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想做你，老婆。”……
黑八看著柏花炙熱的目光, 下意識眨眨眼，有些心虛的開口道：“這樣啊……”
“其實，我對花花也有一點……圖謀不軌？”
黑八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
柏花愣神, 雙眸浮現出些許期待：“是么？”
彌怒則是側頭看向黑八，雙眼瞪大了一圈，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能圖他啥？”
某個家伙渾身上下有什么可讓人圖謀的？
“好吃。”黑八望著彌怒, 誠懇的回應道。
彌怒：“……”
該死, 他忘記黑八把人當備用糧了。
彌怒悄悄抬眼看一下柏花, 本以為少年會生氣, 卻看到他笑起來。
柏花的眉眼彎起，注視著黑八的目光變得更加志在必得。
彌怒皺起眉頭, 確定這家伙精神狀態也不正常。
黑八壓根沒意識到問題核心所在，疑惑而真誠的看向柏花：“那花花，你想要什么？我看看能不能送給你。”
柏花走到他身旁，抬起雙手捧住他的臉, 用指腹輕輕摩挲片刻后，在彌怒逐漸暴怒的目光下，認真道：“我想做你。”
他頓了頓, 補充道：“老婆。”
黑八：“……”
他看著柏花認真而專注的模樣, 瞪圓眼，腦子完全宕機——
啊？做他老婆？！
彌怒幻化成巖石、準備對著柏花腦袋揮過去的手緩緩放了下來：“……”
……給黑八當媳婦的話, 可以考慮一下？
莫名其妙的，彌怒覺得柏花沒那么令人憎惡了。
大概當公公和當岳父的心情就是如此不一樣的吧。
彌怒思索片刻, 先一步離開。
出門后, 他伸手抓住準備開溜的浮舍領子：“大哥，我們來好好談下——”
“你故意引起這個話題的事吧。”
浮舍瞅一眼已經閃現到沙發處坐下的魈背影，重新回眸, 獨自面對彌怒：“咳，這不是遲早會挑明的事。”
“我想著，不如在我們離開前，提前解決。”
“他們不處對象，正好就把黑八一起帶走。”
浮舍壓低了聲音。
昨晚談話時，他就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黑八選擇留下的原因，并不是回應柏花期待的情感。
只是出于他撿了柏花，所以，要把柏花養好的責任感。
當時沒挑明，主要是，他覺得后面還有一些時間，來引導黑八發現這件事。
浮舍將一份新出版的期刊遞給彌怒：“這是今早出門后，居勒什先生給我的。”
“你的論文已經成功發表，剩下的流程很快就會走完，教令院最晚會在明天早上將畢業證明送來。”
彌怒看著他手中的紙質刊物，有些愣神：“不是說，一個月后么？”
“嗯，因為有一篇論文的著作人，前段時間被妙論派學子舉報，經風紀官調查后，確定了學術造假罪名，論文作廢。”
浮舍平靜的解釋道：“居勒什先生得知后，就將這個空缺要了過來。”
“他說，畢竟，所有人都是希望回家的。”
彌怒聞言也沒有反駁，他沉默的眨眨眼，伸手將期刊拿了過來：“這么重要的東西，我得做點防水處理。”
他轉身再次進入房間內。
浮舍攤攤手，走到魈旁側，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金鵬，你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啊，丟我一個人面對彌怒。”
魈聽著他抱怨的語氣，眨了眨眼：“……”
他微微抬眼，越過彌怒，看向了廚房。
從門上的雕花中，能夠隱隱窺見兩個人影靠的極近。
柏花感受著手心里傳來的觸感，微微闔眸，垂首讓兩人的額頭相抵。
他輕輕的左右晃了晃，帶著一絲親昵。
黑八的雙眸有些呆滯，明顯還沒從他的話中反應過來。
柏花干脆利落的抬唇，借著身高優勢，親吻著他的額頭：“我這幾天有新課題，要暫住實驗室，就不回來了。”
他說罷，垂眸凝視黑八片刻，利落的轉身離開。
廚房門右側就是通往外側大門。
柏花拿起一旁的傘，推門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傾盆暴雨中。
黑八站在門口，看著他離去，腦海里一片混亂。
等到他徹底回過神來時，柏花已經不知所蹤。
在這一刻，他感覺到一絲小小的慌亂，心底莫名浮現出一陣失落感。
這是一種很奇怪、他未曾有過的情緒。
黑八抬手，輕輕捂住自己胸口處，疑惑道：“教令院這么壓榨學生么？”
他不太理解，干脆在玄關處盤腿而坐，看著嘩啦啦下著的雨。
天地一片灰茫茫，綠樹房屋隨風微顫，整個世界突然間變得很安靜。
過了不知道多久，魈出現在他身旁，伸手將門合上，將暴雨和風隔絕在門外。
黑八眨眨眼，呆愣的看向了魈。
綠發金瞳的少年垂眸看著他，用著清冷的音調道：“吃飯了。”
黑八回過神：“誒，這么快？”
“等你。”魈看向已經在餐桌入座，等候著他們的其他人，低聲道。
黑八立即從地面站起來。
只不過，因為坐太久，又起的太猛，他的腳上傳來一陣失去控制的酸麻感，讓他又“哐當”一下摔向地面。
魈眼疾手快的攬住他的胸腹處，將他撈起來，扶穩。
“謝謝花……”黑八下意識的回到，卻對上了完全不同的一雙冷淡金瞳。
他愣神一秒，眉眼彎起，笑著道：“魈！”
魈眨眨眼，看著他，輕聲問道：“你還好么？”
“很好呀。”黑八干脆的點頭，沒有任何猶豫的回應道。
他雙眼明亮的看著魈，神情輕松而自然。
魈再次陷入沉默。
他還是覺得有一絲違和感。
黑八已經伸手拉著他到餐桌入座：“吃飯啦！”
“哇，彌怒哥，這就是你早上就開始燉的？”
彌怒點點頭，笑著指著中間還在冒熱氣的鍋：“燉了大半天的羊肉湯，都來嘗嘗，別客氣。”
“本堂主就不見外了！”胡桃首當其沖，捧著碗，打起一大碗肉。
應達笑著，給她加了一筷子白蘿卜：“這燉的爛乎夠入味。”
胡桃吃的搖晃著腦袋，認真對應達道：“嗯，不錯不錯，等下次本堂主為你大顯廚藝。”
應達的笑容一瞬間僵住：“……”
“要來點果汁么？”重云耳側微紅，拿著果汁壺詢問道。
應達點點頭：“當然要，謝謝。”
她看著行秋夾起一個絕云椒椒往重云面前的碗中放，疑惑的眨了眨眼。
黑八捧著碗嘗了一口，雙眼明亮起來：“好喝！”
彌怒看著眼前的熱鬧場景，滿意點頭，自信道：“我出手還能差到哪去！”
黑八微微抿著手中的熱湯，下意識的向側邊看去——
魈正一板一眼的小口吃著東西。
黑八突然感覺到有些小小的失望，想要出口的很多話又吞回了肚子里。
魈感覺到他的視線，有些疑惑的側目看他。
黑八干巴巴的問道：“好吃嗎？”
“嗯。”魈點頭：“鮮香味美。”
黑八點點頭：“我也這么覺得！”
他低頭，開始安靜的埋頭苦吃。
魈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他稍微側目看向浮舍，雙眸里帶著疑惑。
浮舍對他笑了笑，輕幅度搖搖頭。
有些事是必須黑八自己察覺，外人怎么推也沒用。
*
柏花直接離開須彌城，到達了禪那園。
路過黑八之前親手種下種子的地方時，他停下腳步，垂眸看向已經被暴雨淹沒的土壤，水面上插著一個刻著笑臉的小木牌。
那顆被種下的種子能抵御住這次的暴雨么？
他思索片刻，將傘放下，彎身將路牙石砸出一個豁口，隨手撿根棍子，在地面畫出一條溝壑，將多余的水從豁口引出。
濕潤土壤帶著一股別樣的生命氣息。
他在附近找了幾根結實的木板，將傘固定在笑臉木牌上。
這個無意義事情花了不少時間，他卻沒有任何的厭煩和不滿。
完成后，柏花轉身，淋雨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暴雨天的禪那園人跡罕見，草木卻比往日更為旺盛。
他走入亭子時，里面已經坐著一位不該出現在此處的男人——
【零號機】。
零號機悠然自得的蹺著腿，手中捧著一本打開的刊物，見他到達，緩緩抬起頭，望著柏花，評價道：“在這么多無聊的論文里，沈彌的論文寫的相當不錯、還算有點新意。”
柏花平靜的坐在了他的對面：“什么時候移植。”
零號機笑著，反問道：“你相當大膽。”
“直接通過「共感」與我聯絡，不怕被他發現么？”
柏花凝望著他：“被絕對控制住的中樞怎么會隱瞞他呢？”
零號機瞇起眼：“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是「我」。”
柏花皺起眉頭，對此感到極為厭煩和排斥，語氣也變得不悅：“所以，還合作嗎？”
零號機點頭：“當然。”
“我也想看看，你能否承受這根龍骨。”
“如果實驗失敗了，就按照我們的約定，我將代替你成為「柏花」。”
零號機笑的張揚肆意，似乎已經預想到了實驗失敗后的成功。
柏花瞇起眼，冷靜道：“我不會失敗。”
零號機聽著他絕對的語氣，開懷的大笑片刻。
他起身，心情愉悅的向雨中走去：“跟我走吧，實驗已經準備完成。”
柏花沒有任何猶豫的跟上他。
他們向著未知而去。
第82章 【二合一】老婆和家人有……
【須彌城.家】
彌怒看著抱著被子縮在沙發角落的黑八, 輕聲問道：“柏花今天不回來？”
黑八點點頭：“嗯，他說，他有個新課題要解決。”
“黑八, 我的論文已經發表好了。”彌怒眨眨眼，開口道：“明天就能拿到畢業證，我和大哥準備后天雨停, 就和魈他們一起離開。”
黑八一臉驚訝的看向彌怒：“誒？這么快就好了？不是說要一個月后么？”
“有篇論文被撤, 我的被提前了。”彌怒微笑著回應道。
“這也太棒了, 那明天要給彌怒哥慶祝, 你想吃什么呢？”黑八緊緊抱著被子，雙眸亮閃閃的看著彌怒, 里面帶著明顯的崇拜。
彌怒看著黑八認真的模樣，垂眸思索片刻，才再次開口：“我和大哥決定后天跟著魈他們一起回去。”
“小黑八，你要跟我們一起回去么？”
黑八眨眨眼, 干脆搖頭，認真道：“花花還沒畢業呢。”
彌怒看著他認真的小臉，不假思索的問道：“所以, 你已經決定好, 讓他當你老婆了？”
黑八：“……”
他的小臉皺成了一團，雙眸里帶著明顯的迷茫和不解, 看起來很是糾結。
彌怒盤腿坐在他身旁，溫柔的繼續詢問道：“還是, 你仍舊想要將他當做一位關系不錯的好朋友呢？”
黑八癟癟嘴, 眼睛上下眨了好幾下，才疑惑的問道：“彌怒哥，老婆和親人有什么不同嗎？”
“我把花花當做重要的家人, 對待他的方式跟對待你們一樣。”
“但是，他為什么會因為這個不開心呢？”
“然后，既然我們都是家人了，他為什么還提出，想要做我老婆呢？”
黑八眉頭緊皺，雙唇緊抿，真的無法想通這個問題的答案。
在他的認知中，xx的老婆就等同于xx的家人。
夜叉、帝君、留云姨等人是他的家人。
花花也是他的家人。
花花想給他當老婆，就是在想給他當家人！
但，他們現在不已經是家人了嗎？還需要再改變關系嗎？
黑八對此感到非常不解。
“……”
彌怒沉默片刻，微微側著頭，凝望著黑八，認真想了一會兒。
他思索片刻后，詢問道：“黑八，你知道親人和戀人有什么不同嗎？”
黑八眨眨眼，坦誠的搖了搖頭：“我感覺都差不多？都是喜歡的，會想念的人！”
彌怒再次陷入沉默。
嗯，這真的很難解釋。
彌怒搖搖頭，認真道：“是不一樣的，黑八。”
黑八聞言眼巴巴看著彌怒，在等待著彌怒告訴他一個清晰的答案。
彌怒在他的目光下，轉個身，將問題丟給了浮舍：“大哥，你覺得呢？”
“我覺得？”浮舍氣定神閑的將重復道，隨后，笑了起來：“我的答案很簡單。”
“老婆就是，我想要和她在同一屋檐下，過一輩子的人。”
“只要我們同時存活著，無論遇到什么事情，都會是彼此的第一后盾。”
黑八看著浮舍，開口道：“那彌怒哥就是大哥的老婆？”
“嘶……”浮舍瞬間深抽一口氣，陷入短暫的沉思中。
彌怒瞬間頭疼，他立即搖搖頭：“不不不，大哥就是大哥，和老婆不一樣。”
即便，他看過很多的愛情小說和戲劇，也沒法說清這個東西。
黑八繼續好奇的求知：“那究竟區別在哪里呢？”
彌怒和浮舍彼此互望片刻，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實話實說，作為夜叉永遠在一線掃蕩魔物，他們有遇到愛慕者，但是，壓根沒想過戀愛這種事，以至于……
在這方面，全是零經驗，做不了任何指導。
浮舍沉重的開口道：“其實，最大的區別就在于——”
“老婆是你喜歡到想跟她造孩子的人？”
彌怒瞬間回眸，干脆的抬手給他大腿來了一巴掌，語氣凝重的喊道：“大哥！！”
黑八還是個孩子啊！！
浮舍感覺到自己大腿一片麻，面色稍微扭曲了下，低聲道：“嘶，輕點輕點！”
“嗯？”黑八疑惑的眨眨眼——
他和柏花都是男孩子，生不了孩子呀。
噢，不對，他們已經有小小啾了，也算是有孩子了？
黑八努力思考著。
彌怒想了想，繼續詢問浮舍：“你覺得，帝君和留云會知道么？”
“不知道。”浮舍干脆的搖搖頭：“不過，你知道，我們活的比較久的，大部分看后生都比較……帶著長輩的慈愛？”
“然后，年齡差不多的大部分都是朋友，也走不到那個程度去。”
“從古至今，帝君倒是有不少想嫁他的姑娘和小伙子，但，他也沒怎么回應過。”
“而且，就算有仙眾回應過吧，那也是幾千年前的事，早就淡忘的差不多了，誰會去提呢？”
浮舍認真分析后，意識到，果然還是得讓黑八自己去探索呀！
帝君讓黑八出來歷練就是為了這個吧？
塵緣這東西斬不斷，理還亂，誰都解釋不清，倒不如自己去體驗一番。
“你要不先和柏花談個戀愛吧？”浮舍誠懇的向黑八提出建議：“你要覺得，你們倆不適合了，這日子過不下去，就回璃月嘛！”
彌怒：“……”
這次他倒是沒有反駁浮舍的提議。
像他們這些活得太久的仙眾，就是容易失去一些人類的感情。
現在，一同遇到這種有點少年懷春的事情，心里都知道會是怎么一回事，但只能面面相覷，啞口無言。
當然，黑八如果不想回應柏花的愛慕之情，他們就不需要解釋的這么麻煩了，直接把黑八帶走，一切結束。
兩人之后就橋歸橋，路歸路，該往哪走往哪走。
但，很明顯的，小家伙對于回應柏花這件事耿耿于懷，有著非常強烈的傾訴欲和情感。
那么，這就是一個非常需要謹慎回答的問題了。
浮舍捏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雙眼一亮，大手一拍道：“有了，你要不明天去問問提納里和賽諾？”
“他們倆應該能給你一些解答。”
前兩天，他看到這倆有點曖.昧氛圍，年齡也差不多。
“噢！”黑八認真的點點頭。
他默默抬起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不愧是須彌學者，輕易的拿一個問題為難了所有的人。
TvT他現在得承認自己是個笨蛋泥了。
“好了，早點回房間睡吧。”浮舍笑了，伸手將枕頭遞給了黑八。
黑八抱著枕頭，披著小被子回到房間。
他的房間里，留宿下來的重云和行秋已經在新換好床單的半邊，靠著彼此睡去。
魈遠遠的躺在床的另一側邊緣，中間留下了非常充裕的空位。
黑八這才發現這張床特別大，足夠容納四個人并排躺。
所以，他跟花花睡的時候，為什么每天都擠在一起呢？
黑八不解的找個空位，悄悄的躺下——
床很寬，床墊很軟，但是有點冷。
他不知道為什么睡不著，就睜眼看著天花板，努力思考著問題。
耳側是此起彼伏、別有規律的呼吸聲，睜眼是一片黑，除此之外，房間里什么都沒有。
黑八躺了一小會兒，還是覺得冷，干脆側身看向魈。
魈在他看過來的第一眼，就睜開了眼，鎏金色的雙眸在黑夜中熠熠發光。
黑八見他沒睡，眨眨眼，用的氣音小小聲道：“你還不睡嘛？”
魈看著他，輕聲問道：“回璃月？”
黑八聞言，眨眨眼，認真道：“我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
“我答應要陪花花一段時間。”
魈垂眸思索片刻，緩緩道：“他想要你留下么？”
黑八聞言一愣。
魈繼續問道：“想要你留下的話，他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離開？”
如果，當一個人不希望另一個人離開。
他無論如何，都會留下來，做一些防備措施挽留隨時都可以離開的人吧？
那家伙走的很干脆，就留下一個小小的問題，像是個斗氣的孩子再說——
誰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要跟他們玩，我就不跟你玩了！
魈微不可見的蹙起眉頭，對于這位名為柏花的麻煩，他并不理解。
他和黑八相處的這么多年里，非常清楚黑八的為人處事態度——
能活就好好活，萬一某天突然沒了，肯定也會有人幫忙收尸。
黑八一直都是這種頂級好的心態，因此，每天過的都是樂滋滋的，再日常瑣碎的小事，都會被他挖掘出一些特別的樂趣。
按照帝君的話就是，黑八比他會過生活。
柏花或許是黑八這一生中，最大的一個波動，帶著絕對的不確定性。
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但是，要說什么具體不一樣，他也沒法形容。
因為以人際交往的角度來看，柏花向黑八索取了資源，也提供了相應的補償，人情往來是平衡的，與黑八往來的其他人別無二致。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的直覺告訴他，柏花和其他人在本質上是不一樣的。
當然，這個不一樣，并不是指，他是「博士」的切片，這個特殊身份。
即便沒有這個身份，他仍舊是一個非常麻煩、棘手的問題。
魈垂下眼瞼，思考著自己要開口和黑八說兩句什么呢？
要讓他小心柏花呢，但，要小心哪個部分？
兩人相對無言，腦海里，卻都在瘋狂的思考著。
最終，黑八將整張臉埋進被子里，單方面隔絕了兩人之間的談話。
魈眨眨眼，伸出手，在他被子上安撫性的輕輕拍了兩下。
黑八將自己縮成一團，不知道為啥，突然間有些難過——
對啊，花花為什么突然走了呢？
他不想認識他的朋友和親人嗎？
花花，好像沒那么希望自己留下陪他？
黑八閉上眼，眼前一大堆的問題飄來飄去，像是惱人的蚊子來回飛舞，讓他感覺一片眩暈。
等他再次從眩暈中，回過神的時候，房間里，除了他空無一人。
嘩啦啦的大雨還是在下著，空氣還是涼颼颼的，讓他感覺渾身都冰冰的。
黑八下意識的想要找一找熱源，卻想起柏花不在家這件事。
他從床上爬起來，盤腿坐著，思考了下自己要做什么——
去禪那園找提提？
不不不，今天暴雨，提提應該不在。
那就只能去教令院圖書館碰碰運氣了！
黑八干脆的起身，恢復了往日的元氣。
他還可以順便去找花花問下，魈昨晚說的的問題！
黑八快速的梳洗完，走到大廳，發現只有給小小啾喂零嘴的彌怒：“誒，彌怒哥，其他人呢？”
“他們去大巴扎了。”彌怒笑著回應道。
“噢。”黑八點點頭：“那我去趟教令院……找提提。”
他有些心虛的補充道——
要是能找到花花就更好了！
彌怒點點頭，繼續道：“回來路上幫我帶點香辛料。”
“好！”黑八點點頭。
他拿起一把大傘，離開家，冒雨向著教令院走去。
教令院和家的距離并不遠，只不過，順著陡坡走上去的時候，緩緩水流從上下下沖刷著，有點小阻力。
上次，他到教令院門口還是新生會，是個不算特別愉快的經歷。
不過，多托雷消失后，所有人又恢復正常，倒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了。
黑八眨眨眼，看著路上寥寥無幾的人，一路順暢的進入了教令院大門。
廳內，兩個學者正在聊天——
“妙論派那邊處理出來了？”
“對，已經對他下發退學通知了。”
“唉，聽說是個挺有才華的家伙，要是按部就班的話，升到訶般荼沒問題，怎么會……”
兩人見到黑八走開，立即放低了聲音，似乎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提到學派的秘辛。
黑八疑惑的看著他們，見兩個人頭上的徽章并不是生論派的，便繼續往里找，想看看有沒有熟悉一些的人。
他剛向里面走沒幾步，經過一道閉合著的門時，聽到里面傳來的一陣爭吵。
較為生氣、高揚些的聲音道：“艾爾海森，我再說一次，我可以確定，柏花學弟絕無可能和愚人眾聯手策劃陷害妙論派賢者！”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他一個剛入學的妙論派新生，和賢者就沒見過幾面，為什么要陷害他？這究竟從哪里傳出的謠言？”
沉穩冷靜的聲音回應：“他是愚人眾第二執行官「博士」的一部分，我跟你提過不下三次。”
“這又是你從哪里得到的信息？有經過證實嗎？”生氣的聲音辯駁著。
“卡維，不要將你的善良給一個罪人，這只會成為滋長他爪牙的助力。”
黑八聽著這句話，下意識開口道：“花花不是罪人！”
爭吵的聲音瞬間停了下來。
黑八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敲門：“你好，可以讓我進去嗎？”
門向著里面打開，黑八抬眼，一眼看到金發的卡維學長，另一邊則是，不久前，被他抓到、跟蹤卡維的青年。
黑八震驚的看著卡維，認真問道：“誒？學長，你認識這個跟蹤狂嗎？”
卡維聽著他的形容，一瞬間有點迷茫：“啊？”
黑八誠懇的回應道：“我上次和花花抓到他在跟蹤你。”
“就是，還沒來得及問清他叫什么，他就跑了。”他很是遺憾道。
“他有給你造成什么困擾嗎？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解決掉他。”
艾爾海森瞇起眼，用著最冷漠的眼神盯著黑八，似乎在思考著怎么先下手為強。
卡維瞬間瞪圓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艾爾海森：“什么？你還跟蹤我？”
“嗯，我們和維亞特商量的那天，他就在了！”黑八點點頭，繼續補充道。
卡維不解的皺起眉頭，不甚理解：“艾爾海森，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房子和研究成果也留給你了啊。”
艾爾海森：“……”
他富有深意的看一眼卡維，又將目光投向幾句就把矛盾進一步激化的黑八：“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摻和。”
“你們自己的事情都沒處理好，還有閑心管別人家的事？”
黑八眨眨眼，知道灰綠發的青年叫艾爾海森，聽卡維的語氣，他倆應該之前有過課題合作？
不過，看起來是合作失敗，關系變僵了。
他很快分析好現狀后，抬頭看著艾爾海森，認真問道：“花花那邊發生什么事了？你們可以告訴我詳情么？”
“嗯？你不知道么？”卡維很是驚訝的看著他：“虛空論壇里都討論瘋了。”
黑八反應一會兒，認真的回應道：“我沒有虛空終端。”
“我戴著虛空會有些身體不適，所以，花花拿走了。”
他將第一天來時，多托雷就入夢找他了，神煩！
“這樣啊。”卡維眨眨眼，面露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和黑八講。
艾爾海森見他的模樣，干脆利落的一句話概括道：“他因為造謠妙論派賢者學術造假，被開除了。”
黑八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很是不解道：“不可能，花花不會這么做。”
“對吧！”卡維看到他跟自己一個想法，雙眼一亮，立即接道：“柏花就沒見過賢者幾次，為什么要造謠賢者呢？”
“對啊。”黑八點點頭。
艾爾海森極為冷靜的看著他們，平靜道：“因為他和愚人眾有染。”
黑八瞬間噤聲。
艾爾海森看著他的模樣，繼續道：“當著卡維的面，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柏花是愚人眾第二席「博士」的一部分么？”
黑八眨眨眼，抬頭看著艾爾海森。
青年的眼神如同鷹隼般銳利，有著讓人心頭一顫的通透，似乎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他。
他不清楚艾爾海森從哪里知道這件事……或許說，這也不是什么難查證的事情，他們從始至終都沒隱瞞過任何人。
卡維已經開口道：“那位教令院的放逐者都幾百年前的事了，正常人怎么……”可能活那么久呢？
黑八點點頭，沒有任何猶豫道：“是。”
卡維所有的話都停在了喉嚨間，他嘴巴張了張，失語片刻后，發出一個疑問音：“啊？”
黑八滿是歉意的看向卡維，認真解釋道：“花花是我從層巖巨淵里撿回來的。”
“他那時候受了很重的傷，身上還穿著教令院學者的衣服，我以為是須彌學者。”
“后來，我知道他是博士的切片，是個危險。”
“但，花花很好。”
黑八眨眨眼，對著卡維笑起來：“所以，我不怕他。”
“當然，我也不會讓他繼續為愚人眾效力，請你放心。”
卡維：“……”
他微微垂下眸，感覺到一陣頭疼——
嗯，學弟是那個被教令院放棄的大boss……的切片？
這世界終于是徹底混亂了啊。
最終，卡維消化片刻，張嘴認真道：“所以，他真的和愚人眾真的脫不了任何干系啊……那、那退學通知怎么辦？”
“柏花學弟的能力真的很不錯啊。”
他手上還有個課題研究，之前在虛空上和柏花聊過，得到不少新思路，還想著讓柏花一起合作。
“抱歉。”黑八滿是歉意道：“卡維學長。”
卡維想了想，想起最重要的問題：“那他現在在哪里？”
“這么大的事都沒跟你說，最近也沒在院里見到他。”
黑八皺起眉頭，抿唇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昨天他跟我說有個新課題，需要在實驗室呆幾天。”
艾爾海森掃他一眼，誠懇道：“你被騙了。”
黑八搖搖頭：“他不會跟我說謊。”
“既然遇到這種事，這個課題研究一定是他私下自己做的。”
黑八想起了不久前沙漠之旅里，柏花告訴他的各種小專利。
那時候，他就覺得很神奇，柏花究竟是在哪里研究的呢？
柏花一直沒帶他去過。
黑八微微闔眸，思考著合適的地點。
“需要我幫你一起找么？”卡維看著黑八皺起的眉頭，認真問道。
黑八眨眨眼，看向卡維：“我來找就行，花花應該不想見到其他人。”
“卡維學長，正好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卡維看著黑八一臉嚴肅的模樣，下意識的挺直腰板，擺出學長應有的穩重樣：“什么問題？”
黑八認真的求知道：“老婆和家人有什么區別呢？”
卡維：“……”
“抱歉，我沒有老婆。”
黑八眨眨眼，將好奇的目光投向艾爾海森：“那你知道嗎？”
卡維也好奇的看過去。
艾爾海森對上兩雙好奇的眼睛，神色巍然不動道：“老婆在前方，家人已安康。”
黑八：“？”
卡維：“？”
第83章 【二合一】“給壞家伙喂……
黑八直接轉頭, 看向站在旁側的卡維：“所以，學長，你是他老婆？”
畢竟艾爾海森前方就他倆, 肯定不是他，答案就很明顯了嘛！
“怎么可能！！”卡維想也不想瘋狂搖頭，一臉驚慌：“你不要胡說！”
黑八眨眨眼, 轉頭瞅一眼, 明顯氣場凉了幾度的艾爾海森：“這樣啊。”
他認真凝望著卡維：“學長, 你知道你們賢者在哪里么？”
“我想找他談談。”
卡維看著他, 有些不確定問道：“你要自己去?”
“嗯。”黑八點點頭：“畢竟我是花花的監護人嘛！”
卡維：“？”
真的假的，監護人？
他有些疑惑的低頭, 認真看著還沒自己肩膀高的黑發少年。
少年有著圓溜溜的眼睛，長著一張典型的包子臉，看起來不是 那么的長輩。
卡維思索片刻，詢問道：“黑八, 柏花應該比你大吧？”
黑八搖搖頭，誠懇道：“我比花花大幾百歲啊。”
卡維：“哈？”
艾爾海森眉毛輕揚，疑惑的看著黑八, 詢問道：“你不是人類？”
黑八眨眨眼, 笑著點頭，抬起手, 當著他們的面將手變回透明的膠狀：“看，這是我原來的樣子。”
卡維：“……”
他努力的揉揉眼睛, 一度懷疑自己看錯了。
面前著靈活扭動的一灘玩意是什么？！
艾爾海森捏著下巴：“你是泥巴怪？”
“嗯, 我應該是璃月泥仙人？”黑八搖搖頭，有些不確定的糾正道。
他將手變回原樣，外層附著的灰色霧氣淡了些。
黑八眨眨眼, 注意到這個變化，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
哎呀，之前用來收集花花身上霧氣的罐子忘了帶出來。
不過，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先做，應該來得及。
黑八看向卡維，繼續問道：“妙論派賢者現在在哪里？”
艾爾海森推開門，為他指明了去路：“乘坐中間電梯，向上到最頂層。”
“謝謝！”黑八開心道，跟兩人揮別，朝著艾爾海森指的方向去。
“等等，我……”卡維回過神，正準備追上黑八，陪他一同前去。
艾爾海森卻先一步關上了門，擋在門前，讓他無法出去。
卡維怒瞪他：“你干什么？”
艾爾海森垂眸看著他，直白的指出：“讓你學會做明智的選擇——”
“遠離已知危險。”
卡維微微皺起眉頭，反駁道：“黑八和柏花我接觸的比你久多了，他們什么性子我會不了解么？”
艾爾海森聞言，讓開門，走到桌子一側坐下，帶上了耳機，冷漠道：“隨你。”
卡維沒有任何猶豫的伸手去按下門把手，向下一拉——
門絲紋不動，無法打開。
他愣了一下，上下按了幾下，仍舊沒能打開門。
卡維立即對著門鎖開始研究。
過了一會，他帶著怒氣的聲音響起——
“啊啊，艾爾海森，你是故意把門鎖弄壞的吧！我們怎么出去啊？！”
*
黑八已經乘坐電梯到達頂層，入眼就是一個巨大的星軌，看起來是明論派的用具？
他稍微四處打量一下，發現頂層被分成上下兩層。
這里比圖書館層的人少很多，只有幾個空落落的辦公桌，桌上擺放不少紙質文件和特別的機械擺件。
黑八順著階梯向上走，準備找找看那位妙論派賢者在哪里。
他剛走上平臺，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嘖，我說了，是下達永久放逐令，他憑什么只是被學派開除？”
和柏花有些相似的聲音響起，卻明顯更加的囂張跋扈，帶著一些讓人厭惡的感覺。
黑八順著聲音看過去，看到了眼熟的一道身影——
贊迪克？不，氣息不一樣，應該是另外幾個中的某一位？
多托雷那家伙弄這么多自己出來，究竟想做什么呢？
黑八微微蹙起眉頭，看向薄荷藍發少年對面穿著制服的老年學者。
“「博士」閣下，這是我現在能給出的最嚴重處置結果。”老年學者一張臉拉的老長，看起來就非常的有威嚴。
他垂眸看著面前的少年，語氣低沉：“永久放逐令必須通過大賢者親自審批。您也知道，他這段時間正在忙于……可沒空管這件事。”
“如果，您能夠等待一段時間，倒是可以對外公布放逐。”
聞言，薄荷藍發少年雙手環胸，側過身，滿臉不悅的抱怨道：“嘖，你這妙論派賢者的權能真低。”
黑八已經輕手輕腳，走到距離兩個人比較近的位置。
他看清了這位被稱呼為「博士」的少年。
少年和柏花身形差不多，臉上帶著半灰半白的面具，耳朵上墜著試管般的墜子，身上穿白色燕尾西裝……和花花在沙漠穿的衣服近乎一致。
黑八眨眨眼，雙頰微微鼓起，再次感覺到頭疼——
怎么一個贊迪克跑了，又來一個少年體。
目前，他遇到的成年男人形態有兩位：多托雷和零號機。
三個少年形態：花花，贊迪克和這位「博士」。
最后，就是七八歲小朋友外表的一號機。
已經見到五個切片了，還有兩個沒出現，不知道長啥樣。
總而言之，這是……四花！
黑八抬起腳，從兩個人剛剛的對話，他能夠確定，柏花被開除這件事絕對和四花脫不了干系！
他真搞不懂，為什么這些「博士」切片都喜歡給自己添堵呢？
沒有他們的出現，花花跟他過的都很好很開心！
一個接一個出現后，總是帶來各種麻煩。
其他幾個就算，不痛不癢，這個混賬居然私下讓賢者開除花花！讀書是很重要的事！
黑八氣急了，他向著兩人的方向一躍。
在中途，他“哐”的一下，變回了黑泥形態，穩穩的落在欄桿上。
黑八稍微愣了一秒：“唉，灰霧消失了？”
它伸出一根觸.須，將掉落在下方的衣服快速收入自己的空間中。
妙論派賢者聽到聲音，立即警戒起來：“誰？”
和欄桿比較近的少年「博士」立即鎖定了黑八，他身旁出現幾根機械制作成的鋒利錐釘，那雙紅瞳里帶著恣意、審視和凌駕于一切之上的傲慢。
在看清黑八的模樣后，他的雙眸變得狂熱起來，嘴角高高揚起，露出一個極為詭譎的笑容：“是你啊，「奇跡」。”
“你能自己送上門真是太好了，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去搜尋并抓獲你。”
少年抬起手，身旁的錐釘化為殘影，直接向著黑八高速飛去，似乎是要將它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黑八毫不猶豫的抬起觸.須，在錐釘到達前，它緊緊捆住每一根鋒利的機械釘，當著少年的面，將他投擲過來的武器捏成粉末，吞噬進軀體中。
少年「博士」表情明顯一滯，雙眸瞪大一圈，對眼前這一幕，感到不可思議。
隨后，他像是反應過來，右手抬起，如同鯊魚般的尖利牙齒咬住了自己的大拇指：“該死的，他們居然在資料里造假……”
少年的雙眼紅的幾欲滴血，看起來極為憤怒。
比起之前見過的其他切片，這個切片的情緒波動顯然要大太多，行為也更加激進。
黑八皺起眉頭，有些生氣：“你一點都不禮貌。”
“禮貌？哈，你一個區區素體，有什么資格來說教我！”少年的面容瞬間扭曲起來，頭頂上出現明顯的青筋，看著黑八的雙眸都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氣：“你應該以被我親手解剖為榮！”
“我會是這個病入膏肓的世界最偉大的救世主，你將成為我通往……”
黑八沒等他說完，直接抬起觸.須，將他從上到下捆成蠶蛹，只留下鼻子在外呼吸：“你真的很讓人討厭，我決定給你一些教訓！”
蠶蛹大幅度的咕涌著，顯然是非常不滿被它制服。
黑八干脆的掏出了一堆白桿桿的菌菇，觸.須稍微分開露出少年的嘴巴，沒等對方講話，它干脆利落的將菌菇塞了進去，逼迫少年吃下去。
隨后，它生氣的看向了正前方的老年學者：“為什么要開除花花，就因為這家伙給的命令？”
妙論派賢者感知到它身上滿溢出怒氣，下意識的向后退了幾步，悄悄按下了桌上的警報鈴，呼叫值守的治安官。
他看著黑八，開口滿是怒意：“……該死的，三十人團怎么會讓魔物進智慧宮？玩忽職守！”
黑八一聽，更加火大，伸出觸.須把沒有任何抵抗力的老學者捆到自己面前，認真道：“我不是魔物，我進入須彌城有經過提前審批，是合規合法進來的。”
“花花壓根沒做錯事！你不能把他從教令院開除！”
老學者看著他，冷笑道：“他就是做錯了事，接受懲罰是應該的。”
“盲目自大的學者在這條路上是走不長久的，他恃才而傲，看不起任何講師和同學，就是一匹害群之馬！”
黑八看著老年學者倨傲的表情，知道對方并不準備和他協商。
他干脆的再取出一些致幻菌菇，給他喂了下去：“可惡，你個壞東西！你們就應該被埋進地里！”
“%@#￥……”
兩人將菌菇全都吞了下去。
黑八氣呼呼的將他們丟到地面上，看著「博士」那張酷似柏花的臉，它沒忍住抬須狠狠抽了「博士」的后腦勺：“小壞家伙！老壞家伙！氣死泥了！”
這些致幻菌菇曾經成功放倒了四位夜叉。
黑八喂給兩個家伙后，效用也是杠杠的。
「博士」已經起身，一腳狠狠踹在了妙論派賢者身上：“該死的家伙，憑什么稱呼我為「異端」、「瘋子」！我比你們更具有才華……”
“該死的愚人眾，須彌是我的領地，你們高傲什么！”妙論派賢者被揍，立即不甘示弱的反擊，狠狠的握拳砸向了「博士」的鼻梁。
后者似乎忘了自己有護身的機械用具，沒有閃避，被揍了一拳。
在致幻菌菇的效用下，兩人發泄著不滿，直接打成一團。
黑八沒有再理會他們，在看到三十人團的守衛官到達后，身后兩人明顯還精力十足，絕對是死不了。
它趁著其他人沒發覺時，順著通道壁爬了下去。
黑八為了不被其他人發現，引起驚慌，干脆的沿著道路旁側咕涌前行。
經過剛剛遇到卡維和艾爾海森的小房間時，它聽到里面傳來卡維崩潰的聲音——
“這門鎖壞了，我們出不去，遲早會被餓死啊！”
憤怒的黑八停止了腳步，咕涌到門口，將觸.須從門縫間擠了進去，將鎖扣推開，打開了門。
“啊啊啊啊，艾爾海森，有鬼啊——”
卡維看著一根半透明層包裹的黑色觸.須擠了進來，在門鎖處上下搗鼓著，瞬間嚇得沖到了艾爾海森身旁，將人推到自己面前。
艾爾海森：“……”
他看著那不久前剛見過的膠狀觸.須，心間有點數。
艾爾海森沒有挑明，而是，從后背過手按在卡維的腰側，低聲道：“它要進來了，你等下配合我。”
卡維聞言，想起自己是學長，應該要有……
“艾爾海森，我會記得給你燒香的。”卡維縮在了椅子后，順從內心回應道。
艾爾海森：“……”
他垂眸，看向了門檻底部，正不解探出腦袋看他的黑八，平靜問道：“協商失敗了？”
“嗯。”黑八瞬間氣鼓鼓的點點頭：“壞東西是故意這么做的。”
艾爾海森繼續問道：“三十人團剛剛過去了，你做了什么？”
黑八誠懇回應道：“給壞家伙喂毒蘑菇。”
艾爾海森看著太過誠實的小黑泥，沉默片刻：“我建議之后有人問你時，你回答，你請他們嘗了一些特色菌菇。”
黑八看著他，一知半解的點點頭：“好的。”
艾爾海森繼續問道：“你自己回去？”
“嗯，門打開啦，拜拜。”黑八對他揮了揮觸.須，轉身咕涌著離開了。
卡維聽到黑八聲音的時候，就已經起身，從艾爾海森身后探出一個腦袋，看到了黑漆漆一團泥。
等泥離開后，他倒吸一口氣，不可思議的問道：“所以，那是黑八？”
“嗯，你欠我一個人情。”艾爾海森平靜點頭，用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道：“今天去蘭巴德。”
他抬腳直接走了出去。
卡維反應一會兒，立即拿起自己的東西，跟上艾爾海森，怒氣十足：“你這家伙早就知道了，對吧！！”
*
黑八很快從教令院回到家，一路上，它都很生氣，透明層都在咕嚕嚕的吐小氣泡。
從誕生到現在，它從來沒這么生氣過！
能不能跟帝君借個天星，把教令院給砸平了啊？
可惡啊，須彌的神明閣下不管這種壞事么！太過分了吧！
黑八想到這個，立即停下了咕涌，抬頭看向了高高的圣樹頂部。
——對噢，他完全可以去找須彌的草神告狀嘛！
不過，來須彌之前，彌怒跟他說過，須彌的神明比較特殊。
原本的神明是大慈樹王，在坎瑞亞災難結束后，大慈樹王消逝，只剩下新生的草神——小吉祥草王，納西妲。
它來到須彌后，似乎沒怎么聽到人談論小吉祥草王。
璃月街頭的每個人都會求帝君保佑。
黑八皺著眉頭思索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告狀。
最終，它還是氣呼呼的向上爬去。
壞東西是管妙論派所有事的賢者，在他上面的大賢者好像也是一伙的，肯定不會幫花花。
它直接去找最厲害的神明來解決這幾個壞東西！
帝君那么好，小吉祥草王肯定也很好，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黑八順著圣樹的枝干一路爬到了頂端的凈善宮。
宮殿門前站著兩個守衛，有一位穿著學者服、帶著眼鏡的青年正在問詢：“現在還不能約見么？”
“我前年就通過虛空提交申請了，還沒輪到么？”
守衛極為嚴肅的上下動了動長槍，強硬表態：“大賢者下令，沒有通行令的人不可進入。”
“唉，這都三年了……”拜訪者抬手摸著自己的頭，看一眼鋒利的長槍，嘟囔著轉身離去。
黑八看著這一幕，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它就沒預約過誒，是不是也不能進去呢？
現在貿然進去的話，小吉祥草王會生氣的吧？
黑八努力思考后，確定大賢者肯定不會給它通過約見申請的，立即決定自己先進去一探究竟。
見到之后，再給草神閣下好好道歉。
不知道，草神閣下會不會喜歡糖葫蘆串？
黑八思索著，悄悄越過了守衛們，從宮殿縫隙鉆了進去。
進入宮殿后，它看著靜寂無聲的殿堂，有些疑惑——這看起來不像是住人的樣子啊？
黑八帶著疑惑，將外圍的房間都搜尋一遍，始終沒發現一個人影。
這片宮殿仿佛被人遺忘一般，里面除了堆積的書籍和擺設外，全都空空如也。
最終，黑八站在宮殿門口，不解道：“誒？草神大人不住在這里么？”
它滿是一頭霧水時，身后，一陣門被打開的吱呀聲響起。
黑八立即警惕的跳到宮殿頂部，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
一位帶著單鏡片的白發學者從外走了進來，身上帶著上位者的凌厲。
他的目光四下掃一圈，微微皺起眉頭，極為敏銳的問道：“今天有誰進來？”
守衛畢恭畢敬道：“大賢者閣下，除了您之外，沒有人進來過。”
大賢者在原地站著，目光一點點將四周搜尋一遍。
黑八悄悄的屏息靜氣，將身體拉長，努力和彩窗的低棱貼成一條線。
大賢者來回看了四五遍后，確定沒有任何異常，才抬手：“出去守著。”
守衛如釋重負，立即走出大門，繼續執行守衛任務。
黑八眨眨眼，看著大賢者目標明確的向著宮殿中間走去。
被多條路徑連接的中心是一個巨大的石雕花冠。
在大賢者到達花冠前側后，他抬手在四周按了什么，一個發著綠光的圓形護罩憑空出現。
藤蔓在護罩外層攀爬著，中間是一位闔眸沉睡的白發小女孩。
黑八瞬間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弱小的神明怎能讓須彌走向繁盛？”大賢者抬頭，語氣極為失望：“與大慈樹王相比，您至今毫無建樹。”
“……”
沒有人回應他。
黑八雙眸中出現了迷惘——
那里面的小女孩就是現在的草神？
天吶，她……她看起來狀態好糟糕啊！這個壞家伙對小吉祥草王做了什么？！
黑八還沒想通，大賢者查看完神明的狀態，便再次將神明的身影抹除，轉身離開凈善宮。
等到沒有任何聲音后，黑八立即咕涌到了石雕花冠附近，努力的搜尋一圈，沒能找到任何機關。
它眨眨眼，有些不太理解這個情況。
但是，它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這幾位賢者能夠如此肆無忌憚了。
他們居然膽大包天到將神明囚起！實在是太混賬了！！
黑八癟癟嘴，回想著沉眠中的小身影，氣成了爆發的小火山——
它一定要給這幾個家伙大大的教訓！！
欺負花花，還欺負小小的神！
黑八鼓著雙頰，咕涌著離開，準備去打探一下相關消息。
在他離開后，原本空無一物的花冠上發出淺淺的綠光，沉眠的神明緩緩睜開眼，看著它離去的身影——
“好濃郁的深淵氣息……”
她微微眨眼，側著頭思考著，對這位璃月而來的特殊生物有了些探究欲。
“它沒有佩戴虛空。”
納西妲眨眨眼，感覺到有些遺憾。
“希望有機會在夢中相見。”
一無所知的黑八回到了家中，跳會瓷碗中的墓園，在自己的房間里翻出了之前的備用灰霧。
——嗯，不是新鮮的，沒那么好吃了。
它吸納完灰霧，重新變成人形。
黑八干脆的在門檻上盤腿坐下，看著面前被擦干凈的墓碑，不知道為什么，心臟處上下撲通撲通的跳著，氣管也有什么堵著，很難受。
他的目光在四處晃蕩著，在熟悉的領域里，漫無目的搜尋著什么。
墓園和以前沒有什么差別，到處被收拾的很好。
門外的小花圃好像很久沒澆水了！
黑八立即起身，拿起水壺到門口，準備給花圃里的種子澆水。
然而，他到達花圃前時，看著顏色深一度的濕潤土壤和生機勃勃的綠芽。
黑八整個人原地一愣，想起一件事——
“誒，我這段時間好像沒有進來打理墓園。”
“誰在幫我打理？”
他的心臟狂跳著，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第84章 【二合一】“哀傷？”……
“花花！”
“花——花——”
“柏花花！！”
黑八將整個空間從頭到尾搜尋一遍, 始終沒有找到柏花的身影。
最終，他坐在被新生綠芽填充滿的花圃旁，嘴唇不自主的撅起, 雙頰鼓鼓的。
“壞花花！最好不要被我抓回來！”他有些生氣的伸出食指，氣呼呼的戳了戳最近的小幼苗。
小幼苗晃了晃，葉片上的小水珠滾下, 掉在黑八指腹。
黑八看著指尖, 眨眨眼, 垂頭喪氣的從墓園離開, 回到小房間。
房間外傳來一陣的腳步聲。
黑八眨眨眼，側頭判斷片刻——
是彌怒回來了。
他打開房間門, 正好看到玄關處收傘換鞋的彌怒，他手上領著一小袋東西，左肩上的小小啾頭頂著一片綠葉，看起來非常可愛。
小小啾率先看到他, 眼睛立即變成彎弧，開心晃晃身子，發出響亮的：“啾！”
彌怒聞聲回過頭, 看到他, 有些驚訝道：“誒，小黑八, 你什么時候回來了？”
黑八看著他手中的袋子，滿是歉意道：“對不起, 彌怒哥, 我回來路上忘了要買調味料了。”
彌怒笑了笑，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腦袋：“那正好, 沒花兩份錢，買同樣的東西。”
他看著黑八明顯低落的模樣，低聲問道：“在教令院遇到什么麻煩了？”
黑八眨眨眼，一時間思緒煩亂，竟不知從哪里開始說起。
他思考一會兒，開口問道：“彌怒哥，你們有進我的碗里么？”
“嗯？碗里？”彌怒稍微思考一會，恍然大悟：“噢，你是說帝君給的瓷碗吧？”
黑八點點頭：“是的，離開璃月前，萍姥姥在碗里弄了個洞天，讓留云借風真君幫我把墓園搬進去了。”
彌怒捏著下巴好好回想一會兒，認真道：“我和浮舍沒進過你的房間。”
“是有什么東西找不到了么？你要不要問下柏花？”
黑八聽到這個答案，也并不意外。
這段時間，彌怒和浮舍早出晚歸，還被困在沙漠，哪里有空幫他打理墓園呢？
花花在哪里啊！
默不作聲做了這么多事，想要獎勵他都找不到人。
黑八癟癟嘴，悶聲搖搖頭：“除了花花，沒有什么東西不見的。”
彌怒：“……”
他看著黑八垂落的眉毛，捏著下巴思考片刻，改口道：“柏花遇到什么事了？”
黑八望著彌怒探究的目光，開口將實情告知：“因為博士的訴求，賢者要永久驅逐他。”
彌怒聞言微微皺起眉頭，立即意識到嚴重問題——
教令院高層和愚人眾有勾結。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就他所知，以「博士」為首的愚人眾們，在多數合作上都是為了更大的利益，被他們利用的人，下場一向不怎么好。
但，這是須彌的事，他們身為外人并不合適去管。
彌怒沉默片刻，提出最好的解決辦法：“你可以帶他回璃月。”
黑八毫不猶豫的搖搖頭，果斷拒絕道：“不要，花花還沒完成學習。”
“明明他的能力完全可以順利畢業，成為名正言順的妙論派學者。”
“憑什么因為這些人的私心，就斷掉花花的前程呢？”
他認真的看向彌怒：“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彌怒凝視著他略顯倔強的模樣，陷入短暫的沉思中——
柏花那小子翹課多少節了，也不像是在意能不能畢業的。
不過，小黑八……看起來很在意這件事，為什么呢？
彌怒將小小啾和袋子一起放在玄關的柜子上，疑惑的對黑八問道：“小黑八，這件事你問過柏花本人么？他是什么想法？”
黑八瞬間喪氣的垂下腦袋：“我沒找到他。”
“他跟我說，要做新的課題研究。”
“可我不知道，他做研究的實驗室在哪里。”
黑八抬起雙手，捧住自己的臉，像一朵角落里的黑菇。
彌怒雙眸張開，認真凝望著黑八道：“小黑八，我這邊先幫你找下居勒什老師和納菲斯賢者問問具體情況。”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可能幫不了什么。”
“畢竟，這里是須彌，不是璃月。”
在璃月能做的事情，在須彌就得做的束手束腳，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
黑八抬起頭，對彌怒點點頭道：“好的，謝謝彌怒哥！”
彌怒看著他稍微恢復活力的模樣，補充道：“當然，你還有個需要解決的重要問題——”
“找到花花。”黑八干脆道。
彌怒微微頷首，笑了笑。
他闔眸思索片刻后，再次開口問道：“小黑八，如果他不想繼續在教令院學習呢？”
黑八眨眨眼，抬眸看向彌怒：“那他就跟我回去守墓了。”
彌怒垂眸看著他，沉默片刻，才開口：“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不想要留在教令院，也不想跟著你回璃月……你能接受么？”
黑八愣了愣，疑惑道：“他為什么不想呢？”
彌怒挑眉，反問道：“他為什么想呢？”
“他喜歡我呀。”黑八干脆利落的回應道：“花花都要給我當老婆了，怎么會不跟著我呢？”
他的話坦然又干脆，帶著一股理所當然的氣勢。
彌怒：“……”
他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一瞬間竟然被黑八辯駁倒了。
不對，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嗯……咳咳。”彌怒捏著下巴皺眉，回過神，緩緩開口道：“雖然我不太想提及，但是，小黑八，你知道柏花是人類吧？”
“嗯。”黑八點點頭。
“人類的壽命比仙人要短很多。”彌怒認真的和他分析道：“你能夠活千百年，人類的壽命不過曇花一現，百年已經算是長壽，意外身故者不計其數。”
這些話之前有其他人在，他并不好直接和黑八說。
正好，今天找到兩個人獨處的機會，能夠直接攤開講明。
黑八眨眨眼，抬眼看向彌怒，眼眸中帶著明顯的難過，他小聲嘟囔道：“帝君的盾很結實的，我給了花花好幾個呢！”
彌怒看著他，繼續道：“嗯，就算如此，人類還是會老去。”
“你曾經救助過的人類朋友，已逝幾何？”
黑八腦海里立即浮出，被自己收納起來的一沓名字。
他沒由來的，突然覺得很難過，眼睛里像是進了什么東西，酸酸疼疼的。
這股奇怪的情緒，讓未曾有過的淚珠大量匯聚在眼角，緩緩的流淌下去，形成小小的河流。
黑八抬手捂住胸腔，里面的心臟不知為何，也開始像打鐵般一下一下的刺痛著。
彌怒看著突然間哭起來的黑八，倒吸一口氣，整個人慌了起來：“誒？！”
“小黑八，你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哭成這樣啊？”
帝君在上啊，他認識黑八至今，就沒有見過他哭過啊！！
怎么才講了兩句柏花，小家伙哭成這個模樣。
黑八手掌朝上，接住自己的淚珠，被淚水沖洗過的雙眼更加明亮，卻盛滿了不解。
他眨眨眼，試圖停止淚水。
然而，眼睛似乎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仍舊在咕嚕咕嚕的生產著淚珠。
黑八吸吸鼻子，鼻音滿滿的開口道：“彌怒哥，我這是怎么回事啊？”
彌怒束手無策的拿出娟制手帕，給他擦著不斷滾落的眼淚，語重心長道：“你在為柏花會離你而去的可能性而難過。”
他從未見過黑八如此傷心的模樣。
嘖，該死的，究竟是什么時候被那小子得逞了？
那家伙真是敢啊，這種時候搞消失，真是不想活了。
實在不行，要不然讓浮舍去問問「博士」的切片怎么制作的，他們好好研究，以后再做一兩個陪黑八？
彌怒瘋狂的頭腦風暴，已經在想著，如果切片不聽話怎么換新上了。
黑八只感覺到腦子里一片空蕩蕩的，冰涼的淚水浸透了手心，讓他能夠感覺到一股小小的冷意。
他眨眨眼，睫毛在空中上下飛舞著，水珠點綴其中，折射出細碎的光。
胸腔里的情緒來的太過洶涌，過往百年的經驗里，竟然沒有一個能夠讓他處理這種特別感覺的方法。
這究竟是什么情緒呢？
只是想到柏花會永遠離開他。
他的眼淚就跟外面的暴雨一樣，嘩啦啦的掉下來，沒有任何停止的預兆。
黑八嘴唇來回張合片刻后，最終，只能順著第一感覺，認真道：“彌怒哥，好奇怪，我、我感覺胸口有些悶悶的。”
小小啾也站在柜子邊緣，大眼睛盯著黑八，側著身大聲道：“啾啾？”
它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安撫，似乎感知到了黑八的難過。
黑八抬手來回擦著眼角，將淚水向旁撇開，卻把整個臉頰都抹上了水漬。
彌怒看著他，沉默了許久，才干巴巴道：“你知道，情緒有喜怒哀樂懼吧？”
黑八望著他，點點頭：“知道，很多話本都有提到。”
彌怒摸摸他的腦袋，給他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認真道：“你現在感受到的就是哀傷。”
“小黑八，這是一件好事，你有了更多的體會，不是么？”
黑八捂住自己怦怦跳的胸口，眼角的淚珠在緩緩的減少，他仍舊不太理解：“哀傷？”
“嗯。”彌怒點點頭，對至今還沒露面的柏花感覺到非常不爽。
他心疼的看著黑八，認真解釋道：“哀傷有很多類型，有達不成目標時的不甘，有因離別而哭泣，漂流者望鄉而嘆……”
黑八努力的思考一會兒，認真道：“所以，我在為花花而哭么？”
“嗯。”彌怒極為不情愿的點點頭，臉色黑沉：“那小子最好掂量一下自己。”
他現在對柏花很火大，離開前不削他一頓，這股氣是解不掉了。
彌怒嘆息一聲，看著低頭的黑八道：“你真的很喜歡他。”
“他可真是個幸運的家伙。”
黑八抬頭看向彌怒，輕輕點頭：“我一直很喜歡花花。”
他一直都有說呀，彌怒哥怎么看起來才意識到的樣子？
感知到黑八疑惑目光的彌怒：“……”
他真沒想到，黑八對柏花的喜歡，會是如此特別的喜愛。
黑八喜歡的東西太多，五彩繽紛的花田、無論合不合身的衣服、小孩從外墻用彈弓打進來的石頭子……
只要是送給他的東西，沒有一個是不喜歡的。
每個禮物都被好好的妥善保存起來。
他一直以為黑八的喜歡，只是跟喜歡其他東西一個道理。
嘖，誰能想得到，有個家伙出現不到幾個月，直接把黑八帶墓園地基一起全偷了！！
這拆是不可能了，黑八也沒談過戀愛，難得能談一次……
那小子最好識相點，對黑八不能一心一意，他就直接把人揚灰！
彌怒眉頭緊鎖，腦海里各種想法紛呈，終于，他沒忍住開口問道：“小黑八，你喜歡大哥、應達、伐難、金鵬他們么 ？”
他心里知道答案，但，還是想問問。
黑八干脆利落的點頭：“喜歡。”
彌怒看著他的神態，想了想，繼續問道：“認識的人里，你最喜歡誰？”
“彌怒哥呀。”黑八想也不想，坦然道。
他第一個認識的就是彌怒，彌怒對他特別好，所以，他最喜歡彌怒了！
但是，和對花花的喜歡好像不太一樣。
黑八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彌怒小人和一個柏花小人，他站在中間，有些手足無措。
彌怒：“……”
他沒忍住輕輕按住胸腔，里面是變得很軟的心，他心情瞬間變得極好。
“那除了我之外呢？”彌怒眨眨眼，有些好奇的問道。
黑八努力比較一會兒，誠懇道：“是花花！然后是大哥、帝君、伐難、應達、魈……”
他認真的掰著手指念叨著。
彌怒眉毛高揚，不知為何，感覺一陣身心舒暢，通體暢快。
很好，他不僅在柏花之上，還在帝君之上，這是何德何能啊！
罷了，既然黑八喜歡，那就勉強讓柏花給黑八當媳婦吧！
彌怒快速的勸服了自己，對柏花遇到的不公，也不在準備以旁觀者角度去看待了。
既然是未來的自家人遇到這種事，他身為長輩，確實該做點什么。
彌怒很快想到一些可行的辦法。
他看向黑八，詢問道：“教令院那邊目前給柏花的處罰是什么？”
“妙論派開除了他。”黑八誠懇道。
彌怒挑眉：“所以，驅逐令還沒下發是么？”
“對。”黑八點點頭。
彌怒點點頭，氣勢十足的揮手：“行，你把柏花找出來，告訴他，他可以換個學派學習了。”
“妙論派上層風氣不佳，不繼續學也罷！”
黑八眨眨眼，看著彌怒可靠的背影，雙手握拳，不知為何充滿了信心：“好，我會告訴他的。”
彌怒風風火火的開始行動，奔向了大門口，拿起傘：“我去找大哥他們，稍微告誡一些沒安好心的家伙。”
黑八來不及在多說什么，就看著彌怒的身影在雨中消失。
他眨眨眼，側頭看向柜子上的小小啾。
小小啾正蹲在種須彌薔薇的花盆旁，沉甸甸的花苞向下壓著，讓花桿都彎了不少。
“啾啾！”小小啾上下跳著，努力引著黑八的注意力。
黑八看向它，對它伸出手心，認真問道：“小小啾，要跟我去找柏花么？”
“啾啾~”小小啾干脆利落的跳到黑八手掌心，表達了自己的意向。
黑八將他放在自己的衣服領口，穿上雨衣雨鞋，淌水而去。
“走，我們去抓四花引路，他一定知道花花在哪里！”
“啾！”
*
【禪那園.地下廢棄實驗室】
昏暗的地下空間里，由下向上，傳來一陣刺鼻的硫磺味。
一個七八歲的孩童站在兩個巨大的蓄水池邊緣，神情冷靜的拿著本子快速記錄著面前的情況。
左側的蓄水池，零號機摘下了平日帶著的鳥嘴面具，機械眼失去了光芒，臉頰卻仍舊透著一絲紅潤。
他垂頭安靜的靠在池子邊緣，像是陷入長久的休眠。
右側的蓄水池中，令人刺目的紅色血液在合眼的少年身旁擴散開。
紅色液面上似乎有火焰在跳動著，讓沉眠者本就肌膚顯現出枯骨般的慘白。
柏花裸著的臂膀上已經覆滿了詭譎的黑紅花紋，他的胸腔還在輕幅度的上下起伏。
一號機看了一眼旁側的計時器——
已經到達了這次實驗的預計時間。
在計時器旁，是分別用于觀察零號機和柏花身體情況的儀器。
左側是令人安心的、代表一起正常的綠色，右側則在紅綠之間瘋狂的閃爍著，宣告著實驗者的頑強意志。
一號機看著這個情況，面無表情的低喃道：“龍骨需要大量的生長空間，為此，會先摧毀素體原有的所有骨骼，重新構建一個新的骨架……”
“這個實驗的危險度一直很高，為什么要因為他的一時之言，重新開啟呢？”
他的問話剛落，左側水池中的零號機眼睛重新亮了起來，他完整的接收到了一號機提出的疑問。
男人輕輕的笑了笑，將雙手彎曲，架在身后的邊緣上，從水中站了起來：“因為，他給出的代價，讓我非常的感興趣。”
一號機回首看向他，眼里中帶著極大的不解：“你很想要他的軀體？”
“我記得沒錯，他是被你最先廢棄的實驗品吧？”
零號機淌著過小腿的水，跨過了兩個水池中間的橫欄，笑著應道：“對。”
一號機疑惑的看著他一步步走到了柏花的面前，男人站在了紅色火焰的外側，滿是趣味的低頭凝望著柏花。
“他確實是個需要被廢棄的實驗品。”零號機笑著肯定了這個事實。
“可偏偏，只有這個實驗品逃脫了既定的命運，真是個神奇的結果，不是么？”
一號機皺起眉頭，想了想至今為止，關于柏花的記錄，將準備問出的質疑吞回肚子里——
似乎，真的是這樣。
這個機型應該在百年前就被摧毀，卻因為各種意外情況，不斷擱置了對他的廢棄處理。
最終，他以著一種奇怪的身份，重新出現在他的眼前。
而跟他同一批被要求摧毀的實驗品……早早就徹底消失于世。
零號機側著頭，認真的觀察著柏花，伸手想要越過龍骨引起的液態火焰，握住柏花的喉嚨，直接掐死他。
然而，擴散在旁的液態火焰范圍，讓他只能夠觸碰到柏花的突起喉結，無法再更進一步。
不過幾秒，他手臂的下半部分已經被火焰炙烤出一些焦味，再不收手，這只手臂就得換新了。
換手臂并不難，只不過，不同批次的手臂有輕微的不同，需要一定時間去重新適應。
換完后，至少三年不能夠進行精細的實驗研究。
對于他而言，時間比金錢更加可貴。
零號機不得已收回自己的手，左手變成鋒利的刀，將上面被灼燒的部分切掉：“真的讓人嫉妒。”
他翻身到岸上，走到了一號機身后的柜子里，從里面翻出了特別的透明藥液，倒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傷口快速的合攏起來，很快，他的手臂又變得光滑整潔，似乎就沒有受過傷般。
一號機冷眼看著他的行為，有些不解的開口詢問道：“零號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不僅想要他的軀體吧？”
零號機淡然的點點頭，嘴角帶著笑意：“嗯，我是個貪心的人，除了他的軀體，我更想要「奇跡」自愿為我獻出一切。”
“很可惜，他只喜歡這家伙。”
“不然，我也不用這么大費周章。”
零號機的機械眼黯淡些許，臉上帶著一絲無可奈何：“「奇跡」很重要，必須讓他自愿和我們合作，否則……”
他頓了頓，抬起手按住微微疼痛的太陽穴，腦海里劃過一些未曾見過的奇怪畫面。
“否則？”一號機看他半天沒有回應，疑惑的問道：“「奇跡」會做什么？”
零號機將腦海中閃過破碎的畫面整理好，非常奇怪的是，這些畫面都是黑八倔強的神態，正氣十足帶著一種義無反顧的狠厲，與往日截然不同。
小家伙明明就軟乎乎一團，脾氣倒是不小。
零號機垂眸，手指在柜子上敲了敲，微笑著回味著那些畫面，語氣輕快道：“它會想盡一切方法和我們同歸于盡。”
“我們，沒有一個逃得過。”
“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啊。”
第85章 [微修]“真的？”……
一號機沉默的看著零號機, 有些不清楚這家伙的想法。
不過，零號機的想法一向……不好琢磨。
一號機眨眨眼，微微側頭, 看著身后的儀器——
所有指標已經逐漸被紅光取代，水池中燃燒的火焰正在逐漸減弱。
作為一個實驗記錄者，他見過太多次相似的失敗結局。
一號機平靜的看向已經重新步入水中的零號機, 淡定開口道：“你現在就要搶奪「新生」的軀體？”
“龍骨尚未取出……”
軀體遺留的痛苦仍舊存在。
一號機的話沒能說完。
零號機踏過凋零的焰火, 走到柏花身旁, 伸出手按住他的頭頂, 垂眸打量著他的臉：“我和本體不一樣，我不會給敵人留下喘息的余地。”
“他總是喜歡看別人茍延殘喘的模樣……實在是一個惡習。”
零號機的機械眼再次熄滅, 他的手和柏花肌膚接觸的部分，出現密密麻麻的透明細管，里面流淌著一些微小的顆粒。
一號機站在安全的距離，重新拿起記錄本, 翻到新的一頁，寫上新實驗記錄——
【Alpha遷移至X（Chi），使用時間：……】
他還沒寫完, 只見前方爆發出一陣金棕色的光芒, 零號機的軀體被強大推力擊飛一小段，掉入另一側水池中。
一號機：“？”
他立即奔向了左側水池中的男人。
零號機躺在水面, 黯淡的機械眼已經重新恢復紅光，身旁逐漸被血液染紅。
一號機站在岸邊, 快速掃視過漂浮的零號機, 極快評估完現狀——
軀體完整，肌膚上出現大量劃痕，稍微涂藥修復就行, 不需要更換零件。
他抬筆，在使用時間后面寫了個【失敗】，隨后，對著逐漸恢復的零號機詢問道：“那是什么？你感受如何？”
零號機感受著身上傷口傳來的細微刺痛感，任憑自己隨著冰冷的水波左右漂動，腦海卻在快速的回放剛剛的情況。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回應一號機：“很濃郁的巖元素力。”
“似乎……是來自那位現存最古老的神明。”
一號機準備記錄的手停滯在紙面上，他立即看向了另一側的柏花——
少年的體表上，出現一層如同糖霜殼般的保護膜。
原本一片紅的指標，開始一格一格的變回代表正常的綠。
在昏暗的空間里，保護層的淺光和儀器發散出的光芒互相交織著，讓每個細節都變得無比清晰。
零號機緩緩從水中站立起來，看向被巖元素力保護的少年，稍微甩了甩感到僵硬的手，低聲道：“可惜。”
一號機已經探查完柏花的情況，重新看向零號機：“沒有神之眼誕生。”
零號機略有些嫉妒道：“是黑八給了他什么。”
一號機看著他明顯不自然的動作，微微皺起眉頭：“你的神經細管斷裂多少根？”
零號機抬手，按住自己的肩頸連接處，來回擺動片刻：“幾十根，過半個月能長好。”
“嗯。”一號機點點頭，再次將意外事件記錄下來。
零號機看著他的行為，不解的問道：“這個也要記錄？”
一號機點點頭：“本體要求事無巨細，全部記錄。”
零號機：“……”
他聳聳肩，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柏花身上。
少年原本慘白的臉頰重新變紅潤有光，身上繁復妖艷的花紋也完全褪去，呼吸也逐漸變得正常。
零號機靠在池子邊緣，手指在邊緣的地面上敲了敲：“他成功了。”
一號機點點頭，看著那水中折射的紅色碎光，平靜道：“和本體一樣。”
“移植成功后，龍骨上會重新長出血肉和鱗片。”
零號機看著柏花，側著頭，詢問一號機：“他什么時候會死？”
一號機：“……”
根據他們這些年的實驗情況來說，只要受體成功被龍骨的移植接納，軀體會變得和龍一樣結實。
同樣，受傷后的修復能力也比人類強的多，壽命同樣無限期延長。
至于，擁有的力量倒是會根據素體本身情況變化。
根據柏花現在身上的情況，他似乎是掌握了火元素力？
一號機眨眨眼，委婉的問道：“本體什么時候會廢棄他？”
零號機聞言，語氣變得更加不悅：“他真的很幸運。”
“稻妻鎖國，雷鳴封海，保守估計得一個月后。”
一號機眨眨眼，陷入短暫的沉思。
他最終沒忍住，再次問道：“所以，你為什么接受他的提議？”
零號機眨眨眼，語氣略有些興趣：“我想看看，他身上可以出現多少次「奇跡」。”
“很顯然，「奇跡」還在眷顧著他。”
零號機的機械眼明顯的黯淡許多，語氣也變得極為惋惜。
一號機沉默片刻，小聲道：“本體知道的話……”
“他知道。”零號機淡定的看向一號機：“是他讓我這么做的。”
“他也好奇，「新生」能不能承受龍骨帶來的力量。”
“當然，他也挺想要他的身體。”
一號機：“……”
好好好，你們這些成年體真煩，各個都在沒事找事。
他已經能想象到，未來的某一個時刻，零號機和本體在瀕死的柏花身旁大打出手……
噢，想多了，零號機打不過本體。
“噢。”小男孩聳聳肩，將腦海中的畫面打散，面無表情的回應道。
零號機看著柏花睫毛微微動了動，知道他已經脫離生死邊際，意識會重新掌握屬于他的身體，惋惜道：“下次找個機會繼續奪取吧。”
他直接從水中起身，在附近的柜子上找了條干燥的毛巾將身上的水珠擦干，慢條斯理的穿上衣服和鞋子，再次將鳥嘴面具帶上。
零號機稍微梳理一下自己的發型，語氣愉快，來回轉動手腕，愉快道：“另一位可愛的客人也要到了。”
“嗯，要不要換成學者服呢？”
“他似乎比較喜歡年輕的學者。”
一號機：“……”
“「奇跡」應該只是喜歡「新生」。”
零號機聞言，冷冷的回眸瞥他一眼：“我們和「新生」都一樣。”
一號機：“……”
他思考片刻，準備找個安全的角落呆著，免得等下「奇跡」揍零號機的時候，自己無辜被波及。
小男孩干脆的轉身向柏花走去。
“你不來迎接「奇跡」么？”零號機悠然自得坐在了儀器前的位置上，看到一號機的行為，很是疑惑。
一號機面色平淡道：“我的身體很脆弱。”
零號機取出一個杯子，往里面倒了些咖啡粉，用熱水沖開。
他還準備說些什么，一陣較大的響動聲從頂上傳來。
零號機挑眉，向上看去。
隨著一陣用力踩踏的聲音響起，用于遮蓋入口的大巖石從頂上快速掉下，砸落在他眼前的地面上，激起了一陣的灰塵，連著他坐的桌椅都被震動波及的顫幾下。
一道強烈的光從頂部向下落下，恰好落在零號機翹起來的腳前。
與之而來的是嘩啦啦的雨聲，潮濕的水珠從內壁滾落，恰好砸在了零號機的腳尖。
他平靜的看一眼腳尖的痕跡，輕輕笑著，心中已經知道來者為誰。
如他所想，熟悉的、帶著疑惑的少年音從通道上傳來：“你確定花花在這里？”
“唔、唔！！”回應它的是激烈的聲調，代表著某位帶路人的不滿。
“啾啾~”
“好嘞，把他丟下去探路！”
少年似乎再和誰愉快的商討出結果。
“嘿呀，下去吧！”
他做好決定后，一陣軀體和巖壁摩擦的聲響起。
不久后，一個熟悉的人影落在了零號機的正前方。
人影剛落地，就甩甩腦袋，起身，對著上面開始了激烈的謾罵：“我特@#@——”
他罵著罵著，感覺到了零號機的視線，生氣的轉頭看了過來。
隨后，少年徹底噤聲，雙眼瞪大著和零號機對視著。
零號機平靜的上下掃了一眼，滿身狼狽的少年切片，淡定的將旁側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咖啡遞給他：“我應該說，晚上好？”
少年切片生氣的發出一聲氣音：“嘖……你怎么會在這里？”
零號機微微蹙眉，糾正道：“你應該早就知道，我們都在。”
少年切片怒意十足的指責道：“我怎么會知道，你們的位置一直對我隱藏——”
零號機直接無視他，臉上帶著恰好的笑容，看向了空中滑落下來、正好砸到少年切片頭頂的黑泥，愉快道：“好久不見，小黑八。”
黑八抬眼看他一眼，立即轉頭在四周搜尋一圈，看到了在水池中的柏花——
“花花！”
零號機看著小黑泥身形一躍，從少年切片頭頂，飛掠到水池邊的柏花身旁，神情極為不悅。
黑八剛落在柏花身上，立即被過高的溫度燙到，帶著小小啾跳到了柏花頭頂：“嗚哇哇，花花怎么留了這么多血？身體還這么燙？你們對他做什么了？！”
它瞪圓眼睛，探出頭，向下延展片刻，認真打量慘兮兮、似乎就要死掉的的柏花，整只泥一下子被氣、氣哭了，眼淚因為重力倒流著。
“花花——”
“嗚嗚嗚，你醒醒，我讓你給我當老婆——”
柏花睫毛微微動了動，一點點向上打開。
黑八剛哭兩聲，就和那雙熟悉的明亮紅瞳對上視線。
柏花低聲問道：“真的？”
第86章 零號機：“還缺老公么？……
少年那雙晶亮紅瞳直勾勾的盯著, 看起來不是要死的模樣。
黑八張著嘴，因為倒掛的姿勢，腦子有點供能不足, 思維停頓片刻。
它一時間不知道是要繼續哭，還是先回復柏花的問題。
這兩個字組成的嚴肅問題，要怎么回答才算是鄭重呢？
最終, 黑八眨眨眼, 兩側探出小尖尖, 在柏花臉頰上蹭了蹭。
觸.須尖尖將那仍舊超過正常體溫的熱度傳達給它。
黑八擔憂的看著柏花, 認真的問道：“花花，你的體溫還是很高, 沒事么？”
柏花從水中抬起手，手心托起黑八的觸須，再次將話題拉了回去：“你剛剛說的話，當真么？”
少年的手被水泡的有些發白, 外層皮膚皺起，手心的溫度卻是剛剛好。
黑八輕輕用觸.須纏住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眨眨眼, 直起身, 重新蹲回柏花的頭發里，認真想了想。
很快, 它的觸.須垂落在柏花臉兩側，身子向下挪動一些, 圈住柏花的脖子, 在他耳朵旁邊，聲音清脆道：“真的。”
“我喜歡花花……唔，花花老婆！”
黑八雙眼亮閃閃的、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
講完后, 它的觸.須尖尖泛起淺粉色，就好像被水池里的熱氣蒸熟了。
小小啾眨眨眼，彎起眼：“啾～”
柏花的睫毛微微垂落，他彎起手指，將黑八的觸.須圈在手心中，扯到唇前，輕輕落下又輕又燙的一吻。
觸.須尖尖在空中輕顫著，隨后，愉快的左右擺了擺，抬起勾住了柏花的手指。
黑八能感覺到柏花身上的體溫在一點點恢復正常，稍微放心了些。
短短兩天不見，它有好多想要跟柏花說的話。
比如，花花送給他的薔薇還是沒開。
比如，它給桃桃買了五個不同的蘭那羅木雕，每個的動作都特別有趣。
比如……
比如，它好想好想好想花花。
黑八眨眨眼，干脆貼到柏花的頸部，輕輕抱緊他，認真道：“花花，我好想你啊！想你的次數要比這幾天掉下來的雨滴多很多很多！”
柏花的耳朵微微一紅，沒忍住捏緊了黑八的觸.須。
他能感覺到胸膛里被熱流點燃，呼吸隨著心跳變得急促起來，讓他有些急不可待的想要將黑八抱入懷中，讓它融為自己的一體。
只不過……
柏花抬眼，看向正對面的兩個人。
一號機在黑八出現后，立即識趣的從實驗室通向外側的其他通道離開。
零號機和少年「博士」一直凝視著他們，目光就沒有從黑八身上挪開過。
「博士」臉色極為差勁，他側頭看向零號機，抬手指著水中的柏花，語氣極度嫌棄：“零號機，這家伙混的這么慘，多丟人！你還不現在就銷毀？”
他眉頭緊皺，一副像是在餐廳吃飯時，誤食蒼蠅，那種被惡心到了極點的神態。
「博士」真的無法理解面前的這一幕。
他真不知道這個廢棄切片在想什么，居然在和向區區素體求愛？！
簡直是離譜至極，比本體還讓他感覺到惡心。
這家伙會被列入廢棄名單，實在是太正常了！
他現在恨不得代替零號機，立即將柏花弄死。
「博士」肩上再次浮現出幾根細長鋒利的長錐釘，殺意無比的濃烈。
零號機蹺著腿，優雅從容的坐在唯一的椅子上，鳥嘴面具微微向上抬起，嘴唇微微抿緊，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像是想到什么，嘴角再次彎起，笑容燦爛，聲音愉快的開口喊道：“小黑八。”
黑八聞聲立即看向了零號機，心中警鈴大作，警惕的做好防御準備道：“二花，你想做什么？”
零號機雙手合十，輕輕放在膝蓋上，腳尖上下輕微動了動，姿態極為閑適。
「博士」則是興奮抬起手，準備控制錐釘戳穿黑八和柏花的腦袋。
柏花身旁的水面，一條如同蛇般、被紅色鋒利鱗片裹住的細長尾巴冒了出來，比任何刀劍更為銳利的尖端對準了「博士」的額頭中間。
兩方之間的戰斗幾乎是一觸即發，就等著零號機的回應為開始的信號。
零號機凝望著黑八，認真詢問道：“還缺老公么？”
“啊？”黑八愣住，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下意識重復了他問題中的重點：“老公？！”
零號機聽著黑八的這一聲，手指在椅扶手上愉悅的敲了敲，語氣極為輕快道：“嗯。”
黑八：“！”
壞了，它剛剛好像被下套了？！
「博士」興奮的表情一僵，他瞪大眼，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瞪著零號機，完全壓不住心中的不悅和暴怒：“見鬼的，你也瘋了？！”
“就這玩意兒——”
柏花的臉瞬間黑了幾個度，尾巴尖也對準了零號機的腦袋，沒有任何猶豫的甩了過去。
細長龍尾從水中躍出，穿破空氣，引起一陣極為尖銳的聲音。
下一刻，尾巴化成一道紅光，眨眼便到零號機和「博士」的身旁。
尾巴上閉合的鱗片向外豎起，變為堅韌的刀片，里面蘊含的強大殺傷力，似乎能輕易收割任何生命。
「博士」反應極快的跳到了浮在半空的長錐釘上，幾步躍到最高點，下方的兩根錐釘立即向著尾巴扎了過去，卻被輕松的拍飛。
他皺起眉頭，看著這完全超出自己想象的破壞力度，立即控制著腳下的錐釘，順著頂部挪動到了最近的出口，小聲低喃：“該死的，這家伙居然能夠通過移植實驗……”
零號機則是愉快的笑著，看著反應過來的黑八，低聲：“我可以當。”
他輕松的向后一躍，剛好借著柏花軋過來的尾巴力度，向上踩到更為結實的儀器頂上，躲過了龍尾的襲擊，繼續補充道：“我的經驗和技術，比他好得多。”
“無論在哪個方面，都能給你不錯的體驗，不考慮么？”
他側著頭，嬉笑著，抬手解開腹部的幾個扣子，露出溝.壑明顯的腹肌。
零號機修長的手指按在腹肌上，輕輕的摩挲兩下，視線卻一直凝望著黑八，引導道：“手感比他好得多。”
黑八眨眨眼：“……”
二、二花也是個變.態！
還好，最開始他拒絕二花帶走花花的提議了。
不然，他家花花也要變成小變.態了！
柏花喉嚨間爆發出從所謂有的高音：“滾。”
一個字里蘊含的怒氣極為顯著。
他找了塊干凈柔軟的布料，將黑八和小小啾輕輕放在上面。
隨后，他無比憤怒的從水池里站了起來，向零號機走去。
柏花身體四周瞬間匯聚起濃郁的火元素，這讓他降到正常的體表瞬間又升起來，白皙的肌膚上變成一片像是被燒過的紅。
“誒，花花等我！”黑八捧住小小啾，正準備追上柏花。
它轉頭，第一眼就看到柏花身后的尾巴，整個愣在原地：“誒，花花怎么長尾巴了？！”
——莫非，他也不是人類？！
柏花的龍尾剛移植不久，磨合的不算很好。
在他不熟練的操縱下，只能夠將岸上能夠打碎的東西，全都碾碎，化成粉塵。
他想要抬起龍尾，把零號機的腦袋扎成馬蜂窩。
然而，尾巴過于沉重，無論他怎么努力，只能抬起小小的一段，根本觸及不到零號機所在的高位。
他心中的怒意更甚，沒有任何猶豫的狠狠拍打著，實驗室里最后存留下的儀器，準備將這最后的落腳點摧毀。
龍尾拍打到重金屬上，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沉重聲。
力度引起的強烈波動，傳導給了頂部站立的零號機，他看著四周，思考著如何脫身。
零號機稍微抬眼，發現了被柏花無視的另一位切片。
“嘔——”少年「博士」在聽完零號機的話，親眼看著他的動作，感覺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遭受了無盡的污染。
他忍不住飛到一旁的墻壁旁，扶墻吐了。
等他吐完后，回過頭，就和零號機對上視線。
零號機眉毛微微挑起，對著他淺淺一笑，手微微抬起，似乎要讓他做什么。
「博士」沒忍住抬手召喚起兩根錐釘，對著零號機丟了過去。
——不行，實在是忍不住了！太惡心了！
零號機挑眉，干脆抬腳，將兩根錐釘踩在了腳下。
他將其中之一轉了一圈，對著「博士」踹了過去。
「博士」瞅見，立即打開出口通道的門，跑了出去，及時把門甩回。
錐釘“锃”一聲扎在了生銹的大門上。
零號機不悅的看著合上的門皺起眉頭。
他垂眸看著還在橫掃地面、肆意破壞的龍尾，以及被瞬間蒸發走一大半的水池，捏住下巴：“嗯，看來你還需要適應一段時間。”
“下次再見。”
零號機在落腳點倒塌的下一刻，踩在錐釘上，借了個力度，落在了「博士」離開的通道口，迅速開門-關門，一氣呵成的溜走，趕上了「博士」。
他抬手，將錐釘丟了過去，尖刺擦破「博士」肩膀的衣服，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急著做什么？”零號機語氣冷然的問道。
「博士」按著肩膀的擦傷處，不得已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零號機，開口道：“零號機，你究竟想做什么？讓本體知道了，你……”
零號機聞言快速思考，笑道：“噢，他可以當小三。”
「博士」：“？”
第87章 降溫【二合一】……
零號機抬手按住了「博士」的肩膀, 命令道：“帶我走。”
話音剛落，「博士」肩上一重，腳步不穩的向后退了兩步。
他極為生氣的抬手, 反手給零號機來一巴掌。
零號機落下的頭，恰到好處的撞在他抬起手的肩上，強行抵消了這一掌。
「博士」：“……”
這家伙絕對是算好的！
他憤憤不平的抬手, 將零號機的面具拿起, 看著失去光亮的機械眼：“嘖, 你這是怎么了, 把自己搞的這么慘？”
「博士」的語氣有些幸災樂禍。
已經徹底失去意識的零號機自然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博士」在四周看了看，干脆抬手架起零號機的胳膊肘, 用力將他丟一旁去，正準備瀟灑離去。
一號機如同神出鬼沒的幽靈般出現在他前方：“他將龍尾骨給了Chi。”
「博士」被嚇得向后蹦一下，肩胛向內蜷起，眼睛圓了一圈。
在發現是一號機后, 他立即換上以往囂張跋扈的模樣，冷笑：“那也是他自己愿意給的，自己把自己搞的慘兮兮, 還得我來給他收尸了？”
“你的新課題。”一號機平靜的看著他, 將一張紙遞給他。
「博士」：“……”
他黑著臉，伸手拿過一號機的紙, 虎疑的打開后，看著上面的大字——
“《如何治愈被深淵力量與暗界力同時反噬的軀體？》”
「博士」看著這一行字, 臉色仍舊是黑的不行, 似乎非常討厭這種被當做工具人的行為。
他極為不爽的抬頭，看向一號機：“本體批了多少經費和人員？”
一號機看著他，認真道：“最高規格。”
“他也遇到一樣的情況？”「博士」看著他, 旁敲側擊道。
一號機含糊的回應道：“快遇到了。”
“哈哈哈——”「博士」單手扶住額頭，發出略顯狂妄的笑聲：“他也有今天！”
一號機在他的笑聲下，微微垂眸，走到零號機身旁，將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開口道：“走吧。”
「博士」回頭看一眼新鮮出爐的新素體，心情極佳的彎身，將零號機整個扛到肩膀上：“實驗室安排在哪里？”
“這邊。”一號機眨眨眼，抬腳走到前方，打開另外一條通道，為他引路。
進入新的通道后，一號機稍微停頓片刻，沒有任何猶豫的將整條通道封死。
他盯著斑駁的墻面看一會兒，順著墻壁上的痕跡向上探查片刻，很快就發現隱藏在濃密藤蔓下，裂開好幾條縫隙的天花板。
——外側暴雨還在下啊。
“你停著做什么？”
「博士」語氣急切的催促道。
一號機眨眨眼，將視線從封死的門口收回，緩緩轉身離開。
藤蔓尖滑落幾滴水珠，落在了潮濕的土地里，留下不怎么顯眼的水印。
而天花板的裂縫開始無聲無息的向四周蔓延而去，無數的水滴落下，在其間形成一條細小的溪流。
溪流順著巖壁流淌著，最終，落 入最底部的水池中。
黑八趴在水池邊緣，雙眸緊緊的盯著水池中，唯一的活物，腦袋瘋狂的轉動著——
花花究竟是什么物種？怎么突然長尾巴了？
頭上倒是沒長角角，皮膚上也沒鱗片，藏好尾巴就能繼續讀書了吧？
這尾巴看著有點像長生，是蛇類？
不對，長生鱗片是光滑的，不會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看材質倒是和巖龍蜥很類似……
他努力的分析后，沒能得出任何問題的答案。
柏花站在水池中間，在剛剛的短時間打斗中，原本過腰部的水蒸發一大半，剩下的水只剛好沒過他小腿一半的位置。
那雙泛著光亮的紅瞳有些渙散，汗水從他的額頭緩緩滾落。
柏花雙頰泛起緋色，唇齒微張，輕輕喘著氣，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他能夠感覺到，和龍骨銜接的尾椎處泛起一陣非常古怪的疼痛感，像是有無數的針來回交替著扎，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尾椎骨外側，那比身體長好幾倍、被如同紅寶石般鱗片包裹的龍尾沉甸甸的，讓他感覺到極大的不適。
對于一個沒長過尾巴的人，這條長長的尾巴并不好控制。
在剛剛拿著尾巴抽零號機過程中，他能明顯感覺到，這條被移植來的尾巴里蘊含著極為強大的力量。
只要輕輕打一下，再結實的金屬都會出現明顯彎折。
鱗片的堅固度也遠超世間存在的大部分物什。
在用尾巴毀掉這么多東西后，他并沒有感覺到任何被擊打的痛感。
只有移植處位置，傳達著短暫的不適。
柏花微微闔眸，控制著尾巴回到水池中。
長尾在他的控制下，以他為中心，一圈圈堆疊著，像是一條漂亮的寶石楓丹長裙。
柏花能感覺到自己的尾巴被水的浮力托舉著，冰涼的水來回搖動著，極大緩解了軀體中的酸疼感和騰升的溫度，他的臉色轉好許多。
黑八一直觸.須圈著小小啾，慢慢挪到距離柏花比較近的地方，趴在池子邊緣，探著頭認真問道：“花花，你好些了么？”
柏花重新睜開眼，明亮的凝望著黑八，彎起眉眼，笑著道：“很好。”
他清晰的感知到軀體中流淌的全新力量。
那是一股更為澎拜的力量，讓他的四肢百骸變得更加靈活有力，血液體表的溫度也比往日更高。
——是火元素的龍么？
柏花稍加思考著，目光專注的凝望著黑八。
外表透明的黑泥正呆呆的看著他，那雙幽深的黑瞳比他見過的任何黑夜都更為璀璨。
黑八側著頭，有些擔心的繼續問道：“那還需要我幫忙么？”
“你怎么突然長出了尾巴呢？這是什么尾巴啊？”
柏花眨眨眼，向黑八走了幾步，尾巴尖從黑八眼前的水中冒出，溫順的落在它身旁的地面上。
鱗片自帶著隱隱的光澤，讓每個觀賞者都無法挪開目光。
黑八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它忍不住睜大眼，近距離的認真觀察著這條尾巴。
尾巴尖順從著主人心底的意愿，擺成一個愛心形狀。
“誒？”黑八眨眨眼，抬眼看向柏花：“花花，這個愛心是給我的？”
柏花：“……”
他耳朵變成快滴血的紅。
柏花一本正經的輕輕搖頭：“這個不是。”
黑八疑惑的看著他。
柏花神態專注的控制著尾巴，擺出了一個更大的愛心，彎起來的弧度處更是精心設計，左右對稱且符合最美角度。
他完成后，眨眨眼，認真看向黑八開口道：“這個喜歡么？”
黑八雙眸亮晶晶的看向柏花，側頭看著那更大的愛心，臉上揚起明顯的笑容：“喜歡！”
柏花望著他，心臟重重一跳，喉嚨間一陣干涸。
他忍不住將尾巴伸展開，從圈圈中離開，淌著水，一步步走到了水池邊，伸手將黑八圈住。
黑八被他整個籠罩住，有些不解道：“怎么了？”
柏花的喉結上下滾了滾，他帶著一絲請求的問道：“黑八，能變回人形么？”
他頓了頓，低聲補充道：“我想抱你。”
黑八看著未著寸縷的柏花，干脆道：“好呀！”
“花花，我也想抱你。”
它抬眼看了看被自己捧著的小小啾：“我把小小啾放在你的頭頂可以么？”
柏花呼吸一重，眸色微微一凝，里面翻涌著滿脹的占有和一絲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惡劣：“當然。”
黑八聞言，正準備抬起觸須，把小小啾放好。
柏花的尾巴尖卻在中途冒出來，將小小啾快速的向上一拍，小家伙在空中滾了一圈，恰好的落在了柏花頭發間。
小小啾四仰八叉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啾？”
小家伙向上彎了彎，卻沒法翻起身，干脆就地躺下。
黑八調整著從柏花吸收來的灰霧——
這次的灰霧味道比之前要更好吃，也更香！
他先將兩根較長的觸.須凝結成人手的模樣，圈住了柏花的脖頸，隨后，一點點變成平日的人形少年模樣。
柏花雙手撐在他身后的地面上，雙眸緊緊盯著黑八，看著他由黑泥形態，逐漸變成他最為熟悉的人形。
那雙紅瞳里仿佛有火焰在不斷萃取燃燒著空氣，似乎能夠讓陷于其中的人窒息而亡。
黑八感受到這股目光，剛抬起頭，和柏花雙目而對，下意識喊道：“花……”
下一個字來不及喊出，柏花已經微微彎下腰，抬起頭，以著從下向上的姿態，親吻住他的雙唇，阻攔住他想要說的所有話語。
黑八瞪大雙眼，一時間都忘記如何呼吸，臉頰在瞬間變成一片濃厚的緋色。
他能夠感覺唇.瓣傳來來自另一個人柔軟又熱烈的觸感，超乎正常體溫的滾燙氣息落在臉側，帶著熟悉的花香和隱藏在其下、獨屬柏花的氣味。
柏花的睫毛向下垂落，在下眼瞼投下一層扇形陰影，他的神態專注而沉溺，像是一個忠誠的信徒般，虔誠而熾熱的向黑八傳達著自己的情緒。
他的手五指張開，緊緊按在了黑八的腰部上，讓他無法向后逃離。
黑八能夠感覺到那只被水浸泡過的手上，有著明顯粗糲的紋路，即便放在哪兒不動，也讓他感覺到水波滑過的起伏，帶著奇怪的酥麻感傳入四肢百骸，流到他爆炸般彭彭直跳的心臟中。
這無法克制的心跳聲，隨著唇上，那帶著些許濕氣、像是貓咪舔毛般，細細舔舐的舌尖般，時輕時重的蹦跳著。
黑八腦子卡頓了不知道多久，等到回過神時，他就感覺到眼前一片眩暈，柏花的臉都變得模糊起來，胸腔里的氧氣似乎被壓榨光了，讓他呼吸不暢。
他立即抬起腳，輕輕的踹了一下柏花的腰部，身子向后倒去，試圖從這瀕臨死亡的窒息感中脫離出。
柏花感覺到他的行為，有些戀戀不舍的放過他的唇瓣，結束了這長長的一吻。
那只放在黑八腰椎上的手向旁伸了伸，圈住少年的腰，猶如一條惡龍圈占領地，強勢的將黑八圈入懷中。
黑八坐在岸上，雙頰因為短暫的窒息紅的異常，體表也散發出過多的熱度。
他的小腿還浸泡在水中，腳踝輕輕搭在柏花的身體兩側，雙手輕輕垂下按在柏花的肩上。
黑八努力的大口呼吸著，想要讓較冷的空氣，將氣管間那種被灼燒的奇異感覺壓下去。
然而，不知為何，越是深呼吸，他越是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口渴感覺。
黑八眨眨眼，有些無錯的低頭，黑漆漆的雙眸，像是被雨水清洗后的黑葡萄，水潤潤的盯著柏花：“花、花，我剛剛感覺好奇怪。”
他單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感受著里面還在四處亂蹦的心臟，已經那股縈繞在心上無法揮散的酥麻感覺。
這比當初他在陰雨天時，在層巖巨淵的高山上找東西，結果被從天而降的雷電劈到時的感覺更加奇怪。
黑八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這種感覺。
一定要說的話，他感覺自己就是泡在滾燙的巖漿中，然后，被有雷系神之眼的人劈頭蓋臉的砸了一堆雷元素……
不對啊，花花沒有神之眼啊！
黑八微微側著頭，看著被自己抱住的柏花。
他沒忍住低下頭，在柏花頸側蹭了蹭，誠懇道：“花花，我有點難受。”
柏花垂眸，看著選擇抱住自己，而不是推開他，轉身跑路的黑八，嘴角輕輕彎起，低聲哄道：“抱歉，太久沒見到你了。”
“我也很想你。”
他收緊抱著黑八腰部的手，低下頭，將下巴埋在了黑八的肩上，低聲訴說著自己的心情。
黑八聽著這句話，心情瞬間變得極好，雙眸彎起，聲音清脆道：“我喜歡花花！”
他眨眨眼，干脆的順著池子邊緣滑了下去。
柏花一時不察，被他的行為帶著向后倒去。
兩人一上一下的摔進淺淺的水池中。
黑八摔倒柏花身上，他有些無措的坐起來，環住柏花肩膀的雙手試著將人從水中撈起來：“啊啊啊，對不起，花花，我不是故意的——”
柏花坐在池底，輕輕眨眨眼，扣著黑八的腰，讓他坐在了自己腿上，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我沒事。”
他抬眼看著黑八，雙眸間是不再掩飾的熱烈。
黑八看著他富有情緒的雙瞳，一瞬間有些小小的失神。
柏花趁機靠近他，唇.瓣張開，吻在他的手背上，尖尖的牙齒在上面輕咬幾下，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
“花花，別咬了，有點癢。”黑八眨眨眼，認真的表述道。
柏花最后重重咬了一下，在黑八的肌膚上留下印子，他輕聲問道：“黑八，我好吃么？”
黑八：“……”
他眨眨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在柏花說，要給他當老婆之后，他跟彌怒、浮舍、魈還有胡堂主他們請教了一下相關的知識。
在狠狠的惡補一通后，他雖然還沒能理解完全的意思，但是，大概要做什么還是知道的。
總而言之，老婆就是比親人更親的存在，可以和你做所有能做的事。
但是，至于究竟什么事能和老婆做的，不能和其他人做的，他們倒是全都一字不提。
以至于，他到現在其實還是不太明白。
但是，就剛剛花花的行為，他覺得……應該是屬于這個范疇里。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這是一個很奇怪的親親，奇怪到他感覺自己仿佛被放在火上烤著。
但是，也很舒服，他能感覺到緊繃的身體都舒展開，帶著一種……嗯，無法形容的舒暢。
至少，在以前被花花親親，或者被彌怒親親抱抱的時候，他沒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所以，當初他和浮舍遇到的那兩位戀人之間的親親就是這種感覺么？
難怪人類喜歡這種感覺……
黑八眨眨眼，思緒翻涌的很遠。
他迅速的將自己所學的、所知的事情全都過了一遍，絞盡腦汁的想著最合適的答案。
之前，他當著彌怒的面說了，花花很好吃。
這種……一般都是對儲備糧說的話。
他可以對小雞小鴨或者山上生長的蘑菇用這種評價，因為，這些都是正常的食譜單子里。
花花也算是在他的食譜單子里，但是，但是……花花是他老婆。
老婆的話，就不能說這種話了，不然就太不尊重人了。
柏花安靜的看著皺著眉頭的黑八，從他的行為里，已經感受他的苦惱了。
——看來，他已經徹底脫離了備用糧的身份了。
對于黑八而言，這算是一個最大的進步。
柏花低著頭，以著黑八無法發現的角度，輕輕的笑起來，雙眸間都帶著一股彌散開的喜悅。
黑八經過一通努力思考后，板著臉，看著低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柏花，以為他是因為之前這句話感覺到難過，立即抬起雙手，捧起柏花的臉。
柏花看著那皙白的手腕，立即將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換上一副往日安靜等待的模樣，雙眸也變得黯淡一些，看起來似乎有些小失落。
他在短短幾秒內，便完成了表情的轉化，換個人來都要直呼一句，不去變臉可惜了。
黑八望著他，認真道：“花花，我之前說錯話了，對不起。”
“花花很好吃，但是，花花更是我重要的家人。”
黑八眨眨眼，語氣輕快的繼續補充道：“花花是我老婆！”
“老婆！”他干脆的抱緊柏花的脖子，笑著道。
柏花微微垂眸，看著他的肩，低聲問道：“黑八，你要履行一下老公的職責么？”
第88章 "教你。"
黑八聞言, 眨眨眼，腦海里將老公的職責過一遍。
按照最近看完的《如何當個稱職好丈夫》，花花現在的行為是在不安, 所以……要主動給個親親！
但是，剛剛才親過誒，還得再親么？
黑八有些疑惑的側頭, 抬頭在柏花臉上親了一下, 認真問道：“是這樣嗎？”
他還沒給人當過老公, 這方面還有很大的學習空間。
花花不會覺得他笨笨的吧？
黑八眨眨眼, 認真的打量著柏花。
少年睫毛半垂的看向水中，放在他腰上的手卻猛的一用力, 讓他不得不彎下腰，將臉貼在柏花的肩胛上。
黑八一頭霧水，不知柏花想做什么。
他將曲起的腿輕輕合攏，一左一右的勾住柏花的腰部, 雙手輕輕放在少年肩上，干脆抱緊了他：“花花，我沒給人當過老公, 你想我做什么？”
“可以教我一下么？我學東西很快的！”
黑八對此非常的有自信。
帝君、彌怒還有提提都夸過他的學習能力超強！
只要是不會的東西, 用心多練練，一定就能掌握的！
柏花聽著他的話, 微微低頭，將額頭埋在黑八柔軟溫熱的胸膛, 親昵的左右蹭了蹭, 像一只撒嬌的小鳥。
黑八在層巖值守時，也看過不少雛鳥，在暴風雨時, 將自己整個埋在大鳥蓬松結實的絨羽中。
他想要緊緊的圈住柏花，但是，少年比他大只多了，怎么用力也圈不住。
黑八有些小小的惆悵，思考著要不要去請教大哥，怎么變成他那樣大只的人。
就大哥那樣的體型，誰來都可以給對方一個滿是安全感的結實懷抱！
黑八還在思考著，隨后，他感覺到從胸膛處傳來一陣細麻而溫熱的觸感。
柏花順著他的脊骨，落下一個個穩熱的吻，每一次停留時間都很短，卻讓他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著。
“花、花？”黑八感覺渾身血液順著被親過的血管，一股腦的沖到大腦中，讓他無法思考，并帶來一股極為怪異的體驗。
他的身體里莫名像是有好多螞蟻來回爬動，到處都癢癢的……就很怪！
壞家伙們不會在水里放了什么功效奇怪的藥吧？
花花看著也不太對勁，臉很紅……
黑八茫然的看著他被水汽蒸騰過后，那張明顯更為鮮艷的俊美臉頰，有一瞬間失神。
柏花一路輕輕的吸吮每個落吻點，直到出明顯的緋色花印，才會換個位置。
最終，他滿意的看著自己留下的印記，親了親黑八的耳尖。
這一吻如同掃過肌膚的鵝毛，又輕又軟。
“我會教你。”他低聲道，眉目間都是屬于少年的恣意和驕傲，與平日里談起機械時的模樣無二，仿佛他是這方面絕一無二的掌控者。
黑八看著他的模樣，心跳不自主又加快了許多，暖呼呼的感覺在胸膛蔓延開——
花花真好看啊！
“好！”黑八開心的收緊雙手，緊緊抱住了柏花。
兩個人的胸膛貼在一起，將各自的體溫和頻率不一的心跳聲傳達給彼此，整個世界在一瞬間就變得安靜下來。
柏花收緊環住黑八腰部的雙手，有些不滿意的用視線將四周掃了一遍，心知這并不是教學的好場所，要不然……可以直接來一堂實踐課。
他微微咬住下唇，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行為，卻不得不承認，無論用多少個親吻，都無法緩解軀體里源源不斷的熱意。
家里的兩位長輩還沒離開，還得等一段時間……
柏花垂眸，認真思考片刻后，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他輕聲開口，帶著一絲疑惑道：“黑八，你之前教我烹飪的時候，要怎么處理食材？”
黑八正扒在柏花肩上，吸收著他身上產生出來的新鮮灰粉霧，乍一聽這個問題，肩膀一僵，有些心虛的問道：“哪種食材？”
“肉類。”柏花將手從腰部向上挪動，一左一右捏住他的肩膀，讓黑八與自己雙目相視。
少年雙眸倒映著他的身影，臉上仍舊是一如既往的純澈，絲毫不覺得兩人現在的模樣有什么問題。
“啊，就是先清洗干凈表皮，來回揉.搓一下，撒上調味料，用力按動入味……”黑八的話語沒能講完。
柏花不知何時轉到他的背后，將手輕輕按在他的腰側。
少年的指腹貼在肌膚上，手心中捧著的、較為溫熱的水隨著指縫和手指的傾斜，順著他的腰側向下滑落，重新匯入水池中。
黑八莫名感覺到一絲奇怪的危機感，讓他想要直接變回原本的黑泥形態，逃離這個地方。
柏花卻將他抱入懷中，將頭放在他的肩上，低聲問道：“是這樣的力度清洗么？”
“嗯……差不多？”黑八眨眨眼，有些不確定的回道。
他明顯感覺到四周的溫度都升高了些。
柏花的龍尾巴從他眼前劃過，恰到好處的擋在他的前方。
黑八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好像被柏花圈住了誒！
這就是長得大只的好處啊！！
柏花垂眸，看著被圈在懷中的身影，雙眸里浮現出些許惡劣。
他在黑八耳后輕輕一吹，看著細軟的發絲飛揚，問道：“黑八，你變成人類后，感知和人類完全一樣么？”
黑八沒有任何戒心的點點頭：“對！”
“我可以測測看么？”柏花的雙眸一黯，低聲問道。
黑八有些不解：“怎么測？”
“比如……”柏花嘴角輕彎，抱著一絲求證心理，手順腰而下，越過最為結實豐腴的腿，握住了中間的小觸.須。
“啊！”黑八瞬間弓起身，整個人驚慌的向前倒去，龍尾及時的圈住他的胸膛，穩住他的身形同時，將他重新推入柏花懷中。
他能感覺到背后的胸膛變得滾燙，仿佛火山在一瞬間爆發般，讓路過的任何生物都來不及逃走。
黑八瞪圓雙眼，慌亂的喊道：“花花！”
身后的少年輕輕一笑，在他肩頸處咬了一下，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嗓音比往日低了些：“小黑八。”
“這是只有夫妻間能夠履行的特別行為。”
“你不是要學么？”
黑八聞言，瞬間明白為什么之前自己追問時，彌怒和大哥的神色都不自然了。
“小黑八，就像是你教我。”
“先認真的清理，再輕輕的揉，來回用力……按。”
他的臉頰逐漸漲紅，呼吸變得綿長。
他身子微微顫動著，耳朵徹底紅到滴血，烏黑的雙眸中逐漸泛起一絲淺淺的灰霧和淚花。
他的雙手緊緊捏在柏花的尾巴上，紅寶石般的鱗片涼颼颼的，在盡力的起降溫作用。
柏花雙腿曲起，緊緊的將他圈在懷里，沒有松過。
在小觸.須激起一些水花后，他抬頭在黑八耳朵親了一下：“嗯……前期工作剛好完成。”
黑八腦袋里暈乎乎的，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的將自己縮起來，提取了關鍵詞：“前期工作？”
柏花心情極佳的回應道：“對，還有中后期。”
黑八：“……”
這、這老公好難當啊。
他眨眨眼，干脆的將臉埋在柏花的尾巴上。
凹凸不平的鱗片硌著肌膚，讓他一點點的回過神。
——他現在學了，可以拿花花練手吧？
黑八瞬間打了一個激靈，雙眼都亮了起來。
他干脆的轉過身，抱住柏花，聲音有些小興奮道：“花花，我好像學會了點，可以拿你試試么？”
柏花：“……”
在看到黑八那明顯帶著一絲想要試試的明亮雙瞳，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片，雙眸變得的深沉些許，充斥著占有欲。
他輕聲道：“好啊。”
黑八征求到同意，雙手一拍，曲起雙腿，開心道：“好耶！”
他正準備伸手摸柏花的腰，卻被龍尾圈住上半身，沒法起身。
黑八眨眨眼，不解的看著柏花：“花花，你的尾巴不讓我動，我沒法……”
柏花起身，半跪在他眼前，雙手一左一右按住他曲起的膝蓋上，彎身親親他的臉頰：“有很多的方法，以后可以一個個試。”
他身子向前些許，用腿將黑八微微架起來。
隨后，雙手向內一合，讓黑八膝蓋合攏在一起。
他依次親了親黑八的膝蓋頂，笑著道：“比如說……”
少年的紅瞳凝望著黑八，臉上是黑八未曾見過的燦爛笑意，像是特別的蜜糖將他包裹進去。
黑八一瞬間恍神，只能感覺自己似乎被那雙紅瞳浸染了，整個人都變得熱乎乎，像是……像是被太陽來回烘烤了一遍。
柏花尾巴上的鱗片也變得熱起來，一點點的按在他的背上，引起一片的顫.栗。
他眨眨眼，望著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的細密水流匯聚在柏花的下頜，凝聚成一滴滴的水珠砸落在他的肌膚上。
黑八感覺到有些口渴，他沒忍住伸手，用手心接過一些，當著柏花的面捧到唇旁，伸出舌尖輕輕舔舐一下，感受著舌尖傳來的甜味，輕聲道：“唔……甜甜的。”
柏花按在他膝蓋上的手瞬間就加大了力度，似乎要把他的膝蓋捏碎。
黑八瞬間瞪大眼睛：“花——”
他沒能說完，就感覺到小腹附近一燙。
少年欺身而上，捧住他的臉，再次噙住他的唇。
第89章 坦明
黑八再次被親的喘不過氣來, 他緊緊抓住了柏花的胳膊肘，發現推不開人后，干脆的變回原型, 掛在了柏花胳膊上。
柏花感覺到懷中一空，看到緊緊抱住他胳膊小黑泥，輕輕垂下眼瞼, 他抬手準備將黑八捧起來繼續親。
黑八卻一個躍起, 氣鼓鼓的落在他肩上, 用腦袋來回戳著他的脖頸, 怒氣沖沖的喊道：“花花！！”
“不舒服？”柏花垂眸，側頭將黑八夾在脖子和肩膀之間, 像個虛心請教的學生：“我之前也沒試過。”
黑八被他這句話整傻眼，一瞬間卡殼，張張嘴沒能說出一句話。
誒，花花沒試過？不對, 為什么要跟他說這個啊？
黑八有些不解的趴在柏花肩膀。
柏花身上并沒有撒謊時會產生的黑氣，只有很多灰粉色的霧氣，表達他的心情極為開心。
黑八思索片刻, 沒忍住在柏花脖子上啃了兩口。
——嗯, 好香，再來兩口！
黑八雙眼亮晶晶的啃上去。
柏花感覺到脖子上傳來的一陣陣扎癢感, 輕聲笑了笑，壞心眼的抬起頭。
黑八明顯感覺貼著的地方一動, 邊緣的小尖刺暴露在空氣中。
他眨眨眼, 干脆的向前挪動，纏住柏花的頸部，悶聲的回答道：“沒有不舒服, 我只是有些不習慣。”
黑八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反正類似的感覺，它以前從沒體驗過。
柏花聞言，知道他沒生氣。
只是對于沒經歷過的事情，有著天然的畏懼和不適。
他心中有數，決定之后找機會多試幾次，輕聲道：“我下次會注意的。”
黑八點點頭：“嗯嗯。”
應完后，它愣了一秒，感覺哪里好像不太對。
柏花已經從水池中起身，抬手將它從肩膀上取下，親親它的透明邊緣。
他看著手上殘留的透明液，若有所思的回味片刻。
——軟乎乎的，也會有變化，液體也不是黑的。
黑八體內的深淵力量，似乎有輕微的減少。
柏花認真思索著黑八的狀態，同樣也清晰感覺到，自己身體中的熱度減少許多，尾椎骨的酸疼感也減緩許多。
當然，這個地方不宜久留。
柏花立即帶著黑八走到轉角的地方，尋了個干凈的地方將它和頭頂的小小啾一同放下，伸手撥開濃密的樹藤，從里面取出了自己的衣服。
黑八用觸.須捂住小小啾的眼睛，看著他一件件的將衣服穿好，認真問道：“花花，零號機對你做了什么？”
柏花將上衣穿上，看一眼自己暫且收不進體內的尾巴，伸手拽下一根藤條扎進褲腰。
隨后，將褲子后端撕開一個小口子，讓尾巴從缺口垂下，纏在自己的腿上。
他將自己著裝整理好后，才看向眼巴巴望著自己的黑八，低聲道：“我和他打了個賭。”
“他對我的軀體非常感興趣。”
“我對于記錄中，讓多托雷成為最強的移植實驗也很有興趣。”
“所以，我向他提出，以我作為實驗樣本，進行新的移植實驗。”
“如果移植成功，我會獲得龍骨帶來的強大力量。”
“如果失敗，我會將軀體交由他使用。”
至于，零號機會不會故意在實驗中動手腳等問題，他全都快速的思考過。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實驗成功帶來的收益遠大于短期內他拼盡全力能夠換取的一切。
既然如此，沒有不賭一把的理由。
黑八聽完，瞬間瞪大眼睛，不解的看著他：“你瘋了嗎？”
柏花垂頭輕笑，沒有再做任何隱瞞：“因為，我要殺多托雷。”
“所以，我必須得到和他抗衡的力量。”
他將尾巴蜷縮起，抬手托著尾巴尖，放在黑八面前。
“這是與他力量來源一致的龍骨。”
“他用的是上半截，下半截被移到零號機的體內。”
“不過，零號機的軀體和它有著強烈的排異反應，每年需要大量的藥物調理……”
零號機從一開始就想將尾巴去掉。
只可惜，龍骨被移植后，若沒有更合適的載體滋養，就會快速衰亡，化為一堆粉末。
無論是哪個家伙，都不愿意珍貴的素材就這么廢棄。
零號機在得知他的提議后，毫不猶豫的接受，挑選了合適的地點。
不過，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零號機選擇親力親為的獨自為他進行移植實驗，只帶了一號機進行記錄……
他搞不懂這個男人在想什么。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零號機比多托雷更難懂。
多托雷身上是蓬勃的野心和自信，有一種將一切視若無物的傲慢，他的態度全部都能在一言一行中窺出。
零號機的行為……更像是一時興起，隨心所欲。
一號機則是內斂安靜，像個孤僻小孩。
贊迪克明顯少年氣多，有著旺盛的探究欲和專注力。
剛剛見到的另一個少年體，行為準則都非常的狂妄囂張，能力也高于贊迪克。
很顯然，每個切片都有各自的行事邏輯和性格偏向。
柏花思考著，直接抱起來神色茫然的黑八，打開了實驗室的通道，帶著它離去。
這個實驗室被廢棄許久，臨時啟用，不適宜多呆。
柏花離開通道前，在附近墻面上，找到每個實驗室都會配備的自毀功能按鈕，沒有任何猶豫的按下。
地底深處傳來一陣爆.炸聲，整座實驗室被沉悶的銷毀。
黑八一直低頭看著柏花那條漂亮的尾巴，認真分辨著上面的紋路和骨架趨勢。
爆.炸聲讓它回過神，也確實，這是零號機之前給他看的尾巴。
只不過，當時這條尾巴分明是光禿禿的骨頭，怎么在柏花身上就變得這么好看了呢？
黑八又抬頭，用黑漆漆的雙眸凝望著柏花的耳垂。
少年耳垂上試劑瓶墜子已經被取下來，只留下一個空落落的洞。
黑八抽出幾根細細的觸.須，從柏花耳垂上的洞穿過。
柏花感覺到它的小動作，沒有停下腳步，一路沉默的走到真正的出口。
出口是一個比較高的山坡洞窟，撥開更厚的樹藤，前方就是整片綠意盎然的雨林。
暴雨還在嘩啦啦的下著，浸染每一寸地面，帶來一股清新的泥土味。
柏花看著樹藤，思考著要不要砍下一些，給黑八做個臨時擋雨的小傘。
黑八抬起觸.須，戳了戳柏花的下巴：“花花，你要親手弄死多托雷？”
聞言，柏花的雙手下意識握成拳，睫毛垂落，神態里帶著冷意和執拗：“是，我不會放過他。”
黑八點點頭。
多托雷就像是一座巨山壓在柏花的心頭。
若是無法親手摧毀，他便會念念不忘，成為一個提到就不開心的結。
黑八不知道該說什么。
既然，柏花已經堅決表態了，那么——
黑八抬起觸.須，再次緊緊抱住柏花，很是擔心的問道：“所以，你現在獲得什么力量？”
“會讓你的身體出現問題么？”
“有什么代價呢？”
這是一路上它最糾結的問題。
按照璃月多武俠小說的劇情，當某個人得到不屬于自己的強大力量，在未來都會付出一定的代價，或者，被迫遇到更多的災難。
這個力量是二花給的，二花肯定更熟悉。
它剛 剛光顧著看花花的狀態，忘了把二花等人抓住。
人都溜走了，要抓回來就有點麻煩。
黑八感覺到很是頭疼。
那群家伙都是大麻煩，干掉多托雷后，能不能一起解決掉啊？
這樣他和花花就不用擔心各種遺留問題了！
柏花做好了被質問行為的準備，卻沒想到，黑八更關心的是他本身。
但，又是如此的合乎情理，黑八的思維方式一直如此。
柏花開口道：“不用擔心，我心里有數。”
“我在進行實驗前，已經將所有的相關資料查閱過一遍。”
“我有信心能夠掌控這股力量。”
多托雷都能做到，他能做的更好。
不，他一定能夠超越多托雷。
畢竟，那是可見的頂端，而非永遠的巔峰。
黑八看著他的神態，輕輕的眨了眨眼。
這些時日的接觸下，他早就熟悉柏花的性子。
只有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里，他才會表達出如此清晰明了的信心。
看來，柏花對于這次的實驗結果早就胸有成竹，才會一聲不吭的孤身前來。
而且，還專門挑在了實驗前跟他告白。
黑八想到這里，莫名有些小小的生氣。
“哈哈，你是故意在實驗前跟我表白的嗎？”它直白的開口問道。
“嗯。”柏花毫不猶豫的點頭。
黑八：“……”
對方回的太快，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要怎么處理。
黑八想了想，收緊了穿過柏花耳垂的觸.須，讓柏花側下頭：“花花，這幾天我想清楚了。”
“沒有花花在的話，我會很難過，還會吃不飽睡不好，總覺得家里少了點什么。”
“一直找不到花花，我很擔心，也很害怕。”
“這些是我以前沒有過的感覺。”
黑八說著說著，就抬起頭，蹭了蹭柏花的臉頰，認真道：“我對花花一直毫無保留，但，花花你對我一直有所隱瞞。”
“我想知道，你究竟隱瞞了我多少事情？能全都告訴我嗎？”
柏花感受著皮膚上傳來的柔軟觸感，低聲問道：“黑八，我對外的身份是什么？”
黑八疑惑的看著他：“須彌學者柏花？”
柏花搖搖頭：“不是這個。”
黑八眨眨眼，突然間，意識到柏花說的這個對外身份，指的是，他以后在其他人面前，要怎么介紹柏花。
它想通后，認真道：“我的愛人，柏花？”
柏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感覺到心中被一股澎湃的暖意填滿。
是的，他需要的就是這個由黑八給予的絕對親密的身份肯定。
柏花干脆道：“從此后，我對你永遠無所保留。”
黑八聞言，開心的伸出腦袋，在柏花臉上“啵唧”一下，親了一大口。
——花花完全屬于它了！
第90章 歸家
這一場持續了許多天的暴雨并沒有為任何人停歇的意思, 圓滾滾的水珠仍舊不斷的從頂上墜落，畫出一小片美麗的雨幕。
這么大的雨行走也不方便，家里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情, 倒也不急著回去。
黑八重新變回人形，從隨身空間里取出衣服換上。
隨后，他再取出一張符箓, 稍微擺弄下, 將找到柏花的消息發送回家里。
只要有人回到家, 就會聽到這個消息, 就不用太擔心他們了！
通訊符箓使用后就自動損毀，化成紙屑被風吹散。
黑八抬頭, 看向一直盯著他的柏花，解釋道：“我給彌怒哥傳了個通訊。”
柏花安靜的看著他，認真道：“我在用的實驗室只有一個，從家后面的坡下去, 順著水流向下走約莫五百米，有一顆大樹。”
“入口在樹旁邊的小屋子地面的木制圓蓋，打開后, 就是通往我個人實驗室的路。”
黑八眨眨眼, 知道他這是在跟自己坦誠一些隱瞞的信息。
他好奇的問道：“實驗室是你自己挖出來的？”
須彌這邊綠樹和山坡居多，野草長勢也特別喜人, 輕易就能蓋住很多東西。
柏花搖搖頭，坦誠道：“不是, 我在熟悉地形的時候, 無意間發現的。”
“那個地方比較偏僻，洞窟里的灰塵積壓很久，我稍微翻了一遍, 僅存的物品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東西。”
“稍微清理和修繕整改，拿來做臨時實驗室剛好。”
黑八看著他，認真問道：“你的研究是教令院允許的么？”
柏花干脆道：“在合法范圍。”
黑八側著頭，不解道：“所以，院內沒審批通過？”
“他們不會給我通過的。”柏花看著黑八，淡定道：“畢竟，我不算什么好學生。”
黑八：“……”
他眨眨眼，想起找柏花時遇到的事情，一時有些糾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知柏花。
柏花卻先一步問道：“你是怎么找到那位少年體的？”
“你是說四花么？”黑八立即反應過來。
柏花沉默一秒，隨后，點頭：“對。”
“其實……我是去教令院找你的時候，聽到卡維學長和我們之前遇到的那個灰頭發、跑路很快的人，在討論你被學院開除的事情。”黑八立刻組織好語言，跟他復述遇到的事情。
“然后，我不服氣，就去找你們院賢者，想跟他好好理論。”
“結果，發現四花在那邊，要求他把你驅逐出須彌境內，我一氣之下，給他們喂了致幻菌菇。”
黑八頓了頓，繼續補充道：“我有控制菌菇的劑量，只會讓他們出現短暫的幻覺，不會死的。”
柏花看著他認真的模樣，點點頭：“我知道黑八很有分寸。”
黑八雙眸亮了亮，笑著拿出自己的菌菇存貨，塞給柏花，認真道：“這些給你，花花以后可以用！”
“像彌怒哥他們那樣的夜叉，至少要吃十朵才會出現幻覺，普通人類只要兩朵就行了！”
“四花的話，我當時怕起不了效果，就給他多塞了兩朵。”
說著，他想起少年博士后續活蹦亂跳的模樣，有些頭疼的皺起眉頭：“他的體質還是比較好的，不容易受菌菇的致幻影響。”
下次四花再惹他生氣，可以給他喂喂其他的菌菇？
在層巖這幾年，它收集了不少效用不太明朗的菌類，一直很好奇效果會是什么樣的，但是，又不敢嘗試。
黑八心里做好了決定，滿意的點點頭。
柏花知道了大概情況后，看著黑八，開口道：“不用擔心，這些事交給我解決。”
“如果沒法留在須彌，我可以……”跟你回層巖。
柏花這后半句話沒能說出來。
黑八在聽到他逞強發言時，立即眨眨眼，認真道：“花花，你放心，彌怒哥已經去解決了。”
柏花：“？”
他有些驚訝的看著黑八，不確定自己聽到的名字是真是假。
開什么玩笑，彌怒每次看他的眼神，跟看賊一樣，還幫他解決這件事？
相信這個，不如相信多托雷突然就地暴.斃。
柏花掂量著彌怒在黑八心中的位置，將比較不那么禮貌的詞句壓下，斟酌再三，詢問道：“他怎么會愿意幫我？”
黑八坦然道：“因為你是我老婆啊！”
“璃月有句話叫，娶回家的媳婦要視同親人，家里內外才不會亂。”
柏花挑挑眉，心中一片清明。
這段時間里，他一直在研讀教令院中，與璃月習俗有關的資料。
在把所有資料看過一遍后，他思考很久，才給自己定了融入黑八親友圈中，最合適的身份——黑八的老婆。
黑八的人際圈比他所知曉的更廣，涵括了大部分的社交身份，爺奶爸媽兄弟姐妹等等稱呼，早已被不同的人占據。
友情上，他所認識的人定然也是不少，吃喝玩樂各種位置上，都已經被不同人占據。
唯有愛情，是黑八社交圈里，迄今為止從未有人踏足的地。
毋庸置疑，只有他搶占下這塊最親密、最獨特的領域，他就能夠以著絕對壓倒性的地位，將黑八圈占在身旁，其他人也無可奈何。
至于，是成為黑八的老公還是老婆？
這個問題上，他思考了一段時間，最終將傾向了成為老婆。
兩個稱呼上似乎是平等關系，但是，在看完璃月大部分資料后，他發現一些問題。
以他現在的身份，沒有足夠的資產和社會地位，給黑八當老公，一定會引起許多人的不滿。
即便璃月現在已經嫁娶平等，但，在多數人觀點中，嫁是失去，娶是獲得。
一個不如黑八的家伙，為什么會讓他們失去黑八呢？
即便是黑八自愿嫁給他，也會有不少人忍不住出面增添障礙。
但是，如果是自愿娶他，是黑八獲得一個新的愛人，所有人都會送上祝福，障礙明顯要少很多。
柏花確定完了自己的定位，隨后，沒有任何猶豫的開始搜尋起，璃月與異國人婚嫁相關法律條例。
除了黑八的承認，他還需要一個絕對權威的證明，比如，璃月婚契。
這是他必須拿到手的文書證明。
只不過，這件事急不得，得慢慢來籌備。
柏花壓下了腦海里紛飛的思緒，將目光重新聚焦到黑八身上，紅瞳明亮而清澈。
黑八正在認真跟他解釋道：“彌怒哥對親人一直很好的。”
“之前，他覺得花花是……”一個比較大的危險。
這個形容不太好直接說出來，黑八含糊的咕嚕兩下，跳過了這個，繼續道：“現在，你是我媳婦了，也是他的家人！”
“所以，彌怒哥自愿出面為你解決這件事。”
柏花輕輕笑了笑，走到黑八身旁，伸手將他抱入懷中：“謝謝，黑八。”
黑八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跟著柏花的呼吸上下起伏著。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應該謝謝彌怒哥吧，這方面我不太熟悉……”
之前，他和甘雨姐姐進行事務對接，也是彌怒一步步教他的。
直到熟練后，他才覺得那些雜七雜八的規定沒那么復雜。
在面對公家的規章制度，彌怒要比他熟練太多了。
只是不知道，他打算怎么解決柏花遇到的這個問題呢？
妙論派賢者看著也不像是通情達理的人，還私下同愚人眾有勾結，肯定是說不通的。
黑八有些糾結的皺起眉頭，但，很快，他又自信道：“花花，那你應該不會逃課了吧？”
柏花側眸看著他，淡定道：“你跟我一起的話，就不會。”
黑八眨眨眼，立即開始計算自己的時間安排：“提提那邊有幾節我感興趣的課，我看看你的時間安排……”
柏花垂眸看著黑八拿出他的課程表，努力在為陪他上課騰出時間的模樣，心里一陣的舒爽。
他沒忍住，湊到黑八耳后，親了一下。
黑八耳朵刷的紅了些，彎起手肘，輕輕推了推他。
柏花干脆收緊抱住黑八腰部的手，將頭埋進他的肩上，腦海里思索著一個問題——
要怎么才能好好報復一下妙論派賢者呢？
竟然讓黑八難受，那老家伙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垂眸認真思索，很快就想到一個可行的計劃。
黑八對此一無所知，他認真的將自己的時間劃分出來，決定陪柏花完成課業。
洞窟外的雨勢，也在一點點的減小。
等到天色徹底暗下，夜空中墜滿了明亮的星星。
“好漂亮啊！”黑八站在洞窟外側的小平臺上，看著天際，忍不住感慨道。
“嗯。”柏花給他蓋上一件外套，點點頭：“明天是個晴朗的天氣。”
兩人在外看了一會星星，便回到洞窟里。
夜晚的雨林并不適合趕路。
他們依靠著彼此，在洞窟里臨時休息一晚。
第二天的太陽眨眼便出現在天際中，雨林里不知道是什么鳥類，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如柏花所言，今天確實是個晴朗的天氣。
黑八頭頂著小小啾，站在太陽底下曬了一會兒，感受著久違的熱度，感覺連綿幾天的潮意已經消散許多。
“好舒服啊！”他發出開心的感慨。
柏花看著他，輕輕點頭：“今天的太陽光線剛好。”
黑八看著眼前一個個的泥坑，對著柏花大聲道：“花花，我們回家！回家！回家！”
柏花伸手，準備握住他的手腕：“走。”
黑八反手緊緊扣住他的手心，帶著他順著小徑走了下去。
兩人先一步到達了更近的禪那園。
“哎呀，想起來，暴雨前我在花壇里剛種下種子！！”黑八看著熟悉的地方，立即想起這件事，拉著柏花，腳步急切的向目的地奔去：“完了，不會被雨水淹死了吧！”
“不會。”柏花干脆的開口道。
黑八有些疑惑的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
花花這語氣太肯定了，就好像是知道未來一樣。
但是，這場暴雨來的這么突然。
他這幾天光顧著花花，忘記來看種子。
種子可嬌貴了，一不小心全都死光光，肯定完蛋了。
黑八癟癟嘴，有些小疑惑，但更多的是擔憂。
到了種下種子的地方，他一眼就看到了上方掛起來、非常眼熟的傘。
嗯……好像是花花那天離開時，帶上的？
黑八眨眨眼，有些疑惑的看向身旁的柏花。
柏花感知到他的目光，牽著他走到了花壇前，指著邊緣的豁口和用于引流的小溝渠，輕聲道：“我路過的時候，順便處理了一下。”
黑八：“！”
花花離開前，居然還記著他的種子！
他感覺心口有些酸酸漲漲的感覺，但更多的是，如雨后藤蔓般快速滋長開的喜歡。
他真的更喜歡花花了！
黑八沒忍住向柏花靠過去，想跟他貼貼。
柏花卻蹲下神，在種子位置上扒拉兩下，兩顆被埋在土中的小嫩芽瞬間出現在兩人眼前。
黑八的雙眼里瞬間充斥著喜悅，他蹲下身，湊過去，開心道：“花花，我的種子發芽了！”
柏花感受著他身上滿溢的喜悅，點點頭：“恭喜你，小黑八。”
黑八雀躍的喊道：“我終于種活植物了！！”
“花花，走，我要告訴彌怒哥去！”
柏花看著他恨不得將這件事跟全世界分享的模樣，笑著抬手將傘收起來，隨手撿了塊旁側石頭，將邊緣的小豁口填上，加快了腳步。
*
【須彌城.居勒什家】
居勒什坐在桌子前，看著手中的紙質開除通知，搖搖頭：“誒，這老家伙也是糊涂了。”
“入學新生因為造謠妙論派賢者學術造假被開除。”納菲斯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眼眶，聲音里明顯帶著氣音：“他這臉皮怎么不拿去喀萬驛做防沙壁，絕對夠用十幾年！”
居勒什看著老友一如既往暴躁的模樣，開口道：“別氣了，看他這樣子，應該是阿扎爾也默許了，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可惜我現在退位，賽諾還剛成為大風紀官，威望不如他，沒法展開深度調查。”
納菲斯看向居勒什，繼續問道：“他們想做什么？”
居勒什搖搖頭，他思考片刻后，再次道：“不過，我之前看到很多研究資料，阿扎爾他似乎一直再進行一個保密級堪比虛空研發的課題研究。”
納菲斯聞言，立即想到什么，開口道：“他前段時間也來邀請過我。”
“但是，他給予我的研究資料，涉及到一些被禁止的機械生命研究，我直接拒絕了，他就直接離去。”
“后來，我跟其他賢者稍微探了探口風，目前除了他外，現任的妙論派賢者、素論派賢者和知論派賢者都參與進去。”
居勒什皺起眉頭，隱隱意識到這件事牽連較廣。
之前多院合作的大課題確實不少，但是，這種讓三分之二賢者自愿參與的課題研究……幾乎是很少的。
納菲斯也有些頭疼，拒絕了阿扎爾，手上的資料非常有限，也判斷不出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了想，繼續問居勒什道：“你要跟賽諾講么？”
“暫且不必，他手上的事情很多。”居勒什搖搖頭，他若有所思的捏住下巴：“你說的這個課題，是在我離開教令院后，才開始的么？”
納菲斯點點頭：“對，而且，我懷疑暗中應該和柏花的那幾位‘親人’有關聯。”
居勒什皺起眉頭，不解道：“嘶……他這是要做什么？”
“不知道，我這邊在查下。”納菲斯干脆利落道：“對了，賽諾去哪了？”
居勒什干脆道：“賽諾前段時間去蒙德了，麗莎寫信給我，說有一個魔鱗病患者在蒙德掀起一些小風波，需要須彌這邊派人過去帶回。”
納菲斯點點頭，立即起身：“那就等他回來再說。”
“我去把柏花入院手續辦了。”
居勒什看著一如既往風風火火的老友，開口道：“你真要讓他進生論派？”
“當然。”納菲斯點點頭：“他的轉院手續都提交好了，考核也通過了，沒理由不讓進。”
“另外，我準備給他提一級，讓他和提納里一起學習。”
居勒什有些小擔憂：“會不會太為難孩子了？”
“柏花有這個能力。”納菲斯極為自信道：“他提交上來的新課題也很適合生論派，我挺有興趣的。”
“提納里應該也會感興趣，到時候，他們可以一起攜手研究，成果很快就能出來。”
居勒什有些納悶，不知道什么課題讓他這么興奮。
彌怒正好打開門進入，將一份紙質材料遞給納菲斯：“納菲斯先生，您看這個可以么？”
納菲斯接過來，快速查看一遍，點點頭：“可以，明天讓他到生論派報到。”
“謝謝納菲斯先生了。”彌怒笑瞇瞇的感謝道。
不愧是他，這種小事解決的輕輕松松，等下小黑八又要感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