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熟悉的留堂教室, 熟悉的留堂同學。

    喬納森感覺這次的留堂及時的很，他們剛好可以確定一下彼此的代號。

    “你們打算起個什么樣的代號？”喬納森低下頭小聲問旁邊的伊芙和達米安。

    達米安已經有想要的代號了，因此他并沒有回答, 打算等自己真的獲得代號再告訴他。

    而伊芙則是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像蝙蝠俠那樣的嗎？”

    “蝙蝠俠超人還有鋼鐵俠這樣的, 當然，別的也可以。”喬納森已經想了好多天, 畢竟代號這種事可能會像名字一樣跟隨自己的一生，謹慎一點十分必要。

    喬納森對于自己的代號已經有很多想法，現在這里說到代號之后唯一腦袋空空的只有伊芙。

    “蝙蝠女俠？”伊芙的語氣里帶著不確定。

    “那個代號已經有人用了，”達米安無情駁回, “而且你的代號里為什么要帶蝙蝠？”

    “因為這樣看起來很像一伙兒的，”伊芙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說法有什么問題, 畢竟之前她跟在爸爸身邊和幻影旅團一起行動的時候經常有人指著他們說他們是一伙兒的。

    “……以后好好聽課，少看故事書。”達米安真的想不到自己也有勸伊芙好好上學的一天：“我希望我們這個三人隊伍里至少有兩個聰明人。”

    正想著代號的喬納森莫名被點：“我算一個？”

    達米安敷衍道：“當然, 你當然算一個。”

    顧不上指責達米安的意有所指, 喬納森已經想好了代號：“我的代號就叫超級小子!”

    要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想到一個特殊又有意義的代號確實困難, 直到被阿福接回家，伊芙還在思考這件事。

    已經處理完所有事情, 只等著女兒回來的阿萊克斯在伊芙進門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她思考中凝重的臉色。

    “她怎么了？”阿萊克斯好奇地問旁邊的達米安。

    一路上被伊芙的“蝙蝠女”以及“羅賓女”輪番折磨的達米安沉默著。

    “我知道了！”沉默思考的伊芙突然開心起來，她看著自己的爸爸和旁邊的達米安, “超級女孩！”

    “不行。”達米安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為什么？”不帶蝙蝠也不帶羅賓, 伊芙不知道這個代號為什么被駁回。

    “你究竟是誰妹妹？”

    “那羅賓女孩？”

    “不行！”

    阿萊克斯已經在他們兩個的爭執里明白了整件事, 伊芙似乎需要一個蒙面時的代號，好在進行某些秘密行動的時候使用。

    雖然她才八歲……

    不過要是和達米安喬納森一起的話, 他們三個足夠應對大部分危險了。

    這種危險程度有限的秘密活動, 阿萊克斯完全可以支持。

    將達米安和伊芙接回來花費的時間比預計中要長很多，阿福看起來有些匆忙：“宴會的邀請函都已經準備好了, 我再去檢查一下，然后立刻發出去。”

    “不必那么著急，阿福。”阿萊克斯不覺得這是很重要的事情，無論外在的形式如何，他們已經是最親密的家人。

    阿福完全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宴會時間已經很近了。”-

    伊芙期待了很久在游樂園之旅終于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周末實現。

    “為什么我也要來？”達米安站在旋轉木馬旁邊，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

    “我不是也來了嗎？”杰森同樣覺得自己站在這里格格不入。

    “我們可是來玩的，”提姆戴著帽子往旋轉木馬那邊走去，“像迪克那樣不好嗎。”

    旋轉木馬上有帶著尖尖的塔頂造型，又有很多夢幻浮雕，整體都是粉色的，旋轉的時候還帶著悠揚的音樂聲，看起來像是個放大版的音樂盒。

    伊芙正坐在一個粉白色的小馬上開心地跟他們幾個揮手，她旁邊是坐在淺藍色大馬上的迪克。

    “看吧，”提姆指著迪克跟后面的兩個兄弟說，“這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至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你別拐回來啊，”達米安撇過頭，像是很難繼續看下去。

    往旋轉木馬那邊走了一半又拐回來的提姆將頭上的鴨舌帽往下壓了壓：“我可不想自己坐旋轉木馬的照片出現在娛樂周刊上。”

    “你放心去坐，”杰森覺得這個完全不必擔心，“接下來娛樂周刊只會盯著阿萊克斯和布魯斯的身份寫。”

    比起這種狗血劇情，韋恩集團少總坐旋轉木馬充其量只算是正餐里擺盤用的羅勒葉。

    “……”

    旋轉木馬已經在他們幾個推脫的時候停下來，伊芙拉著迪克的手朝他們跑過來，開心地指著不遠處的過山車：“我們去玩那個吧！”

    “走！”有旋轉木馬在前，別說過山車，就連旋轉咖啡杯提姆都能順利接受。

    他們每個人都經歷過比過山車更驚險刺激的活動，帶著安全設備的高速俯沖對于他們來說根本沒什么可怕的，因此在周圍人不絕于耳的尖叫聲里，突兀的混進了幾個開心的笑聲。

    午餐也不需要特意找什么高檔餐廳，只是游樂園里一家流動的熱狗攤就能買到味道不錯的食物。

    “我要辣熱狗！”伊芙臉頰被曬得通紅，整個人都開心極了，“要加辣的那種！”

    點過餐的小朋友自覺往旁邊走，緊接著走上前的杰森點了和她一樣的，順便還跟老板說：“另一個去辣。”

    拿著香草和抹茶口味的雙球冰淇淋，達米安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悠閑地吃著，伊芙緊挨著他坐，也從迪克那里拿到了一個草莓味的甜筒。

    “下次我也想要兩個球的！”伊芙一邊舔著冰淇淋表面的糖果碎，一邊指了指達米安手里的雙球冰淇淋。

    提姆已經摘下了帽子坐在伊芙旁邊：“下次想要幾個球都可以。”反正吃不完還有他們可以幫忙。

    傍晚的摩天輪是看風景的好地方，帶著清涼的風從高空拂過，整個游樂園盡收眼底，金色的陽光透過摩天輪轎廂打開的窗戶灑在他們身上，給每個人都涂抹了一層溫暖的色彩。

    杰森靠在轎廂的窗戶旁，左手搭在窗沿上，側眼看著遠處高聳的建筑，又仿佛透過那些密密麻麻的建筑往更遠的地方看。

    迪克以夕陽和天空為背景用掛在脖子上的相機拍了好多照片，哪怕偶爾遭到抵抗，但照片里每個人臉上都是輕松的，他們溫和又密切，是旁人一眼看得出來的兄弟。

    阿萊克斯并沒有跟他們一起去，那是屬于他們兄妹之間的時間。

    他正不斷熟悉著哥譚這座城市，同時熟悉著蝙蝠洞以及韋恩家的一切，當他接受布魯斯作為家人時，同時也就接受了自己作為韋恩家一員的事實。

    哪怕不會像布魯斯或者布魯斯的父親托馬斯那樣為了建設哥譚而鞠躬盡瘁，但是為了家人，他同樣會承擔起應當承擔的。

    “你不必做這些，”布魯斯不覺得這些是阿萊克斯應該做的，“家人只要理解就夠了。”只要理解他的理念，理解他正在做的，就已經是很棒的家人。

    “對我來說還不夠，”要是認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或許很多人都這樣，阿萊克斯不覺得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他和布魯斯性格中有很多相似，同樣也有很多不同。

    極致的承認伴隨極致的愛，無論是同伴還是家人，對于從流星街走出來的阿萊克斯來說，無論他們行事善惡，他都該付出一切去維護。

    而現在僅僅是嘗試著陪伴。

    “還是說你的哥譚拒絕外來人的幫助？”阿萊克斯挑眉看著旁邊的布魯斯。

    “你不是外來人。”

    趕在夜巡之前回來的迪克他們剛好趕上阿萊克斯和布魯斯的談話。

    “你要加入那群蝙蝠嗎？”杰森難以置信地問。

    “如果你肯讓我加入你正打算成立的法外……”

    阿萊克斯話都沒說完就被杰森拒絕：“我相信蝙蝠洞很歡迎你的加入。”

    “說起這個，”提姆已經開始構思自己的新代號了，當他由于各種原因需要暫且離開哥譚的時候，總是需要一個像夜翼那樣的名字。看到超級電腦的操作臺上扔著的紅頭罩，他下意識看了杰森一眼，“你們覺得紅羅賓這個代號怎么樣？”

    達米安想說不怎么樣，但又不是他用，所以隨便。

    “你呢？”沒有等到回答，提姆主動問阿萊克斯，“阿萊克斯，你的代號是什么？”

    既然要加入蝙蝠洞，總不能用真名來稱呼，阿萊克斯當然明白這點，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想。

    摸著下巴思考了幾秒鐘：“或許……蝙蝠兄弟？”

    “……”

    “……”

    沉默是對這個代號最好的回應，哪怕是伊芙，此時也沒辦法違心地為這個代號而鼓掌。

    這時候達米安已經完全理解了伊芙想不出來代號的問題，畢竟爸爸和哥哥都是這樣，又能指望她的想象力有多豐富呢。

    “可以慢慢想，”布魯斯委婉駁回蝙蝠兄弟這個奇怪的代號。

    今晚是新的羅賓和阿萊克斯加入夜巡的第一晚，阿萊克斯更喜歡掌控全局的工作，因此他和阿福留在蝙蝠洞，蝙蝠俠則開著蝙蝠車帶著羅賓離開這里。

    “回來的時候蝙蝠車可以給我開嗎？”達米安已經想了很久。

    “不行。”

    “我會開車。”

    “不行。”

    “什么時候才可以？”

    “等你拿到駕照之后。”

    “你在開玩笑？”

    “當然沒有。”

    夜巡比想象中要無聊一些，但拿著鉤爪槍在高樓間穿梭跳躍的時候總是無比暢快，看在這點的份上，哪怕一整個晚上都沒遇到幾起犯罪，一整個晚上都沒成功拔刀，達米安也勉強滿意。

    “這里正變得更好，”阿福和旁邊的阿萊克斯感慨著，“您來之前，哥譚的夜晚遠沒有這樣安穩。”

    “這不是因為我，”阿萊克斯只是壓制了一小部分人，而那一小部分并不足以阻止源源不斷的人轉化成罪犯，“因為蝙蝠俠十年如一日的堅持，因為布魯斯·韋恩的努力。”

    “這些是因為你們，阿福。”

    第102章 第 102 章

    宴會是在某個周五的晚上召開的, 金碧輝煌的酒店之外停滿了價值百萬甚至千萬的豪車，光是攝像機的閃光燈一起亮起來的時候都能將這里照得仿佛白天一樣亮。

    穿著或嚴肅或華貴禮服的人從車上下來，踩著鋪好的紅毯邁上臺階。

    從大都會過來的萊克斯·盧瑟剛好碰上從紐約過來的托尼·斯塔克, 星城來的奧利弗·奎恩走在他們前面。

    或許帶著某些不言自明的目的, 黑寡婦作為女伴和托尼·斯塔克一起出席了這次的宴會。

    “嘿，托尼, 最近怎么樣？”盧瑟親切地跟斯塔克打招呼，好像他們很熟悉一樣。

    “好極了，”事業順利, 研究項目進展順利, 感情生活順利，除了不久之前的外星人入侵之外, 一切都好極了。

    這樣的寒暄發生在很多人之間，他們之中或許有些沒有見過, 但一定熟知彼此的名字。

    “有必要這樣隆重嗎？”阿萊克斯穿著定制西裝站在布魯斯旁邊, 不斷有人走過來跟他們打招呼。

    “當然，”布魯斯習慣了這樣的場合，“我希望你的身上少帶些惡意的猜疑。”

    哪怕阿萊克斯自己不在意這些, 但有人替他在意總是不一樣的。

    克拉克胸前的口袋上掛著一支筆，手里還拿著采訪用的筆記本, 他已經接連看到了自己的好多同事, 神奇女俠甚至隔著人群沖他搖了搖手里的紅酒。

    不管是為了采訪或者是別的什么, 總之克拉克等了很久終于擠到了布魯斯和阿萊克斯旁邊。

    “晚上好，韋恩先生還有……韋恩先生，”克拉克的聲音逐漸降低, 要是單純作為一個小記者，他覺得自己今晚的采訪恐怕要泡湯了。

    阿萊克斯照例和每一個過來打招呼的人握手, 順便重新將自己的念到處散播。

    他還沒見過超人戴眼鏡的樣子，因此根本沒意識到面前的是超人。

    “晚上好，”阿萊克斯朝著克拉克伸出手，順便看了一眼他掛在胸前的工作牌，“肯特先生。”

    要是只有布魯斯在的話，克拉克可能會隨意一些，不過現在還有并不十分熟悉的阿萊克斯在，因此他只好兢兢業業地進行報社布置下來的新聞采訪任務。

    但是翻著筆記里眾多涉及到隱私的內容，他還是沒辦法就這樣問出來。

    拯救了騎虎難下的小記者的是一個人走過來的托尼·斯塔克。

    區別于毫無防備的超人，鋼鐵俠帶著十足準備。上次的齊塔瑞人入侵中，這個名叫阿萊克斯的男人輕易操控了一支外星人軍隊，而他唯一做的就是接觸了他們。‘

    為了防止不明不白被操控，托尼完全不打算握手。

    既然對方有所防備，阿萊克斯也不是非要操控不可，他沒有伸出去的手也自覺停了下來。

    “有這樣的兄弟，你不會也……”托尼懷疑地看著旁邊的布魯斯，甚至刻意避開克拉克小聲湊近了問。

    "也什么？"布魯斯假裝沒聽懂地看著托尼。

    “你最好別讓我發現什么破綻，”斯塔克可不會輕易被糊弄過去。

    旁邊被刻意避著的克拉克聽得一清二楚，但還是要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見。

    阿萊克斯的視線已經開始往人群中巡視，他的注意力總是不自覺放在伊芙身上-

    被精心裝扮過的伊芙戴著鑲嵌了寶石的頭冠，裙擺上的鉆石在燈光照射下泛著靈動的光。但無論多華麗的寶石，無論多好看的頭冠，也不如她淺金色像朝陽一般的發絲，更沒辦法掩蓋她眼睛中純凈的藍。

    達米安也是同樣，他不需要任何特殊的裝扮，只要一套簡單的西裝就能完全融入任何奢華場合。

    這場韋恩家為了歡迎新的家人而舉辦的宴會，多少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趕來。

    沒有誰家會為了迎接私生子回家而如此大動干戈，何況一下出現三個。

    不過沒人關心他們在想什么。

    “緊張嗎？”迪克站在伊芙和達米安旁邊，以兄長的身份為他們抵擋那些不禮貌的視線。

    只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宴會而已，除了特定的幾個人之外，達米安一個都看不上。

    伊芙輕輕搖了搖頭，好奇地張望著人來人往的大廳：“我們需要做什么嗎？”

    “只需要好好玩，”介紹身份這種事情不必伊芙自己來，布魯斯已經在開場時認真而鄭重地介紹過。

    “哪里都可以去嗎？”女孩兒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當然，”迪克不覺得這里有什么地方是伊芙不能去的。

    不過他只是剛剛點完頭，站在他旁邊的妹妹立刻頭也不回地走了。

    “想也知道她要去哪兒，”達米安搖著頭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杰森依然穿著自己的夾克，不過他沒去宴會大廳，只是在樓上坐著。哪怕這種場合他已經在過去的幾年里適應，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人群里仿佛會發光的女孩兒目標明確地往甜點供應區走去，除了前幾天的草莓甜筒，她已經很久沒吃過甜點。

    下次再也不要當著阿福的面往小甜餅里加料了，伊芙一邊內心發誓，一邊將小蛋糕往自己的碟子里夾。

    “聽說你和你爸爸都是骯臟的私生子。”穿著白色裙子，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女孩兒突然站在伊芙身后，并且用暗含惡意的語氣這樣問她。

    私生子這種話，伊芙在六歲之前聽多了，不過那時候她只能背地里給那些人一些不痛不癢的教訓。

    這種事情放在一年前，或者就放在來到這里之前，她一定會讓她好看，現在嘛……

    伊芙左右看了看，距離她最近的是不遠處端著一杯淺色飲料的提姆。

    女孩兒立刻扁了扁嘴，眉眼都委屈地皺了起來。

    不遠處的娜塔莎完完整整地看到了這一幕，她可沒辦法看著自己關注的女孩兒被這樣欺負，不過在她走出來之前，女孩兒已經淚眼朦朧地跑走了。

    正忙于應對韋恩集團合作伙伴的提姆感覺到自己的西裝衣角處傳來拉扯感，于是他立刻低頭看去。

    “提姆哥哥，”伊芙敬業到眼睛里都憋出來了淚珠。

    被伊芙喊哥哥的一瞬間，提姆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被擊中了，他將手里的高腳杯放下，語氣擔憂：“伊芙，發生了什么？”

    “有人欺負我。”抓著提姆的衣角，伊芙拉著他往甜品區那邊走去。

    她可不是當初的小可憐，她不止有爸爸，還有布魯斯和阿福，還有好多哥哥。童話里的女主遇到這種事情有可能會默默忍受，并且試圖用真誠善良的心去包容反派，但她可不會。

    而另一邊挑釁伊芙的不知名女孩兒在伊芙轉身跑去拉救兵的時候已經愣住了。以往她這樣對待任何人，對方都只能承受。

    盡管內心并不擔心伊芙會隨意被人欺負，不過妹妹拉著自己去給她撐腰的感覺實在太棒了，于是提姆就這樣被伊芙毫不費力地拉過去。

    “就是她！”伊芙仰著頭，臉上的委屈早就消失不見，“她說我和爸爸壞話。”

    哪怕有這樣的能力，但是不需要自己一個人面對惡意的感覺太棒了。此后她再也不會經歷曾經的指指點點，不必看著別人都有兄長維護，不必去羨慕任何一個有家的人。

    提姆看著身高甚至不到他胸口的另一個女孩兒，感覺有點難辦：“不管你是為什么要這樣說，接下來布魯斯會去找你的父母談談。”

    二樓走廊上，杰森靠著欄桿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迪克早在伊芙皺眉的那一刻就從宴會廳的另一邊走過來，同樣待在僻靜處的達米安一樣發現了端倪。

    他們可不會對此坐視不理，半分鐘之內，四個人已經全都聚集在伊芙旁邊。

    “提姆哥哥，謝謝你。”伊芙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腳尖開心地點著。

    “伊芙，你叫他什么！”剛到這里的迪克震驚。

    “TT。”

    早在紐約無意中被喊過一次哥哥的杰森好像是最穩重的那個，他將伊芙剛剛夾好還沒來得及吃的小蛋糕遞給了她，同樣得到了一聲甜甜的“哥哥”-

    “伊芙那邊好像發生了一些意外。”阿萊克斯的注意力一直有一部分放在女兒身上。

    布魯斯早看到正往伊芙那聚集的幾個兒子：“擔心嗎？”

    “不，”阿萊克斯微微搖頭，他完全收回注意，“他們都是很棒的哥哥。”

    “伊芙也是很棒的妹妹和女兒，”布魯斯此前甚至擔心過伊芙會因為觀念的差距出手傷人，但她從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哪怕對方明晃晃地挑釁。

    “我以為你會對她的仗勢欺人說些什么，”阿萊克斯覺得這樣挺好的，至少說明伊芙逐漸開始依靠家人，并且能從家人身上得到某些力量。

    伊芙的世界正開始充實起來，這正是他一直以來期待的。

    “適當的反擊不算仗勢欺人，”布魯斯認真反駁阿萊克斯的用詞。

    沒再糾結這個話題，畢竟在阿萊克斯眼里，即使女兒仗勢欺人，也是無比令人欣慰的事情。

    “鋼鐵俠他們只是單純來參加宴會嗎，”阿萊克斯剛才不止一次感覺對方身上有什么東西盯著自己看。還有伊芙旁邊的黑寡婦。

    “只要他們毫無發現，那么就是單純來參加宴會的。”布魯斯并不擔心，他的身份不會輕易被挖掘，阿萊克斯也不會接受神盾局的調遣，更沒有人能從他們手里騙走伊芙-

    再繁華的宴會也會散場，屬于家人的時間才真正放松。

    “明天晚上超人會帶喬納森來拜訪，”布魯斯解開西裝扣子坐在大廳沙發上，這是今晚采訪結束的時候超人悄悄和他商量的。

    擁有力量的孩子需要互相體諒的朋友，他們三個在一起正是三位爸爸喜聞樂見的。

    剛好是周末，迪克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用來和超人敘敘舊：“時間過得好快，我還記得超人當初幫我寫作業呢。”

    不知道是聽到什么關鍵詞，正摘著頭冠的伊芙瞬間往迪克的方向看過去：“超人會幫你寫作業？”他可真好。

    “別想，超人不會幫你寫作業的，”杰森將伊芙看過去的臉轉回來，摘下頭冠后又繼續解著扎好的頭發。

    “我才沒有，”伊芙拉了拉旁邊的達米安，“等喬納森過來，我們再一起想我們的代號吧。”

    雖然對伊芙的取名能力不抱什么希望，但喬納森姑且還是能相信一下：“當然要等他一起，畢竟是我們三個人的事。”

    “對了，布魯斯，”提姆還記得自己今晚放下的狠話，“你別忘了去找那個女孩兒的父母談一下。”

    “阿福已經和他們聯系過，”布魯斯的行動一向很快，更何況這正是杜絕一切加諸在阿萊克斯、伊芙以及達米安身上所有猜疑的好機會，“我明天就去。”

    阿福為所有人準備了睡前牛奶，然后在所有人的愁眉苦臉中挨個收走了空杯子-

    阿萊克斯靠在床頭，手里拿著那本沒講完的故事書，伊芙抱著黑貓玩偶躺在旁邊，睡眼朦朧地聽著故事主角即將結束的冒險。

    “長久的冰封解除，勇士得到加冕，

    “納尼亞灑滿陽光和正義，歡笑聲在這片自由的土地蔓延。

    “密林深處，永不熄滅的燈指引新的道路，

    “摘下王冠和歲月，以最初的身份回最初的家。”

    帶著細繭的指腹從最后的“end”上劃過，在伊芙平穩而規律的清淺呼吸中，阿萊克斯合上了第一本他為女兒講完的書。

    第103章 被找回來的孩子

    “你只是個普通人！”

    面目猙獰的研究員嘶吼著朝著蝙蝠俠撲過去, 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面對蝙蝠俠的時候勝算更高一些。

    不過即使蝙蝠俠不是眾人以為的怪物，他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輕易打敗的。

    “你們把他放在哪！”拽著研究員半長的頭發，蝙蝠俠憤怒地質問。

    “那種失敗品當然是銷毀，”因為疼痛而面目猙獰的男人已經在極端危險中喪失理智, “扔進焚化爐，早化成灰燼！”

    被他殘忍的話激怒, 蝙蝠俠用盡力氣朝著他的臉打過去。

    男人的頭被用力磕在地上，牙齒和著血掉了滿地。

    蝙蝠俠想過因為自己的出現可能會導致的惡性事件，也思考過該怎樣去避免。但他從沒想過會有人盜取他的基因培育出一個孩子, 更沒想過他們就這樣摧毀了他。

    實驗品是否擁有人權根本不是問題的關鍵, 那個孩子擁有了生命，擁有與他一樣的基因, 因為他而誕生，這些足夠蝙蝠俠去對他承擔責任。

    但在他見到那個藍色眼睛的嬰兒之前, 他們殺死了他。

    很難說這一刻內心產生了什么樣的情感, 或許是悲憤？

    與那個孩子的身份無關, 任何一個人用如此殘忍的手段殺死一個嬰兒，蝙蝠俠保證自己都一樣憤怒。

    無論用多大的力氣打在惡人身上, 這種怒火都沒辦法排解半分，它就這樣一直積蓄著, 然后在未來的某一天被轉化成更大的力量。

    從黑暗中走出來, 蝙蝠俠一直是這樣成長著的。

    打斷蝙蝠俠持續揮動著的拳頭的, 是從樓上跳下來的羅賓，他的黃色披風已經被取下來, 沉睡的嬰兒安靜地被披風包裹著躺在羅賓臂彎里。

    “還好被我撞見了，”羅賓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B, 你知道他們打算干什么嗎？”

    “他們竟然想把這個孩子扔進焚化爐里燒死！”

    因為害怕吵醒懷里的孩子，因此羅賓說話的聲音壓的很低，但這也不妨礙后怕以及生氣的情緒從他壓低的聲音里傳出來。

    直到看到那個和監控錄像中一模一樣的孩子時，蝙蝠俠緊繃的情緒驟然放松：“羅賓，帶他回家。”

    “好的先生。”

    十八歲的羅賓比要二十八歲的蝙蝠俠更具活力，不過即使是蝙蝠俠十八歲的時候，恐怕也沒有現在羅賓這樣的樂觀。

    GCPD在蝙蝠俠的提前清掃下一次性端掉了這座非法實驗室，在哥譚陰影中延續很久的人體實驗終于宣告終結。

    解決完后續問題終于回去的蝙蝠俠剛下車就看到了蝙蝠洞里多出來的嬰兒床，管家阿福正用奶瓶小心翼翼地喂著醒過來的孩子。

    “他怎么樣？”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蝙蝠俠一時還沒辦法收斂自己身上的疲憊和尖銳。

    毫不夸張，他的話音剛落，看起來只有幾個月大的孩子立馬撇著嘴哭了出來。

    “布魯斯，你把他嚇哭了，”迪克已經摘下了眼罩以及身上所有的尖銳物品，就連沾了血跡的手套都已經去掉，現在正伸著右手，嘗試將自己的手指塞進面前柔軟的嬰孩手里。

    “……在此之前一切正常，”阿福無奈地搖了搖頭，“或許您該把頭罩摘下來再來這邊。”

    蝙蝠洞里似乎比平常多了些溫情，哪怕他們并不需要這些，但蝙蝠俠被憤怒充斥的內心似乎都在此時柔軟了片刻。

    摘下頭罩，他的聲音不再那么低沉而具有攻擊性：“接下來該拿他怎么辦？”

    “什么意思？”迪克難以置信地看著布魯斯，“你不打算養他嗎？”

    阿福也疑惑地看著自家老爺。

    “我們沒辦法養一個孩子，”布魯斯的視線放在阿福懷里的嬰兒身上，他如此稚嫩，如此純粹，與這里格格不入，“或許我們可以找一個可靠的撫養家庭。”

    “他的眼睛和您長的一模一樣，相貌大概率也是。”阿福記得布魯斯小時候的樣子，“哪怕我們能找到可靠的撫養家庭，即使這樣的概率低到就像馬路上有張百元大鈔但是沒人去撿一樣。假設我們在那樣低的概率下找到了一個可靠的撫養家庭，他的長相也會在未來給他帶來麻煩。”

    毫無疑問，阿福和迪克都想留下這個孩子。

    而布魯斯的抗拒，更多也是因為自己的無所適從，以及對于他們身處危險境地的理智思考。

    一個嬰兒，一個柔軟的孩子，他有布魯斯一樣的藍色眼睛，有韋恩莊園沒有的天真和純粹。

    布魯斯的手緊了又緊，沉默很久才同意暫且將這個孩子留下來-

    嬰兒用品以很快的速度侵占了韋恩莊園大部分房間。

    因為各種各樣難以抗拒的原因，這個孩子很多時間都由阿福負責，但總有需要布魯斯和迪克的時候。

    迪克的課余時間除了要和蝙蝠俠一起去完成那些秘密行動之外，剩下的都留給了這個意料之外的生命。

    時間被侵占的更徹底一些的則是布魯斯，當阿福有事需要忙的時候，他就需要負擔起晚上和孩子一起睡的任務。

    清晨本該是他勞累一晚之后最好的休息時間，但現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正有個和他極像的孩子爬來爬去。

    還沒辦法說話的男孩兒嘴里塞著阿福買來的奶嘴，雖然沒人陪他，他還是像冒險一樣在布魯斯身上玩的不亦樂乎。

    現在時間還很早，被吵醒的布魯斯嘆了口氣，將男孩兒從自己身上抱下來放回旁邊和大床連在一起的小床上。

    特制的嬰兒床完全派不上用場，不知道是不是大腦深處留下的記憶影響，只要將他一個人放在封閉或者半封閉的小空間里，他就會無法控制地大哭。

    沒人忍心，或者說至少韋恩莊園里沒人忍心看到男孩兒害怕到大哭的樣子。于是剛送來的嬰兒床立刻原樣被送了出去。

    “阿萊克斯，再睡一會兒吧，”布魯斯無奈地將重新爬過來的孩子抱在懷里，克制著自己的力氣，用帶著新鮮傷痕的手輕輕拍著他的背。

    男孩兒很乖，并不會無緣無故大哭大鬧，只是有些粘人。

    被布魯斯抱在懷里之后，他立刻安靜下來，甚至聽話地閉上眼睛。

    布魯斯的手還緩緩拍著，絲絲縷縷的晨光從窗簾的縫隙里透過，照在純白大床里一大一小的身影上。

    時間仿佛在此時變得靜謐又悠長-

    雖然當初說的是暫且留下，但只要養了，沒人忍心再拋棄，于是五年時間一晃而過。

    布魯斯已經三十多歲，迪克離家出走，而阿萊克斯也擁有了新的哥哥。

    對于這個單純又美好的弟弟，杰森抱著以往從來沒有過的耐心，他會講故事書哄阿萊克斯入睡，會像任何親密的兄弟一樣照顧以及保護他。

    “杰森，”身高只有三英尺的男孩兒拉著自己第二個哥哥的手往四周看了看，直到確定周圍沒人的時候才小聲開口，“韋恩莊園里好像有秘密，我們一起去探險吧。”

    “什么秘密？”杰森覺得至少不是蝙蝠俠以及蝙蝠洞的事，他們一直沒在阿萊克斯面前透露過這些。

    “布魯斯和阿福還有迪克他們都有事情瞞著我們倆，”阿萊克斯還覺得杰森和自己一樣被蒙在鼓里呢，“他們老是消失不見，還經常受傷，我有點擔心。”

    杰森這個時候已經有些為阿萊克斯的敏銳而驚訝了，他捂著自己衣袖下受傷的手臂：“或許他們只是去玩一些小朋友不能玩的東西呢？”

    “大人的秘密？”

    “沒錯，就是大人的秘密，”杰森點著頭肯定了阿萊克斯的說法。

    “等我長大以后就會知道嗎？”阿萊克斯歪著腦袋，和布魯斯很像的眼睛天真地看著杰森。

    實際上并不會，布魯斯并不打算將阿萊克斯牽扯進蝙蝠俠的事業里，阿福以及迪克他們都雙手贊成。

    迪克以及杰森的加入已經令蝙蝠俠時常愧疚，他不希望任何孩子陷入危險。

    或許當某一天阿萊克斯長大之后，他們難以繼續隱瞞的時候，布魯斯就會將他送到遠離哥譚的地方去。

    當然，那一天還遠，而且他們需要阿萊克斯有一些基本的自保之力，只是五歲還太小了，他們可以晚一點再教他那些。

    五歲男孩兒的懷疑很輕易就能抹消，至少在布魯斯借口出去上班回來之后，男孩兒已經能像往常一樣親密地跑過去索要擁抱。

    “歡迎回家，”被布魯斯抱在懷里，阿萊克斯環抱著他的脖頸，親吻他的臉頰，“我好想你。”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樣，以最親密的態度去對待最親密的人，親吻永遠是他們表達喜愛的直接方式。

    “我也很想你，”對于布魯斯來說，男孩兒的骨骼還像五年前那樣柔弱脆弱，哪怕是抱在懷里，都輕飄飄地沒有重量。

    整齊的衣物下裹著厚厚的繃帶，皮肉被切割的傷口依然往外冒著血，布魯斯時常被各種各樣的傷勢所折磨，但從沒有什么樣的傷能阻擋他接住跑過來的兒子。

    哪怕他們并不是真正的父子，這個孩子也不是由任何正常的方式降世，但這個孩子就在他眼前一點一點長大，他們每個人都在他身上傾注著美好的一切。

    他們所有美好的愿望都指向他，希望他無憂無慮，希望他永遠開心快樂，希望他去過不需要背負任何沉重責任的人生。

    抱著懷里的孩子，布魯斯眉頭依然緊緊皺著。

    最近哥譚太過混亂，小丑時隔多年重新歸來，他變得更加瘋狂，更加危險，蝙蝠俠已經找了他很多天。

    正想著這些，懷里男孩兒的手指已經在輕輕揉著他的眉頭。

    男孩兒擔心又難過：“爸爸。”

    “抱歉，”布魯斯吻了吻男孩兒的頭發，“讓你擔心了。”-

    周一的早晨總是讓人討厭的，哪怕已經上了兩年學，伊芙還是沒辦法嘗試著喜歡那里。

    昨天他們超凡小隊合作又擊敗了一次反派侵略地球的計劃，背著布魯斯和超人他們，雖然很累，但對伊芙來說也十分驚險刺激。

    至少比上學要有趣多了。

    因為昨天消耗太大，凌晨才和達米安一起回到韋恩莊園的伊芙沒來得及換睡衣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那個時候放在床頭的鬧鐘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只能再睡兩個小時。

    揉著凌亂的頭發從鋪著防塵布的床上醒過來，穿著類似羅賓制服的伊芙腦袋暈暈地看著變得空蕩蕩的房間。

    “難道又是新的懲罰方式？”繼一個月不能吃甜點之后，阿福改為沒收她的房間了嗎？

    窗戶外還是熟悉的風景，房間也還是熟悉的房間。

    “他們怎么辦到的？”怎么可能有人在她毫無感覺的情況下搬空她的房間啊！

    第104章 爸爸比伊芙還小

    整件事情看起來都如此詭異, 但是硬要說哪里最讓人難以置信的話，那一定是她一覺睡到了中午爸爸都沒來叫她起床去上學。

    看著外面有些陰沉的天色，在這里生活了兩年之久的伊芙立刻看出現在已經接近中午。

    肚子已經因為饑餓開始咕咕叫, 摘下身上的披風扔在床上, 順便把手套之類的一并留在這里，除了身上塞著的幾枚蝙蝠鏢之外, 伊芙只穿著緊身制服推門走了出去。

    一開始還算正常，直到伊芙走下樓梯。

    大幅的拼圖拼了一半鋪在地面上，拼圖畫面里是貓和老鼠, 幾個玩具遙控車放在旁邊, 其中一輛缺了個輪子，全部尖銳的家具都裹上了邊邊, 地面上到處都鋪著軟綿綿的毯子……

    香甜誘人的點心味道從廚房的方向傳出來，這是只有阿福開心的時候才會烤的小甜餅, 還是剛出爐的那種。

    哪怕是伊芙, 這時候必然已經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新的弟弟妹妹出現了？

    伊芙一邊開玩笑的想, 一邊往有布魯斯的聲音傳來的餐廳方向走去。

    他們到底背著她在搞什么鬼啊。

    遇到這種事情，哪怕待在再熟悉的環境里都難免多想, 這種熟悉中摻雜的不熟悉比起完全的陌生更讓人感覺不安。

    伊芙當然相信自己家人的實力，認真來說的話, 她的綜合能力在自己家絕對排不上前三, 不過這種擔心家人的心情可能從上到下一脈相承。

    即將走到拐角的伊芙突然感覺自己背后有人跟過來, 那是她沒有聽過的腳步聲。

    被刻意壓低的腳步聲里帶著謹慎，顯然并不想被她發現, 明擺著就是偷襲。伊芙不屑地冷笑一聲, 在對方沖過來的那一刻抽出袖子里的蝙蝠鏢和對方手中的暗器抵在一起。

    剛才沒機會仔細看，真正面對面的時候, 兩個人才來得及仔細觀察突然出現在自己家的陌生人。

    兩枚極其相似的蝙蝠鏢交錯著對在一起，蝙蝠鏢后同樣是警惕中帶著疑惑的藍色眼睛，只是其中更清澈的那雙里帶著更明顯的震驚。

    “你跟杰森什么關系？”伊芙震驚極了，她年紀輕輕，現在差不多只有二十歲的杰森哥哥已經有孩子了嗎？也有可能是兄弟？

    對面的杰森甚至來不及為女孩兒知道他的名字而震驚，反而皺著眉問她：“你和布魯斯什么關系？”

    雖然杰森刻意收斂著動作，防止嚇到餐廳里的弟弟，不過這里距離餐廳實在太近，已經聽到聲音的阿萊克斯已經下意識往門口走去：“我聽到了杰森的聲音。”

    布魯斯第一時間將他抱了回來放在他的兒童座椅上。

    “好好吃飯，我去看看。”

    布魯斯已經聽到外面的對話聲，杰森和一個女孩兒。除了對話聲之外，還有金屬對撞的聲音，目前看來危險性不大，除了一開始的交手之外，他們已經開始質問對方的身份。

    餐廳外的伊芙已經單方面解除了警惕，她收起蝙蝠鏢，右手摸著下巴：“我爸爸是布魯斯的兄弟，你呢，你和杰森什么關系？”

    她爸爸的身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沒什么好隱瞞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有了兄弟？”布魯斯走過來的時候清楚聽到了背對著自己的女孩兒驕傲的聲音。

    她為她的爸爸而感到驕傲，但布魯斯保證他沒有任何兄弟。

    女孩兒第一時間轉過身，布魯斯立刻看到了她和自己極像的眼睛以及里面的詫異，當然，還有她身上帶著字母“B”的緊身制服。

    伊芙雖然親身體驗過不同世界的存在，但是根本沒接觸過多元宇宙或者平行時空這樣的概念，突然之間遇到這種家人全都年輕好幾歲的情況，確實有些手足無措。

    沒錯，她已經發現了，之前的一切異常也都有了解釋，那就是她來到了好幾年之前，地上的好多玩具說不定都是小時候的杰森的。

    伊芙站在警惕的杰森和布魯斯中間左右看了看：“我這樣說你們可能不太相信，但是我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突然出現。”

    “……你唬誰呢？”杰森看起來并不相信。

    布魯斯看著她身上明顯出自蝙蝠洞的制服以及裝備沉思片刻：“你爸爸叫什么名字。”雖然他確定自己沒有親兄弟，但順利的話總能從名字里發現什么端倪。

    “我說了你也不知道，”伊芙抬頭看著布魯斯嘆了口氣，“不過提前告訴你也沒關系，她叫阿萊克斯。”

    “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五歲男孩兒扒在餐廳門口探出頭來，明亮的藍色眼睛可可愛愛的看向外面的三個人。

    看著突然出現的男孩兒，再結合他的話，伊芙已經沒辦法思考了，她指著小男孩兒的臉，結結巴巴：“他……他……他……”

    “他叫阿萊克斯？”

    名叫阿萊克斯的男孩兒歪著頭疑惑地看著陌生的女孩兒：“姐姐，你是誰啊？”

    伊芙倒吸一口涼氣，好像有點明白為什么她叫自己的幾個哥哥的時候他們總表現的那么開心了。

    但開心過后就是加倍的慌張。

    “布魯斯，這是這么回事？”伊芙下意識尋求布魯斯的幫助，她往布魯斯的方向走近了幾步，抬手就能拉到他的衣角。

    看著比現在的杰森還要矮一些的女孩兒，布魯斯并沒有躲開她的接觸。

    雖然不知道目前的情況，但因為有熟悉并且值得依靠的人在，她也并不會過于慌張。

    “我們需要找個隱蔽的地方了解情況，”布魯斯并不打算帶路，要是事情真的像他想的那樣，眼前的女孩兒一定知道要去哪里。

    但是……

    “你們要去哪兒？”阿萊克斯完全從門口走出來，墊著腳尖想要像伊芙那樣抓住爸爸的衣角，但他太矮了，最終只能揪著爸爸的褲子。

    好在這時候阿福端著烤好的小甜餅走了出來，雖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他還是一眼看出了自家老爺的窘境。

    “阿萊克斯，”阿福彎腰拉著阿萊克斯的另一只手，“我們先去吃飯好嗎，有你期待了一整天的小甜餅。”

    年幼的孩子再敏感不過，五歲的阿萊克斯很輕易就能發現爸爸并不想帶著自己一起去那個隱蔽的地方。

    雖然一直被寵愛著長大，但他乖巧極了，完全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大吵大鬧，體貼到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主動松開抓著爸爸褲子的手，阿萊克斯體貼地安慰布魯斯：“要快點回來陪我吃飯。”

    布魯斯還沒什么動作，反而一旁的伊芙眼淚汪汪，伸著手蠢蠢欲動想要摸摸小男孩兒柔軟的黑發。

    但她的動作第一時間被布魯斯攔下。

    即使布魯斯推測她沒有威脅性，但他不會用毫無抵抗能力的阿萊克斯去驗證這點。

    依依不舍的男孩兒被阿福帶回餐廳，伊芙則帶著布魯斯和杰森往書房走去。

    “小甜餅，好久沒吃過了。”伊芙留戀地聞了聞空氣中殘留的香甜味道，開始思考為什么小阿萊克斯能得到阿福這樣的關愛。

    “為什么？”杰森下意識試探伊芙的來歷，就以她所說的多年以后她也住在這里來試探，“未來你不住在這里嗎？”

    “我當然住這里，”一邊說一邊踩著樓梯的臺階往上走。

    “那你為什么好久沒吃過呢？”以阿福烤點心的頻率來說，不應該是好久吧。

    因為經常被留堂而沒有小甜餅吃的伊芙：“……因為阿福很忙。”

    “你叫什么名字？”叫阿福的時候倒是很親切，杰森跟在后面試圖多問一些情況。

    “伊芙。”

    她十分熟練地撥動作為機關的鐘表，然后習以為常地看著打開的通往蝙蝠洞的通道。

    往這里走的一路上，布魯斯都沒怎么說話，他一直在觀察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兒。即使之前的一切都不可信，但當她一點都不需要尋找以及思索的打開機關時，布魯斯就已經能相信她的一部分話。

    其余的還要檢測。

    “要怎么了解情況呢？”伊芙走在前面習慣性坐在超級電腦前的椅子上，然后將椅子轉回來看著布魯斯和杰森，“我想知道你們的阿萊克斯是從哪來的。”

    “那你爸爸是從哪來的，”杰森想要提醒自己警惕一些，但要是她真是阿萊克斯未來的女兒，那自己豈不是她叔叔？

    “介意做個DNA檢測嗎？”布魯斯已經將需要用到的工具拿了過來。

    “當然不介意，但是你可能查不出什么，布魯斯說過每個世界的蝙蝠俠并不擁有完全一樣的DNA。”雖然他們說這些的時候伊芙還聽不懂，不過她至少完全記下來了。

    布魯斯此前確實見過另一個宇宙的自己，他無意中進入了那個宇宙，然后和另一個宇宙的比自己年長些的蝙蝠俠做了些實驗，而他們也確實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現在看來不必去檢測什么了。

    “你爸爸，我是說阿萊克斯，他是從哪里來的？”要是她的爸爸和自己的阿萊克斯擁有同樣的出身，那么女孩兒的話也算完全可信，但阿萊克斯怎么會和他成為兄弟？

    伊芙發誓自己對外人很警惕，但這是蝙蝠俠還有杰森！

    “布魯斯二十八歲的時候搗毀了一個非法實驗室，”伊芙并不回避這個問題，非正常的出聲不會對他們家的感情有任何影響。

    二十八歲，非法實驗室。

    阿萊克斯就是他在二十八歲的時候從實驗室帶回來的。

    “剛才那個男孩兒……”伊芙有些遲疑，要是那個男孩兒真的是小時候的爸爸，那他現在應該在流星街才對。要是爸爸沒有去流星街的話，她還會出生嗎？

    “是五年前從非法實驗室帶回來的，”確認女孩兒身份的布魯斯也并沒有隱瞞，“我二十八歲那年。”

    旁邊的杰森撐著下巴：“差二十八歲，你爸爸怎么和布魯斯成為兄弟的？”

    伊芙這個時候已經有點想哭了，她希望小阿萊克斯像現在一樣幸福快樂，但是她也想要被生下來和爸爸在一起：“我爸爸和布魯斯只差八歲，他當初沒有被布魯斯救回來，流落到了一個不太好的地方，回來之后就只和布魯斯差八歲了。”

    無論是布魯斯還是杰森，他們都足夠敏銳，能從女孩兒的話里發現她的低落。

    “我能去找阿萊克斯玩嗎？”伊芙聲音低低的，就連頭都低著-

    另一頭發現女兒消失不見的阿萊克斯幾乎把哥譚翻了個遍。

    在他查找女兒蹤跡的時候，蝙蝠俠也沒閑下來。

    “在伊芙的房間里發現了空間波動，”比起阿萊克斯，蝙蝠俠更熟悉這個，畢竟光是他親自體驗過的就已經有很多次，“她可能去了別的宇宙。”

    迪克已經因為擔心伊芙而趕回家，杰森和提姆也一直在幫忙找伊芙，達米安甚至和喬納森一起去他們之前的行動地點翻了三遍。

    “我們怎么才能把她找回來？”達米安已經換好了羅賓制服，隨時都能出發去找伊芙。

    “空間通道的打開并不難，”至少蝙蝠洞里有設備可以勉強達到這個效果，“但我們盡可能不去干涉別的宇宙，只能將通道開在伊芙附近，讓她自己回來。”-

    伊芙毫不客氣地從小時候的阿萊克斯手里拿到了好多塊小甜餅。

    五歲的阿萊克斯身上還帶著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他坐在活動室的地毯上拼著剩下的拼圖。

    “阿萊克斯，”伊芙戳了戳他的臉，“你在這里生活的開心嗎？”

    男孩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是并沒有將她的手推開：“當然開心。”

    “你是世界上最開心的小朋友嗎？”

    “我才不是小朋友，”阿萊克斯嚴肅地拒絕小朋友這個稱呼，“希望你跟我一樣開心，伊芙。”

    伊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沒有說話。

    要是她的爸爸不必去經歷那些痛苦的事情，就這樣開心長大的話，就算她不會出生也沒有關系。

    短短幾個小時內，伊芙已經和阿萊克斯交換姓名，并且達成了友好關系。

    布魯斯和杰森以及阿福一直在這期間旁觀他們兩個的互動。

    伊芙留在房間里的裝備已經被阿福拿了出來，都是出自蝙蝠洞的。雖然他們不贊成讓這樣小的孩子加入蝙蝠俠的事業，但他們沒辦法隔著宇宙對另一邊的蝙蝠俠說什么。

    活動室里突然掀起一陣狂風，阿萊克斯拼好的拼圖被吹的到處都是。

    布魯斯第一時間將站不穩的孩子攬過來，阿萊克斯和杰森都被他擋在身后，就連伊芙他都牢牢抓著。

    當由漩渦組成的通道出現時，狂風立刻平息，而里面有帶著擔憂的聲音傳出來。

    “伊芙，該回家了。”

    “爸爸！”伊芙驚喜極了，她下意識朝著通道跑過去，但跑到一半又拐回來。

    先是繞到布魯斯身后抱了抱小時候的阿萊克斯：“阿萊克斯，我會想你的。”

    然后又強硬地抱了抱旁邊有些抗拒的杰森：“杰森，我也會想你的，你這時候真小。”

    還有阿福，伊芙緊緊地抱著阿福：“希望回去之后阿福不要再沒收我的小點心了。”

    最后是布魯斯。

    撲進布魯斯懷里，伊芙湊在他耳朵旁邊小聲說：“布魯斯，你要保護好阿萊克斯，別讓他一個人去那種地方了。”

    就算她會消失也沒關系。

    伊芙最后伸手摸了摸因為好奇而探出腦袋的阿萊克斯的頭發，然后頭也不回地朝她爸爸聲音傳來的通道里跑去。

    哪怕她現在還沒想明白多元宇宙以及平行時空的問題，但她能毫不遲疑付出自己的生命來維護爸爸本該有的幸福-

    伊芙的到來就像是一個短暫的夢，他們還沒來得及和她相處多一些就已經分別。

    沒有人覺得他們還會重逢，但現實總是猝不及防。

    阿萊克斯消失了，就在布魯斯和杰森夜巡外出之后，阿福昏迷在莊園大廳，阿萊克斯不知去向。

    而旁邊的木制矮桌上，有小丑的留言。

    【親愛的布魯斯，要是想要這個可愛的男孩兒活命，幫我轉告小蝙蝠，明天晚上小丑會在凱恩大橋等他。——joker】

    小丑或許以為布魯斯·韋恩和蝙蝠俠有某些聯系，于是他帶走了阿萊克斯威脅他們。

    沒有人會遵守小丑的規則，至少蝙蝠俠等不到明天晚上，于是他第一時間去找小丑和阿萊克斯的蹤跡。

    男孩兒被放在一艘船上，船身停在離岸五十米的地方，然后在蝙蝠俠即將登上船的那一刻，震耳欲聾的爆炸帶走了一切。

    世界好像突然變得虛幻。

    唯一支撐蝙蝠俠的，是伊芙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話。

    【別讓他一個人去那種地方了。】

    第105章 阿萊克斯的回歸

    伊芙像往常那樣放學回來, 在蝙蝠洞里換上制服的時候，他們這里迎來了新的訪客。

    和上次相似的狂風在蝙蝠洞里掀起，不太一樣的空間通道緊隨而至。

    這里的所有人都認識這個, 布魯斯立刻警惕起來, 達米安已經拔出了刀，阿福迅速將這里的事情通知了所有不在場的家庭成員。

    阿萊克斯正和杰森一起在東區的槍林彈雨中穿梭, 他們同時收到了蝙蝠洞傳來的特殊信號。

    “為什么每次都在這種時候！”每次接收到這種緊急聯絡都在他擴張的關鍵時刻，對面的企鵝人馬上就要一敗涂地了！

    阿萊克斯停在墻角：“你先結束這邊的事情吧，我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本來只是來找杰森, 沒想到恰好遇到企鵝人和杰森的交火, 原本就不被計算在出手的人里，阿萊克斯抽身離開也很方便。

    “算了，”杰森這次的行動也沒叫自己的同伴，他也退回到墻角, “這次便宜企鵝人了。”

    比起冰山俱樂部, 當然是蝙蝠洞的事情更重要一點：“走吧, 回去看看。”

    正在泰坦里和自己的伙伴們復盤上次行動的提姆也接到了這樣的通訊。

    正將戰斗回放到關鍵時刻的提姆頓時停了下來：“嘿，朋友們, 我突然有點別的事，這次的會議就到這里, 等我回來再繼續, 或者你們可以先討論著, 我們之后再交換意見。”

    甚至是剛剛加班結束的迪克，他接到通訊的第一時間就調轉車頭, 壓著限速一路往哥譚開回來-

    蝙蝠洞里, 熟悉的身影從通道里走出來。

    穿著蝙蝠裝甲的另一個蝙蝠俠，穿著羅賓制服的另一個羅賓, 以及制服現在還帶著V領的夜翼。

    他們每一個看起來都如此壓抑，就好像當初幾乎失去杰森的布魯斯。

    “你們的目的，”布魯斯不認為另外的自己會在沒事的情況下找過來。

    走出空間通道的蝙蝠俠第一時間將目光放在了伊芙身上，緊接著才是沒有戴著面罩的另一個自己：“我找伊芙。”

    “我？”伊芙瞪著眼睛指了指自己，隨后迅速反應過來對面的是誰，“你是上次的布魯斯！”

    空間通道已經在三個人走出來之后消失，布魯斯并沒有因為對面的人曾經友善而放棄警惕。

    “別讓他一個人去那種地方了，”另一邊的蝙蝠俠這樣說著，然后往伊芙的方向走了幾步，“伊芙，他會去哪兒？”

    他看起來沉重又悲傷，像是吊在懸崖上，不斷有石頭滾落下來想要將他砸下去。

    “阿萊克斯？”伊芙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他消失了？”

    “我們希望他只是消失，”夜翼并沒有見過伊芙，但他聽說了伊芙是阿萊克斯的女兒，于是他盡可能壓下悲哀去回答，“而不是死在爆炸里。”

    死？

    誰會死？

    那個坐在地毯上將自己的點心遞給她的阿萊克斯嗎？

    伊芙跳動的心好像瞬間停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開口的：“發生了什么？”

    不止是伊芙，旁邊的達米安甚至是阿福還有布魯斯，他們都沉默下來。已經從伊芙口中聽說了另一個宇宙的事情，他們都為另一邊的蝙蝠俠能找回阿萊克斯而開心。

    現在他們失去了他？

    沒有人想要將當時的情況詳細復述，但要是想要得到某些關于阿萊克斯的線索，他們就不得不逼著自己回憶當時的痛苦。

    蝙蝠俠將小丑如何帶走阿萊克斯，又將阿萊克斯如何死在爆炸里講給了布魯斯他們聽。

    “爆炸？”

    隨著蝙蝠洞通道機關打開的聲音，另一個對于蝙蝠俠來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聲音在他們身后響起。

    他曾經聽過，是當初在通道另一側呼喚伊芙回家的聲音，伊芙的爸爸，這里的阿萊克斯，于是他和身為羅賓的杰森立刻轉頭看去。

    穿著休閑西裝，身姿挺拔的男人從拐角處走出來，他和布魯斯長得很像，但是沒有布魯斯身上沉重的氣場。

    旁邊戴著紅色頭罩的強壯男人將手里的槍收了起來：“……早知道不回來了。”

    雖然他這樣說著，但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事關阿萊克斯，哪怕是另一個世界的，他要知道發生了什么。

    “爸爸……”伊芙期待地叫著自己的爸爸，想要從他那里得到一些好一點的消息。

    阿萊克斯從蝙蝠俠身邊走過去，期間他們難以避免地對視。

    蝙蝠俠戴著頭罩，阿萊克斯看不到他的眼神，但似乎能從他下撇的嘴角看到他的悲哀。

    “如果是爆炸的話，他可能沒事。”

    阿萊克斯并沒有將話說的那么絕對，畢竟他和另一個阿萊克斯不算是完全相似。

    “為什么這樣說？”蝙蝠俠的語氣并不帶急切，但任何人都能從里面聽出焦急。

    “爆炸可能是我跳躍兩個世界的契機，”阿萊克斯不止遇到過一次爆炸，但在他記憶中，能危及生命的只有兩次。

    一次是和席巴以及伊爾迷對戰失敗自爆的那次，一次是雙面人想要殺死他的那次。

    “在雙面人策劃的那場大爆炸里，我能感覺到，如果我不加抵抗，我會被帶回另一邊。”但他不會因為莫名其妙的直覺而去嘗試，伊芙還在等他回家。

    以自己的生命去賭一個可能性，蝙蝠俠以為另一邊的自己不會同意，也以為阿萊克斯的女兒不會同意，但他只聽到布魯斯問出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

    “有把握嗎？”

    阿萊克斯點了點頭：“一半一半。”

    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不管是誰都要仔細考慮能否承擔失敗的代價，但他們好像沒有去衡量。

    “爸爸，你要把他帶回來，”伊芙用著請求的語氣-

    沒人知道事情是怎樣發展的，但當蝙蝠俠和夜翼以及羅賓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站在韋恩島岸邊。

    阿萊克斯戴著生物監視裝備，載著滿船炸彈，驅船將自己帶到離岸百米的地方。

    “你們不擔心他回不來嗎？”羅賓無法理解這種看著親人去送死的舉動，即使這是有利于他們這邊的。

    “你擔心什么？”同樣穿著羅賓制服的達米安抱著雙臂站在旁邊，“又不是讓你去送死。”

    話音剛落，他身后的紅頭罩一巴掌拍在他頭上。

    “TT。”

    爆炸聲響起的那一刻，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熱浪席卷著蒸汽朝他們襲來，幾個人迅速后退。

    海浪在爆炸中翻涌，煙霧漫天，灼熱的氣息直接逼近遠處的韋恩莊園。

    “走吧，”布魯斯轉身往蝙蝠洞的方向走去，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阿萊克斯如今的狀況。而阿萊克斯帶在身上的生物監控系統會將一切畫面傳輸回來。

    伊芙是首先跟在布魯斯身后的，她同樣很急切。

    剛趕回來的提姆和迪克以為他們遇襲，于是直接往這邊趕過來。

    準備回去的布魯斯他們和提姆以及迪克在回程的路上偶遇。

    “……發生了什么？”發現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樣，而且還有另一個蝙蝠俠和另一個自己在這里，迪克相當詫異。

    “回去再說。”-

    在強烈的爆炸里壓制自己條件反射性的防御對于阿萊克斯來說相當困難，他從來沒有受到攻擊的時候不反抗這種想法。

    第一次如此清醒地經受強烈的震感，阿萊克斯以為自己能保持清醒，然而實際上他辦不到。

    精神不可避免地陷入眩暈，身體似乎也被壓制，他幾乎難以抵抗的昏迷過去。

    阿萊克斯的昏迷并不會導致生物監控的失活，當布魯斯他們回到蝙蝠洞打開監控的時候，陌生的畫面展現在他們眼前。

    阿萊克斯躺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周圍是鋪天蓋地的廢物和垃圾堆。

    天色昏黃中帶著赤紅，惡臭氣體和放射物質仿佛在那里產生了實體。

    蝙蝠洞里沒人見過那樣的垃圾山，沒人見過那樣仿佛廣闊沙漠般無邊無際蔓延的絕望。

    “是流星街，”伊芙在飛艇上遠遠看過，“我爸爸長大的地方。”

    布魯斯猜想過流星街是什么樣的，但他的所有猜測都與擺在面前的現實相去甚遠，沒有見到之前，他永遠沒辦法設想出這樣如同地獄第一層般的場面。

    “阿萊克斯會在這里嗎？”蝙蝠俠已經握緊了拳頭，他既期待自己的兒子如今還活著，又不希望他落到這樣難受的境地。

    就在他們為眼前的景象而震驚的時候，躺在焦黑土地上的阿萊克斯已經恢復了意識。

    流星街并不是他一輩子都不想回的地方，這里是他長大的地方，是曾經唯一容納他的家鄉。

    拍了拍身上因為爆炸而產生的灰塵，阿萊克斯穿著手工定制的皮鞋踩著遍地垃圾目標明確地往一個方向走去。

    大部分被拋棄到流星街的孩子，都會被帶往一個地點集中撫養，那算是流星街的孤兒院，他曾經也在那里待過很長時間。

    那里會保障他們基本的生存，但并不代表無條件被保護。

    心里想著這些，阿萊克斯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兩個世界之間的時間流速是不同的，比如他在那個世界的八年間在這里成長到了二十八歲。

    距離那個孩子消失已經將近半個月，他要是真的流落到這個世界，說不定已經在這里待了一百多天。

    一百多天，足夠那個柔軟的孩子在地獄里來回走上幾百遍。

    “時間過去了太久，我不保證他一定還活著，”這是阿萊克斯第一次開口，隔著兩個世界和布魯斯他們對話。

    超級電腦前的布魯斯他們能清楚聽到阿萊克斯說了什么，但他們的話沒辦法隔著世界穿過去。

    當他們看到眼前場景的那一刻，已經有了這樣的準備，但被明確提出來是不一樣的。

    “時間流速造成的時間差太大，”布魯斯對此深有體會，畢竟失去了八年的孩子帶回來一個八歲的女兒，“有變故發生的概率無限上升。”

    “嗯，”蝙蝠俠的視線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屏幕，這是他唯一的希望，無論有多渺小微弱，他想要再次見到他的孩子。

    那是蝙蝠俠從小帶在身邊的男孩兒，那個孩子幾乎在他懷抱里一點點長大，他不染塵埃，是哥譚最幸福的存在。

    夜翼記得阿萊克斯第一次開口叫哥哥的時候他有多開心，哪怕男孩兒聲音模糊，他依然感動到快要哭出來。

    就連羅賓也記得第一次被年幼的弟弟擁抱時的感覺，他從來抗拒和單純到不知世事的人相處，但阿萊克斯是不同的，在阿萊克斯主動靠近他的那一刻，他知道他要保護他。

    他們所有人維護的男孩兒生死不明，而他們什么都做不到。

    伊芙是除了蝙蝠俠三人之外最難過的，她期待著小時候的阿萊克斯能快樂又幸福的長大，但事情從來不能像她期待的那樣發展-

    阿萊克斯體內的念像是回到生長的沃土，它們在他體內沸騰歡涌著，像解除了某種束縛一般鼓舞。但念太過活躍的時候，阿萊克斯發現他的能力有些不受控制。他嘗試著像往常一樣輸出用來操控的念，但這些念中帶上了強大的攻擊性，想必打在人身上不等他操控，對方就會直接爆體而亡。

    看來他要克制一下能力的使用了，至少在他的念恢復正常之前。

    將活躍的念分布在自己的腿上，他以最快速度往孤兒院的方向接近。

    超級電腦得到的畫面中，垃圾堆逐漸變得低矮下來，雖然空氣一樣渾濁，但已經有些矮小局促的木板拼成的居所出現，也逐漸有人群顯現。

    有人的地方就會發展出聚落，無論那里有多匱乏。

    阿萊克斯與整個灰暗的場景格格不入，人群中無數不善的目光投向他，他并沒有為此停留。

    越往深處走，環境越是在變好一些，即使那些細微的改變在布魯斯他們看來不值一提。

    當他們能看到一個教堂塔尖的時候，阿萊克斯慢了下來。

    簡陋房屋組成的建筑就在左手邊，這里已經有年齡小的孩子出現。

    “這算是流星街的孤兒院，”阿萊克斯偶爾會做出些解釋，“被拋棄的孩子如果被發現，大部分會帶來這邊。”

    只是大部分而已，要是被心懷惡念的人撿到，無論發生什么都不奇怪。

    周圍孩子警惕的眼神無論是對于阿萊克斯來說還是對于蝙蝠洞里的幾個人來說都太過明顯，不過也只是警惕而已，這些小孩兒大多在警惕里帶著事不關己的冷漠。

    直到阿萊克斯攔住了一個看起來八九歲的強壯男孩兒，這些孩子眼里的冷漠加上了強烈的攻擊性。

    曾經阿萊克斯也是其中的一員，他知道自己這種外來人對他們威脅性有多大。

    從懷里拿出由蝙蝠俠提供的照片，阿萊克斯將它展示給被他攔下的男孩兒。

    [見過照片里這個小孩兒嗎？]

    流星街有自己獨特的語言，和外面的通用語截然不同。

    強壯皮膚又有些黑的男孩兒先是將目光放在照片上，然后又將視線移到男人臉上。

    他似乎并不打算回答。

    打斷他們的是從孤兒院里走出來的男人，他身邊還跟著剛剛跑進去的幾個孩子。

    [來找人的？]

    這里的管理人員早換過好幾輪，已經不是阿萊克斯曾經見過的模樣，于是他放過男孩兒，將照片對著不遠處的男人。

    [見過嗎？]

    [你是流星街人？]

    男人并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先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從流星街走出去，已經很久沒回來。]

    流星街排外的同時，又有一定程度上的維護同伴意識，在阿萊克斯承認自己流星街人的身份之后，對面男人的敵意少了很多。

    他將目光放在阿萊克斯手里的照片上，看著照片里無憂無慮的男孩兒。

    [我沒記錯的話，他曾經在這里待過幾天，后來失蹤了。]

    失蹤。

    阿萊克斯捏皺了手里的照片，眼神都在瞬間變得幽暗。

    流星街經常有孩子消失，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年幼又漂亮柔軟的消失的尤其多。

    哪怕蝙蝠洞里的布魯斯他們聽不懂流星街的話語，但僅憑動作神態也能猜到一些。

    “看來他曾經出現在那，”迪克已經知道了事情原委，雖然沒有見過五歲的阿萊克斯，但他希望那個男孩兒能被找回來，“但現在已經不在。”

    毫無自保之力的孩子遇到什么都不奇怪，他們每個人都見識過人性險惡，知道最骯臟的事會如何發生。

    即使阿萊克斯已經離開這里很久，但他依然記得曾遭遇過的惡心事，他有能力擺脫那些，不代表被精心保護了五年的男孩兒也可以。

    轉身離開這里，他知道失蹤的男孩兒有可能出現在哪兒。

    流星街并沒有什么完善的律法，實力強大的人當然能在一定程度上為所欲為，只要不過于囂張，長老院或者議會通常對他們的行為視而不見。

    只是偶爾消失的一兩個孩子，這些完全在視而不見的范圍內。

    不過除此之外也有另外的可能性。

    除了那些稍有實力的人可能擄走男孩兒之外，本性惡劣的人也有很多，他們通常不管不顧，隨心作惡。

    落到這種人手里更難尋找-

    布魯斯他們只是看著阿萊克斯“拜訪”了很多能力奇怪的人。

    他踩著他們的臉問他們是否見過那個男孩兒，他掐住他們的脖子威脅他們說出男孩兒的下落。可惜無論是將匕首插進他們的腰腹，還是掰斷他們的手腳，還是沒人承認見過黑色頭發藍色眼睛的五歲男孩兒。

    只有這種時候，他們好像才能在阿萊克斯身上看到憤怒的一面。

    暴力是他身上無法抽離的一部分，他不止是一個會在女兒身邊給她講睡前故事的好爸爸。

    他們看著阿萊克斯越來越焦躁，看著那邊飛速流失的時間里阿萊克斯晝夜不停的走過的地方。這些天里，他吃過最多的食物是干硬的黑面包，那是他能在路途中找到最好的東西。

    手上的血跡濕了又干，沒有干凈的水能讓他洗去身上的污穢。

    很多天過去，阿萊克斯甚至要放棄希望，直到他在一個強化系的念能力者那里看到了一截染血的藍色衣袖。

    上面有著和伊芙曾經穿過的毛衣一模一樣的花紋。

    將滿身鮮血的男人拖到墻角，阿萊克斯撿起破裂的衣袖：“人呢！”

    流星街人通常沒那么在意生死，不管他性格是否惡劣，于是重傷到動彈不得的男人根本不會回答。

    但死有時候并不是最可怕的，阿萊克斯一路上從來沒有用生命來威脅過任何人。

    踩斷一根手指不行就踩斷兩根，打斷一條腿不行就打斷兩條。

    哪怕很少實踐，但他從飛坦那里學來不少刑訊手段。

    在威脅要挖掉他的眼睛之前，男人終于斷斷續續地回答：“他……被一個……紫色頭發，用念線的女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