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道,象州。
鐘嬋將青家村的眾教徒引到了紀老道的宅院,眾人卻圍在院門外不敢進。鐘嬋看出眾人眼神中的憂懼,原來因愚生惡的天理教徒也會懼怕更加兇惡的紀老道,或許就像沈恬說的,惡人還需惡人治!
鐘嬋轉過身,又走回院門口,看著眾人道:“看!教主就在你們身后!
“哈……”
眾人回過頭,什么也沒看見,卻聽見了鐘嬋的笑聲,鐘嬋不過是有意激怒他們。
笑聲果然激怒了眾教徒,有人發瘋般沖進了宅院,其他人也跟著涌進了院里,一路撲進宅院中央的屋子。
進到屋子里,眾人頓時傻了眼,有人很快認出了棺材里的四人。東面豎棺里的少女正是青家村失蹤的青瑤,南面木棺里躺著的是韋家莊失蹤的韋朵,西面豎棺里的是雷東村失蹤的柳青梅,躺在北面石棺里的竟然是陽壽縣丞孔愈失蹤的女兒孔蕙。
眾人在屋里找不見鐘嬋,卻意外找到四個失蹤的少女,都有些不知所措。這時,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快找教主!”
“對,找教主主持公道!”
“找教主懲治妖道!
“我去找大法師。”
“我去找護教!
眾人紛紛附和,六七個教徒急忙跑去尋人,其余的人大多守在了屋外,留下五六人守在屋里。
……
覃章和娘子的馬車正往城外行去,覃章見一路上人人都急著趕路,就連縣廨的公人也都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要緊事,他忍不住停下車,叫住路過的衙役詢問。
那衙役一見覃章,急道:“覃少府,陳明府正四處找你?踪澑呐畠赫业搅,就在青家村外的宅子里!
孔贊府的女兒失蹤了二十多日,他帶人幾乎找遍了陽壽縣也沒找到,怎么偏偏這個時候找到,覃章覺得有些蹊蹺:“何人報的官?”
“韋家莊的韋青筱娘子。”
覃章感到事情有變,思慮再三,讓車夫先送娘子回娘家暫住,自己跟著衙役匆匆趕去青家村。
其實,何止是縣廨,大半個陽壽縣的人都趕去了青家村。原來,天剛蒙亮時,韋青筱就接到了鐘嬋的飛箭傳信,她依照鐘嬋所言,不但將此事報了官,而且還告訴了陽壽縣所有的長舌婦。于是,失蹤少女的事很快就傳遍了陽壽縣,且越傳越邪乎。
而收到鐘嬋飛箭的還不止韋青筱一人!
傅霍寺的馬車上也插著一支飛箭,箭桿上綁著一塊麻布,麻布是寫給范澤辛的,范澤辛一眼就認出了鐘嬋的字跡。
還有一支飛箭穿透窗紙,射進了駱襄的屋里。駱襄取下箭上的麻布,看過之后,急忙跑去了駱家莊。
自鐘嬋現身青家村后,不到兩刻,青家村外的宅院前已經聚集了數百人,還有人不停趕來。公廨的兵衛和衙役將宅院團團圍住,平日里從不公然露面的紅袍護教也聚在了宅院前。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匹快馬直奔到院門前才停下?h丞孔愈跳下馬,一言不發,急步沖進了宅院,守在門外的四名兵衛忙跟著他進去,身后眾人更是人言籍籍。
孔愈不顧一切沖進宅院中央的屋子,找到了躺在棺材里的孔蕙,輕聲喚著女兒的名字,淚水止不住地滴落下來。
孔愈抱起女兒走出了宅院,宅院外頓時安靜下來。一輛馬車從人群中緩緩駛來,駕車的正是韋青筱:“孔贊府,我知道有個人能治好令媛!
孔愈認得韋青筱,自然也猜到了她說的那個人。孔愈正在猶豫,人群中走出一圓眼大嘴的須髯大漢,身著道袍、手執拂塵,躬身施禮道:“請孔贊府三思,令媛身染怪病,貧道留她在宅中診治!
孔愈一見此人,怒喝道:“妖道,你還敢來此妖言惑眾,給我拿下!
此人正是紀老道紀巢痕,四周百姓一見到紀老道,急忙躲開,似乎都很懼怕他。
兵衛聞令,拔刀將紀老道圍了起來。紀老道還是不慌不忙,道:“孔贊府,你誤會了,我并沒有擄走你的女兒。”
“我在你的宅子里找到四個失蹤的小娘子,任你怎么說也休想脫罪。拿下!”
紀老道掐訣念咒,身上突然迸出陰寒怪力,將身邊的兵衛撞翻在地!翱踪澑,我剛才已經說過,這些女子不是我抓的,是有人送到我宅子里!
“胡說……”孔愈怒吼道,卻被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誰送來的?”
開口訊問的正是陽壽縣令陳瑛。陳瑛走到孔愈身旁,看著孔蕙,憂心忡忡道:“救蕙兒要緊,這里的事交給我。放心,我絕不會放過謀害蕙兒的兇手!
孔愈咬牙點了點頭,將女兒抱上了韋青筱的馬車。誰知,車輿里竟還有一人,紅袍蔽體,看不清形貌。車輿里還特意鋪上了被褥,孔愈將女兒小心放在被褥上。
“孔贊府應該知道我是誰?”紅袍人開口道。
“你是薛將軍請來的大夫。”
“如果我說我能治好令媛,孔贊府相信嗎?”
孔愈思忖片刻,道:“你和韋娘子幫我找到蕙兒,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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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嬋揭下兜帽,肅然道:“孔贊府,現在我對你說的話,可能會很離奇,但請你相信我,因為我們沒有時間了!
……
宅院外,陳瑛上前兩步,盯著紀老道,問道:“你剛才說,有人將這四位小娘子抓來,送到你的家里,此人是誰?”
“我說出來,你們敢抓嗎?”紀老道反問道。
“擄走四位小娘子,罪犯持質。不管是誰,公廨必會依律嚴懲。”
紀老道轉頭四顧,遲疑了片刻,道:“擄走四位姑娘的是……天理教的教主!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沸反盈天,站得稍遠些的天理教眾開始叫罵……
“妖道,胡說!”
“死到臨頭,還想嫁禍于人!”
“陳明府,快把這個妖道抓起來!”
陳瑛高舉右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后接著道:“你說是天理教主所為,可有憑據?”
“我自然有憑據,請陳明府隨我進來!奔o老道說完,大步走進宅院。
陳瑛有些遲疑,妖道莫測高深,又是人贓并獲的重犯,就這么跟他進去,恐怕會有性命之憂,但四周這么多人看著,如果不進去,恐會落下貪生怕死之名,被百姓嘲笑,難以服眾。
陳瑛正在為難,忽聽身后有人道:“陳明府,我二人略懂術法,如陳明府信得過,我二人愿隨陳明府同去。”
陳瑛回頭一看,說話的是韋青筱,她身旁一人紅袍遮面,看不見容貌。陳瑛當然知道韋青筱和鐘嬋的事,這個時候能有此二人相助,陳瑛正求之不得,哪還管得了她們與天理教之間的仇怨:“韋娘子乃是薛將軍的弟子,有韋娘子作個見證,自然是再好不過!
陳瑛等人剛走進宅院,人群中有數個紅袍人也跟著進了宅院。眾人跟著紀老道走到宅院中央的屋子,紀老道剛一進門就大吼道:“你們這些見不得人的賊鼠漢,都給我滾出去。”
屋子里的天理教眾嚇得趕忙跑了出來,陳瑛深吸口氣,走進了屋子里。陰陽結界雖破,但屋子里依舊詭異得瘆人,陳瑛頭一次見此情景,只覺得頭皮發麻。
“陳明府,天理教把人送來的時候,她們四人都已經是「鬼上身」!奔o老道走到東面的豎棺前,“我是想幫她們驅鬼之后,再送她們回去,所以才把她們留在這里!
“「鬼上身」?”陳瑛在陽壽縣聽過不少「鬼上身」的傳聞,但從沒親眼見過。
“沒錯,陳明府若是不信,我現在就讓你看看!奔o老道說著,左手掐訣,食中二指從棺材前的香爐里挑起些許黑灰,運功將黑灰燃起,在右手掌上畫符,然后一掌拍在青瑤的眉心上。
青瑤突然睜開眼,雙眼黑洞洞,身子扭曲、行止怪異,平地一躍,倒趴在房梁上,從房梁一頭爬到另一頭,然后突然撲下來,撲向了陳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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