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你看他得瑟的,好像孔雀……
兩人剛吃上蛋糕沒幾口, 卻聽到有人敲門。
程硯初從貓眼一看,門外站的是白珊珊,在浮夸地沖著貓眼揮手say hi。
“你怎么來了?”門一打開, 門口的白珊珊就滋溜一下鉆了進來。
她把手里拎著的蛋糕盒朝程硯初眼前一晃, “給你送蛋糕來了呀!”邊說邊朝里走,“并且奉我家母上大人之命,來陪你過生日啊!”
“我爸晚上這不又加班嘛,我媽給他送飯去了,說不能讓你一個人擱家過生日, 多孤單吶, 務必讓我全權代表他們來陪你過生日!豁!你這生日氣氛整得夠足的嘛, 你這是——”
頂頭啪一眼看見了坐桌邊的周宇寧!
白珊珊話音一頓, 立馬大叫:“我就說嘛, 你肯定有人陪你一起過生日!不是叫一大堆同學來就是叫周宇寧來,年年不都你倆一塊兒過嘛!我媽還不信,還罵我懶,非讓我現(xiàn)去蛋糕店給你買蛋糕……”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生日蛋糕, “你們蛋糕也有了!”她晃了晃手里的蛋糕盒, “那這個咋辦?”
“拿回去你回頭吃吧。”程硯初說。
“我才不吃,”白珊珊一撇嘴,“吃這個最容易胖了!”
“那就帶回去給你爸下酒。”
“下酒?”白珊珊難以置信地指著蛋糕盒,“拿蛋糕下酒?你認真的??”
“周宇寧,我就發(fā)現(xiàn)我哥自從跟你混一塊兒后,”她一指腦袋,“這里,就變得莫名其妙了。”
“吃飯了嗎你?”程硯初問她。
“那肯定是沒吃啊!”白珊珊朝桌子邊一坐,“我一放學我媽就催著我去蛋糕店給你買蛋糕, 買完蛋糕我這又急吼吼的往你這兒趕,我這趕場似的哪來的空吃飯啊,我都餓死了!”
她一拍桌子,“快上飯快上飯!”
話音剛落一碗米飯已經擺她面前了,“吃吧!少說話,”程硯初說,“聽你說話我就腦仁兒疼!”
“喂程硯初!我辛辛苦苦給你買蛋糕還親自人力送了蛋糕來,你就這么對待我啊!”
“辛苦了,吃塊兒雞肉。”程硯初馬上朝她碗里投送了一大塊兒雞肉。
“這還差不多!有飲料嗎,哥——”她拖長音朝著程硯初笑,“我要喝飲料!”
“有事兒哥沒事兒程硯初,”程硯初認命地起身去給她拿飲料,“下回喝飲料自己拿!”
“嗚嚕嚕!”白珊珊舌頭一吐朝他背影翻了個鬼臉,揚聲朝她哥喊,“要是周宇寧要喝飲料,你也叫他自己拿?你才不會呢!你早巴巴拿好了放人手邊兒了,你妹我要喝你就叫我自己拿,哼,程硯初就是個雙標狗!”
“我要橙汁,不要花生露,你別又拿錯了!”
“我哥就是雙標,你才是他的心頭寶心頭肉,”她又朝著周宇寧說,“他為啥對你就這么好,回回過生日你是座上賓,再看看對我,那回就因為我說了一句,鋼鐵俠可能是你拿走的,他就又罵我冤枉你、又罵我誣陷你,完了整整一個月沒搭我!”
周宇寧立馬舉雙手投降道:“女俠饒了我吧,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一見到我都提這件事啊!”
“誰讓我哥因為你,整整一個月沒搭我?”白珊珊一瞪眼,又委屈上了,“他一個月都沒搭我!”
周宇寧一臉求饒,簡直拿她沒辦法。
“你就記仇吧,那么一件事兒從小學記到現(xiàn)在,”程硯初把一瓶花生露放她手邊,“回回見到他回回折磨他耳朵!”
“有你記仇?”白珊珊馬上反唇相譏,聲音高八度,“比得上你整整一個月沒搭我那么記仇?”
“你整整一個月沒搭我!說記仇誰比得上你記仇!”
程硯初剛要說話,就收到了周宇寧緊急朝他遞來的眼神——周宇寧在那邊兒拿眼神一個勁兒拜托他,又用口型朝他說:“你—快—少—說—兩—句—吧!”
不然到明天早上都要掰扯不完他倆誰更記仇這碼事兒了,先吃飯啊,干飯最重要!
程硯初只好不跟小氣鬼白珊珊一般見識,夾了一筷子糖醋魚到周宇寧碗里,“吃魚。”
“嗯嗯!”周宇寧嘴巴都要忙不過來了,“等我吃完這塊蛋糕的!”
“吃那個最胖人了。”白珊珊馬上來了興致小嘴叭叭地朝他道,“吃一口胖一斤,你算算你現(xiàn)在胖了多少斤了?”
“還吃吶,你要胖死啦!”
“喂周宇寧,你還吃!再吃變大胖子了!”
“不要吵。”程硯初聒噪得受不了,又夾了一筷子雞肉,這回直接塞到了她嘴里。
“呸呸!”白珊珊一口吐了出來,“骨頭硌到我牙了!你故意的程硯初!”
拿起手邊的飲料正要喝,手感不對呢?一看,白珊珊又氣得大叫,“程—硯—初!都說了我要橙汁,不要花生露!你又給我拿花生露!”
“你就記得周宇寧喜歡喝花生露,甭管別人要什么你就通通給拿花生露你真絕了!”
程硯初一看,還真拿錯了,有點兒心虛地敷衍,“下回你自己拿就不會錯了。”
白珊珊剛要說話,立馬又被一塊雞肉封住了嘴,就聽她那馳名雙標狗哥這會兒倒兄友妹恭地說:“快吃飯,你不都餓死了,快吃!”
“!!!”白珊珊簡直氣得肝兒疼!
但一塊兒雞肉哪能封得住她多久,饑餓也不能,不一會兒程硯初又聽見她哇啦哇啦了,好像有一百只鴨子在耳邊一起嘎嘎嘎……
吃完飯刷完碗,三個人并排朝沙發(fā)里一癱,進入到了看電視劇時間。
“停!看這個!”白珊珊對著一個頻道急急喊停。
是一部時裝劇,白珊珊很快對女主出入各種場合的各式戰(zhàn)袍瘋狂星星眼彩虹屁。
程硯初在旁邊無聊得瘋狂翻白眼。
下一幕一秒入冬,白珊珊又對劇里男女主花式變換的圍巾產生了狂熱興趣,連連夸他們的圍巾真好看!有品位!她也想照著買幾條!
這回程硯初來了興趣,biu地坐直了一點。
白珊珊再次對著電視里圍巾們瘋狂流口水的時候,就聽到程硯初在她旁邊來了一句,“一般一般,沒我的好看。”
“比起我的差遠了。”他還補充。
白珊珊立馬表示要瞻仰一下他的圍巾,搞笑,他那幾條圍巾有哪條她沒見過?比人家電視上愛馬仕的好?吹牛皮吧!
程硯初就刷一下起身走了,再回來時,脖子上多了那條圣誕色圍巾。
還照著電視上的霸道男神圍法,矜持地只圍了一圈。
豁!白珊珊騰一下站了起來,“這圍巾是不錯誒!超適合圣誕節(jié)誒!”
“但我怎么覺得,”她朝周宇寧擠咕眼兒,“我哥戴上這圍巾,有點兒不對勁呢?”
“哪里不對勁?”
“他好像……”白珊珊一拍大腿忽然爆發(fā)出狂笑,“好像只開屏的孔雀啊!你看看他嘚瑟的,好像孔雀開屏啊!哈哈哈哈!”
白珊珊一頭笑倒在了沙發(fā)里,蹬著腿兒笑得打鳴不止。
程孔雀頓時臉一黑,怒而發(fā)射他的毒舌攻擊:“不要笑得這么搖頭擺尾的,你又不是胖頭魚。”
“不許說我胖!”
“胖頭魚。”
“啊啊啊程硯初我要鯊了你!”
拜白珊珊的不請自來傾情加盟所賜,程硯初過了個聒噪無比的生日。
終于由他倆護送下將這尊聒噪大佛安全無虞地送回她家后,他們倆再一路踩著雪回來家樓下的時候,程硯初一看手表,都晚上九點鐘了!
好好的計劃跟寧寧他們倆二人世界共度生日夜晚的美好時光,一下子就讓白珊珊攪和沒了一半兒!
都九點了,剩下那點兒時間還夠干啥的?打幾局游戲看集電視劇就沒了!
氣悶,真是氣悶啊!
這下不開心的人換成程硯初了,輪到周宇寧戳他臉逗他了,“別不開心嘛!”
他眼珠兒一轉,“我們先不上去,在下面玩兒一會兒再上去怎么樣?”
“玩啥啊。”程硯初揣著手一臉的生無可戀。
“跟我來!快來嘛!”
幾分鐘后,他倆就每人手里都多了兩根點著的仙女棒。
“放摔炮滑炮啥的怕擾民,再嚇著哪家路過的小孩兒就不好了。這種仙女棒不擾民也不會嚇到人,還好看。”
周宇寧搖著手里的焰火就在雪地里奔跑了起來,一面跑一面朝程硯初說:“你看你看!多漂亮啊!”
程硯初果然馬上就被他哄好了,也跟著他一起搖著焰火在雪地里奔跑。
手里的快燃完時,周宇寧馬上又遞過來一根新的,他買了一堆呢就是可勁兒搖可勁兒造!
兩個人邊踩雪邊搖焰火邊笑,你追我我追你跟撒歡兒的狗狗似的在雪地里奔來跑去,回到樓上的時候程硯初還納悶兒,怎么玩?zhèn)仙女棒能玩了這么久!
他笑著脫掉羽絨服,一摸后頸,他玩得都冒汗了。
其實這種仙女棒沒那么好玩啦,是女孩子喜歡玩的東西,如果是別人邀請程硯初玩兒,他大概會覺得好無聊才不玩。
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不是東西本身多么好玩多么令你開心,是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他讓你開心。
只要跟他一起,多么無聊的事都變得有趣好玩了,不管玩什么都覺得開心開心超開心。
這個生日還是很圓滿的,程硯初想著,刨除掉中間被白珊珊聒噪得耳朵一再想離家出走那段,首尾都叫周宇寧安排得既浪漫又盡興。
他又跟寧寧一起,度過了一個難忘出新高度的生日了。
“咦?陽臺這里怎么有一輛自行車?”周宇寧一手舉著手里要晾的襪子,回頭問程硯初。
還是輛嶄新的自行車。
哎呀!程硯初一拍腦門兒——本想著給這自行車整個開箱儀式的,也給寧寧個驚喜,結果他生日過著過著忘了這茬兒了,先讓寧寧給發(fā)現(xiàn)了!
“給你的。”被打了個方寸大亂的程硯初只好故作鎮(zhèn)定,手揣著兜溜溜達達很霸道男神地走了過來,“是準備給你的生日禮物。”
“但我等不到生日那天再送給你了,早用早享受,你明早就騎走吧。”
周宇寧:“!!!”
周宇寧就站在原地愣愣地張大了嘴,傻眼地看著他,一時都不知道該先震驚于班長居然不聲不響就買了輛自行車要送給他!
還是先震驚于班長讓他騎走這輛車的語氣稀松平常得,就跟讓他隨手拎走一顆大白菜似的!
“抱歉啊。”程硯初撓了撓腦殼,只能緊著找補,“給你的生日禮物,就這么就給你了,一點兒儀式感也沒有。”
本來他計劃的開箱儀式比起周宇寧給他打造的生日氛圍就差遠了,現(xiàn)在還因為他的疏忽,徹底沒了驚喜這個步驟了!
他現(xiàn)在就是自責!后悔!
“我才不要。”周宇寧把襪子晾了起來,回身對他說,“一輛自行車作為生日禮物!這太貴重了。再說我那輛自行車還能騎吶。”
“有啥貴重的,是自行車又不是送你輛跑車,也根本不貴。”
程硯初立馬說,“你那自行車還是別騎了,年頭太多了,零件基本都全換一遍了還老出問題呢,你這隔三差五地扎車胎、掉車鏈子也不是個事兒啊。”
“你那車鏈子掉了還不好安,要是趕上考試的時候出狀況,那就耽誤事兒了。”
見周宇寧又要推辭,他急道:“你還給我買了生日蛋糕呢,又買了彩帶買了仙女棒的,你要是不肯要這輛自行車,那我蛋糕、彩帶仙女棒也要還給你。”
“但是蛋糕已經被我吃進肚子里了,彩帶仙女棒也都放完了,還不了了,”程硯初一本正經耍賴,“所以自行車啊你只能收下啦。”
“那不一樣,我買的那些加起來才多少錢,一輛自行車就——”
“那你親手織給我的圍巾又怎么算?你親手織的,心意無價,情誼無價,就是十臺自行車也比不上啊!”
“還有你往年送我的生日禮物,每一樣都是你花了好多時間親手做的,親手做的最珍貴,更不要說還花了你那么多心血跟時間,你送我那些禮物,二十臺自行車也比不上!”
“你上來試試車座高度合適不合適,”不等周宇寧再辯,程硯初已經拉著他上自行車了,“看坐著舒不舒服,車把車閘什么的捏著手感都咋樣,我試過了還行,你試試!”
第82章 第 82 章 把我的愛送給你,時時刻……
“小寧寧!自行車再借我一下唄, 我去買個數(shù)學練習冊!”
“好嘞。”周宇寧把車鑰匙拋給馮卓,隨即一拍腦袋起身跟他一塊兒往外走,“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然你找不到。”
“你告訴我停哪兒了就完了唄, ”馮卓一下一下拋著手里的車鑰匙,“就你那小破車,破得那么超塵脫俗,萬車叢中我一眼就能找到它。”
“現(xiàn)在不是那輛小破車啦。”周宇寧耳朵尖兒悄悄一紅。
“你換車啦?”
“嗯,班長剛送的。”
“哎呦我去!”馮卓一看見他的新車, 立馬跟發(fā)現(xiàn)了千里馬的伯樂似的, 瞪著兩只锃亮的燈泡眼就屁顛兒屁顛兒地沖上去了, “酷炫啊!”
“班長大手筆啊。”他贊嘆不已地摸摸新車這兒, 摸摸新車那兒, 又忍不住道,“大手筆!”
“這是怕你那輛小破車哪天真散架子了,趕緊給你換輛新的,不錯不錯。”
他朝周宇寧吹了個口哨, “你送他那條圣誕圍巾也不錯, 瞧他天天圍脖子上那美滋兒的死樣兒!”
“你咋知道是我送他的?”
“那肯定是你送他的呀,一看他那嘚瑟樣兒我就知道!”
“肯定還是你親手織給他的,要不然咱們英明神武的程大班長,樂不成那二傻子樣兒!”
馮卓又賤兮兮地朝他吹了個口哨,“誒我說,你倆這一個送圍巾一個送自行車的,好嘛都是——”他夸張地比了個心,“把我的愛送給你,時時刻刻伴著你嘛!”
“快去買你的練習冊吧!”周宇寧“惱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
馮卓才不, 馮卓拍著車座子在那兒表情特欠揍地放聲歌唱,邊唱邊伸開雙臂又做作地一把捂住小心心,“讓我的愛伴著你一路前行,你有沒有感覺到我為你擔心……”[1]
周宇寧被他唱得耳根子飛紅臊得不行,忙飛也似的逃走了,猶聽見他在身后大聲地唱“在風起的時候讓你感受什么是暖……”[2]
周宇寧一把捂住耳朵,恨不能現(xiàn)場氪金來個游戲特效,一鍵閃送他回教學樓!
圣誕節(jié)過后沒幾天,周宇寧縫的手提糖果袋交貨了之后,又引發(fā)了新一波的買袋子高潮——一傳十十傳百的,買家群體從本班同學迅速擴散到了其他班級,有不少外班女生也嗷嗷叫著來跟他買手提袋!
當然他的糖果袋子有人喜歡,就有人不喜歡,先是有些男生背后陰陽怪氣說周宇寧縫袋子織東西的很娘炮,誰家正經男生織這些女生的東西?
不過馬上被女生們一擼袖子駁斥了回去:“他手這么巧,我們女生都做不到,這叫做厲害!什么娘炮,男生會做手工就叫娘炮了?誰規(guī)定的男生就不可以擅長這些,你嗎?少拿性別攻擊人了!”
“自己見識少,還拿性別說事兒,難道你們不知道厲害的手作大師好多都是男的?那些非遺傳承工藝的大師、享譽國際的大師,好多都男的!”
“哦,在你們眼里人家都是娘炮唄?那我們國家乃至全世界都得感謝這些‘娘炮’,要沒他們,好多偉大的作品精湛的工藝文化的瑰寶早消亡了,非遺傳承怕是直接沒一大半兒!”
“看見個女生個子高力氣大性格豪爽就說人家男人婆假小子,看見個男生做手工就說人家娘炮,少顯擺你們那點兒坐井觀天的見識了!”
那些男生被說得灰頭土臉無話反駁,漸漸這樣的聲音就沒了。
緊接著班上又有部分同學對于忽然莫名其妙爆發(fā)的這波“買手提袋”熱潮大為不解嗤之以鼻,不明白為什么要爭著搶著買這種個人手縫的小玩意兒?
就那么個沒商標沒吊牌的破袋子,也拿得出手、值得那么些女生趨之若鶩?這種玩意兒自己拿著隨便玩一玩都嫌寒磣,她們還居然嚷嚷著要送人用?腦子都壞掉了吧!
不少男生甚至覺得,她們無非是看周宇寧長得帥才故意跟他買,才把鄉(xiāng)巴佬縫的東西捧上了天。
“就是看他長得帥跟他買,怎么了,不行啊?”這些酸話風言風語又立即被女生們反駁了回去,“周宇寧長得好看,學習又好,講話又溫溫柔柔的,還會做手工!還做得這么好!他比某些人啊,強遠了。”
她們就愛在周宇寧這兒買東西,別人看著眼紅嫉妒,沒用!
又有如陳夢嬌一群人陰陽怪氣,說不就是手縫的一個袋子,又不值什么錢,竟然還管同學要錢!做生意做到學校來了!
有些愛占便宜的同學頓時也跟風陰陽周宇寧,買過袋子的女生們再次罵了回去,“少在那兒慷他人之慨了,要是看不慣,你們自己縫一個免費送同學啊,干嘛綁架別人讓別人白送?”
“敢情不是你們自己縫、不是你們自己出力,動動嘴皮子就想白占便宜,想的也太美了吧!”
說得那些人都訕訕的,終于沒什么人再逼逼了。
以為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誰知有人竟去班主任那兒告了周宇寧一狀,說他在學校賣東西,把班上攪得烏煙瘴氣!
說學校是上學的地方,又不是賣東西的菜市場,要是別人也有樣學樣都在班級里賣起東西,那學校成什么地方了?
周宇寧就被班主任叫出去談話了。
好在班主任并未追究周宇寧,看了他縫的手提袋,還夸他做工不錯,說這也算是民間藝術啊。
班主任知道他家是郊區(qū)的,家里條件不是很好,說他賣點兒小玩意兒賺點錢,也算是勤工儉學的一種嘛。
但提醒他要低調行事,小打小鬧的還罷了,別鬧得動靜太大!
還有,不許耽誤學習!
周宇寧連聲答應,回來就跟大家說,以后買賣大家都悄悄的!
就有同學說:“我們買個袋子又不是逛黑市,弄得跟地下黨接頭似的,真特喵的帶感!”
“也不知道是誰給捅到了班主任那兒,真是多事!”
“就是啊,我們買個漂亮袋子礙著誰了?”
“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賺錢、見不得別人好唄!”
“可惜算盤白打了,就算告到教導主任那兒去也白搭,學校都沒禁止我們買圣誕賀卡圣誕蘋果這些呢,也從沒說過不可以帶這些東西入校,那周宇寧賣有什么不可以?”
“就是!好煩這樣背后告黑狀的,真陰險!”
默默買糖果袋支持周宇寧的人又多了一茬兒。
周宇寧喜滋滋數(shù)著手里數(shù)額不一的鈔票子,悄悄樂成了一只見牙不見眼的招財貓——就算之后不能再在班上賣這些了,他這波也賺了不少呢,已經開心到飛起!
元旦過后沒多久就迎來了期末考試,期末考試結束后,他們就放寒假了,放假前班主任跟他們說,“珍惜初一這年的寒暑假吧,給你們放這么長時間!”
“可不是要珍惜嘛,”蔡瑩在周宇寧耳邊小聲嘀咕,“咱們現(xiàn)在還能到了時間正常放假,等上了初二再想有這么長的假期那是做夢了!”
是啊,周宇寧點頭點頭,到時每個寒暑假期末考完緊接著就要學校統(tǒng)一補習,會連著補好幾周,一直補到快開學。
假期?基本等于沒有。
班主任又叮囑了他們一通要好好規(guī)劃利用假期時間,多學習少玩兒什么的,然后他們就帶著各科老師留的一堆卷子與作業(yè),回家開啟寒假時光了。
“哎雖然放假時間長,但有幾個敢不上補習班的?”馮卓大聲怨念,“這個假期放了跟沒放一個樣兒!”
是的,除了王青龍,假期他們全都在上補習班。
班主任其實都多余囑咐,放假也不代表會有多少玩的時間,因為大家都在上課外補習班和特長班。
特長班就不用多說了,補習班全都是在提前上下學期要學的課程。
往往一個假期,大家就把下學期的課程都學完了。
怪不得馮卓他們抱怨升了初中太不一樣了,各科老師都恨不得講課能跟拖鼠標似的刷刷快進,尤其語數(shù)外,知識點根本不細講,匆匆就一掠而過了!
每節(jié)課課本內容只講頂多二十分鐘,不管你聽不聽得懂就完事兒了,剩下時間都在講課外的練習冊和卷子,他們根本跟不上!
因為老師們默認大家假期都學過一遍了,人家市里同學確實都學過一遍了,只有他們這些從郊區(qū)和鄉(xiāng)下農村來的非市里學生沒上過補習班沒學過,就怪不得老師講得飛快、那些市里同學也好像都一聽就會一點就通——學過一遍的跟沒學過,對知識的接受能力能一樣就怪了!
對于他們來說,課本內的內容都沒學會呢,老師根本不細講!那課外內容就直接是拔高了,等于還沒學會走就攆著他們跑了,這誰跟得上?這誰能不上火!
于是馮卓他們這個假期也都開始上補習班了。
周宇寧只得也跟著一塊兒上,馮卓說的一針見血:“別人都上你不上,別人都提前學了就你不學,先從底氣、心態(tài)上你就敗下陣了。”
“完了一開學,門門課你都跟不上,老師直接越級講課外拔高內容,你完全是鴨子聽雷,這是分分鐘逼著人焦慮上火、再之后就是厭學吶。”
要不說環(huán)境催逼人上進呢,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最先興起的這提前學、搶跑的歪風邪氣,搞得學校老師該正常講課的時候都不好好講課,全講課外內容去了,逼著他們不得不跟著一起卷,卷生卷死。
還要額外花錢上補習班!額外花錢!這是最讓周宇寧這種窮小孩兒痛恨的!
第83章 第 83 章 小錢錢,你快來!
所以周宇寧補習班只上了一門, 就是數(shù)學。
“你英語班真不上?”
“沒必要,反正就是背單詞背課文再做做題,我自學就行了。”
“牛!”馮卓朝他一豎大拇指, 拍拍他肩膀, “那你就好好自學吧,哥們就不陪你了,要讓我自學,一假期我都不帶翻開一頁書的。”
必須得有老師拎著罵著,知識的海洋才能往他腦子里灌入那么一丟丟。
“你真能堅持得住?”馮卓還是一臉不信。
“那咱打個賭?”周宇寧朝他一挑眉。
“好啊!”馮卓一下就來了勁頭, “賭什么?”
“賭一包辣條?我要是自學英語半途而廢, 我就輸給你一包辣條, 反之, 你就要給我一包辣條。”
“成交!”馮卓一臉勢在必得, “這包辣條我贏定了!”
不可能有假期在家里還能自學成功的人,不可能!
不出一禮拜周宇寧的英語書肯定就不會再翻開一頁,肯定的!
哎呀,他后悔自己賭注下少了, 馮卓直搓手, 他該賭兩包辣條!
程硯初輕飄飄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勾。
哎,年輕不諳世事的馮大卓啊,你注定要痛失一包辣條了。
可惜年少輕狂的當事人還絲毫不知他將失去什么。
跟大家一起每天早上上完補習班的數(shù)學課,周宇寧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十點半到家后,他翻開英語課本,開始了比馮卓他們延遲半小時的英語同步自學。
自學當然是很需要自制力的一件事,沒有班上著、沒有老師管著、沒有同學互相激勵鞭策著,回到家所有的時間都是自己的, 是自由了,但也很容易就玩心大起、瘋狂想要偷懶。
今天想著先玩一天明天再學、明天想著多玩一天沒關系反正時間多的是吶后天再學,后天又這么想……然后一天接一天的,什么學習計劃全都泡湯了。
所謂學渣,并不是智商上比學霸差,皆是敗給了自制力不如人啊。
周宇寧也不是一個很有自制力的人,他也常常玩心大起想要瘋玩,一玩起來就如脫韁野馬,徹底放飛拽不回來了。
學習?那是一點兒也學不了。
不過他握有一個別人都沒有的大殺.器,周宇寧唇角微微一勾——他缺錢啊!
缺錢使人奮發(fā),缺錢催人上進,因為缺錢他才要自學英語,自學了一門英語就省下了一筆錢,錢沒花出去,就相當于他賺到了一筆錢!
只要自學就能賺錢,這生意多劃算啊!
還不用因為要錢看他爸臉色挨他爸罵!
于是每當周宇寧玩心蠢蠢欲動、勾引著他想要不管不顧玩耍墮落的時候,腦中古希臘掌管省錢的大神就會立刻警鈴大作小皮鞭啪地一甩——不要玩給我學習!
你每一分鐘的學習都是在賺錢啊!
賺錢!賺錢!錢錢錢!
財迷周宇寧立刻就兩眼放光打了雞血,渾身充滿力量,一猛子扎入知識的海洋!
半小時后,力量依然飽滿在強力續(xù)航,學習動力那是永動機般源源不竭!
他現(xiàn)在就一個感覺——他好強,強到他自己都害怕!
“哼哼馮大卓,你的辣條注定要落入我手了!”周宇寧啪一收掌,嘴角一勾露出標志的反派邪笑,再囂張至極一仰天“喔哈哈哈!”
如是每天上午數(shù)學英語,下午畫畫班,晚上歸來畫畫寫寒假作業(yè)看電視,周宇寧寒假的每一天都度過得無比豐滿充實,沒有一秒鐘浪費!
畫畫班周末放假時,一下午的時間周宇寧就拿來盡情看小說、聽評書、發(fā)呆、畫畫、跟班長玩耍,還有開辟他的副業(yè)賺小錢錢。
“你給她們做的娃衣,還有幾套做完啊?”程硯初在他旁邊眼巴巴地問。
“快啦快啦!”周宇寧忙著穿針引線頭也不抬說,“你先自己玩會兒。”
程硯初就只好繼續(xù)刷題。
這陣子周宇寧每天都在趕制娃衣,班上兩個也愛玩娃娃的狂熱女同學跟他訂購了娃衣,一人要春夏秋冬四套娃衣,共八套。
程硯初題做完了,周宇寧的娃衣還沒做完呢,程硯初只好去那邊音響桌子上,從周宇寧打舊書攤上淘來的一堆寶貝書里,隨手拿了本汪曾祺的散文來看。
看一會兒瞄一眼那邊兒全情投入心無旁騖的周宇寧,眼神逐漸變得幽怨。
“還不是你把娃娃照片給她們看的?”終于做完一整套里外多件娃衣后,周宇寧撒歡狗狗似的沖過來朝班長背上一撲,“你給她們看了,引得她們眼饞了,才找我訂購的娃衣!”
是啊,程硯初就嘆了一口氣,是他當初忍不住顯擺炫耀,主動把周宇寧的娃娃照片給班上女生們看的。
——周宇寧就是這么心靈手巧,圣誕糖果袋算什么,他連娃娃衣服都會做!
但他萬萬沒想到,班上就有那么兩個女同學,也是跟周宇寧一樣狂熱的資深娃娃玩家!
那倆人擁有的娃娃數(shù)量簡直碾壓周宇寧,也同樣是對娃娃發(fā)型衣服啊有著無與倫比的審美追求!
追求一樣高,奈何她們水平菜,想得天花亂墜,卻無法把娃娃打扮出心目中美美的樣子萬分之一。
程硯初那次把娃娃照片給她們一看,那倆女生頓時驚為天娃驚為天衣如覓知音!那喜得險些原地一個禮炮爆炸螺旋升天!
得知那些寶藏娃娃都是周宇寧親手打扮、娃衣都是他一針一線親手做的,她們眼神更加火熱得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兄弟,當場就要跟他拜把子啊不是,下訂單!
瘋狂想要她們的娃娃也穿上那些大熱古裝劇的同款漂亮衣服!
還隔天周末就約著來周宇寧家一起玩娃娃了,仨娃娃狂熱分子湊一塊兒那簡直了,看個不停聊個不停那澎湃熱鬧的,把程硯初“排擠”得話插不進人擠不進幾無立足之地……
她們還左一聲右一聲一疊聲地管周宇寧叫“師父!”求著師父收她倆入門,傳授她倆武功秘籍——要怎么才能做出跟師父一樣好看的娃衣、梳出跟師父一樣復雜好看的娃娃發(fā)型呢!
周宇寧在一聲又一聲動聽的“師父”中很快徹底淪陷,笑得開懷笑得發(fā)亮笑得嘎嘎叫,立馬就領著倆哪吒不是!領著倆新收的女徒弟奔赴他的縫紉機前現(xiàn)場傳藝了。
可惜倆徒弟資質不太行,上手縫紉機后沒多久臉上就失去了自信的神采,繼而眼里也沒了光,最后干脆變身兩條被吸干的咸魚伏案痛哭嗚呼哀哉,怪完自己手殘腦也殘,又怪師父咋不能像無崖子那樣,啪地朝她倆天靈蓋上一掌直接傳功呢!
現(xiàn)在就是無比羨慕虛竹,羨慕死了都!
咸魚徒弟們認清現(xiàn)實后絕不死磕,立馬跟師父追加訂單,這款要這款要那款要那款也要!
幸而周宇寧沒被小錢錢沖昏頭腦及時懸崖勒馬,連說太多了太多了他變八爪魚也做不過來啊,才連哄帶騙著從她們要的二十套、十六套、十套減到了最終的八套,一人四套。
于是,周宇寧就這么又多了門做娃衣的生意,新生意轟轟烈烈打響了個開門紅!
“做娃衣可比做糖果袋子賺錢多啦!”周財迷宇寧兩眼笑瞇瞇地拍了拍自己的小錢包,“小爺我如今可是有錢兒的人兒啦!”
“是啊,”程硯初忍俊不禁,又是為他驕傲又是開心,“你如今賺小錢錢的進項多得很,簡直是錢從四面八方來啊!”
這學期周宇寧新開辟出來的賺錢副業(yè)可不只手工做東西做娃衣這兩項,他還寫文投稿、還畫畫投稿,還都被采用了!
畫稿被采用了兩次,文稿也采用了兩次,都拿到稿費了,雖然不多,但好的開始已經是成功的一半,證明了周宇寧有實力,也有賺錢的能力!
周宇寧當時揣著新入手的稿費,一秒就笑成了喜滋滋的彎眼招財貓了。
程硯初那天還調侃他,多才多藝就是好,副業(yè)分分鐘做起來,真是錢從四面八方來啊。
就是有點兒擔心他這樣分心旁騖,會不會耽誤他的學習主業(yè)。
畢竟這些都是小錢錢,要是耽誤了他以后的掙錢大業(yè)可就是丟了西瓜撿芝麻了。
“不會不會!”周宇寧一擺手,胸膛拍得砰砰響,“小爺我可是一心多用界的種子選手!”
說完他一清嗓子,熟悉的調調立馬起來了,周宇寧邊手中不停邊哼哼著他改編版本的《粉刷匠》:“我是一個小畫家,縫衣本領強,要把我的小事業(yè),干得很漂亮。寫完作文又畫畫,寧寧好忙忙!哎呀我的小鼻子,變呀變了樣!”[1]
“寧寧每天都好忙,澆澆花兒啊背課文,大家都買糖果袋,娃衣生意火紅紅!”
“還要投稿怎么辦,縫紉踩踩寫作文!錢錢不多真不多,快來快來你快來!”
剛咽下一口水的程硯初“噗”地笑出聲,“寧寧歌手啥時候又出了一首歌?”
這是隨時隨地出新歌啊!
“昂!”周宇寧一刮鼻子,一挺胸膛。
“新歌起名了嗎?”程硯初笑得憋不住,“該不會叫《財迷歌》吧!”
“才不是!叫《小錢錢,你快來!》”
“噗哈哈哈!”
第84章 第 84 章 不吟詩一首都不能夠的浪……
假期補習班直到年前才結束, 結束的那天,年少輕狂的馮卓一下子失去了很多——失去了他寶貴的初中第一個寒假大部分時光,失去了他的驕傲自由放縱不羈的靈魂, 還有那包他勢在必得的辣條!
“你居然真自學成功了?!”馮卓不可置信地檢查周宇寧的英語書跟練習冊, 這一刻他的臉上沒有痛失辣條的傷心憤怒,只有瞪著锃亮燈泡眼的一臉膜拜,“大神求帶!”
他朝祖師爺進香般雙手虔誠地奉上那包辣條,再次虔誠道:“大神求帶!”
“暑假我英語也不報班了,我要跟著你自學!”
開玩笑, 省下英語班一百五十塊, 夠他去多少次游戲廳網吧了!
他居然就這么把錢扔進了有去無回的英語班!他好傻!
別人不肯幫他打掩護, 那他就去找周宇寧一塊兒自習好了, 反正周宇寧是心軟的神, 又好騙,超好說話。
此刻馮卓看著周宇寧,就像看著他即將到手天天去網吧浪的一百五十塊!
“不帶不帶。”周宇寧吃辣條吃得香噴噴,出口的話卻拔吊無情。
“為什么!”
“你有點懶喔, 帶不動帶不動。”
馮卓:“!!!”
想要一百五十塊的小心心瞬間碎裂一地。
“我出十塊請你去網吧怎么樣!”馮卓宛如賭癮上頭的賭徒, 紅著眼孤注一擲。
“出十五!”賭徒再次加碼,猩紅的眼灼灼盯著左手辣條右手冰棍的周宇寧。
只剩下一個暑假賺這一百五十塊,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二十!不能再多了!”
“成交!”周宇寧嗦了口冰棍,騰出只手跟馮大卓鄭重其事地握了握,心滿意足。
“我同桌……他這是故意跟人賭辣條,好掙小錢錢??”田苗苗一臉的不可置信,她同桌居然在釣魚???
天吶天吶她同桌變了!
為了掙小錢錢,他變不擇手段了!
她那么純真無邪可愛善良的同桌,他變邪.惡了!
快把她純真無邪可愛善良的同桌還回來!
“確實在釣魚, ”程硯初點點頭,話鋒一轉,“也是在拯救失足網癮少年。”
“唔???”田苗苗小小的單眼皮里是大大的疑惑。
她怎么聽不明白呢??
“我們早發(fā)現(xiàn)馮大卓上初中后游戲癮越來越大。”張壯壯跟田苗苗解釋來龍去脈。
“尤其他發(fā)現(xiàn)學習跟不上之后,去游戲廳網吧越來越多,王青龍都比他有自制力多了。”
“他有天跟王青龍說禿嚕嘴了,說他這把犯蠢了,等暑假他就不上補習班了,家里給的補課費到手他就去網吧打游戲。”
“啊?”田苗苗大吃一驚,“他這不是在騙家長嗎!”
從家長手里騙走補課費,完了不上補習班去網吧打游戲?可惡!
“不對啊,他之前學習的態(tài)度挺上進的啊,他還口口聲聲說不補課就鴨子聽雷跟不上吶!”
“后來發(fā)現(xiàn)補了也跟不上,”張壯壯一攤手,“就自暴自棄自甘墮落了唄。”
“還沒開學呢他怎么就知道跟不上?”
“他補課期間就跟不上了,前面還聽,后面干脆睡大覺。”
“呃……”
“你們沒罵醒他?”
張壯壯一點頭,“察覺到他這個苗頭后,我們立刻嚴肅批評了他。”
即刻就來了波三方會審。
網癮少年馮大卓表面連聲答應,但頭腦聰明的少年們一致認為,他是打算陽奉陰違。
在學習上碰壁的厭學少年太容易滑向網癮的深淵,馮大卓還有陽奉陰違的前科,新聞里那些網癮少年都是這么沉淪的。
“然后周宇寧就想出了這招釣魚大法。”
“當然賭辣條的時候還不知道他游戲癮大到恐怖如斯的地步了,后來知道了,周宇寧就靈光一閃說,履行賭約的時候馮大卓沒準兒要說跟他一塊兒上自習。”
“因為我和班長都明確說了,不會幫他打掩護騙住他媽,他唯一能求助的人選就剩周宇寧。”
“啊!我知道了!”田苗苗眼睛一亮,“所以我同桌故意設局釣他去家里一塊兒自習!”
這個峰回路轉呦!田苗苗忍不住偷笑出聲,馮卓估計還沒反應過來他這個獵人反成獵物了吧!
她就納悶嘛,馮卓這個懶家伙怎么突然就說要跟她同桌一塊兒自學英語了?
“可是……”田苗苗又說,“那他萬一去我同桌家學兩次之后就不去了,就去游戲廳了,難道還能把他抓回來嗎?”
指望她同桌抓人?周宇寧抓馮卓?
拿啥抓?學習的魅力嗎?
這招請君入甕不太靈吧,人是請進來了,關不住啊。
“關得住。”張壯壯朝程硯初的方向一努嘴兒,“班長打算暑假也跟周宇寧一起自學英語。”
“啊!”田苗苗頓時如釋重負,那妥了,有班長坐鎮(zhèn),馮卓就是只孫猴子也別想逃出五指山,管保讓他去了周宇寧家就有去無回!只能按頭學學學!
想不去都不行,班長會一下把他抓去!把他按在倆學霸中間學學學!
左右夾擊押著他學學學!
“也不只暑假給他安排好了,”張壯壯接著說,“平時放學后他的時間也由我跟班長倆共同接管了。”
等開學他跟班長倆就會跟馮卓說,每天晚上放學吃完飯后一起寫作業(yè)上自習,地點就在班長家。
不想去?簡單,劫走就完了。
讓他馮大卓沒有一絲縫隙能溜去網吧游戲廳沉淪,一絲都不可能有。
哇塞!這是撒了張彌天大網,把馮卓給圈死在學習的池塘里了啊,田苗苗捂著嘴哈哈哈哈!
忽然猛地就生出了點兒對馮卓的同情是怎么回事喔!
“有你們這么對他嚴防死守,”田苗苗感動得一握拳,“相信他一定不會變成網癮少年的!”
“當然。”張壯壯一點頭,又糾正她,“不是嚴防死守。”
“是來自朋友情朋友愛——”周宇寧歡快的聲音響起,“的鞭策與陪伴!”
春天來了的時候,騎著車奔馳在上學的路上,奔馳在晨間的春風里,觸目皆是樹木新抽出來的嫩芽,入耳是早起鳥兒清脆快活的鳴叫,周宇寧只覺得身心無比舒暢。
終于結束了漫長的冬天,終于結束了要么冰面大漂移、要么每天起大早長途跋涉天天練九陽神功頭頂冒煙那些個辛苦難受的日子了!
現(xiàn)在像這樣騎著車在路上,再也不用擔心路滑,再也無需小心偵查路況膽戰(zhàn)心驚,就是隨便騎,可勁兒騎,想怎么騎就怎么騎!
園子里的兩棵海棠樹李子樹又開花兒了,瑩白瑩白的,粉白粉白的,開了滿滿騰騰兩樹的花,一團團一簇簇,迫不及待帶來春的氣息。
周宇寧每天早上推開房門看到它們時都心情大好,時常就對著滿樹的花兒高歌一曲“早春天氣晴,花兒真燦爛”!
忙趁著一個周末閑暇的時候,將班長拐了來,倆人一同樹下賞花兒。
周宇寧還不知從哪兒弄了小半瓶的甜果酒來,還有兩只小酒盅,就在那么陽光晴好的一個春日下午,在海棠樹下支了張小桌子,跟程硯初坐著對酌。
“花樹下小酌,興甚,樂甚!”周宇寧舉起小酒盅,美滋兒地一口喝盡。
程硯初也學他一口喝盡,爽!
“此情此景,真想吟詩一首哇!”周宇寧捋著并不存在的胡須,哈哈大笑。
真的,花樹,酒,好友,春日,真的是不吟詩一首都不能夠的浪漫!
一陣風過,有海棠花瓣兒隨著風輕輕飄落進酒盅里,周宇寧驚喜地“呀”了一聲,忙朝班長喊:“看,花瓣兒酒!”
他輕搖著那小酒盅,看著粉白的花瓣兒輕輕飄搖在水粉色的酒液里,蕩啊蕩,一時間都舍不得喝了,就那么慢慢地搖啊搖,搖啊搖,好像輕輕搖著春光里的一個夢……
直到有“小動物”聞著酒味兒來要跟他搶酒喝,周宇寧才如夢方醒,笑著揮退敢來搶酒的“小動物”,喜滋滋地就著花瓣兒一口喝了下去。
興盡回屋的時候,周宇寧嘴里還念叨著“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1]
語文課上開始講起那些浪漫的現(xiàn)代詩,美麗的春光在一首首《錯誤》《雨巷》《再別康橋》《致橡樹》《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中美麗地度過,有著一些什么東西在花季雨季的少男少女們心里同著詩意一起萌發(fā),仿佛帶著她們也去到了那悠長又寂寥的雨巷,那噠噠的馬蹄聲也響在了她們的心上……
有女生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悄悄地讀詩,在葡萄藤漏下的迷離碎光中,在爬山虎的綠葉拂起微風的窗口,她們悄悄地讀著,又悄悄地笑,好像在詩里做了一場美麗的夢。
在這樣美麗的夢美麗的春光中,也就不斷有班上女生去校外書店租借很多的愛情小說青春讀物,然后被班主任教導主任沒收了一波又一波。
之后,她們只好朝周宇寧借他手里那些從舊書攤上淘來的文學書,然后捧著一本本紙頁泛黃破舊的文學書,如癡如醉地讀著沈從文的《邊城》,讀著林海音的《城南舊事》,讀著張愛玲的《傾城之戀》,讀著三毛的《雨季不再來》……
春光是動人的,文字如此動人心弦,就也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周宇寧的心里萌動蔓延,讓他在每一個對著花樹的清晨,也想有一所房子,跟他喜歡的人一起喂馬劈柴周游世界,一起面朝大海春暖花開。[2]
可惜李子花海棠花的花期忒短,兩場春雨一夜過后,再醒來一看,就綠肥紅瘦了。
在海棠樹李子樹長出了滿樹繁茂的綠葉之后,這座東北小城就迎來了每年春天雖遲必到的沙塵暴。
這幾年他們這兒的沙塵暴有一年比一年更壯大的趨勢,刮起來黃沙滿天,惱人得不得了,周宇寧馮卓他們每天中午出去校外快餐店吃飯一來一回的工夫,就滿頭滿臉都是灰跟沙子,連鼻孔都是黑的,活像去煤窯里挖了三天煤。
有同學就調侃說,甭管你早上來時多干凈、衣領多么白,在這樣沙塵暴天里只要去外面走上幾趟,保管你“白領”變“黑領”,連馮卓這種大話癆,路上都絕不敢開口講話的。
要只是這樣也還算了,回班里拿水一沖一洗,臉也就干凈了,頭發(fā)就管不了了,只能在走廊里拿手撲棱撲棱,抖抖里頭的沙子,最惱人的是那種邊刮沙塵暴邊下小雨的時候!
這種時候出門可不得了,出去一趟回來你就看吧,衣服上全是黃泥點子,分分鐘變“小黃人”,臟得你都嫌棄你自個兒!
偏偏他們午休出去吃飯的時候,總趕上這種黃泥點子的大規(guī)模洗禮,氣得馮卓簡直想擼袖子跟老天爺干一仗,架勢剛擺開轉瞬卻撂開膀子一秒奔逃——黃泥點子下得更猛烈了!
等沙塵暴天兒終于過去的時候,一場接一場的雨也就跟著拍馬而至了,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眼下,他們班上的同學正在興高采烈地議論著另一件事。
“聽說了嗎聽說了嗎,咱學校這學期起要開社團啦!”
第85章 第 85 章 小情侶的小把戲罷遼!……
“開社團?真的假的!是要搞那個素質教育嗎?素質教育的春風終于吹到咱們學校啦?”
“可能是吧!反正說要減負、豐富學生校園生活、讓學習生活多姿多彩、學生全面發(fā)展身心健康什么的, 咱學校一下子開了好多個社團!什么文學社、音樂社、舞蹈社、武術社、辯論社、記者團、校園廣播站、演講與口才協(xié)會,都有!”
“真的啊真的啊?!”
教室里一下就炸開了鍋,拍桌子叫好的、振臂歡呼的、奔走相告的、土撥鼠尖叫的, 比要開運動會還高興!
在他們的興高采烈中, 果然迎來了班主任在班會上宣布開社團的確切消息,共有八個社團,但報名只對初一初二學生開放,且每人限報一個社團,因為說學生時間精力有限, 搞活動也不能影響了學習。
這已經很好了, 這兩天課間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熱聊, 你問我我問你都報了什么社團。
“我報了武術社, 你報了哪個?”
“我報了文學社。”
“文學社?聽著就無聊, 社團活動該不會就是換個地方集體寫作文吧?悶不悶啊,你怎么報了個文學社!”
“你以為我想啊?這還是千方百計跟我爸媽爭取來的呢!我跟他們說這個文學社就是組織大家寫作文,對提高我作文水平有幫助,寫好了文章還能入選校報呢, 那‘參加過什么活動、獲過哪些獎項’那一欄也有得寫了, 我爸媽這才勉強同意的,不然根本不答應我報什么社團!”
“我也是我也是!也是跟我爸媽說,記者團去了不是瞎玩的,能鍛煉我的口才還有采訪能力什么的,好說歹說他們才同意我報的。”
“我報校園廣播站也是這么跟他們講的,增加了課外實踐,不是去玩的,不然他們根本不答應。”
在八個社團中,除了音樂社、舞蹈社和武術社是帶有娛樂性質的, 還能玩一玩,其他的那些社團活動內容真的跟“玩兒”扯不上什么關系,去了真的就是參加課外實踐、鍛煉能力的。
即便這樣,仍有不少家長不同意孩子報任何社團,說這是耽誤學習,說學校搞什么社團這不是瞎胡鬧嘛!有那時間精力多補補課、提高提高升學率才是正經!
因此參加社團的學生并沒有很多,且主力都是他們初一生,初二年級報名的就更少了。
“程硯初,你報了哪個社團?”夏冰潔跟她好朋友李薇一塊兒走來,一臉笑盈盈問他。
“音樂社。”
“我說什么來著?”夏冰潔朝李薇笑。
“班長你真報了音樂社啊?”李薇說,“還以為你會報校園廣播站,或者演講與口才協(xié)會呢!”
“他都已經是校廣播站一員了。”夏冰潔說。
“對哈!”李薇一拍手,又一指她說,“你也是啊!你倆開學不久就一起被廣播站挑去了,這下音樂社你倆又是一個社團,等于進了倆社團,真好!哎呀我也好想去音樂社啊!”
“聽見沒,程硯初和夏冰潔,”八卦天后蔡瑩一把拉過她的最合拍聊友楊豆豆悄悄八卦,“他倆都報了音樂社!倆人廣播站在一起,音樂社又在一起!”
楊豆豆馬上回了她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旁邊的周宇寧一秒看懂了,那意思是——不過又是小情侶的一些小把戲罷遼!
“可惜我沒報上音樂社,”楊豆豆托著腮一臉遺憾道,“不然就能現(xiàn)場磕他倆了。”
“我也沒報,我同桌報了!”蔡瑩立即扭臉對周宇寧說,“你跟他倆在一個社團,可要幫我們多多地捎回來些物料彩蛋啥的啊!我們可就靠著這些物料過活吶!”
“你們這架勢,”周宇寧一笑,“都趕上磕明星CP了。”
“磕明星哪有磕他倆帶勁兒!你不知道,現(xiàn)在好多明星CP那緋聞都是營業(yè)出來的,根本不是真的,騙粉絲感情罷遼,哪有我們這樣近距離磕真情侶帶感!”
“這金童玉女的,瞧他倆往那兒一站,比校園偶像劇里的男女主還養(yǎng)眼吶,磕他倆四舍五入就是在看偶像劇啊!”
“沒錯沒錯!”周宇寧就看著她們倆女生又湊到一起星星眼加土撥鼠叫了。
還沒忘再一次熱切叮囑他“一定幫我們捎回來第一手物料哈!”
“嘿小寧寧!你也報音樂社啦!”
音樂社第一次社團活動上,馮卓一見周宇寧也來了,立馬上來跟他撞了一肩膀,快活道:“這下咱們組合人全啦!”
“壯壯!大龍!你們也都來啦!”
周宇寧假裝一臉驚喜,好像大家全都來了完全是巧合、心有靈犀,才不是他們?yōu)榱酥С峙惆榻渚W癮剛初見一點成效的馮大卓重新?lián)肀Ы】祼酆媒】瞪疃孪让苤\好的。
“大卓來了我一點兒不奇怪,”周宇寧演戲演全套接著說,“他從小就愛唱歌唱得還賊好,敲一手好鼓、還會吹嗩吶,完全符合音樂社‘至少會一門樂器’的入社要求,但沒想到你們倆也都來了!”
“還不是被他死活拽來的。”張壯壯瞟了眼馮卓,故意嫌棄地一攤手,“我就會拉個手風琴,他還跟我說他要組樂隊,請問有什么樂隊是需要有個拉手風琴的嗎?”
他的表情實在逼真生動,活脫脫“來我給你們看看什么是真誠的煩惱、懵逼的困惑”,大家都撲哧樂了。
演技比我自然!周宇寧立馬心里瘋狂為他點贊。
周宇寧又看向了王青龍,王青龍馬上一亮樂器“我會吹葫蘆絲!”
他摸了摸后腦勺憨憨一笑補充,“去年跟我二姨姥爺學的,也就瞎吹著玩兒,沒想到她們說我吹得不錯——”
還沒說完,就聽有老師在那邊兒招呼大家集合,他們幾個忙都過去。
他們所在的是間蠻大的活動教室,周宇寧就聽見老師簡單跟他們說了以后每次社團活動的時間和要求等等。
“因為我們音樂社之后會在校運動會、元旦聯(lián)歡會和校園藝術節(jié)等舞臺上出節(jié)目,節(jié)目形式基本是合奏,可分為傳統(tǒng)民樂、現(xiàn)代樂隊、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同臺合奏等形式,那么大家在平常社團活動時,就可以自行找好合奏的伙伴,四到六人一組,自選曲目進行練習,之后老師會依照你們的演出效果,擇優(yōu)報上出節(jié)目的名單。”
“現(xiàn)在,大家自行找好組員吧!”
話音一落,現(xiàn)場同學紛紛動了起來呼朋引伴,周宇寧程硯初他們這個組合成員立即更緊密地站到了一起。
“咱們正好五個人,”馮卓打了個響指,“完美符合人數(shù)要求!”
“能自己找伙伴的,這個好!”
周宇寧連連點頭,就聽見周圍奔走的其他同學也都在議論。
“所以這是組合跟組合之間PK唄,誰厲害誰上場,有意思!”
“那要是有的組合成員都是強手,人家強強聯(lián)手怎么辦?那不回回都是他們上臺?”
“不能吧?讓大家自己組隊,那不都是找認識的人熟的人?不熟的再強,也扭不到一塊兒吧。”
話音未落,就聽見有同學跟對方寒暄,“XX你好,聽說你是吉他高手,我們隊伍正缺一個吉他手,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隊?”
剛才還說“不能吧”的同學瞬間張大了嘴。
周宇寧他們也在這個找伙伴的過程中又漲了一層見識。
就看見現(xiàn)場不少同學在來回奔走拉幫結伙,有沖著感情跟默契組隊的,更多的是沖著狂攬高手成員而組隊的。
“他們那邊兒又拉了一個高手過去!”王青龍急得直嚷嚷,“我剛聽見他們說了,那個是高手!我們要不要也拉個高手?”
“問題是高手咱都不熟啊,拉個不熟的進來多尷尬,人一個人也不會樂意來咱們這全熟人局啊。”馮卓一指程硯初,“咱有班長這個高手就夠了,他能一帶四!”
張壯壯對程硯初投以了一個“同情無比哥們挺住”的眼神。
“可咱們一個鋼琴、一個手風琴、一個鼓跟嗩吶、一個葫蘆絲,”王青龍掰著手指頭數(shù),“哎周宇寧你是啥?”
“笛子。”周宇寧忙說。
“笛子?你啥時候會吹的笛子啊?”馮卓立馬驚奇道,扭頭問程硯初,“你知道他會吹笛子嗎?”
程硯初一點頭,“入社才藝考核那天知道的。”
“所以你之前也不知道!”馮卓立馬微妙的心平衡了,又問周宇寧,“你啥時候會吹的笛子啊?都沒吹給我們聽過,我們都不知道!”
“哎呀這個不重要,待會兒再說!”還掰著手指頭的王青龍急忙擠開他的打岔,又從頭開始數(shù),“所以咱們一個鋼琴、一個手風琴、一個鼓跟嗩吶、一個葫蘆絲、一個笛子,”他滿臉茫然看向眾人,“這能組個什么組合?”
“當然是民樂組合啦!”馮卓一拍他狗頭,“是不是班長?”
程硯初一點頭,“嗯,我們組個民樂團,唱唱民謠,歌曲的選擇范圍還是很大的。”
他補充道:“我還會點兒吉他。”
馮卓頓時一握拳,“穩(wěn)了!”
“真、真的穩(wěn)了嗎?”王青龍弱弱道,見大家都看他忙擺手說,“我對班長是老有信心了,可我對我自個兒沒信心啊,我葫蘆絲就瞎吹著玩兒的就一半吊子,要是——”
“放心吧!”馮卓大手朝他肩上一拍,“有班長呢,班長能一帶四,帶我們飛!”
第86章 第 86 章 一把火樂隊真的火!作詞……
程硯初果然不負眾望,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多次帶領著他們殺出重圍,讓他們的“一把火”組合成功登上了多次校級表演的舞臺, 讓這個奇怪的樂隊一時間簡直名聲在外, 提起他們就沒有不知道的——“就是那個有手風琴跟嗩吶葫蘆絲的怪咖樂隊!”
“什么怪咖樂隊!”馮卓直嚷嚷,“我們這叫吹拉彈唱全都有!”
就這樣,他們這個吹拉彈唱全都有的“一把火”樂隊,以成員多數(shù)半吊子的彈奏水準,以他們或清澈或搖滾或磁性或低沉或明媚或煙嗓嘶吼的聲音, 在最青春逼人意氣風發(fā)的年華里, 在最朝氣蓬勃無畏無懼的學生時代, 在這個回憶里流著金的青蔥校園, 在這個東北小城的春夏秋冬, 他們一首接一首唱著羅大佑的《童年》《光陰的故事》,唱著小虎隊的《愛》《紅蜻蜓》《蝴蝶飛呀》,唱著樸樹的《白樺林》《那些花兒》《生如夏花》,唱著周華健的《朋友》, 唱著陳奕迅的《十年》……
并且怒改了《十年》的歌詞, 在歌詞里暢想了一把十年后他們這一群人仍不變如初的友誼。
“十年之前,我就認識你,你我是朋友,我們還是一樣,一起躲在避雨的屋檐,放聲大笑甩一身濕漉。”
“十年之后,我們是家人,還常常打鬧,只是都大人了, 再也不想害你發(fā)燒感冒,朋友最后都會變?yōu)榧胰恕?br />
“改詞算什么,他們還自己作詞作曲唱原創(chuàng)歌曲吶!”有同學坐下面熱烈地交頭接耳。
“沒錯沒錯,他們‘一把火’組合可真猛,上個月才剛出了一首原創(chuàng)歌曲,聽說今天又要唱一首新的了!”
“又是他們自己作詞作曲的?”
“當然了!肯定又是那個周宇寧作詞、程硯初作曲,這倆是他們組合詞曲擔當——”
“他們來了來了!”
只聽臺上主持人報幕說,“下面請欣賞由校音樂社‘一把火’組合帶來的原創(chuàng)民謠——《四時小院》!”
帷幕拉開,幾個素衣白衫的帥哥已經與各自的樂器為伴,在臺上準備就緒。
一段舒緩的前奏過后,底下的學生們就聽到臺上那幾個帥哥,用那把子清澈舒朗的嗓音,和著悠悠笛聲與琴音,吟游詩人般緩緩唱出:
“春草青,海棠花開,春風春雨春滿簾。
夏蟲鳴,繡球欄外,小院搖椅滿天星。
秋葉黃,葡萄藤上,風和日朗放風箏。
雪滿天,柴門犬吠,圍爐夜話真閑趣。
春雨潤,綠肥紅瘦,桃李又是一年春。
西瓜甜,暴雨如注,一只網兜出窗來。
海棠熟,蟋蟀聲聲,臥看牽牛織女星。
北風緊,燈籠白雪,又到圍爐夜話時……”
“繡球欄外,小院搖椅滿天星,我喜歡這句!”蔡瑩一把拉住周宇寧狂冒星星眼,“同桌,你們也太有才了!”
“現(xiàn)在回回自己作詞作曲都上癮了吧!你們‘一把火’簡直是咱學校所有樂隊中實力之最,你們靠原創(chuàng)歌曲出圈啊,獨一份啊!作詞周宇寧、作曲程硯初,兩大才子聯(lián)袂,就問還有誰是敵手啊!”
“哪有哪有,”周宇寧小臉飛紅忙擺手,“班長作曲是真厲害,全靠的他的古風曲子,我填的那些詞兒就是瞎填著玩兒的,單看我的詞就是口水歌。”
“哪有口水歌?我覺得那些詞兒都很好聽啊,”楊豆豆馬上說,“有韻味,還朗朗上口,好幾句我都喜歡。”
“是啊是啊!我還喜歡秋葉黃葡萄藤那句,”蔡瑩說,“還有一句,‘暴雨如注,一只網兜出窗來,’是這么說的吧?”
她滿臉好奇,“怎么你們下著大雨的時候,還拿網兜捉蜻蜓了?”
“不是,”周宇寧撲哧一笑,“捉的不是蜻蜓,是海棠。”
“海棠?啊我知道了!”蔡瑩一拍桌子,“是海棠果吧!你家跟楊豆豆家一樣,也有海棠樹!”
周宇寧連連點頭。
蔡瑩又說:“你和班長的詞跟曲啊就是配合得妙,好像水藻跟水,誰也離不開誰。”
而且這倆帥哥往臺上那么一站,咋就那么般配呢!
看他倆站一塊兒一個吹笛一個彈琴,要么一個吹笛一個彈吉他,看著咋就那么養(yǎng)眼、那么賞心悅目呢!
簡直是叫人怦然心動啊。
忽然就聽蔡瑩說,“我現(xiàn)在不想磕夏冰潔和班長了,我想改磕你和班長,還來不來得及?”
周宇寧:“……!!!”
啊???
在“一把火”樂隊火遍全校的過程中,馮卓同學也跟著從網癮少年搖身一變成了吹著嗩吶的搖滾少年,天天課余時間都在琢磨著怎么排曲練曲、精進他打鼓吹嗩吶的技藝,還有在程硯初、張壯壯和周宇寧仨義務家教的聯(lián)合監(jiān)督下苦逼地學習,他已經很久沒有踏入游戲廳網吧一步了。
并且,在一場又一場的校園演出中,吹著嗩吶的馮大卓還幸運邂逅了他一眼傾心的命定女神!
“他登月碰瓷,人家女神認不認識他都兩說。”
“女神當然認識我!”馮卓立馬給了張壯壯一個爆栗,“她還笑得好溫柔好溫柔夸我嗩吶吹得好、鼓打得好呢!”
“女神如此青睞我,我必須得加倍努力才行啊!”馮卓斗志滿滿地一握拳!
大家面面相覷,都默契決定先不戳破他的粉紅泡泡吧——他如今在音樂和愛情的激勵下迷途知返重獲新生,實在可喜可賀啊!
春夏之交多雨,考試這天早上外面又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周宇寧看著窗外的雨幕就煩躁——行路難行路難雨天行路難,他真的好討厭下雨!
但就是下冰雹也得上路,有考試呢,再遲出門不趕趟兒了!
周宇寧急急扒拉完飯,腦內幻想自己是超人刷地一披雨斗,騎上自行車就沖進了漫天滂沱大雨中。
騎到半路,雨越下越大,直接從大雨迅猛升級成了大暴雨!
電閃雷鳴中,雨下得跟天要漏了似的,泄洪般從天上朝人間狂潑!
周圍的天很快黑成了世界末日,除了間或一道炸雷閃電劈得人心驚肉跳,天地間好似就剩下驚濤駭浪般不斷傾盆的雨,周宇寧一人一車狼狽穿行于其中,跟鬼片似的驚心動魄。
好嘛,好像真成超人要歷經艱險去拯救世界了似的,可惜他這個超人連自己都拯救不了。
——雨太大,風又急,掀得雨斗早就丁點不管用,除了頭頂肩膀兩處勉強幸免于難,身上早淋得濕透透了。
瓢潑大雨不管不顧瘋了般朝人臉上身上砸,好像不停被人的拳頭兜頭兜臉猛招呼,渾身上下都生疼。
沒有像我這樣單方面挨打毫無還手之力的超人,周宇寧在狂風暴雨中艱難呼吸一口,沒有!
但苦中作樂的業(yè)余rapper界超人寧有一枚!
“狂風吹亂我的發(fā),yo!”
“暴雨打濕我的頭,yo!”
“閃電閃亮我的眼,yo!”
“轟雷轟爆我的心,yoyoyoyo!”
“左轟轟右轟轟,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上轟下轟咱們來做運動!”[1]
“轟轟手呀轟轟腳呀轟轟輕呼吸,學寧寧轟轟呼呼你也不怕啦!”
“穿越暴雨我不怕不怕啦,我膽子恁么大,不怕不怕不怕啦!”[2]
周宇寧柔弱的肉身在風雨中騎行得面目扭曲齜牙咧嘴,強壯的靈魂卻堅韌如斯大聲咆哮“不怕不怕不怕啦!”
“咔!”驚雷一道劈在周宇寧頭頂,握車把子的手腕它有點麻!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么!Yo!”rapper超人寧吼得超大聲,“擦干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Yoyo!”[3]
終于yo著騎到學校,帶著滿身滴答雨水飛濺泥漿、落湯雞般濕淋淋慘兮兮飛速擠進教學樓大廳的一刻!精神上的周宇寧yoyo亢奮,肉身上的周宇寧只覺劫后余生!
天啦嚕這頂風冒雨電閃雷鳴半小時的末日大逃殺終于yoyo地結束了!
rapper超人寧離體,周宇寧本寧飛速一收雨斗,衣褲雨水一擰濕鞋一脫,控出的水夠養(yǎng)二兩魚!
再一提鞋啪嗒啪嗒,水球在我鞋子里yo!
來不及拾掇,腳踩水球的周宇寧火急火燎往樓梯上卷,踩著上課鈴呼哧帶喘緊急一剎車,五樓考場到達,已經開考了!
緊急找自己考號座位呲溜一屁股坐下來,答卷沒留意一下洇濕一小片卷面!
不慌不慌,周宇寧手起手落袖子一擼一卷!
胳膊也濕乎乎,不怕不怕,他胳膊懸空下筆如飛——寧寧出手保證不蹭濕一塊卷面!
鈴響收卷,周宇寧渾身一松朝椅背上一靠,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腳邊的地面早積了兩灘水漬。
“周宇寧!”忽然聽見程硯初喊他,“陪我去趟老師辦公室。”
“好喔。”周宇寧彈跳起身,跟程硯初一起走出了教室。
“你去老師辦公室干嘛呀?”周宇寧問他。
“剛物老師給了我辦公室鑰匙,讓我給他取一趟咽喉含片,”程硯初晃了晃手里的保溫杯,“再打點兒熱水。”
“喔喔。”周宇寧明白了,物老師今天給他們監(jiān)考,課間去送卷子了,肯定是騰不出空回辦公室,所以叫班長這個物課代表幫他跑一趟。
兩個人下到三樓,開門進了物化學組辦公室,一進門程硯初就反手將門一鎖,回頭對周宇寧說:“脫衣服,快!”
第87章 第 87 章 穿了他衣服,還間接接吻……
“啊?”周宇寧呆瓜似的一臉懵逼。
程硯初直接上手拉開了他的校服拉鏈, “你衣服都濕透了,還穿身上考一上午試這不擎等著感冒嗎!趕緊把濕衣服脫了,穿我的!”
說著, 程硯初飛快脫了自己的校服外套, 又一把脫掉了里頭的T恤衫,一邊催促著周宇寧趕緊換衣服。
周宇寧這才恍然回神兒,連忙低頭脫自己衣服。
看見班長T恤衫一脫上身直接光膀子了,露著挺拔如白楊般的脊背,周宇寧解里衣扣子的手不覺就一頓, 程硯初直接大步上來給他解了扣子脫掉, 兜頭將自己那件T恤衫套在了他身上。
“褲子也脫掉!”程硯初脫下校服褲子, 露出里面的運動褲, 一面催促他, “快點兒,不然我?guī)湍忝摿耍 ?br />
周宇寧趕緊背過身去,乖乖自己脫褲子。
眨眼間一條灰色的運動褲就遞了過來,周宇寧忙伸直腿套上。
班長的T恤衫比他的大, 穿在身上直接是大號寬松版, 運動褲也比他的褲子長,好在班長的運動褲都是能里外兩穿的,打小潮到大的潮boy班長不喜歡穿線褲,嫌線褲丑,他校服褲子里面套的都是運動褲。
周宇寧換上了這干爽的一身,衣服褲子里還帶著班長的體溫,瞬間就覺得身上一暖,他穿著一身濕噠噠直往身上貼的衣服褲子考試時真是不好受,答題答到后半場身上控制不住地一陣陣發(fā)冷, 班長這身干爽衣服給他換得真是太及時了。
就是班長把T恤衫給了他,上身校服里面可就什么都沒穿了,“班長你會不會冷啊?”
外面可一直在下著雨呢。
“不冷,我還熱呢,脫了兩件給你現(xiàn)在正好。”程硯初看了看周宇寧,彎腰蹲下給他卷了卷兩條褲腿。
又去物老師的辦公桌下拿了雙涼拖鞋過來給周宇寧,“濕鞋濕襪子也脫了,換上這個。”
周宇寧一驚:“你怎么把老師的拖鞋拿過來了——”
“沒事兒,我跟物老師說了,他同意了的。今天雨這么大特殊情況,沒人會抓你在教室里穿拖鞋。”
周宇寧這才放心換上涼拖鞋,心想,班長這趟是來給老師取東西的,結果還叫他借走老師一雙拖鞋穿。
換上了干爽的涼拖鞋,這下真是從頭到腳都暖和了,扭頭一看,程硯初已經把他換下來的濕衣服濕褲子掛在了靠窗那邊兒的晾衣繩上,周宇寧又驚了一跳忙叫:“你在老師辦公室晾衣服,也跟老師說過了嗎?”
頭回看見學生跑老師辦公室來晾衣服的!
物老師是脾氣好好說話,但有這么好說話的嗎?
“當然,”程硯初回頭朝他眨了眨眼,“放心,老師不同意,我哪敢來這兒晾啊。”
他跟物老師說的時候,老師是卡了一下殼,不過最后還是同意了。
不同意能咋辦,誰讓教室里又沒晾衣服的地兒,這雨下得中午都不帶停的,總不能讓學生穿著濕衣服考一天試。
程硯初拿了毛巾架上的毛巾,過來幫周宇寧擦頭發(fā)。
“頭發(fā)已經干差不多了。”周宇寧說。
“再擦擦,省得頭疼影響了考試。”他兩手拿著毛巾給周宇寧呼嚕毛。
周宇寧撲閃著乖乖的睫毛,任由著他給擦。
擦完,程硯初伸手碰了碰他額頭,“還好不熱,沒發(fā)燒。”
又碰了碰他臉頰,驚了一下,“小臉兒冰涼的!”當即伸出兩只手,掌心貼上了他的臉,“給你焐焐。”
“好呀。”班長的掌心真暖和呀,周宇寧被舒服到了,貓兒似的瞇了瞇眼。
看著他小刷子似的睫毛撲閃得怪可愛的,程硯初忽然就覺得手有些癢,有什么拉著他的手非常想去摸摸他的睫毛。
“呀!”那雙貓兒眼忽然睜圓了,周宇寧叫了一聲,“你給物老師接水了嗎?還有咽喉含片!”
可不能忘了正事兒啊。
又借人家拖鞋穿、又擱人這兒晾衣服的,結果把要給人辦的事兒都忘在腦后了,那物老師就是脾氣再好,回去腦袋上也要氣冒煙兒的。
“這就接。”程硯初笑了一聲,伸手呼嚕了一把他腦袋,“忘不了!”
“你也來喝口熱水。”程硯初又叫他。
周宇寧跑過去,接過班長拿一次性紙杯給他接好的一杯溫熱水,咕嘟咕嘟喝了兩口。
正要再拿一個紙杯給班長也接杯水喝,就看見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過來,程硯初直接拿走了他手里喝剩下的那半杯,一仰脖喝完了。
周宇寧眨巴眨巴眼看看他,又看看那個水杯,腦子里忽然蹦出他同桌蔡瑩說的“用同一個水杯喝水是間接接吻喔!這是相當曖昧的行為!”
又想起蔡瑩上回說的想磕他和班長CP的話,耳朵尖兒頓時有些發(fā)燙。
回到教室繼續(xù)開考下一門的時候,周宇寧答著答著題耳朵忍不住又陣陣發(fā)燙了——他身上現(xiàn)在穿的T恤運動褲可都是班長貼身穿的,貼身穿的誒!
貼身!
現(xiàn)在貼在他的身上了!
周宇寧心里忍不住怦怦狂跳。
不知道這跟用一個水杯喝水比起來,哪個更曖昧喔!
“常青市不愧是常青市,好大好繁華啊!”
走在常青市車水馬龍的街頭,周宇寧邊嗦著手里的圓筒冰淇淋,邊極力克制著自己滿心的興奮——就這樣在川流不息的大馬路上走著,邊走邊看著路兩邊林立的高樓大廈,簡直像走在電視劇里的摩登大都市里一樣誒!
“喜歡這兒吧?”走在他身旁的程硯初看著他笑,“喜歡以后咱們就多來,火車五十分鐘就到,一有空咱們就來!”
“好哇好哇!”
常青市作為他們省的省會城市,離他們所在的小縣城不算太遠,但周宇寧長這么大,這次也才是他來常青市的第二次。
第一次來的體驗很糟心,不提也罷,這次跟班長趁著暑假里的一天閑暇坐了火車一塊兒來,就開心太多太多了!
克制著撥棱腦袋的幅度,微笑看著路兩邊高樓上的巨幅明星海報,還有一個接一個臨街的大大玻璃櫥窗里展示著的各種各樣吸引眼球的東西,周宇寧覺得自己兩只眼睛簡直都要看不過來了。
“巴黎路那邊兒新開了家影院,據(jù)說老好了,不是咱們那兒的破電影院那種,聽說是一種很新的影城,規(guī)模很大,是常青市第一家影城!”
程硯初跟他講,“反正到了你就知道了,保管讓你驚喜到。”
“嗯嗯!我現(xiàn)在就超級期待了!”
像這樣陰陰的夏日午后,就適合坐進電影院里,跟著一部電影晃晃悠悠地做個閑閑的夢啊。
有對學生情侶跟他們擦肩而過,看到那個男生忽然低頭咬了一口女生手里的冰淇淋,女生也馬上扭頭咬了一口男生手里的冰淇淋,然后倆人就含情脈脈地對著傻笑,看到這一幕的程硯初有些不自在地扭過了臉,不看那對膩歪的小情侶。
但下一瞬,看著身旁的周宇寧在吃著冰淇淋,看著看著,他忽然就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側過臉一低頭,啊嗚一口咬走了周宇寧手里的一大口冰淇淋。
咬完馬上扭開了臉,耳根子燒得飛紅,又忍不住眼角余光偷瞄周宇寧的反應。
但沒等來周宇寧啊嗚一口來咬他的,周宇寧小天使般把自己的冰淇淋遞到了他嘴邊。
“我嘗嘗你的是什么味兒的。”程硯初忽然就覺得臉有點兒燙,馬上把自己的冰淇淋懟到了周宇寧嘴邊,“你也嘗嘗我的。”
周宇寧就一低頭,也咬了一口他的。
“怎么樣?”程硯初馬上開心道,“香草的是不是也好吃?”
“嗯嗯!下回我也要香草的!”
看他手里的冰淇淋吃完了,程硯初又拉著他去買新的冰淇淋。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排隊的都是一對一對的學生情侶,就他們倆男生突兀地杵在情侶們中間。
周宇寧都覺出那些小情侶的目光好像似有若無地都在朝他倆看,扭頭一看班長,班長英俊的帥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泰然自若。
排到他倆的時候,班長跟往常一樣先把冰淇淋遞給他,但又跟往常不一樣好像故意似的,又啊嗚咬走一口他的冰淇淋!
班長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忽然變幼稚了?變身啊嗚怪了,動不動就啊嗚一口咬走別人冰淇淋誒!
周宇寧無奈地搖搖頭,吃了好幾口冰淇淋后才后知后覺——班長咬了他的冰淇淋,那會兒他也咬了班長的冰淇淋,他倆這樣咬來咬去的,那豈不是又相當于……那個間接啥啥了嗎!
比用同一個水杯喝水還那啥啥誒!
周宇寧耳根子又騰地一下飛紅了。
“我們一會兒先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吃個飯,去吃那家很有名的韓式拌飯,據(jù)說他家石鍋拌飯和鐵板豆腐超好吃,估計你鐵定又要吃撐了!”
“那正好之后就在街上逛一逛看看夜景,然后咱倆再坐著火車回家!”程硯初說。
“好耶好耶!”周宇寧連連點頭。
坐著火車來吃飯看電影,聽著咋那么浪漫呢!
等他坐進觀影廳里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次出來看電影,比他想象的還浪漫誒!
周宇寧從前關于看電影這件事的印象,還是小學時每學期都有一次的集體看電影,拿著坐墊走在班級隊伍里,大家浩浩蕩蕩出發(fā),春游一樣集體去他們縣城那家又老又破的小破電影院里看愛國電影的時候呢。
可此刻!坐在班長口中這個常青市第一家影城的放映廳里,屁股接觸到的是舒舒服服的軟靠背椅,坐著好舒適好安全,不是小破電影院里又涼又硬又滑屁股跐溜跐溜往下打滑的椅子!
手里還有班長買的爆米花和汽水,周宇寧這才驚訝發(fā)現(xiàn),原來跟班長出來看電影,跟從前的大家一起看集體電影,是這么不一樣的!
一口爆米花一口汽水,享受得整個人都美了的周宇寧發(fā)出一聲舒服的喟嘆,這才叫看電影啊!
看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到了大熒幕里,搖身一變成了愛說愛笑又愛鬧的搞笑女,周宇寧跟班長一起跟著周圍觀眾哈哈噴笑出聲!
就是說,這份看電影的快樂超值加倍了。
這部電影不僅有輕喜搞笑的部分,它還是部愛情電影,電影里成了好幾對情侶,看著他們在大熒幕上做足喜劇效果地膩歪來膩歪去,其中有一對情侶專愛一個碗里吃東西——吃冰淇淋喜歡倆腦袋湊一起吃同一杯,吃面喜歡倆腦袋擠一塊兒吃同一碗,倆人表情浮夸地說這叫做恩愛!
就有人說:“你倆要不要這么肉麻啦?都不嫌對方口水的嗎?”
小情侶倆馬上反駁說:“怎么會啦!喜歡的人怎么會嫌對方口水啦!”
看電影的周宇寧和程硯初他倆,從同一個爆米花桶里掏爆米花還再次碰到了一起的手,就是齊齊一頓!
不過下一秒,倆人又若無其事地繼續(xù)掏爆米花了,只是兩個人的耳朵都同時悄悄紅透了而已。
第88章 第 88 章 不可抑制的怦然心動
秋高氣爽中, 他們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校運動會,在班主任的動員下大家踴躍報名比賽項目,程硯初身為班長為起帶頭作用, 一口氣報了好幾個項目。
連周宇寧都在帶領報道稿小組為上場的運動健兒們猛吹彩虹屁的間隙, 抽空去扔了個鉛球。
這還不只,他還被臨時抓壯丁幫同學去跳了個高,結果一下跳猛了落出墊子外,膝蓋蹭傷流血腳也扭了。
程硯初和夏冰潔這邊兒剛一起跑完男女混合4×400米接力,夏冰潔不慎摔倒膝蓋蹭傷, 她閨蜜李薇馬上說讓班長送你去醫(yī)務室!
誰料剛喊出一個程字, 就見程硯初風一般從她們身邊直直刮過去了!
完全沒看見她們似的, 直奔不遠處被蔡瑩楊豆豆倆人攙扶著走來的周宇寧而去。
周宇寧似乎也受傷了?
她們就眼睜睜看到程硯初沖過去, 在周宇寧身前蹲下了, 好像是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還摸了摸他的腳踝?然后就一把將周宇寧公主抱了起來!朝醫(yī)務室的方向飛奔而去!
“我好像第一次看見……”李薇大張著嘴發(fā)怔似的喃喃,一個男生把另一個男生公主抱的!
“他超愛!他真的超愛!啊啊啊我又磕到了!”初寧CP的頭號粉頭蔡瑩扯著楊豆豆的手臂瘋狂土撥鼠叫。
“他倆這體型差也太……”楊豆豆吞了吞口水,也一臉眩暈, 太好磕了吧!
一個高大一個小只, 輕輕松松一把就抱起來了!這男友力!這嬌妻感!倆女生對著土撥鼠狂叫,我的媽呀這是摁頭讓人嗑呀!
“咋還抱起來了……”旁邊有男生狂抖雞皮疙瘩一臉不適。
蔡瑩她倆光速噤聲。
磕男男CP啥的這純純小眾邪門愛好,決不能舞到人前給正主惹麻煩!
“抱咋的了?”蔡瑩立馬如老母雞護小雞崽兒,“倆男的就不能抱了?人家都受傷了!”
“班長……你把我放下來吧,我能走的。”周宇寧小臉兒都紅成了猴屁股。
程硯初看了他一眼,只回了簡短仨字,“你不能。”
“那改背的吧,你這樣抱著我……”周宇寧心怦怦狂跳,艱難道, “我太沉了。”
“你輕得不得了,”程硯初甚至還把他小幅度顛了一下,“抱兩個你我都健步如飛。”
健步如飛到醫(yī)務室,就看見烏央烏央的都是運動會上受傷的學生和陪同他們來的人,擠了一屋子,屋里就一個女大夫。
等待的時候程硯初又摸了摸周宇寧的腳踝,周宇寧立即說:“沒事的,我覺得就是崴了一下。”
“嗯,我摸著骨頭也沒事,待會兒讓大夫再看看。”
程硯初視線又移到他膝蓋處流血的傷口,周宇寧又馬上說:“這里更沒事了,就是蹭破點兒皮!”
他都怪不好意思的,就這點兒小傷還用得著人陪著來,瞅把班長緊張得!
周宇寧果然只是小傷處得很快,程硯初扶著他出來的時候臉色卻不大好看。
那大夫給寧寧清洗消毒傷口時下手也太重了,早知道不用她了,他自己給寧寧弄!
連要個冰袋冰敷一下也沒有,雖然沒傷到骨頭,那腳踝都腫那老高了,崴了腳不應該第一時間冰敷嗎?她居然說不用!什么破大夫!
“咱去校外診所再看一下。”
“他他、再次、把我們無視過去了!”夏冰潔閨蜜李薇眼睜睜看著今天第二次拿她倆當透明人從面前經過一個眼神都沒給的程硯初,忍不住不滿地小聲嚷嚷。
頭次沒聽見喊他也就算了,這次她們迎面走來正正打個照面哎!這都目不斜視直接走過去了!
程硯初眼神兒啥時候這么不好了??
“他都不說問你一句,你明明也受傷了!”李薇為夏冰潔抱不平,哪有男生放著身邊受傷的女生不管,跑去緊張另一個受傷男生的?
這樣做的還是紳士班長程硯初!
“以前還覺得他紳士看來是我走眼了,”李薇憤憤道,“他明明也一樣直男!”
置身邊女生的求助不管,只管好哥們!
哪怕你問一聲給個眼神,說句我喊誰誰送你去醫(yī)務室吧,也不至于讓人這樣……尷尬!受傷!
“到我們了,快進去吧!”夏冰潔制止她繼續(xù)說下去,若無其事地率先走進醫(yī)務室,一顆心卻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沉。
那兩人……恐怕不只是好哥們那么簡單吧。
“我去班長,你這個音樂盒快要黏好了啊!”
馮卓看到程硯初這半個月一直在辛辛苦苦搗鼓的那個DIY龍貓樹屋音樂盒,馬上要竣工了!不禁一臉瑞思拜。
“你是真有耐心煩兒啊!”
回想半個月前,他來程硯初家那次偶然看到班長在鼓搗這個DIY音樂盒,當時就眼前一亮——他正愁不知道送他心儀的女神什么生日禮物好呢,可巧讓他看到了這個!
這個八音盒看成品圖相當漂亮啊,是個女生都會喜歡,還很特別,不是爛大街的大眾款,送這個給女神女神絕對喜歡!
然后馮卓就悄悄地去買了一個同款,回來連夜拼裝,滿心都是等他把這個大驚喜拼好了送女神那天,女神一定會被他感動得心花怒放!
結果,女神會不會感動不知道,他自己先被這個手工過程整崩潰了——真的太太太繁瑣了、太太太折磨人了!
什么都需要自己一個一個做,注意,是所有的全部的小零件,每一個都需要自己動手拼裝然后黏上,每一片樹葉都要自己剪、每一朵小花都要自己黏,所有的花花草草,都需要用鑷子夾著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貼進去!
關鍵那些配件太零散了,找配件都找瘋掉!
一個個零部件也都小得讓人冒火,組裝難度十分大超級耗時不說,有些步驟它壓根兒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樹屋的細節(jié)又多到爆炸,逼得他這個急脾氣好懸沒差點兒一剪刀給碎成齏粉!
反正馮卓腸子都要悔青了——當初到底是哪根弦搭錯了,為啥要買個這玩意兒回來為難自個兒呢!
直到今天他那個樹屋進度還完成不到十分之一,看著程硯初這個已經卓有規(guī)模快大功告成了,馮卓是真心實意地膜拜,佩服得五體投地——這玩意兒看著好像隨便一弄就成,實際有多難有多挑戰(zhàn)人的神經有多折磨人,只有誰弄誰知道。
“你這誠心都能感動天了!又是小寧寧最喜歡的宮崎駿的龍貓,他收到你這個生日禮物,肯定感動瘋了!”
“你究竟是咋做到的,這么這么磨人的東西,你怎么堅持做下來的呢!”馮卓好奇極了。
程硯初卻只微微一笑。
這算什么,比起周宇寧親手做給他的那些冰雪莊園、亮燈圣誕小屋的生日禮物,他這動手難度也就九牛一毛。
“我真是對你拜服得五體投地。”馮卓又對他豎了個大拇指,“就是服氣!像我這種沒耐心的手殘黨,還是買現(xiàn)成的吧!”
“現(xiàn)成的也一樣表達心意,重在心意嘛,只不過……”程硯初看著這座他一點一點從無到有搭起來的龍貓樹屋,眼神無比溫柔,“比不上自己親手做的,更有心意。”
買現(xiàn)成的千好萬好,卻終究少了一樣東特性。
小王子對他的玫瑰的獨特性。
眼看著周宇寧的生日快到了,今年尋思送個什么生日禮物給他的時候,程硯初想著想著就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往年他送給周宇寧的生日禮物,好像只有貴重,沒有獨特性。
無論是送給寧寧的小王子音樂盒,還是會飄雪的圣誕水晶球,還是自行車,雖然也有投其所好、也有實用性,對那些禮物周宇寧都是一通爆夸、表示他非常喜歡,可比起寧寧送他的,他卻忽然發(fā)現(xiàn),在獨特性和心意方面,他遠遠不及。
遠不及寧寧送他的,獨一無二。
寧寧送他的那些生日禮物件件都是親手做的,無比花心思、無比用心,而他送寧寧的,雖然也用了心,但卻是只要有錢就能買到的。
不,還不只這一層差別,最關鍵的差別在于,他送寧寧的那些禮物,沒有付出他的勞動與時間。
他也終于后知后覺地真正意識到,寧寧送他的那些親手做的禮物是怎樣珍貴難言的無價之寶——那些禮物每一件里都凝聚了寧寧的心血,每一件里都帶有他的體溫,帶有他的心力,帶有他的時間,帶有他的心意,甚至還帶有他的肌膚觸感,帶有他的期待與寄托……
這些無比無比的珍貴,比什么都珍貴。
他收到寧寧親手織給他的圍巾,收到他親手織的手套的時候,他會情不自禁地在夜晚一個人的時候,將手套抱在懷里,將臉貼在圍巾上,感受著上面還依稀留有的寧寧的體溫,和他的氣味;
想象著他織這條圍巾、這雙手套的時候,那靈巧無比的十指是怎樣漂亮地游走在毛線脈絡中,寧寧每一次織起圍巾手套時,又是怎樣的情景、懷有著怎樣的心情。
他會不會也邊織邊傻笑,就像他這樣,僅僅把它們抱在懷里貼在臉上,就會情不自禁地傻笑出聲。
在飄著鵝毛大雪的寒冷清晨,他戴著寧寧織的暖絨絨圍巾走在上學路上時,戴著他織的手套放學回來打開空蕩蕩沒一個人在里面等著他回家的家門時,以及在每個做題到深夜,疲累與孤寂又將他席卷的夜晚時,只要將臉貼到那條圍巾上,安安靜靜地貼一會兒,他都情不自禁地會感到溫暖、慰藉,與怦然心動。
——有人在在乎著他,有人在想念著他。
甚至臉貼上圍巾的瞬間,就好像觸碰到了周宇寧的皮膚觸感,觸碰到了他藏在一針一線中的每一次呼吸與心意,這種通過一個物件,心與心之間更加貼近密不可分的羈絆連接,令程硯初真是一次又一次的狂喜,一次又一次的怦然心動。
不可遏制的怦然心動。
所以今年周宇寧生日,他一定要送對方一樣他親手做的,也帶有他的體溫,帶有他的氣味,帶有他的時間,帶有他的心力,帶有他的皮膚觸感跟期待寄托的,一樣獨一無二的東西。
一樣跟他的人跟他的心連接很深很深的,獨一無二的東西。
一樣也會讓周宇寧在看到它的時候,在燦爛的清晨在熱烈的午后,在起風的夜晚在微涼的黃昏,看到它就會忍不住想起他的東西。
第89章 第 89 章 幸福得簡直要暈眩!
“哇!這個龍貓音樂盒也太漂亮了叭!”周宇寧被眼前的龍貓樹屋八音盒驚艷得心里小鹿亂撞怦怦狂跳。
這是一個奇幻森林場景的八音盒, 八音盒上面有個三層的森林樹屋,一層有龍貓和兩只兔子公仔在玩耍,它們旁邊有一張樹樁做的小桌子, 有樹樁做的一圈柵欄和點綴著的花花草草, 生機盎然可愛有趣,看一眼仿佛置身到了童話里的森林中。
二層樹樁上有一個小小臥室,說是臥室其實就是一張床和床頭燈,周圍有幾只可愛的蘑菇啊花花草草啊活潑潑地環(huán)繞著。
三層是個小小客廳,有一張怪溫馨的小沙發(fā), 還有樹樁做的桌子和凳子。
有樹樁做的木板小路, 童話里那樣一個疊一個敦實可愛地一路盤旋而上, 從一樓盤旋到三樓。
樹屋周圍還有一圈小軌道, 還有一輛非常動漫風的小火車呢, 整個樹屋八音盒童趣盎然,有動畫片里那種溫馨治愈又可愛精靈的感覺撲面而來。
周宇寧趴在那里睜圓了眼睛一一細看,這個音樂盒太令他驚喜了,因為它一看就不是買的做現(xiàn)成那種, 看得出每一個小部件都是班長一點一點拼裝起來的。
除了各種形態(tài)的樹樁的含量非常高之外, 所有的蘑菇啊花花草草什么的都要一點一點黏上去的,而這個奇幻森林中的花花草草又特別多!
這個太太太費時間和心血了,而且做出來的成品還這么好、這么漂亮這么令人驚艷!周宇寧不住表達著他的喜歡跟贊美,對程硯初狂豎大拇指,幸福得簡直要暈眩。
“它也能亮燈的。”說著,程硯初一按底座開關,周宇寧就看見他面前的龍貓樹屋一下亮了起來!
“哇!”夢幻迷離的光線在奇幻森林小屋中點亮,好像一秒穿越到了童話世界,穿越到了宮崎駿動漫里的世界!
同時奏起的音樂也是宮崎駿動漫里的音樂, 八音盒的旋律動聽地響起來,是那么美妙,那么令人感動,還有心動。
周宇寧覺得他的心跳仿佛都加快了,在胸腔里一個勁兒撲通撲通狂跳!
“我真的好喜歡這個禮物!”他一下就撲到了程硯初身上,抱住他整個人喜不自勝。
程硯初似是反應不過來的整個人空白了一兩秒,才恍然回魂般連忙伸手攬住了他,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再次露出了一個傻笑。
當晚,周宇寧就把這個龍貓八音盒放在了床頭,按了開關,擰了一圈底部的發(fā)條,在樹屋夢幻的光暈中幸福地躺在枕上,聽著熟悉的動聽旋律一遍一遍在耳邊奏響,空靈的旋律慢慢帶著他似是走入了一個很美麗很美麗的森林,森林深處發(fā)散著夢幻迷人的光……
過了不知多久依稀在這旋律中他飛向了很高很高的星空,周圍有一顆又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絢爛的光芒從他們身邊一閃而過,飛逝過去的就是一整個光年……
接著他又飛去了奇妙探險般的大峽谷,飛去了無邊無際落日熔金的海洋……
周圍的風景夢一般地不停流動變換,不變的是身邊陪伴著他的總是那同一個人,同一個他熟悉無比信任無比又眷戀無比的那個人。
他們兩個手牽著手,一起在神秘美麗的森林中徜徉,一起奔跑著去追光,又一起在無邊無際的星空中飛翔……
飛啊飛,飛過河流與稻田,飛過高山與海洋,飛到天邊,飛到宇宙盡頭,飛到他倆約定好考大學要結伴一起去的那座遙遠浪漫的海上花園城市,飛到懷揣著無限憧憬與可能的他們兩個人的未來……
許是夢里的一切實在美好絢爛得不像話,被鬧鐘吵醒時的周宇寧嘴邊還掛著笑,坐起來揉著眼睛怔了半天,回想著夢中天馬行空的一幀幀畫面,又忍不住傻笑了起來。
結束兵荒馬亂的洗漱吃飯,蹬上自行車騎行在鄉(xiāng)間小道的時候,忽然就發(fā)現(xiàn),河邊的柳樹不知何時新出的綠意已氤氳成了一片,明明幾天前還是一樹一樹新抽出來的嫩芽呢,現(xiàn)在已然匯聚成了煙籠紗罩的無邊綠意!
是淺淺的綠,新新的綠,遠遠看著似水墨畫一般,又像輕輕籠起的一團綠霧,讓人心情輕盈美好又通透。
新學期開始了,又一年的春天也又到來了,萬物生長的季節(jié),風馳在這綠霧春風里的周宇寧,心里的綠芽也在騰騰騰地蓬勃生長。
夢里他和班長兩個人的未來嘛,只要夠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未來有無限可能!
“周宇寧,你小子這次考試又進步了啊,都躋身班級前三名了!”
“班主任老說偏科不行偏科不行,光靠一條腿兒蹦不到南天門,但你這偏科也沒影響這成績蹭蹭地往前躥吶!”
“誰讓我同桌文科一騎絕塵呢!”蔡瑩一臉與有榮焉道,“我同桌文科門門單科成績排名都是全年級第一,現(xiàn)在數(shù)學又上來了,進步空間還大大的呢!”
“靠死學提的分,再進步也拼不過腦子聰明的。”卻有不善的聲音道,“他再學,也就是止步班級第三頂天兒了。”
“嘿我咋這么不愛聽這話!你說我同桌腦子不聰明?”蔡瑩立馬擼袖子就跟那人戰(zhàn)上了,“他要不聰明,他語文英語政史地,能門門第一?”
“死記硬背誰還不會啊。”
“那你背一個給我看看啊!”
“我那是不稀得背,我不樂意背。跟我個學渣比啥啊,我說的是,他就是再努力一萬年,也考不過程硯初和夏冰潔。”
說著那男生指了指腦袋,“真正的學霸學神,比的都是這兒!”
“嘿你——!”
“跟他犟那個干什么,”回來教室的周宇寧忙勸下他同桌蔡瑩,笑勸她,“甭生氣甭生氣。”
“真是氣死我了!”蔡瑩氣咻咻拿了本書扇著,“怎么老有些個人喜歡在那兒陰陽怪氣,有本事他考個前三啊!”
又問他:“你都不來氣的嗎?”
“生這個氣干嘛。”她的萬年好脾氣同桌周宇寧,還是一臉笑呵呵的。
這種閑話,從他成績節(jié)節(jié)攀升開始就聽到有人說了,聽見好幾次了都,要說完全不care那是假話,但要說生氣什么的嘛,那倒也談不上。
班上部分同學一直認為他是死讀書死用功那類腦子不夠聰明的,他確實每天在學校都爭分奪秒寫作業(yè),課間也都拿來埋頭寫作業(yè),就難免給了別人這樣一種觀感唄,覺得他成績提升全是靠玩命學學上來的。
他又運動神經不發(fā)達,不熱衷于體育運動,對踢球打球啥的都興致缺缺,很少跟班上男生玩在一塊兒,更加令別人覺得他就是個死讀書的了。
有些人一向認為,他跟班長那種天天打球還次次不是考第一就是考第二的,智商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的。
尤其班上的男生們,他們最推崇像班長那樣,玩起來比誰都厲害,學起來也比誰都厲害,踢球打球超牛逼、球場上縱橫全場,成績還一騎絕塵的,認為這才是真正的牛逼,才讓人打心里服氣。
對于運動上不擅長、性格又偏文靜些的男生,他們就嗤之以鼻非常不屑了,覺得都是弱雞書呆子。
而且他們評判一個人腦子聰明與否,就是科強不強。科強才聰明,文科強是沒用的,死記硬背誰還不會呢。
“就因為你同桌文科太強了,”前桌楊豆豆回頭說,“數(shù)學物弱一點,他們就覺得他是死讀書書呆子唄。”
“他們知道個球球!”蔡瑩立馬翻了個白眼兒,“我同桌天天的又是寫文投稿又是畫畫投稿的,那好幾本文學刊物上都登了我同桌的小說,插畫也登上去好幾回呢!”
“又是織各種東西賺錢、又是寫歌詞練樂隊的,忙活這么多事兒成績還這么好,這還能叫書呆子?他們是沒見過書呆子長啥樣吧!”
“巨煩這種別人一進步就逼逼:還不是用功嘛!好像用功是多輕松一事兒似的,有本事他們也用功一個啊,看他們能不能拿到同樣的進步,做到了再來逼逼!”
“還有那種成天鼓吹自己多么多么貪玩不用功,完了一考試還回回名列前茅,到處嘲諷擠兌別人用功的偷學人,神特么煩!”
聽蔡瑩一說,楊豆豆立馬笑出了聲,不用問都知道她在說誰——班上有那么兩三個男生專愛上演這種路數(shù),白天在學校要么課上睡大覺要么裝模作樣的各種玩兒各種鬧,還拉著別人一塊兒鬧,逮著一個用功的就逼逼人家各種挖苦冷嘲熱諷,完了一考試,那些用功的全都考不過他們,他們就更來勁了。
其實誰還看不穿他們那點兒賊心眼子啊,不就為了顯他們腦子聰明嗎,不用努力輕輕松松就拿高分!
豈不知回家里指不定怎么玩命學呢,那哈欠那黑眼圈難道是天天在課堂上睡大覺睡出來的?還扯什么熬夜打游戲了,真當別人都是傻子呢!
還有他們課上睡覺,不過是迷惑對手的伎倆罷了,老師講的人家早都會了才故意睡覺迷惑人,好像貪玩不學習似的,真信了他們的邪也學他們一樣課上睡大覺結果只有一個,人家考試依然名列前茅,你則越跌越慘。
因為人家回家后玩命偷學啊,把白天在學校沒學的都加倍補了回來,只有你真的白天不學回家也不學,是那個唯一的真傻子。
第90章 第 90 章 努力不丟臉,攻擊努力的……
完了他們還大言不慚說什么, 他們英語單詞拿眼睛看一遍就記住了、課文看一遍就背下來了,什么數(shù)學題物題多簡單吶一看就會!好像他們天生智商爆棚、記憶力超群!
人家真正記憶力超群智商爆棚的像周宇寧程硯初,人家反而從來沒說過一句自己如何貪玩不用功。
她們之前就是年幼無知信了那些壞家伙的邪, 被影響得大受挫敗, 然后跟周宇寧程硯初他們兩個請教學習方法時,人倆從來都很實誠、實事求是地告訴你學習方法傳授你學習技巧。
像她同桌教了她好幾種記憶方法之后仍不只一次跟她說,英語要學好就是要多背多做題啊,單詞課文這些我也要背好多遍的,要反復背誦形成語感, 看一眼就背下來的那是機器人吧!
程硯初也說:“要多做題, 我回家天天刷題刷到半夜。你們要是也能做這么多題, 數(shù)學物肯定進步飛快。”
人倆說的都是, 縱然掌握了一些學習方法記憶方法, 他們也仍需要很努力很用功,從來沒避諱過努力用功這回事。
周宇寧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比喻,說所謂的學習技巧記憶方法就相當于武功心法口訣,光掌握了心法口訣不會招數(shù)那沒用啊, 那只能成為王語嫣, 只會說不會打。
要想成為能跟人對戰(zhàn)的武林高手,那必須得持之以恒地苦練武功招數(shù)啊。
而沒有任何一種武功招數(shù),是光憑腦子聰明,不用練,一看就會的,饒是武學奇才張無忌段譽也做不到啊,人家那樣的奇才還得打坐半天腦袋上咻咻冒白煙才能行呢。
那倆是天才中的天才,簡直是神,而一般的天才比如楊逍, 那在江湖上都已經是鳳毛麟角的高手了,可他用了將近二十年,才把乾坤大挪移神功練到第二層而已。
對比他就知道了,半天就將乾坤大挪移練到第六層的張無忌是頂了多大的主角光環(huán)了,愛迪生愛因斯坦比不比得上不知道,反正我等普通人是無法企及了。
然后她同桌就問她,你覺得類比武俠世界里的那些天才神人,在所謂天賦這塊兒,咱們班的同學比得上誰?有比得上楊逍的嗎?
蔡瑩當時就是一個撥浪鼓搖頭,以楊逍那種天賦,別說她們班了,全校也沒有比得上的啊。
人家那樣的天才選手都得每日練功苦練二十年呢,我等普通人又有什么借口不努力?
又憑什么以為自己不夠聰明就放棄努力了?
而那幾個天天顯擺自己智商碾壓一學就會的偷學人,你當你自己是第二個張無忌嗎?可笑!
問他倆題的時候也都認真教你,不藏著掖著更不攻擊人,不像那些壞心眼的上來就說“你連這都不會?”“你什么腦子啊講半天還聽不懂?”
哪里講半天了?三言兩語連用啥公式都沒說明白呢屁的講半天!
他們根本不樂意給人講題還攻擊別人腦子笨!離大譜了簡直!
“我很羨慕像你們這樣,敢把努力說出口。”劉芳就對周宇寧說。
她苦笑了一下,對著這位性格最溫軟的老同學終于忍不住一吐為快,“別人總陰陽怪氣說我‘你好用功啊!’‘你也太努力了吧!’‘你要不要這么努力啊!’,她們老這樣說的時候,我其實每次心里都挺難受,也挺受困擾的,我知道她們這樣說的潛臺詞無非就是,說我智商不夠努力來湊嘛。”
因為腦子不聰明,才需要這樣用功啊。
聰明的人根本不需要努力。
偏偏她看起來都這么用功了,成績還一直只是在中游徘徊,好像怎么學也學不上去,每次一出成績,總喜歡組團嘲諷她的那幫女生對她嘲諷得就更兇了。
“天吶你都這么用功了還是二十八名!你都不覺得丟人嗎?”
“要我早丟人死了還學什么學啊!你可真有毅力啊哈哈哈!”
那些嘲諷里夾著槍帶著棒淬著毒,一句接一句毒針似的朝人心口上扎,她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小丑,努力用功變成了一種恥辱,令她很蒙羞很難堪。
她一度犯了傻,在學校都不怎么學習了,不是聽歌就是發(fā)呆,想著這樣那些人就不會還逮著她說了吧。
可攻擊卻從未停止,連正常交作業(yè)也要罵她,嘲諷謾罵一直如影隨形。
她想不通,明明她成績又不出色,不至于招人嫉妒啊,要嫉妒也該嫉妒那些成績好的尖子生吧,嫉妒她一個死活學不上去的中等生干什么?
怎么那幫女生就那么恨她、就是不肯放過她呢?
同時她實在無法不羨慕,像周宇寧和程硯初這樣,能無懼他人非議坦然承認自己也需要很努力,能將自己也很努力坦然說出口的人。
“愛迪生都說了,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賦,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周宇寧忙說,“努力從來都是比所謂的天賦智商更重要的事!”
“努力不丟臉,攻擊別人努力的人才丟臉!”
“就是!”蔡瑩一拍劉芳肩膀,“管她們臭逼逼啥,她們就是嫉妒你、眼氣你,做不到像你一樣努力,你的努力就礙著她們眼刺著她們心了,就想讓你也別努力、想把你也一起拉下水!”
“你可千萬別聽她們的、別受她們影響,不然就上了壞人的當了!”
“就學自己的,管她們放什么屁,一幫子損人利己的跳梁小丑,甭搭,給她們個眼神都多余!”
“你明天起跟我們一塊兒自習吧!”周宇寧頓時自責自己竟然一直不知道老同學竟然一直處在這樣的水深火熱中,忙跟劉芳說,“你以后都跟我和班長一塊兒自習!”
誰敢再逼逼劉芳,班長一個眼神就能讓她們原地噤聲!
他也能出出力,他最近練櫻木的“眼神殺死你”絕技卓有成效,班長直夸他“眼神里有殺氣!”
誰再逼逼劉芳,他就用眼神殺死她們!
“可以嗎?”劉芳倒有些躊躇,跟班長周宇寧一起,那些女生會不會對她攻擊得更兇?
“帶我一個帶我一個!”蔡瑩似是看出了她的躊躇馬上一攬她肩膀,“我也要跟著你們一起努力進步!”
“單打獨斗容易招人誹謗是吧,那我們就集結成一個學習團伙團隊作戰(zhàn),看誰還敢再逼逼!”
“沒錯!一根筷子能輕易掰斷,一捆筷子掰不斷!也加我一個!”
飛跑回來的楊豆豆錯失一段前情,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對學習還有抱學神大腿的熱情,舉著手臂大喊,“這么好的進步機會怎么可以丟下我!”
“一起一起!一起努力進步!”
一個追求共同進步共同抵御外侮的健康向上學習團伙儼然飛快成型,劉芳在幾個人的說笑簇擁中眼里水光閃閃,她用力眨了眨眼,也笑起來跟著重重一點頭,“嗯!一起努力進步!”
初二結束的這個暑假,他們學校又是集體補課到快開學。
終于熬到了補課最后一天,放學的時候大家就如出籠的鳥——雖然離開學只剩下不到十天的假期,那也是假期啊!
抓緊最后的一點寶貴假期趕緊松快松快啊啊啊!
一團喜慶雀躍中卻有人帶著一臉的如喪考妣,一問,那人差點兒哇地一聲哭出來:“你們有假期,我是沒有的!”
“我媽說開學都初三了,馬上就要中考了,我這破成績急得她心發(fā)慌!我媽她已經給我找好了家教,英語數(shù)學兩門,一門上午一門下午明天開補,一直補到開學!”
“我這是上完學校的接著無縫對接上家里的,這日子真沒法兒過了!”
周宇寧正從他面前過,他就一把抓住周宇寧無比羨慕又惆悵地對他說:“你們尖子生就好了,可以好好享受大好假期,我們學渣日子咋這么苦哇!”
都一樣苦,都一樣的,周宇寧心道,只是各人有各人的苦,各人有各人要渡的劫。
“你今天好像有點兒心事重重的?”程硯初跟周宇寧并肩一同往外走,邊走邊問他,“怎么了?”
“我哥回來了。”周宇寧頓了頓,“要住回家里了。”
“你哥?”程硯初反應了兩秒,訝然,“他不是工作找在常青市了嗎?”
都在常青市上班了,好好的怎么忽然要住回家里?難道每天搭火車上下班嗎?
“他被開了。”周宇寧嘆了一口氣,簡單把來龍去脈跟班長說了。
他哥本來一畢業(yè),就在常青市找到了一份很不錯、很給他爸長臉的工作,還跟他大學談了兩年的女朋友兩個人一起被錄用的,簡直人人稱羨。
一看工作有著落了,他哥就催著女朋友趕快結婚。
但女朋友不想這么快就結婚,說等工作步入正軌,再等二三年再說。
他哥不想等,想趕緊結,之后他哥又催,女朋友就說還沒想好要不要跟他結婚呢。
他哥就火了,問人家是不是劈腿了有別人了?倆人起了爭執(zhí)鬧了不快,有天他哥竟在公司門口,對他女朋友一頓拳打腳踢!
據(jù)他哥說,只是扇了她幾耳光。
然后被公司領導撞了個正著,還沒結束試用期的他哥,就被公司以“有暴力傾向”“影響惡劣”還有“試用期表現(xiàn)不佳”等為由給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