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誘惑
袁淼整個人都不好了:“媽, 爸爸只是讓你東西收了,沒讓你把人也收了!你怎么還把人安置在后院了?”
“沒事,那邊院子里有攝像頭, 她們一舉一動監控室都能看到, 不要緊的。”謝云溪說。
齊王府的使者沒走, 成墨涵還在湖州那邊。既然要穩住他們, 就不能讓人看出破綻。
“媽!不能大意!即便是有攝像頭,也不一定能防住所有的陰謀詭計!”
“我知道, 我會小心的。”
袁淼無語了,但人都進來了, 也不好馬上就弄走。父母那邊的局勢復雜, 他們現在已經跟北涼和大順朝廷撕破了臉, 沒有緩和的余地了, 確實不宜再樹敵。
“視頻呢?她們進來的情況都拍下來了嗎?住在哪里?距離你們住的院子遠嗎?”
“都拍下來了。”
謝云溪把監控視頻傳給袁淼。
袁淼馬上盯著看起來。
視頻是從袁府的后院開始, 謝云溪親自過去迎接了,一行十二個少女從馬車上下來時帶著帷帽, 領隊的年紀也不大,模樣兒嬌俏,給謝云溪行過禮后,便讓旁邊的少女們也見過謝云溪。
念薈訓斥了一句,領隊的這才陪著笑臉, 讓少女們取下了帷帽。
袁淼一眼就看到了排在右邊第一位的少女。這一行中人她最白最亮眼, 那五官像是畫上去的,每一筆美得恰到好處,身形婀娜窈窕。
袁淼頓時心塞,這小姑娘太漂亮了,長相與沈悅蘭有的一拼, 年紀約莫十六七歲,與沈悅蘭的清澈嬌嫩相比,她更嫵媚動人。
謝云溪四十多歲了,雖然現在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顏值在同齡中人算是佼佼者,但是跟這樣的小姑娘沒法比。
其他幾位少女也各有千秋,年紀都不大,一色的水嫩亮眼,映襯得周圍環境也鮮亮起來了。
袁淼越看越心塞,齊王府送過來的這些女孩們個頂個漂亮,其中還有一個絕色,她看了都覺得賞心悅目,男人們被這樣的少女包圍,有幾個能頂得住?
看完視頻后,袁淼心里沉甸甸,但她也不想看到謝云溪難受。
“媽,這些人是齊王府送過來的,肯定別有用心!你們一定要小心!”
謝云溪笑著點頭:“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袁淼沒法放心:“你們不能完全依賴監控設備!這東西有死角的!室內的情況就拍不到!”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還有啊,淮安現在還小,身邊照顧的人一定要注意!不熟悉的人,一律不能靠近!”
謝云溪又點頭。
袁淼又說:“媽!你不要多想。這些人雖然是齊王府送過來的,但是爸爸根本就沒有把她們放在眼里!你看,爸爸信中是不是這樣的?”
謝云溪不禁笑了。
“不過,你也不能大意!這些人能不見你就別見了!讓人把她們看住!連院子門都不許出!”
等袁博文回來后,她一定要跟袁博文好好談一談。如果,袁博文有其他心思,她絕對站在母親這一邊。
謝云溪連忙點頭。原本她心里有點想法。送過來的小姑娘們太漂亮了。但現在見袁淼是這個反應,她心里舒坦多了。
女兒貼心,瞬間就撫平了她心里的那一點不爽。
她都是快年過半百的人了,許多事情看透了。
美人兒不會少的。他們走了這條路,就不可能回頭了。隨著袁博文越來越顯赫,更漂亮的美人兒還在后面呢。如果他現在就昏了頭,倒給她省了一些事兒。
安撫好袁淼后,謝云溪又說起了棉紡廠的事情,擁有七十多個錠子的紡紗機已經制造出來了,念薈和胡冬梅都上過手,期間有一些小問題。
袁淼記了下來了。跟謝云溪聯系過后,她就咨詢了相關專家,把專家的意見反饋給了謝云溪。
謝云溪讓人整改后,正準備再次測試,楓葉巷織坊來人了,他們抓住了一個企圖進來的賊人。
謝云溪聽到賊人是誰時,愣了愣:“康小月?”
袁歸回話:“就是她!我問過了,那邊院子的姜師傅和其他幾位女工都認出了她。”
姜師傅,也就是姜云枝,她技術最好,管理能力也不錯。
謝云溪坐不住了。沈悅蘭和胡冬梅也看了過來。當初從北涼人的營帳里出來時,她們兩人跟康小月住一間屋。
謝云溪讓院子里收拾了一番,來到楓葉巷織坊,以前在院子里就能聽見機杼聲今天沒有,女工們在窗口探頭,有個別從房間里出來了。
姜云枝匆匆出來:“你們在看什么?該干什么趕緊干什么!”
從房間里出來的女工們又陸續進去了。
姜云枝來到謝云溪跟前見禮。謝云溪問:“人在哪里?”
“在廚房里。”姜云枝一邊領著謝云溪過去,一邊將事情經過告訴了她。
自從得知織坊暫時不添人后,姜云枝就在康小月再次找過來時,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康小月聽聞后哭了起來。
姜云枝心里雖然也不好受,但是楓葉巷織坊的實情確實如此。
她以為這次以后康小月會死心,誰知道沒過幾天,她又找了過來,甚至有一次在路上攔住了她。
姜云枝把這些事情告訴了同住的蔣新月,蔣新月一聽就覺得不對勁。
哪有這么湊巧的事兒?她多久才出去一次,居然就遇到了康小月!話里話外還在打聽織坊和袁府的事情。
姜云枝聽蔣新月一分析,心里也是一驚。
她們都知道織坊的機器非同小可,比外面先進了許多,這里一個人可以抵外面十幾個人的工。
夫人對她們有恩,她們的將來也落在織坊這里,可不能讓人鉆了空子,給利用了。
兩人一合計,準備試探一下康小月。在康小月再次找過來,便佯裝無意說起廚房這邊靠院墻有顆桂花樹,爬上去就能看到外面的情景了。
說完后,兩人等了幾日,就在昨日夜里看到有人翻過了院墻,從桂花樹上爬了下來。
姜云枝說到這里,小心翼翼看了謝云溪一眼。
謝云溪一抬頭,剛好看了到廚房旁邊的桂花樹。與院墻幾乎挨著。她以前竟然沒有想過會有人從那邊爬進來。
宅子的院墻高,又有護衛把守和巡邏。她以為夠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漏洞。
不過,這樣的漏洞,也只有長久住在這里的人才會想到。外面的人即便是看到了,不清楚院子里面的情況,也不敢貿然爬墻。
進到了廚房里,謝云溪就看到了被堵住了嘴巴,手腳都被捆上的康小月。
大半年不見了,這小姑娘變得她都要認不出來了。
以前圓圓的臉蛋變成了錐子臉,皮膚粗糙,頭發枯黃,像是老了七八歲。以前可是水嫩的小美人的一個,又活潑,膽子也大。
康小月看到謝云溪,驚惶的眸子瞬間濕潤,爬過來便要磕頭。
賀天鳳連忙攔在謝云溪身前。
康小月被堵住了嘴巴,依舊哭得泣不成聲。
謝云溪心里不忍:“給她喝口水,讓她說話。”
姜云枝和廚房的劉嫂連忙照辦。
康小月被拿掉堵著嘴巴的布帛后,便哭泣著說:“夫人,我對不住你……”
謝云溪嘆了口氣:“我以前就說過,你們出去后,若是遇到了困難,可以來找我。你何苦翻院墻做賊?”
上次姜云枝告訴她康小月的事情,她就想到棉紡廠。只是那時候這件事情在她腦海里只是一個想法。不便透露太多。
康小月依舊在哭。
謝云溪問:“是誰讓你這么做的?”
“是……是錦繡布莊的周掌柜……”
謝云溪對這人沒印象。袁歸連忙低聲說:“錦繡布莊在城東,是那一片最大的布莊,今年年初才開起來。”
謝云溪明白了。這周掌柜大概是初來乍到,見她的布莊賺錢,就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
“他許了你什么好處?你這般賣命!”
康小月哽咽說:“周掌柜許了我哥三百兩銀子,嫂嫂說,我若是不聽,她就讓人牙子上門,免得我繼續禍害全家……”
“夫人,我不想聽的,但我實在害怕,嫂嫂已經跟人牙子打聽了價,她們說,我這樣的,正經地方不會要,只有紅院花樓才收……”
謝云溪雖然很少上街,但也聽說過紅院花樓的大名,那里是郴州城里有名的銷金窟,秦樓楚館林立。被賣到那里的少女能干什么眾所周知。
康小月已經破了身子,即便是有幾分姿色,落到那里,也不可能受到重視。
從前的噩夢還要再經歷,光想一想,有的人就要發瘋了。
姜云枝等人臉上都流露出悲戚。
謝云溪看了看袁歸。袁歸微微頷首。康小月所說,他已經讓人查證過了,確證是事實。
這姑娘回家后,只有剛開始幾天過了些安生日子,后來不知道被誰爆出她曾經在落到北涼人的營帳中。從那以后流言蜚語就沒有消停過了。
更有甚者往她家的豆腐鋪倒污穢之物,使得康家豆腐鋪的生意一落千丈。她兄長性子懦弱,不善言辭,嫂嫂雖然犀利,卻也說不過悠悠眾口,便把氣發到了她頭上。
生計沒了著落,左鄰右舍都嫌棄。錦繡布莊的周掌柜找上門后,她哥哥嫂嫂就答應了。
這姑娘剛開始不從,人牙子上門后她就聽話了。
“你害怕,就可以這么做嗎?我記得你離開的時候說過,要報我的大恩大德,這就是你的回報嗎?”
“我建這個織坊,只是想讓你們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這里是有些秘密,但你若泄露到外面,留在這里的人勢必會受到影響。你想過這些嗎?”
康小月俯在地上,只一個勁哭。
謝云溪不想多說了,站起身來,這才發現廚房外面多了許多人。
織坊的女工們都過來了。見她轉身,紛紛低下了頭,讓出了一條道來。
謝云溪看了看她們。剛才的一幕,她們應該都看到了。這樣也好,外面的殘酷,別人說千遍萬遍,不如親自體驗一遍。
錦繡布莊的周掌柜她當然不會放過。棉紡廠馬上就要建成了,各種機器正在陸續到位中。
現在就有人眼饞這里的織坊了,以后會有更多人盯上城東的棉紡廠,那里以后會給郴州帶來驚人的收益,改變整個北地的發展格局,不讓這些垂涎欲滴的人害怕,他們會一再試探。
“不是抓了三個人嗎?還有兩個在哪里?”
“就在前院偏房。”
“交給巡防營吧,讓他們查清楚。郴州百廢待興,不能讓人壞了規矩。”
“是!”袁歸答應了。
第152章 警告
沒過幾天, 巡防營那邊就傳來了消息,錦繡布莊的周掌柜不僅涉嫌不正當經營,還犯過草菅人命的大事, 巡防營已經把罪證上交給了府衙, 將相關人等一并抓拿了。
謝云溪知道后, 就讓人把康小月送到了莊子里, 讓人給她哥嫂帶話,說是人已經被亂棍打死。
袁淼在忙公司年中事宜, 這天要參加的是礦產資源管理年度會議,她和林成章下車后, 遇到了熟人, 停下腳步說了幾句話。間隙一抬頭, 就看到了曾嘉寶。
曾嘉寶一改往日的習慣, 著一身黑色西裝, 整個人看起來大不一樣,眉宇間也不見了往日的囂張, 變得畏縮拘謹。像是換了一個人。
曾嘉寶也看到了袁淼了。她著一身白色香風披肩,下搭利落的闊腿褲,既端莊又優雅知性,在一眾肅重的黑灰色中格外顯眼。
曾嘉寶抓著包的手不由自主收緊了,心里瞬間翻滾起一股戾氣, 有一種想要沖過來撕爛袁淼的沖動。
前不久徐海山和舒玉琴來到公司大鬧了一場, 現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她的兒子不是徐清陽的種,而是洗浴中心一個酷似徐清陽的洗腳工的種。
徐清陽都跟她結婚了,也不愿意睡/她,找了這么一個替身。
洗浴中心!洗腳工!
光想一想跟她做的是這么一個人,她都要發瘋了。
這件事情雖然暫時壓下來了, 但是每每她到公司,都能感覺到那種如影隨形看笑話的目光。
這一切都是拜袁淼所賜!
曾嘉寶旁邊的曾輝耀連忙輕咳了一聲,提醒曾嘉寶千萬要冷靜,自己則笑臉招呼上了:“沙總!林總!你們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進去?”
袁淼盯著曾嘉寶,林成章看了袁淼一眼,臉上的笑收了,湖鋼集團的沙總打了個哈哈:“馬上要進去了!”
話出口后,他也敏銳察覺到氣氛不對勁了,對于曾輝耀湊過來的熱乎也不想敷衍了。
曾輝耀像是沒看到一樣,亦自笑著說:“沙總,你們集團公司今年不錯啊,產量又上了一個臺階。”
沙總呵呵笑了笑,也不接話。
曾輝耀臉上笑容不減。形勢比人強,輝華礦業經歷了這次風波,已經岌岌可危。而眼前的這幾位如日中天。尤其博云礦業,異軍突起,僅上半年的盈利就遠超過了輝華礦業去年全年的盈利。
“林總,你們博云礦業今年的形勢也很好,一舉扭虧轉贏……”
林成章掛著笑,低著頭,一聲不吭。
曾輝耀說了幾句,便邀:“走走走,差不多了,我們一起進去!”
袁淼沒動,林成章和沙總也都沒有動。
曾輝耀的臉色掛不住了,心里恨得咬牙。
不過是個賣/逼的,靠著男人給資源介紹人脈才進的這個圈子,竟然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但他也知道袁淼惹不起,宋記不僅是奢侈品行業的龍頭,在礦企這行也頗有份量。百年世家,與上面許多大佬關系匪淺。
他只敢在心里腹誹袁淼。
曾嘉寶則將對袁淼的怨恨清清楚楚寫在了臉上了。她翻了一個白眼,暗地里罵了一句。
袁淼看到了:“曾總,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是肌肉麻痹還是癲癇?要不要找個醫生看看?”
忍了許久的曾嘉寶終于繃不住了:“袁淼,你別太過分!”
袁淼笑了:“我過分?曾總說一說,我怎么過分了?”
林成章和沙總都看向曾嘉寶,曾輝耀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想起來了!曾總是怪我揭露了你兒子的身世嗎?”
曾嘉寶的臉色變了。
剖腹產子后,兒子就被抱走了,她被徐清陽關了幾個月,期間吃盡了苦頭。出來后卻得知自己的兒子是一個洗腳工的種。
現在,她看到那個小東西,就覺得惡心。但袁淼卻偏偏不肯放過她,居然把這事告訴徐海山和舒玉琴。
現在又當眾提起!這是她的恥辱!
曾嘉寶想打人了,但被曾輝耀拉住了。
曾輝耀臉色嚴厲,低聲警告:“嘉寶!你想干什么?冷靜一點!別忘記了這是什么地方!”
曾嘉寶呼吸不暢,瞪著袁淼。
來這里之前,曾輝耀跟她說過好幾次。如今他們今非昔比,名下的兩座礦山已經枯竭,公司負債累累。不能再像過去一樣了。
如果不能盡快找到合作的伙伴,或者有資金注入,公司就要面臨破產了。
年度礦產資源管理會議是由省自然資源廳組織的大會,到位的無一不是業界大佬。他們費了好一番心思才拿到這個參加的資格。這里可不是能隨便發脾氣的地方。
曾輝耀安撫了曾嘉寶,又皮笑肉不笑對袁淼說:“袁總,大家都是同行,你這樣處事是不是不太好?”
袁淼涼涼笑著:“不太好嗎?我不覺得!有人到處造謠,詆毀破壞我的名譽,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把事實真相說了出來,這比你們煽動他人行兇,要好多了吧?”
曾輝耀愣了愣,關于徐清陽,有的事情他知道,有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但前幾天徐清陽的父母到公司大鬧,確實夠勁爆。
原來這個消息是袁淼告訴徐清陽的父親徐海山嗎?
沙總左右看看,一臉八卦:“什么真相?”
曾輝耀回過神來。家丑不可外揚。他連忙拉住沙總:“走走走,我們進去,時間差不多了!”
沙總不動,笑呵呵說:“你們先進去吧!”
曾輝耀還要說話,但眼角余光看到正在下車的宋顏,他心里一驚,不再堅持了。
“那行,我們先進去了!”說完,趕緊拉著曾嘉寶要走。
袁淼叫住了曾嘉寶:“……你們的事情與我毫不相干!如果再往我身上潑污水,別怪我不客氣!”
她已經厭倦了把精力耗在這些事情上面。曾嘉寶如果再給她添堵,她不介意讓她身敗名裂。
曾嘉寶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周圍看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多了。她心里也怕了起來。
這些人里面肯定有記者。這樣會議一般會在媒體上報道出來,如果她的事情也在媒體上爆出來……
曾嘉寶打了一個寒噤。
曾輝耀皺著眉頭,拉了曾嘉寶一把,曾嘉寶這才回過神,連忙失魂落魄跟上了。
到了會場門口,曾嘉寶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袁淼正站著人群中間,身邊除了先前的幾位礦業公司老總,還多了一個儒雅矜貴的年輕男子。
曾嘉寶認出他就是宋顏,百年世家宋記現在的當家人。
他望著袁淼,眸子里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了。
曾嘉寶咬牙切齒。
先是徐清陽,后是周晟,現在又多了一個宋顏!袁淼,她到底有什么好?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樣的場合非同小可,不能任性!你怎么不聽?”
曾輝耀還在埋怨。
“那些人現在咱們一個都得罪不起!尤其是宋顏!人家那底蘊可不是咱們能比……”
“要是讓他知道,你在針對袁淼,輝華礦業就完了!那可是你爸一生的心血……”
曾嘉寶聽著這些埋怨,想起袁淼的突然崛起,以前她以為她是靠上了周家。原來并不是,人家靠上的是宋記!一山更比一山高!
有了宋記背書,她要什么樣的珍寶沒有?宋顏不僅給錢幫助她開珠寶店,還幫她收購了一家礦企!
她怎么就遇不到這樣的男人?
袁淼不知道曾嘉寶嫉妒她嫉妒得要發瘋了,會議結束后,她推了宋顏的邀請,早早回了家。盯著監控視頻看。
這已經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情。
齊王府送給袁博文的美人兒已經在父母的后院里住了大半個月。
那院子距離父母居住的院子有些距離,門口有人看守。住在里面的人鮮少出去。即便是出去,身邊也跟著人。
她們住的院子也就比籃球場略大些,一字排開了五間正房,另又有左右兩間耳房。
最漂亮的那個叫蕓娘,她單獨住了一間屋,身邊還有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蕓娘幾乎足不出戶,她身邊的小丫頭倒是個活潑的,經常串門,也跟院子門口看守的婆子處的不錯。
很是有間諜的潛質。
袁淼盯著這一對主仆的時間最長,眼睛都不敢眨。晚上的視頻,她看得更加仔細。
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是各種妖魔鬼怪出沒的時候。
但是這天袁淼看得時間太長了,眼睛都有些不舒服了。
點了暫停之后,袁淼喝了一碗湯,揉了揉眼睛,突然發現暫停的視頻中有一條細長且彎曲的黑線,看起來并不像樹枝等之類。
袁淼以為自己眼花了,連忙又揉了揉眼睛,再次盯著看。黑線依舊在那里,細細的一條,不仔細看,很容易就忽略了。
她放開了暫停,赫然發現那條黑線飛快游走起來,幾乎眨眼的功夫就到花壇邊上。
袁淼嚇得不輕,連忙又點了暫停。趕緊敲了敲鏡子。好一會兒后,謝云溪才出現在鏡子里面。
袁淼緊張說道:“媽,昨天晚上的視頻你看過了嗎?”
謝云溪是聽到動靜后爬起來的,發髻松散,披著衣裳,身后的燭火晃蕩。已然正值夜深。
她看到袁淼后,立刻就感覺到她的緊張了:“怎么了?昨天的視頻我都看過了!”
后院住了一群來意不善的美人兒,她也不敢大意。不僅讓人看守著,那邊每天的視頻也是必看。
袁淼把電腦屏幕轉了一個方向:“有蛇!你趕緊看看淮安!”
謝云溪的臉色驟變,連忙轉身,揭開薄被,剛剛抱起袁淮安,就看到不遠處的地上盤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第153章 甕中
燭火照耀下, 兩點幽幽綠光讓人頭皮發麻。那蛇已經半身立起,吐著信子,成攻擊之勢。
謝云溪的反應極快, 看清楚真相后, 一把抓起旁邊的薄被鋪蓋過去。那蛇也彈跳起來, 但終究慢了片刻, 被薄被攔住后蓋了下來。
謝云溪又馬上摸出手槍一頓射擊。響動很快招來了人,賀天鳳踹開房門, 如一股風迅速來到了謝云溪旁邊。
“夫人!”
謝云溪驚魂未定,指著地上說:“那里有蛇!看看還在不在?”
賀天鳳的臉色變了, 將謝云溪護到身后, 用劍小心翼翼挑起了地上的已經千瘡百孔薄被。
一條長約一尺三寸點綴了少許白色花紋的黑蛇出現了, 蛇身已經中了數槍, 但還沒死透, 依舊蠕動著。
賀天鳳一劍穿透了蛇頭,那蛇方才不動了。
念薈進來的時候, 剛好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得驚呼出聲。
謝云溪腿腳發軟,這才知道后怕。不由得看了看鏡子,袁淼依舊在里面,一張臉已經慘白, 眸子里滿是緊張和擔心。
謝云溪知道其他人看不到鏡子的變化, 但她仍然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讓袁淼斷開。
袁淼點頭,一會后鏡子里面什么都沒有了。
只這片刻間,房間里沖進來了許多人。謝云溪被眾人團團圍住, 她身上的里衣已經濕透了。
定了定神后,謝云溪說:“到處看看,還有沒有蛇?”
念薈等人雖然很害怕,但仍然馬上都行動了起來,各自舉了燭火在屋子里仔細尋找。
賀天鳳護著謝云溪,手持長劍,警惕且小心翼翼看著周圍。
院子里也喧鬧起來了,袁歸沖了進來,看到地上的蛇時,腿腳一軟,差點站不住了。見謝云溪和袁淮安都還安好時,他這才松了一口氣。麻溜過來。
謝云溪對袁歸說:“把這蛇弄出去,讓賀掌門和連護衛看看,是什么蛇?府里其他地方許是還有,大家都小心點!”
袁歸應下了,把蛇挑了出去。
連虎和賀威也已經來到了院子里,看到蛇后,兩人的臉色都變了。
賀威見多識廣:“這是過山風!最是狠毒,一旦被咬,一柱香內必會斃命!”
“過山風?這不是南邊的蛇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連虎驚問。
他和賀威對了下眼色,都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南邊多見的蛇突然出現在這里,自然是有人帶過來的。
還能在這里出沒,背后肯定有人驅使。始作俑者說不定就在附近。
連虎追了出去。
賀威也讓身邊的人在院子里戒備和搜找起來。
待到天亮后,府里各處搜查的結果也出來了。并沒有發現第二條蛇。不過,護衛們搜到一些東西,但凡有丁點疑惑的都送到謝云溪面前來。
謝云溪一夜沒睡,這次的事情也把她嚇到了,她以為自己做好了防范,沒想到還有這樣手段。
如果不是袁淼警覺,這天晚上多半有人會中招。如果被咬的是她,反應及時,有可能會撿回一條命。
但如果是孩子,基本上必死無疑。袁淮安還不到半歲,被咬了只會哭,不會說話。找原因的時間,就足以毒發身亡。
過山風,毒性強烈,被咬后發作迅速,需要注射大量的抗毒血清解毒。抗毒血清,她這里并沒有常備。
這種極少數情況下使用的急救類藥品,袁淼也不會預備。
到處聯系藥品的時間,說不定她也撐不過去。
只要想到被咬的后果,謝云溪心里就發寒,這是要置她和孩子于死地!手段狠毒。看來,她還是小瞧了這里的人。
看著府里各處搜查到的物品,謝云溪站了起來,一一看過。
袁歸親自主導了這次的搜查,就差把整個袁府翻了個底朝天。尤其倚香院那邊,搜查的最仔細。但凡不是府里的東西,他都讓人收了,全部送了過來。
謝云溪在看,袁歸就在一邊介紹,各是哪里搜到的,主人是誰。
要換在昨晚之前,謝云溪一定會覺得袁歸有些小題大做了,但是現在她不這么想了。
危險處處都有,決不能再馬虎大意了。
看到謝云溪的目光落到一些胭脂俗粉上面,袁歸連忙說:“這些是倚香院搜到的……這里付大娘子屋里搜到的,這是蕓姑娘屋里搜到……”
謝云溪打開一個胭脂盒看了看,放下后又拿起了一個精致的玉盒,里面是數十顆黑黝黝的小藥丸。她聞了聞氣味,有股淡淡腥味。
“這是蕓姑娘自制的養顏丹。”
謝云溪對念薈說:“去拿幾個試管過來。”
念薈應下了,沒一會兒就拿來了十幾根試管。
謝云溪倒了幾顆養顏丹,又挖了些胭脂,水粉和香料等之類也沒有放過,各取了一點放進了試管里。
轉頭又對袁歸說:“把這些送到軍中醫屬,讓劉醫官看看,都是些什么。”
外面的郎中,她不知道根底,不敢輕信。但軍中醫屬的劉泰海她信得過。
分析物質成分,中西醫各有千秋,兩者結合,才是最優。
袁歸應下了。謝云溪又指了幾樣,袁歸一并讓人收了。
謝云溪看過后問:“倚香院的人沒有鬧嗎?”
倚香院,就是齊王府送過來的那些美人兒居住的院子,袁淼也是那邊附近發現了蛇。
不過,除了搜到的這些,連虎等人目前并沒有在那里發現其他異常。
昨天晚上連虎追出去后,站在屋頂俯瞰全城時,瞧見了一個黑衣人,但對方十分警覺,不等他追來,幾個起落后便不見了蹤跡。如今巡防營已經將黑衣人消失的整個紫云巷嚴密監視了起來。
“有幾個哭鬧的,不過現在消停了。”袁歸如實回答。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還敢鬧?要不是擔心會壞了老爺和夫人的大事,他一定會將倚香院的那些玩意兒全收進大牢里。不招,就往狠里上!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夫人和小少爺頭上!都不想活了!
哭鬧的,扇了幾個嘴巴子,全都老實了!
他已經跟廚房說了,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那院子里一碗水都不許送進去!
什么東西?一來就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即便不是她們干的,也多半與她們有關。
“看嚴點,不過別鬧人命。”
謝云溪知道袁歸是絕對會站在她這一邊,端看他的臉色和語氣,就知道倚香院那邊的美人兒現在一定很慘。
雖然她也很生氣,但是沒查清楚之前,她不想鬧出人命來。
“是!”
謝云溪又交待了幾句,讓人把送過來的這些東西先收到一邊。
打發了身邊的人后,她坐了下來。這次屬實嚇到了,現在一個人在房間里,坐下來都不安心了。
袁淼也一夜沒睡,這天公司里的安排也全部都推了,一直守在鏡子跟前。現在見到了謝云溪,她松了一口氣。
“淮安沒事吧?他現在在哪兒?”
“沒事!他現在就在隔壁,身邊有念薈和賀天鳳。”
“好!”袁淼到現在都驚魂未定,“房間里都看過了嗎?院子里呢?都仔細檢查過了嗎?說不定還有蛇!”
“都看過了!整個府里都搜了一遍,沒有發現第二條蛇!”
袁淼拍了拍胸口,等待的這段時間里,她又把這些天的視頻看了一遍。
“媽,我把這幾天的視頻又看了一遍!除了昨天晚上,我又發現了幾處可疑的地方。”
她說完后,把視頻中發現的幾處可疑的地方指給謝云溪看。
袁府的攝像頭雖然覆蓋了整棟宅院,但對宅院周圍的拍攝并不多,屋頂也是死角之一。袁淼這次的發現就是后院一墻之隔的街道上。
這條街道雖不寬廣,但人來人往,也算熱鬧,幾處的監控都拍到了一個梳著雙髻的少女出沒。有時候是在買東西,有時候貌似在閑逛,但那神態分別在打探旁邊的袁府。
謝云溪看到視頻中的丫鬟時愣了愣。
袁淼分析:“……媽,你仔細看她的眼神,是不是在觀察袁府?她剛才買東西的時候,表情更明顯!”
可惜,攝像頭對這條街道的拍攝并不多,只有兩段,她看不到這個人來自哪里。
謝云溪遲疑了一會兒:“我好像見過她……”
袁淼愣了愣:“你見過她?”
“淮安滿月的時候,莊靜等人上門,送了不少禮物,其中有個丫鬟跟她很像。”
袁淼連忙調出以前的視頻,找到袁淮安滿月,莊靜等人上門祝賀的視頻。
那天出現的人不少,除了莊靜關景鈺關景瀾外,莊老夫人和周氏也一起過來了,她們身邊都跟著貼身侍候的丫頭和婆子。
主子和奴仆們的服飾不一樣,那天袁淼的注意力主要放在莊靜等人身上,對跟在她們身邊的丫頭和婆子并沒有過多關注。
這次調出來仔細一看,果然對上了。是同一個人。那次上門的時候,這個丫鬟就跟在關景瀾身邊,雖然不是最前列的一個,但期間分明與關景瀾有好幾次目光接觸。
這種心領神會的熟稔只有長久相處才能訓練出來。
這個丫鬟是關景瀾的心腹!
看完了這些,袁淼明白了:“媽,關家并沒有死心!”
謝云溪點頭,她也看出來了。關景瀾依舊盯著她的位置。她把今天收集的試管拿了出來。
“淼淼,這些都是在倚香院搜到的,有的是胭脂水粉,有的是香料,還有的是一些其他用品。我都取了一些標本,你能不能找個檢測機構看看,這些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有什么作用?”
她現在不敢小覷了這些女人們的手段。
第154章 捉鱉
袁淼答應了, 又問:“還有其他發現嗎?昨天晚上的視頻你看過了嗎?”
謝云溪還來不及看昨天晚上的視頻,不過,她已經讓袁歸把視頻拿了過來。
先給袁淼傳了一份后, 謝云溪和袁淼一起看了起來。這次目標明確, 袁淼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從發現蛇的時間往前倒推。院子里安靜下來后, 各處的燈陸續滅了, 一條黑線從草叢中飛快游走出來,爬上了門檻, 鉆進了屋里。
蛇是從院子外面墻角跟溜進來的,它沿著墻角游走, 時而又出現草叢中, 目的性非常明確。
袁淼一直盯著它的蹤跡, 突然說道:“媽, 你快看屋頂!”
謝云溪詢問了時間后, 調到了袁淼所說的節點,很快就在一片暗淡的光景中發現了一個黑衣人。他蹲在屋頂上, 視頻只拍到半個身子,一襲黑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了一體,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他手中持著一根像是長笛的細管,正放在嘴里吹奏著,但聲音微不可聞。
一會后停了下來, 像是察覺到了什么, 臉色變了,一把拉下蒙面后,一躍而起,再也不見蹤影。
謝云溪又將視頻倒了過去,暫停在黑衣人放下長笛的時刻, 再放大對方的臉,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張冷峻清秀的臉,正是關景瀾身邊的丫鬟。
“是關景瀾身邊的丫鬟!”袁淼說,“這件事情肯定與他們有關!他們想嫁禍齊王府!”
謝云溪也想到這一點,即便是氣極了,恨不得立刻就讓對方付出代價,她也不由得佩服嶺南關家。
好一招借刀殺人!
如果沒有監控視頻,有誰會想到這件事情會與嶺南關家有關?
關三老爺去了湖州,至今未回,關景瀾住在關府里,聽說鮮少出門。南邊大家閨秀的風范在她身上盡顯。
而齊王府送過來的美人兒就在袁府后院,蛇也是在最先在倚香院附近出現。不管是她被咬了,還是袁淮安出事,絕大多數人第一個懷疑一定是齊王府送過來的這些美人兒。
事發之后,她當然不會善罷甘休,袁博文也不會輕饒做這件事情的人,她和齊王府的人兩敗俱傷,得利的就是嶺南關家了。
謝云溪怒極,反而平靜下來。袁淼也一樣,兩人把剩下的視頻看完,再沒有發現其他異常。
袁淼說:“僅憑這段視頻,關家的人多半不會承認!”
謝云溪想的更多,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比袁淼多。監控視頻現在還不能拿出來做證據,這里連電都沒有出來。拿出了監控視頻怎么解釋?
跟袁淼聯系過后,謝云溪就把袁歸、連虎和賀威等人都叫了過來。
看到視頻中的人臉時,連虎驚呼:“原來是她!”
出事之后,他就上了屋頂,俯瞰全城,發現了黑衣人蹤影之后,追了過去。但是對方十分警覺,不等他靠近,幾個起落后,就不見蹤影。
“這人一定還躲在紫云巷!”連虎已經把這件事情報到了巡防營,因為黑衣人最后消失在紫云巷,巡防營沒有等到天亮,就已經把整個紫云巷嚴密監控了起來。
賀威皺著眉頭,指著視頻中黑衣人手中的長笛說:“這是魔絲葫蘆,聽說能奏出蛇語,有訓蛇師就是靠著這個馴服毒蛇!”
謝云溪又打開了另一個視頻,指著視頻中挽著籃子的俏麗丫鬟說:“黑衣人就是她!她是嶺南關家關二小姐身邊的丫鬟。”
連虎和袁歸等人都變了臉色,等又看完一個視頻后,連虎咬牙說:“這件事情一定是嶺南關家的人做的!他們想干什么?”
連虎雖然出自晉州,但他是新兵營里挑出來的,也是袁博文一手帶出來的。對原晉州守備關正雖然敬佩,但是這點敬佩沒法跟袁博文相比。
嶺南關家想聯姻結盟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不像湖溪齊王府,那美人兒和禮物是在許多人眼皮底下進了袁府。
尤其倚香院的那些美人兒,許多人因此對謝云溪的態度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聯姻!”謝云溪淡淡說,“嶺南關家關三老爺這次過來,除了探親,還要商量聯姻結盟的事情。”
連虎愣住了,和賀威相互看了一眼。這件事情他們兩人都不知道。
賀天鳳聞言,臉色變了,抓著長劍的手也青筋畢露了。
她對嶺南關家原本就沒什么感覺,看在原晉州守備關大人份上對他們尊敬幾分。但夫人對他們卻是再造之恩。誰要敢對夫人不利,誰就是她的仇人。
袁歸知道一些風聲,連忙說:“這事兒已經被老爺拒絕了。”
谷雨送信回來的時候,跟他倒過苦水。就因為聯姻結盟和齊王府的拉攏使得老爺一整晚都沒睡好,還讓他趕緊送信,唯恐夫人誤會。
他十歲出頭就跟著老爺夫人了,早些時候身上的衣裳有些就是夫人和念薈縫制的,許多事情都是他們夫婦一把手教導出來的,他當然不想看到他們生嫌隙。
“嶺南關家心思狠毒!他們這是借刀殺人!”袁歸也看出來了。
連虎和賀威都點了點頭。
謝云溪說:“這些監控視頻不能作為證據,你們再想其他辦法找出嶺南關家的把柄。如今局勢嚴峻,這件事情不要走漏風聲。”
謝云溪知道袁博文已經給蕭南召挖了一個坑,正等著他入局,此時郴州的局勢不能亂。
連虎等人都應下了。
袁淼這天晚上就聯系了楊有為,第二天一早就把試管標本送進了檢測機構。
有熟人幫忙,檢測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看著檢測單,袁淼有些名詞不懂:“艷紫鉚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楊有為差點被口水嗆到,臉色也別扭起來:“這個……是一種草本植物,主要來自東泰……能……能增強/男/性/海綿/體功能,有催/情/助/興的作用……”
袁淼懂了,檢測單上面還有一些名詞她也沒有聽說過,不過她已經問不出口了。
回到家后,袁淼就打開了電腦,把檢測單上面的名詞一一輸進了電腦。看到結果后,她出離憤怒了。
謝云溪送過來的十幾根試管,光檢測出有催/情/助/興成分的就有四種,分別在胭脂香料和一管黑色的小藥丸中。
這些標本都是從倚香院搜到的,準備用在誰身上不言而喻。
袁淼沒有等到天黑,就敲了敲鏡子。一會兒后,謝云溪就出現在鏡子里了。
袁淼問:“你現在房間里還有其他人嗎?”
謝云溪搖頭。原本念薈沈悅蘭等人都在,聽到鏡子響動后,她把她們都打發了。
袁淼拿出檢測結果:“這是昨天晚上那十幾根試管標本的檢測結果!”
謝云溪沒想到結果這么快出來了。在把標本給袁淼之前,她就已經讓人送了一份到軍中醫屬,但是劉醫官那邊到現在還沒有反饋。
袁淼把檢測結果傳給了謝云溪,又拿出了一根試管,里面還有三顆黑黝黝的小藥丸:“這里面的東西,是在誰的房間里搜到的?她怎么說?”
謝云溪對這管標本有印象,她聞過氣味,女人使用的東西,竟然有股淡淡腥味。
“怎么了?這是在蕓娘房間里搜到的,她們說是養顏丹。”
袁淼哼了一聲,冷笑說:“狗屁的養顏丹!這里面主要的成分是一種叫艷紫鉚的草本植物!有快速催/情/助/興的作用!”
謝云溪愣了愣。她是個醫生,當然聽說過艷紫鉚。這是一種非常少見的草本植物,能增/大男/性的海綿體,有催/情/助興的作用。
沒想到,袁博文人還沒有回來,針對他的靈丹妙藥就已經出現了。
她當醫生的時候,艷紫鉚國內并沒有,都是從東泰引進的。
這個世界地廣物博,現代華國境內沒有的東西,這里居然也有。
袁淼又把胭脂香料里面蘊含的幾種催/情/助興成分告訴了謝云溪。
謝云溪一時無語。女人們為了上位,可謂花樣百出,她的眼界又被擴大了。
她原本對袁博文有信心,但現在不好說了,這些東西都上了,哪怕是鋼鐵心腸也抵不住吧。
袁淼也心驚膽戰:“媽,倚香院那些女人,絕對不能再放到后院了!”
謝云溪想了想說:“這件事情還得等些時候再說!”
“為什么?”袁淼已經迫不及待,“不管放蛇的事情是不是她們干的,這些人都不能放在府里了!”
都已經給她爸準備了催/情/助/興的東西,這些人絕對不能留了!
謝云溪猶豫片刻:“你爸爸那邊情況比較復雜……他們應該已經拿下皖州了,正等著蕭南召入甕!”
袁淼愣住了。她看過袁博文的信,信里只說與嶺南關家和齊王府見面,以及對他們安排,形勢復雜,不宜樹敵等。
“爸爸又來信了嗎?”
謝云溪搖頭。這是袁博文離開之前告訴她的,面對極有可能的兩面夾擊,他打算先打殘一邊,再挖個坑,來個甕中捉鱉。
茲事體大,在這當時只是他的想法,絕對不能泄露。她聽了進去,對誰都沒有說。
現在拿下湖州商州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兩邊夾擊皖州。初先連郴州城里的人都在傳不日便會拿下皖州,但實際上一個多月過去了,依舊沒有皖州被拿下的消息傳過來,她就猜到了袁博文肯定是在按照原定計劃在走。
所以,她也在配合穩定局勢,安撫湖溪齊王府的來人。
袁淼聽謝云溪說了原因,一時間也猶豫起來。她沒見過北地的地形,不知道袁博文這個坑靠不靠譜,但女人們之間的計較在大局之下確實得先按下。
“如果要暫時放在府里,那就得一定看好了!”
“我知道。”謝云溪想到了念薈剛才的話,自打前天晚上蛇出沒的事件之后,那倚香院就被看守的嚴嚴實實。袁歸發了話,事情沒查清楚之前,里面一碗水都不許送進去。
“嶺南關家那邊呢?你們打算怎么辦?今天有沒有發現?”
謝云溪把賀威和連虎的話告訴袁淼:“那蛇應該就是關景瀾身邊那個叫綠竹的丫鬟放進來的,她會驅蛇。巡防營和賀師傅他們已經盯上了她,只要她露出一點馬腳,這次一定抓住她。監控視頻現在不方便拿出來做證據。”
袁淼想到了父母那邊的環境,點了點頭。
*
就在謝云溪和袁淼琢磨怎么找出關景瀾身邊丫鬟綠竹放蛇進府的證據時,北涼左賢王蕭南召到了皖州城下。
自從得知皖州被圍的消息后,蕭南召就緊急回援了。過了皖州就是大涼,袁博文有日行千里的鐵車,攻無不克的火炮,從皖州打到大涼都城可要不了多久。
第155章 父女
看到皖州城墻上飄揚的熟悉旗幟時, 蕭南召松了一口氣。
這一路上過來,他們也遇到了多次圍堵,距離皖州越近, 阻擾也越大, 如今總算是趕到了。
皖州北涼守軍也派了將士前來迎接。
北涼大軍浩浩蕩蕩進城, 直到后方傳來了騷動, 蕭南召這才察覺不妙。
但城門已經關上了,前方也傳來了細細密密的噗噗聲響, 原本已經進城的隊伍許多都勒轉了馬頭,往后瘋狂逃竄。
只片刻, 浩浩蕩蕩的隊伍就亂了, 蕭南召的護衛隊也受到了沖撞, 第一發炮彈就在這個時候落下了。
袁博文站在城墻上, 居高臨下看著下方團團轉的蕭南召。
這人身材高大魁梧, 面目威嚴冷峻,被護衛們團團圍住著, 即便在炮火中也沒有亂了陣腳,依舊在指揮列隊準備沖刺。
只可惜這一片地方都被預先埋下了地/雷,人越多,馬越多,地/雷的威力也越大。
這一出甕中捉鱉他準備了一個多月, 今天終于到了收割的時候。
在拿下湖州后沒多久, 他就控制了皖州北涼守將蕭瑜。這人身邊的一個侍妾是原湖州守備陸重的女兒,也是陸佑堂的親姐姐。
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他陸續把皖州北涼的軍事力量瓦解了,但對外一直瞞著消息,并且制造出皖州形勢危急的局勢, 不僅吸引了周邊許多北涼勢力救援,也成功把蕭南召給吸引過來了。
皖州城內現在早就布置好了防線,城門一關,就是甕中捉鱉。
爆/炸聲連接響起,第一波地/雷引爆后,城墻下尸橫遍野。
但蕭南召依舊沒死,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后,迅速爬了起來,抬頭看向上方。目光猙獰且兇狠,一下子就對上了袁博文。他抓起地上的弓/弩和羽/箭,抬手往上就是一箭。
袁博文看到蕭南召撿起弓弩時,心里就一凜,不等他拉弓,就避到了盾牌后面。
羽/箭乒乓一聲射中了盾牌,在上面留下了一個清晰的印記。
袁博文出了一身冷汗。
好大的力氣!準頭也極好!這么遠的距離,這么高的城墻,都能射上來!
剛才,他但凡囂張一點,這箭就射中他的腦袋。
袁博文不敢大意了,拿過了旁邊的狙擊槍后,對準了又被團團護住的蕭南召。
槍聲響起,倒下的卻是一名護衛。
蕭南召抬起頭來,雙眸猙獰看向袁博文。
袁博文在心里罵了一句,上膛后再次舉起了狙擊槍。
但蕭南召已經知道了厲害,躲在人堆里不冒頭了。
袁博文試了幾次沒成功,他放下了狙擊槍,冷冷看了一眼,退到了后面。
你力氣大,準頭好,驍勇善戰,肉身盾牌多,可惜我的槍更多!
密集的槍聲響起了,城下剛剛組建好的防線又破了。外圍的包圍圈也在收緊。血肉之軀碰上了槍支彈藥,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皖州城外的戰爭早就打響了,許多還沒有來得及進城的北涼將士在懵了一陣后,聽到城里的動靜就開始瘋狂攻城了。
可惜,再猛烈的攻勢也撼動不了槍炮的洗禮。察覺到不妙,城外的北涼人開始逃竄了,但附近早就設好了埋伏。
袁博文從城墻上下來的時候,城下的血水已經匯集成一條條小河。
包圍圈讓出了一條道來,袁博文走了進去,看到了如小山一樣堆積的尸首中的蕭南召。
他的雙腿幾乎被打爛了,臉上也都是血,居然還沒有死。看到袁博文過來,眸子里滿是兇狠和憤怒,竟然還想站起來。
可惜,只動了動,他身上就立刻涌出許多鮮血。
袁博文沒有過去了。對上這樣的人,他心里也毛。他知道此刻的蕭南召必定恨透了自己,這次的甕中捉鱉幾乎把北涼南下的主力打沒了。
蕭南召這次南下,如果不是遇上了他,絕對收獲滿滿。別的不說,大順的割地賠款少不了。
可惜現在這些都沒了,十萬鐵騎的性命也要盡數留在這塊土地上了。
袁博文看了旁邊商澤一眼。商澤會意,抽出大刀過去了,手起刀落,蕭南召的人頭滾落了下來。
袁博文看了一眼死不閉目的人頭,又說:“看看他身上,穿的是什么?”
商澤挑開了蕭南召身上的甲胄和夾衣后,看到了熟悉的花紋。他愣了愣,鼻子有些發酸了。
“大人,是防護衣!”
袁博文沉默片刻:“剝下來吧,讓人送回郴州。”
這是他送給關正的防護衣,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關正的防護衣還在路上的時候,謝云溪就來到了關府。
莊靜看到抬進來的籮筐時,愣了愣。
“這,這是什么?”
賀天鳳看了謝云溪一眼,讓人將籮筐里的東西倒了出來。
那是一個麻袋,但里面的東西卻是個活物,正蠕動著,還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關景鈺和關景瀾都嚇了一跳,莊靜的臉色也變了,她看出那是一個人。不由得看了謝云溪一眼。不明白她這是什么意思。
謝云溪淡淡說:“我們府里前些時候進了毒蛇,那蛇還爬進我們住的屋里,幸虧及時發現,否則我和淮安就要遭殃了。這幾天巡防營終于查清楚了,那蛇不是無緣無故出現,而是背后有人驅使。”
莊靜驚呆了,脫口而出:“毒蛇進屋?背后有人驅使?是誰?竟然這么卑鄙?”
話一出口,莊靜像是想到了什么,抬頭看向一旁的關景瀾。
關景瀾臉色已經慘白,像是被謝云溪的話嚇到了,抓著手帕的手也在細微發抖。
莊靜一時間也糊涂了。
驅使毒蛇咬人?關二小姐?
她雖然不喜歡關景瀾,但仍然不相信她會做出這么歹毒的事情。
關景瀾來到郴州的這段時間里,雖然打聽過袁府和謝云溪的事情,但無論是言語之中,還是行為,并沒有流露出對謝云溪的惡意。
不過,莊靜也知道謝云溪從來都不是魯莽的人,沒有證據,她不會上門。
莊靜看向了麻袋。
賀天鳳接到謝云溪的眼色,打開了麻袋,露出了里面手腳都被捆上,嘴巴也被堵上的小丫鬟。
關景鈺驚呼出聲:“綠竹,怎么是你?這是怎么回事?”
賀天鳳指著麻袋里的雙髻丫鬟說:“她就是背后驅使毒蛇咬人的人!”
關景鈺一臉不可置信。
關景瀾搖頭,“這不可能!綠竹是我的丫鬟,素來膽小,連蚊蟲都怕,怎會驅使毒蛇咬人?”
謝云溪又看了旁邊一眼,葉淑婉上前了,手中持著一根綠色的長笛。
“關二小姐認識這個嗎?”謝云溪問。
關景瀾仔細看了看,搖頭:“這是什么?長笛嗎?”
“這是魔絲葫蘆,能吹奏蛇語,巡防營江將軍親眼看到這位姑娘在吹奏魔絲葫蘆,訓練毒蛇。”
關景瀾一臉不敢相信,看向被捆住的綠竹。
綠竹拼命搖頭,眼淚都出來了。
關景瀾不忍:“袁夫人,可否讓綠竹說話?我想想問問她!”
謝云溪點頭。賀天鳳取了綠竹口中的麻布和腿上的捆綁。
綠竹馬上出聲:“小姐救我!”
關景瀾看向綠竹:“你老實回話!那根長笛是你的嗎?你真的會吹奏蛇語?”
綠竹連忙搖頭:“二小姐,二夫人,那根長笛是奴婢的不假,可它不是什么魔絲葫蘆!只是一支尋常樂器。奴婢吹奏時附近剛好有蛇!蛇出現的時候奴婢自己都嚇了一跳,可隨即就有人跳出來指責奴婢,非說奴婢是在訓蛇,不由分說便把奴婢裝袋子里了!”
賀天鳳聽到綠竹的辯解,氣得不輕:“你胡說!巡防營江將軍親眼所見,豈會誣陷你?”
綠竹急得哭起來:“二小姐!二夫人!三小姐!奴婢真的不認識什么魔絲葫蘆啊!”
關景瀾點頭,輕聲安撫綠竹:“你放心,只要事情不是你做的,我和二嬸嬸一定會替你做主!”
她說著,看向莊靜。莊靜卻一臉無語,一個不知根底的小丫鬟如何能跟巡防營江將軍相比?
“巡防營不會無緣無故抓人!綠竹,你是不是還有事情沒有說?”
綠竹一個勁搖頭,急得哭出聲:“二夫人,二小姐!奴婢連蚊蟲都怕,怎會驅使毒蛇咬人?你們一定要替奴婢做主啊!”
賀天鳳氣得想打人了,葉淑婉輕輕扯了她一把。
關景瀾被她哀求,抬頭看向謝云溪:“袁夫人,這件事情會不會是誤會?”
謝云溪也抬起頭:“關二小姐是說我誣陷你的丫鬟嗎?”
關景瀾沒有回避:“景瀾不是這個意思!但綠竹打小就跟著我了,我相信她!”
謝云溪笑了,看向莊靜:“這里你是長輩,你怎么說?”
莊靜已經聽出關景瀾和謝云溪的針鋒相對,不禁瞠目。
嶺南關家的嫡女,還沒有上位,就露出了她的鋒芒。
可這里是郴州!
“景瀾!巡防營不會無緣無故抓人!這件事情既然是巡防營江將軍親自督辦,那一定是證據確鑿!”
關景瀾正要說話,突然聽到有人尖叫一聲:“啊!有蛇!”
關景瀾低下頭,赫然發現腳邊有一條黑蛇正飛快游走著,她嚇了一跳,驚慌跳起來:“綠竹救我!”
綠竹在看到蛇時,已經行動了。一腳踢開后,護到關景瀾身前。
“小姐別怕!那蛇無毒!”
她的話音剛落,一道白光就來到跟前:“好一個蚊蟲都怕!”
綠竹身子往后一仰,避開了賀天鳳的攻擊。片刻間,她就明白自己中計了,好在她的腿上的捆綁已經解開。再次避開賀天鳳的攻擊后,她躍了出去。
但是剛到院子里,就被一張網攔了下來,江虎等人出現了。
看到這一幕,莊靜驚呆了。
謝云溪問:“關二小姐,你還有什么話說?”
關景瀾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就變成了不可置信:“綠竹,你,你怎么會這些?”
謝云溪看了莊靜一眼。
莊靜臉上已經滿是惱火,她沖謝云溪曲了曲身:“袁夫人放心,我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謝云溪走了。綠竹也被帶走了。莊靜臉色陰沉,看了關景瀾一眼:“你跟我進來!”
關景瀾愣了愣,又恢復了端正鎮靜。她跟著莊靜進了房間,莊靜就轉過身,毫不客氣說道:“你真以為剛才的話能騙過人嗎?”
關景瀾抬起頭,一臉不解:“二嬸嬸這話是什么意思?”
莊靜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綠竹是你的人!她驅使毒蛇咬人,你以為就憑你剛才那幾句話就能置身事外嗎?”
“巡防營拿人,從來都不是無緣無故!袁夫人知道這件事情與你有關!她一句話就能決定你的生死!這次把人帶過來,只是看在你二叔的份上!你以為她好拿捏嗎?”
“……無根無底,即便是知道了事情與你有關,也不敢拿你怎么辦?是嗎?”
關景瀾愣住了。
“我告訴你,大錯特錯!袁大人與她結發多年,至今身邊無一侍妾!兩人共同進退,袁大人離開郴州前就交代過,袁夫人可代他行事!不管是巡防營,還是軍中,她一句話就能調動所有的人!”
“我知道大爺讓你過來,是想結兩家之好!但這件事情你做過了!你回嶺南吧!以后不要來了!”
關景瀾花容失色:“二嬸嬸……”
莊靜不想說話了。關景瀾這次做的事情也讓她心驚。年紀輕輕,為了上位,竟然使出驅使毒蛇咬人的手段。以后為了達到目的,誰知道還會用什么手段。
被揭穿了,依舊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
謝云溪早就知道了真相,卻一再詢問她,既是給關府面子,也是警告。
端看今天在院子里拿人的場景就知道,現在巡防營聽她的,她想要拿下關府,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她也并不覺得謝云溪此舉有什么不妥,如果換成她,有人驅使毒蛇對付她和她兒女,她會不顧一切讓對方付出代價。
第156章 談話
謝云溪回去后, 就把關府的反應告訴了袁淼。
袁淼不理解:“這關景瀾是不是腦子有毛病?都證據確鑿了,她還想抵死不認嗎?”
謝云溪笑了笑:“世家大族的小姐,眼睛里只有京都皇城的貴族, 沒有把我們這些人看在眼里。”
關景瀾是有恃無恐, 篤定了聯姻的事情必成, 想著只要她不認, 誰也奈何不了她。等入了袁府做女主人,她有的是辦法找回今天的場子。
袁淼聽了就來氣:“媽, 你就不該心慈手軟!要我說,既然已經確認了, 還跟他們廢什么話!該殺的殺, 該抓的抓!沒有嶺南關家, 我們一樣能夠成事!”
“嶺南關家畢竟是關正的家族, 沒有他, 我和你爸走不到今天的地步。”
還有莊靜,理應站在關家那邊, 但卻在關家打算聯姻的時候,過來通風報信,她記著這份好。
袁淼對關正的印象也很好:“那現在怎么辦?”
“等等看吧,莊靜說了要給我一個交待。”
袁淼也想知道莊靜怎么選擇。結果,第二天, 關府的消息還沒有來, 袁博文的信也先到了。
看到信中的內容后,謝云溪連忙聯系了袁淼。
袁淼看了信也很高興:“爸爸果然拿下了皖州,蕭南召死了!太好了!”
謝云溪的心情也很好。
袁博文這次大勝,可以說奠定了他們的地位。蕭南召死了,整個北地的局勢扭轉, 剩下的北涼人不足為懼了。
“你爸這次可以說是傾巢而出了,消耗非常大!現在蕭南召死了,皖州拿下了,他下一步要去高州了。這次需要你買不少東西!”
袁淼一口答應了。
這大半年來她名下的公司盈利相當可觀,以前需要精打細算購買的現代化軍械等之類的物資,現在可以敞著買了。
“這是你爸讓人帶回來的清單。”
謝云溪把袁博文列出的清單傳給了袁淼。
袁淼看了看:“好,我馬上聯系購買。”
“莊靜那邊有沒有消息?”
謝云溪搖頭:“關三老爺回來了。”
“是去爸爸那邊商議聯姻結盟的關耀嗎?他回來了?那關景瀾的事情會不會有麻煩?”
謝云溪搖頭:“嶺南關家能屹立百年不倒,族中肯定慧眼如炬的人。現在的局勢,他們不敢隨便得罪我們。”
現在整個北地已經有大半州府落到了他們手中,剩下的也不足為懼了。袁博文這一戰打開局勢,打掉了北方涼國的銳氣,也讓南邊混戰的各大勢力不敢小覷了。
這樣的亂世中,百年世家想要延續,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有兵有馬,倒還好說,如果沒有,就得要抱準一條大腿。至少不能隨便得罪人。
先前袁博文雖然拿下幾州,但在這些世家眼中,大概也只算能入眼而已。那時候聯姻結盟,是嶺南關家看得起你。現在就不一樣了,北地的局勢明了,袁博文一家獨大,已經占了大半疆土,嶺南關家也得敬幾分了。
謝云溪和袁淼在討論關家的時候,關府掀起了大波。
快馬加鞭趕回來的關三老爺關耀見到莊靜便問:“驅使毒蛇咬人的真是景瀾身邊的丫鬟嗎?”
莊靜見到關耀,也有些緊張:“確證無疑,這件事情是巡防營江將軍親自督辦,人也是他親自拿下的!”
關耀忍不住發火:“怎能如此莽撞?”
莊靜已經打定了主意站在謝云溪這邊:“三弟見諒!茲事體大,袁夫人親自過來,并且人證物證俱全,我答應了給她一個交待,景瀾不能留在這里了!”
關耀一臉挫敗,搖頭嘆氣:“二小姐人呢?”
莊靜給了貼身嬤嬤一個眼色,關景瀾很快就被帶了過來。
這兩天她被關在院子里不能出來,早已身心俱疲,見到關耀便紅了眼圈,屈身行禮后委屈說道:“請三叔替景瀾做主!”
莊靜一聽這話就來氣。都已經證據確鑿了,還想抵死不認!
關耀盯著她:“驅使毒蛇的真是你身邊的丫鬟嗎?”
關景瀾頓了頓:“是的,可這件事情我并知情……”
關耀不等關景瀾說完,便擺了擺手:“既然是你身邊的丫鬟,那你就不能再留在這里了,明日啟程吧,我送你回嶺南。”
關景瀾不敢相信聽到的話,莊靜也一臉詫異。
關耀面如死灰。
這一趟湖州之行,讓他大為震動。原本他以為聯姻結盟之事一定能成。
袁博文不過舉人出身,是承繼二哥的兵馬才有如今的作為。嶺南關家與他聯姻結盟,那是看得起他。他一定會答應。
但到了郴州之后,他才知道許多消息并不真實。袁博文不僅是個奇才,還有許多匪夷所思的東西。不管是在郴州還是在晉州,他在民眾中的聲望都獨一無二,無人可以比擬。就連二哥也無出其右。郴州晉州府衙與軍中都以他為尊,唯命是從。
到了湖州后,被婉拒了聯姻。他心里也有些惱火。可接下來的戰事卻讓他心驚膽寒。
在湖州的這十來天中,袁博文的人馬圍住了皖州,周邊陸續有北涼大將前來救援,一一都被打退。不過,他想見到的機槍和火箭炮等都沒有出現,還以為這些不過是虛傳。
等蕭南召來了之后,他才知道先前的自己大錯特錯。
皖州竟然早就被袁博文拿下了,他還靠著這個誘餌把周邊北涼的許多兵力都吸引了過來,一一打掉。還給北涼左賢王蕭南召來了一個甕中捉鱉。
北涼浩浩蕩蕩人馬進城之后,城門關上。機槍和火箭炮等齊出,北涼南下的數萬精銳人馬盡數在這一戰中被殲滅了,蕭南召也在這一戰中斃命。
這位可是北涼威名赫赫的人物,一路南下,所向披靡,就這么死在了皖州城中。
那些機槍火箭炮地雷等的威力,他也終于見識到了。先前聽到的傳言根本不足以說明其駭人。再驍勇善戰的大將對上這些玩意也沒有招架之力!人山人海在這些兵器下簡直如同推土,一波波倒下。
這樣的兵馬和神器,誰與爭鋒?
這樣的膽識和謀略,又豈會只局限在北地這里?
他算是明白了,能與袁博文結盟,那是嶺南關家高攀了!
形勢有變,策略也要變。
從湖州回來,一路上他就在想如何加深兩方的關系。這個聯姻不成,可以換人,嶺南關家的女兒哪怕是做妾,能搭上袁博文那也是好的。
結果,半路上就得到了消息,自家那位前來聯姻的侄女竟然做出驅使毒蛇陷害袁夫人和袁公子的事情。
那可是袁博文的發妻和唯一的嫡子!
這還怎么聯姻?哪怕袁博文同意了,他也不敢把關家的女兒送過來了。
這位絕對不是善茬!
發妻和嫡子被害,他豈能善罷甘休?
交好都來不及的事情,現在變成了結仇!
再不走,等事情傳到袁博文那里,許就是走不成了!
至于關景瀾的辯解,關耀一句都不想聽了。
這里沒有人是傻子!貼身丫鬟這般處事,主子怎么置身事外?
嶺南關家這把傘可擋不住袁博文的雷霆一怒。
關耀心灰意冷,也怕事情生變,第二天一早就帶著關景瀾離開了郴州。
謝云溪聽到消息的時候,愣了愣。
不過,走了也好,有關正和莊靜這層關系在,確實不好和嶺南關家鬧得太僵。畢竟袁博文麾下的大半將領都是關正留下來的。
莊靜的這個交待雖然有失偏頗,但也能理解。她夾在中間,確實不好做。
關景瀾走了,謝云溪也把這件事情丟開了。地里棉花已經開始采摘了,棉紡廠的招工也貼了出去。這次要的工人不少,足有上千。
紡織機器經過改造,雖然比先前復雜,但是仔細探究,還是能看出端詳。謝云溪不希望紡織技術這么快就傳開來。
北地百廢待興,需要的資金不少。各州府衙的收入有限,她已經計劃把棉紡廠將來的收益歸到府衙。這桶金賺到手之后,郴州也有了資金加強基礎建設。
所以廠區的管理將采取了封閉式,對員工的出身也有一定要求。不過,即便是條件有些苛刻,前來報名參加招工的人也不少。
謝云溪正忙著這些事情,袁博文回來了。看到人時,謝云溪愣了片刻。
幾個月不見,袁博文的變化很大,周身氣勢更足了,謝云溪身邊的幾個丫頭見了他,頭都不敢抬了。
袁博文看到榻上的大胖兒子,也一臉驚訝:“長這么胖了!”
袁淮安也不認生,黑幽幽眼睛盯著袁博文看。袁博文要抱,謝云溪笑著問:“你洗手了沒有?”
袁博文瞬間回想起天天被督促洗手的日子,他啞然失笑,洗漱了一番后,抱起袁淮安。
謝云溪問:“怎么突然回來了?沒出什么事吧?”
袁博文看著謝云溪,有些幽怨。出門在外,他心里時刻牽掛著,結果迎接他的卻是這么一句話。
“高州拿下了,黃崢和程士杰準備打林州,霍小北去了泗陽關……”
自打皖州一戰后,他們勢如破竹,很快就拿下安州,他惦記著高州的鹽湖,拿下那里后,就回來了。
如今的北地,北涼已經不足為懼,看到袁軍的旗幟,望風而逃的比比皆是。
謝云溪聽袁博文講了局勢,也把近來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袁博文。
“采摘下來的棉花已經送到棉紡廠,那里可以脫籽,今年玉米和甘薯的收成也很好。我已經跟張時文商量過了,玉米和甘薯收獲之后,剛好可以種小麥,淼淼這幾天也正忙著了解市場,要大面積種植小麥,種子的事情不能含糊……”
袁博文聽完后問:“如今郴州城里,糧食的價錢下來了嗎?”
“早就下來了!”謝云溪笑著,“玉米開始收獲,糧食的價錢就開始降了,現在郴州城里粟米已經降到三十六文錢一升……”
玉米和甘薯的豐收,使得其他糧食的需求大大減少,郴州晉州以及附近的糧價也因此下降了。
但在郴州晉州賀州沔州之外的其他州府,糧食的價錢依舊高居不下。南邊的戰事越發激烈,也使得流離失所的人更多了。南邊的流民現在也開始北遷了。棉紡廠都招到好幾個來自江陵一帶的熟練女工。
袁博文看了謝云溪一眼:“嶺南關家的人回去了嗎?”
在湖州見到關耀的時候,聽他說出想聯姻結盟的話時,他差點被酒水嗆到。
何德何能,關家竟然要將年方十六歲的嫡女許配給他?
這些世家大族的老爺族長們各個都是人精,先前他主動聯系,人家不冷不熱,還玩了一招拱火。現在見他有些起色了,就要把女兒許配給他!
第157章 靠山
這個橄欖枝他可不敢接!他有老婆孩子。接了這個橄欖枝, 他就得玩完。
別人被他唬的一愣一愣,以為他是天降奇才,他自己心里有數, 之所以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完全是因為女兒袁淼!
沒有女兒, 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都還兩說。
不過, 關正的面子還是要給,即便是要拒絕, 也得委婉點。他留關三老爺在湖州呆了些時日,讓他看了一出大戲, 這才讓人走了。
不過, 他也怕謝云溪多想, 這么做之前, 趕緊讓谷雨送了封信回來。
“回去了, 前幾天剛走。”謝云溪輕描淡寫回答。
袁博文松了一口氣。
到了晚上,袁淼見到袁博文, 也很驚喜,得知高州也被拿下了,她更加高興:“太好了!地質資源勘察的人是不是可以過去了?”
袁博文點頭:“我明天過去看看。”
高州既然是自己的地盤了,那自然是隨便可以去了。
不過,現代地質資源勘察技術與這里的完全不同, 幾個月的學習, 他不知道張時文選出來的人學的怎么樣了。
“葉部長他們催促了嗎?”袁博文一直都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沒有!”袁淼回答。把這些天上面幫助他們改進和提升冶鐵技術和紡織技術等事情告訴了袁博文。
這些天上面雖然只字未提鋰礦石合作開采等事情,但袁淼心里知道,他們是希望這件事情能夠盡快達成的。
“沔州那邊的冶鐵工坊已經用上改進后的高爐,產量提升了不少。這些沒有葉部長他們幫忙,我和淼淼不會這么快就做好。”
袁博文聽完后點頭。隔行如隔山, 哪怕信息和知識的獲取不是一件難事,但終究沒有沉浸在特定行業多年的專家提點有用。
好處都得了,上面希望的事情自然得加把勁。
“資源換技術……明天我去看看胡耀生,讓他們盡快組隊出發。”
二十多人,其中還有胡耀生這個天賦異稟,即便沒有掌握現代地質勘察技術,學個皮毛,挑幾個精英出來,也可以出發了。邊實踐邊學習。
袁淼又問謝云溪:“媽,你跟爸爸說了關景瀾的事情嗎?”
謝云溪淡淡回答:“人都走了,還提她干什么?”
袁博文一頭霧水。
袁淼一直憋著口氣,就等著袁博文回來了,自然不可能就此揭過:“她差點害死你和淮安,就這么一走了之嗎?”
“不看僧面看佛面!”
袁博文越聽越糊涂:“你們在說什么?關景瀾是誰?”
袁淼看向袁博文:“你不知道嗎?”
袁博文更糊涂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我……應該知道嗎?這人到底是誰?”
袁淼盯著袁博文,看出他不是在說假話,沒好氣回答:“她是嶺南關家家主關軒的女兒,也是這次嶺南關家帶過來聯姻的主角。關耀沒告訴你嗎?”
“沒有啊!”袁博文喊冤。關耀跟他提及聯姻結盟的事情時,只說了幾句,關軒的嫡女,年方二八,才貌雙全。他當時驚的差點嗆到,連忙捋順呼吸,真沒聽到關耀說起關景瀾這個名字。
謝云溪忍俊不禁。當爹的被閨女逼問,袁博文這次有點冤。世家聯姻,一般是先探口風,不會一見面就把貴女的閨名告訴對方。
“她做了什么?”袁博文的目光有些涼了,他沒忘記袁淼剛才的話。
“她差點害死媽媽和淮安!”袁淼把關景瀾身邊丫鬟綠竹驅使毒蛇差點咬到謝云溪和袁淮安的事情告訴了袁博文。
袁博文整個人都不好了,先前的松散一掃而空,周身戾氣十足:“什么時候的事情?”
謝云溪連忙安撫他:“有一段時間了,我和淮安都沒事!”
袁淼哼了一聲:“要不是那天我警覺,媽媽和淮安一定會出事!那個關景瀾,都證據確鑿了,還想抵賴不認!”
袁博文的目光已經變得森冷。他念著關正的好,也對嶺南關家格外寬容,即便知道他們在拱火,也沒有拆穿。
這次他們提出聯姻結盟,他可以直接拒絕。但還是顧忌關家的顏面,沒有這么做,而是讓關耀自己看清楚形勢。但關家的人想傷害他的妻子和孩子,這就觸及到他的底線了。
謝云溪察覺出袁博文的變化,連忙說:“世家大族的小姑娘,心高氣傲,行為過激。不過,她到底是關正嫡親的侄女,莊靜為人也很熱誠。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了,現在他們走了。事情就此打住吧,你現在正值用人之際,可不能讓底下的人有了別的心思!”
袁博文并沒有氣消,但接到袁淼眼色后,暫時按下了。
“你放心!我知道!”
謝云溪松了一口氣。剛才的袁博文連她都覺得陌生。殺場上經歷過無數次生死的人,目光一沉,就跟換了個人一樣。
袁淼看到了父母之間的分歧,也避開了敏感話題。有些事情,她要單獨跟袁博文談。
謝云溪睡沉后,袁博文又起來了,悄悄拿上了鏡子,來到了里間。這里是謝云溪的小藥房。里面除了常備用藥以外,還有許多現代常用物品。
袁博文打開了桌子上的臺燈,敲了敲鏡子,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袁淼。
袁淼低聲問:“我媽呢?她不在你旁邊吧?”
“她睡著了。那個關景瀾到底怎么回事?誰讓她走的?是莊靜嗎?”
袁淼頓了頓:“莊靜應該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她知道關家想聯姻后,還特意過來提醒。這次找上門,也是她說要給媽媽一個交待!”
沒有了謝云溪在旁邊,袁博文周身的森冷毫不掩飾,淡淡說:“她想做和事佬,但關家未必會記住這次教訓!”
袁淼聽出了袁博文話里的殺氣,她對關景瀾早就不滿了:“爸,你想怎么做?現在鬧大了,會不會有影響嗎?”
“鬧不大的,你放心。不過一個嫡女而已,嶺南關家會以大局為重的!”
從北地到嶺南,一路上的時間可不短,現在的形勢又不好,遇上土匪折損個把人太正常了。
袁淼看著袁博文,他的話讓她心里舒坦。險些傷了她媽和她弟,還想像沒事人一樣回去?她早就窩了一肚子火。
“還有一件事情,媽媽把湖溪齊王府送給你的美人就安置在后院!你看過了嗎?”袁淼說這話的時候,盯著袁博文。
“我沒去看,這件事情,你媽已經跟我說過了。那時候情況比較特殊,暫時不能跟湖溪齊王府撕破臉。不過現在不要緊了。明天我就讓人把這些都處理了。”
沒去看?袁淼想起屏幕中見過的那張絕色容顏,心里為她點了根蠟燭。
“你準備怎么處理?”
“出了毒蛇進府的事情,媽媽讓人把你們那邊府里上上下下都搜了個遍,你知道在那些美人住的院子里搜到了什么嗎?”
袁博文皺了皺眉。湖溪齊王府給他送美人,他知道這些都不是好東西,特意寫信回來提醒謝云溪注意防范。沒想到會出來一起毒蛇進府的事,現在又搞出了什么花樣?
袁淼拿過旁邊的試管架:“這些標本都是那邊院子里的東西。這一管里面聽說是胭脂,但最后檢測里面含有淫羊藿,淫羊藿有什么作用,爸爸你知道吧?”
袁博文的臉色尷尬了,他是個男人,當然知道淫羊藿有什么作用。
袁淼又抽出一根試管:“這里面聽說是養顏丹,但是檢測出來主要成分是艷紫鉚。艷紫鉚是什么,爸爸你聽說過嗎?”
袁博文沉著臉,他雖然不知道艷紫鉚是什么,但這個時候被女兒提出來,他也明白這種東西肯定是有那方面的作用。
“這是一種草本植物,在現代華國一般是從東泰引進,主要是治療男性方面疾病!”
袁淼又指著試管架上好幾個單獨排放的試管說:“還有這幾根試管,里面分別是口脂香料等,但是最后檢測出來都有問題!”
袁淼把檢測結果傳給了袁博文,袁博文面無表情打開,上面許多名詞他并不陌生,好幾種都有催情助興的作用。
他現在老大一把年紀了,早就知道了過猶不及的道理,這方面的東西用多了,對身體絕對沒好處。
沒想到他人還沒有回來,對付他的東西就已經出來。有了這些東西,許多事情就不可控了。
“爸爸,我拿出這些不是要你難堪,而是想提醒你,一定要注意。女人的手段有時候比戰場上的明刀明搶更難以防范!如果你對不起媽媽,我絕對會站在她那邊!”
袁博文的臉有些掛不住了:“你瞎說什么?”
袁淼涼涼看著。男人發達后,對不起原配的例子并不少。她知道父母感情很好,可誰有能保證永遠不變?
袁博文以前就是個不甘平凡的人,他走到如今的地步,既有形勢所迫,也有個性原因。隨著他的強大,以后一定會有更多的女人前赴后繼。
謝云溪年紀大了,以前又是個醫生,心性和手段都不夠狠。光一個關景瀾都差點把她給滅了。以后她一定會遇到更強勁的對手。但她會和她站在一起,不管是誰,都別想欺負她。
這也是她今天想告訴袁博文的話。她會是謝云溪的靠山,如果有人有了其他想法,最好掂量清楚。
父親和母親,她一樣都愛,可如果要選,她的答案是后者。
袁博文知道袁淼在想什么。他又不傻,自己幾斤幾兩還不清楚嗎?沒有了約束和支撐,在這個異世界,要么被同化,要么變成瘋子。
“放心吧!你還有事情要說嗎?”頂著女兒的目光,袁博文也撐不住了。
袁淼聽到袁博文的保證,心里踏實多了:“你準備怎么處理湖溪齊王府送過來的那些女人?”
袁博文想了想:“府里進蛇的事情可以利用一下。”
袁淼愣了愣:“你是想把這件事情栽贓到湖溪齊王府頭上嗎?”
袁博文點頭。這些都是禍害!差點讓他家破人亡,妻子有靠山,他沒靠山能行嗎?
“湖溪齊王府原本就不懷好意。以前是形勢所迫,需要安撫,現在沒必要了,他們也該離開北地了。”
袁博文說完,指著袁淼旁邊的試管架,瞇著眼睛問:“那幾個有問題的標本,都是從哪幾個房間里搜到?”
“這些嗎?”
袁博文點頭:“犯事的人有主有從,主謀不能輕饒!”
瑪德!他人都沒有回來,就有人準備給他下毒了!這樣的必須死!
齊王府的人驅使毒蛇差點咬傷他的夫人和嫡子,他一怒之下殺個人,正好能威懾一些蠢蠢欲動的人,湖溪齊王府的人因此被趕出北地,名正言順!
袁淼聽了袁博文的話,心里更舒坦了,毫不猶豫說出蕓娘等人的名字。
第158章 接班
第二天一早, 袁博文就叫來了袁歸,詢問府中事宜。
袁歸低著頭,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說了。
袁博文聽完后久不做聲。袁歸忍不住膽顫。他知道自己失職了, 在心里將嶺南關家和倚香院那些女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良久后, 袁博文才說話, 語氣淡淡, 聽不出情緒:“倚香院那些人留不得了,領頭的兩個心思狠毒, 竟敢在府里驅蛇做惡,亂棍打死, 剩下的一并捆了, 送回給成墨涵!”
袁歸秒懂, 連忙應下了。
袁博文又說:“齊王府居心不良, 讓他們自己滾吧!”
袁歸一時不懂, 頓了頓后才應了一聲是。
“去看看賀掌門他們起來了沒有?若是已經起來,請賀掌柜過來一趟。”
袁歸出去了, 很快就將賀威請了過來。
“大人!”賀威拱手見禮。
袁博文抬了抬手,請賀威起來,又掃了袁歸一眼。袁歸會意,低著頭出去了,順手帶上了門。
里面在說話, 袁歸就在門口守著。一會后, 賀威出來了。袁博文離開府里,袁歸才去辦事。
他來到了倚香院,這里被嚴禁出入已經有數日,除了食水能送進去以外,其他一概不許。
天已經入秋, 院子里的落葉在地上鋪了一層,各屋的女人們相繼出來了。一段時間的食水不繼,這些人早沒有了先前的光鮮亮麗。
領頭的付大娘子看到了袁歸,連忙微微顫顫過來:“袁管事,我們是冤枉的,請您明鑒!”
她一開腔,就有人哭出了聲。這些女子原本嬌弱,早練就了媚人的本領,嚶嚶一哭,原本的鐵石心腸都要化成繞指柔了。
但袁歸今天吃了掛落,想及剛才和袁博文相處的情景,他心里就忍不住膽顫,涼涼看著女人們哭泣。
送到軍中劉醫官那里的東西,有好幾樣查出了問題。但這件事情他們并沒有對外宣張。眼前的這些女人死到臨頭,還在裝腔作勢。
袁歸心里厭惡,揚了揚手,立刻有人拿下了付大娘子和哭得梨花帶雨的蕓娘。
“冤枉?你們驅使毒蛇差點咬到夫人和少爺,手段狠毒,人證物證俱全,還有臉喊冤枉?”
付大娘子愣住了,驅使毒蛇咬人,她可沒這份本事。
但袁歸不等她分辯,就讓堵住了嘴巴,就地按住,亂棍打死。
蕓娘嚇得花容失色,在門口厥了過去。她的貼身丫鬟驚慌失措叫喊:“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袁歸瞟了一眼。眸子中的厭惡更甚。
“還愣著干什么?我剛才的話是放屁嗎?”
他說話后,軟綿綿攤在地上的蕓娘就被拖到院子里,嘴巴里被一股腦塞上了爛布,一棍子下去,蕓娘就醒了,漂亮的眸子滿是慌張和害怕,使勁搖著頭,但第二下第三下很快就來了。她也很快就沒了聲息。
院子里的地上臟了,袁歸皺了皺眉,讓人把地上的兩個死人拖了下去,又緩緩看了看其他人。
先前嚶嚶哭泣的女人們早沒有了聲音,對上袁歸冰涼的眸子后瑟瑟發抖。
袁歸又皺了皺眉,讓人把這些人都捆了,他要親自送給齊王府的那位成大人,讓他趕緊帶著人滾蛋。
謝云溪起來的有些晚,念薈聽到響動后進來,伺候她洗漱。
“淮安呢?喝過奶了嗎?”
“喝過了。”
袁博文起來后,念薈就把袁淮安抱到隔壁屋里。
謝云溪想到袁博文。這人精力旺盛,她遠遠不如。一大早起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念薈仔細看謝云溪的臉色,小聲說:“夫人,今日一早,老爺就發落了倚香院的人。”
謝云溪愣住。倚香院那些女人的事情,她還沒有跟袁博文說。
“老爺說蕓姑娘和付大娘子心思狠毒,竟敢在府里放蛇,險些咬到夫人和少爺,讓人亂棍打死了,剩下的一并捆了,全送了回去……”
念薈想起倚香院的場景,心里痛快。她早就看不慣那些人了。
都是些什么東西?竟然敢打老爺的主意!還藏了那么多齷蹉的東西!
不過,她心里也怕。這些人的手段讓她大開了眼界。倒是葉淑婉和沈悅蘭覺得尋常,說是比這更齷蹉的還有,她們以后得打起精神,這種事情以后少不了。
“放蛇咬人?倚香院?老爺真是這么說的嗎?”
這件事情不是關景瀾干的事兒嗎?袁博文把它栽到了倚香院那些人頭上?
倚香院那些女人還沒有出手呢,標本檢出有問題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她還沒有跟袁博文說起,袁博文就發落了?還發落的這么精準,分明是有人已經告訴了他。
謝云溪想到了袁歸,以為是袁歸告訴袁博文的。
“嗯!府里許多人都去看了。除了倚香院的人,府里平日里與她們聯系過密的人也都挨了教訓……”
謝云溪聽了事情經過,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了,她雖厭惡齊王府給袁博文送的這些女人,但是沒有想過要她們的性命。這些人私藏了些東西,但還沒有來得及出手,就被毒蛇的事情牽連發現了。
不過,袁博文如果中了招,她心里多半過不了這個坎。
想到袁博文中招后引起的連帶后果,謝云溪心里的憐憫也所剩無幾了。
袁博文這天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謝云溪連忙讓人擺了飯。
“你今天一早發落了倚香院的人,這不要緊嗎?倚香院的事情,是袁歸告訴你的吧?”
“……沒事,齊王的心思現在都在霍云澤身上,沒功夫理會我們,哪怕是有氣,他也忍下去的。”
袁博文回避了最后一個問題。
謝云溪沒有發現,她也知道南邊的形勢,正打的火熱,各方勢力混戰,相對而言,北地的局勢倒是明朗了。他們占據了一半州府,且勢頭正旺,穩壓北涼一頭。
這個時候,南方的那些勢力估計都沒功夫理會他們。
“成墨涵什么反應?”
袁博文還窩著火,女兒現在把他和謝云溪分了高低,這讓他心里很不得勁。
“他能有什么反應?送這些的時候,他就沒安好心!我沒把人全殺了,就已經很給他們面子。”
謝云溪笑著說:“你這和趕人有什么區別?”
典型的翻臉不認人。先前為了穩住對方,表現出一副真心誠意的樣子,現在局勢穩定了,立馬翻臉不認人,還給人家安了一個罪名,毫不客氣打發。
袁博文很淡定:“區別大了!是他們不懷好意在先,惱羞成怒自己離開!可不是我們趕人,以后我們想做什么,都名正言順。”
謝云溪笑了笑,多年的老師不是白當,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個理由,不好的事情都推到他人頭上,好名聲自己先得了。
“這件事情要不要跟莊靜先說一聲?”
袁博文蹙了蹙眉:“別管他們!”
謝云溪聽出了袁博文話語里的不滿,連忙說:“莊靜夾在我們和嶺南關家中間也不好做。再說了,我們現在就把他們撇開,讓其他人怎么想。”
袁博文低著頭喝茶。他念著關正的好,但嶺南關家確實該敲打了。其他的事情都好說,妻子和兒女是他的底線。
謝云溪又說:“關三老爺去湖州找你的時候,莊靜還過來給我通風報信呢,特意提醒我要注意。這要是換了其他人,多半做不到。”
袁博文這才抬頭:“下次莊靜來找你,你問問她,打算讓景和走哪條路?”
謝云溪愣了愣。
“景和已經十二歲,是到了要決定找哪條路的時候。如果決定走文,最好進學堂了,如果決定走武,現在就要開始歷練了。”
謝云溪明白了,袁博文這是還想拉關府一把。她心里的石頭落地,臉上也露出了笑。
“好,我跟她說。”
現在雖然還沒有到論功行賞的時候,但是要想在那時候有所得,現在就要準備起來了。
北地的局勢明了,剩下的北涼人不足為懼。等清理統一之后,是南下還是修養生息,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關景和今年十二歲,在現代是上初中的年紀,但在這里有些人家已經在訓練獨當一面了,十六七歲成家后撐起家業的不在少數。
“你們準備重開郴陽書院嗎?”
北地這里文風雖然不盛,但也有幾個聲名鵲起的書院,其中位于郴州的郴陽書院就是其中名氣最大的書院。
“郴陽書院要重開,不過,我不準備繼續科舉那一套了。”
“我今天去找了張時文。咱們現在已經拿下北地一半州府,經濟民生等都要開始搞起來了,這些都要人才,北地這里識字率估計百分之十都未必有,這種情況下經濟想要趕超南邊,難度不小。所以文化普及教育不能等了,現在就要開始了!”
這個問題謝云溪也想過。北地貧瘠,經濟上一直被南邊碾壓,除了地域因素以外,也與這里的文化普及率不高有關。
他們打算在北地這里推行工業化道路,即便是有現代世界背書,但如果識字的人都沒幾個,這條路肯定很難。文化普及率跟上了,工業化推行的進度也會加快。
“你們打算怎么做?婦女能頂半邊天,普及教育可不能把她們撇開。”
袁博文笑了:“我知道,放心吧!”
北地地廣人稀,如果要推動工業化進展,人口一定要跟上,婦女當然不能撇下。
他已經跟張時文商量過了,各州府必須成立普學堂,入學率與政績考核掛鉤,三年內免費,學成后頒布證書,該證書會在招工中起到一定的作用。繼續學習的,也會有相應好處。
至于教材的編輯,則以識字和簡單的算術為主。
以就業反向促進文化普及。
謝云溪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經歷過的掃/盲運/動。袁博文的想法與那場運動大同小異。也是因為那場運動,華國的民眾開始重視教育。在此之前,他們也有數量龐大的文盲。
謝云溪又想到了棉紡廠:“棉紡廠第一批招工已經到位,現在正在培訓中,要不也讓他們學習些文化識字吧?”
“我讓袁歸去安排。”袁博文說著,看向謝云溪,臉上帶笑,“你和淼淼組建的這個棉紡廠非常好!”
他今天也去看了郴州棉紡廠,能容納數千的廠區已經建成了,第一批招工雖然只有千余人,但也是整個北地最大的工廠。基本上與現代的工廠模式差不多。
棉紡廠的機器跟現代相比雖然并不先進,但是一旦開啟,每天至少能織出數千匹棉布!這樣的體量絕對會對南方的織布作坊形成碾壓式打擊,整個紡織界的格局都會因此改變。
他沒想到謝云溪和袁淼在他離開的這幾個月期間,居然做成這件事情。
沔州那邊還有個冶煉工廠,規模比棉紡廠還要大,雖然現在還沒有完全建成,但已經在北地掀起不小的風波。他在湖州都聽說了。
那座冶煉工廠一旦建成,投入使用,鋼鐵的產量將會幾何式增長,這對當地的經濟民生等會有驚人的提升。
謝云溪笑著說:“棉紡廠能夠組建起來,最大的功臣不是我們,如果沒有陳秘書長他們幫忙,我們沒有那么快做好這些。”
這個袁博文贊同。
沒有專業人士幫忙,光紡織機器的改進就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投桃報李,他已經讓胡耀生等人準備出發前往高州,勘察那邊鹽湖的礦產資源情況了。
工業的發展,離不開資源。他們要趕緊摸清楚北地的資源情況,如果重要資源短缺,那就要盡快想辦法解決。
先機很重要,這里的科技雖然不發達,但是聰明的人絕對不少。他們得在這些聰明人反應過來之前,把最重要的東西抓到手上。
“成立普學,三年內免費,但筆墨紙硯等一般人家可承受不起,這個問題你們準備怎么解決?”
謝云溪跟著袁博文一起經歷過這里的科舉的,兩人都對這方面的物價印象深刻。想要識字讀書,除了私塾學費等以外,筆墨紙硯等其他支出也不是一個小數。
“建廠!我記得造紙和制墨都不難,讓淼淼去了解一下這些的發展史,把造紙廠制墨廠等都組建起來……”
除了造紙廠制墨廠等,袁博文也打算將玻璃廠肥皂廠等也組建起來。
“淼淼有的忙了!”謝云溪感慨說。
袁博文沉默片刻。他們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女兒。要想站穩扎根,也要依賴女兒
“云溪,我想讓人去一趟滄月山。”
謝云溪愣住了。
“淮安太小了,以后長成什么樣子,不好說。但是淼淼不一樣,她是我們一手帶大的,從小聰明懂事。我們離開后,她把奶奶照顧的很好,這幾年也漸漸歷練出來了。咱們掙下的這個攤子交到她手上,比交給淮安更好。”
袁博文有這個想法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就想著多掙錢讓妻子女兒過上好日子,結果不知不覺搞大了。自己掙下的家業當然要交給自己的兒女。
兒子太小,什么性格都不知道。但女兒就不一樣了,性格已經形成,處事雖然還有稚嫩,但假以時日一定能成長到獨當一面。
謝云溪還沒有考慮這么長遠,不過她想到自己和袁博文的年紀。看起來三十多歲,實則四十多歲,快五十歲了。有些事情是該考慮了。這里的人平均壽命可不高。
女兒和兒子,都是她的心頭肉。但是在接班這件事情上,顯然女兒更合適。
袁淼剛上高中,他們這對做父母就突然失蹤不見。學業的壓力,生活的壓力,一下子落到了稚嫩的肩膀上,能撐下來不容易。
而且,他們走到今天的地步,靠的就是女兒,將這些交給女兒理所當然。
謝云溪點頭,“要不要先問問她?”
管理這么大的攤子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女兒愿不愿意也很重要。
袁博文搖頭:“先不跟她說。”
他不確定能不能找到當初給他們通界寶鏡的老道,也不知道那老道有沒有辦法把人弄過來。
不過,他覺得找到人的問題不大,當初就他們夫妻倆都能找到人,現在他能動用的人力資源等比當初不知道多了多少倍,找到人應該沒問題。
但是找到人之后,能不能把女兒弄過來才是問題。
如果不確定還是別告訴的好,免的給了希望,最后卻要讓女兒品嘗失望的滋味。
不過,既然有這個打算,那有些事情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
袁淼雖然聰明,但她自小的生活環境,接受的教育和熏陶與這里完全不同,想要管理好這個攤子,首先得熟悉這個世界。
如果女兒不能過來,那就再考慮兒子。
兩手準備,現在都要開始抓。
袁博文想著這些,看了看旁邊自顧自噗著口水的兒子袁淮安,皺了皺眉,一臉嫌棄。
還是女兒好,可怎么把人弄過來是個問題。在此之前,他也要為女兒……和眼前的傻兒子鋪好路。
這天晚上見面,袁博文就為袁淼準備了一箱書籍文獻。
袁淼收到時有些懵:“這些是什么?”
“書籍文獻,我今天去了郴陽書院,那邊保存了不少書籍文獻,我給你的這些都是有關這邊歷史發展經濟民生等的書籍,你有空了看一看。”
袁淼翻了翻,右起豎版的書籍她看了幾眼就覺得頭疼,但父母那邊想要發展,了解了這些肯定有好處。
“好,有空了我會看。郴陽書院是在郴州嗎?”
“對!那些書冊里面就有關于郴陽書院的介紹。”
袁淼想到袁博文還經歷過科舉,心里不由得佩服。她離開學校后,學習的勁頭就沒了。
古代的科舉跟現代的教育簡直就是天差之別,能摒棄自己習慣的教學,從頭開始搞科舉,并且能在短短幾年的時間內拿下舉人,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謝云溪連忙說:“你可不能敷衍,要認真看!了解了這邊的歷史發展經濟民生等,以后說不定要用上的!”
袁淼點頭:“我知道。”
袁博文和謝云溪都看出袁淼并沒有把他們的提醒放在心里,但這件事情又不能明說。兩人相互看了一眼。
袁淼問:“還有事情嗎?除了要了解造紙、制墨、玻璃等生產情況以外,你們還打算組建其他工廠嗎?”
袁博文想要開設的工廠不少,但是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發展得一步步來。
“暫時就這些,明天我去礦區看看,那邊應該積累了一些礦石。”
袁淼收下了書冊文獻,又給袁博文一個眼色,詢問他那邊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袁博文笑了笑,微微頷首。袁淼秒懂,倚香院的人打發了,關景瀾的麻煩要來了。她心情好起來了。
斷開了聯系,謝云溪看著袁博文:“你們倆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袁博文攬住她的肩膀,笑吟吟說:“怎么可能?我有幾斤幾兩你還不清楚嗎?”
謝云溪打量著袁博文,心里依舊懷疑。袁博文連忙扶正她的肩膀:“我剛有件事情忘記跟淼淼說了。”
謝云溪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什么事情?”
“商州不是已經拿下了嗎?那邊有幾座金礦和玉石礦已經在我們手上了,金礦的事情,我這次不打算合作了,但這邊的開采提煉工藝太落后了。”
“還有玉石礦,那邊的礦場堆放了許多原石,這些現在沒人追捧了,但在現代應該行情不錯。”
謝云溪也知道玉石在現代有多火熱。他們現在有三家當鋪,收到的金銀珠寶中玉最不值錢,但是傳到現代后卻是天價,比金銀還要昂貴,尤其極品玉石。
“有多少原石?淼淼那邊這些不便宜。”
“不少!我估計一次傳不完,得提前跟淼淼說一聲,讓她準備好地方。”
謝云溪一臉詫異。
一次傳不完?比郴州海邊那艘游輪還要大嗎?那不成了小山!
不過,原石跟明料不一樣,許多原石里面并沒有玉。但小山一樣規模大小的原石堆也很驚人。
“下次跟她說吧。”
袁博文點頭。北地這里百廢待興,饑荒的問題可以解決,但其他方方面面都要陸續跟上了,這些都要錢。光靠各州府衙單薄的稅收可撐不起來。
第二天,袁博文去了礦區,回來的時候就得知姚青山回來了,他讓人把姚青山請了過去。
大半年不見,姚青山清瘦了許多,但精神很好,一見到袁博文便恭敬行禮。
袁博文笑著請他入座。姚青山先遞上了賬簿。袁博文接過后,并沒有馬上翻看。
“姚掌柜這次南下,去了哪些地方?”
姚青山垂著眉眼,臉上笑著。這一次南下,他們沿泗水河出發,先后去了西寧江陵武川等地。
“武川?那邊不是正在打仗嗎?”
“我們商隊去的早,到達的時候,還沒有打起來。”
袁博文又問:“那邊的情況怎么樣?江陵一帶呢?”
西寧距離北地不遠,出了泗陽關,四五天就能到達,所以那邊的情況,袁博文知道。但江陵一帶和武川一帶就離的較遠了。
姚青山心里唏噓,他離開北地的時候,北地正亂,郴州城外一片荒蕪,以為到了南邊,情況會好,結果比北地更不如,到處都在打,土匪橫行,各方勢力爭霸,物價飛漲,民不聊生,流離失所的不知道有多少。
“我們在武川呆的時間不長,城里還好,除了物價飛漲,其他倒也平靜,但城外土匪橫行,許多土地村莊都荒蕪了……”
“江陵一帶不太平,陸路和水路都不好走,幸虧有商師傅他們護航,一路上雖然有些波折,但都有驚無險。”
袁博文去過江陵,那里是南方最繁榮的地區了,但是亂起來的時候,那里也鬧得最兇,都知道那里有錢,世家大族林立,聯合分化,各種亂戰。
幸虧這一次姚青山的商隊人多,且還有商遠等人這些走南闖北多年的老趟子手在其中護航,否則這一次別說掙錢了,能不能囫圇回來都還兩說。
“那邊的糧價和布價怎么樣?”
說到這個,姚青山的嘴角就忍不住翹了起來。南方雖亂,但錢相當好掙。
“都漲了不少,江陵一帶稻米的價錢翻了一倍,我們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六十五文錢一升,粟米和黍米也漲了不少,面粉漲得最多,一升要七八十文錢了。”
可惜,這次南下,他們并沒有帶糧食。不過那個時候北地的糧食也不便宜。
袁博文暗地驚嘆。局勢一亂,最先漲起來就是糧價和金價。江陵一帶盛產水稻和小麥,這兩樣以前拉到北地來賣,價錢至少要上漲二成,但即便是漲二成,也比現在便宜多了。
不過,現在北地的糧食也緊張,郴州晉州賀州一帶因為玉米和甘薯豐收,勉強能夠自給自足,其他州府都不行。現在北地的流民幾乎都在往這邊過來。
“綢布的價錢江陵一帶漲了約莫兩成,麻布和葛布也漲了不少。他們沒有見過棉布,我們帶過去的棉布很受歡迎!具體買賣情況,大人手上的賬簿都有記錄。”
袁博文聞言翻了翻手邊的賬簿,只看了幾眼,他心里就一跳。在北地這里只賣四五兩銀子一匹的棉布,姚青山在江陵一帶竟然賣到六七兩銀子一匹!幾乎翻了一倍。
帶過去的數萬匹棉布居然全賣完了!還有棉衣等,價格也比郴州貴許多,這些也都賣完了。
這一趟姚青山幫他們掙了不少錢。
“姚掌柜辛苦了!”
姚青山連忙推卻,“大人為了北地民眾殫精竭慮,才最辛苦!”
他這話出自肺腑。只有走出去后,才知道如今的郴州有多好。年初離開的時候,郴州城外一片荒蕪,但不到一年時間就大變了樣子。城里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城外綠意嫣然,阡陌縱橫。
城東原本的空地上多了一個偌大的棉紡廠,聽說是專門織布的廠房,里面光工人就有一千多人,這些工人最差的一個月都能拿到二兩二錢銀子!
二兩二錢銀子!這個酬勞在南方也只有最厲害的織娘可以拿到,但在郴州的棉紡廠,這是保底待遇。
他雖然剛回來,但也看到了許多民眾以能進棉紡廠為榮。一家四五口人,但凡有一個人能進棉紡廠,全家基本生計都不用發愁了。
袁博文笑著說:“賬簿我先看看,交割的事情,過幾天袁管事會找你商量。”
姚青山也認識袁歸,當初南下的時候,他就跟袁歸接觸過了。
姚青山離開后,袁博文就拿著賬簿來到后院,把賬簿給謝云溪看。
“這是什么?”
“姚青山回來了。”
謝云溪翻開賬簿看了一會,不禁嘖嘖說:“這亂世的錢也太容易掙了!”
這次姚青山南下,他們除了讓商隊帶上棉布棉衣以外,還把現代的一些人工養殖的中藥材和一些小玩意也帶過去試水了,這些都賣的不錯。
不過,棉布棉衣仍然是利潤最大的一塊。
袁博文附和點頭:“下一次商隊出發,就可以帶上紙墨和玻璃等物品了。”
這些都不便宜,尤其玻璃,在這里被稱為琉璃,價值跟珠寶等差不多。
謝云溪笑著說:“這些工廠都沒有建起來,等制造出產品,少說也要幾個月之后了。”
袁博文想了想也是,嘆了口氣。欲速則不達,想法再多,也要一個一個慢慢來。
袁淼覺得自從袁博文從湖州回來后,她就忙得飛起了。這天宋顏過來,她也不假思索一口拒絕了邀約。
宋顏臉上依舊笑著,但轉身時背影落寞。袁淼抬頭看到了,這才后知后覺自己的寡情。博云珠寶在中都的分店開張,宋顏幫了不少,她許諾了請他吃飯,但一直都在拒絕。
“宋顏!”
宋顏轉過身,袁淼笑著說:“我中午不行,晚上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宋顏清冷的眉眼瞬間染上一抹柔色:“好啊!”
第159章 鹽湖
定下了時間和地方后, 袁淼又忙了起來。到了下午,沈若君過來提醒,她這才醒悟, 自己差點又忘了。
想到宋顏的背影, 袁淼看了看時間, 索性放下了手中的事, 來到了嘉世達。
嘉世達的前臺小姐記得袁淼,正要打電話, 孫士林從電梯里出來了。
“袁總?”
“孫經理,我來找宋總, 他在嗎?”袁淼笑著招呼。
“在的!”孫士林連忙按下電梯, 請袁淼進去。
兩人在電梯里說起了近期拍賣事情。袁淼現在把這塊交給了岳然, 她如今是博云珠寶的經理。
珍稀珠寶袁淼不缺, 她名下除了兩家實體店和一家網店以外, 偶爾也參與拍賣和珠寶行業的其他重要活動。
到了樓層,孫士林帶著袁淼來到了宋顏辦公室門口, 正要敲門,門打開了,一個面目周正,西裝革履的青年從里面出來。
“辛助理!宋總在里面嗎?”孫士林問。
辛助理看到袁淼,隨即避開了她的視線:“在!”
他像是有急事, 說完話后, 頭一低就要走。
孫士林讓開身。
袁淼看著辛助理離開的背影。
這人有點面熟,像是在哪兒見過。
“袁總!”孫士林笑著示意袁淼請進。
袁淼回過神來,進去的時候看到宋顏已經站了起來。
“馬上就好!”
袁淼連忙說:“是我來早了!”
宋顏笑容晏晏,很快收拾妥當。
袁淼坐上了宋顏的車,張青云在后面跟著。她想到了父母前幾天說過話, 他們拿下的商州不僅有金礦,還有玉石礦,他們手上就有不少原石。
“宋顏,現在原石行情怎么樣?”
“熱度不如以前了,東緬那邊局勢不穩,許多礦區停工,現在想要拿到尖貨不容易……”
“我聽說東緬馬上要舉行原石公盤,你們以前參加過嗎?熱不熱鬧?”
宋顏點頭。宋記主營業務就是珠寶等奢侈品,玉石是他們需要的原材料之一。
他把公盤交易會的現狀告訴了袁淼:“今年東緬的公盤活動就在下個月,你想去看看嗎?”
“想啊,我手上有一批原石,如果要參加公盤,有什么要求?”
宋顏轉頭看了袁淼一眼,笑著說:“我來聯系,這次的主辦方是東緬珠寶協會,你準備備好需要的材料,翡翠樣品、證件照、翡翠庫存清單等,這些在申請審核的時候會用到。”
袁淼大喜,連忙記下了宋顏的話。
到了餐廳,兩人下車,迎面看到一對半人高的青花瓷瓶時,袁淼陡然想起在哪里見過辛助理了。
宋汝窯天青釉畫缸和筆洗的拍賣會上!買下這兩件東西的就是辛助理!
她不禁轉頭看向宋顏。
宋顏不明究竟,笑著詢問:“怎么了?”
袁淼搖頭:“突然想起一件事了。”
宋顏目光詢問。
袁淼笑了笑,并沒回答,心里卻暗流洶涌。
所謂的宋汝窯天青釉畫缸和筆洗其實是贗品,是謝云溪花費五十兩銀子在他們那邊買到的瓷瓶,結果被她送到嘉世達拍賣,最后被辛助理以兩億多的天價拍下了。
事后他們一度心存僥幸,但很快政府部門的人找了過來,說開了一些事情,也讓他們明白,假的真不了。
兩億多不是個小數,他們趕緊籌集賠償,她找到宋顏打聽口風,得知嘉世達禁止透露買家和賣家的消息后,只得把這件事情暫時按下。
原來事情一直沒被揭穿,并不是買家眼拙,而是有人默默攔下了。
宋顏知道她拿出的瓷器有問題,他讓辛助理出面買下來了。
今天的奇怪也有答案,宋顏接到她要過來的消息時,應該正在和辛助理談事。
辛助理匆忙離開,沒想到會在門口與她遭遇。
想通后,袁淼低下了頭。她知道宋顏很好,許多事情她能做成,是因為有宋顏在。
她最無助的時候,也是宋顏拉她出坑。
至今都有人認為她是靠著宋顏起家,她對此從不辯解,這個看法能讓她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和猜忌。
有個靠山在如今的社會太重要了。父母太遠,上面的勢她不敢借,而宋顏就在旁邊,她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徐清陽之后,她知道自己出了毛病,心理醫生的建議是再談一場戀愛,每個人不一樣,大膽走出去,她會變得更好。
怎么定義這個更好,她不知道,不過,她想試一試了。
晚餐用完后,袁淼挽上了宋顏的胳膊,幾乎在靠近的瞬間就聽到急促的心跳聲。
兩人在江邊吹了一陣風,袁淼到家時很晚了,袁博文和謝云溪已經等了一會兒。
“淼淼,你今天怎么這么晚?很忙嗎?”
袁淼想到宋顏,不過,這幾天她確實很忙。
“有點忙。”
她把這些天了解到的有關造紙制墨等工廠生產情況的資料整理了一番。
袁博文和謝云溪相互看了一眼。
袁淼說:“這些是現代造紙制墨等工廠的情況,你們先看看,有沒有用?”
她把資料傳了過去。
這些工廠的機器雖然不復雜,但如果要結合父母那邊的情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袁博文收到后看了看。
“上次傳給過去的書冊和資料,你都看過嗎?”
“還沒有看完。”袁淼如實回答。
袁博文又搬了個箱子過來:“這些是北地各州府地方文獻資料,你把先前那些看完后,再看看這些。”
袁淼懵了。
現代的閱讀習慣是從左到右,橫版模式,但父母那邊的文獻書冊卻是從右往左,豎版模式。兩種迥異的閱讀習慣讓她有時候產生混亂,好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
“等我看完再說吧……”
但袁淼話音還沒有落,箱子就傳了過來。
她過了一會才伸手。
箱子打開,北地十六州州府地方文獻盡在眼里,有的不止一冊。滿滿一箱。
袁博文:“這些地方文獻很重要,記載了北地各州府歷史風土人情……”
北地各州府歷史風土人情?她了解這些有用嗎?袁淼心里狐疑,但想到父母那邊的情況,她按下了這些疑問。
謝云溪心細:“淼淼,你晚上也很忙嗎?”
袁淼頓了頓。以前晚上她不忙,但自從袁博文從高州回來了,她就忙起來了。
以后肯定會更忙,感情的維系也需要時間。
“爸,媽,你們覺得宋顏怎么樣?”
袁博文和謝云溪都愣住了,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袁博文的臉色瞬間不太好了,謝云溪遲疑問道:“你現在和宋顏在一起了嗎?”
“沒有。”只是在交往。
袁博文馬上說:“你年紀又不大,有些事情不用著急。”
謝云溪想得更多,她對宋顏印象不錯,如果袁淼不能過來,錯過了宋顏,下一次就不一定能碰到比宋顏更好的了。
“你和宋顏在交往嗎?”
袁淼點頭。
袁博文的臉色更不好了:“你急什么呢?”
謝云溪轉頭對袁博文說:“你別在這兒摻和了,把淮安抱出去轉轉!”
袁博文不想出去,女兒是看好的接班人,但他拗不過謝云溪,只得抱起袁淮安,來到了隔壁的里間,側著耳朵聽她們說話。
礙事的人走了,謝云溪也靜下來心來:“你爸說的對,你現在年紀又不大,感情的事情不用著急。”
袁博文不在旁邊,袁淼也覺得輕松了許多。
“你以前不是挺看好宋顏的嗎?”
此一時彼一時,以前的他們朝夕不保,自然是希望女兒能有個靠譜的人相伴到老。現在他們走出了困境,即便不南下,偏安北地,也能保一世富貴榮華,如果女兒能在身邊,那當然更好。
“宋顏是不錯,但你也不能因為他不錯,而貿然決定跟他在一起,你們彼此性格是否合得來,他的家庭,你的家庭,這些都要考慮。”
“總之,不能沖動,不要操之過急。”
“我知道。”
袁淼想起警察第一次找上門的情景,那時候的她什么都不懂,如果不是宋顏的出現,她不敢想象事情會朝哪一個方向發展。
宋顏從始至終都知道她有秘密,但他并沒有揭穿或以此要挾她付出什么。
“媽,你還記得你傳過一套瓷器給我,我拿去拍賣的事情嗎?”
謝云溪愣了愣:“記得,怎么了?你找到的買家了嗎?”
一套尋常瓷器被當做珍稀古玩拍賣,他們獲利兩億多,事后也想過賠償,當時一度焦慮。
但現在不要緊了,別說兩億多的賠償了,即便是翻十倍,他們也能輕松拿出來。
“嗯,是宋顏買走了。”
謝云溪愣住了。
“你確定了嗎?他怎么說?”
“他應該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他是背后買家。”
袁淼把遇到辛助理的經過告訴了謝云溪。
謝云溪:“你不會是因為這件事情跟他在一起的吧?”
謝云溪知道袁淼在拍賣事后找到宋顏,但當時宋顏的說辭是嘉世達的規矩,不能透露買家和賣家的消息。
他應該知道那套瓷器有問題,但仍然出手買下來,這里面或許考慮到了嘉世達的聲譽,但最大的原因應該還是袁淼。
否則,袁淼找上門后,一般人會選擇賠償或取消交易。
兩億多,不是個小數。就這么拿出來。這太能打動人了。
袁淼沒有回答謝云溪的問題:“媽,你還記得徐清陽嗎?”
謝云溪:“徐清陽?記得呀!他……你們一直有聯系嗎?”
袁淼:“你們離開后沒多久,我們就交往了,前年分手,他找了一個……很有錢的。但他想要的太多了,結果走錯了路,在逃亡的時候被警察打死了……”
袁淼說到這里,腦海里又浮現出那天的情形。
謝云溪驚呆了,她當然記得徐清陽,女兒高中的時候,突然冒出的一個追求者。
那段時間袁博文如臨大敵,雖然袁淼表示她根本沒那心思,但袁博文依舊不敢松懈。結果這事還沒有結論,他們夫婦就離開了。
沒想到,兩個孩子還是攪和到一起了,還發生了這么多事情。
袁淼的話雖然并不詳盡,但她知道徐清陽的死一定與袁淼有關,而且給她帶來了不小的沖擊。否則她不會無緣無故提起。
謝云溪心里被酸疼填滿了。
沒有父母庇護的孩子,成長路上一定會比同齡人更辛苦。
徐清陽嫌棄她女兒窮,找了一個很有錢的,但回頭又想要更多,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就今年六月。”
謝云溪很快想起來,六月中旬有幾天袁淼明顯不對勁,但當時她的心思都在改進紡織機和組建棉紡廠這件事情上,并沒有多想其他。
原來,那段時間女兒承受了這么多。
“是他自己誤入歧途,跟你沒關系,你不要想太多。”
“我知道。”袁淼點頭。她知道這個道理,但有時候還是忍不住去想。
謝云溪想了想:“我和你爸不是反對你和宋顏交往,是……我們對你有其他的想法!”
“什么?”袁淼不明究竟。
原本謝云溪也贊同接班的事情不要太早告訴袁淼,但是現在聽袁淼說了徐清陽的事情,她忍不住了,她想讓袁淼知道她一直都是他們夫婦的心頭寶。
“我們想讓你過來,這邊的事情,我和你爸都覺得交給你更合適!”
袁淼驚呆了。
什么叫交給她更合適?
父母那邊已經拿下北地一半地盤,妥妥的一方諸侯了,把這些交給她?!
“我們的年紀都不小了,淮安還不到一歲,你現在成人了,這些擔子交給你,我們更放心……”
袁淼連忙示意謝云溪打住:“你們,想讓我過去,接班?!”
謝云溪點頭:“你也別害怕,我和你爸會盡量安排好的。”
袁淼一時無語。她接父母的班,到異世界當個女皇?
“我,我能過去嗎?”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爸已經派人去了滄月山。”
袁淼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她當然知道父母派人去滄月山干什么,他們手上的通界寶鏡就是在滄月山上一個老道手上所購。他們想找到他,把自己接過去。
她也明白父母為什么把他們那邊的許多書冊文獻傳過來讓自己熟悉了解了。
“我們不知道這件事情能不能成,所以一直沒有跟你說。”
如果可行,但女兒深陷情網,到時候抉擇一定會痛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來到了這里,坐擁萬里河山,想要什么樣的男人沒有。
“媽,我不想過去。”
一個陌生的新世界,能不能適應都是個問題,更別說管理了。袁淼明白父母之所以能到今天的地步,是因為有通界寶鏡這個bug。沒有這個bug,一切都不好說。
“你是不是在擔心自己過來了,沒有現代科技背書,我們會失去優勢?”
“這個問題,我和你爸商量過了,如果你能過來,那就在過來之前,把現代的許多科技技術等傳過來……”
來不及的,文獻資料也可以,有了文獻資料,以后他們慢慢研究,總能琢磨點東西出來。
袁淼擺手。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離開這里,而且現代科技正處于飛速發展階段,她留下來顯然更好。
“媽,我覺得你們還是好好培養淮安吧!我留下來更合適!”
“你們想進行的工業化才開始,后面還有許多路要走。現代科技發展迅速,許多事情跟你們離開的時候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即便是有資料文獻參考,壁壘太大,也不一定能看得明白。但如果我在這里,情況就不一樣了。”
謝云溪看著袁淼。讓女兒一個人留下,她心里總是不得勁。但她不確定能不能找到當初給他們寶鏡的老道,找到人之后,能不能把女兒接過來也是個問題。
“這件事情你先考慮,心里要有數……不要告訴其他人,與宋顏交往……也不要操之過急了,自己喜歡最重要!明白嗎?”
袁淼點頭。她知道謝云溪的意思,他們并沒有放棄把她接過去的想法,但這事他們也沒有把握。
至于她和宋顏,謝云溪希望她不要陷進去了,自己喜歡最重要,一旦確定她能過去,到時候也好抽身。
但這事想的簡單,實現起來可不容易。
“我知道!”
母女倆說完話后,袁博文過來了,臉色陰沉:“那徐清陽果然不是好東西!當初真該打斷他的腿!”
剛才的談話他都聽見了。自己的女兒被人嫌棄,差點出事,這讓他氣得險些失控。
謝云溪心里也不好受。
徐清陽不過是普通工人家庭,自己或許有些出眾,但也輪不到他來嫌棄自己女兒。女兒人單勢薄,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頭。她以前不說,是怕他們擔心,報喜不報憂。
“宋顏也不行,你怎么不阻止他們交往?”
“怎么阻止?要是淼淼過不來了呢?她一個人,你想過沒有?多孤單!宋顏好歹知道些根底,對她也好!”
袁博文皺著眉頭,心里不好受。
袁淼這天雖然被謝云溪的話驚到了,但是第二天她就丟開了。父母到了異世界后,剛開始幾年也在尋找回來的辦法,但那么長時間過去,也沒有找到。讓她過去,哪有那么容易?
不過,弟弟淮安倒是要好好培養一番,父母以后主要還得靠他。
袁淼開始關注嬰幼兒啟蒙啟智等畫冊和文具,這天買了不少,準備傳給父母。
袁博文和謝云溪都在,袁淼剛把東西拎過來,還沒有介紹,就聽到袁博文問:“你最近跟葉部長他們聯系過嗎?”
袁淼點頭:“前不久的礦產資源綜合利用大會,我跟葉部長碰過面了,他還問起了你們……”
袁淼當時和宋顏在一起,這一幕被媒體拍了照,她差一點上了熱搜,幸虧宋顏及時出手,把相關信息全網屏蔽了。
這也讓她看到了公關部門的重要性,她已經跟林成章商量過了,準備成立公關部。
不過,網上關于她的信息雖然沒了,但圈內卻有不少傳聞,許多人都在猜測她的父母是誰。
宋記雖然財大氣粗,但家族內優秀的子弟不少,沒道理將她這個外人捧這么高。
而且,葉振聲的態度也透露了她的父母不是一般人。
袁淼知道這些,并沒有辯解,保持適當的神秘并不一定是壞事。而且,她的父母的確不是一般人,只不過并不在這里。
“怎么了?”
袁博文和謝云溪的表情有點奇怪。
“高州鹽湖那邊的地質勘察小隊傳來了消息,他們已經探明那里鈉鹽儲量巨大,至少有百億噸,同時還蘊藏著鉀、鎂、鋰、硼、碘等多種珍稀礦產,其中鋰儲量他們估計約有四百萬噸!”
袁淼愣住了。
高手出馬,果然非同一般。這批挑選出來的地質勘察學員不僅學習能力超強,幾個月就能把現代地質勘察知識學個七八,還能馬上活學活用。
即便是有現代設備幫忙,但能這么快就探明礦產資源情況和大概儲量,也屬實驚人。
“這是那邊傳來的消息。”
袁博文把信函傳給了袁淼。
得益于這段時間的鍛煉,袁淼飛快看完了信函,心里也激動起來。不僅僅是因為鹽湖鋰資源豐富,還有鈉鹽和鉀鎂等資源。
這幾天她也把袁博文傳過來的地方文獻翻了翻。北地資源礦產豐富,已知的就有金、銀、銅、鐵,錫、鉛和煤炭等,除此之外,還坐擁了大順朝境內最大鹽湖。但是不知道怎么開采和提煉,北地民眾吃鹽仍然受到了限制。
現在確定了鹽湖的鈉鹽儲量巨大,那北地民眾吃鹽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鉀,是制作鉀肥的主要原料,北地的農作物產量不高,與土地貧瘠肥料不足有很大關系。
如果能制作出鉀肥,再有優良種子,北地的農作物產量肯定會上一個臺階,說不定還能解決饑荒這個的大問題。
“需要聯系葉部長,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嗎?”
袁博文:“高州鹽湖那邊礦產資源情況,你可以告訴葉部長,具體怎么合作,你跟他說,我們當面談。”
“好,我明天就聯系!”袁淼看向袁博文和謝云溪,“怎么合作?你們倆想過了嗎?”
袁博文沒有回答袁淼的問題,而是反問:“你怎么想?”
這個問題,袁淼老早就想過了。父母那邊重農業輕工業,但北地土地貧瘠,拼農業肯定不行,走工業化道路,那就跟從零開始差不多,什么都要學習。
但是各項知識和技能的獲取光靠她不行,行業的壁壘不是那么容易跨越,不過,如果有上面幫忙就不一樣了。
這個她有深刻體驗。
既然他們有豐富的資源,現代有完善各項技術,那可以用資源換取技術!
袁博文聽完后點頭,袁淼的想法跟他們一樣。資源換技術。雖然許多資源是不可再生的,但是他們身處的世界尚處于封建社會,以農業為主,工業化連萌芽都沒有開始,許多資源靜靜躺著地下等著人們發現。
他們占據先機,資源不足,可以想其他辦法。先把技術學到手,發展起來,實力增強。有槍有實力,資源不足的問題,小事一樁。
第160章 合作
第二天, 袁淼就聯系了葉家振,葉家振很高興,兩人敲定了面談的時間。
袁博文和謝云溪也沒閑著。資源換技術, 是他們單方面的想法, 上面是否同意是個未知數。
即便是同意了, 他們也不能指望人家給予無底線的技術支持。先前已經多次幫忙了。
高州鹽湖的礦產資源雖然豐富, 但有些資源也是他們急需的,不適合拿出來交易, 比如鈉鹽和鉀鹽等。
不過,鋰是他們早就答應了上面要合作共同開采的。鋰目前他們也用不上。胡耀生等人借助現代設備探明高州鹽湖鋰儲量約有四百萬噸, 這個儲量在國內大概能排進前五。但在這邊的世界就不知道能排到第幾了。也許是數一數二也說不定。所以, 鹽湖的鋰資源他們也不能全部拿出來交易, 得自己也留一點。
鹽湖其他資源, 不知道上面看不看的中?
如果看不中, 光一項鋰合作能換到多少項技術支持?袁博文和謝云溪不知道,但他們得把最要緊的幾項技術排在前面。
比如煤炭的開采等。
現在棉紡廠的機器已經用上了蒸汽機, 煤炭的用量在大幅增長。馬上沔州冶煉工廠就要投入使用了,那里要用煤的地方更多,改進和提升煤炭開采技術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袁博文去了一趟高州后,約定面談的日期也到了。他和謝云溪早早就等在鏡子跟前。
袁淼這天也把公司的事情全推了。聽到門鈴響后,她馬上迎了出去。
別墅門口來了兩輛車, 陳博云和葉家振等人從車里下來了。袁淼跟他們熱情握手。
這次來的也都是熟人, 除了陳博川和葉家振,王振聲是經常打交道的,另一位顧軍平,袁淼也不陌生。
說著話,袁淼就將人帶到會客廳。
“爸, 媽,陳秘書長他們來了!”袁淼對袁博文和謝云溪說。
即便是已經多次溝通了,袁博文和謝云溪面對這種情況仍然很小心。
“除了陳博川和葉家振,還有誰?都是熟人嗎?”袁博文問。
袁淼飛快微微頷首。謝云溪松了一口氣。雖然他們相信組織,但內心仍然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他們這種情況。很顯然上面也考慮到了這個,每次安排過來的人幾乎都是熟人。
“……你把鹽湖那邊已經探明的資源情況跟陳秘書長他們匯報一下!”
袁淼轉頭笑著對陳博川等人說:“陳秘書長……我爸讓我把鹽湖那邊已經探明的資源情況跟領導們匯報一下!”
陳博川立刻笑了。袁博文夫婦那邊鹽湖的資源情況葉家振已經跟他們說過了,不過那時是口頭轉達,具體情況當然沒有現在當面說明的好。
他點頭,笑著說好,葉家振等人也都露出了笑容。
袁淼拿出已經準備好的資料,將上面的信息敘述了一遍。
葉家振看著手中薄薄的一張紙,即便是已經知道了相關數據,但看到文字時,他心里仍然驚嘆不已。
距離他們把現代地質勘察學習資料給袁淼也就幾個月的時間,袁博文夫婦就拿出鹽湖資源情況的數據。
這學習貫通的速度,行動能力實在驚人!
他先前還以為至少要一兩年才能談合作的事情,結果才幾個月就聽到了好消息。
任何時候都不能小覷人的智慧,袁博文夫婦身處的異世界雖然科技落后,但是聰明的人一樣不少。
陳博川也看完了手中的信息,轉頭對葉家振等人說:“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手機語音溝通?”
葉家振等人點頭。陳博川對袁淼說:“小袁,感謝你們對組織的信任!我們現在知道鹽湖的資源情況,先前你爸同意可以合作共同開采提煉鋰資源,不知道現在他們有沒有改變主意?”
袁淼轉達了陳博川的話。把手機傳給了父母。
袁博文接到手機后,對著語音說:“領導們放心!能為祖國的建設發展添磚加瓦原本就是我們心愿!共同開采鋰資源,我們的想法一直沒變!不過,我們這邊技術落后,怎樣開展這項工程,還需要領導們和專家們指導!”
陳博川聽了語音,把手機給了葉家振。他是礦產資源管理部的副部長,專業的問題自然要專業的人來解答。
葉家振拿到手機后問:“袁老師,高州鹽湖那邊的地形地理特征,你知道嗎?鹽湖提鋰這項技術現在已經很成熟了,不過要結合你們那邊的具體情況,才好開展這項工程。”
他說完后,把手機給了袁淼。袁淼把手機傳給了袁博文。
袁博文把準備好的資料整理了一番:“淼淼,這是鹽湖那邊的資料,你給葉部長他們看看。”
袁淼點頭,她知道袁博文又去了一趟高州,想必這些資料就是這幾天收集的。
她收到資料后,將其遞給葉家振。
葉家振翻了翻,這摞資料圖文都有,不僅將鹽湖周圍的地形地理等做了描述,還附帶了很多圖片,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他看完后,將資料遞給了陳博川:“陳秘書長,您看看!”
陳博川也看了看。
葉家振語音說:“袁老師,你們整理的有關鹽湖資料我看過了,很詳細,我會讓這邊的專家們看看,具體怎么進行這項工程,要討論之后才能拿出方案……你們對這次合作有什么想法和要求?”
謝云溪聽到語音后,看了看袁博文。
袁博文想了想說:“能為祖國出力是我們榮幸!要求沒有!就是有幾個想法……我們這邊許多技術非常落后,能不能請專家們幫忙指導和提點一下?”
“先前我們這邊冶鐵工坊和紡織機器等改進,幸虧有你們幫忙!實在感激!現在這兩項技術提升了不少……”
袁淼聽到袁博文的語音后,心里也有點緊張。資源換技術!袁博文提出來了!
葉家振則看了陳博川一眼。
過來之前,他們就討論過,這次怎么合作?共同開采鋰資源,主要獲利一方是他們,但主要付出一方則是袁博文夫婦。
合作要共贏才能長久,誰都不是傻子。既然他們在共同開采鋰資源上獲利了,那在其他方面就要準備讓利。
上面對兩個世界互通有無很是看好,已經明示只要袁博文夫婦提出的要求不過分,都可以談。
現在袁博文提出他們的要求,他們技術落后,希望能得到支持和指導,這是要用資源換技術!
陳博川微微頷首。
葉家振明白了,笑著語音說:“沒問題!你們遇到了什么困難,都可以跟我們反映,只要我們能幫得上忙,一定會盡力幫忙!”
袁淼松了一口氣。這是答應了!
袁博文聽完語音后,和謝云溪相互看了一眼。
“感謝感謝!實不相瞞,我們現在真遇到了一個難題!我們所在北地跟祖國的華北一帶差不多,每年的冬天氣溫很低,最低可以達到零下二十多度!但是這里能取暖的物資并不多,煤炭開采技術非常落后……不知道能不能請專家們幫忙,指導一下?”
聽完語音后,葉家振看向陳博川。陳博川笑著點頭,示意葉家振把手機給他。
拿到手機后,陳博川語音說:“當然可以!袁老師,你把你們那邊的煤炭開采情況拍個視頻過來,我們組織專家們看看!”
陳博川也知道冶鐵工坊和紡織機器改進的事情,現代煤炭開采技術并不高深,袁淼在網上就能獲取相關信息,行業壁壘或許能減慢他們解鎖這項技術的步伐,但是不能阻止他們解決這個問題。
既然如此,這個好還不如由他們來賣。
袁博文和謝云溪聽到語音后,緊張瞬間解除。
提升和改進了煤炭開采技術后,不僅沔州冶煉工廠的產量會大幅提升,也會改善北地民生。蒸汽機的應用也可以推廣了。等發現了油氣資源,工業的發展就可以朝著內燃機轉移了。
“好!感謝!我改天就去拍視頻!辛苦領導們和專家們!”
“袁老師不用客氣!你們也幫了我們不少忙!我記得鹽湖是在高州,對吧?那邊……現在局勢穩定了嗎?”
袁博文笑著說:“已經穩定了!很安全!請領導們放心!”
陳博川懂了。
第一次聽袁博文敘述異世界的情況時,他就在旁邊,那時他們身處的大順王朝疆域廣闊,北地十六州剛剛遭遇地震和洪水。
快兩年過去了,袁淼購買了大量的糧食藥品和武器等。
教數學的袁老師如今應該成了一方諸侯,轄下不僅有豐富的鐵銅、煤炭等資源,還有一座偌大鹽湖。這些不可能在一個小地方同時出現。袁博文夫婦掌控的地盤不小!
從袁淼家出來,顧軍平問:“這個高州是不是已經是袁博文的地盤了?”
葉家振笑著說:“這個你得問王所長,他應該知道。”
顧軍平不明究竟。
王振聲笑了笑:“這還不明顯嗎?”
袁淼購買軍械是他經手,雖然許多都是這邊面臨淘汰的東西,但是拿到冷兵器時代仍然是碾壓式的存在。袁博文有了這些,蕩平他們那邊的各路勢力是遲早的事情。
“如果高州不是他的地盤,他會派人去勘察地質情況嗎?人才也是稀缺資源,培養一個出來可不容易。”
說起這個,葉家振忍不住唏噓:“勞動人民的智慧不能小覷!也不知道袁博文是怎么挑選的?這些人從零開始學習現代地質勘察知識居然這么快!半年多的時間比許多學了十幾年甚至更長時間的都要強!”
顧軍平也嘖嘖贊嘆,地質勘察學習的資料是他和幾位專家一起擬訂的,他也沒想到袁博文挑選出來的人會學的這么快。
陳博川默默看著窗外。袁博文的身份變了,一些事情也要跟著變。一方諸侯,就不能當普通人對待了。還有袁淼,也要重視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