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你是不是不行? 男人不能說不行……
龍尹一句“我感興趣”, 把國師徹底給干沉默了。
不是哥們,你……
國師忍住了超度他的沖動:“那…公子具體是怎么禁不住誘惑的呢?”
龍尹羞澀,龍尹扭捏, 龍尹欲蓋彌彰。
國師:“抱歉, 在下多余問。”
“成年人總要有些自己的隱私。”龍尹眼神飄忽。
他雖拒絕了國師的提問,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天——
那是個工作日的午休,龍尹沒想到短短的一個半小時都能被“艷鬼”侵占夢境。
熟悉的辦公室,在桌子上摞成一疊的作業,以及……夢中的鳳肖。
夢境越來越真實, 若不是空無一人的教學樓, 龍尹險些沒分辨出來自己又在夢境中。
“喂, 你當看不見我啊。”鳳肖胳膊肘撐在辦公桌上, 笑瞇瞇地看著他。
耳廓從白變紅, 龍尹演技拙劣地裝瞎,拿了根紅筆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
“夢里還這么敬業。”鳳肖湊近他,見他在草稿紙上寫著“南無阿彌陀佛”。
哦~這是把我當成鬼了。
鳳肖忍俊不禁。
龍尹聽見他輕笑了一聲,臉紅得愈發厲害, 又在“南無阿彌陀佛”后面默寫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前幾次你不是也很爽, 怎么今天不愿意了?”
一根手指在他肩頭畫著圈圈,酥癢的觸感使得龍尹再也不能裝作無事發生,漲紅著臉開口:“別、別這樣,這是在學校。”
鳳肖眼尾上挑,在他耳畔輕聲細語:“反正是在夢里,怕什么?”
在夢里還怕什么,在夢里什么都不怕。
如果在夢中還遵守仁義禮智信,那他還用符咒干什么?
夢里一切都是假的,就連對方也是虛擬的, 那就代表著搶劫放火都沒人能管得了他。
更何況鳳肖不想搶劫也不想放火,只想放松,放松完了他下午還要去自習室。
可惜這次夢里的龍尹十分不配合,親親蹭蹭而已,弄得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喂,你上次不是說喜歡我嘛。”鳳肖坐上了他面前的桌子,好看修長的手指按住了龍尹手中的紅筆。
他微微俯身,挑起了龍尹的下巴,語氣曖昧:“這么快就反悔了?負心郎。”
負心郎這三個字使得龍尹倒吸了一口涼氣,從體內由上而下地竄出一股熱流,他急于反駁:“我、我沒有負心!”
他怎么敢負了鳳肖的心,即使是在夢中也不敢,負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鋼針。
“只是,我作業還沒改完。”龍尹心虛地推了推眼鏡,找出如此可笑的借口。
“行啊,敬業的龍尹老師,我看你改作業唄。”鳳肖歪了歪腦袋。
就在龍尹以為自己逃過一劫時,忽然懷中一重,鳳肖坐在他腿上翹著唇角:“你改吧,我看著你改。”
龍尹喉結上下一顫。
夢中的鳳肖,也太……太熱情了。
他理解古代那些甘愿被妖怪吸□□氣的書生了,因為真抵抗不住。
鳳肖在他懷中就不會老實。
果然作業還沒翻開一頁,自己脖子上就傳來濕濕熱熱的觸感,折磨著敏感的喉結,他緊緊咬住下唇才沒叫了出來。
“鳳、鳳肖…別這樣……”他身子顫抖得厲害。
鳳肖專心致志地給他脖子種著草莓,聽到他顫聲求饒,眼皮一掀:“呦,龍老師作業批改完了?”
龍尹額角忍出青筋。
看這廝被欺負成這樣,鳳肖嘴角彎彎:“別管我,您繼續改作業唄。”
心跳聲一次比一次重,龍尹眼圈滾燙,咬牙憋出幾個字:“你是故意的。”
“對啊,我就是故意的。”
濕潤的唇瓣蹭了蹭他耳垂,鳳肖抬手摟著他脖子,烏溜溜的眸子盈滿了惡作劇得逞后的狡黠。
“午休的時間這么短,是你一直在耽誤時間。”鳳肖挑眉:“要是速戰速決,不就沒這么多事了。”
龍尹啞口無言,看來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夢中的龍尹簡直就是他發小本人,溫吞磨嘰的性格,純情害羞的性子。
雖然鳳肖比較想吃爆辣的川菜,但龍尹這種粵菜則更有馴服感。
龍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攥拳的手背上青筋若隱若現。
“今天,真不行。”龍尹聲音沙啞。
食色性也,難道他不想嗎?
當然不是,只是上班當牛馬讓他失去了一切的興趣。
早上六點起床七點看班,好不容易午休;
如果在夢里還沒休息好的話,怎么熬到晚上十點才結束的晚自習。
龍尹暗暗發誓以后絕對不當老師,太苦了太苦了。
打工人的死味兒都要沖上天了。
只要一想到下午還要上班,剛才燥熱的身體也瞬間萎靡了下去。
鳳肖:“?”
發生了什么?
望著自己發小濃濃的黑眼圈,恨不得把“虛”這個字刻在臉上。
鳳肖了悟。
他從龍尹腿上站起來,凝重嚴肅道:“你,是不是不行了?”
龍尹睜大了雙眼。
山崩地裂漫天海嘯,仿佛無數只大猩猩捶著胸脯對他發出發出蕪湖蕪湖的嘲笑。
“你不行。”這是鳳肖嘲笑的語氣。
“你不行了吧?”這是鳳肖擔憂的語氣。
“切,不行的男人跟廢物有什么區別。”這是嗤之以鼻翻白眼的鳳肖。
短短五秒龍尹已經歷經人世滄桑,在腦海里把鳳肖說這句話背后的意思解讀了無數遍。
他!竟!然!說!自!己!不!行!
奇!恥!大!辱!
啊啊啊啊!!
“你說我不行?”龍尹接近癲狂:“我怎么不行,我才沒有不行,我很行!”
鳳肖猶豫地朝他瞥了一眼,覺得這人下一秒就要陰暗扭曲爬行了。
“好好好你行。”鳳肖安慰,腳步卻往后退,想早點結束這個夢境。
“不許走!”龍尹徹底黑化了,上演土味短劇霸道發小墻紙愛,來了個標準的壁咚。
“我很行!”龍尹咬牙切齒地重復道。
“嗯嗯,好。”鳳肖安撫他。
這話在龍尹耳朵里卻成了挑釁敷衍。
讓心上人誤認為自己不行,比染上骯臟的班味兒還要可怕。
龍尹要被氣哭了。
他怒氣沖沖地將鳳肖攔腰抱起,單手抗在了肩上。
“龍尹!”突如其來的失重讓鳳肖嚇得驚呼一聲。
龍尹紅著眼圈掃開了辦公桌上的雜物,將人粗魯地扛起又溫柔地放在桌子上,自己隨之也爬上了桌子,虎視眈眈地瞪著鳳肖。
鳳肖看著他的樣子有些害怕:“你真行,你世界第一行!”
第132章 想不想接吻啊 和我,接吻
然后, 夢就猝不及防地醒了。
龍尹從那天難受到現在。
國師深表同情:“這樣吧,您把這個東西拿著,回去用熱水熬煮每日早中晚各服用三次。”
龍尹拿著蘿卜好奇道:“這個可以驅走夢里的艷鬼嗎?”
“不是, 這是人參, 補身子。”
龍尹含淚仰天長嘯:“我!不!虛!”
殺殺殺這個可惡的世界!
*
轉眼就到了八月末尾。
鳳肖的 媽媽肖羅曼女士順利完成了漫展簽售,馬上又要出國繼續她的環球旅行。
介于下次再回A市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她提出不如兩個家庭一起聚一聚,順便喊上清朝老僵尸(鳳父)。
大家欣然赴約,除了可憐的高中生龍遙同學, 進入高三后就被砍去了所有假期。
肖羅曼女士審美永遠在線, 訂了個很難預約的花園用來燒烤。
人造沙灘、星空帳篷, 還有旋轉木馬。
鳳肖就說怎么越看越熟悉, 原來很像戶外婚禮現場。
門口立個牌子“歡迎來到XX婚禮”毫無違和感。
他覺得自己老媽是故意的。
他們一家先來, 鳳父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于是默默地和烤肉師傅一起搭爐子去了。
“小子,”肖羅曼女士將墨鏡卡在發頂,勾著鳳肖脖子:“真不用老媽幫忙?”
鳳肖愣了片刻, 才反應過來老媽說的魂穿一事。
肖羅曼動用資金和人脈找來一個很厲害的道士, 據說能夠結束魂穿;
結果那道士是國師。
一想到國師,鳳肖就想起了那個符咒。
旖旎的夜晚在腦海浮現,鳳肖臉頰微微發燙:“不用了媽。”
“哎呀也是。”肖羅曼翹著二郎腿喝雞尾酒:“那個皇帝哥也挺好玩的,就這么結束也太可惜了。”
好玩個啥。
一想到隨時都有可能跟皇帝哥相處,鳳肖心都沉了一截。
但是……
他聽說了皇帝哥幫龍遙她們找回了被沒收的本子,也能第一時間察覺畢嘉被欺負。
也暫且,對皇帝哥有那么一點點的改觀吧。
他正沉思著,門口傳來了打招呼的聲音。
龍尹爸爸媽媽非常客氣,拎了一瓶不亞于80茅臺的好酒, 肖羅曼和鳳父笑吟吟地過去打招呼。
兩個家庭非常有緣,曾經二位媽媽在一個產房認識,給孩子起名字的方式也是如此瀟灑不羈。
爸爸的姓氏+媽媽的姓氏,簡單直白中透露著不屬于那個年代的松弛。
所以有時候鳳肖也在想,自己和龍尹的緣分,似乎在娘胎里就注定。
父母那邊寒暄著,他和龍尹倒是生疏了起來。
二人對視一眼,都莫名地尷尬。
像是濃情蜜意的小情侶要在雙方父母面前裝作不熟。
“來了。”鳳肖職業性微笑。
“嗯。”龍尹點了下頭。
“見習的資料都辦好了?”
“對,就等返校了。”
說罷,一陣沉默。
鳳父面無表情地路過:“上次吃火鍋可沒見你們這么不熟。”
二人:“……”
過度的生疏反而更像欲蓋彌彰。
龍尹喉結滑動,移開視線:“要不我們找地方坐?”
鳳肖莞爾:“你找地方躺都行。”
終于結束尷尬的沒話找話。
*
花園后面有個人工湖,湖旁邊是個秋千長椅,鳳肖第一反應是很適合拍婚紗照。
兩人大男人往上一坐,秋千吱呀了一聲。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帶著秋千緩緩晃動。
此時火燒云滿天,紫紅色的晚霞似乎將空氣都染上了粉紅,風中傳來桂花的香甜。
家長們在湖那邊聊家常,應該不會注意到他們。
和鳳肖獨處時,龍尹又抑制不住地心跳加快,望著二人差點碰在一起小拇指浮想聯翩。
“吃燒烤戴隱形眼鏡,會有瞎掉的風險哦。”鳳肖漫不經心地道了一句。
他傻愣愣地“啊”了一聲,隨后對著手機屏幕看自己的眼睛,努力睜大。
“嚇唬你的。”鳳肖扭頭笑道:“你的黑框眼鏡呢?”
“在口袋。”龍尹摸摸鼻尖,小聲道:“你不是說,我不戴眼鏡好看一些嘛…”
“你還是把黑框眼鏡戴上吧,”鳳肖視線望向湖中心:“你什么樣子我都喜歡。”
龍尹腦子還呆了幾秒。
“是‘習慣’。”鳳肖聳肩:“語速太快說錯了,別誤會。”
明明說的就是“喜歡”!
龍尹倏然眸光閃動,心里癢得要發芽。
鳳肖就像漂亮矜貴的布偶貓似的,用那蓬松的大尾巴一個勁兒地在自己面前勾來纏去,但等自己真的靠近時,又會舉起爪子捶他腦殼。
明明在夢中,那么的熱情……
是會摟著自己脖子,坐在自己腿上的那般熱情。
強烈的落差讓龍尹失魂落魄,每天都要精神分裂了似的。
在夢里早就十指相扣了,現實中連鳳肖喜不喜歡自己都不確定。
好窩囊,好難受。
他忽然冒出個膽大包天的念頭。
龍尹回頭確認了一眼家長們沒看過來,忽然湊近了過去,秋千吱呀吱呀。
“怎么,大夏天和我貼著坐更暖和點?”鳳肖掀開狹長的眸子,冷冷淡淡地看著他,實則漸漸變色的耳垂出賣了內心的慌亂。
“鳳肖,我眼睛疼,你幫我看看。”他可憐兮兮道。
鳳肖皺眉:“隱形眼鏡滑片了?”
他轉過身去,兩指輕輕撐開了龍尹的眼睛,發現好好的什么都沒發生。
驀然,肩膀被撞了一下。
只見他身后秋千的扶手被龍尹握住,他被錮在了秋千和那條胳膊之中,像是被摟在了龍尹懷里。
“你還想霸王硬上弓?”鳳肖冷笑了下:“起開,我要去吃飯了。”
誰知龍尹攥得更緊了,胳膊上的青筋都若隱若現,故作痞氣地瞇眼:“就、不。”
在夢里,他見過水珠滑過他手臂上青筋的模樣,留下一條曖昧的漬印。
像是連鎖反應似的,鳳肖身體有些軟,眼前水霧朦朧。
“你臉好紅啊,很熱嗎?”龍尹故意壓低聲音,彎了彎那雙倜儻的桃花眼。
“你想干什么?”鳳肖深吸一口氣。
“我是大清第一殺手。”龍尹板著臉機械音:“沒有人敢跟我對視,如果你敢跟我對視十秒,說明你的冷血指數爆表,來試試看吧。”
鳳肖睜大了眼睛:“你是不是有病啊?”
不是罵人,而是情真意切的問候。
鳳肖被氣得失語,他真覺得龍尹腦子是不是發育不完全,有病指數爆表。
好好的曖昧氣氛頓時充滿喜感。
“真的,敢不敢和我大清第一殺手對視?”龍尹挑釁似的揚了揚眉。
鳳肖氣樂了:“小狗才不敢。”
不就是對視,有什么不敢的?
“加一條規則,誰先笑誰小狗。”鳳肖咬牙切齒。
他今天一定要聽到龍尹的汪汪聲。
然而他好像中了龍尹的圈套。
四目相對時,情況才真的糟糕了起來。
心上人近在咫尺,空氣中縈繞著他的氣味。
是無形的雪松香水,也是被體溫暖熱的洗衣液清香,就這么交織纏繞。
那雙眉眼鳳肖明明看了無數次,從少年時期的青澀到如今的成熟,但什么時候開始竟有些攻城略地的侵蝕。
龍尹的目光在他臉頰游走,無意瞥到了那兩顆星星耳釘,身體愈發燥熱。
鳳肖也一樣。
兩個人只是對視,但他們仿佛看到了和彼此唇齒撕咬糾纏的場景,甚至出現了幻想中的觸覺。
他們離父母一湖之隔,在秋千長椅上驚世駭俗蕩魂攝魄心驚肉跳地接吻,用眼神長吻。
難怪說對視是最激烈的熱吻。
因為透過瞳孔,就能將對方心中隱秘的欲/望體驗個遍。
“別,”鳳肖聲音微顫:“爸爸媽媽還在那邊,叔叔阿姨也在。”
“我們只是對視而已啊。”龍尹眸里盛笑,輕聲呢喃:“你在心虛什么?”
夜幕降臨,湖畔這頭光線昏暗,似乎有人喊他倆回來吃飯。
“沒事,讓他倆再玩會兒吧。”肖羅曼意味深長地朝那邊望了一眼。
“都這么大人了,還喜歡玩秋千。”龍尹媽媽笑道,說罷也沒管他們。
秋千上的星星燈勾勒著彼此臉頰的輪廓,不知是誰先主動,額頭相抵。
空氣潮濕,頭腦昏沉。
龍尹重復著呢喃:“說啊,你在心虛什么?”
他終于占了一次上風,把握了主動之權。
向來只有鳳肖欺負他的份兒,今天他要奴隸翻身把歌唱。
額頭輕蹭,鼻尖也時不時地觸碰,他勢必要強硬一次。
“我沒有心虛。”他聽見鳳肖說。
下一秒,鳳肖勾住了他的肩膀,字字濕熱黏膩,字字敲擊在龍尹的心臟上。
“我只是怕,大家誤會我們在接吻。”
龍尹瞳孔驟縮,全身汗毛倒立,才強硬起來的態度頓時敗下陣來,大腦都忘記了怎么思考。
鳳肖沒給他大腦運轉的機會,而是彎起那雙上翹的眼睛,一字一頓繼續說:“你不覺得嗎,我們這個樣子很像是在接吻。”
“……鳳肖,你贏了。”
“我沒想贏。”鳳肖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中央,眸光瀲滟地看著他。
看著傻狗發小跟煮熟的蝦仁似的紅透了,即使隱匿在黑夜下也遮掩不住四散的滾燙溫度。
“哎,”鳳肖輕聲道:“大清第一殺手,想不想接吻啊?”
第133章 現代組親嘴兒 kiss
“哎, 大清第一殺手,想不想接吻啊?”
……
…
“你們終于來了,再不過來烤肉都要被吃完了。”肖羅曼女士握著啤酒瓶子, 腮幫子鼓鼓。
龍尹爸爸揶揄道:“這孩子來之前一直說自己餓, 卻還在秋千那里玩這么久。”
“這么大的人了,依然童心未泯啊哈哈哈。”
家長們哈哈大笑,隨即又把話題轉到別處。
龍尹像一具行尸走肉,眼前蒙著一層陰霾,步伐僵硬地跟著鳳肖身后入座。
肖羅曼胳膊肘戳了下鳳肖:“衣服皺巴巴的, 你倆上湖邊打架去了?”
鳳肖微笑地接過烤肉師傅遞來的肉串, 垂下眉睫安靜地吃著。
“龍尹也吃啊。”肖羅曼示意他要吃什么自己拿。
“謝謝阿姨, ”龍尹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不餓。”
望著氣氛融洽的大家, 滋滋冒油的烤肉, 以及光是坐著就已經賞心悅目的鳳肖,龍尹瞬間眼圈發酸。
自己格格不入。
其實也沒發生什么,就只是剛才在秋千那里時,鳳肖說想不想接吻。
而他回答:“誰?”
“什么誰?”鳳肖問。
他凝望著那雙狡黠的眼睛, 喉結滑動, 保持理智道:“誰和誰接吻,什么時間什么地點接吻,是吻哪里,嘴唇還是手臂或是額頭?這些全部要說清楚。”
看似不解風情的一段話,鳳肖卻驀然笑了出來。
他笑著放開了龍尹的肩膀,笑得整個人趴在了秋千扶手上,身體聳動。
“我就知道會上當。”龍尹麻木地自嘲。
那可是鳳肖。
布偶貓似的鳳肖,高高在上,美麗卻又矜貴。
他怎么可能主動提出要跟自己接吻。
鳳肖扭頭, 琉璃似的眼睛極亮,此時瞇成了一條縫。
“學聰明了。”他笑說:“你去跟果凍接吻吧。”
龍尹攥緊了手。
他深刻感知自己被玩弄了,鳳肖用模糊曖昧的話引自己掉落陷阱;
但凡自己當真,就會被鳳肖無情地推走躲開。
像是都已經上膛的子彈,在扣動扳機前一秒,才被告知彈夾里面是爆米花。
龍尹要被他玩瘋了。
無論是那次雨中同撐一把傘的經歷,還是現在,他已經瘋了。
鳳肖這話什么意思,他的語氣有沒有別的含義,他那個眼神是不是在暗示自己?
龍尹恍惚。
這些問題都匯聚成一個大箭頭——鳳肖到底對自己有沒有成人之間的愛情?
烤肉的炭火像是一柄刀子,深深刺痛了龍尹的眼睛。
眼部神經連帶著鼻尖酸楚,似乎要聚出淚來。
任何食物的香氣都勾不起他的食欲,他只覺得心臟好酸好酸。
“喏,可甜了。”
忽然,唇邊出現一個小番茄。
溢著汁兒,紅彤彤的,上面淋了溫熱的煉乳。
他機械地抬眼,見鳳肖眉眼暈染著笑意,像是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似的,親昵地用小叉子喂自己番茄吃。
就仿佛半小時前問“要不要接吻”的人不是他。
什么都發生了,什么都沒發生,也發生不了。
龍尹心底倏然竄出一抹扭曲的恨意,恨鳳肖為什么能裝作若無其事,只留自己胡思亂想內耗至極。
他眼眶愈發滾燙。
“你瞪我干什么。”鳳肖壓住唇角的笑意,像個虛偽的好學生似的故作委屈:“你要是不喜歡吃,我以后不給你就是了。”
鳳肖故意提高了音調,龍尹媽媽看過來,無奈責備:“龍尹你快吃掉,人家小鳳有好東西就想著你,你怎么不給人家面子?”
龍尹聽見自己牙齒相互磨擦,他現在恨死鳳肖了。
有一股沖動在他耳邊教唆:要把鳳肖關起來狠狠地欺負,欺負得他眼皮泛紅啜泣求饒,懲罰得他雙瞳失焦臉頰潮/紅,罷了再捏著他的下巴惡狠狠質問,還敢不敢再玩弄自己的感情。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遲鈍,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然而他只敢窩囊的幻想。
龍尹抹了下眼角,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他婉拒了所有人的陪同,自己去室內的茶水間收拾心情。
沒想到坐在沙發上眼睛一閉,就這樣進入了夢鄉。
*
鳳肖知道自己過分了。
他很想跟龍尹說抱歉,自己不該把魚鉤塞他嘴里,再在他充滿希望時又把魚線剪斷。
他敢用人格發誓,自己平常絕對不是這種可惡的人。
但就像春乏秋困冬眠一樣,大自然的規律人類無法改變。
他也改變不了想逗弄龍尹的沖動。
看著自己純情的發小眼圈一點點變紅,死死咬著嘴唇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鳳肖心底就很爽。
就像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他實現了最高一層次的自我實現需要——把龍尹憋死,就是他最大的自我成就感。
餓又餓不死,吃又吃不飽。
鳳肖醒悟自己原來還有這癖好呢。
愉快的聚餐接近尾聲,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龍尹道個歉。
發了這么多條消息都沒回,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茶水間在距離營地步行五分鐘的獨棟里,他敲了敲門,沒人開。
鳳肖瞅見里面燈光明明是亮著的。
“是我,”他咳嗽了兩聲掩飾尷尬:“我們準備走了…那個,你別生氣了,對不起。”
無人回應。
鳳肖在門口躊躇,正猶豫要不要問自己老媽怎么辦,忽然房門打開了。
他愣了幾秒,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眼前的龍尹有些陌生,他頭發凌亂眼圈布滿血絲,一副剛睡醒的做派。
盯著衣冠楚楚的鳳肖,他喉結上下一滑,喃喃:“又是夢?”
“什么夢?”鳳肖怔愣。
然而容不得鳳肖反應,自己忽然被龍尹大力地扯入房間,像餓狼撲食似的被壓在沙發上。
“你干什么?”鳳肖嚇得臉色煞白。
“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龍尹說話瘋瘋癲癲:“入我夢不就是為了這樣嘛,害羞什么?”
什么…入夢?
鳳肖脊背發涼。
沒等他再次思考,自己的腰身忽然被大力掐住,緊接著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龍尹壓在他身上,雙頰酡紅,瞇起那雙桃花眼湊近他:“今天怎么不主動了?”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鳳肖克制道:“從我身上下去。”
“誒我就不。”龍尹笑嘻嘻地鉗住他手腕,另一只手犯賤地戳了戳他臉頰:“今天這個夢挺真實哈,臉真軟。”
“你大爺的這不是夢!”鳳肖沒忍住爆粗口。
可惜這句話還沒說完,聲調徒然轉了個彎,化為奇怪的嗚咽。
“嗯…腰也好軟。”龍尹雙眼惺忪地捏著他敏感的腰側。
鳳肖溢出屈辱的淚花,眼眶連帶著顴骨一片薄紅。
他怕自己再發出奇怪的聲音,便張嘴咬住了自己的衣領,濕潤的眼中恨意滔天。
“前幾天不是很想要嗎?”
龍尹斂眸,低笑一聲,口無遮攔地說著葷話:“午休時間還纏著我,嘲笑我虛,今天就讓你看看我虛不虛。”
宛如一盆冰水從頭淋到腳。
鳳肖頭皮發麻,龍尹是怎么知道夢里發生的事的?
那些旖旎不可告人的夢,難道不是假的嗎?
難道不是由符咒制成,醒來全部都會消失的嗎?
所以鳳肖忘了掙扎,他一瞬間想通了發生的事情。
——原來夢中夜夜與自己周旋放蕩的龍尹是真的。
鳳肖手腳發涼。
在現實中他們連表白都沒有,在夢中翻云覆雨胡作非為膽大妄為。
鳳肖的臉越來越燙,幾乎可以燒起來。
他在夢中對龍尹都說了什么,說“你喜不喜歡我?”“接吻閉眼都不知道嗎?”
還有“如果我不答應你的追求,你就*死我。”
天塌了。
*
龍尹這邊還傻呵呵地沉浸在以為的夢中。
他心中感慨真好啊,剛被鳳肖欺負完,現在就做了這個夢,他勢必要把遭受的欺負在夢里加倍奉還。
加!倍!奉!還!
“龍尹,”那清冷顫抖的聲音傳入他耳膜:“你現在走開,我可以當什么都沒發生。”
“這才像你。”龍尹反而露出個璀璨的笑容。
他拉起鳳肖手腕,像是欣賞藝術似的盯著鳳肖泛紅的指尖。
“前幾個夢你太熱情,今天這個夢才是我那死傲嬌的發小。”
鳳肖怒目圓睜。
龍尹心滿意足地將他臉上羞憤的表情收入眼底,接著微微低頭,蜻蜓點水似的吻了吻他的手指。
輕柔的吻沒有消失,而是順著指尖一點點下滑,吻過指腹、骨節,還有熾熱的掌心。
“夠了…”鳳肖咬著自己的袖口,眼尾通紅:“放開!”
“這么兇啊。”龍尹勾了勾唇角,頑劣十足:“本來是打算放開的。”
他吻到了鳳肖的手腕,那一片皮膚白皙,可以看見皮膚下幾條青色的血管。
脈搏隨著心跳鼓動。
龍尹沒有就此放手,反而張口用牙齒輕輕咬了那片皮膚,舌頭滑弄欺壓,罷了再反復吮吸。
像是在夢中,鳳肖給他脖子種草莓那樣。
“你自己說,是不是你教壞了我?”龍尹抱起他,壓制著體內的燥熱,啞著嗓子逼問。
“……”
“這臭脾氣。”龍尹笑道:“一模一樣,簡直本尊降臨啊。”
鳳肖臉色鐵青:“滾。”
“哎呦,你兇巴巴的樣子好可愛啊寶貝兒,像張牙舞爪的小貓。”龍尹變了個大態,蹭蹭他發鬢:“不想做就算了,你親我一下,早點夢醒。”
“行啊。”鳳肖皮笑肉不笑:“臉伸過來。”
龍尹美滋滋地等親。
結果鳳肖揪著他領子壓在地上暴揍。
恰巧東西收拾完準備離開的眾人來找他們,剛推門就見兩個人莫名其妙扭打在一起,連忙拉架。
“哎哎快松手,你們干什么呢?”
“哎呦臭小子,孩兒他爸快把你兒子扯開!”
“鳳肖!鳳肖!你別打了!”
最后還是身為武館教練的清朝老僵尸(鳳父),一把拎開一個,才結束這場戰斗。
龍尹懵逼至極,他不是在做夢嗎?這不是在夢里嗎?
啊???
他看見鳳肖瞪著他,咬牙切齒,下唇溢出被咬破的血絲。
他也差不多,鼻子下癢癢的,一摸原來是流鼻血了。
肖羅曼哭笑不得:“我們四個大人玩得挺開心,你們倆不要掃興好不好。”
龍尹還在狀況之外:“所以,不是夢?”
“睡傻了。”龍尹媽媽無語地瞥他一眼。
“多大了還打架,丟人。”清朝老僵尸板著臉:“罰你們倆自己走回去。”
說罷四位家長就火速開車走了,毫不猶豫。
兩人陷入沉默。
“我們也走?”
“嗯。”
“我手機沒電了,你叫車吧。”
“…我手機也沒電了。”
兩人真走了回去,整整一小時誰都沒有說話。
在分別的岔路口,龍尹終于敗下陣來:“我以為我在夢里。我不應該喝酒的,對不起,你別生氣。”
鳳肖停住腳步,轉身望著他。
二人皆是狼狽不堪,一個嘴唇破了,一個鼻子下面有干涸的血印,頭發亂成雞窩。
“我最近總會做一些不干凈的夢。”龍尹破釜沉舟,干脆都交代出來:“我一時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是我該死。”
他垂頭喪氣,等待鳳肖的審判。
驀然,他聽見鳳肖輕笑了一聲:“其實你現在還在夢里。”
龍尹:“?!”
下一秒,一股雪松香水的味道沖入鼻腔。
他被鳳肖大力地扯著衣領,被迫低頭。
龍尹眼睛睜大。
不是虛假的夢境,而是真實存在的溫熱與觸感,兩張嘴唇緊緊相貼。
還沒溫馨三秒,鳳肖就惡狠狠地咬了上去,龍尹不甘示弱地用犬齒反擊,鐵銹味道在他們口腔中彌漫。
最后不知是誰先松嘴,離開時纏繞的兩只舌頭拉出一條淫靡的水絲,在路燈下曖昧至極。
鳳肖用大拇指撇去嘴角的血絲。
龍尹腦子亂成一鍋粥,心跳震耳欲聾,結結巴巴:“咱們算接吻了嗎?”
“不算。”鳳肖冷酷無情。
龍尹:“……”
鳳肖一字一頓,眸中霜寒:“龍尹,你惹到我了,我要弄死你。”
龍尹啞然失笑:“你要怎么弄死我,把我接吻到窒息?”
“少說兩句便宜話,想想后天回學校怎么活命吧。”鳳肖嘴角勾起寒意:“我恨你,混蛋。”
事已至此,龍尹覺得什么都無所謂了。
他反而釋然地舒展開眉頭,抬起鳳肖的手腕落下一吻。
掀眼,冷笑:“行啊鳳肖,你也不賴。”
——“我同樣,也恨上你了。”
第134章 恨起來了都 這不是我想要的
九月一日, S市,S大
返校典禮——
湯圓:“額,郭子, 你說他倆是不是吵架了?”
“哦?”國師抱著貓:“湯同學也練就了小六壬或者梅花易術?”
湯圓無語:“這玩意兒還要算嗎, 容納千人的禮堂,他倆一個坐A區一個坐Z區,傻子才看不出來。”
就說今天回寢室時氣氛怎么怪怪的,兩人跟互相不認識似的,無視對方。
原來是甜甜蜜蜜的小竹馬吵~架~了~
湯圓光是想想就打了個寒顫, 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來吧, 站隊的時候到了。”湯圓玩笑道:“你跟誰坐?”
國師會心一笑:“我去找鳳公子。”
“那我去陪小龍龍吧。”湯圓擺擺手, 朝A區走去。
S大是個很有儀式感的學校, 返校典禮雖然無聊, 但會搞十次抽獎。
最高獎項一臺手機,最次的獎則是食堂窗口的免餐卷,所以大家都會來湊個熱鬧。
“嘿,bro~”湯圓呦呦切克鬧, 竟然沒有逗笑龍尹。
龍尹穿著黑外套, 抬眼冷冷淡淡:“你來了。”
湯圓狐疑:“這么高冷,皇帝哥?”
“不,是我。”龍尹無精打采。
“哦呦,和對象吵架了嘖嘖嘖。”湯圓歪嘴笑。
龍尹沒說話,推了推鏡框。
湯圓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你不反駁我嗎?我說的可是和‘對象’吵架誒。”
對象,哼。
龍尹冷笑一聲。
對他說“我要弄死你”人象,簡稱對象。
湯圓發揚和事佬的慈愛光輝,安慰他:“不開你玩笑了,你和鳳肖咋了, 跟哥們講講?”
龍尹鏡片反光,像日漫里的黑化冷血大魔頭。
他嘴唇繃成冷酷的直線,神情漠然,從此以后再也不會笑了。
他要變成一個只會呼吸的人機,七情六欲三千青絲凡塵俗欲再也與他無關。
他要化身宇宙無敵大反派,陰暗和病態是滋養他的養分,與陽光快樂的主角團勢不兩立。
“我要出家。”龍尹緩緩地吐出這幾個字。
“不是,哥們,不至于吧。”湯圓哭笑不得:“舌頭和牙齒都有打架的時候呢,你和鳳肖這么多年的情分說斷就斷?”
龍尹打開手機地圖,搜索最近的“和尚廟”,步行導航即將開始。
湯圓:“…瘋了,都瘋了,瘋點好。”
因為步行導航要五個小時,所以龍尹又默默關掉了地圖,眼神黯淡地望著大禮堂舞臺發呆。
中途他實在坐不住了,拉著湯圓先溜到到了食堂。
“你這樣子,比我跟我女朋友吵架還頹廢呢。”湯圓一邊嗦粉一邊樂道:“怎么形容,就像你暗戀對象邀請你去參加婚禮一樣,可惜新郎不是你哈哈哈哈哈。”
食堂燈光明亮,且播放著舒緩的輕音樂,龍尹心情好了不少。
他嘆了口氣,打開心扉,對湯圓說出原委:“來之前我和鳳肖打了一架。”
那天晚上的情形歷歷在目,龍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蔫頭耷腦道:“我喝了酒,做了不禮貌的事情,然后…然后就被他按在地上打。”
“喝酒害人啊,這波我站鳳肖。”
“但是,”龍尹恨恨地咬牙,想起鳳肖玩弄自己感情的模樣。
那上翹的眼尾,勾起的唇角,疏離又親近的態度,還有眸中狡黠的精光。
他分明是在享受。
龍尹氣道:“他也有錯,一個巴掌拍不響,他難道沒有一點問題嗎?”
湯圓縮了縮脖子:“咳咳,別說了…”
“我給你一巴掌,看一個巴掌拍不拍得響。”
熟悉的聲音在龍尹身后冷冰冰地響起。
湯圓尬笑:“哈哈鳳肖啊,你也溜到食堂來了,好巧啊。”
鳳肖臉色陰沉,雙臂環胸,皮笑肉不笑:“剛才公布中獎座位號,你中獎了,一個電動牙刷。”
湯圓忙打圓場:“看看,人家鳳肖專門跑過來提醒你兌獎,哥們兒間哪有隔夜的仇啊。”
下一秒,鳳肖當著他的面把兌獎劵撕了。
湯圓:“…你們真的讓我很尷尬。”
“我還以為是什么稀罕的東西,真是辛苦你白跑一趟。”龍尹迎著他俯視的目光,冷笑一聲:“不要就不要了。”
他抓起外套起身朝外走,路過鳳肖時肩膀撞了上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哎呦服了,咱們寢室見哈。”湯圓撂下一句話連忙追上他。
闖入茫茫夜色中,龍尹才感受到一絲安全感。
他摘下眼鏡坐在湖邊的長椅上,垂著頭十指交叉。
心臟不舒服,像是被硫酸潑了一樣。
湯圓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挨著他坐下:“那個,不是我好奇心重啊…”
“他也有錯我也有錯,別問了。”龍尹悶悶不樂。
“不是。”湯圓撓撓頭:“我剛才就想問你嘴唇咋破了,然后一看鳳肖,發現他嘴唇邊也有個小口子。”
龍尹:“……”
“你倆,都被狗啃了?”
*
同一時空,大齊——
太監扯著尖細的嗓子:“長公主~求~見~”
御書房
明明暖陽當照,長公主卻總覺得陰森森的。
她有話直言,蹙起好看的眉頭:“鳳十一呢,本宮要見他。”
吸滿墨汁的狼毫微微停頓,一滴墨水在宣紙上綻開小花。
許是不常見太陽,那只修長的手骨節蒼白,似乎能聯想到冰涼的溫度。
“見他?”
紅眸帝王放下筆,不冷不淡地道了一句:“朕從未聽聞,你和他關系有這么好。”
長公主想罵他神經病,又怕有失她優雅的風度。
鳳十一和宣王滴血認親,血珠相融,他很有可能是宣王失散多年的兒子。
到時候,他和你就不再是君臣關系那么簡單了。
長公主諷道:“本宮沒空同你們打啞謎。上次是誰和鳳十一鬼鬼祟祟地溜進公主府打探消息,還用糖做的手鐲來糊弄人。”
“打探什么消息?”龍胤掀開眼簾。
“要不說陛下您貴人多忘事呢,”長公主嘲諷:“本宮不伺候了,你有什么都去問鳳十一吧。”
說罷,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御書房重新恢復了寂靜。
關上的門像是隔絕了兩個世界。
龍胤驀然笑了一聲。
“原來你們和大學生,是有事情瞞著朕呢。”他身體向后靠,喃喃自語:“宣王,狩獵,打探消息。”
“難怪朕怎么都想不通,為何短短的幾個時辰,你就要同朕分開。”龍胤邊說,邊緩緩走向后面的屏風。
深紅的暖簾拉開,鵝黃色的流蘇抖如篩糠。
用于小憩的木榻上赫然藏著一名俊美的男子。
男子手腳皆被綁住,細小的布條從腦后開始環繞,繞到前面打了個結,布結緊緊壓著軟舌使他不能言語。
彼時那雙狹長漂亮的眸子神采奕奕,而現在又紅又腫,盈滿了淚水。
龍胤溫柔地將鳳十一攬入懷中,兩指故意伸到他嘴里扯開布條。
“跟朕說說,你們瞞著朕干什么了?”
第135章 古代組(慎入 “小狗”
從小時起, 鳳十一所有的安全感都來源于那個紅眸子的哥哥。
在此之前,在死侍營時茍活一天都是他的幸運;
在此之后,龍胤教會了他像個活人似的擁有喜怒哀樂, 在面對疼痛時不再是麻木地想著“去死”就好了。
而是要有“求生欲”。
鳳十一牢記于心,
因為他現在就很有求生欲。
和陛下在一起后的每一天,他都非常有求生欲。
鳳十一:QAQ
*
不風和也不日麗的一天——
“老大你別怕,要是食堂那嬸子還不讓你進去,我就把我的那份端出來和你一起吃。”親衛隊老幺義氣地拍拍胸脯。
“謝謝你。”鳳十一扯出個疲憊的微笑:“那你怎么辦?”
“我有我娘子給我燉的羹湯呀~”老幺嬌羞地戳手指。
哈哈,成親的人可真幸福啊。
鳳十一精神恍惚。
老幺賊兮兮地一笑:“對了, 好久都沒見到你了, 告 假的這幾天干啥去了?”
鳳十一沉默。
“嘖嘖, 瞧你印堂發黑眼眶烏青。”老幺高深莫測地眨眨眼:“虛了。”
鳳十一生氣地翹起呆毛:“我沒虛, 你才虛。”
老幺的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所以這幾天, 是不是去和你那有血緣關系的小情人會面了?”
反駁不了,被猜中了。
不過不是老幺想象中濃情蜜意地斷橋相會,而是被陛下軟禁了。
午后出了些太陽,明媚的陽光照不進鳳十一黑曜石似的瞳孔中, 像是被蒙了層陰霾。
其實陛下什么都沒有對他做。
軟禁的那幾日, 除了晚膳時陛下會來僻殿看望一下他,其他時間都留他一個人在那里。
自己一個人待著沒有什么不好的。
寢殿的床又大又暖,桌子上也時時刻刻備著好吃的,甚至還有糖瓜花生一類的零嘴。
那里安靜又朝陽,推開門便是三步一景的園林。
所以被軟禁在那里沒什么不好的——如果不是他被剝奪了視覺和聽覺的情況下。
陛下說他惹自己生氣了,所以要給他一點小小的懲罰:用黑漆漆的布條蒙住鳳十一的眼睛,細小的珠球堵住他的耳朵,再溫柔地告訴他不許摘下來。
“朕會一直看著你。”龍胤撫了撫他的頭頂:“若是讓朕再發現一次你不聽話,晚上就睡棺材里吧。”
對封閉空間的恐懼如潮水席卷全身, 上次可怕的經歷浮現在腦海,鳳十一害怕得抓緊他袖子發出嗚咽。
龍胤吻了吻他的臉頰,重新塞好了耳孔,便撤走了自己所有的溫度。
他感知不到陛下在哪里,究竟是離開了,還是在某個地方氣定神閑地觀察著自己。
他不敢賭,也不敢不聽話。
眼前是看不見的,耳旁是沒有一點聲音的,他像是被世界拋棄的棄子,只能蜷縮在床上,自己抱著自己。
這種日子難熬,他只能靠數心跳和空氣溫度的變化,來推算過了多長時間。
他醒了睡睡了醒,大腦昏昏沉沉的,鼻尖開始發酸忍不住啜泣。
但又是很巧,每當他要精神崩潰時,總有一雙微涼的手掌突然出現擁他入懷。
給他摘下濕漉漉的布條和珠球,他的世界一下又恢復了光明和聲音。
“乖乖,你做得很好。”陛下不斷撫摸著他的脊背,輕聲安撫。
鳳十一忍不住在龍胤懷中放聲大哭,死死抱著他的脖子不讓他離開。
因為鳳十一知道,
陛下離開就=自己又要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陛下在身邊就=溫暖有光。
所以他從恐懼懲罰變成了恐懼分離。
短短幾天,他的潛意識就已經被調.教成了害怕與陛下分開。
就像那天從棺材里出來后求饒的第一句話:“再也不分開了。”
今天,是他被軟禁后恢復正常生活的第一天。
站在陽光下,耳畔是同僚們的歡聲笑語,鳳十一第一反應竟然是不真實。
很恍惚,很不習慣,很害怕。
他好想見陛下——
“那、那個,我不吃了。”
老幺奇怪地看著他:“啊?咱們都走到食堂來了。”
鳳十一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這么僵硬:“沒事,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你們吃吧我先走了。”
說罷,沒等老幺和同伴們挽留他,他就像逃跑似的離開了這里。
什么滴血認親,什么堂哥,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已經毫無意義。
他站在陽光下已經感受不到溫暖,駐足于林園當中找不到東西南北,他只想見他的陛下。
見不到陛下他要死了,真的會發瘋而死掉。
鳳十一知道自己腦子已經壞了。
——誰來救救他。
*
上位者和庶民的眼界自然是不一樣的。
就比如大學里的水課,只要魂穿過去,龍胤永遠是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
他從大學課堂里學到了一個理念:二十一天養成終身習慣。
意思就是連續二十一天做某件事情,可以讓人形成個忘不掉的好習慣,例如晨練或者閱讀。
龍胤記住了,龍胤改良了,龍胤也為之而實踐了。
所以當他在暗中懶洋洋地掀起眼簾,看見鳳十一因為離開自己而瀕臨精神崩潰時,龍胤就知道這大學真沒白上。
寢殿中,窗戶被推開個小小的縫隙,暗紅的眼眸朝里面望去——
瀑布似的長發如潑墨,披散在他的身后。
鳳十一的衣袍皺巴巴的,俊秀面頰盈滿病態的潮紅。
他像一只沒有安全感的小狗,只有回到了熟悉的窩里才能稍稍安心。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龍胤故意留下來一件外袍。
此時這件外袍就是鳳十一救命的稻草。
他知道白天陛下勤于政務不敢去打擾,現在只能可憐兮兮地抱著那件外袍蜷縮在床上,想象上面的溫度和氣味。
明明什么都沒做,只是抱著自己的衣服睡覺;
但龍胤心底已經被巨大的滿足感占據,是扭曲的,是令人渾身戰栗的,是至高無上的快哉。
他宛如登徒子似的朝里面偷窺,偷窺心上人緊擁著自己的衣袍方能入眠。
龍胤驀然輕笑了一聲。
他笑著離開窗戶扶著欄桿,鮮艷的秋葉交相輝映,熾熱地撞入他的瞳孔。
將對方捆在自己身邊只是最低級的手段;
真正的占有,是讓對方心甘情愿地進入自己的繩索中。
龍胤知道還不夠。
他要做的還有更多。
鳳十一既然不珍惜自己對他相敬如賓的愛戀,
那變成這樣,也挺好的。
是他自找的。
*
“你們和大學生,背著朕干什么了?”
時間回到現在,御書房——
他撥開軟簾,將鳳十一摟入懷中,兩指故意伸進去探他舌頭上的布結。
“難怪朕怎么都想不通,短短六個時辰,你就要離開我。”龍胤繾綣地看著他哭得紅腫的眼睛。
像是戀人耳鬢廝磨間的蜜語:“乖乖,告訴哥哥,哥哥就給你松綁。”
鳳十一從被綁上手腳開始就一直哭,他也不發出聲音,就單純地滾下淚珠。
即使龍胤再變態也心疼是不是弄疼了他,調整了好幾次軟繩的力度和松緊,最后還納悶地在自己手腕上試了試,發現不疼啊。
這個松緊是捆不住鳳十一的,只要他自己輕微一動繩子就開了。
可是鳳十一恪盡職守地讓繩子綁在自己身上,堅決不松。
龍胤很困惑,但沒有表現出來。
他扯開鳳十一嘴上的布料,欣賞著那雙可憐兮兮的眼眸,像是被欺負狠了的小狐貍似的,眼尾鼻尖皆是薄紅。
“或是說,大學生妖言惑眾了什么?”
鳳十一還是不說話,輕輕嗚咽幾聲,淚珠像是斷了線似的一顆接一顆。
龍胤沉思了幾秒,嘆氣:“眼睛會疼的。”
他只能給鳳十一解開手上的繩子,可剛觸到繩子時,鳳十一突然把手往回縮,似在故意躲起來。
龍胤危險地瞇眼:“躲什么?”
鳳十一還是沒說話,紅著雙頰,把臉朝他懷里藏。
他的淚還在不住地下滾,仰脖時雙眼失焦迷離,毛茸茸的發頂在龍胤懷里蹭來蹭去。
也是一瞬間,龍胤想明白了。
鳳十一之所以不停地哭,不是因為害怕和傷心,而是……興奮的。
哦,龍胤險些忘了。
他的十一也是個變態,跟他變態得各有千秋。
這些天好像更遂了他的意,即使什么都沒發生也能讓他興奮到崩壞。
看來他和鳳十一之間壓根兒不需要相敬如賓的關系。
龍胤挑了下眉,裝作什么都不懂的樣子,繼續去解繩子。
“陛下,”鳳十一的聲音像是被水泡軟了一樣,微微沙啞卻又好聽,像是小狗的肉墊輕輕撓了下他的胳膊。
鳳十一咬著下唇,心中掙扎半晌才斷斷續續說完:“唔,您不要、不要解開繩子,求您了。”
“喊我什么?”龍胤眸色幽深。
“哥哥,求求哥哥。”鳳十一膝蓋相互磨蹭,小聲啜泣。
這似乎才是他們間相處的正確方式。
一個喜歡病態地掌控,一個則享受被強勢地控制,隱秘之樂不足為外人道也。
大學生做了什么已經不重要了,龍胤現在不在乎。
他似乎反過頭還要感謝弄巧成拙的大學生。
濕熱的氣息貼近敏感的耳廓,鳳十一登時半個身子都麻了,軟綿綿地被龍胤圈在懷中。
“被哥哥綁起來有這么爽嗎,”龍胤眸底黑漆漆的,嘴唇翁動:“小狗。”
第136章 瘋(慎入) 你媽媽在看著你
“小狗。”
像是被按到了什么隱秘的開關, 從頭頂麻到尾椎骨,鳳十一登時嗚咽了一聲。
好巧不巧,費勁忘記的“血緣關系”又重回腦中, 此時背德的罪惡與追求快樂的本性相互掙扎又交織。
他腦海仿佛響起老幺說的話:“又不要后代, 有血緣關系怎么樣呢?”
是啊,他和陛下龍陽之好本就已經違背天理,多加一條罪名又何妨?
鳳十一眼圈熾熱,理智中僅剩的清明也就此沉淪。
他終于向自己的欲.望俯首,輕輕將下巴放在了龍胤的掌心。
“求您…”后面的話隱匿在他的啜泣中。
龍胤低沉著嗓子笑了一聲。
像是晶瑩剔透的冰錐, 不僅霜寒而且鋒利。
他垂下眸子, 慢慢收緊了手掌, 大拇指指腹在鳳十一的嘴唇處摩挲。
“蒼天不薄于朕。”龍胤喃喃。
世間許多事情皆是如此, 精心對待不如快刀斬亂麻。
只是他沒料到在情事上也有人喜歡被粗暴對待, 且這人還是鳳十一。
——早知道你喜歡粗魯的,那朕干脆一開始就不憐惜你了。
龍胤面無表情地想。
他凝視著鳳十一手腕上松松垮垮的繩子,忽然有一股陰灰的霧氣籠罩了他。
龍胤好恨。
被迫分手的經歷像一場噩夢,宛如無數刀片一層一層刮開皮膚。
他三天三夜未食一顆米, 就睜著干痛的雙眼對著虛空發呆, 短短幾個時辰到底發生什么事情。
所以他還是覺得鳳十一欠他點東西。
他本就是睚眥必報之人,受的欺負全要對方加倍奉還。
還不夠,還差點什么。
小狗又如何,小狗的嘴依舊會騙人,因為小狗會自己思考。
微涼的指尖摸上鳳十一的太陽穴,輕輕揉了揉。
龍胤驀然勾起個殘忍的笑意。
他想到了一個辦法,讓小狗徹底瘋掉。
狩獵時宣王說要送他一份大禮。
宣王抓住了瓷三娘。
偏執的瘋狂讓龍胤血液翻涌,導致他忽略了宣王那晚意味深長的表情。
他接受了這份大禮,現在要獻給鳳十一。
*
寢殿——
“寶寶, 乖乖,還是小狗?”他看著鳳十一紅得幾乎要滴血的耳垂,輕笑一聲:“叫‘小狗’會讓你更興奮?”
鳳十一垂下的睫毛顫抖,難以啟齒:“不是小狗…”
以前瓷三娘以前這樣喊他,因為在雍涼之地,“狗狗”是老一輩喊小孩兒的愛稱。
所以陛下這樣喊他,他總有種被占便宜的感覺。
差輩兒了。
龍胤見鳳十一雙頰羞紅,以為是他還不愿墮落,便繼續火上澆油。
“當小狗沒什么不好,天天跟哥哥在一起。”他從后面錮著鳳十一的腰身,嘴唇碰了碰懷里人的耳垂,惹得鳳十一渾身戰栗。
鳳十一還是不想差輩兒,堂兄弟亂*已經夠可恥的了,他縮了縮脖子躲開:“不要,我又沒有尾巴。”
“尾巴,那簡單啊。”龍胤平靜道:“明日差人去做一個,給你安上。”
鳳十一臉上血色又紅了幾分,他好像想歪了。
事已至此,好像接下來要發生什么都心知肚明。
朗朗晴空,而寢殿光線昏沉曖昧。
龍胤格外喜歡鳳十一跨坐在自己腿上的這個姿勢,因為這樣可以面對面凝視,將對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
鳳十一也不是忍者,被來來回回釣著的感覺并不好受,每當險些擦槍走火時總會發生點什么事,如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
但是今天不要了。
今天陛下讓他當小狗,他就是只會臣服于快樂的小狗。
什么尊卑,血緣,陰謀陽謀全部拋之于腦后。
鳳十一自己給自己洗腦催眠,望著陛下英氣俊美的面孔,心跳一次比一次清晰,積壓已久的愛慕噴薄而出。
他輕輕地,虔誠地,吻了吻龍胤的嘴角。
替年少時情竇初開的自己獻上一吻,
也是替及冠后掙扎自卑的自己親了親心上人。
及冠后他和龍胤就是云泥之別,一個貴為天子,一個只是草芥。
鳳十一以為自己再也沒有這一天,身份從相依為命的竹馬轉變為下屬,他也曾陰暗自卑過。
在有龍胤的場合從不敢抬頭看他,不允許自己越界,也暗自嫉妒那些能平視他目光的文臣武將。
但是現在,他不僅能平視龍胤,甚至還能與他有肌膚之親。
結束了一吻,他緊張兮兮地看著陛下。
龍胤沒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道:“你還是小孩子嗎?”
鳳十一怔愣。
“只有小孩子才這樣親吻。”龍胤握著他的腰身:“平常春畫冊不是沒少看嗎,大人都是怎么親的?”
鳳十一回憶,囁嚅道:“張嘴,還要伸舌頭…”
“沒做到的小狗要受懲罰。”龍胤故意在空中甩了下繩子,似笑非笑:“伸手。”
鳳十一以為他要打自己掌心,緊緊閉上了眼,結果才發現陛下只是捆住了他的手腕。
肌膚上傳來的束縛感讓他身體發熱,好像真的成了喜歡被掌控的變態。
龍胤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搔了搔他的手心,迫不及待地把人壓在身下,手腕舉過頭頂。
“我來教你大人怎么親,好不好?”
鳳十一喉結滑動,期待地閉上了眼。
就在雙唇馬上觸碰之時,床前的屏風外傳來巨大的動靜。
鳳十一險些炸毛。
“花瓶掉了罷了。”龍胤不愿讓他分神。
“不是花瓶。”鳳十一汗毛倒立,像是人的膝蓋重重地跪在地上。
緊接著又一聲,兩聲,三聲;
宛如某個憤怒的人,只能用膝蓋來砸地泄憤。
“陛下,我去看看。”
鳳十一剛要推開龍胤,就被巨大的力道壓回了床上。
“我可不記得小狗能下地走路。”龍胤聲音冷淡。
“屏風后有人,好像有個人影!”鳳十一焦急提醒。
“嗯。”龍胤閑閑道:“是有人。”
剎那,鳳十一脊背發涼。
滅頂的恐懼熄滅了他所有的浴火,屏風后是有個人形,跪在地上的樣子。
最恐怖的是龍胤的話。
“嗯。”“是有人。”
寒意如一條毒蛇,從鳳十一汗津津的后背攀上頭皮。
“為什么、為什么,要讓人看著…這種事?”他已經忘記了如何組織語言,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你想知道是誰嗎?”
龍胤邊吻著他的發頂,邊“不經意”將剩下的繩子套上他的胳膊,慢條斯理地打了個漂亮的繩結。
“唔……”
害怕的淚水溢出眼眶。
鳳十一頭皮發麻,心中預感越發強烈,他咬牙擠出幾個字:“是不是、瓷…”
“恭喜你,”龍胤笑得肆意:“我的小狗真聰慧!”
瓷、三、娘。
這三個字如匕首一般割在鳳十一的心臟上。
他霎時雙眼猩紅大力掙扎,才發現自己早已被捆得結結實實。
“放她走!為什么要這樣,放開!”鳳十一撕心裂肺,第一次對龍胤失去了尊敬,像個瘋子一樣哭喊。
瓷三娘是他的生母,龍胤綁了他的生母過來,逼著她觀看他們即將要行的房.事。
龍胤沒有生氣,反而笑瞇瞇地摸了摸他的臉頰:“喊大聲點,讓你娘親聽聽她兒子聲音多么好聽。”
“為什么!”鳳十一悲憤交加眼眶幾乎滲血:“您一定要這樣羞辱我嗎,我又哪里做錯了,又哪里惹您不高興了,您打我罵我都好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方才的濃情蜜意蕩然無存。
鳳十一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下唇被他自己咬出了血。
“求求您,”他哭著求饒:“讓她走。”
屏風后撞擊地板的聲音愈發強烈,他穿的衣服本就沒多少,一掙扎露出了大片的肌膚。
龍胤充耳不聞,兩手比在一起,做了個長方形的模樣。
他像拿著現代的相機,將鳳十一現在的模樣拍下來存在腦海,嘴角蕩漾著愉悅的弧度。
烏發凌亂,眼尾猩紅,淚水下的眸子涌現出了恨意。
他用大拇指揩去鳳十一唇角的血絲,反而被失去理智的鳳十一一口咬在了嘴里。
伴隨著鐵銹味吞入喉管,鳳十一對他的恨意也漸漸消退。
他不敢放聲大哭,只能繼續咬著唇瓣上的傷口降低自己的哭聲。
他不恨陛下,他對陛下虔誠純潔的愛永遠勝于一切,所以即使龍胤這樣對他,鳳十一也只能恨自己。
“為什么…要這樣對我。”鳳十一嘴唇張張合合,眼神空洞。
——是我又做錯什么了嗎?
“乖啊。”龍胤將他抱在懷里,故意對著屏風。
——好痛苦,好難受,心臟好疼
“一會兒聲音千萬要小點,不然朕擔心你娘親以頭搶地而自盡。”龍胤將他膝蓋緩緩打開。
——所以都是我的錯吧,要不然陛下怎么會這樣,是我該死都是我該死!
“哥哥不會讓小狗疼的。”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不要不要——
鳳十一悲憤地嗚咽,他哭得眼睛刺痛,像是兩根針扎在了眼球中心一樣。
他在做什么!
就算被關在寢殿里,也僅僅只是他和陛下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被瓷三娘看到他還不如去死。
——對啊,要不,死掉好了。
左耳是龍胤親昵的低語,右耳則是瓷三娘不住地掙扎聲。
他殘存的神志即將無影無蹤,或許還能自救,但他已經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正如龍胤所期望的,要讓他徹底瘋掉,成為一只聽話的小狗。
鳳十一眼神失焦,他仿佛透過屏風看到了他絕望屈辱的娘親。
他對不起瓷三娘,對不起陛下,他負了兩個人。
鳳十一感知不到喜怒哀樂了,他麻木得宛如一具尸體,緩緩將利齒壓在了舌頭上。
——所以只要去死,什么都不存在了對吧?
在某個姹紫嫣紅瓜果飄香的秋天,鳳十一決定去死。
正在龍胤準備將手伸進他衣服下擺時,忽然暗罵了一聲,緊接著大力地推走了鳳十一,整個人搖搖欲墜。
鳳十一猛地清醒了。
“該死!”龍胤罵道,他瞪著暗紅的眸子命令:“你把衣服穿好!”
但沒等他說完,突然跟斷了線的木偶似的倒在了床上。
幾秒后,傳來聲慵懶的鼻音:“哈欠……誒,又穿來了?”
龍尹剛坐起身就被嚇了一跳,見衣著凌亂的鳳十一用鮮血淋漓的嘴咬開了手上的軟繩,隨后連滾帶爬地沖到屏風后面,罷了聽到重重的撲通跪地聲。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龍尹連忙跟了過去。
屏風后,是一具穿著女士衣袍的傀儡假人。
假人腿上做了小機關,在一個勁兒地砸地,發出咚咚聲。
鳳十一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沒有骨頭似的跌坐在地板上。
他自嘲般笑了一聲,隨后在龍尹的不解的目光中,哭得肝腸寸斷。
第137章 勸分 分
龍尹很愧疚。
沒想到他一語成讖, 竟然發生了這么多事情。
他還以為他跟鳳肖打架鬧別扭已經夠灰暗的了,誰料到鳳十一和皇帝哥才是狠人。
三小時談戀愛六小時分手,最后直接快進到墻紙愛模式。
他心情復雜地看了眼那個假人, 握了握拳。
皇帝哥真是變了個大態!
“太過分太變態了!”龍尹義憤填膺, 替鳳十一出氣道:“別以為他是皇帝就了不起,有幾個臭錢就可以隨意踐踏別人的尊嚴了嗎,渣男!渣攻!”
鳳十一呆毛垂著,擦淚:“唔…其實陛下也有苦衷。”
龍尹石化:“?”
果然渣攻永遠伴隨著笨受。
他都差點在你媽面前羞辱你,他還有什么苦衷?
兄!弟!清!醒!點!吧!
但是這些話, 龍尹都默默吞下去了。
不要隨意評價你朋友和ta對象的深情虐戀, 不然他倆是深情戀, 虐的只有你(疲憊微笑)。
看鳳十一失魂落魄的樣子, 龍尹是恨鐵不成鋼+無語+有那么一丟丟的心疼。
畢竟長著可是鳳肖的臉, 他可見不得鳳肖哭成這樣受委屈。
要是誰讓鳳肖受這種委屈,他保準提刀去剁人;
剁人都是輕的,五馬分尸起步。
龍尹捏了捏手指關節,咔咔響。
他嘆了口氣, 坐在鳳十一對面, 五味雜陳。
“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沒想到我的嘴這么靈。”龍尹撓了撓頭:“你別傷心,我幫你一起想辦法。”
唉,造孽啊。
*
是夜
畢竟眼下這副身體的主人是皇帝哥,龍尹忙了一白天才有空去探望鳳十一。
走在路上龍尹就在想,發生這么多事情,對于鳳十一來說堪比泰山壓頂,郁郁寡歡的模樣肯定都沒心情吃飯。
人不吃飯怎么行,人不吃飯是emo的開始, 他想了三種說辭勸鳳十一吃點東西。
然后他發現自己想多了,一進去見鳳十一吃得正香,還興致勃勃地招呼他一起吃點。
滿桌風卷殘云,他想吃點啥也沒了。
“龍尹公子,我想通了。”鳳十一認真道:“我不死了,畢竟活下來不容易,能活到今天更不容易。”
龍尹微怔:“你為什么要死?”
鳳十一眸光黯淡地放下大肘子,擦了擦嘴角的醬汁,自嘲道:“我今天……如果真在瓷三娘面前那個的話,我沒有臉繼續活下去了。”
都是皇帝哥太混蛋啊。
龍尹同情地拿起了筷子:“你不要內耗自己,你可以發瘋外耗皇帝哥嘛。他要是變態,你也學著變態,你們倆比著變態,看誰比誰更變態。”
加了一塊兒雞丁,結果是姜,呸!
吃到姜使龍尹怨氣深重,他忍不住道:“皇帝哥這種人放在現代是要坐牢的。在我們現代談戀愛分分合合很正常,要是人人都跟他那樣兒,社會早就成屠宰場了。”
果然瘋批只能存在于紙片人。
鳳十一垂著頭,想起前些天的種種,鼻尖有些發酸,不小心真情流露:“陛下他…讓我好害怕。”
龍尹欣慰,對嘛,罵皇帝哥才是我們正常人的操作。
誰料下一句鳳十一開始猶猶豫豫地為皇帝哥洗白:“不過,陛下可能是從小沒有安全感,然后表達愛意的方式有些過激,其實也…”
“分。”龍尹面無表情。
“其、其實也還好,畢竟我也沒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陛下也許冷靜幾天就知道了…”
“分。”龍尹斬釘截鐵。
鳳十一急了:“陛下對我其實很不錯的,俸祿給的也多,也有好多東西。總之,陛下沒有公子你想的那么過分,陛下不是壞人!”
“我要說什么你懂的。”龍尹干瞪死魚眼:“佛恩——分。”
鳳十一:“……不分。”
龍尹氣笑了:“你超愛的,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嘍,尊重祝福。”
“不然,我能去哪里?”鳳十一聲音小了下去。
一陣風送來了二胡聲,憂郁的氣氛配上凄涼的小曲兒,龍尹仔細聽,好家伙還是《二泉映月》。
“無論是親人朋友,還是愛慕之人。”鳳十一垂下的眉睫籠了層月暉:“在這個世界上,我也只有陛下一人。”
“我從小和陛下相依為命,陛下登基后也未曾虧待我。我離開了陛下還能去那里?”
龍尹靜靜地聽著。
他心中挺不是滋味:“抱歉,我為我剛才說的話道歉。”
確實,他站在自己的視角批判鳳十一本就是錯誤的。
他在現代有朋友有家人有鳳肖,而鳳十一孤零零地生于天地之間,除了皇帝哥他一無所有。
“我離了陛下,”鳳十一眼底滑過蒼涼:“就只能去找瓷三娘了。”
龍尹安慰:“唉,你別傷心……等等,你說啥?”
鳳十一重新拿起了肘子啃啃:“我說我去找瓷三娘。”
龍尹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他以為鳳十一要說“離了龍胤他就活不了”之類的話,沒想到他要去找瓷三娘。
通透的青春沒有售價,分手后直接回到娘家。
然而沒等龍尹高興兩秒,鳳十一繼續道:“去找瓷三娘問清楚我的身世,再回到陛下身邊。”
比蟑螂更難殺的是戀愛腦的腦子。
龍尹忍著無語,道:“我今天來是想說,你可能誤會了。滴血驗親是一項沒有科學依據的舉措,你和皇帝哥不一定是堂兄弟。”
鳳十一的呆毛重新昂揚了起來,眼睛睜大:“真的嗎?”
“對啊。”龍尹努力回憶初中物理化學:“有個知識點叫做分子的熱運動。就是指溫度越高越影響分子的移速。你們滴血認親那天還是夏天吧,常溫水也會受到天氣的影響,所以…額,簡而言之就是,即使你和宣王沒有血緣關系,血液也有可能相融的。”
好長一段話,震懾住了沒讀過書的鳳十一。
“我知道你們這個時代流行滴血認親,但要相信科學,滴血認親是不準確的。”龍尹擼起袖子:“不信咱們當場滴一個!”
“好!”鳳十一重燃希望,重新滴血。
他和龍尹的血相融了。
龍尹舒了一口氣:“看吧,咱倆必不可能有血緣關系,咱們都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但血還是融了,所以滴血認親都是假的。”
“公子你說得對。”鳳十一道:“可是,你現在的身體是陛下的。”
龍尹反應過來,表情僵硬。
“我和陛下的血又融了!”鳳十一真要哭了。
第138章 番外:萬圣節 四傻勇闖密室逃脫
“所以, ”鳳肖眉梢抽搐:“一定要玩密室逃脫嗎?”
小幽靈:“嗯哼!”
“可是外國的萬圣節為什么要玩中式恐怖啊喂!你可以讓我一拳一個骷髏人,但不能讓我在半夜十二點看到墻角的繡花鞋QAQ”
*
莫名其妙,今天真的莫名其妙。
一覺醒來莫名其妙地看到了龍尹, 又莫名其妙地看到了皇帝哥, 以及——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四個人跟吃了毒菌子似的,橫七豎八地暈倒在一展朱紅色的大門前。
大家陸陸續續地醒來,鳳肖一睜眼就被那根夸張的呆毛嚇得一激靈。
“哇,我們長得好像啊。”鳳十一驚嘆地戳了戳他的臉:“不過你的頭怎么少了一截?”
鳳肖:“…第一,我只是沒有呆毛;第二, 我的頭很完整謝謝, 不要說這么驚悚的話。”
“你終于醒了。”龍尹緊張兮兮地跪坐在他旁邊。
“切。”不合群的皇帝哥冷哼了一聲。
還未等鳳肖細想, 忽然飄過來一只幽靈。
沒錯, 就是某幸萬圣節聯名貼紙上的卡通幽靈, 手里還舉著個迷你南瓜燈。
小幽靈嗷嗚地舉起了爪子:“你們這群幸運的人類哦,歡迎來到‘不玩密室逃脫就無法出去的房間’!先來抽取你們的身份吧!”
“密室,逃脫?”龍胤紅眸微瞇。
在場的兩位現代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東西,就是成人版的家家酒、寶寶巴士級別的無限流一日游。
盡管有很多槽點, 但該死的作者就是要在萬圣節折騰大家, 不玩也得玩!
小幽靈抱緊南瓜燈:“對嘍,在發身份牌前要告訴你們這次密室逃脫的背景。”
“這個密室叫做林宅66號。講述一位成親不久的新娘在洞房花燭夜暴斃的慘案,而你們要做的,就是——”
這個龍尹熟:“找出兇手。”
小幽靈:“不,你們要做的就是被化成鬼的新娘子報復。”
眾人:“?”
皇帝哥陰沉著臉:“關朕什么事,又不是朕害的她,憑什么要被她報復?十一,我們走。”
鳳十一卻一動不動。
“鳳十一?”龍胤皺眉。
“可是我還沒有見過鬼誒,”鳳十一懵懂:“來都來了, 好想見一次。”
“好清奇的要求。”鳳肖嘆為觀止。
誰知皇帝哥一改之前的態度,唇角勾起個邪魅的弧度:“既然如此,朕命令那只鬼一分鐘內出現在朕的面前,現在立刻馬上。”
小幽靈汗顏:“大家先領取身份卡吧。”
密室逃脫為了保證每位顧客的參與感,一般都會給每人一個身份,方便進行單線任務和拼湊故事情節。
只見虛空中出現了四個身份:管家,媒婆,少爺,丫鬟
“橋豆麻袋!我們四個都是男的,為什么會出現‘丫鬟和媒婆’的身份啊?”
小幽靈:“biu!”
一陣耀眼的金光亮瞎大家狗眼。
鳳肖再睜眼,只見自己鼻梁上多了副眼鏡,手里拿著木頭算盤。
“我應該是管家吧?”他喃喃自語,再抬頭,見鳳十一穿著華麗,一副地主家傻少爺的裝扮。
畢竟跟自己長得一樣,鳳肖虛榮心作祟,忍笑夸他了句:“你可真好看。”
鳳十一倏然紅了臉:“我、我不知道少爺要干什么。對了,陛下和龍尹公子呢?”
少爺 和管家的身份被分完了,也就是說——
“別看我別看我,嗚嗚!”龍尹捂著臉蹲在地上,說什么都不肯抬頭。
“你什么樣我沒見過啊,”鳳肖挑眉:“你是什么身份,把臉抬起來我看看。”
龍尹悶聲:“你保證不許笑我!”
說罷,他抬起臉。
鳳肖:“撲哧。”
他一般不會笑,除非太搞笑。
只見龍尹的鼻子旁邊長了個大媒婆痣,滿臉幽怨地望著笑個不停的鳳肖。
好了,媒婆是龍尹。
那萬眾矚目的丫鬟自然就是皇帝哥。
鳳十一四處搜尋陛下身影,忽然身后傳來低沉的男音:“朕在這。”
鳳十一表情呆滯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好一個五大三粗的丫鬟哥。
皇帝哥陰鷙的表情和身上粉色的衣袍形成鮮明對比。
大家的衣服都是符合時代背景的常服,唯有皇帝哥的丫鬟服是中世紀女仆裝,還是全粉色的,胸前有個大大的蝴蝶結。
女仆裝是半袖,皇帝哥結實的臂膀都將女仆裝撐得鼓鼓囊囊,堪比金剛芭比。
“朕看誰敢笑。”龍胤咬牙切齒。
“嘔。”
不知道誰發出來的。
還沒等皇帝哥氣死,游戲就正式開始了。
只見地板中央憑空出現一輛大紅轎子,陰森森的散發著寒氣。
【叮咚,第一關,需要新娘子最“信任”的丫鬟上轎抱著遺像,其他三位抬著轎子進門哦~切記,丫鬟腳不能沾地】
啊果然是中式恐怖的魅力。
“煩死了,早點結束。”龍胤沒好氣兒地鉆進去轎子里,罷了粗魯地掀開簾子:“朕坐好了,你們可以抬了。”
“你都不害怕嗎?”龍尹佩服道:“我靠近轎子都要做十足的心理準備,你竟然直接坐進去了。”
鳳肖提醒:“要抱著遺像,遺像呢?”
龍胤:“哦,朕忘了,直接坐上去了。”
鳳肖:“牛。”
皇帝哥掏出遺像亮給大家看,登時所有人沉默。
是灰白色的小豬佩奇照片。
這個密室設計得也太敷衍了吧,哪怕畫個火柴人呢!?
“陛下您坐好,我們要起轎了。”鳳十一搓搓手,站在后面:“那二位公子從前面抬,我在后面抬。”
“三、二、一,起轎,新娘子回門~”
霎時從門縫中噴來一股冷氣,也隨之響起高昂的嗩吶,嗩吶是《懸溺》。
懸溺一響,純愛登場。
龍尹沒憋住笑,手一松,抬桿咔嚓斷了。
大家:“……”
“對不起,實在太純愛…哦不,搞笑了。”龍尹愧疚地推了推眼鏡。
龍胤努力克制罵人的念頭。
“規則有說丫鬟腳不能沾地,”鳳十一忽然聰明了一次:“陛下,我背著您進去就好了。”
“不可能!”龍胤忽然生氣:“不許不許!”
鳳肖一眼看透了他,這可是有關攻的尊嚴啊。
出于團隊協作精神,鳳肖無奈:“那我背你?”
“走開!”龍胤瞪了眼他,隨后又不小心跟龍尹對視,惡狠狠:“你也走開!”
說罷,他忍了忍額角上的青筋,將遺像咬在嘴里。
倏然,皇帝哥身體一翻,倒立行走!
眾人驚了。
皇帝哥可謂當之無愧的猛男,手掌撐地,兩條結實的胳膊上青筋凸出,牙齒咬著遺像一步步用手掌倒立走過了門檻。
鳳十一忙過去幫他拉著裙擺,以免走光。
“皇帝哥我再也不黑你了。”龍尹肅然起敬,崇拜道:“教教我怎么鍛煉上肢力量啊。”
龍胤穿著厚重的女仆裝要累死了,他剛準備罵龍尹“這不都是你害的”,誰知鳳十一開始夸他。
“陛下好厲害啊。”鳳十一開啟小迷弟模式,眼睛亮亮的,把皇帝哥夸得嘴角上翹。
“易如反掌,小菜一碟,輕而易舉,”龍胤淡然地捋了捋裙擺,超經意秀出臂膀上肌肉的線條。
“嘔。”
不知道是誰又yue了一聲。
又沒等到皇帝哥發火,門內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四人很默契地兩兩一組。
“滴。”
空調開機聲。
“der~”
空調制冷聲。
黑漆漆的房間內陰風陣陣,《懸溺》的嗩吶再次響起。
不知道空調,也不知道懸溺的鳳十一有點緊張,他以為是鬼大人顯靈,下意識朝陛下那里靠了靠。
龍胤垂眸看他,另一只手偷偷摸摸地從后面戳了下他的肩。
“啊,鬼!”
可憐的鳳十一被嚇了一跳,立刻撲在龍胤懷里。
皇帝哥得逞地勾唇。
在他們身后目睹了全過程的現代組:“……”
好老的套路,好俗的橋段,好嫉妒皇帝哥。
這也行?
龍尹蠢蠢欲動地瞥了眼身旁的鳳肖。
鳳肖全身上下閃爍著社會主義好青年的光芒,一點也不封建迷信的樣子。
同志,醒醒吧,新中國哪有鬼,新中國只有資本家!
龍尹打消了模仿皇帝哥的念頭。
“喂。”誰知鳳肖拉了拉他的袖子。
“咋了?”龍尹傻兮兮地問。
鳳肖抬眼,狹長的眼尾像一只鉤子,他輕輕道:“我有點害怕。”
龍尹樂道:“得了吧你還怕,馬原毛概滿分的人怎么會怕鬼?”
“你有病吧?”鳳肖氣得推了他一把。
孩子長大了知道喂奶了,錯過機會龍尹忽然懂了。
他鬼鬼祟祟地湊近:“對不起,我腦子被空調吹傻了。”
“滾。”鳳肖心煩意亂。
“那個,你雖然不怕鬼,但我記得你怕冷啊。”龍尹摸摸脖子道。
“是啊,你爬到墻上去把空調關了唄。”鳳肖冷笑。
龍尹沒這個本事,他不會爬墻。
他只會“不經意”地摟住鳳肖肩頭,移開視線:“這樣多少暖和一點了吧。”
鳳肖:“…饒你一次。”
還沒曖昧多久,幽靈又來發布任務了。
【叮咚,第二關~新娘子生前被管家騙了錢,現在需要管家親自下去還錢喔。】
大家把視線投向鳳肖,因為鳳肖的身份是管家。
“我陪你去吧。”龍尹握著他的手。
“單線任務而已。”鳳肖聳聳肩,在大家的注視下進入門內。
門內是一條又長又窄的通道,通道盡頭,是一個小豬佩奇存錢罐。
鳳肖摸了摸口袋,還真摸出一疊紙錢。
不過以他玩密室逃脫的經驗來看,當他把錢放入存錢罐時,一定會有只鬼跳出來嚇他。
而且搞不好還有追逐戲。
鳳肖思考片刻,在門口坐下了。
隱藏在暗處的幽靈:“……”
一分鐘過去了,鳳肖打了個哈欠。
十五分鐘過去了,鳳肖依在墻上閉目養神。
二十年過去了……
不,半小時后幽靈終于受不了了,主動飄出來氣呼呼斥責:“人類,還錢!”
“我們捋一捋,是我欠你錢對吧。”鳳肖平靜道。
“對啊!”
鳳肖一哂:“還錢可以,我把錢放腳下你自己拿。”
幽靈嗷嗷大叫:“你什么態度?你,要親自,給我放到存錢罐里!”
鳳肖心想,我要是走過去,指不定還能不能走出來呢。
他就站在門口,方便隨時跑路。
反正是在戲里,鳳肖也耍無賴一次:“現在欠錢的才是大爺,雖然很不要臉,但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錢你自己拿走,二是我走你的錢也別想要。”
幽靈沒見過如此不講武德之人。
糾結再三,幽靈飄著水滴形狀的身體,委委屈屈地自己撿走了錢放入存錢罐,輕松通關。
*
“現在單線任務只剩下我和鳳侍衛了。”龍尹惴惴不安。
“公子別怕,我們不會死的。”鳳十一認真道。
鳳肖心想好無聊的密室逃脫,純純浪費生命;
皇帝哥心想好弱智的關卡設計,還不如讓他們去打仗。
然而下一秒,四個人都淡定不了了。
【叮~最后一關。新娘子的死因其實是看到了媒婆和少爺私通,但無人訴說郁結身亡。請媒婆和少爺還原私通場景之喝交杯酒,再次氣活新娘,大家happy ending!】
什么!?
氣氛瞬間凝固。
龍尹是媒婆,鳳十一是少爺,那就意味著他倆要搭檔。
“朕不許,”龍胤一把將鳳十一撈到身后,兇巴巴道:“哪個混蛋設計的給朕滾出來!”
竟敢試圖拆CP,罪大惡極!
鳳肖皺眉:“能互換身份卡嗎,我跟十一換個身份。”
【溫馨提示,不能換哦~】
鳳肖也想罵臟話。
龍尹和鳳十一更是尷尬到無地自容,總之這么逆天的關卡讓大家一籌莫展。
“這個劇情就有大病吧。”龍尹忍無可忍:“媒婆和少爺,怎么看都不可能啊。”
鳳十一朝供桌上的酒望去,越想越奇怪。
“新娘子看到了少爺和媒婆私通,”他喃喃回憶:“然后被氣死。”
供桌后是一口棺材,里面白布蒙著個人形,應該是新娘。
他靈光一現:“不用非得喝交杯酒啊,反正我們最終目的是復活新娘。”
三人望向他,這么想也對。
剛才都在氣頭上忘了思考。
可是要怎么復活新娘呢,題目提示是氣活。
“朕來。”皇帝哥在棺材前冷酷:“朕的身份是丫鬟對吧,新娘,其實你的丫鬟并不忠心于你。”
新娘沒反應。
“我欠你錢沒還。”鳳肖說。
“那,我這個媒婆很黑良心,并不想讓你幸福。”龍尹試圖氣活新娘。
然而新娘沒有一點反應。
鳳十一湊近,驀然在棺材的犄角旮旯里發現一撮金燦燦的毛。
他捏了出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香又臭。
像是貓毛。
大家這下什么都懂了。
好你個新娘原來是國師是吧。
眾人拳頭硬了。
鳳十一陰惻惻:“你養的橘貓其實是條南方大耗子。”
龍胤笑里藏刀:“你家貓偷你符咒去變小魚干。”
鳳肖恨不得把他搖醒:“貓親你是因為它剛舔過貓砂。”
龍尹惡魔低語:“你良心大大滴壞,你買貓條貓不愛吃,買貓窩貓不想睡,新衣服必定被貓抓壞,家具都是貓爪印,每天喝水全是貓毛卡嗓子,貓用你的碗當貓砂盆——總之,貓貓根本不愛你!”
一滴晶瑩的淚從國師眼角緩緩滑下。
【額,恭喜大家,新娘被氣活了……】
好漫長的萬圣節。
再過萬圣節他們是狗!
“對了,”皇帝哥想起什么,盯著繼續裝死的國師,唇角勾起寒意:“一直‘嘔’的人是誰,你有頭緒嗎,國·師·大·人。”
國師不得不睜開眼睛,連忙辯解:“這個黑鍋我不背啊陛下,聽聲音也知道不是我,我怎么敢當面說您惡心呢。”
“別看我,也不是我。”鳳肖雙臂環胸。
“不是+1。”龍尹道。
更不可能是鳳十一了。
大家驚悚對望,身后忽然攀上一絲涼意。
也就是說多了個人?
還有第六個人在這里!
“嘔。”這個聲音又響起來了。
大家警鐘大作,四處張望。
“嘔,oh,oh!”空氣中傳來一陣善意的笑聲,接著突然下起了糖果雨。
“trick or treat!”
屏幕前的你大喊一句,聲音穿透時間空間次元,在美麗的萬圣節響徹在他們耳邊。
第139章 感謝熹貴妃 臣妾要告發…
“我和陛下的血又相融了。”鳳十一抽噎幾聲:“公子你騙人, 我們有血緣關系嗚嗚嗚。”
“等等等等。”龍尹扶額:“我被你弄糊涂了,差點也跟著繞進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捋思路道:“我的意思是, 滴血認親本來就不靠譜, 任何人的血都有可能相融。剛才忘了這具身體現在是皇帝哥,我再給你找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來實驗。”
龍尹左瞥右瞟,跑去門口禮貌道:“您好,方便進來一下嗎?”
太監被嚇個半死,撲通跪了:“嗷, 陛下您要殺了咱家嗎~”
沒辦法我們大學生素質就是高。
龍尹尷尬地搓了搓手, 示意太監進來。
他重新拿了個干凈的碗, 放水, 掏針遞給太監:“勞煩公公往里面擠一滴血。”
太監嘴唇顫抖:“陛下, 咱家暈血~”
龍尹微笑,當皇帝久了,不免也染上了些許氣場,話語中的威脅之意霎現:“所以你要違抗圣旨?”
沒辦法我們大學生的素質就是忽隱又忽現。
太監哪敢啊, 委委屈屈道:“陛下, 那讓咱家壯壯膽行嗎~”
龍尹出于人道主義原則允許了。
白胖的太監要了杯酒灌下去,又配套地拈了顆花生米嘎嘣嘎嘣,罷了悲壯無比地伸出手指。
鳳十一扎破他手指放血,隨后自己又擠了滴血進去。
三個頭六只眼睛齊刷刷地盯著碗。
隨后,血沒融。
龍尹原地石化,鳳十一表情僵硬。
他和太監的血沒融,那就意味著龍尹的理論是錯的。
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血不會相融;
有血緣關系的人,血才會相融。
故此, 綜上所述——滴血認親正確得不能再正確。
望著愁云慘淡的皇帝和鳳侍衛,太監心驚肉跳察言觀色頭腦飛速運轉,小心翼翼地湊近龍尹:“陛下該不會是在懷疑鳳大人有私生子吧?”
“是啊,我現在多希望你就是他的私生子。”龍尹眼神空洞。
太監:“!?”
救命,物理學真的不存在了!
*
翌日,御書房——
龍尹眼眶烏青:“鳳侍衛,我想了一晚上,真相只有一個。”
鳳十一失魂落魄:“您說。”
“那個太監是不是你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
“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們的血為什么沒融?”龍尹抓頭發:“我上學的時候學的沒錯啊,分子的熱運動,隨機兩個人的血都有可能相融!那太監難不成是熊貓血?”
說罷,御書房又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公子,”鳳十一聲音空洞:“您不要封建,您要勇于接受新事物,比如滴血認親是真的。有血緣就融,沒有就不融。”
龍尹流淚:“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就在此時,門口闖入幾個風風火火的身影,嘰嘰喳喳冒冒失失。
為首的綠頭發男人眼含淚花:“陛下,您要為me做主啊!”
面相就不是好人的某臣奸詐笑:“嘿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龍尹:“…不是,我這是御書房還是衙門啊,要不要派人喊聲‘威武’啊?”
鳳十一強打精神,發現來者是多鄰國七王子,他竟然還賴在大齊的后宮沒走。
多鄰國七王子甩著一頭綠毛,熟悉地放洋屁:“卑鄙小人,你誣陷我!陛下你一定要help我啊!”
某奸臣:“嘖嘖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陛下您要嚴懲這不守男德的蠻人啊!”
龍尹頭昏腦漲:“你倆說單口相聲就別在御書房,到底發生了什么?”
煩上加煩。
某奸臣冷笑一聲,從袖口里抖出一張信紙,用蹩腳的英文大聲朗讀:
“Dear Li Hua, hello. How have you been lately? I miss you very much!”
龍尹更無語:“怎么李華無處不在。”
某奸臣胸有成竹:“經過臣自學的多鄰國語言,發現這是七王子和他小情人的幽會證據,一上來就卿卿我我說dear,膽大包天,在陛下的后宮還敢出軌!”
多鄰國七王子氣得臉色漲紅:“李華是我的筆友,不要亂說!”
鳳十一聽不懂,干脆直接放空自己發呆。
某奸臣終于進入正題,氣勢磅礴大聲道:“臣告發七王子私通!”
這熟悉的臺詞,龍尹被逗樂,腦海里飄起《甄X傳》。
臣妾告發熹貴妃私通~穢亂后宮~罪不容誅~(瓜6舉手發誓)
“哈哈,罪不容誅。”龍尹懶洋洋地用手背撐頭。
告發熹貴妃、太醫溫實初、唯有滴血認親、血融了,皇上血融了!
電光石火間,仿佛一道無形的閃電劈在龍尹頭頂。
他驀然眼睛睜大,滴血認親的場景歷歷在目。
左耳一句電視臺詞,右耳一句大家昨日的對話。
——“白礬,皇上,水里放了白礬!”
——陛下,咱家暈血~
——“皇上,有人要誣陷臣妾!”
——暈血,你要違抗圣旨?算了…你喝兩口酒壯壯膽吧,喏,還有花生米。
“我知道了!”龍尹竄起身大喊一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陛下?”鳳十一忙關切道。
“我知道了,知道為什么血不融了。”龍尹像個科學怪人欣喜若狂:“去喊昨天的太監來,還有碗和水,對了花生米一定不能忘,咱們重新滴血認親!”
*
多鄰國七王子和某奸臣被趕了出去,有事下次再說。
案幾上擺放著兩個盛滿水的碗,還有一碟鹽炒花生米。
“今天發生的事情不許往外說。”龍尹警告那太監,太監忙點頭。
“好,現在請鳳侍衛和公公還原昨天滴血的流程。”龍尹沉著冷靜。
太監猶猶豫豫:“咱家記得,先喝了一口酒水壯膽,又吃了顆花生米。”
按照昨日的流程,兩滴血果真又沒融合。
鳳十一垂頭喪氣:“唉,看來……”
“別慌。”龍尹推了推沒有眼鏡的鼻梁:“公公,你去洗個手,再試一次。”
太監欲哭無淚,鳳十一也心灰意冷。
殷紅的血滴從指尖落下,像是錦鯉的尾巴在水下交織纏繞,然后……
“融了!”鳳十一雙目圓睜。
“啊?!”太監嚇得臉色蒼白。
鳳十一不可思議地端起碗看了又看,他和八竿子打不著的太監,竟然滴血認親成功了!
那就說明龍尹公子的理論是對的——滴血認親不靠譜!
他和陛下可能真的不是堂兄弟。
“物理學又存在了。”龍尹差點喜極而泣:“化學也存在。”
“陛下陛下,咱真不是鳳大人的私生子啊~鳳大人您快說句話啊~”
太監一把鼻涕一把淚:“這碗水也沒人做過手腳,陛下您該不會是懷疑有人放了白礬吧,咱家聽說白礬能使血相融~”
“恰恰相反!”龍尹眸光犀利:“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人做手腳。公公之所以和鳳侍衛的血無法相融,是因為它。”
第140章 我們分手吧 替你分手
“罪魁禍首是它。”
龍尹拈起一顆花生米, 解釋道:“首先,我以皇帝哥的項上人頭保證——滴血認親絕對是錯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宛如道順口溜:“血液中的紅細胞只有細胞膜, 所以在清水的環境中, 紅細胞會因為壓力差的原因不斷吸水,直至將自己撐破。因此我們肉眼可見,血會散開而溶于水,這就是所謂的相融。”
鳳十一:“…聽不懂。”
太監:“…咱也一樣。”
龍尹咧嘴:“意思是,現在隨便拉一個人來滴血, 你們倆的血都會相融。”
鳳十一疑惑:“那為何第一次時, 我的血和公公的血沒有融合?”
“少年你算是問對了。”龍尹打了個響指, 繼而指著花生米:“你們看, 花生米上有什么?”
鳳十一虛眼:“花生皮。”
“是鹽巴啊。”龍尹眉飛色舞:“昨天公公在扎破手指前, 先用手碰了碰花生米吧。食鹽中的化學元素會導致細胞處于高滲環境中,血液紅細胞高滲失水,即會‘凝血’。”
他知道鳳十一沒聽懂,干脆直接做實驗。
將盛花生米的器皿清空, 再用布擦干凈。
最后找苦著臉的太監又貢獻了兩滴血。
答案漸漸浮出水面——太監自己的兩滴血都沒有相融。
鳳十一今天開了大眼界, 倒吸一口涼氣,朝龍尹抱拳。
“謙虛謙虛。”龍尹羞澀:“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接下來的話非常重要,繼而清退了所有的閑雜人等,關上殿門。
“所以我們昨天錯就錯在,沒有多找幾個人實驗。”龍尹心有余悸:“我險些以為物理學不存在了,嚇死了。”
他望了眼黑眸沉沉的鳳十一,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你也不用emo了,你和皇帝哥放心大膽地去談戀愛吧, 有情人不是兄弟。”
鳳十一沉默片刻,低聲說:“我好像中了圈套。”
“誒?”這下輪到大學生聽不懂了。
厚重的大門隔絕了溫暖的陽光,只有幾縷光柱透過窗縫,剛好照在鳳十一的眉眼處。
俊秀的臉上明暗交加,襯得那雙眸子宛如琉璃。
前些天種種回憶歷歷在目。
從龍尹公子玩笑性“你和皇帝哥不會是骨科吧”開始,后面的一切仿佛都在推波順水。
長公主提出狩獵,宣王“無意”劃破手指,那兩滴血在碗底擴散交融。
緊著這,就是自己和陛下一系列的糾葛。
那日以為瓷三娘看著,自己甚至…差點咬舌。
鳳十一抬起手掌,擋住眉眼處那一捧鎏金似的陽光,黑漆漆的眸子重新陷入昏暗。
如果…如果這個把戲不曾被龍尹公子看穿,那他和陛下如今又會鬧到何種田地。
到底誰是那個“有心之人”?
推波助瀾,見縫插針。
這一切,好像都與那人脫不了關系——瓷三娘。
鳳十一緘默幾秒,道:“我要離開。”
龍尹好奇:“你要離哪去?”
鳳十一背起小包裹:“回娘家。”
龍尹:“啊?”
*
同一時空,S大,輔導員辦公室——
“行,章蓋好了。”輔導員揉了揉肩膀:“也是難得,你們寢室四個竟然都選擇了留校。”
湯圓嘿嘿一笑:“是啊導兒。我和郭子合作的貓屎奶茶上線小程序外賣了,你要喝我送你張免單券。”
“我才不喝甜膩膩的。”輔導員撇嘴:“你和郭師留校創業,鳳肖備考,那個誰呢在學校干啥?”
“哦龍尹啊。”湯圓和鳳肖對視一眼,打了個圓場:“他來我們貓咖幫忙。”
輔導員擺擺手,讓他們圓潤地離開。
出了辦公室,他們才松了一口氣。
S大和其他大學一樣,大四基本上沒有課程,留給學生們外出實習或者留校備考兩個選擇。
“唉,從小到大都改不了見老師就害怕的毛病。”湯圓搓了搓胳膊:“導兒也是健康,沒見過哪個中老年人開十六度空調的。”
“嗯。”鳳肖微笑表示回應。
湯圓一眼看穿他心不在焉,嘆了口氣:“你和龍尹吵架還沒和好呢,從開學到現在都四、五天了吧。”
“三天。”鳳肖面無表情:“準確來說是三天零八個小時。”
他看了眼手機,補充:“馬上快九個小時了。”
湯圓咂舌:“你超在意的。”
他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而是哼出來了聲冷冰冰的笑。
“你們倆再不和好龍尹又要魂穿走了。”湯圓同情地看著他:“人家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合,你們青梅竹馬二十多年,這感情不比夫妻還深厚?”
這話怎么怪怪的,鳳肖皺眉。
“所以到底為啥吵架啊?”湯圓翹起二郎腿啃包子。
為什么吵架。
鳳肖腦海回蕩著這句話。
“國師。”他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個名字。
那個符咒,他沒告訴自己夢中的人是真的。
導致鳳肖惱羞成怒,找龍尹打了一架,然后氣血翻涌沖昏頭腦,拉著龍尹咬了個嘴兒。
不是親嘴兒,是咬嘴兒。
他唇邊的那個小傷口現在還沒好呢。
鳳肖下意識摸了摸,那日咬嘴兒的觸感如火燒似的,燒得他面頰發燙。
不過不虧,龍尹的嘴也被他咬破了,勉強扯平。
湯圓聽到郭師的名字嚇了一跳,還以為郭子去當他倆的第三者了。
鳳肖平復呼吸,三兩口吃完了早飯,跟湯圓告別去了圖書館備考。
湯圓回趟寢室再去兼職,一進門見他的好室友直挺挺地坐在電腦桌前,面如菜色。
不一樣的氣場,讓湯圓試探性喊了句:“皇帝哥?”
“誰讓他亂說的!”皇帝哥把手機甩出去暴躁如雷。
湯圓走進一看哭笑不得:“我還以為你又被偷外賣了,咋看個小說都能讓你氣成這樣?”
龍胤咬牙切齒,捂著隱隱作痛的心口,胸悶氣短。
他好想穿越時空把大學生按在地上暴揍一頓,再捅他幾劍——這個該死的大學生妖言惑眾,竟然說鳳十一是他堂弟!?
龍胤氣得臉色紫紅,實在忍不下去扇了自己(龍尹的身體)一巴掌。
湯圓:“?”
“難怪,十一要朕分開。”龍胤聲音顫抖眼睛血紅,隱忍著再扇自己一巴掌的沖動。
他憤怒地關上綠唧唧小說網站,怒極反笑:“好好好,你跟朕耍陰招是吧,你等著!”
湯圓好想撥通神經病醫院電話。
只見皇帝哥甕聲甕氣地質問:“鳳肖呢!”
“在、在圖書館。”湯圓被嚇得結巴。
皇帝哥鐵青著臉二話不說地出門了,湯圓連忙給鳳肖打電話,但都沒有接通。
他忘了鳳肖學習的時候手機關機。
*
“朕讓你追悔莫及。”龍胤身上的戾氣都快氤氳成一團烏云,宛如職業大反派來炸毀圖書館。
恰巧,鳳肖坐在樹下背書,一抬眼就看到了黑著臉的“龍尹”。
鳳肖摘下一邊耳機,冷漠至極:“有話快說。”
皇帝哥在湛藍的天空下,唇角勾起個陰森的弧度,繼續偽裝龍尹的身份。
他看了看安靜看書的大學生們,驀然殘忍地笑了一聲。
他高傲地抬起下巴,君臨天下般的睥睨著鳳肖:“喂。”
鳳肖心底冒出不好的預感。
“龍尹”推了推眼鏡,聲音像是唱音樂劇般提高了幾度,在朗朗晴空下大聲對鳳肖道:“喂,我們分手吧。”
爆炸文學永不遲到,全草坪背書的大學生都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