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御書房的懲罰 嗯吶
龍胤就沒見過笨成這樣的人, 俯身趴腿這套動作做得行云流水,一點都不害臊。
鳳十一乖巧地挪了挪身子,在他腿面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等打, 回眸時仿佛在催促“您行不行啊?”
“鳳十一, ”龍胤咬牙切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請陛下懲罰我。”鳳十一回答道。
“你幾歲了,多大的人了你不害臊嗎?”龍胤氣得舉起手,懸在半空不知道怎么落下。
打狠了,舍不得;
打輕了,像是在耍流氓。
大齊的武袍是莊嚴(yán)的黑色, 每件衣服都是根據(jù)本人量身定制。
鳳十一趴在他腿上, 腰帶勾勒出緊實的線條, 他腰部窄后背薄, 比一般男子要身姿頎長;
而等待被打的后臀正配合無比一動不動, 稍稍抬高,即使是衣袍也掩不住翹起來的弧度,讓人很有打下去的欲望。
“陛下,您還打嗎?”鳳十一天真無邪地扭頭詢問, 見龍胤惱羞成怒。
他有時候不懂陛下為何臉紅。
陛下能對瓷三娘說“當(dāng)面要了他”這種葷話, 而實操起來卻連自己的后臀都不好意思碰。
鳳十一趴久了腰酸背痛,剛準(zhǔn)備起身,后腰就被一只大手按住。
“朕讓你動了嗎?”陛下沉聲冷冰冰道。
鳳十一晃了晃呆毛:“您終于鼓起勇氣了啊。”
天然呆氣死人。
不料龍胤還是沒打他,而是伸手從案幾上拿下來一面小銅鏡。
銅鏡也就巴掌大小,他一手舉著銅鏡對著鳳十一的臉,一手掐著鳳十一的下巴。
鳳十一猝不及防地看見了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
自己還趴在陛下的腿面上,時間久后面頰有些充血,顯得自己滿臉皆是可疑的紅暈。
他不知道陛下要做什么,但覺得有些羞恥, 掙扎著要推開鏡子。
“別動啊,好好看看你自己。”龍胤的態(tài)度不容置疑。
“陛下我錯了。”鳳十一耳垂泛紅:“鏡子能不能拿走,好丟人…”
龍胤輕笑一聲:“你還知道丟人啊,看來有些羞恥心。”
下一秒,他俯身貼近鳳十一耳朵沉聲道:“那你央求著朕懲罰你時,怎么不覺得丟人?”
“我只是不想罰抄《琵琶行》。”鳳十一耳廓好癢,聲音越來越小。
龍胤蹙眉,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陛下將巴掌大小的銅鏡遞給鳳十一自己拿著,左手依舊桎梏著那傻子的下巴,右手像是按摩似的在他后背上游離。
竟然有些舒服,鳳十一昏昏欲睡。
忽然腰側(cè)被輕輕掐了一下,鳳十一瞬間清醒掙扎。
“朕不打你,舍不得讓你疼。”龍胤的聲音頗有磁性,像是在溫 柔地教導(dǎo):“但你惹朕生氣,當(dāng)然不會輕易放你走。”
銅鏡反射著午后的陽光,晃了一下鳳十一的眼睛,因方才困倦帶來的生理淚水啪嗒滴在了鏡面上。
“好好拿著這面鏡子。”龍胤替他找到合適的角度,既能照到他通紅的全臉,又能讓那滴淚水盈在鏡面上。
鳳十一心底升騰起不好的預(yù)感。
果不其然,他聽陛下繼續(xù)道:“接下來朕不會碰你,你什么時候接滿一鏡面的淚水,朕什么時候讓你走。”
鳳十一怔愣:“可是我哭不出來啊。”
“那你就再也出不去了。”龍胤無情地拿起了毛筆,繼續(xù)批閱著奏折。
鳳十一傻了,跟鏡子里的自己面面相覷,試圖再多打哈欠多擠兩滴眼淚出來,可是再也沒有了。
半晌,他終于委委屈屈求助:“陛下…”
龍胤置若罔聞,專心工作。
鳳十一想了很多難過的事情,不僅沒能讓他哭出來,反而還讓他更生氣——總之,眼里干澀沒有一點淚水。
終于,他想起小時候吃不飽的經(jīng)歷,終于有些難過,眼球漸漸濕潤,啪嗒掉落一滴淚水。
誰知耳尖忽然傳來陣奇癢,陛下在用干凈蓬松的毛筆騷弄著他的耳朵。
“哈哈哈,陛下,不要!”他搖頭一笑,眼淚又被憋了回去,全部前功盡棄。
“抱歉,朕毛筆掉了。”龍胤大言不慚。
鳳十一算是知道了懲罰的惡劣,這根本是完不成的任務(wù)。
他沉思三秒,迅速認(rèn)輸,可憐兮兮地求饒:“您幫幫我,我真哭不出來。”
聞言,龍胤放下卷軸,微抬眉稍:“你想讓朕怎么幫你?”
“您碰碰我。”鳳十一眼眸濕潤,呼吸熾熱,喉結(jié)不住上下滑動,神志被吊得七葷八素。
“你的意思是朕碰你,你就想哭?”龍胤扭曲他的意思,修長的手指重新拾起那根毛筆,順著鳳十一的臉頰下巴輕輕滑動,順勢去拂那喉結(jié)和鎖骨。
鳳十一淌出因為興奮而不受控制的淚水,淚珠打濕了筆尖,表情有些崩壞。
“你求朕碰你,那可就不止是哭濕一面鏡子了。”龍胤眸光微動,毛筆在指尖把玩。
*
是夜
鳳十一眼皮泛著薄紅,累得睡了過去,濃密的羽睫中溢出一滴淚珠。
一只蒼白而冰涼的指尖替他揩去眼角淚,罷了輕輕為他拂去沾在面頰上的碎發(fā)。
龍胤在夜色中盯著他良久,不由得想起那日和瓷三娘的對話。
那日,瓷三娘氣得渾身顫抖,呼吸困難,指著他鼻子罵道:“混賬!你、你對我兒都做了什么齷齪之事!”
“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沒少做。”龍胤笑吟吟道:“你若想聽朕也可以詳細地告訴你。不瞞你說,你兒人傻,又生得一副好皮囊。與其同市井小民茍活人世,不如待在朕身邊更安全。”
“況且,”龍胤直視婦人的眼睛,露出個惡劣的笑意:“你兒是自愿的。”
說罷就挨了瓷三娘一個巴掌。
龍胤現(xiàn)在想來覺得真虧。
他垂眼看著睡得正香的鳳十一,忍不住惡作劇般捏了捏他的臉頰。
“該做的,不該做的,朕一樣都沒做。”龍胤冷笑:“你倒是沒心沒肺。”
暴君越想越生氣,明明什么都沒做,還要騙瓷三娘自己早就把人吃抹干凈。
“該委屈的分明是朕。”他喃喃,紅眸宛如鬼魅死死盯著熟睡的鳳十一,恨恨咬牙:“干脆直接把你吃掉好了。”
鳳十一在睡夢中嗚咽一聲,翻身滾入他的懷中,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用臉頰蹭蹭。
“…”
龍胤拉了拉被子,皎潔的月光達不進他的眼底。
已成病態(tài)的愛戀,反而不舍得強取豪奪地去破壞。
龍胤半闔眼簾沉思,伸手繞了撮鳳十一的頭發(fā),放在唇邊吻了吻。
“下次,就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你了。
第102章 誰先動誰是狗 夏天,黏膩,夕陽
“身份證?”
“帶了。”
“充電寶紙巾鑰匙電腦包零食奶茶…”
鳳肖穿了個薄外套, 無奈地抬眼望他:“咱們只是回去過暑假,又不是去搬家。”
龍尹像是春游前的小學(xué)生,候車時又興奮又惆悵, 嘆口氣感慨:“拜拜了S市, 我會想你的。”
“你要是真舍不得,也可以留校見習(xí)。”鳳肖淡淡道。
他習(xí)慣性拿起了手機,翻看和龍遙的聊天記錄。
苦逼高中生也迎來了期末,只要熬過痛苦的期末月,就能喜得整整七天的暑假。
而敬業(yè)的美少女壯士太太也暫時退網(wǎng), 并且上交了手機鍵盤和電子手表, 斷絕了所有碼字的可能。
【鳳肖】:你保證這段時間不再更新了吧?
【美少女壯士】:什么話, 這是什么話(狗頭表情包)你竟然不期待我更新!?
沒有不期待, 只是你每次猝不及防的更新, 就會導(dǎo)致你老哥突如其來地魂穿。
鳳肖心想。
【鳳肖】:嗯,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美少女壯士】:上號上號,有驚喜。
鳳肖尋思了半天自己上什么號,然后才想起來是綠唧唧小說APP。
他望了眼候車時間, 又瞅見龍尹沉浸式戴著耳機打游戲, 確保一切安全后才鬼鬼祟祟點進小說。
看小說當(dāng)然沒有什么,只是《霸道暴君和他的甜心小侍衛(wèi)》這個名字太見不得人了,都不好意思念出來。
點進去,發(fā)現(xiàn)龍遙給他們建了個書友群。
書友群一共四人,作者,鳳肖,和ID名叫畢加索的人,還有一位默認(rèn)客戶號。
龍遙又發(fā)來個表情包:“誒嘿,群里那個叫畢加索的就是我朋友, 上次跟我一起來研學(xué)的短發(fā)女生。”
鳳肖回她:“不太記得。”
龍遙:“就是畫小黑屋play同人圖的那個。”
鳳肖想起來了。
這時,他聽見身旁打游戲的龍尹“咦”了一聲,手指滑動切出了游戲,嘟囔了句:“這還能建群?”
鳳肖一愣,迅速看向他。
龍尹忙摸摸脖子解釋道:“不是,額…我們打游戲的群,突然拉我進去了。”
鳳肖想著也是,也許太巧合了,他差點還以為書友群中那個默認(rèn)客戶號是他呢。
不過想想龍尹至今還被他蒙在鼓里,不知道魂穿的真相是怎么回事兒。
他實在想象不出來龍尹這個死直男磕耽美CP的樣子。
更何況,他連龍尹究竟有沒有喜歡上自己都不確定。
鳳肖有些郁悶,自己對待任何事一向是勝券在握,唯有對那傻子的心思猜不透。
從小一起長大的經(jīng)歷,就導(dǎo)致親情友情和愛情之間沒有明顯的分界線。
他們做的有些事情雖然看似曖昧,但安放在親人或者兄弟身上也能說得過去。
鳳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聽龍尹對他道:“我去特產(chǎn)店看看有沒有啥帶回去的。”
“那你最好快點,還有半小時車就來了。”
說罷龍尹小跑幾步穿過走道,握著手機在另一個候車區(qū)坐下,藏在人堆兒里。
他放心地點開了綠唧唧小說軟件,發(fā)現(xiàn)他妹妹把他拉入書友群了。
書友群一共四個人,他是默認(rèn)客戶號,除了作者,其他兩人他都不認(rèn)識。
但某個ID眼熟,因為一直和他爭小說打賞榜的第一。
龍尹今天打賞五十,那人明天就要打賞一百;
龍尹專注從字里行間找糖吃,而那人卻以一種嚴(yán)謹(jǐn)?shù)膶W(xué)術(shù)態(tài)度來分析劇情走向,甚至指導(dǎo)作者不要那樣寫而要這樣寫。
比如即將刺激的小黑屋劇情,那人卻指導(dǎo)作者為何不寫成《寶貝快回家》一類的尋親題材,讓鳳十一和瓷三娘大團圓。
龍尹心中吐槽這人沒事吧。
他看了眼時間,去特產(chǎn)店隨便買了點吃的,嚴(yán)謹(jǐn)?shù)貙⑹謾C息屏放入挎包中,屁顛屁顛地找鳳肖上車去了。
雖然嘴上說著舍不得S市,但有誰真的會拒絕暑假呢?
美好的假期開始了。
*
相比于上次列車晚點,這次回家則順利了不少。
上午走下午就到了久違的A市。
車窗外晚霞瑰麗,照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像是上帝的調(diào)色盤般奪目耀眼。
公交車上人比較多,幾乎都是從高鐵站下車回家的大學(xué)生們,一個行李箱接著一個行李箱的。
他倆都沒找到位置,只能站在扶桿處隨著公交車晃晃悠悠。
清爽的江風(fēng)撩起鳳肖耳畔的碎發(fā),那顆星星耳釘折射著霞光,眼眸亮晶晶的。
龍尹吭哧了半天,對他道:“你直接回家嗎?”
“不然呢,去你家啊。”鳳肖淡然道。
“那個,遙遙想你了。”龍尹錯開視線道:“她說好久沒見到你,想邀請你過去陪她玩。”
鳳肖忍俊不禁:“她不是還沒放假嗎,我怎么陪她玩?”
龍尹小心思被戳穿,咳嗽兩聲掩飾尷尬:“我下周就要去高中見習(xí)了,你也報了自習(xí)室備考…我怕后面耽誤你學(xué)習(xí),就不去打擾你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啊?”鳳肖歪了歪頭。
大片的夕陽金燦燦,臉上的紅暈被夕陽掩蓋。
龍尹低聲道:“我有點舍不得你——”
話音未落,急促的剎車聲讓車內(nèi)的大家都擠成一團,像多米諾骨牌似的一個擠一個。
鳳肖下意識要去扶行李箱,結(jié)果自己也沒站穩(wěn)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入了龍尹懷里。
“哎呀前面竄出來只橘貓,大家抱歉哈。”司機打了個哈哈,就繼續(xù)扭動方向盤啟程。
乘客們也并非計較之人,和同伴抱怨了幾句就恢復(fù)原狀了。
鳳肖悶聲道:“聽見了嗎,只是野貓而已。”
“…哦。”
“所以你可以放開我了。”鳳肖推了推他,誰知龍尹今日竟然膽大包天地沒松手。
“車上人多,我扶著吊環(huán),你可以扶著我。”龍尹腦子有病似的來了一句。
鳳肖沒說話,剛才的急剎車讓他二人順理成章地抱在了一起,什么俗套的偶像劇情節(jié)。
車上好像就他倆時間靜止了,有路人好奇地湊近看了看,善意詢問:“你們需要幫助嗎,咋黏一起撕不開了?”
鳳肖好氣又好笑地掐了他一把:“聽見沒,放手。”
誰知自己后腰的手臂錮得更緊了,龍尹氣勢弱弱:“除非你、你今晚來我家吃飯。不是我,是我媽說想見見你,你就完成她這個心愿吧。”
鳳肖瞇了瞇眼睛:“剛才你不是還說,是你舍不得我嗎?”
“……”
好心路人:“你倆到底需不需要幫助啊,真的被黏住了?”
“走開。”鳳肖瞪了路人一眼。
好心路人:“OK懂了,是秀恩愛呢。”
龍尹推了推眼鏡,支支吾吾:“你來不來嘛。”
“我要是不去,你就不松手了?”鳳肖輕聲,垂下的羽睫仿佛粘上了層金粉。
說罷龍尹身體一僵。
在擁擠悶熱的車廂中,某個角落,心跳被無限放大。
他見鳳肖將雙臂環(huán)上自己脖子,輕薄的襯衫與他的短袖摩擦相貼,二人貼得極近。
幾乎要呼吸交織。
“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你也不例外。”鳳肖眸子幽深,挑釁似的揚唇。
他在龍尹耳邊緩緩道:“有本事你也別動。”
——“誰先動,誰是小狗。”
第103章 龍尹眼紅得要發(fā)瘋 小狗醒悟
“誰先動, 誰是小狗。”
橘色的光暈晃得龍尹眼睛發(fā)燙,今天的夕陽怎么如此漫長?
公交車司機很懂年輕人的品味,放了一首輕快的爵士樂, 音調(diào)起伏上揚節(jié)奏跳躍, 仿佛一對兒互相試探拉扯的戀人。
龍尹喉結(jié)滑動,周身空氣悶熱,眼鏡直直從鼻梁處往下滑,露出那雙眉眼不被遮掩的模樣。
劍眉濃黑,下方的一雙桃花眼理應(yīng)風(fēng)流多情, 眼睛里卻滿滿只有一人。
鳳肖還記得他的眉毛是大運會時自己幫他修的, 不由得盯著那處多看了幾眼。
他心如擂鼓, 看著鳳肖的嘴唇半晌, 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鳳肖同樣也覺得熱, 襯衫扣子開了兩顆,露出盛滿落日余暉的鎖骨。
恰巧爵士樂結(jié)束后隨即播放了一首BGM,前奏的鼓點像是砰砰作響的心跳,他聽見龍尹隨著鼓點聲壓抑著自己的喘息。
公交車靠邊停下, 從前門又陸陸續(xù)續(xù)進了幾個人, 車廂中的空間更狹小了。
悶熱的空氣宛如膠水,無孔不入地滲入他們皮膚,嚴(yán)絲合縫地包裹著相擁的二人。
忽地不知道誰又往后擠了擠,龍尹悶吭一聲腳步踉蹌,他和鳳肖間僅剩的一點點距離也被剝奪,胸膛緊緊相貼。
“我、抱歉,沒擠到你吧?”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歉,想往后退退,卻被卡腿的行李箱禁錮得動彈不得。
鳳肖確實被擠到了, 他覺得龍尹可笑至極,這么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你的反射弧是扯面做的嗎?”
龍尹想道歉,身后又被要下車的人撞了一下,嘴唇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蹭過鳳肖的左臉頰。
鳳肖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反而臉紅得跟火燒云似的:“對不起對不起,我扭過去!”
結(jié)果他試圖轉(zhuǎn)身時,又蹭到了鳳肖的右臉頰。
“你別動了。”鳳肖忍無可忍。
音樂的鼓點聲越來越大。
這量可惡的公交車,可惡的落日,可惡的夏天。
鳳肖深吸一口氣平復(fù)呼吸,現(xiàn)在他和龍尹二人就像雕塑似的,緊緊貼著再也分不開。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城市的夜景從窗外掠過,路燈宛如墜落的星光點綴著城市。
每站都有人下車,其實不知不覺間車廂已經(jīng)不擠了,甚至還空下來幾個座位。
但角落里的兩人渾然不知,或是裝作不知。
“鳳肖。”
他聽見龍尹鼻音深重,像是掙扎了半天終于決定說出來一樣。
他靜靜等著龍尹開口說下一句。
“你…現(xiàn)在有喜歡的人嗎?”
鳳肖眸中倒映著窗外的燈光,動了動嘴唇:“問這個干什么?”
“沒什么,我就是希望你好好學(xué)習(xí),不要有喜歡的人。”
龍尹埋下頭,雙臂用力緊緊抱著他,身體有些顫抖。
龍尹莫名有點想哭。
他也不是矯情之人,就是覺得此刻太美好了,美好到恨不得這輛車一直開下去。
在他混混沌沌的二十多年人生中,他終于醒悟自己喜歡上了鳳肖。
不是發(fā)小間的友情,也不是兄弟般的親情,而是帶了些許罪惡感的愛戀。
想擁抱他,想同他耳鬢廝磨,想無時無刻都牽起他的手。
龍尹就像稀里糊涂的登山者,在看見日照金山的那一刻,之前種種的疑慮都得到了解釋。
他為何討厭呂察,為何討厭拉著鳳肖去應(yīng)酬的學(xué)生會,為何運動手環(huán)總會無緣無故地滴滴作響。
原來是他喜歡上了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
少年時期總是太愚鈍,不知這股占有欲已經(jīng)超出了正常友情的范圍,他就這樣傻不愣登地來到了大學(xué),發(fā)誓要跟鳳肖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在快大學(xué)畢業(yè)時才幡然醒悟。
龍尹悔恨自己為什么如此平庸,這樣的自己有什么資格同鳳肖告白。
他眼眶發(fā)酸,好想親吻鳳肖,亦想得到鳳肖的垂憐。
一想到鳳肖未來可能會和某個幸運的混蛋共度余生,他心臟酸楚得就宛如要裂開,眼紅得要發(fā)瘋。
“?”鳳肖皺眉:“你哭什么?”
“啊,我哭了嗎?”龍尹后知后覺,揉了揉濕漉漉的眼睛。
他們沉默無言地下了車。
他和鳳肖的家并不順路,卻跟著鳳肖走了一路,在他家武館門口駐足。
“我到家了。”鳳肖語氣淡淡,掏出鑰匙。
龍尹鼻尖酸痛,像是被狠心拋棄的金毛犬,委屈至極。
鳳肖想笑,雙臂環(huán)胸依在門口,偏頭:“怎么,想跟我回家?”
“我不打擾你了。”他聲音悶悶,無精打采地拉著行李箱就要走。
“等下。”鳳肖叫住了他。
他期待地回頭,見鳳肖狹長的眼尾上挑,輕笑:“說好誰先動誰是狗,你先動的。”
龍尹怔怔:“那我是狗吧。”
鳳肖掩嘴笑了起來,眉眼彎成月牙,清脆的笑聲悅耳至極。
他有些欣慰,能把鳳肖逗成這樣也是他的一種本事。
正當(dāng)鳳肖要轉(zhuǎn)身揮手告別時,突然自己的手腕被大型金毛犬拉住,接著掌心貼上了溫?zé)岬哪橆a。
鳳肖心跳漏了一拍,眼睛睜大。
“汪。”龍尹輕輕道了一聲。
黑曜石似的眼睛明亮清澈,他從龍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臉紅的模樣。
自己這是,反過來被龍尹撩了?
沒等鳳肖細想,就見龍尹握住他的手背,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在我們動物界,親吻是至高無上的禮儀。”龍尹低聲說道。
第104章 傻皇帝你CP跑嘍 娘,我?guī)麃硪娔恪?br />
大齊
方才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龍胤抬頭望向天空, 灰蒙蒙的厚云宛如磚墻堵塞著陽光,往下傾瀉不了幾縷涼風(fēng)。
讓人胸悶氣短,無法呼吸。
鳳十一見他垂下眼簾, 指腹摩挲著手中的長香, 不知所想。
他擔(dān)憂地喚了一聲:“陛下。”
龍胤看他,微微揚了個笑意,安撫道:“朕沒事。”
鳳十一雖還是不放心,卻只能點了點頭作罷。
大家皆是肅然,發(fā)尾系著白色發(fā)帶, 身披縞素, 隨龍胤等候在一座陵墓前。
今日——是龍胤娘親的忌日。
片刻后, 長公主與她的隨行也按時抵達。
兄妹倆如出一轍的眉眼對視幾秒, 不約而同地錯開。
但罕見地沒有互相冷嘲熱諷幾句, 這也許是龍胤和長公主每年中最和平的一天了。
祭歌起,紙銅板零落,沉悶的鼓點隨著雨勢漸大。
每走一步,他的腦海中便涌現(xiàn)一幕當(dāng)年的回憶。
*
他的娘親是個被臨幸后又被欺辱的宮女, 最終不堪受辱跳井而死。
他皇位被廢趕出宮殿, 妹妹被二皇叔收養(yǎng),宮中流言肆起,曾一度污蔑彼時還不到十歲的龍胤克死了自己的娘親。
不過這些都已經(jīng)過去好久,皆是辛酸往事不提也罷。
直至后來龍胤登基為娘親建造皇陵,也未尋得一根白骨。
最終,只能將那口早已干涸的井當(dāng)做娘親的墳?zāi)梗僭谒闹芙ㄔ旎柿辍?br />
他們娘親生前喜靜,皇陵便是下沉的密室,僅有一門可以進入。
鳳十一自覺地停止了腳步, 和眾多隨從一樣,在密室外等待著陛下和公主出來。
熟料龍胤側(cè)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愣著做什么,隨朕進去。”
長公主皺眉,不過看在他們身處娘親的陵墓前,便沒有罵他有病。
鳳十一微怔,陛下竟然讓他這個毫無血緣的外人進去。
太監(jiān)忙上前攔:“陛下~這樣不符合規(guī)矩~”
可龍胤的態(tài)度不容置疑,讓鳳十一拿好長香跟在他們身后。
太監(jiān)還在勸阻。
“行了,就讓鳳十一進去吧。”長公主翻了個白眼,涼颼颼道:“萬一我們陛下是怕什么東西傷了自己呢,有他這個貼身侍衛(wèi)保護著,陛下總歸是安心些。”
“就你話多。”龍胤淡淡地掃了一眼長公主。
事已至此,鳳十一稀里糊涂地跟著陛下進了皇陵,撲面而來一股香風(fēng)。
密室中除了一口井和祭臺有些突兀外,其他擺件毫不陰森,甚至可以用溫馨來形容。
香風(fēng)來源于盛開的花朵,五顏六色小巧玲瓏,像是坐在媽媽膝邊聽故事的孩子般,圍著井口一圈。
鳳十一看著陛下和長公主上香祭拜,他捏著手中的香有些躊躇。
“過來。”龍胤依舊跪在蒲團上。
鳳十一小跑過去,端正地跪在陛下身側(cè)。
點燃的火星照耀著他們的側(cè)臉,溫暖柔和。
把鳳十一手中的長香插好,龍胤對著井口突然道了句:“娘,就是他。”
鳳十一登時緊張:“嗚,我沒有欺負(fù)陛下,不要把我?guī)ё撸 ?br />
龍胤被氣笑:“你想什么呢?”
他旁若無人地執(zhí)起鳳十一的手,帶著他在那口井前磕了個頭。
鳳十一不知陛下這樣做是何意,只覺得是個很隆重的儀式,便也有模有樣地敬了三柱香,恭恭敬敬地朝著井口磕頭。
“喲,現(xiàn)在沒人,你是裝都不裝了。”長公主說話夾槍帶棍,斜眼看著兄長這一荒謬的行為。
“你不是人嗎?”龍胤冷冷道。
怎么又吵起來了,鳳十一不懂,陛下裝什么了,公主殿下又是什么意思?
龍胤看了眼他,摸了摸他頭頂呆毛:“在這里等朕。”
說罷示意長公主跟他去另一個隔間說話,盡管長公主白眼都快翻上天,但還是跟他過去了。
鳳十一形單影只地和那口井作伴。
不,不是井,是陛下的娘親。
他托著下巴思考,陛下的娘親他該怎么稱呼呢?
掰著指頭算來算去也沒明白,鳳十一決定喊嬢嬢。
他把嬢嬢周圍的雜草除了,又用袖口擦干凈了井口上的灰塵,還拎了桶水來澆花。
最后實在不知道要干什么,便跪坐在蒲團上望著嬢嬢的畫像出神。
畫像是陛下登基后,根據(jù)自己和長公主的回憶讓宮廷畫師畫的。
鳳十一發(fā)現(xiàn)嬢嬢的眉眼和陛下的很像,一雙完美無缺的桃花眼。
但嬢嬢的眼神永遠是溫柔深情的,陛下卻是冰冷鋒利。
他望著畫像,腦海里突然蹦出了瓷三娘。
上次信息量太大、太有沖擊,他花了好幾天才消化這個事實,他原來也是有娘親的人。
可是…不知道瓷三娘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到她。
想著想著鳳十一的呆毛就耷拉了下去。
陛下和長公主終于完成談話出來,二人間也沒了之前的劍拔弩張。
“總之,最近朕會找時間去趟二皇叔那里。”龍胤語氣平淡:“你多注意,繼續(xù)保持你我間水火不容的形象,多做給外人看。”
“廢話,用你教?”長公主恢復(fù)了往日的囂張跋扈,眼神譏諷地瞥過鳳十一,哼笑道:“還是好好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自己的事情吧。”
說罷,拂袖先行離開了密室。
鳳十一心情低落,他知道長公主一直不喜歡自己,而且剛才他們說的話又是一句都沒聽懂。
密室中終于又只剩了他們二人,龍胤臉色緩和,俯身問他:“剛才在干什么呢?”
“我在跟嬢嬢用心靈聊天。”鳳十一回答道。
嬢嬢,什么稱呼。
龍胤皺了皺眉。
“我跟嬢嬢說,陛下很想你。”鳳十一聲音越來越小:“我也有些想自己的娘親。”
這句話果真扎到了龍胤的逆鱗。
無論鳳十一知不知道自己和瓷三娘的關(guān)系,他都不允許鳳十一想她。
龍胤眼眸晦暗,片刻后又勾起嘴角,垂手摸著他的脖頸哄誘道:“你也可以喊娘親。”
“可這是陛下的娘親,不是我的。”鳳十一懵懂。
龍胤看起來心情愉悅,對著孤井開口道:“娘,我?guī)麃硪娺^你了。若您滿意,晚上給兒子托個夢。”
霎時,正在燃燒著的長香全都斷了,掉了一地。
鳳十一有點害怕:“陛下,嬢嬢好像也不喜歡我。”
“不要這么迷信。”龍胤說道,把香重新都拾了起來,再次逐個插好。
插.到最后一根時,火星隨風(fēng)吹到了龍胤臉上,皮膚些許刺痛,像是有人扇了他一巴掌。
龍胤笑笑,對著黑黝黝的井口低聲道了句:“您不喜歡也沒辦法,兒子喜歡他。”
說罷,再次磕頭三個,攜著鳳十一揚長而去。
*
宣王乃龍胤的二皇叔。
此人低調(diào)識趣,從不過問政事,當(dāng)著他的閑散王爺。
可大學(xué)生查出來,教唆馬小刺殺一事,竟然有宣王的份兒。
龍胤放下筆揉了揉眉心。
在‘選擇相信大學(xué)生還是選擇相信二皇叔’這件事情上,
龍胤誰都不信。
所以擇日便準(zhǔn)備親自去拜訪拜訪一年只見一次的二皇叔。
臨行前他還專門算了算日子,確保不會拜訪時突然魂穿過去。
那個大學(xué)生的妹妹也是言而無信,約定好一周一更新,結(jié)果動不動便拖更,非常影響龍胤的生活。
二皇叔那邊知道皇帝要親臨,也是非常熱情地接待,完全是一副尋常百姓家叔侄見面的樣子噓寒問暖。
龍胤進屋同他講話,鳳十一便回避,站在院中抱劍發(fā)呆。
他望著湛藍的天空出神,有點想念外出好久的國師,不知道他還活著嗎,希望他還活著。
這時,二皇叔家的仆人從屋后出來,恭敬道:“鳳大人,陛下請您回馬車上取個東西。”
“好。”鳳十一答應(yīng),要同仆人離開這里。
就在仆人剛走出五步時,喉結(jié)處就貼上了一片薄薄的掌中刀,鳳十一兩只扣住他的死穴,沉下聲:“馬車上的禮箱皆是我親自操辦,我怎么不知道還落下了東西。引開我想做什么?”
誰知仆人絲毫沒有恐慌之意,反而大方承認(rèn):“鳳大人莫急,是我家王爺送給大人的一份禮物,您隨我出去看看。”
“若真是好東西也不至于要背著人看。”鳳十一冷冰冰道,說著就要劃動手中刀片封喉。
“我死了無所謂,可是您真的不好奇,那份‘禮物’為何要避著陛下給您嗎?”仆人平靜如水:“再者,引開您傷害陛下,我們沒有任何好處,陛下隨行的士兵都夠?qū)⑼醺臑槠降亍!?br />
鳳十一無動于衷:“我不好奇,你可以去死了。”
說罷掐著仆人的命門,刀刃割開皮膚。
可竟然沒有一絲血涌出來,“皮膚”下面還有層皮膚。
鳳十一瞳孔驟縮,一把撕掉了那層宛如皮膚似的面具。
“仆人”看似微笑,眼中淚水晶瑩,緩緩地道出兩個字:“我兒。”
瓷三娘撕開了所有的面具,眼睛發(fā)紅:“終于又見面了,快跟我走,娘帶你離開這個惡鬼!”
鳳十一被她扯著手腕,腦子很亂:“等等,我……呃!”
話音未落,脖子忽然一陣刺痛,他最后的視線定格在淚花晶瑩的瓷三娘臉上。
以及,她手中長長的針。
*
“陛下,為何心神不寧,是不是太過操勞沒有好好休息?”
龍胤輕蹙眉心,心臟處仿佛被硬生生割走一塊兒肉,疼得令人冷汗涔涔。
他不動聲色道:“無事。二叔,咱們方才說哪了?”
第105章 陛下和娘同時掉水里 你救誰
在情感方面鳳十一雖比常人要遲鈍, 但隨著陛下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總還是有一技之長的。
更別說一根小小的針就能扎暈他。
可事實上他確實暈了,被沒有任何武術(shù)功底的瓷三娘扎中穴位, 兩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一是驚訝瓷三娘竟然在這里, 二是沒有想過瓷三娘會對自己動手,三是——
他也有些許私心,想問問瓷三娘。
所以在暈過去前,鳳十一用最后的力氣將發(fā)帶扯下丟進草堆里。
如果再睜眼已經(jīng)是異地他鄉(xiāng)了,這條發(fā)帶至少可以給陛下留個念想…吧?
*
淅淅瀝瀝的雨水隨著瓦片的溝壑匯聚成一串銀線, 像是灑落的珍珠般融入泥土。
“我兒, 娘親尋你尋得好苦!”
瓷三娘肆意慟哭, 哭得鳳十一差點以為自己死了。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 望著婦人出神。
“醒了?脖子還疼不疼, 要不要喝水?”瓷三娘紅著眼睛扶他起來,端來一瓢清水送到他嘴邊。
鳳十一勉強撐著自己的身體坐起來,依在墻上聲音沙啞:“脖頸往左三指不是昏穴,而是命門。不過效果相同, 一個能麻痹人的五感暈過去, 一個是讓人疼昏。”
瓷三娘微微愣,原來剛才她用針把自己兒子活生生疼暈了。
鳳十一推開葫蘆瓢,帶著鼻音:“您到底是誰?”
*
雨還在下。
“你不信娘親嗎?”瓷三娘喉頭干澀。
鳳十一心中百感交集。
他確實對從小救濟他的婦人心懷感激且情如生母,但是現(xiàn)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讓他猛然認(rèn)瓷三娘為娘親,還是有些太過牽強。
他大致環(huán)顧了下身處何處,應(yīng)該是個寂靜的僻院,周圍沒有什么標(biāo)志性的建筑。
但根據(jù)他的昏迷時間以及只有瓷三娘一人來推測,他們應(yīng)該還在宣王府內(nèi)。
鳳十一眸光微動, 瓷三娘怎么會在宣王府?
此事陛下知道嗎?
也許是見鳳十一久久沒說話,瓷三娘眼角的細紋又被淚水濡濕,態(tài)度強硬地拉著他手腕:“這些不重要了,反正快跟娘走!離開都城,離開大齊,娘絕不讓那些混蛋再利用你!”
利用?
鳳十一迷茫:“可是,沒有人利用我啊。”
“狗皇帝是個荒淫的混蛋,你爹也是廢物。”瓷三娘氣得發(fā)抖:“我絕不會讓他們再傷害你。”
我…爹?
鳳十一又受了沖擊。
他還有爹?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瓷三娘真的是他娘親的話,他應(yīng)該是有個爹的。
可問題是,他為什么要相信他們呢?
在他吃不飽穿不暖受欺負(fù)之時,只有一個紅色眸子的哥哥保護他。
他與龍胤相依為命直至現(xiàn)在,前段時間跳出來個多鄰國七王子告訴他所謂的死侍營真相,現(xiàn)在又來了個瓷三娘要帶走他。
每個人都打著為他好的旗號,卻無一例外地透露出個信息 ——龍胤是惡人。
鳳十一人生二十載,第一次覺得自己成了個香饃饃。
他沉默了許久,張了張口:“我要走了,您保重。”
“十一!”瓷三娘情緒激動:“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一時半會兒很難接受,也知道你暫時不相信我,可是…”
“您現(xiàn)在喊的‘十一’,都是陛下賜給我的名字。”鳳十一垂著眼簾,悶聲搖頭:“我不懂這些,也不想懂。我回去了,陛下看不見我會著急的。”
“那狗皇帝是給你下了什么迷魂湯嗎?”瓷三娘難以置信,耳旁零落一縷白發(fā)絲:“還是他讓你給你下了巫術(shù),他如此折辱你!”
“陛下沒有折辱我啊。”鳳十一眼底透著疑惑:“我愿意為陛下做事,這怎么能稱折辱?”
瓷三娘身體顫抖,咬著下唇幾乎要滲出血絲,半晌才顫巍巍問:“包括與他交.歡嗎?”
鳳十一聽明白了,原來“折辱”是這個意思。
“當(dāng)初他明里暗里將我驅(qū)逐出都城,就是為了讓我再也見不到你。”
瓷三娘胸口刺痛,神色痛苦道:“而后,又派人放出消息說你死了。若不是我執(zhí)意死要見尸,就險些被他的謊言騙了過去…我兒,我兒,跟娘親離開大齊吧。娘親沒本事,二十年前讓你被你爹利用,現(xiàn)在又要眼睜睜地看著你受辱于狗皇帝身下,我做不到——”
說罷,瘦小的婦人便掩面哭泣。
鳳十一頭昏腦漲。
什么意思,什么爹,什么利用?
他望著啜泣不止的瓷三娘,抬起袖口給她擦了擦眼淚,嗓子仿佛生銹般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片刻后,鳳十一認(rèn)真澄清:“我沒與陛下交.歡。”
瓷三娘:“……”
“你再留下去,被那狗皇帝強迫是早晚的事!”瓷三娘氣得臉色漲紅。
“我也沒有被強迫。”鳳十一撓撓頭,神情扭捏。
瓷三娘好似懂了什么。
婦人雙眼微瞇,盯著他一字一頓道:“我兒,你不會喜歡那狗皇帝吧?”
鳳十一耳根偷偷紅了,羞澀地低下頭。
瓷三娘怒不可遏:“那狗皇帝和你娘同時掉進水里你救誰!”
鳳十一呆頭呆腦:“陛下水性好,你們倆若能成為好朋友,他可以把你救起來。”
瓷三娘怎么覺得鳳十一比狗皇帝還氣人?
此情此景,鳳十一想起來龍尹公子總哼的一首歌“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玫瑰的紅…”后面忘了。
反正在他未見到瓷三娘時,特別想問她些事情;
但是現(xiàn)在鳳十一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太復(fù)雜的事情他想不通,也不想去分辨誰對誰錯。
他只知道該回到陛下的身邊了。
鳳十一朝瓷三娘作揖,抬起和她有八分相似的眉眼,正色道:“就此別過,您保重。”
瓷三娘咬牙切齒:“你若走出這個門,從此之后,我與你斷絕母子關(guān)系!”
鳳十一蹦出了門檻。
唉,做人好難。
*
宣王府,會客堂——
龍胤討厭虛情假意地客套。
同他二皇叔聊得有一個時辰,聊得龍胤已經(jīng)不耐煩,而宣王還在說個不停。
宣王侃侃而談:“最近城南區(qū)的酒樓地契越簽越少,大家的生意都不景氣啊。”
龍胤平靜地打斷他:“二皇叔,您認(rèn)識戶部侍郎的堂哥馬氏嗎?”
宣王捋胡須回憶道:“嗯…有些印象。陛下怎么了?”
“沒什么大事。”龍胤笑道:“只是聽說您讓他家次子來刺殺朕。”
宣王手中的茶水潑了滿桌,目瞪口呆。
“誰跟陛下污蔑的本王?”宣王連胡須都豎了起來,眼睛睜大,牙齒打顫:“我對大齊的忠誠天地可鑒!”
真能演。
龍胤默默抿了口茶,任宣王發(fā)揮他的演技。
若是朕沒證據(jù)的事,朕會找上門嗎?
他摩挲著指腹。
“陛下,定是有亂臣賊子想挑撥您我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啊。”宣王怒不可遏:“本王這就派人去馬家…”
“不必了,教唆馬家次子行刺的那人,十天前已經(jīng)自縊身亡了。”龍胤扯出個虛假的笑,也開始同宣王比拼演技,不惜放下身段:“侄兒當(dāng)然相信二叔,所以這才來同二叔做個報告,您別誤會。”
宣王沉吟片刻:“等本王三日,定查出是哪個小人從中作祟。”
龍胤掀了掀眼皮。
他今日來的目的,既不是興師問罪,也不是恐嚇宣王,而是要觸發(fā)劇情。
與大學(xué)生魂穿的日子里,除了土味短劇之外,小胖子給他介紹了一個東西名叫“電腦游戲”。
玩“電腦游戲”時,若想升級,就必須操控手柄去做任務(wù)觸發(fā)必要劇情。
所以龍胤知道,今日來宣王這里必會出什么事。
他在等著宣王做什么,也在賭宣王不敢對他做什么。
“篤篤,老爺!”驀然管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沒見到我有重要客人嗎!”宣王狠狠瞪了管家一眼。
果真來了,龍胤不動聲色:“無妨。二叔,讓他說吧。”
管家神色慌張:“方才我們發(fā)現(xiàn)二狗被人打昏關(guān)在了柴房里,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下來穿走了,有人假冒二狗的身份混進來了!”
宣王恨鐵不成鋼:“這事還需要本王管嗎,陳侍衛(wèi)呢,讓他去報官!”
“不,其實我們已經(jīng)抓到假冒他的人了。”管家吞了吞口水,畏畏縮縮:“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東院的柴房里。我們本準(zhǔn)備壓那人去衙門,可是、可是一看…”
“說話就大大方方敞敞亮兒亮兒的!”
管家硬著頭皮:“那人竟是這位客人隨行的侍衛(wèi)小哥。”
龍胤差點將茶杯捏碎。
*
“喏,就是他。”
管家?guī)罚灰娨蝗杭叶∧弥摬婊鸢压髯拥任淦鳎瑖诓穹客鈬艘蝗Α?br />
龍胤和五花大綁的鳳十一對視時,差點把咬碎一口銀牙。
鳳十一的尷尬肉眼可見。
宣王忙道:“哎呀呀,肯定是個誤會!您的隨行侍衛(wèi)怎會偷穿我家家仆的衣服,快來人把繩子解開。”
龍胤眼神恐怖,眸子暗紅不見底,他在等鳳十一給他個合理的解釋。
鳳十一眼神躲閃,時不時朝那邊草叢瞄幾眼,似乎在確認(rèn)什么東西一樣。
他看了幾秒,松了口氣,隨后憋出蹩腳的方言:“你們認(rèn)錯了。”
眾人:“……”
鳳十一堅決不給陛下丟臉,便自己丟臉到底,縮頭縮腦:“俺不是啥侍衛(wèi),呃,總之,你們認(rèn)錯了。”
他裝作看不見陛下近乎噴火的眼睛,努力與龍胤撇干凈關(guān)系:“你是誰啊瞪我干什么,別以為長得頗有姿色就為所欲為!”
第106章 我們來做吧!!! 共赴巫山……
“進去。”
鳳十一委委屈屈地蹬上馬車, 盯著龍胤那張冷冰冰的臉吞了吞口水:“您生氣了?”
“朕不生氣。”龍胤皮笑肉不笑:“你信嗎?”
龍胤被氣得要失語,而鳳十一戳戳手指小聲埋怨:“其實您可以裝作不認(rèn)識我的,這樣就不會丟臉了。”
龍胤兇巴巴地掐著他腮幫子:“然后呢?你被抓去衙門鋃鐺入獄, 朕再救你回來?”
“我可以越獄啊。”鳳十一口齒含糊。
龍胤胸口疼, 緊蹙眉梢閉上眼睛,這樣就看不見鳳十一了。
鳳十一見他不想跟自己說話,便朝角落里挪了挪,時不時瞥他兩眼。
馬車悠悠,車輪嘎吱嘎吱。
鳳十一自認(rèn)倒霉。
他剛跳出門檻和瓷三娘分別時, 宣王家的家丁跟守株待兔似的圍了過來, 說要捉拿“小賊”。
鳳十一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瓷三娘被抓走, 他便掩護她離開, 自己頂替了小賊的“罪名”。
不過現(xiàn)在想來有很多奇怪的漏洞, 總之他不相信瓷三娘和宣王府是徹底分開的,他們難道不是演了一出戲給自己看嗎?
鳳十一抿了抿嘴,這可是個重大發(fā)現(xiàn),要不要告訴陛下呢?
他偷偷摸摸瞄了眼陛下, 發(fā)現(xiàn)陛下也在冷眼看著自己。
龍胤面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 顯然還沒消氣。
這時,寬大的袖口微微一重,貌似被什么東西扯住。
他抬眼,見鳳十一一臉無辜地眨眨眼睛,扯著自己袖口軟聲道:“陛下,您別生氣了。”
聲音輕輕柔柔的,就像一只沒有亮指甲的貓爪,在他心口輕輕撓了一下。
龍胤冷笑:“每次認(rèn)錯倒是快,朕從未見你改過一次。”
“還有, ”龍胤無情地抽出袖子,陰陽怪氣:“不是說不認(rèn)識朕嗎,朕有些姿色就為所欲為,那可不敢臟了鳳侍衛(wèi)的手。”
鳳十一嚴(yán)肅:“您不要再鬧小孩子脾氣了。”
龍胤:“?”
倒反天罡!
“行,那你說什么不是小孩子脾氣。”龍胤陰惻惻地盯著他:“你為何要去偷穿宣王家家丁的衣服,這么想留在他家嗎?”
鳳十一沒吭聲了。
因為他還沒想好借口。
他知道陛下討厭瓷三娘,他總不能當(dāng)著陛下的面說“當(dāng)然是為了掩護我娘親,所以才給你丟臉~”吧。
唉,自古忠孝難兩全。
“說來話長。”鳳十一慢吞吞編瞎話:“我在宣家看到了一只小貓,那只小貓怕生人…”
“所以你穿上家丁的衣服就不怕你了。”龍胤假笑:“鳳十一,你當(dāng)朕是傻子嗎?”
陛下雖面容帶笑,但語氣陰森無比。
車廂中僅僅只有一小盞油燈,微弱的光暈不足以照亮整個空間。
龍胤半張臉隱匿在黑暗中,嘴角的笑意也壓了下去。
他伸出手,從鳳十一脖頸處取了一根掉下來的頭發(fā)。
這跟頭發(fā)半截黑半截白。
鳳十一心跳加速。
“朕可不記得你生過白發(fā)。”龍胤將這根發(fā)絲纏繞在指腹上,罷了撕裂繃斷。
“這根頭發(fā),是誰的?”
鳳十一腦子宕機。
還能是誰的,是瓷三娘的啊!
*
“是小貓的毛,白色的小貓。”鳳十一有氣無力道,他也知道自己的借口太牽強了。
龍胤不語,垂下眼簾。
之前有臣子在背后偷偷罵過龍胤,說白瞎了他長著一雙桃花眼,既不多情也不風(fēng)流,跟死了的桃花似的。不如把狗皇帝眼睛挖出來安在他身上。
然后他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地瞎了,鳳十一擦擦手上的血跡裝作什么也不知道。
他最喜歡陛下的眼睛,所以說陛下壞話的都是沒有品味的東西。
而此刻,他竟從陛下的紅眸中看出一股落寞傷感。
“您還好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朕十歲就沒了娘親。”龍胤聲音低沉。
鳳十一的呆毛彎成了問號。
陛下這是在…講慘?
龍胤抬眼,狹長的桃花眸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若有若無的水光,劍眉輕蹙向下彎。
“朕已經(jīng)失去過一次重要的人了,不想再失去更重要的人。”他嗓音略啞,眼神黯淡:“不過朕這種被罵災(zāi)星的人,不被喜歡也很正常。”
鳳十一急了:“誰說的,我就很喜歡陛下!”
龍胤置若罔聞,視線失焦,像是被下了降頭般對著虛空喃喃:“反正朕的結(jié)局定是慘死在某個陰暗無人的角落吧,若能留具全尸,都算朕上輩子積德。”
“您不要這樣說自己,有我啊,我會一直陪您。”鳳十一鼻尖發(fā)酸,焦急龍胤為何不聽他說話。
“算了。”龍胤扯出個自嘲般的笑,涼涼道:“朕這般作惡的人,你也會聽信外面的流言蜚語,最后討厭朕。”
鳳十一忍不下去了,上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氣鼓鼓地一字一頓:“我!不!會!”
龍胤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但他還是輕輕推開鳳十一的手腕,精湛的表演使他滾下兩滴熱淚,打濕在鳳十一袖口處。
龍胤眼中愈發(fā)暗紅,沒有表情:“你不用安慰朕。朕知道的,你也討厭朕罷了,一直替朕做事辛苦你了。”
單純的鳳十一信以為真,以為陛下真的這么想,嗓音染上了哭腔:“您聽我說話啊,我沒有這么想,真的…您別這樣,您打我罵我都好,不要說這種話嗚嗚嗚…”
龍胤的眼淚是假,他的眼淚是真,一哭就收不住滾落的淚珠。
龍胤發(fā)現(xiàn)這招比罰他還有用,正沉思怎么樣再來些火候,引誘他說出真相。
誰知鳳十一驀然收住了眼淚,打濕的下睫毛濃黑,貼在泛紅的下眼瞼處。
他抽噎幾聲,對著龍胤怔怔道:“您原來一直不信任十一嗎?”
“朕沒有不信任你,朕只覺得自己該死,耽誤了你。”龍胤平靜應(yīng)對。
鳳十一低下頭,又落下幾滴眼淚。
下一秒,他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眼神堅毅,態(tài)度鏗鏘地對龍胤道:“那我與您交.歡,您總會相信我了吧!”
龍胤表情凝固,有點聽不懂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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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安全感的孩子,最舍不得寶貝的東西。
例如龍胤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還要養(yǎng)一個小傻子,于是總是舍不得吃饅頭。
他對待鳳十一也是一樣的。
鳳十一雖不是饅頭,卻是他舍不得的寶貝。
無論是情竇初開的少年萌動,還是正值壯年的氣血翻騰,亦或是喝下春酒后抓心撓肺的痛苦忍耐,他從未曾傷害鳳十一半寸皮膚。
像是努力壓制野性的獸類,每天抱著寶貝親親舔舔就已經(jīng)很滿足,從未想過要真的拆之入腹。
因為他知道鳳十一傻,也知道自己不能開這個頭,不然一發(fā)不可收拾。
無非就兩種結(jié)果,一種是鳳十一從此害怕上這檔子事,哭得像個小淚人似的求饒;二是鳳十一像受刑般咬破嘴唇也不吭聲,鮮血淋漓。
所以自己不開這個頭最好,只要沒吃過肉就不會掛念肉。
但他沒想到鳳十一自己主動提。
龍胤感覺身體已經(jīng)全部壞死,都忘了如何說話。
緩了好半天咬了多少次舌頭,才勉強從牙縫里擠出句話:“大膽!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交、歡。”鳳十一字正腔圓,正襟危坐,氣勢如虹,眼睛清澈:“像春畫冊一樣。”
“……”
“陛下既然不相信我,所以只能通過交.歡讓陛下信任上我。”鳳十一肅然,單手握拳抵在心口:“我會一直一直站在陛下身后。即使您是史書上的千古罪人,那我就是千古罪人的惡仆,史書會永遠將我們的名字記錄在一起。”
龍胤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感動。
“好了,快做吧,第一次肯定要時間長一些。”鳳十一上手扒他衣服。
龍胤額上凸出青筋:“你個傻子笨蛋,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這不是游戲!”
“我知道啊,我與陛下同歲,早就不是小孩兒了。”鳳十一茫然,手足無措:“與喜歡的人,話本上都是這樣寫的。”
龍胤呼吸紊亂,身體發(fā)燙,攥拳隱忍。
鳳十一眼圈瞬間紅了:“我知道了,是陛下不喜歡我。”
淚涔涔。
馬車已經(jīng)到了王宮,而陛下久久不出來,也沒人敢催促。
鳳十一從輕聲啜泣到嗚咽,他覺得自己好丟臉,原來陛下壓根兒不喜歡他。
“別哭了。”龍胤的聲音像是飽受內(nèi)心折磨,沙啞得厲害,拉住鳳十一的手抬眼看他。
燭火燃盡,只剩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光線朦朧曖昧。
龍胤的懷抱很燙,他扯著鳳十一坐在他腿上,就這樣輕輕抱著,什么也不做。
等風(fēng)十一哭累了,他才耐心講解道:“你還不懂,這種事不是你想的那么正常。你可能以為只是表達友好的一種方式,但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樣子。”
龍胤都覺得自己話語蒼白。
鳳十一不說話,臉上淚痕交錯,癟著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您這樣抱著十一,就正常了?”鳳十一在他腿上扭扭,小聲嘟囔。
龍胤危險地瞇了瞇眼睛,看著他通紅的耳垂。
可能是龍胤的視線讓他惱羞成怒,鳳十一口不擇言,故意氣他:“不做算了,以后我跟…”
說罷屁股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一巴掌,不是調(diào)情也不是玩笑,而是惡狠狠的一巴掌,疼得鳳十一差點跳起來。
“以后怎么樣?”龍胤的氣壓沉了下來,脖頸青筋凸出:“有本事你再說一次。”
第107章 我是他男朋友 搞對象吧
鳳十一覺得自己不傻。
他覺得陛下覺得他很傻。
但他思來想去, 還是覺得陛下覺得他傻是種刻板印象。
比如陛下只顧著生氣,都忘了逼問自己偷穿家仆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兒了。
用龍尹公子的話來說,就是“只需略施小計, 就能釣得皇帝哥找不著北。”
但代價是可能今晚真的要和陛下交.歡了。
鳳十一有些緊張, 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
下次再見到瓷三娘時,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承認(rèn)他們是做過了,瓷三娘說不定愛屋及烏能跟陛下關(guān)系緩和。
雖然希望渺茫。
龍胤眸子深沉暗紅,陰惻惻地盯著他:“誰教你說這些話的?”
“沒人教我, 我自學(xué)的啊。”鳳十一很奇怪, 陛下為何總是在這種無聊的問題上浪費時間。
“沒、人、教。”龍胤倏然冷笑一聲, 眼神掃至他領(lǐng)口處。
鳳十一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領(lǐng)口, 卻沒有任何東西。
然而就是他這個類似遮擋的動作, 讓龍胤眸色愈暗。
“是瓷三娘教你這樣說的嗎?”
鳳十一在聽到瓷三娘這個名字時嚇了一跳,還以為陛下發(fā)現(xiàn)今天他們見面了。
他不知道陛下又從哪幻想出來的情節(jié)。
“她當(dāng)真不擇手段,甚至愿意犧牲你。”龍胤摩挲著他的下唇,眼神從鎖骨掃視至眼睛, 罷了冷笑:“可惜她小瞧了朕。朕雖非正人君子, 但絕不會將你作為籌碼,來達成目的。”
“?”
鳳十一聽不懂,懵然:“我是真的自愿。”
“不,你不是自愿。”龍胤放開了他,平靜地替他理了理衣服,穿戴整齊。
“今日出事朕不怪你,宣王自然是有他的目的。”龍胤淡淡:“回去后讓人暗中盯著他,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立即向朕回報。”
粘膩曖昧的氣氛一掃而空,鳳十一挺莫名其妙的。
漸入佳境時對方突然把你推開, 繼而收放自如地講起了工作的事情。
鳳十一恨不得臉上都寫滿了問號。
瓷三娘也奇怪,陛下也奇怪,他們怎么都覺得自己做事情是受對方的逼迫?
鳳十一不太甘心,陛下可能誤會了什么。
他大膽地抓住了陛下的袖口,雙腿摩擦,臉上紅暈未消,輕咬著下唇:“陛、陛下…”
夜色也掩不住他面頰上的羞紅。
龍胤沉默幾秒,他自然懂鳳十一要說什么。
雖然自己看似表面平靜,可鳳十一不知道的是,方才短短幾秒龍胤內(nèi)心經(jīng)過了多少次的激烈斗爭。
他腦中名為“理智”的小人,氣喘吁吁鼻青臉腫地打贏了所有危險的欲.望。
都是正直壯年血氣方剛的兒郎,一旦破了這個戒,就回不到吃素養(yǎng)心的日子了。
龍胤深吸了一口氣,氣息滾燙。
罷了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頂,聲音略微沙啞,極力保持平靜:“乖。”
“這種事情,很疼的。”
*
A市,暑假第一天
龍尹躺著床上抱著大蔥抱枕一夜未眠。
床單不是床單,而是被他摳出來的五層豪華芭比別墅。
一想到昨晚自己跟變態(tài)似的擱鳳肖面前汪汪汪,五層別野又多了一層。
太!尷!尬!了!
太!羞!恥!了!
啊啊啊啊啊啊!!
龍尹嚎出了聲,抱著枕頭滾來滾去嗷嗷叫。
手機叮咚一聲,他迫不及待地開機,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瑞幸首席福利官。
他一怒之下取關(guān),翻看自己和鳳肖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昨晚。
【龍尹】:我到家了。(表情包jpg.)
【龍尹】:你明天就去自習(xí)室嗎,位置在哪啊?
【龍尹】: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是變態(tài)QAQ啊啊啊你理理我。
【龍尹】:(小狗憋氣表情包jpg.)直到你理我,我才會呼吸……
(十五分鐘后,小狗因為憋氣而死掉了。)
【鳳肖】:剛才在跟我爸的學(xué)生聊天。
(小狗復(fù)活!)
【龍尹】:QAQ
緊接著鳳肖又失聯(lián)了十分鐘,龍尹抓耳撓腮煎熬無比出現(xiàn)了抓著香蕉蕩藤蔓的返祖現(xiàn)象。
就在他像一只干癟掉的水母即將去世時,鳳肖發(fā)來一個視頻。
龍尹心臟漏了一拍,虔誠又顫抖地點開了視頻。
悅耳的笑聲傳入耳膜,視頻中鳳肖未出鏡,而是用他修長白皙的手在擼狗頭。
那只金毛咧個大嘴很享受的樣子。
龍尹沉默。
傳說在金毛的世界里沒有一只好狗也沒有一個壞人,且對主人占有欲極強。
鳳肖是在暗示什么嗎?
他百思不得其解,百度搜索“暗戀對象給我發(fā)金毛視頻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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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神經(jīng)的人工智障。
意外驚喜,鳳肖又發(fā)來條語音,他連忙湊近耳畔。
鳳肖那邊輕快地笑道:“看來親吻果真是你們動物界的打招呼方式。我親了那只狗狗,現(xiàn)在它可喜歡我了。”
龍尹抱著枕頭嚎叫,他噼里啪啦打字:“要不你親我,我也可喜歡你了!!”
打完之后又窩囊地刪掉,不敢發(fā)出去。
他就這樣酸了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他頂著大黑眼圈起來捯飭自己。
正在刷牙的龍遙“嚯”了一聲,滿嘴泡沫含糊問:“你起這么早去哪啊。”
“去你學(xué)校。”龍尹有氣無力。
龍遙頓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短短幾秒將自己這個月都回顧了一遍,應(yīng)該沒做啥會被請家長的事兒啊。
難不成,老哥發(fā)現(xiàn)了自己寫的耽美小說?
龍遙警鐘大陣:“我很清水的,沒有一點肉!”
龍尹無奈地敲她腦殼:“在想什么呢,我去見習(xí)。”
“喔~見習(xí)啊嚇?biāo)牢伊耍ノ覀儗W(xué)校……”龍遙欣慰了幾秒,齊劉海下的雙眼倏然瞪得像銅鈴:“去我們學(xué)校!?”
那這跟被二十四小時監(jiān)控有什么區(qū)別!
自己還怎么摸魚!!
“是啊,你們班主任是我的指導(dǎo)老師。”龍尹擰干毛巾,風(fēng)輕云淡道:“弄不好我會去教你們班呢。”
龍遙活人微死。
“聽說你們剛考完試,我去看看你成績。”龍尹露出慈祥兄長的微笑,拍了拍妹妹的頭頂,duang duang的。
龍遙覺得人生灰暗。
*
騎著小電驢來到了熟悉的高中,龍尹停好車,望著嶄新的建筑感慨:“教學(xué)樓翻新了啊,想當(dāng)初我們哪有這個條件。”
“額,這不是教學(xué)樓,是室內(nèi)游泳池。”龍遙理了理校服,背好書包。
龍尹:“?”
高中的室內(nèi)游泳池,好小眾的名詞。
龍尹依稀記得他們上高中那會兒學(xué)校還破破舊舊的,怎么一畢業(yè)這兒裝修那兒裝修,食堂前竟然還有小花園。
“去年寒假還修了室內(nèi)體育館,想去看看嘛?”龍遙眨眼。
“不要了,我會嫉妒。”龍尹嘆了口氣:“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說罷就告別了妹妹,朝著華麗的辦公樓走去……
幾秒后他匆匆走出,原來這個華麗的建筑不是辦公樓而是公共廁所。
這把龍尹整不會了,母校翻修得太過氣派,導(dǎo)致他找不著東西南北了。
想給指導(dǎo)老師發(fā)消息,但龍尹怕她在忙;
想抓個路人問問,可惜已經(jīng)打了上課鈴,眼下空無一人。
正當(dāng)龍尹一籌莫展之時,剛好從身后的教學(xué)樓中出來兩個抱著作業(yè)本的學(xué)生。
一男一女,男生戴著眼鏡秀氣斯文,女生剪著可愛的短發(fā),劉海處別了個草莓發(fā)卡。
龍尹朝他們問路,正好這兩個學(xué)生也是指導(dǎo)老師班上的學(xué)生,便跟著他們順利地找到了辦公室。
辦公室中有股咖啡和護手霜混合的香氣,指導(dǎo)老師熱情地接待了龍尹:“好幾年沒回來了吧,快來坐快來坐。”
“是啊,沒想到咱學(xué)校變化這么大。”龍尹恭敬將手中的康乃馨遞給了老師,老師笑得合不攏嘴。
她接過那兩位學(xué)生手上的作業(yè),沒著急讓他倆回班,反而朝他倆介紹道:“這就是我常跟你們說的XX屆的龍尹學(xué)長,上S大的那個。”
“歐呦,優(yōu)秀畢業(yè)生返校啊。”路過的男老師夸獎了一句。
龍尹受寵若驚,自己這樣的小卡拉米竟然還能成為老師口中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
短發(fā)女生興奮道:“學(xué)長你真是我們的榜樣,老師上課經(jīng)常講你,從中等生逆襲去S大,果然上天不會辜負(fù)每一個努力的人。”
龍尹推了推眼鏡干笑,他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只是運氣爆棚。
“對了老師,您不是說您帶的學(xué)生中,還有一個差點去清北的學(xué)長嗎。”另一個男生玩笑道:“您趕明兒也讓他來當(dāng)我們的班助唄。”
指導(dǎo)老師抹了抹護手霜:“我想想…你說的是鳳肖吧。誒,龍尹你是不是跟他玩得好?”
何止是玩得好。
龍尹聽到他的名字時,已經(jīng)反射性地心跳加速,裝作鎮(zhèn)定道:“對,我們還是大學(xué)室友。”
指導(dǎo)老師笑說:“天啊,你們倆真有緣。不過這孩子好久沒跟我聯(lián)系了,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
“他在準(zhǔn)備考研,考清北。”龍尹提及鳳肖時,有股莫名的自豪。
這時旁邊那個男老師嘆了口氣:“鳳肖啊,唉……當(dāng)時那件事兒鬧得挺大的,可惜了一根好苗子。”
“什么事啊老薛,我學(xué)生有事我還不知道?”指導(dǎo)老師面露不悅。
男老師吹了吹茶缸,語氣有些嘲諷:“他是同性戀的事兒啊。那會兒他爸都找到教務(wù)處來了,差點給他請長假去治病。現(xiàn)在的小年輕嘖嘖,難怪沒考上清北。”
“老薛你當(dāng)著孩子們的面說這些干什么,”指導(dǎo)老師皺眉:“上大學(xué)跟這些有什么關(guān)系,他又不是因為早戀耽誤。而且他們那屆考上S大的只有五個,還不夠光榮嗎?”
雖然指導(dǎo)老師也生氣,但礙于同事面子,只能反駁兩句點到為止。
但龍尹不需要給那人面子,他感到自己血液完全冷了下來,語氣冰寒刺骨:“老師您自己的孩子能考上S大嗎?”
男老師面子掛不住:“我的意思是你們年輕人不要搞另類。不說成績,就單說鳳肖這個不正常的取向,他未來的對象能是什么健康人?他們又有什么光明的未來?不信你們?nèi)ゴ蚵牬蚵犓麑ο笫球呑邮邱R,絕對不會好。”
“那您這就狹隘了。”龍尹微笑:“我覺得我很健康也很正常,我們的未來也很光明。”
男老師沒反應(yīng)過來。
“第一,謝謝您前面夸我優(yōu)秀。”龍尹淡漠:“第二,我是他男朋友。”
第108章 你也摸回來唄 來吧試試看
龍尹上班第一天倒貼了一百塊錢。
“你們可一定要保密, 千萬千萬別跟其他人說,拜托了。”他雙手合十彎腰鞠躬。
表情QAQ。
學(xué)弟學(xué)妹互相對視一眼,難掩身上的八卦之魂, 卻看在各自手里一大袋零食的份兒上, 勉強壓著嘴角:“好的,班助。”
安靜了幾秒。
“你倆不會轉(zhuǎn)頭就跟別人說了吧?”龍尹擔(dān)憂。
“怎么會,我們倆嘴巴包嚴(yán)的。”學(xué)弟做了個OK手勢。
又尷尬地度過了幾秒。
“班助,所以你們倆高中就愛上了?”
“果然逆襲中有著愛情的力量!”
龍尹:“……”
他知道自己闖了個大禍,撒一個謊要用無數(shù)個謊來圓。
要是鳳肖知道了肯定會殺了他。
聽見男老師詆毀鳳肖時他當(dāng)然生氣, 但用了一種很蠢的方式來證明鳳肖過得很好。
腦子抽成什么樣的人才會犯蠢說出“我是他男朋友”這句話啊啊啊!
龍尹內(nèi)心小人流寬面條淚。
目送學(xué)弟學(xué)妹們離開, 他也惴惴不安地開始工作。
見習(xí)主要就是跟班聽課和批改作業(yè)等, 一上午還比較輕松。
等到中午放學(xué)時, 他見自家老妹臉紅亢奮地沖出來, 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倆真成了!!!”
他就知道那倆孩子不會保守秘密!
完了,隔壁班的龍遙都知道了,他可以收拾收拾換個星球生活了。
*
午飯,校外快餐店
“總之, 就是這樣。”龍尹一臉嚴(yán)肅:“我和你小鳳哥哥清清白白革命友誼沒有談戀愛。”
“就是你還沒膽子告白唄。”少女喜滋滋地嘬著奶茶。
龍尹微笑:“我覺得你們班晚自習(xí)可以來張卷子。”
“別別別別別我的親哥!”龍遙慫了:“我錯了我收回剛才的話, 你們倆清清白白革命友誼純純直男,看電視只看戰(zhàn)狼,喜歡的偶像只有吳京,方圓二里容不得一只雄性蚊子。”
“…倒也不用這樣。”
龍尹還是很惆悵,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看了看表,午飯吃得差不多了,單手托腮望著對面發(fā)呆。
龍遙隨身帶了個小本子,大家以為是勤奮的高中生正在背單詞,實際上她在偷偷寫小說。
她找到個新的業(yè)務(wù), 把完成的手稿發(fā)給神秘人,由神秘人打字成電子版上傳網(wǎng)站,這樣就可以保證一周一更再也 不會拖了。
就在她伸個懶腰的功夫時,抬頭間驀然睜大雙眼。
呆瓜老哥的身后站著笑吟吟的小鳳哥哥。
鳳肖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眸光狡黠,眨了眨眼。
龍遙懂了,忽然道:“哥!你剛才說啥我沒聽見?”
正在發(fā)呆出神的龍尹:“啊?我沒說話啊。”
“你說你和小鳳哥哥不清不白是不是?”少女憋笑。
“嗯沒錯,不清不白。”龍尹繼續(xù)托臉發(fā)呆,然后迅速反應(yīng)過來:“不是,我說的是清清…”
“不清不白,就是這個,我聽見啦!”
撂下這句話龍遙就飛速跑走,留著他一人莫名其妙:“什么啊?”
身后的鳳肖挑了挑眉毛。
龍尹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摘下眼鏡準(zhǔn)備瞇一會兒,忽然就被一雙手?jǐn)n住了眼睛。
“你要和誰不清不白?”
耳畔傳來輕語。
龍尹瞬間汗毛倒立頭腦發(fā)昏,不敢相信鳳肖突然出現(xiàn)。
鳳肖抽開了手,微瞇雙眼,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見他傻了吧唧的一點點臉紅。
“好巧啊,你怎么在這里?”龍尹心虛地挪開視線,摸了摸脖子。
“嗯,我報的自習(xí)室就在高中旁邊。”鳳肖在他對面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身體微微前傾:“不巧,我專門選的位置,離你近一點。”
“!!!”
龍尹腦海里炸開煙花,頭頂冒蒸汽。
這、這應(yīng)該不是他過度解讀了吧,鳳肖是那個意思吧!
他緊張地喉結(jié)上下滑動,為了避免是自己自作多情,便先自嘲幾句避免尷尬:“咳,哈哈哈,這么說干嘛,總不會是想我吧…”
鳳肖撩了下耳畔的鬢發(fā),露出黃星星耳釘,繼而斂眸:“是啊,想你。”
血槽清零,龍尹over。
“前幾天沒跟你說,是怕你工作忙,不好去打擾你。”鳳肖眉眼彎彎,下巴抵在手背上:“第一天工作怎么樣啊,龍老師。”
他最后三個字說得很輕,像是若有若無的撩撥,故意去戲弄心上人。
果不其然龍尹臉更紅了,忙解釋說:“我工作不忙的!嗯,意思就是可以隨時去見你,只要你不會被我打擾,我可以隨時出現(xiàn)。”
他望著鳳肖的眼睛,頓了頓,笑說:“今天老師們還說起你了,說你很優(yōu)秀,是母校的驕傲。”
鳳肖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我也好久沒回去了,改日有空去看看老師。今天起得早,才吃完飯有點困了。”
大事不妙,這是要告別的意思。
但龍尹不想讓他走,百爪撓心,有什么辦法可以留住他。
對了!
“鳳肖。”他鄭重其事地張口:“要不要去教師宿舍一起睡覺?”
鳳肖一愣。
好絕的發(fā)展!
自己天天除了學(xué)習(xí)之外,還要抽空背記研究“如何跟crush相處三百條”。
但龍尹怎么這么會,難不成他就是所謂的天賦選手?
鳳肖震驚得失語,自己所有的小心機都黯然失色,他產(chǎn)生了莫名的勝負(fù)欲。
可惡,再次被龍尹撩到了。
鳳肖默默攥拳。
“好呀,我跟你去。”
*
高中老師有時候要值班查寢,高三的孩子們晚上十一點下課早自習(xí)六點半開始,于是學(xué)校就給老師們安排了宿舍住。
龍尹來見習(xí),兩個班的查寢任務(wù)自然被他接手,指導(dǎo)老師向?qū)W校申請給他弄了間單人宿舍。
雖說是單人宿舍,不過宿舍的一半都是用來擺放班級雜物。
例如跑操時候舉的牌子,流動紅旗等,剩下的空間只夠放一張小床。
龍尹帶他回了宿舍,期間二人沒說一句話,像是在偷偷摸摸做什么壞事。
有種跟心上人秘密獨處的刺激感。
龍尹關(guān)上門,拉好窗簾,房間瞬間陷入黑暗:“里面有點亂,你湊合湊合。”
“好…”
鳳肖坐在他床上,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房間除了一張床沒有地方可以坐人。
于是龍尹也挨著他坐下,同樣也覺得哪里不對勁。
空調(diào)剛啟動,還未達到制冷的溫度。
龍尹怕他熱,貼心地問一句:“熱不熱,把衣服脫了吧。”
“我只穿了一件短袖。”鳳肖愕然。
“啊抱歉,我不知道你這是假兩件。”
兩人在昏暗中狹小的房間中大眼瞪小眼。
終于龍尹反應(yīng)過來了,他們像極了xx文里面的發(fā)展前戲。
昏暗的宿舍,吱呀吱呀的床板,相抵的肩膀,皮膚的溫?zé)帷?br />
在xx文里,接下來就該水到渠成做壞事了。
垂死病中驚坐起,x文竟是我自己。
很顯然鳳肖也意識到了奇怪,耳廓泛紅:“我還是走吧。”
“別呀。”龍尹去拉他手腕。
好巧不巧,門板傳來拍門的聲音:“班助,在嗎?”
完了!是他們班學(xué)生!
龍尹警鐘大作,和鳳肖對視一眼。
還是鳳肖反應(yīng)快,忙道:“我躺床上去。”
說罷藏好鞋鉆入被子里去,龍尹見不行啊,外人一看就看得出來被子里有個人形。
他急中生智,也躺在了床上裹好被子。
被子里的鳳肖人傻了,他躺下干啥?
寢室的門為了方便查寢,通常都鎖不上,教室宿舍也一樣。
這時學(xué)生輕輕推門進來,龍尹裝作剛睡醒的樣子問:“怎么了?”
學(xué)生不好意思道:“能借用下您的手機嗎,我電話卡丟了,想給我媽打個電話。”
“好。”龍尹把手機遞給他。
表面波瀾不驚,實則內(nèi)心慌如老狗。
還好房間里暗。
不仔細看,看不出被子另一端也鼓鼓囊囊的。
那個學(xué)生還偏偏站在他宿舍里打,龍尹生怕把鳳肖憋死了。
他手探入被子里,摸摸鳳肖還好嗎。
不料不小心碰到了哪里,被子中的人一激靈,突然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龍尹的手腕。
龍尹倒吸一口涼氣。
學(xué)生終于打完了,關(guān)上門退了出去。
鳳肖憋的臉都漲紅,從被子里出來立馬捶他:“你!混蛋!摸哪呢!”
龍尹無辜挨打:“我就是想探探你鼻息啊,我沒亂摸!”
說罷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該死。
鳳肖氣喘吁吁地掀開被子坐起身,上衣短袖都卷到了胸口,衣領(lǐng)也歪了個大口子露出半個肩頭。
烏發(fā)凌亂,鼻尖被摩擦得泛紅。
他又羞又憤,抓著龍尹的領(lǐng)口跨坐在他身上,壓著聲音兇巴巴道:“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你摸我胸干什么?”
龍尹只要敢說出“都是男的摸一下怎么了”這種話,他保準(zhǔn)揍得龍尹親媽都不認(rèn)識。
這次龍尹沒有犟嘴,而是干巴巴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鳳肖冷笑一聲:“我要把你抓進去坐牢。”
“別呀我不想蹲局子。”龍尹思來想去,單手解開自己胸前的扣子,慢吞吞道:“要不你摸回來吧,摸哪里都行,我絕不動。”
說罷自覺地兩手枕在腦后。
第109章 不要小瞧死宅! 豈可修!
想不到吧, 死宅竟然身材不錯!
不要小瞧死宅啊!
龍尹單手解開胸前的扣子,里面是一件黑色無袖背心。
不同于尋常男大清瘦的身材,龍尹脫下衣服后, 還是可以看出練過的肌肉線條, 例如胸膛腹部和臂膀。
平日里寬大的短袖一擋,什么也看不見。
當(dāng)然比不上健身房常駐嘉賓,不過作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業(yè)余人員也算不錯了。
那是他去年跟團cos了個角色,爆發(fā)出了可怖的毅力和自律。
然后團片一出,龍尹就繼續(xù)咸魚躺尸了。
但看著余額還剩小一千的健身卡和特價蛋白粉, 龍尹磨磨蹭蹭猶猶豫豫閑來無事還是滾去健身房了。
雖然只露出了脖子和鎖骨, 但單單這兩個地方, 讓鳳肖莫名臉紅心跳。
一個戴眼鏡的宅男, 脫下衣服后露出反差, 何嘗不是張力呢。
“你要氣不過,多摸一會兒。”龍尹說話慢吞吞,躺平任揉捏。
鳳肖氣得想笑,手上毫不留情捏了他胸膛一把, 疼得龍尹嗷了一聲。
他握住了鳳肖的手, 可憐地賣慘。
“行了,我不跟你玩了,我要睡覺。”鳳肖故意把他擠到里面去,搶走大半個被子躺下。
龍尹不敢吱聲。
“我說我不跟你玩,你就真不跟我說話了?”鳳肖翻過身,兩人臉對臉。
“我怕耽誤你休息呀,你下午不是還要去學(xué)習(xí)嘛。”龍尹實話實說。
鳳肖眨眼,濃黑的眉睫顫動。
兩個成年男子擠在一張宿舍床上是有些委屈。
想要不掉下去,就必須貼得很緊。
龍尹怕自己擠著他, 于是一個勁兒地往墻上靠,一個不留神后腦勺咣當(dāng)磕了上去。
鳳肖輕輕笑出聲,肩膀聳動,那雙狹長的眼睛像極了小狐貍。
“笨蛋,你把胳膊張開不就好了。”
龍尹聽他的話,乖乖把右胳膊張開,鳳肖忽然躺下枕在他胳膊上。
心跳加速。
龍尹緊張地喉結(jié)滑動。
妹妹說得對,自己已經(jīng)對鳳肖不清不白了。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睡過很多次一張床,也經(jīng)常一起洗澡,做這些事情都是家常便飯。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放在以前尋常的肢體接觸,現(xiàn)在再做來都能讓他渾身發(fā)熱。
鳳肖的頭頂蹭得他下巴癢癢的。
這個距離這個角度,龍尹能將他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懷中的鳳肖似乎已經(jīng)睡著,吵鬧的走廊都漸漸安靜了下來,學(xué)生們都進入了午休。
龍尹卻絲毫沒有困意。
他內(nèi)心掙扎了幾秒,做了個大膽的舉動——翻身也將鳳肖摟入懷中。
胳膊虛空地搭在他肩膀上,沒有將重量壓下,生怕驚擾了心上人。
一秒、兩秒…
他數(shù)著自己的心跳感受流逝的時間。
——自己為什么這么遲鈍。
——不過…現(xiàn)在也不晚吧。再等等我,鳳肖。
*
周末,龍尹家
龍遙雙眼放光:“我要吃爆辣毛肚,酥炸雞排,香菜羊肉!毛肚里一定一定要放花椒,沒有花椒沒有靈魂蕪湖~”
鳳肖淡淡開口:“我不吃辣,少油少鹽少葷,除了蝦餃除外。這個季節(jié)適合吃冬瓜,清熱排毒養(yǎng)顏,蝦仁冬瓜湯最好。哦對了,我討厭香菜。”
“我說你們倆,”準(zhǔn)備出門買菜的龍尹嘴角抽搐:“就不能統(tǒng)一個意見?”
少女高深莫測:“世界上本沒有意見,有意見的人多了,就成了建議。我建議咱們一起去超市嘿嘿。”
鳳肖用筆蓋敲了敲桌子,嚴(yán)師形象:“這張卷子還沒給你講完,你又想跑哪去?”
“愿天堂沒有數(shù)學(xué)。”龍遙閉眼雙手合十。
龍尹打圓場:“咱們一起出去逛逛吧,遙遙難得放假也放松放松,反正數(shù)學(xué)題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學(xué)會的。”
“行,你寵你妹妹。”鳳肖半無奈半開玩笑地合上卷子。
“你也一起唄。”龍尹嘿嘿兩聲:“正好我新買了輛電動車,給你們看看。后座可以帶人,以后我上班、你去自習(xí)室就可以順路帶你。”
“我家和你家才不順路。”鳳肖眼尾上挑。
“順路順路,接你的話怎么樣都順路。”龍尹笑嘻嘻。
正在穿外套的龍遙:“……”
果然高中生壓力大,睡眠不足使人出現(xiàn)幻覺。
她喵的看見她老哥長出了毛茸茸的狗尾巴,在對著小鳳哥哥一個勁兒地?fù)u。
而且順路來說,難道不是她和她哥更順路嘛!
龍遙放棄了思考。
算了,就當(dāng)積累素材了。
下樓后龍尹得意洋洋地給他們展示自己的嶄新小電驢。
小電驢不錯,銀灰色,還挺炫酷。
“提問。”龍遙舉手:“我認(rèn)為小電驢坐不下咱們?nèi)齻人,就算坐得下也會被交警叔叔請去喝茶。”
“我再掃一輛小黃車就行了。”鳳肖掏出了手機。
“你們干啥。”龍尹拔出鑰匙,莫名其妙:“咱們走去呀。我只是給你們看看我的小電驢,沒說要騎過去。”
“……”
確實是看看。
不過龍尹做的有道理,超市走過去半小時,正好全當(dāng)散步了,傍晚也不熱。
左邊妹妹右邊竹馬,龍尹好幸福。
去了超市,龍遙嚴(yán)肅:“你們等我一下。”
然后從兜里掏出了半米長的小紙條,把路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咳咳,三瓶冰紅茶兩塊肥皂四盒粉面菜蛋還有麻辣王子…”龍遙一口氣說了兩分鐘,罷了鄭重其事地拉著超市小推車:“走讀生的使命在召喚。你倆去買菜,我去戰(zhàn)斗。”
說罷便氣勢洶洶地完成她的使命去了。
龍尹哭笑不得。
鳳肖浮現(xiàn)個淺笑,與龍尹慢慢悠悠地逛超市道:“想當(dāng)初咱們都是走讀生,只不過我高三住校了一年。”
“遙遙長這么大都沒住過校,我還有點擔(dān)心她去了大學(xué)會不會不適應(yīng)。”龍尹挑選著冬瓜道:“她也說等明年想試試住校,提前適應(yīng)一下。”
鳳肖聊道:“何必呢,等上了大學(xué)有她適應(yīng)的。而且遙遙性格好,我相信她能處理好人際關(guān)系。”
他們走到花花綠綠的零食區(qū)停下,鳳肖望著墻上的薯片喃喃道:“當(dāng)時如果不是因為我和我爸關(guān)系不好,我也想一直走讀。”
說到這兒,龍尹想起來了:“最近怎么都沒看見叔叔?”
“誰知道,不管他。”鳳肖哼了一聲。
如果是別人,說到尷尬的家庭關(guān)系時,龍尹會識趣地轉(zhuǎn)移話題;
但這是鳳肖,作為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發(fā)小,對方家里什么情況他都了如指掌。
“算算日子,阿姨快回來了吧?”龍尹笑說:“改天找個時間,大家一起吃頓飯,我爸媽也來。”
“行,你做飯。”鳳肖開心地將無糖可樂放入小推車。
因為逛超市買了太多東西而且耗費體力,所以大家一致決定晚上在外面吃,買的菜就交給龍師傅作為下一周的備菜。
分別要做清淡的和爆辣的盒飯給鳳肖和龍遙。
既然如此那晚上就好好犒勞自己,他們?nèi)チ嘶疱伒辏猛砩暇劈c以后學(xué)生會員六九折。
熱騰騰的鍋底上來了,大家正準(zhǔn)備吃,這時角落里那桌傳來了亢奮的歌聲。
服務(wù)員舉著牌子圍著他們唱歌。
“過生日的誒,你過去蹭一塊蛋糕。”龍尹對妹妹開玩笑。
誰知龍遙藝高人膽大,真嬉皮笑臉地過去了,然后一臉懵的回來了。
但她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后還跟了一位那桌的女客人。
龍尹和鳳肖抬頭,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怔住。
女客人打扮時髦,氣質(zhì)脫俗,一頭酒紅色的大波浪。
若不是眼角有些許皺紋,猛一看差點以為是年輕的模特。
“晚上好,寶貝兒們。”女客人熱情地來了個飛吻。
鳳肖難以置信:“媽?你什么時候回的國?”
肖羅曼摟著龍遙笑嘻嘻:“邊吃邊說。正好遇上你們了,那就歡迎大家來參加我和清朝老僵尸的離婚十三年周年紀(jì)念日~”
大家的視線朝角落那桌望去。
果不其然,看見了滿臉黑線的“清朝老僵尸”本人——鳳父。
*
鳳肖八歲時,他的爸爸媽媽離婚了。
但他直到今日,也不覺得父母離婚是什么悲傷的事情,更沒有給他造成了心理傷害。
他爸他媽有種莫名的勝負(fù)欲。
比如他爸給他一千塊生活費,他媽就要給兩千;
接著他爸不服輸,加到了五千,最后他媽直接給了他張銀行卡。
反正他對他爸媽離婚一直沒有什么印象。
只記得十三年前在機場送他媽出國旅游時,肖羅曼緊緊握著小鳳肖的手:“寶寶,媽媽要走了。”
小鳳肖以為她要問愿不愿意跟她一起走。
誰知肖羅曼道:“你在家守護好媽媽的絕版漫畫!一定一定啊!”
小鳳肖:“…”
彼時還處于花期的鳳父冷哼一聲,雙臂環(huán)胸,一言不發(fā),但臭臭的臉色已經(jīng)表達了他的不滿。
小鳳肖不舍地抓住媽媽的袖子:“媽媽你不要我和爸爸了嗎?”
“寶寶,媽媽怎么會不要你呢?”肖羅曼疼愛地捏了捏兒子肉乎乎的臉頰。
“那媽媽為什么要走?”小鳳肖傷心。
肖羅曼和鳳父對視,先是白了他一眼,后深吸一口氣對小鳳肖認(rèn)真道:“上一世我本是炸雞仙子,只因受到夫君迫害閨蜜背叛,才化為人形流落凡間;這一世我要出國去尋找我的搭檔孜然散人,我們一起重返仙界去報仇,讓你們?nèi)祟悓崿F(xiàn)炸雞自由!”
“我不是五歲小孩子了,我已經(jīng)八歲了!”
“你就說你信不信吧!”
“信!”小鳳肖不假思索。
第110章 朕就占課,把朕咋樣 “為所有的煩惱說……
“為所有的煩惱說嗨嗨, 為所有的幸福說拜拜,親愛的親愛的離婚紀(jì)念日快樂,祝你每一天都倒霉~”
肖羅曼舉著話筒唱得忘我。
鳳父:“……”
龍遙悄悄扯了扯龍尹袖子:“肖阿姨一直都這么, 額, 豪邁嗎?”
龍尹想了會兒,妹妹比他們小幾歲,從出生到現(xiàn)在也沒見過幾次鳳肖媽媽,自然不知道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事。
其實龍遙想問的是,肖阿姨為啥和鳳叔叔離婚啊。
說他們之間感情不好吧, 但誰家離婚夫妻能每年出來辦個紀(jì)念日吃飯?
說他們感情好吧, 但是又離婚了。
鳳肖看懂了她想問什么, 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咱們多吃點。”
反正這頓已經(jīng)不是他們?nèi)齻掏錢了, 鳳父承擔(dān)所有, 不吃白不吃。
“行唄,來都來了。”肖羅曼舉起高腳杯,對著鳳父晃晃:“清朝老僵尸,咱倆走一個?”
鳳父磨磨蹭蹭地舉起杯子。
“媽, 你回來多長時間?”鳳肖擦擦手指。
“兒子舍不得我了?”肖羅曼笑嘻嘻, 甩了下酒紅色的波浪卷:“最少住一個月吧,月底有個簽售會在市圖書館,所以我就提前趕回來了。”
聽到這兒龍遙忽然睜大了眼睛,激動道:“肖阿姨,雖然有些冒犯,但是我聽小鳳哥哥說您是漫畫家對嗎?”
“漫畫家算不上,”肖羅曼勾了勾紅唇,揚起一個明媚又酷酷的微笑:“只是平平無奇小畫家罷了。”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她謙虛了。
因為肖羅曼畫到這個年齡已經(jīng)算行內(nèi)大佬了,早就實現(xiàn)財富自由環(huán)游世界。
而且, 肖羅曼畫的還是耽美漫畫。
畫漫畫,耽美,明艷的摩登女郎。
在他們那個保守的年代,每一件事單獨拎出來都是炸裂的存在。
也難怪鳳父總被她喊“清朝老僵尸”,是因為肖羅曼一直走在新潮的最前沿。
同為耽美創(chuàng)作者,龍遙跟肖阿姨聊得熱火朝天。
龍尹欣慰地望著她們發(fā)呆。
難怪鳳肖這么好看,是因為肖阿姨就這么驚艷動人。
忽然龍尹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肖阿姨如此開明的人,會接受自己跟鳳肖在一起嗎?
這個念頭冒出來后他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覺得自己神經(jīng)質(zhì)過頭了。怎么什么都能聯(lián)想這個,再這樣下去自己就有些真的變態(tài)了。
“笨蛋,嘴角有番茄醬。”
鳳肖輕聲提醒。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鳳肖拿著紙巾給他擦了擦嘴角。
動作自然而然,像是在一起了很多年的戀人般自然嫻熟。
而龍尹似乎也沒發(fā)覺有什么不對,鏡片后的雙眼彎成拱橋:“涮肉蘸番茄醬很好吃,你要試試嗎?”
“我才不呢,好奇怪。”鳳肖嫌棄。
然后就被龍尹不由分說地在碗里擠了一小坨番茄醬。
鳳肖氣笑,放下筷子去捶他。
這時毫無存在感的鳳父沉聲開口:“你們倆平常…都是這么親密的嗎?”
他二人才發(fā)覺大家都在看著他們。
鳳父沉默,肖阿姨神秘微笑,龍遙一臉尷尬做口型“收斂收斂吧”。
全世界只剩下火鍋咕嚕咕嚕,好尷尬。
“啊對,我比較喜歡開玩笑,鳳肖他被我?guī)У摹!饼堃竽X勺干笑兩聲。
大家打了個哈哈,這事兒過去了。
*
作為一個合格的工具人,鳳父自覺地去買單。
火鍋店門口,龍尹拎著買的菜依依不舍:“我和遙遙先走了。阿姨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多陪她說說話。”
“好,我知道。”鳳肖站在臺階上,剛好能夠平視他。
龍尹像早戀的學(xué)生似的,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確保大家都還沒走出來,忙抓緊時間對鳳肖說:“我明天早上去接你,你去自習(xí)室,我去上班。”
鳳肖笑著調(diào)侃:“既然龍老師說順路,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個,我打斷一下。”龍遙表情堪比無語菩薩表情包:“你倆不是有手機嗎,不想讓人聽到的話,這些話可以手機上聊啊。”
“那我走了。”龍尹依依惜別。
“好的,注意安全。”鳳肖眼底繾綣。
龍遙震驚:“二位兄臺,咱們只是回家不是流放出國吧?你們整得我以為十年都見不著人了。”
“……”龍尹疼愛地捂住了她的嘴:“好妹妹,收聲。”
鳳肖望著他倆離去的背影,心中悵然若失。
他正準(zhǔn)備回去找他爸媽,剛轉(zhuǎn)頭就發(fā)現(xiàn)他爸媽站在身后看著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肖羅曼嘖嘖一聲:“我們來的真不是時候。”
鳳肖無奈。
不,正是時候。
*
“清朝老僵尸,離我們不許超過十步,就在我們后面慢慢走著不許靠近,聽到?jīng)]?”肖羅曼挑了挑眉梢。
“嗯。”鳳父不情不愿地吭聲。
鳳肖看著爹媽想笑。
夏季的夜晚,拂面的清風(fēng)攜著花香,吹在身上清清爽爽。
月色皎潔,盛開的凌霄花像是火紅的裙擺,隨之舞動。
鳳肖和她慢悠悠地散步。
比起封建古板的爹,他當(dāng)然是更愿意跟開明樂觀的媽媽相處。
只不過肖羅曼有時候開明過了頭。
她神秘兮兮道:“兒子,你是不是和龍尹談戀愛了?”
鳳肖哭笑不得:“沒有啊媽,你從哪看出來的?”
肖羅曼故作嚴(yán)肅:“男生間也要做好保護措施。”
“我們真沒有!”
“行了,傻小子。”肖羅曼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揚起個“懂的都懂”的微笑:“知子莫若母。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的小心思,我能看不懂嗎?”
鳳肖嘆了口氣,無奈一笑:“但…真的沒在一起。”
“不可能啊,以我兒子的姿色竟然會告白失敗。”肖羅曼如臨大敵。
“媽,你盼我點好行嗎。”鳳肖垂下眼簾:“是還沒告白。”
“我在等著他,主動向我告白。”
*
“哥,肖阿姨真的好厲害!畫了這么多有名的漫畫,我朋友是她的忠實粉絲呢。”
“好好好,”龍尹系圍裙準(zhǔn)備切菜:“記得把你東西收拾好,明天你們班早自習(xí)要抽查單詞。”
少女哀嚎。
片刻后她“嘶”了一聲,從沙發(fā)上爬起來,好奇道:“話說肖阿姨為什么要離婚啊,感覺她和鳳叔叔也沒到那種水火不容的地步啊。”
龍尹停止了切菜,轉(zhuǎn)過身看著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腿。
“啥意思?”龍遙撓頭。
“鳳阿姨這條腿,是假的。”
一書成名、甚至可以說打開耽美市場的青年漫畫家,在她名利雙收春風(fēng)得意的花樣年華,因為一場車禍?zhǔn)チ俗笸取?br />
龍尹扶了扶眼鏡。
他都不敢想象,當(dāng)年肖阿姨是多么絕望。
*
肖羅曼用看傻子的同情目光看著鳳肖。
“我說的話沒有什么問題吧。”鳳肖被她看得心虛。
“唉。”
“……”
“媽,您有話直說行嗎。”鳳肖沒轍。
肖羅曼沒有立刻回答他問題,而是駐足,在路燈下凝望著自己裙擺的影子。
“人啊,不要把愛寄托在別人身上。”她徐徐道來:“這些年我先是把國內(nèi)玩了個遍,又出國去了許多不同的國家,發(fā)現(xiàn)…”
鳳肖還以為她要講雞湯。
“發(fā)現(xiàn)天天吃喝玩樂爽死了。”肖羅曼幸福道。
“當(dāng)時我和清朝老僵尸離婚,許多人問我為啥不把你一起帶走。”肖羅曼淡淡一笑:“其實我跟清朝老僵尸沒仇,和他離婚只是單純的因為,那時候我都忘了怎么愛自己。”
她掀起裙擺,敲了敲左腿,傳來不屬于人類皮膚的聲音。
“連自己都不愛的人,更無法把多余的愛分給丈夫和兒子,所以我選擇了瘋狂玩樂散心。沒想到接觸外面的世界后,漸漸的我也看開了,甚至又能畫出比年輕時候還優(yōu)秀的作品。”
“所以啊,兒子。”肖羅曼正色:“說這么多我只想告訴你,你要是將表白的所有希望都寄托于對方身上,折磨他也折磨你自己。只有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的身上,你才能把握大局。”
鳳肖似懂非懂。
“聽老媽的,現(xiàn)在就打電話表白吧。”肖羅曼嘴角壓不住了。
“您說的有道理,但這只限于那具身體完全是龍尹的情況下。”鳳肖說。
“?”
“媽,您相信魂穿嗎?”鳳肖沉吟道。
*
第二日
早上六點:
“去吧,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龍尹對去上早自習(xí)的龍遙道。
早上七點:
“去吧,你也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龍尹對小電驢后面的鳳肖說道。
鳳肖從后座下來,單肩挎著電腦包,懷中還拿了本厚厚的工具書。
早晨騎車有些涼,他短袖外面穿了件藍條紋的寬松薄襯衫,一副清爽的少年感。
龍尹把飯盒遞給他,欣慰:“像是送孩子去上學(xué)。”
“孩子你個頭。”鳳肖不想一大早就罵他,可還是沒忍住。
他看了看表,將電動車調(diào)了個頭:“我也去學(xué)校了。”
“好好上班,賺錢養(yǎng)家。”鳳肖伸手給他理了理領(lǐng)子。
龍尹又心動了。
這話像極了番劇里已經(jīng)同居的熱戀小情侶在玄關(guān)門口說的話。
接下來就要一個黏黏糊糊的拜拜吻了。
嘿嘿。
鳳肖不知道他在傻樂什么。
“咳咳好,總之我會去好好養(yǎng)家…哦不,上班。我中午下課來找你!”
他看著龍尹一溜煙地跑進學(xué)校,也轉(zhuǎn)身去了自習(xí)室。
中午十二點——
正午的烈陽刺眼,鳳肖完成上午的任務(wù)后,坐在休息區(qū)歇息片刻。
為了保證自己學(xué)習(xí)時不分神,他手機下載了個強制鎖定娛樂軟件的APP,現(xiàn)在還沒到解鎖時間,所以什么都干不了。
他怕龍尹聯(lián)系不上他,所以決定去校門口等他。
誰知剛下樓,就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臺階上坐著。
“龍尹龍遙?”鳳肖驚訝:“你們不是十二點半才下課嗎?”
少女心情復(fù)雜:“說來話長,長話短說,我們翹課了。”
鳳肖蹙眉,拍了下“龍尹”肩膀:“怎么回事?”
龍胤回頭,面無表情:“朕將他們班的數(shù)學(xué)課,改成體育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