布調查報告,屆時相信定會度過此次危機事件。許嘉時,我很佩服你,祝你們幸福。”
“謝謝,你也是。”
兩只手在空中握住,更像是一種惺惺相惜。
坦蕩和真誠在成年人的世界里,阻擋了大部分彎彎繞繞。
每個人都有所求,求一個光明的未來,求一個情投意合的愛人,亦或是平淡穩定的一生。
二十一歲的許云溪改名許嘉時,為的是過尋常人的生活。
二十七歲的許嘉時重新變回許云溪,只因為梁荀。
對方給了她很多的愛,她想把這份愛牢牢握在手里。
許嘉時將名下資產轉到梁荀賬戶下時,對方問她為什么要這樣做。當時的許嘉時回答不上來,現在想來大抵就是,她想讓對方永遠高高在上。
永不墜落的不只是月亮,還有星星。
明月高懸,星伴其右。
梁荀的每一步都走的不容易,許嘉時想讓他永遠高高在上。
既然野蠻生長,那就永遠昂揚。
天空瓦藍,停留著一些細碎的像梔子花樣潔白的云。
許嘉時抬頭看天,心里想著梁荀。
手機震動了好幾下。
【在我的威逼利誘下,霍聞謹終于招了,梁荀在紐約的時候就喜歡你。】
【不是婚后你去找他的那次,是八年前,你還在讀書。】
【你猜猜具體是什么時候?】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喧囂,許嘉時的視線落了過去,是梁荀從辦公樓走了出來,他常開的那輛奔馳不知什么時候停在了樓下。
穆錦的消息依舊不斷。
許嘉時飛快地打字。
【圣誕節前夕,華人聚會。】
【那日紐約大雪。】
紛紛大雪將一切都染成了白色,許嘉時卻成了梁荀眼里唯一的絢爛。
“梁總,關于您助理偽造盡調報告一事,你怎么看?”
“梁荀先生,許云溪小姐今日當眾告白,您對此有什么回應?”
……
許嘉時走到隊伍后面,看著梁荀一身黑色西裝,沉著冷靜地接受采訪。
他站在臺階之上,記者圍繞在他周圍,他們被分割成兩處。
梁荀驀然抬首看來,兩個人的視線隔著人群相撞。
許嘉時張了張嘴,最后只咧起一個牽強的笑來。
記者注意到了她,群擁而至,保鏢護在許嘉時的身邊,但許嘉時仍不可避免地被人推搡。
突然間,熟悉的氣息環繞住許嘉時,溫熱的指腹不經意間劃過她戴著墨鏡都擋不住的眼淚。
梁荀拉住她的手,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許云溪,你不要哭。”
第72章 Chapter72 錢在哪里,愛就在……
回到車上, 許嘉時仍然未能抑制住自己的眼淚,她從包里拿出紙巾,捂在眼睛上小聲啜泣,不一會兒, 整個身體都控制不住的顫抖。
梁荀打點完記者上車, 他坐在后座的另一端,另外一端坐著許嘉時, 兩人好似拼座的陌生乘客, 中間完全可以塞下另一個人,疏離著沉默著。
許嘉時沉沉的哭泣聲一下一下敲擊著梁荀的心臟, 叫他痛
苦酸澀。終于,他像是再無法袖手旁觀,撐起身體靠近她,小心翼翼地把許嘉時摟進懷里。
不忍她傷心, 還怕她拒絕。
他將潮濕的吻落在她的鬢角,輕聲重復了一遍又一遍:“許嘉時,你不要哭。”
梁荀的聲音很溫柔, 安慰難過的愛人, 像是在哄一個受傷的孩子。
許嘉時的情緒好了一點, 她停止哭泣, 更加依賴得靠近梁荀, 手臂挽著他解釋的小臂, 十指交叉放在梁荀的腿上,發絲輕輕掃過梁荀的臉頰, 又很快替換成溫熱的體溫。
許嘉時殷紅的嘴唇在梁荀嘴角停留,曖昧地低聲喊他的名字:“梁荀。”
她給了梁荀自己全部的身家,出賣了自己改名的初衷, 她放棄了熱愛的工作,將自己的一切都撕開暴露在大眾面前。
二十七的許嘉時推翻了自己的過往,為了她更加熱愛的梁荀。
兩人靜靜地靠著,許嘉時后知后覺的感到害羞,默不作響地轉移了話題:“我想Dobby了,我們回家。”
“好。”
梁荀握住許嘉時的手用了些力氣,很快又松開。
兩個人的身影倒影在車窗上,融進深市閃爍的霓虹燈和萬家燈火中。
添越平穩地行駛在路上,不遠處的有幾束煙花在空中綻放,是轉瞬即逝的絢爛,像極了梁荀留不住的曾經。
許嘉時的心里一團亂麻,梁荀也是。
他們彼此相愛,卻不得要領,橫沖直撞的帶給對方傷害。
是梁荀醉酒后無意識的不信任,是許嘉時想要快刀斬亂麻遞出的那份離婚協議。
NFG崩盤是景陽資本的危機,被助理背刺,也是梁荀投行事業中算得上刻骨銘心的一筆。
但也是許嘉時和梁荀關系的轉折點,給了許嘉時重新審視他們關系的機會。
賓利轉過一個彎,精準無誤地停在停車位上。
Dobby搖著尾巴從后花園跑過來,它太快樂了,一會兒撲向許嘉時,一會兒撲向梁荀。
小狗不會知道,兩個主人之間發生了什么,只是像往常那樣,尋求他們的撫摸。
“小姐姑爺回來了。”
陳叔邁下臺階,臉上掛著笑。
“陳叔,有準備午飯嗎?”
“廚房正在準備,大概需要一個小時。”
“好。”許嘉時示意管家將Dobby帶走,轉身看向梁荀:“聊聊?”
梁荀點頭。
還是那個秋千,許嘉時坐在上面,卻沒有心情力氣蕩起。
上次在這里,她腳尖點地,問梁荀有沒有爭取過什么?梁荀說想和她在一起。
他們真正的故事從這里開始,也要在這里把傷口剖開剜去潰爛膿腫,好讓破爛再次新生。
“嘉時,我希望我們彼此可以毫無保留。”梁荀倒了一杯茶,遞到許嘉時的手邊。
茉莉花茶,許嘉時的舌尖卷起一絲清淡的甜,依舊沖不散心里洶涌的酸澀。
“過年前,我察覺到你很不對勁,好幾次我想問你怎么了,但是都被打斷。雖然最后不了了之,但歸總在心里是個結。”
許嘉時提到了心結,索性將一切都攤開。
“霍老爺子去世后不久,Vincent拉著你喝酒,結果你喝醉了,你拉住我的手嘴里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像什么‘他結婚了’、‘你要和其他男人保持距離’之類的。”
梁荀臉色變了下,他張開嘴解釋,但許嘉時只是搖了搖頭,繼續說。
“你對我說這些,也許是因為你潛意識里還認為我還喜歡著談盛陽。”
“沒有,嘉時,我只是……”
許嘉時一口氣說話,眼睛又紅了一圈:“所以你才會問我是真的喜歡你嗎?”
這句話像是一把刀,時不時劃過許嘉時的心口,讓她鮮血淋漓。
現在這把刀改變方向,恨恨地刺向了梁荀。
感同身受的痛苦,源于自己親口說出的話,梁荀朝前走了一步,垂在褲腿的手指微微顫抖,滿臉謙意:“對不起,嘉時,這不是我的本意。”
“梁荀,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我喜歡你,很喜歡你,我愛你。”
許嘉時抬起頭,語氣堅定,她不愿意再執著于痛苦的過去。
“你記得我給你講過Vincent的爺爺對我頗有照顧。只是因為一個人,那人是曾經的我不敢高攀的存在,仿佛連接近都是褻瀆。”
梁荀坐在了許嘉時的身邊,西裝革履卻無半分平日的強勢。
或許不會有人想到,梁荀在事業上如日中天,但卻在愛情中患得患失,自甘卑微與渺小。
許嘉時不愿意聽到梁荀這樣說他,拽住他的手,認真地搖了搖頭,嚴肅道:“梁荀,別這樣說自己,我不喜歡。”
Dobby在狗窩里仰頭嚎叫了幾嗓子,依舊得不到最愛他的主人的反應后,悻悻撅著屁股趴在窩里去咬玩具。
風從枝頭吹下,吹起許嘉時耳邊垂下的發絲。
風是溫柔的,梁荀看向她的眼睛也是溫柔的。
許嘉時的心里裂開一條縫,幾乎就是一剎那間,讓她將過去的一切都切斷。
她張了張嘴,還是說了出來:“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對嗎?”
梁荀錯愕,隨后緩緩點頭。
“是你,我知道這很俗套,但我確實對你一見鐘情。”
許嘉時雙手緊握著秋千的鐵鏈,她的聲音很低,壓抑著不可置信:“為什么是我?”
“喜歡你的人很多,我也不例外而已。”梁荀蹲下身,握住許嘉時的手,“從許云溪開始,我就喜歡你,從我的二十歲到我的二十八歲。”
梁荀頓了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淡淡的笑意,混合著似乎很遙遠的回憶。
他繼續說:“走到你的身邊不算容易,股權不是我想要的,創建景陽資本是為了留在你身邊。自始至終,我只想要你,所以我不想和你離婚。喝醉是個很爛的理由,我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說了那些話,嘉時,云溪,你可以原諒我嗎?”
梁荀仰起頭,神色緊張,帶著幾分難以抑制的渴求,然后等許嘉時給他一個終審宣判。
許嘉時認真地喊了聲他的名字:“梁荀,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對我一見鐘情。仔細想想,曾經一些很莫名的事情,突然就解釋得通,你太喜歡我,我太在意你,所以我們才會惴惴不安。”
“我以后絕對百分之百的信任你對我的感情。”梁荀定定地看著許嘉時,認真道,“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許嘉時拉起他的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梁荀坐下。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是我太在乎你的想法。”許嘉時眨了眨眼睛,“喜歡我這么多年,梁荀,你辛苦了。”
許嘉時不敢想,也不敢問,如果不是因為黎落錯過的航班,他們要過多久才會重逢。
又或者,永遠也不會。
眼淚無聲地滑落,卻被梁荀第一時間捕捉到,他輕輕地替許嘉時拂去眼淚:“從這里,從這個秋千開始,當時的我給自己爭取和你在一起的機會,今天,我還想為自己爭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深市剛度過難挨的回南天,日頭高照,陽光耀眼,沒有什么再比得上當下。
剛從一場堪稱地崩山裂的關系中緩和,許嘉時像是一只充氣到極致的氣球,迅速地癟了下去,渾身的力氣都被耗盡。
雖然她和梁荀之間還有一些話沒有說完,但許嘉時仍然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
她是被Dobby叫起來的。
窗簾緩緩打開,陽光爭先恐后的涌入臥室。
許久不見,狗狗總是熱情的,許嘉時躺在床上和Dobby玩了會兒,突然想起來了梁荀。
她捏著Dobby的耳朵,問:“你爸爸呢?”
回答她的是對方的幾聲汪汪。
“Dobby,媽媽要換衣服了,閉上眼睛。”許嘉時成功賴床半個小時,去衣帽間換衣服時,Dobby也跟了過來。
Dobby不懂男女有別,窩在衣帽間的沙發上,似葡萄般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
許嘉時換好衣服,帶著它下樓。
門口停
了輛印有專業搬家公司字樣的中型貨車,管家站在一旁指揮著工作人員搬東西。
許嘉時站在一旁看了會兒,走過去問:“陳叔,這是什么?”
“哦,姑爺搬回來了。”陳叔一邊應著,手下的動作仍是沒停。
“梁荀呢?”
“在書房。”
許嘉時很久沒有踏進過一樓的書房,白色的柜門打開著,梁荀正在整理東西。
“你沒有去上班?”
“今天給自己放假。”見許嘉時進來,梁荀關上柜子,拿起放在書桌上的文件。
“嘉時,你看看這個。”
“什么?”
“當時爸給的股權轉讓協議,我把它轉給你。”梁荀解開文件袋,露出里面的合同。
許嘉時直接翻到最后一頁,上面有梁荀遒勁有力的簽字。
筆鋒凌厲,像是一氣呵成。
“爸給了你,就是你的。”許嘉時把文件袋放在梁荀的手上,“我不要你的錢。”
梁荀輕笑一聲,像是有些無奈:“你已經給了我六億美元,銀行正在處理這筆交易,應該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打回你的賬號。”
許嘉時也跟著他笑,問他:“你知道這百分之三的股權值多錢嗎?”
梁荀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輕松的笑來:“曾經十億美元背在身上沉甸甸的,害怕被你發現,現在終于如釋重負。”
“現在你可以好好的擁有它。”許嘉時堅持讓梁荀收下,“我的錢你不要就算了,爸的心意你得收下。”
梁荀猶豫了下,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股權留給你,你的錢我收下。我會成立信托基金,將這筆錢的收益定期打入,我知道你不缺這些,但是我想給你。”
許嘉時點頭:“你給我,我就要。梁荀,我不跟你客氣。”
“想起網上說的一句話。”
“你還有心思上網啊!”許嘉時靠近梁荀。
梁荀把許嘉時摟進懷里:“網友說‘錢在哪里愛就在哪里’,現在錢在我這里,你的愛也在我這里。”
“梁荀,你也挺傻的。”
“嗯?”梁荀挑眉,倒是很意外。
許嘉時親了親他的嘴角,糾正他。
“是我的愛在哪里,錢就在哪里。”
第73章 Chapter73 重新熱戀
@梁荀Kenneth:Dobby長大了。【視頻】
點開視頻畫面, 是一段十幾秒極其短暫的遛狗視頻。
寂靜草坪上,Dobby用鼻子拱著一顆玩具球玩,一不留神跑遠后,就要屁顛顛回到梁荀身邊立著身體, 兩只前爪扒著他的褲腳。梁荀伸手摸摸它的頭, 語氣溫柔夸贊它“Good Boy”。
這是他鮮少透露私生活的片段,加之近期關于他的新聞沸沸揚揚, 微博剛發出去, 瞬間涌進來幾十條評論,但前排幾乎都是夸Dobby可愛的。
許嘉時洗完澡出來, 就看到梁荀倚在床頭,不停滑動著手機屏幕,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梁荀,你在看什么?”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旁邊, 捂住梁荀的眼睛,卻被對方接力拉進了懷里。
兩人間隔閡剛散,許嘉時不小心與梁荀視線相對, 有些不自然地轉過頭去, 將視線重新聚焦在墻邊的法式立柜上。
只聽耳邊梁荀輕笑了一聲, 摸了下她的頭發說:“發梢還是濕的。”
“舉著吹風機手困。”
梁荀又道:“頭發長長了許多。”
“嗯。”許嘉時也伸出手去摸, 手指穿過頭發縫隙觸碰到梁荀的食指, 動作突然停滯, 但很快,不知在誰的主動下, 兩雙手隔著幾綹發絲交纏相握。
“凌晨一點了,你明天還要上班。”
許嘉時這樣說著,手下的動作仍是沒有停下, 白皙雙腿纏上梁荀精壯的腰身,室內氛圍隨著兩個動作一路攀升。
梁荀護住許嘉時的后腦抱著她翻身,手肘撐在枕邊,一手向下挑開她的睡衣帶子,沙啞道:“剛才微博發了遛狗的視頻。”
許嘉時追問:“然后呢?”
“沒有人發現落在地上的影子。”梁荀挑眉,看起來有些不悅。
“Dobby很可愛。”
許嘉時說了和評論區的網友一樣的話,梁荀不滿地回答她:“但影子里的我們在拉手。”
許嘉時頓了下,無奈地笑了下:“梁荀,你非在這個時候說這么純情的話嗎?”
“我說的是事實。”
梁荀定定地看著許嘉時。
兩道心跳聲都無處遁形,梁荀的聲音蠱惑迷人:“還有,明天你不上班就可以。”
兩個人的契合度比許嘉時認為的更為熟稔,房間里的燈不知什么時候滅了,窗簾卻忘記拉上,皎潔月色落入室內,探尋一番后又羞澀藏回云間。
許嘉時像是坐在了一艘船上,大海一望無垠,船體搖搖欲墜,四處孤立無援,宛如正在穿越風暴中心。
風停了下來,她說不出話來,等著梁荀把她從海浪中撈起,然后抱去浴室洗澡。
許嘉時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頭發白吹了。”
約莫只過了三個小時,聒噪讓人不喜的鬧鈴響起,許嘉時艱難地爬起,起來后發現渾身跟散架了似的。
“嘉時?”
梁荀從浴室出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十足,看到許嘉時起床,快步走到床邊按住她正要掀開被子的手,“怎么不多睡一會兒?今天又什么安排了嗎?”
許嘉時出神幾秒鐘,大腦從混沌中掙脫,她意識到自己正是“無業”狀態,反手手機扔到一旁,快速躺回到枕頭上閉著眼睛,心安理得道:“我要繼續睡覺了。”
“睡吧。”梁荀俯身,將被她壓住的頭發“解救”出來,在額頭落下一枚早安吻。
“我去上班了,晚上見。”
“晚上見。”
看著梁荀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許嘉時才后知后覺的生出異樣來。
過去的一年多里,兩個人聚少離多,又各自奔于事業。
這是許嘉時第一次在這種場景下目送梁荀去上班,就像影視作品中,送丈夫出門的妻子一般,充滿著溫存,還有幾分不舍。
心里還惦記著其它事情,許嘉時并沒有睡很久。
醫院的角角落落都充斥著消毒水味,日積月累,似乎都滲透進了墻壁里。
“許小姐,結合報告來看,你身體的各項技能都還恢復的不錯,不用太過于擔心。”
醫生謹慎地將檢查單看了一遍又一遍,對著對面一臉嚴肅的病人耐心解釋。
許嘉時松了口氣,又問:“陳醫生,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適合要孩子嗎?”
許是她眼里的期待讓人無法忽視,醫生扶了下眼鏡,給出專業的說法:“您做的是外科手術,并且在手后服用了抗生素類藥物,一般來講,我們建議病人在半年到一年后再進行備孕,備孕期間要可以多強身健體,提高身體免疫力,在醫生的指導下,適量的補充葉酸。”
許嘉時心里的火花瞬間被澆滅,從計劃要孩子后,經歷了不少事情,沒想到兜兜轉轉還得等上大半年。
中午去穆錦家吃飯,許嘉時想起醫生的話,深深地嘆了口氣。
“吃飯呢,怎么唉聲嘆氣的?”
穆錦已是孕晚期,不日將會前往美國待產,偌大客廳堆滿了各種禮物和包裝箱,許嘉時不舍她離開,但又對新生命降臨充滿期待。
“以后見你就得去美國了,舍不得你。”
“stop,等我身體恢復好,我就回來了。”穆錦伸出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咱倆之間,禁止矯情。”
許嘉時用手撐著下巴,看著穆錦調皮地眨了下眼睛:“怎么當了媽反而不解風情呢。”
“你懂嗎,你懂的話也不會去花陽。”
穆錦這話一出,許嘉時就知道問題出在了哪里,她低頭笑了下,酸澀從心里涌出。
“對不起,穆錦,之前讓你的擔心了。”
“云溪,雖然網友都夸你,但是我很自私,做公益的方式有很多種,我不想你再親自去危險的地方。”
許嘉時答應的很爽快:
“行,我以后都不去了。”
“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就是許云溪,還要上班嗎?”
“不要。”許嘉時立馬搖頭,“上班果然是世界上最累的事情,我不想再自討苦吃。”
穆錦笑得肩膀都在抖,平息了下心情,問她:“要不和我去華盛頓玩兒兩天?”
“也不要。”許嘉時解釋,“梁荀還在家。”
“那你記得之前答應我的事情。”
“一定。”
穆錦身子不便,霍聞謹每日往返于深市和港城,雖然家里有三個保姆,但穆錦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自一人待著,好不容易許嘉時來一趟,自然多留了一會兒。
陽光漸漸西移,在琴房灑下斑駁的光暈。
穆錦躺在搖椅上,看向許嘉時說:“云溪,你彈個不一樣的。”
許嘉時試了幾個音,在腦海里搜索琴譜。
沒過幾秒,穆錦抗議:“《小星星》不要,霍聞謹天天彈,我耳朵都起繭了。”
許嘉時思索了番,換了首曲子。
“這個也不要。”
十分鐘后,許嘉時抬頭看天花板,繁瑣豪華的水晶吊燈將她身影分裂出無數個,同時,還有她略顯苦惱緊皺著的眉頭。
“穆小錦,你到底要聽什么?”
可惜沒有人回答她,穆謹蓋著毯子,儼然是一副睡著的樣子。
許嘉時搖頭,揚起的嘴角帶著幾分,十指放在琴鍵上,低緩悅耳的音樂從她指尖跑出。
白晝漸長,指針指向數字六的那一刻,天色微暗,前方的車尾燈亮成一片,照著路邊的廣告牌變成紅色。
半個小時前告別穆錦,車子剛駛入主干道,就遇到了晚高峰。
她沒有告訴梁荀自己要去接他下班,而是在心里為對方醞釀一場驚喜。
奧體中心旁的商場新開了一家西班牙餐廳,每天打卡的人很多,如果時間允許,許嘉時想和梁荀一起去排隊等餐,享受下久違的二人世界。
可許嘉時沒有想到,梁荀竟也會踩著點下班。
等折騰回家,天已經徹底暗下,城市的霓虹燈落在后視鏡里,逐漸虛化。
駛過最后一個彎就到了私人區域,遠光燈可以照到銀湖家的大門,許嘉時緩緩減速,看到了站在門口等她的梁荀,月光清亮,撒在他的身上,自然地為他暈染上一層溫和的光。
他的手里拉著牽引繩,Dobby在一旁歡蹦亂跳的。
欣喜終是按耐不住,心里裂開一條縫,迫不及待的從許嘉時的眼睛和嘴角飛出。
沃爾沃停在了離家五十米的地方,許嘉時推開車門,快步朝前面走去。
Dobby大叫了一聲,掙脫繩子奔了過來。
許嘉時吃力地托住它的前爪,看向梁荀,哭笑不得道:“馬上我就抱不動Dobby了。”
“我和你一起。”梁荀將許嘉時從Dobby的爪子里“解救”出來。
兩個人并肩超前走去,許嘉時的左手被梁荀握著,她的右手拉著Dobby。
“車就放在這里嗎?”
“嗯,一會兒讓人開回去。”
隱隱約約地可以看到花園里的燈,兩個人靜靜地走著。
許久后,許嘉時緩緩開口。
“其實從花陽回來后,我常常會想,我可以做些什么?”
許嘉時感受到梁荀握住她的手一緊,很快又松開,對方手心的溫度比她高,熱量源源不斷地朝她撲去。
“嘉時,你心里已經有想法了,不是嗎?”
“嗯,我想創辦一個教育基金會,幫助失學孩子重返校園。”許嘉時停下腳步,往前邁了一步,變成和梁荀面對面的姿勢。
汽笛聲遙遠的碼頭傳來,莊園寂靜,初夏的風起了一波又一波,樹葉微動,沙沙作響。
她就看著梁荀,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而純粹。
“梁荀,基金會就叫‘尋溪’好嗎?”
“為什么要叫這個名字?”
“尋一處小溪,匯成大海。”許嘉時說出在心里構想了無數次的話。
“很好的寓意。”
萬千小溪,終會凝聚成大海,奔流的是希望,是未來,是尚不可知但定會熠熠生輝的生命。
許嘉時點頭,抬頭看天。
她沒有告訴梁荀,起初是想用“紫荊”命名,但總覺得這個詞在她心里擁有著獨一無二的意義。
是年少離家的梁荀,是華爾街意氣風發的梁荀,也是擔起景陽資本的創始人梁荀,但也只是梁荀。
而“尋溪”亦是“荀溪”,是梁荀和許云溪。
他們共同的愛,也會注入溪流,共同奔向廣袤無垠的海洋。
第74章 Chapter74 你好,紐約
一個月后。
尋溪基金會在許氏旗下的酒店召開成立大會, 許家人首次公開全體出現在媒體面前,成為全場焦點。
大廳人多,許嘉時趁沒人注意,一個人跑去休息室的陽臺透氣。
“云溪。”
“嗯。”許云溪閉上眼睛, 一頭扎進來人的懷里, 伸出雙手圈住對方的腰,闔眼靠在結實的胸膛。
“累不累?”梁荀攬住許云溪的肩, 微低下頭將鬢間凌亂的發絲縷順。
“很累。”
許嘉時點頭, 自從決定創辦基金會后,所有的一切她都做到了親歷親為。
不止是因為“尋溪”在她心里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尋溪”成立后,能帶給需要幫助的人的意義。
梁荀在她后背拍了拍:“馬上就能好好休息了。”
許嘉時輕笑:“十八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應該可以睡個好覺。”
梁荀握住許嘉時的手, 掛在嘴邊笑容有幾份曖昧:“不怕,我們還會有一個長長的假期。”
想起近日種種,許嘉時長嘆一口氣, 打鬧般地在梁荀的后背輕打一下, 話音帶著不自知的驕縱:“梁荀先生, 克制下自己。”
梁荀俯身至她的耳邊, 輕聲道:“對你情不自已。”
這時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 只見許云帆“哎”了聲, 便扯著嗓門調侃:“門關著,你們還要咬耳朵說悄悄話啊。”
許嘉時臉一熱, 一時有些羞赧,半躲在梁荀的身后,問:“你來干嘛?”
“親愛的云溪妹妹, 馬上就該你上臺發言了。”
“哦,這就來。”
許嘉時走到角落的立鏡前快速檢查妝容,隨即望向梁荀,得到了一個溫柔肯定的微笑,邁上臺階走到聚光燈下。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話筒。
“……‘尋溪’于我而言意義非凡,實話說 ,起這個名字帶著一些私心,大家可能都知道,這代表著梁荀和許云溪,我曾經一度想改掉這個名字,讓基金會回歸愛心本身。但梁荀告訴我,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發揮出的作用和它自身的價值,慈善和愛并不會因為名字而有所改變。也請大家一起做個見證,‘尋溪’基金會一定會不負所托,肩負起社會責任,謝謝大家!”
在掌聲中,許嘉時深深地看向梁荀,兩個人同時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來。
這是許嘉時人生新的章節,這是他們的生活,新的起點。
人生如此,幸得燦爛。
奔馳轎車一路馳騁,后視鏡里落下一場輝煌的日落。
許嘉時坐在副駕駛室上,她從包里掏出狂震不停的手機,轉身問梁荀:“無獎競猜,猜猜是誰?”
梁荀輕笑:“我猜是許云帆。”
“答對了。”等了兩秒,許嘉時接起電話。
“許云溪你真的是坑哥的一把好手,說好只是出場露個面,結果被記者采訪了一個多小時。”
許云溪虛心一下,試圖辯解:“哎呀,這不是說明我們的基金會受關注。”
“那為什么基金會是叫‘尋溪’,不是叫‘
稀飯’。”許云帆沒好氣地補充,“差點耽擱我和你嫂子的約會。”
“再怎么說,你也出資了一千萬。”許云溪把手機拿遠了些,降下車窗 ,風聲呼呼作響,灌進車內,“哥,我不和你說了,信號不好。”
許云帆掛斷電話,搖頭笑了下,把手機扔到一旁:“兩個人就這樣水靈靈的‘私奔’了。”
陳梵希摟住他的胳膊,低垂著眉眼對他:“那這位先生,你準備什么時候和我‘私奔’呢?”
“就現在。”
許云帆摟住陳梵希的肩膀,兩個人并肩朝地下車庫走去。
陽光日漸西斜,風在時間里升溫,吹來下一個夏天。
“突然想吃青蘋果。”超市里人并不多,許云溪挽著梁荀,視線掃過貨架。
“水果應該在二樓。”
梁荀把購物車轉了個方向,順著標識往扶梯處走去。
這是兩個人抵達曼哈頓的第二天,許云溪時差尚未調整好,便跟著梁荀出門采集物資。
霓虹燈組成了城市里無與倫比的夜景,廚房未完全合上的門跑出幾縷暖黃調的燈光,整個臥室透出幾分溫馨。
“看我切得好看嗎?”
梁荀關上烤箱門,低頭看。
面前精致的盤子里擺著水果,蘋果被切成的“兔子”造型,兔子耳朵微微氧化,一看就是對方“精雕細琢”過的作品。
“好看。”
果不其然,梁荀收獲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許嘉時捏起一只“兔子”,喂到梁荀的嘴邊:“嘗嘗,可甜了。”
梁荀抓住她的手腕,低頭吻了上去,無人在意,灶臺上的砂鍋正咕嚕咕嚕地暈出水汽。
兩個人誰也沒有想到,抵達紐約后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自己做飯,竟然是一頓帶著糊味的湯。
“再晚一分鐘,估計廚房的報警器都要響起來了。”
許嘉時給睡衣系上漂亮的蝴蝶結,雙手撐在島臺上,看著梁荀補救他們的晚飯。
“梁荀,要不我們還是點外賣?”
“可以。”梁荀回過頭來,難得露出幾分尷尬的表情,“怪我,沒能讓你喝上湯。”
許嘉時聞言,放下手機,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你過來給我按下腰,腰疼。”
梁荀脫掉圍裙,坐在許嘉時的旁邊,忍不住道:“許小姐,這么久了,體力還是跟不上。”
“還不是因為我休息的時間太短啦。”
聽到許嘉時惱羞成怒的聲音,梁荀如善如流地道歉:“好了,都是我的錯。”
“本來就是你的錯。”許嘉時撇嘴,小聲嘀咕著。
梁荀按摩的力度剛剛好,許嘉時本來趴在桌子上,最后卻舒服地睡著了。
室內的光線暗了下來,梁荀抱起許嘉時,樓梯的感應燈從下而上,依次亮起,為他照亮回房間的路。
明暗交錯的恍惚中,他突然想起上次為了多抱會兒許嘉時,也如這般將許嘉時抱回房間。
那時只敢淺嘗輒止的吻,如今可以更明目張膽一些。
像八年前那個大膽的夢一樣,落地成花。
前往華盛頓看望穆錦的前一天,梁荀帶著許嘉時故地重游。
綠茵茵的草坪上有樂隊在表演,風中夾帶著獨屬于校園里的熱烈青春。
許嘉時挽著梁荀的胳膊,慢慢地走著,所有事物在時間的流逝中被包裹上一層陌生的薄紗,讓人迫切地想要找回熟悉的感覺。
兩個人穿過咖啡館、報告廳,看著一張張朝氣蓬勃的臉龐,許嘉時突然福至心靈:“如果我們能談一場校園戀愛該多好啊。”
話音剛落,她就注意到梁荀的腳步一頓,心里驚嘆她說錯了話,便聽到梁荀悠悠道:“是啊,可惜那個時候某人心里有人。”
許嘉時吐吐舌頭,還未想好措辭,只見對方又指了指前方的指示牌說:“那是聚會后的第三天,我第一次在紐大遇到你,本想上前打招呼,卻看到你一蹦一跳的飛到了談盛陽的身邊。”
“我……對不起。”慚愧涌上她的心頭。
梁荀捕捉到許嘉時情緒的低落,走到她面前,輕輕搖頭。
“嘉時,我并不是要指責什么,也不想聽你說對不起,然而世事無常,我們經歷了種種,更要珍惜當下。”
梁荀從一無所有,到擁有了許多,他比任何人都懂,“當下”二字的重量。
雖然錯失了一場令人向往的校園愛情故事,但幸運的他,擁有了許嘉時的下半輩子。
許嘉時低下頭,用力壓制住鼻尖的酸澀,她撲進梁荀的懷里,雙手環繞,摟住他精瘦的腰。
微風吹起她的百褶裙,與梁荀襯衫上的飄帶纏繞在一起。
這是梁荀曾在腦海里想象過無數次的畫面。
這一秒,仿佛歲月橫跨了上千個日與夜,填補了許嘉時與梁荀素未謀面的,那些年的遺憾。
一旁的草坪響起一首中文歌,熟悉的旋律縈繞在他們的耳旁。
“誰都只得那雙手靠擁抱亦難亦任你擁有
要擁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著雪路浪游為何為好事淚流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
許嘉時抬起頭,問梁荀:“還記得你當時給我唱這首歌的時候嗎?”
“記得。”梁荀開口,“是我們領結婚證的那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淋濕了梁荀的西裝外套,也澆透了許嘉時的心。
“梁荀,我們好像沒能擁有一個美好的開頭。”
聽到許嘉時的話,梁荀倒吸了一口涼氣,萬般思緒涌上心頭。
但對方接下來的話,打消了他的擔憂和胡思亂想。
“我們重新辦個婚禮吧。”
梁荀楞在了原地,許嘉時繼續說:“這次就在港城辦吧,那里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
“好嗎,梁荀?”
看著許嘉時似星辰耀眼明亮又充滿期待的眼神,梁荀將她攬住懷里。
“好。”
至此,他才有了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澳大利亞的婚禮全是梁荀一手操辦的,因為在那一次他擁有了站在許嘉時身邊的資格。
而即將來臨的下一場儀式,他才真正意義上的擁有了許嘉時。
許嘉時的青睞,許嘉時的鐘意……組成了梁荀渴望的幸福。
耳邊的音樂不知道換了多少首,他們依然緊緊相擁著。
紐約是一座讓梁荀先體會到痛苦的城市,哪怕他在華爾街聲名顯赫,名利雙收。
“Adele,謝謝你。”梁荀輕聲說。
謝謝許嘉時多年后,帶著梁荀重新走入這象牙塔,將那些愛而不得的記憶重新洗牌。
讓他在紐約的故事,畫上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