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后座前加了隔板,勉強算是私密空間,車內已經安靜許久,坎特斯和蘭瑟坐著,他們之間隔了一個蟲的空間,這放在以前坎特斯巴不得貼在蘭瑟身邊坐。
坎特斯從未覺得像現在這樣如坐針氈,實在熬不住這詭異的氣氛,沒話找話:“論壇已經封了,帖子也刪了……”
“帖子的源頭、呃,目前還沒找到是誰發的貼子,你別擔心,我、我已經澄清了。”
“你餓了嗎?想吃什么,上次吃的那家店怎么樣?”
“等會去醫院要不要給你雌父買點……”
“你喜歡我?”
一句話直接絕殺,坎特斯瞬間被卡住了喉嚨。
蘭瑟靜靜注視著坎特斯,他沒有給對方逃離的機會,他朝坎特斯的方向挪了一下,填滿了他們先前的空隙。
“……嗯。”
蘭瑟往前微微傾身,他能夠看見坎特斯因為忐忑顫動的眼睫毛,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滾動的喉結和下意識繃緊的手都展現了他的渴望。
這位驕傲的雄子在大庭廣眾之下低下了頭,將包養風波全部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而他處于風暴中心卻被摘了個干干凈凈。
傲慢者的服軟足夠激動,但他的愧疚更值得心動。
廣播室里的告白,蘭瑟全都聽見了。菲克教授難掩驚訝,說是傳聞不可信,傳聞中傲慢惡劣的紈绔子弟竟然是個敢作敢當有真情的好孩子。
好孩子,好蟲……
細細想來,坎特斯好像從未做過什么壞事,多是雷聲大雨點小,像是個嘴硬心軟耍脾氣的小孩,這些天他看見了坎特斯的真心。
“車里有點熱哈……”
坎特斯朝后仰頭打著哈哈,他不知道此刻他的臉已經全紅了,躲閃的眼神更是心虛至極。
蘭瑟眼眸微凝,鼻尖輕輕嗅了一下,他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忽然伸手摸上了坎特斯的額頭。
坎特斯仿佛被點了定身術,一瞬間就動不了了,他聞到了熟悉的馨香,視線下意識朝著白皙纖細的脖頸望去,喉結無意識上下滾動,他的樣子像是聞到了肉味分泌唾液的狼。
香味飄出來了……
“你在發燒。”
蘭瑟眉間微皺,他忽然朝坎特斯的方向湊近了些,那一截漂亮的脖頸就這樣毫無防備地送到了坎特斯的嘴邊,白的仿佛在發光,嫩生生的。
“你的信息素泄露了。”
蘭瑟退開一步,白皙的臉頰上飄起兩抹顯而易見的紅云,他生的太白,又向來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樣,這兩點紅暈硬生生是讓他沾上了煙火氣,仿佛走下高臺的神祇。
坎特斯就這樣看著,看著,直到素白的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喚回了他的神智。
“啊,什么?”
“你的結合熱是不是快到了?”
坎特斯盯著蘭瑟,忽然啊了一聲,仿佛如夢初醒,他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果然信息素泄露了。
“車上應該有抑制劑,我去……”
找找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坎特斯發現自己的手被輕輕握住了,他慢半拍地扭過頭,就看見蘭瑟偏著頭,斜斜朝他投來了一眼,他臉上的紅暈像是打翻了的酒,坎特斯一看就醉了。
輕輕一拉,他感受到一雙手像煙霧般將他攏住了,暖香就這樣落在了他的肩頭,輕輕的,柔柔的,貼上來他的耳畔,低聲:“我們…去香園吧。”
……
香園的大門終于迎來了它的主人。
門板冷硬磕得肩胛骨有些頓疼,蘭瑟仰起頭,雙目微闔,眼睫微顫抖地朝下方望去,他看見了雄蟲聳動的頭顱。
坎特斯埋在他的肩窩,像是重獲珍寶,又像是如釋重負,就這樣趴在他肩頸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一口氣實在太長,長的仿佛將此生所有的氣息都斷絕了,隨后就忽然發了瘋。
肩胛骨的頓疼慢慢擴散,變成了滾燙的熱,蘭瑟想起了生理課上老師說過的話。結合熱的蟲很恐怖,無論是雌蟲還是雄蟲,那時的他們會失去理智,會變成被原始本能驅使的怪物。
一只手忽然墊在了他的身后,隔在了他和門板之間,蘭瑟聽見了呼吸聲,很響,一聲接著一聲,那樣用力,仿佛每一次都將胸腔中的氣息吐盡,然后再深深吸入肺腑。
耳畔的氣息滾燙,他聽見坎特斯在叫他的名字。
“蘭瑟,蘭瑟,蘭瑟啊……”
一聲又一聲,仿佛要把生命交付出去那樣神情,叫的蘭瑟忍不住蜷起了腳趾。
冷硬的門板換成了柔軟的床鋪,他被輕輕放下,滾燙的陰影這樣自上而下的朝他壓下。房內沒有開燈,他看不見坎特斯的表情,房間了雄蟲的信息素開始無法控制地溢出。
身體的本能告訴蘭瑟他應該感到恐懼不安,因為此刻的他正在被凝視,即將被掠奪,可是莫名其妙地,蘭瑟卻沒有害怕,因為他感受到了珍視。
他朝坎特斯伸出了手。
手臂勾上坎特斯脖頸的一瞬間,籠罩許久的陰影終于朝他壓下,帶著信息素霸道強勁的酒味,就這樣澆了下來。
蘭瑟再難忍受,發顫的手指抓上了坎特斯的頭發,十指緊緊插入汗濕的發中,他揚起了脖頸,仿佛瀕死的天鵝,張開了口。
冷淡清冷的蘭香染上了烈酒的味道,在毫無吝嗇地澆灌中開出了最絢爛的花。
是夜,今晚的風是香甜的。
坎特斯醒的時候蘭瑟還在睡,蘭瑟實在是累壞了,這些天醫院學校還有…他,尤其是他實在是讓蘭瑟受累了。
想到昨晚對方的辛勞,坎特斯輕輕摸了摸蘭瑟的臉,睡夢中的雌蟲微微皺眉后貼上了坎特斯的掌心,坎特斯一愣,隨即笑彎了眼。
蘭瑟下意識展現出的依賴讓坎特斯心花怒放,害怕吵醒對方,他輕手輕腳地替蘭瑟蓋好了被子后出了門。
蘭瑟太瘦了,他要給蘭瑟好好補補。
只要坎特斯一聲令下,坎特斯就算是想給蘭瑟吃山珍海味也能弄得來,可坎特斯總覺得既然是心意,那就得自己動手,讓別的蟲準備那可多沒意思。
坎特斯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要說是燒飯,他還真不會,不過上一輩子他和蘭瑟糾糾纏纏在一起七年,也算是學會了煮粥這項技能。
想當初他和蘭瑟鬧得最僵的時候,蘭瑟病了,那時候的蘭瑟什么都吃不下,廚師醫生都換了一批又一批,可一個個都拿不出辦法。看著蘭瑟越發消瘦,他聽說病蟲沒胃口時吃粥會好些,就跟著菜譜煮了粥,他失敗了很多次,最后的成品味道也是勉強入口,可他沒想到蘭瑟竟然吃下去了。
在那以后,他就會煮粥了。
坎特斯從冰箱里拿出一個番茄洗干凈,正要開切忽然光腦響了,他擦干凈手接通了電話:“喂,布萊恩,什么事?嗯?你說那顆南洋之心你拍回來了!好,嗯,我現在正好有空,我去找你!”
坎特斯興沖沖地掛斷了電話。
自從那次做夢之后他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弄清楚自己原來是喜歡蘭瑟,從見到蘭瑟的第一眼他就喜歡上了。可他當時不懂什么,才會用錯了辦法,這才有了之后的強取豪奪。眼看著這輩子一切都變好了,他也準備著告白,直播間給他拿主意說告白一定得盛大,他就聯系了布萊恩叫他幫自己留意拍賣行,南洋之星就是他中意的禮物。
原先準備著挑一個良辰吉日告白,沒想到昨天在學校廣播室就這樣稀里糊涂告白了,萬幸的是,他和蘭瑟還是走到了一起。
雖然晚了些,但也不算遲,坎特斯披上大衣打開了門,滿臉笑意,他想,今天是他和蘭瑟在一起的第一天,這珠寶可來得真巧!
坎特斯出門的時候喜氣洋洋,他憧憬著未來和蘭瑟在一起的每一天,此時的他做夢都想不到,一場猛烈的暴風雨已經悄然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