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辰州,酉山。
已過丑時,卓不浪守在煉丹房頂,困意頻頻襲來,卓不浪靠著煙囪運氣調息。
夜風清寒、無酒無肉,卓不浪覺得好生無趣。這時,一片樹葉落下,卓不浪手腕一抖,天蠶絲射中落葉,將落葉帶到卓不浪手中。
卓不浪頓時來了興致,玩起了天蠶絲。一會兒抓只蟲子,一會兒接塊碎石,一會兒又拉起絲網,舒服躺下……
剛過寅時,宅院里有了動靜,卓不浪趕緊消停下來。常啞子走到煉丹房門前等了片刻,一武役從回廊走來,正是昨夜唯一留意水缸的武役,兩人輕聲離開了澤宅。
常啞子跟在武役身旁,就像是跟在將軍身邊的衛士,兩人繞到北面的山崖,遠遠藏身在的山林里。
武役內功不弱,卓不浪勻緩氣息,遠遠監看二人。只見常啞子擼起衣衫,武役運氣連點其周身多處要穴,然后從靈臺穴拔出一根長針。卓不浪感知到常啞子的氣息,武人的氣息。
原來常啞子是武人,內功修為不遜于自己。不知武役用了什么手法,竟封閉了他的真元,讓他潛藏在武盟中做個煉丹的啞奴。
武役又從自己的靈臺穴拔出一根針,武役的真元修為更勝卓不浪。若是以一敵二,卓不浪少有勝算。
約莫過了兩刻,一行人登上了山崖,其中兩人各背著一人。由于離得太遠,卓不浪勉強認出慧濟、玉璇、單辰子和孟星美,其余三人看不清容貌。
武役和常啞子難道是在等慧濟一行?他們來這里做什么?卓不浪正思忖,忽見慧濟跳下了懸崖,更離奇的是,慧濟沒有墜崖,而是憑空站在了崖壁旁。慧濟一連十跳,每一跳都是憑空而立,仿若凌空虛度,然后竟穿進了崖壁之中。
卓不浪心頭恍然,崖壁里想必就是武盟的禁地,武役和常啞子來此顯然就是為偷窺禁地之所在,難道他們的目的是禁地鎧魄?
慧濟七人陸續穿進了崖壁之中,武役和常啞子急掠至崖邊,照著慧濟等人的落點跳下懸崖,也鉆進了崖壁里。
卓不浪走到懸崖邊往下一望,不禁退了兩步,連吁兩口氣。“卓不浪,穩住!仙女都敢跳,你難道還不如女子?你可不能輸給吐蕃賊漢!”卓不浪不停自勉,又走到了崖邊,深吸一口氣,咬牙跳了下去……
……
“武盟好手段,竟能如此隱蔽!”武役和常啞子進得禁地,臉上帶著些得意之笑。
二人走進大間石室,慧濟一見二人,口中道了聲“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臉上露出了愧色。想不到細作就藏在八卦峰,而且他還常常見到,一個是煉丹房的常啞子,一個是澤宅的武役呂石,但他卻全無察覺。
武役呂石眼神掃過眾人,然后望著相貌大異常人的易臨藍,叉手道:“艾戈森,多赫斯讓我來接你。”
易臨藍聽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抬頭打量呂石和常啞子。而常啞子一見石床上的楊證天和沈恬,勃然大怒,躍上石床欲再下殺手。孟星美自然不會任他放肆,二人在石床上動起手來。
眾人看出,常啞子使的正是吐蕃的秘功「龍羊勁」,氣勁至剛至烈。孟星美真元修為雖略遜,但峨眉的「元陰點陽」本就走以柔克剛、以陰化陽的路子,并不懼對手強橫。常啞子攻得猛,孟星美化得穩,二人打得難解難分。
易臨藍毫不在意石床上的生死之爭,看著呂石緩緩道:“鎧魄二號在你手上?”
“本來是,可惜……”呂石抬手指向石床上的楊證天和沈恬,“被這兩人毀了!”
易臨藍搖搖頭:“他們毀去的只是地球的痋蟲,不是克晶。”
呂石似乎沒聽懂易臨藍的話,道:“多赫斯還在等你,我們走吧。”
“多赫斯,我最親密的搭檔,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易臨藍聽起來很傷感。
石床上,孟星美與常啞子交手二十招,常啞子還是無法傷沈恬和楊證天半分。呂石突然出手偷襲孟星美,玄機道人卻擋在了他面前,兩人剛一照面已對攻三招,呂石難靠近石床寸步。
突然,呂石手中憑空多出一物,似冰又似水,如圓盾般隨武役的右拳撞來。饒是玄機道人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此等兵器,避開呂石的拳與「圓盾」。
誰知那「圓盾」變作「長劍」刺向玄機道人左肩,由于離得太近又太過突然,玄機道人根本無從閃避……
幾乎同時,石床前殘影一閃,玉璇真人一把拽開玄機道人,另一掌拍向呂石右肩,但玄機道人的左肩仍被「長劍」刺穿。「長劍」隨即又變作「圓盾」擋住了玉璇真人的一掌,「圓盾」上激起一圈圈水紋,玉璇真人只覺得自己的一掌像是拍在了大海里。
玉璇真人暗暗心驚,原本自己受了傷,想要速戰速決,所以這一掌他有七成把握打中呂石,又用上了五成內力,足以令呂石重傷,可「圓盾」卻化解了一切。
更令他難以置信的是,掌力剛出,「圓盾」上的水紋瞬間反轉,竟然將勁力從右掌彈回,玉璇真人撤掌已是不及,被這道勁力震斷右臂,人也震退三尺,吐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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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不過兩個彈指的工夫,玄機道人左肩被刺穿,玉璇真人重傷。呂石手中的「圓盾」又化作「陌刀」,狠狠劈向石床,氣勁之強橫,生生逼退常啞子和孟星美,一時間無人硬接這一刀。
“嘭”的一聲,「陌刀」劈在沈恬和楊證天身上,震碎了石床,二人滾落到地上。
“魂力!”玄機道人看出,呂石震傷玉璇真人、劈碎石床的勁力其實并非真氣,而是魂力。
“武事堂的人果然眼力非凡!”「陌刀」如水般「流進」呂石右手衣袖中。孟星美忙查看沈恬,沈恬已無氣息!
易臨藍問道:“你怎么懂得使用「力形之盾」?”
“自然是多赫斯傳授我秘訣。”呂石道:“他還托我,一定要帶你離開禁地。”
易臨藍搖搖頭:“多赫斯如果知道我在這里,他會自己來找我,而且他也不會教你「力形之盾」。所以,他應該已經死了,死在了你手上。”
呂石面無表情:“他沒死,他受傷了,所以無法前來,而且就是被「潛龍尊者」楊證天所傷。”
“你們地球人的身體很有趣,當你們說謊的時候,身體大多會有反應。不得不說你很擅長說謊,呼吸和心跳都很穩定,但你的血壓和皮膚電阻卻有細微異常。”
“在下聽不懂你的話。”
“我的意思是,你在說謊。”
呂石略愣了愣,道:“如果我說謊,我又怎么會用「力形之盾」?”
“我想你應該是從多赫斯那里偷學的。對你來說,他太善良,太容易欺騙……你的身體又告訴我,我猜對了。”易臨藍說著,閉上了雙眼,右手在頭胸前畫了道符,“哲易霍緹哈斯!米迦達!”
呂石依舊面無表情,眼神卻愈發兇狠:“你的話,在下實在聽不明白。既然你不相信在下,在下也不作爭辯。等在下殺死這些人之后,再與多赫斯來見你。”
常啞子聞言,當先出手偷襲孟星美,看得出他心里憋了口氣。呂石前伸右手,「力形之盾」從袖中流出,慧濟和單辰子同時身形暴起,「般若掌」「天罡訣」左右分擊呂石。
「力形之盾」變作兩道墻,擋在呂石左右兩側。慧濟和單辰子從剛才玉璇真人的一掌已經看出,真氣對「力形之盾」無用,于是撤回內勁,雙雙變招,再從前后合擊呂石。
「力形之盾」也隨之移至呂石前后,不等慧濟和單辰子再變招,「力形之盾」的水紋激蕩,爆出一股氣勁。慧濟和單辰子忙撤招抵御,但距離太近,仍不免被氣勁震得氣血上涌。
慧濟和單辰子摸不清「力形之盾」,只得投鼠忌器,幾番交手之后,已接連被「力形之盾」的氣勁震到。兩人昨日本就傷得不輕,如此累積,傷上加傷,遲早傷重不支,情勢萬分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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