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不可能!”薛義的……
“不可能!”薛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睛猛地睜大,滿是不可置信與驚恐。
他很謹慎,辦公室都帶著密碼鎖,保險箱更是藏在了最內側的辦公柜中,非常隱蔽,平時他拿取保險箱里的物品時都會先反鎖辦公室大門,一個人偷偷操作。
這事兒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連他最得力的助理都不知道,閻煦又是如何知道的?
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薛義腦海中一閃而過,只是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想。
他喉結滾了滾,盡量壓制住內心的慌亂:“警官你別聽她瞎說!她怎么可能知道這些——我是說她不可能知道我的賬號密碼!”
賀姐看到里面的內容后倒吸一口涼氣啊,這里面有一些視頻中女孩子根本就是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被迫發生關系。
她迅速鎖上手機,從口袋里掏出警官證:“我是禹城市公安局的警察,現在依法對你進行抓捕。你涉嫌多起□□案件,請跟我們走一趟。”
幾分鐘之前,薛義還在慶幸閻煦只是不知道從哪里聽來了些風聲,手上卻沒有證據。
只要沒證據,警察就沒法兒抓他。也是因為知道這一點,他才敢進岑菲的病房。
他萬萬沒想到閻煦居然掌握了這么多信息?!
在他印象中,閻煦應該是一個長得漂亮、性格軟弱、沒什么心機的傻白甜才對,難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薛義人都傻了,回過神來后轉身就想跑,卻被堵在門口的衛玚順手按在病房大門上。
直到被帶進訊問室,薛義都沒想明白閻煦究竟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
……
薛義被捕,警察根據閻煦提供的線索找到了薛義辦公室保險箱里的移動硬盤。
移動硬盤中除了有網盤里那些不可描述的視頻備份,還有他各種商業行賄的證據。
這些東西原本是為了防止行賄對象有朝一日背叛自己而偷偷留下的對方的把柄,如今卻成了他的犯罪證據。
警方逮捕薛義后,賀姐給薛義的妻子去電話例行詢問,沒想到連兒子死亡都不出現的女人聽聞自己老公被抓后,竟然毫不遲疑表示自己現在就訂最近的航班,最晚今天晚上就能到禹城。
不知是不是賀姐的錯覺,她甚至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輕快解脫的語氣。
……
多年的夙愿突然達成,湯靖反而不知該用什么情緒來面對了。
閻煦做完筆錄出來,就見湯靖蹲在路邊的大樹下,望著來往的人群,神情茫然。
她闊步走到它面前,低聲問:“薛嘉運和岑菲玩兒筆仙時,召喚出來的是你?”
“啊,對,是我……”湯靖見到她趕忙起身,雙手攥著衣擺,緊張的說,“我、是我嚇死了他的兒子,我愿意付出代價。”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沒有要追究你的意思。玩兒筆仙是他們的選擇,就算當時你不出現在那里,可能也會有別的鬼被他們招過去,他所面臨的結局還是一樣。他是命數到了自己作死,跟你關系不大。”
閻煦頓了下,環視四周,發現已經有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了,便說道:“我在這兒自言自語也挺奇怪的,我們換個地方聊聊?”
湯靖小雞啄米般拼命點頭:“我都聽你的。”
從閻煦三下五除二讓薛義得到了法律的制裁,幫自己報了仇開始,湯靖儼然把她當成了自己的主心骨,還從醫院一路追隨她來到了這里。
如今大仇已報,湯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干什么,能跟著閻煦也不錯。
閻煦把湯靖收進了玉珠中,來到路邊停著的白車旁,拉開車門鉆了進去。
衛玚等她坐穩了系好安全帶,才踩下油門,不疾不徐地往主路并線。
閻煦下午被衛玚帶出來,兩人先去了案發現場,得知岑菲醒了后又馬不停蹄趕到醫院,忙到現在才停下來。
眼下已經到了傍晚,馬路被夕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街道兩旁的路燈漸次亮起,與天邊的余暉交織成一片。
閻煦靠著椅背閉眼假寐,腦中盤算著接下來的打算。
薛義可謂是作惡多端,送他進局子讓閻煦獲得了不菲的功德。
如今歷練需要的功德所剩無幾,她估摸著等把菜超送進局子里,剩下的那點功德也就夠了。
到時候她功德圓滿,完成歷練,隨時都能回到冥界。
剛來人間時她各種不習慣,也不欲與人間事物有什么牽扯,恨不得立刻完成歷練回去當她逍遙自在的小閻王。
轉眼間,她已經在人間生活了半年多,人間的美食和娛樂她享受了個遍,并且樂在其中,根本不想回沒有糕點、奶茶、綜藝和游戲的冥界了。
這叫什么?這就叫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思來想去,她決定歷練結束后繼續留在人間,等什么時候待膩了再回去。
既然功德馬上夠了,她也沒必要每天蹲在店里給人算卦攢功德,她能多空出些時間來享受生活。
想到這里,閻煦突然睜開眼,扭頭問衛玚:“你覺得人間——”
話說一半,她突然覺得這個說法不妥,又立馬改口:“你覺得這世間除了游戲之外還有什么好玩兒的?”
“那太多了。”衛玚認真琢磨了一下,“比較大眾的有旅游、看小說、看電影什么的。偏小眾一些的話……爬山、騎行、密室、劇本殺、陶藝、畫畫等等都不錯。”
閻煦若有所思:“旅游確實不錯。”
她碰見不少鬼,生前當牛做馬勞苦一輩子,死后終于獲得自由,在人間四處旅游,見識了不少生前沒見過的風景。
她又問:“有什么推薦的城市嗎?”
認識這么久,衛玚也大致知道些她的喜好。
“找個海島城市或者古鎮吧,比起景點打卡游,你更適合閑適放松的享受型度假游。”
“言之有理。”閻煦打了個響指,“等忙完這段時間就把旅游提上日程。”
考慮到她的朋友們幾乎沒有人類,衛玚想都不想便說到:“你要是有旅游計劃可以提前跟我說聲,我有假期的話可以陪你一起。”
閻煦眼神一亮:“那可太好了!”
她對人間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能有人幫她安排好一切,她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享受……嘖,想想就很快樂啊!
就在兩人達成了口頭約定時,車子也到達了茶館。
錢溪悅和奚祁還沒回來,茶館里只有陳新洲和千帆兩只鬼。
它倆見閻煦回來,一個個伸著脖子往她身后看。
“衛警官好……咦?老板今天沒帶鬼回來呀?”
“帶了。”閻煦揚了揚手腕,腕間的玉串兒跟著晃,“這兒呢。”
她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將玉珠內的湯靖放出來,又示意衛玚坐她對面。
等千帆和陳新洲閉緊窗簾,拉下卷簾門,她才抬手畫了道符彈進湯靖眉心,讓它和店里的鬼一樣顯了形。
湯靖很是畏懼身為警察的衛玚,出來后一直躲在閻煦身后。
閻煦拎著它的后領放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無奈道:“我叫閻煦,他叫衛玚。你不用害怕他,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告訴他就行,也省得我再復述一遍了。”
說完,她又指著店里另外兩只鬼:“這是千帆和陳新洲,它們也是茶館的一員。”
陳新洲同湯靖問了聲好,飛快飄回后廚躲了起來。
千帆回到吧臺后面,笑瞇瞇地沖湯靖擺擺手:“Hello,我叫千帆!”
“你們好,我、我叫湯靖。”湯靖坐得端端正正,雙手緊緊攥著褲縫,對著閻煦怯生生地說,“我見過你。那次薛義對你動手動腳,你打掉他的咸豬手,沒多久我就聽說你辭職了,你比我勇敢。”
它唇角下撇,眉眼也耷拉下來,有些難過地開口:“對不起……”
閻煦沒明白這突如其來的道歉是什么意思:“你跟我說什么對不起?”
“都是我不夠勇敢。”湯靖說,“如果我當時膽大一點,在遭受到薛義的迫害之后立刻報警就好了……他早點被警察抓走,后面也不會有別的女孩繼續被他欺負,你也不會被他欺負……”
它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反正我已經臟了——”
“你不臟,臟的是那些違法犯罪的施暴者。”衛玚打斷它。一板一眼地說,“性||侵是施暴者的罪行,不是受害者的恥辱。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違法犯罪的是薛義,應該遭受群眾嘲笑唾棄的也是薛義。”
湯靖懦懦地解釋:“可是薛義說……我只要報警,警方肯定會通報這起案件,到時候全網的人都知道我是一個被人用過破鞋。別人不會可憐我,只會覺得我被……被這樣對待肯定是我的錯,這世上這么多人,為什么偏偏是我?人家為什么偏偏盯上我?肯定是我穿著暴露,是我故意勾||引男人,是我天|生|淫|蕩自作自受……”
衛玚總算明白了之前在醫院里,閻煦為什么會突然說“骯臟的是施暴者”這類的話了。
這種“受害者有罪論”確實存在,正是因為這種聲音的出現,很多受到侵害的女孩不敢報警,或者有的掙扎許久終于報了警,卻錯過了強||奸||案的黃金報警時間。
“之前我辦過一個案子,案發是是秋天,女方身上還穿著外套。審訊的時候罪犯交代說只是看到受害者白白嫩嫩的手背就想到白胳膊,進而想到全|裸|體,然后想到生|殖|器,想到那種事情。”衛玚言辭義正道,“看到了么?這種悲劇的發生跟受害者穿什么沒有關系,完全是因為犯罪者心懷歹念,他們心臟,腦臟,眼臟,看什么都臟。”
“他們才是最骯臟的。”
第92章 薛義每次侵犯完湯靖之后……
薛義每次侵犯完湯靖之后,都會給它看很多“受害者有罪論”的言論。
【她穿成那樣,難怪會被人盯上。】
【就是,正經女人誰會這么穿啊,反正我是不可能娶這種女人回家,再漂亮都不行!】
【蒼蠅不叮無縫蛋,一個巴掌拍不響,她肯定自己有問題,不然人家為什么不找別人,偏要找她?】
【嚯,打扮得這么漂亮出門,這不是找著被人侵犯嗎?】
【這種女的看起來就是私生活很亂的樣子,沒準還是人家自愿的呢!】
【什么QJ,我看是價錢沒談攏吧哈哈哈哈!】
【這臉,這胸,這腰,這腿……不是我說啊,能玩兒到這種極品,進去三年也值!】
……
每一條評論,每一句話,如同鋒利的刀片,在湯靖心上刻下了一道道看不見的傷痕。
湯靖還發現,不僅是網上的言論,連公司同事看自己的眼神也帶著深意。
他們默認是湯靖為了錢故意出賣身體勾引薛義,偶爾還有男同事當著它的面,自以為幽默地開黃腔。
“小湯的‘事業線’很不錯呦,難怪能被薛總看好!”
“小湯啊,你跟哥說實話,薛總年紀都這么大了,能滿足得了你嗎?哈哈哈!”
“嘿嘿沒事兒,薛總要是滿足不了你,你來找哥啊!俗話說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那些字字句句,都在不經意間構建起一座座無形的墻,將它困在了一個狹小而冰冷的空間里。
它試圖掙扎,卻發現四周的聲音像是潮水般洶涌,將它淹沒在“蒼蠅不叮無縫蛋”、“穿得這么騷不就是為了勾|引男人”的指責之中。
看得多了,聽得多了,湯靖也開始自我懷疑,自我貶低。
真的是它活該嗎?真的是它做錯了嗎?
明明它是受害者,它不想遭遇這些事情,也不想過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可為什么施暴者美美隱身,受害者卻得遭受網暴?
店里的兩人一鬼聽著湯靖訴說自己生前的經歷,拳頭都硬了。
“什么玩意兒啊!”千帆拍案而起,“用別人的苦難開玩笑打黃腔,這些人也太惡臭了吧……不,他們都不配稱為‘人’!簡直是一群畜生!”
“任何人在網絡上公然侮辱他人或捏造事實誹謗他人,都得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衛玚眉間一片陰霾,語氣中隱隱含著怒意,沉聲道,“薛義給你看的是新聞下面的評論么?你還記得是哪篇新聞嗎?如果能找到他所給你看的那些評論的出處,我們可以想辦法起訴他們。”
千帆聞言,低頭拿起手機搜索相關信息。
“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公然侮辱他人或捏造事實誹謗他人的行為,情節較輕者將面臨五天以內拘留或五百元以下罰款;情節較重者,拘留期限可延長至十天以內,并可能支付五百元以下罰款。(注1)”
它讀完這條法規,多少有些失望:“才5到10天的拘留和最多500塊錢的罰款?這處罰也太輕了吧!”
閻煦本想追問湯靖是否還記得那些評論的出處,再給這些嘴臭的混蛋們一人一道“孽力回饋咒”。
可話到嘴邊時她突然想到衛玚在場——陽間的執法者大多很固執,他們從來都是用法律解決問題,肯定不會贊同她用這種方式報復那些人渣。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對面的衛玚,改口問湯靖:“你是自殺的吧?”
湯靖難過地點點頭:“我那時候恨透了薛義,也恨透了自己這具骯臟的身體。我知道自己沒辦法逃脫薛義的魔爪——或者說就算薛義有一天良心發現放過了我,我也無法同自己和解。再后來,我實在忍受不了這一切,就在公司衛生間割腕自殺了……”
它吸了吸鼻子,“我那時候被他洗腦很嚴重,就覺得自己很……很臟,也怕父母跟著丟臉,所以我到死也沒有說出這一切,到死都還是一個懦弱的膽小鬼。
“他那個網盤我也看過,從哪些視頻的錄制時間來看,我是他的第一個侵犯目標。可能就是我懦弱愚蠢的表現給了他信心,他我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別的女孩。如果我那時候勇敢一點,在他第一次迷||奸我時就報警處理……就不會有其他女孩繼續受到他的侵犯。”
千帆打心眼里心疼這只可憐的小女鬼,它搬了把椅子坐在湯靖旁邊,拉住它的手語重心長道:“你是一個非常棒、非常勇敢、非常善良的女孩子!不要總是這么否定自己。”
湯靖困在后悔自責的情緒中走不出來,根本聽不進去千帆的安慰。
它垂著頭,低聲喃喃:“其實同事們早猜到了,男同事們會故意對我打黃腔,女同事看向我的眼神中都帶著鄙夷。如果當初我果斷報警,至少能讓他們知道我不是自愿的……不是那個為了錢甘愿出|賣自己肉|體的賤|人……”
正說著,陳新洲端著餐盤從后廚走出來。
餐盤中盛滿了各式各樣的糕點,有花香四溢的現烤鮮花餅;口感酥脆,甜而不膩的雪花酥;還有松軟細膩,香甜適口的栗子糕。
閻煦下午出門,陳新洲擔心她晚上沒吃飯,還準備額外了晶瑩剔透的蝦餃皇,熱乎乎的叉燒包,軟糯入味的豉汁蒸鳳爪,和香滑可口的腸粉當做夜宵。
“那個,我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么……這是我今天做的一些下午茶,你先湊合著吃點。或者你們還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訴我,我再去給你們做。”它放下餐盤,搓搓手,“閻姐,你和衛警官是不是沒吃晚飯?要不要我給你們再做一份酸辣粉?”
陳新洲早就發現閻煦胃口大卻吃不胖,簡直是天生的老饕,它做的這些食物也都是參考閻煦的口味。
平時她很喜歡這些香香甜甜的糕點,無論陳新洲做什么食物,她都毫不吝嗇贊美之詞,并且每次都能全部吃光,給足了它情緒價值,讓它心甘情愿每天躲在廚房里為她鉆研各種美食。
衛玚以前吃過幾次陳新洲做的甜點,知道這只社恐鬼廚藝了得。對方在自己沒吃晚飯的情況下突然提起酸辣粉,還真是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饞蟲。
只是大晚上的麻煩人家實在不合適,哪怕對方是只鬼,他也有點不好意思。
衛玚還沒來及拒絕,就見閻煦眼前一亮:“酸辣粉?做起來麻煩嗎?”
“閻姐想吃就不麻煩!”見她想吃,陳新洲高興地說,“我多做點,一會兒大家一起吃!”
它轉身回到廚房又端來一個茶盤,茶盤上的紫砂壺中已經添好了閻煦愛喝的茶葉,旁邊還放著剛燒開的礦泉水和4只茶杯。
東西擺好,它又飛快鉆回廚房。
陳新洲來去匆匆,衛玚連句道謝的話都沒來及說,就見它身影消失在眼前。
閻煦拿著陳新洲剛才送過來的熱毛巾擦干凈雙手,拿起筷子夾起一只蝦餃,還不忘招呼衛玚和湯靖:“陳新洲做的蝦餃很絕,你倆快嘗嘗。”
身為茶館熟客,衛玚當然沒客氣,也跟著夾起一只蝦餃。
“小湯你別客氣,快來都嘗嘗。”千帆見湯靖呆坐著沒動筷子,干脆拿著公筷把每一樣食物都往它盤子里放了一遍。
隨后,它給自己夾了一塊栗子糕,一口吞掉栗子糕的香氣,笑瞇瞇地看向湯靖:“咱們雖然吃不出口感吧,但起碼能品個香氣,也不錯!”
湯靖眨眨眼,愣愣地望著千帆。
原來人死之后……這日子還能這么過嗎?
它學著千帆輕輕吸了口栗子糕,香甜的氣息瞬間填滿口腔,直沖天靈蓋。
是它很久很久都沒有品嘗過的香甜。
閻煦吃完一只蝦餃,偏頭瞥向湯靖,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在薛義公司的衛生間自殺,就沒對他公司產生什么影響嗎?”
“沒有。”湯靖搖搖頭,“薛義可能是怕我給他帶來什么不好的影響吧,就往我身上潑臟水,說我借著秘書之職妄圖盜竊公司機密文件,被他發現之后惱羞成怒割腕自殺。反正他是公司老總,他能輕輕松松偽造我盜竊機密的證據。”
湯靖剛才說起過往這些遭遇的時候它心里還很難受,可被陳新洲這么一打岔,又糊里糊涂地吃了一塊兒栗子糕。
眼下它覺得自己整只鬼都是香香甜甜的,再次回憶起這些事情好像也沒那么痛苦了。
“還誣陷你盜取公司機密??他那破公司有什么機密可盜取的!”千帆對薛義的無恥嘆為觀止,“不會真有人信了吧?”
“信唄!”湯靖癟癟嘴,“薛義還裝大度呢,跟警察說什么死者為大,既然我為了這件事情付出了生命代價,他就不追究我盜取公司機密的事情了。”
閻煦嘖了聲:“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
湯靖繼續說道:“我死了之后發現自己哪兒也去不了,只能在公司這一畝三分地徘徊。于是我干脆蹲在薛義辦公室里,等他來了,就跟著他在公司里亂竄。就這樣,我發現了他偷偷藏在辦公室保險箱里的移動硬盤和一些機密合同,以及他的KK網盤的賬號密碼。”
湯靖又吸了一口鮮花餅,整只鬼又變成了玫瑰花口味。
“我發現薛義似乎還挺喜歡來公司的,他除了陪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公司里,連這么重要的證據都藏在公司里。他妻子從未來過公司,難怪他敢肆無忌憚的在公司玩潛規則這一套。他孩子倒是來過幾次,看得出他很寵他兒子。”
“薛義跟他的妻子滕琴雪關系不太好,比起家里,他肯定更相信自己的辦公室。”衛玚揚了揚手機,“我剛收到同事發來的信息,滕琴雪已經到局里了,她得知薛義被抓還挺高興,又給我們提供了薛義其他方面的犯罪證據。”
滕琴雪和湯靖,一個收集了薛義在公司之外干的那些違法亂紀之事的證據;一個躲在他公司中將他藏在辦公室里的證據扒得干干凈凈。
一人一鬼沒有任何交流,配合得倒是天衣無縫。
閻煦慢悠悠地問:“你呢?又是誰給你解開的地域限制?”
“半個多月前的一個周末,薛義沒來公司,我閑著無聊蹲在公司門口發呆。大概是傍晚的時候,有一個道士路過公司門口時跟我搭話。我當時嚇一跳,以為他想收了我,畢竟電視劇里都這么演的嘛。沒想到他不但沒有傷害我,還平白無故地幫我解除了限制。”湯靖遺憾地搖搖頭,“可惜他走的太快了,我還沒有來得及感謝他,他就不見了。”
閻煦繼續往下說道:“之后你就肆無忌憚地跟上了薛義,又在昨天晚上他的兒子薛嘉運和岑菲玩兒筆仙時不小心被他們召喚出來。這兩人一個被你嚇暈,另一個往外跑時從二樓摔下當場死亡。再之后……你就在醫院遇見了我們。”
她朝著衛玚點點頭:“衛警官,這件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
衛玚頷首:“果然跟我們推測的一樣。”
剛才小倪也發來了消息。
岑菲已經醒了,小倪問了當初發生的事情,和大家推測的一樣,他們二人打算用招魂游戲來算期末考題,沒想到真的招來了一只鬼,兩人驚嚇過度,一死一暈。
從某種程度來說,他倆也算是現代版的葉公好“鬼”。
小倪還旁敲側擊問岑菲他們看見的那只鬼長什么樣,岑菲所描述的基本就是湯靖的長相。
說話間,陳新洲的聲音從后廚傳來。
“千帆,你受累把桌子收拾一下,酸辣粉好了。”
衛玚立刻起身:“我去端吧。”
閻煦也跟著起身:“我跟你一起。”
兩人并排往廚房方向走了幾步,衛玚回頭看了眼正收拾桌面的千帆和湯靖,低聲道:“我知道你想用自己的方式給那些口無遮攔的人渣一些教訓,不過陰間的規矩很多,你做的時候小心些,別為了這些人渣把自己搭上了。”
閻煦沒想到衛玚居然看出了自己的打算,稀奇地瞧著他:“我以為你不會同意我用自己的手段教訓他們。”
“你辦事一向有分寸,跟你合作這么多次了,對你這點信任我還是有的。”衛玚似乎還是不太放心,眉頭微蹙,又叮囑一句:“或者這事兒還是交給我吧,你也別冒這險了。”
“放心吧。”閻煦揚起唇角,眼底也含著笑意,“你都說了我有分寸,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第93章 陳新洲生前做飯就好……
陳新洲生前做飯就好吃,死后又被閻煦撿回茶館,不分晝夜地躲在后廚研究不同菜系各種美食,廚藝比剛死那會兒更是精進了不少。
這碗酸辣粉品相看著就很誘人,紅油浮面,酸辣交織的香氣撲鼻而來。粉絲滑嫩有彈性,每一根都吸飽了湯汁的精華,吃上一口,酸辣鮮香四溢,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大伙兒連話都不說了,一人捧著一碗酸辣粉專心品嘗。
待大伙兒填飽肚子,衛玚也該準備告辭了。
臨走前,他透漏了一點關于薛義的信息。
他不好直說滕琴雪又帶來了什么驚喜,只能含糊地告訴大家薛義這些年沒少作惡,他們會去核實滕琴雪提供的證據。
倘若所有證據屬實,薛義這些罪行都成立,數罪并罰之下,他可能這輩子都出不來了。
……
衛玚走后,千帆和陳新洲收拾桌子,閻煦起身把平板拿給湯靖。
“薛義給你看的那些評論,你還記得出處嗎?”
“記得。”湯靖揉揉臉蛋,“我倒是希望我能忘掉這些……”
它指尖在平板上劃了幾下,搖搖頭:“薛義給我看的是小音符,這里沒有……”
小音符是近幾年很火的短視頻app,閻煦之前也下載過,后來她嫌里面的內容太降智,果斷卸載了。
她伸手點開應用商店,在推薦頁找到小音符app輕觸下載按鈕。十幾秒后,這個app出現在了平板桌面中。
湯靖點開app,在搜索欄中一字一句地輸入完關鍵詞,按下“搜索”鍵。
頁面加載了半秒,跳出一堆視頻。
它隨手點開一個視頻的評論區,鼓起腮幫子:“閻老板你看,就是他們!”
閻煦“嗯”了聲,從它手上拿回平板。
湯靖方才復述時還是保守了些,很多不堪入目的話它都沒說。
閻煦大致掃了眼這條新聞的評論區,里面的言論只比它復述的更低俗下|流。
湯靖見閻煦拿過平板后手指一直在平板面前比比畫畫,也不知在干什么。
它見著對方這認真的模樣不敢打擾她,又不好意思閑著,干脆起身跟著千帆和陳新洲一起收拾屋子。
待三只鬼將大廳里里外外收拾完,閻煦也終于忙完了。
她給那些在網上口嗨的人渣們人均一個孽力回饋,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這些人渣都會因為自己曾經或之后的口無遮攔付出代價。
……
菜超已經數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睡過好覺了。
它被鬼壓床的噩夢折磨得幾近崩潰,甚至開始恐懼睡覺。他每天強撐著,只有在身體實在熬不住時才會少睡一會兒,可睡不了多久,又會被噩夢驚醒。
閻煦能看出菜超間接背著人命,財富也來路不正,還詐出了他可能參與賭|球,踢假球這類勾當。
但如果菜超只是賭|球、踢假球,倒也不至于能讓他間接背著人命,還讓一群鬼恨得牙癢癢,天天跑進他的夢中追著他罵。
這家伙肯定還干了其他傷天害理的事情。
因此錢溪悅和奚祁跟在他身邊有兩個目的,一是想查清楚他到底還干了什么壞事,找到他的犯罪證據。
二是也跟到他夢里去嚇嚇他,看是否能直接嚇到他去公安局自首,一勞永逸。
兩只鬼本以為這件事情很簡單。它倆只需要白天跟著菜超,從他見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來尋找他的犯罪證據。
到了晚上,再等他睡著了鉆他夢里給他施加點壓力,忽悠著他早日自首。
誰知道菜超來茶館那天剛剛頂著噩夢的壓力睡了一個白天,有了這一覺打底,他打算最少扛夠兩天再睡下一覺。
于是乎,兩只鬼跟了菜超兩天,這家伙居然都不睡覺。
他以身體不適為由向球隊請了一周假,白天就去人比較多的網紅咖啡廳,喝著咖啡一坐就是一整天,實在太累了,就沐浴著陽光小憩一會兒。
閉眼前還得設定好鬧鐘,每5分鐘響一次,確保自己剛睡著,還沒來得及做夢就被鬧鐘吵醒。
晚上去24小時營業的快餐店,找個離吧臺近且舒服點的卡座,再要幾杯咖啡,抱著平板追劇看綜藝,一看就是一個通宵。
強撐了兩天不睡覺,菜超實在扛不住了。到了第三天白天,他找了一家網紅溫泉會館,跑去人最多的休息大廳睡覺。
那天正值周末,溫泉會館顧客很多,人來人往,菜超還特意找了一個來往人群比較密集的區域睡覺。
饒是如此,在他睡著之后,他的夢境中立刻鉆來了無數鬼魂,它們將菜超圍在中間,指著他鼻子罵。
這群鬼里面有一半都是十來歲的小男孩,剩下一半中有一小部分是中年鬼,剩下幾乎都是老年鬼。
這陣勢過于龐大,錢溪悅和奚祁硬是沒有擠進去。
奚祁目瞪口呆:“居然這么多鬼罵他,這孫子是有多招人恨吶?”
“鬼群里還有這么多小男孩……他是怎么得罪這些小男孩的?”錢溪悅看著這仗勢也傻了,扭頭問奚祁,“他們怎么都說方言啊,你聽得懂他們在說什么嗎?”
奚祁聳聳肩:“聽不懂。”
兩鬼沒辦法,只能一個一個的問。錢溪悅負責問小孩兒,奚祁專找中老年鬼咨詢。
好在這群鬼中有個別會說普通話,在它們的講解下,它倆終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這事兒,還要從三年前,國內足球聯賽的情況說起。
自打HD地產入主足球隊,又給球隊投入大量資金引進國內外頂級球員和教練,“金元足球”的序幕正式開啟。
再之后,其他足球俱樂部爭相效仿。
為了在短時間之內提高球隊的競技水平,各個俱樂部不惜花費天價轉會費,瘋狂引入國外頂尖球員,高薪聘請世界級外教,一些俱樂部每年的投入甚至高達數十億元。
自此,聯賽徹底進入資本時代。
不可否認,在“金元足球”的攻勢下,各個球場的上座率和電視收視率都創下新高,國內聯賽整體水平確實有了顯著的提升,個別球隊還在亞冠聯賽中取得了冠軍的好成績。
眼看著足球發展勢頭大好,菜超也想分一杯羹。
就在兩年前,聯賽發展得最輝煌的那一年,菜超成立了一個基金會。
該基金會向大眾籌集捐款,并承諾用籌到的資金在貧困山區建立足球學校,免費為那些上不起學又有足球夢想的男孩們提供專業的足球訓練課程、教育資源以及必要的生活支持,同時也能為國家培養優秀的足球后備人才。
菜超當時所在的俱樂部常年位居聯賽積分榜前三,他本人也經常進國家隊的大名單,名氣還算是比較大。
再加上這些年大伙兒對足球一直處于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態度,如今好不容易見著點曙光,大家也期盼著各個俱樂部能趁著這股東風做好青訓,打牢基礎。
在這種情況下,基金會成立不到一年時間,菜超便籌到了600萬的捐款。
他帶著這些錢去西南地區某個貧困縣找了一塊地,和政府談攏后著手建造起足球學校。
一年之后,足球學校圓滿竣工,菜超前往足球學校親自剪彩。
足球學校也像最初菜超承諾的一樣,招收的都是當地或附近地區各個年齡段有足球夢想的男孩,還為他們提供了免費的食宿和教育。
這一系列操作讓菜超大受好評,所有人都覺得他如此浮躁的社會下還能踏踏實實做實事,是個難得一見的好球員。
菜超沉浸在眾人的夸贊和包容中忘乎所以,真把自己當成了圣人,當成了國足的救世主。
他儼然忘了自己其實根本沒有別人夸贊的這么偉大,當初他籌備資金會建立足球學校的初衷也只是為了撈錢。
他也忘了在建設足球學校時,他為了省錢,使用的都是劣質或不合格的建筑材料。
水泥摻假,鋼材摻雜,磚瓦質量低劣……
等學校竣工,教學樓和宿舍樓在各個方面都達不到驗收標準。最后他又花了不少錢四處打點,這才讓學校順利驗收。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學校投入使用半年后的某天半夜,宿舍樓內突發火災,樓內所有師生均葬身于這場災難之中。
事發后消防檢查火災原因,發現這場火災是電線短路引起。又因整棟建筑物用的是劣質又易燃材料建造,墻體還并未使用阻燃劑和防火涂料,所以短路產生的電弧和高溫在短時間內引燃周圍的易燃材料。火焰迅速蔓延,那些劣質的建筑材料在火焰的吞噬下開裂、燃燒,最后轟然倒塌。
“消防繼續繼續往下查,還發現學校用的是沒有達到國家標準的劣質電線。施工人員可能是為了圖省事兒,壓根沒按照規范進行鋪設和連接,也沒有行絕緣處理。”說話的是足球學校里生活老師的殷老師,它義憤填膺道,“就他們這偷工減料的程度,我甚至覺得我們住進去整整半年才出事兒都算是奇跡!”
負責學生體能訓練的羅教練也跟著恨恨地說:“我們老師都住在1樓,當時是殷老師先發現的火情,我們趕緊大聲叫醒其他老師,迅速分成兩組。一組拿滅火設備滅火,另一組負責上樓叫醒學生們。誰知道宿舍樓里配備的滅火器都是偽劣產品,根本滅不了火!整個宿舍樓也是豆腐渣工程,火勢蔓延的速度特別快,學生們還沒跑下樓,整棟樓就塌了,我們幾乎都是被砸死的!”
會說普通話的中青年鬼都是足球學校的老師,小男孩兒們全是學校的學生,而那些年紀更大的老年鬼,都是學生們已故的祖宗們。
祖宗們得知自家小輩受到此等委屈,二話不說一起加入了罵人大軍中為自家可憐孩子扒創。
學生和學生的祖宗繼續圍著菜超罵,老師們怒氣沖天地說起當時的情況。
“這個畜生為了名和利建了這么一所破學校,又把我們和這些孩子招攬過來!要不是他,我們根本不會來這個破地方!更不會死在這里!”
“更可氣的是發生了這么大一事兒,他居然全拿錢擺平了,沒受到一點法律的制裁!哦對,我還看了最后這場火災的新聞通報,你猜怎么著,我們大幾十條人命葬身于此,最后新聞里說死亡兩人,重傷兩人!可笑!太可笑了!那我們這么多條命算什么?”
“他是花點錢消除了這件事情對他的影響,他還能繼續當他的足球運動員,四處圈錢!可我們呢?我們就活該成為他的犧牲品嗎?”
“而且我們死后居然被困在原地不能離開!后來可能因為我們聚在一起的怨氣實在太大了,終于突破了地域限制。既然恢復了自由身,我們肯定是第一時間去找菜超嘍!”
“我們全在這畜生家里呢,他還以為只要他不回家就萬事大吉了?哼哼,我們這么多人被他害死了,湊在一起怨氣沖天!所以我們灑了點怨氣在他身上作為錨點,他無論跑去哪里,只要入夢了,我們就能順著找到他夢里。”
錢溪悅沒想到菜超還干過這種缺德事兒,它叉著腰朝著菜超方向啐了一口,又道:“這么說來你們已經罵了他很多天了吧?雖然他現在還是害怕的,可只是在夢里罵他的話,估計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習慣,到時候他也許就不怕你們了。
“所以我建議你們換一種嚇人方式,主打攻心,爭取一舉擊穿他的心理防線讓他屁滾尿流地自首去!”
“小妹妹,你說的有道理啊!”殷老師虛心求教,“那我們應該怎么做?”
“你們可以——”錢溪悅剛開了個頭,它們所在的空間突然扭曲,又四分五裂。
這是菜超醒了。
從夢境出來回到現實世界,錢溪悅氣得跺腳:“這孫賊醒的真不是時候!”
“小朋友不要說臟話。”奚祁不以為意,“我們不是已經知道這些鬼都在這傻屌家了嗎,咱們可以直接去他家教它們如何嚇人。”
“也有道理!”錢溪悅揮了揮拳頭,“我們既然知道了足球學校的事情,是不是能直接向衛警官舉報?”
“這種捐贈的學校都是由當地教育局進行驗收,他這豆腐渣工程能通過驗收,說明他已經打通了當地教育局。之后消防都查出了火災的真正原因,這消息還是被壓下去了,最終呈現給我們的新聞中還謊報了火災的傷亡數量……這種事情除了當地政府,又有誰能做得到?”奚祁譏笑道,“所以說啊,有當地政府和教育局給他保駕護航掩蓋真相,衛警官這個外地警察估計什么都查不出來。”
錢溪悅鼓起腮幫子,惡狠狠地說:“這報道也真敢寫!死亡兩人,重傷兩人,這可是整棟樓都塌了!這么點傷亡誰信啊!”
“有沒有人信不重要,但是造成3人以下死亡屬于一般事故,超過3人可就成了較大火災事故了。”奚祁聳聳肩,“而且那個貧困縣山高皇帝遠的,只要政府死死捂住這些消息,誰會知道真相?”
第94章 錢溪悅和奚祁沒有別……
錢溪悅和奚祁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繼續跟著菜超。
終于,在第四天下午的時候,在外流浪了將近一周的菜超總算是回家了。
他可能也意識到自己無論躲在哪里。只要一睡著,那些鬼還會將他帶進相同的噩夢中。
既然無法擺脫做惡夢的事實,不如擺爛躺平接受這一切。
反正做了這么久的噩夢,他也發現夢里的這些鬼除了給他帶來恐懼之外,壓根兒沒辦法傷害他一絲一毫。
羅教練眼瞅著菜超回家后倒頭就睡。他們鉆到夢里去罵他,他就躺平任由他們怒罵,不再像以前那樣滿臉恐懼,掙扎著想要醒來。
他這副自暴自棄的模樣讓羅教練有些意興闌珊。
它鉆出鬼群,在錢溪悅對面席地而坐。
“小姑娘,你算是說對了,這畜牲還真是被我們罵習慣了,都不怕我們了。”它舔了舔后槽牙,不爽道,“這畜牲臉皮真厚!心理素質也忒好了!”
殷老師翻了個白眼:“他要是臉皮不厚,心理素質不強,還能害死這么多人之后依舊心安理得地過日子嗎?”
“說得也是!”
“我正和殷老師聊這個事兒呢。”錢溪悅環起雙臂,擺出一副小大人的架勢一本正經道,“所以我說我們不能一成不變,要學會攻心。”
“怎么攻心?”羅教練問。
錢溪悅瞥了一眼鬼群里躺平的菜超,伸出食指搖了搖,聲音降低了兩個度數:“第一步就是要模糊他的夢境和現實的界限。”
羅教練沒聽懂:“這又是什么意思?”
它捶捶腦袋,咧開嘴傻笑一聲:“不瞞你說,我這人沒什么腦子,你讓我搞體育還行,玩心機……我實在不是這塊料。這樣,你直接掰開了揉碎了告訴我應該怎么做,我保證能夠按你說的嚴格執行。”
奚祁站在一旁,沒好意思說它和錢溪悅早就看出來羅教練你不擅長用腦,所以它們才會直接過來找殷老師商量:)
“你們看過《盜夢空間》嗎?《盜夢空間》就是通過不同層次的夢境來模糊夢境與現實的界限。”錢溪悅神神秘秘地說,“夢境一層接著一層,你以為打破了一層夢境就能回到現實?可事實上第一層夢境之下還有第二層、第三層夢境等著你!到了最后,他根本無法分清楚夢境和現實。”
它當時就是這么欺負閻光志的,差點兒把他整崩潰了。
茶館的幾個店員里奚祁來的最晚,它還真沒見識過錢溪悅用幻境折磨人的手段。
它原以為自己就夠缺德了。如今聽完錢溪悅的計劃,它居然生出一種“自己還是很善良”的念頭。
難怪老板點名讓錢溪悅和它一起來。看來在缺德方面,自己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吶。
“我倒是看過這部電影,你說的邏輯我也懂,但我們不會搞這么復雜的幻境。”殷老師有些為難。
“對他來說現實和夢境應該蠻好分清的吧?”羅教練身后的語文老師接茬道,“夢里有鬼,現實沒鬼,邊界很清晰吶。”
“但如果他在現實生活中也看見鬼了呢?那他會不會也誤認為這是夢境?”錢溪悅伸手將奚祁扯到自己身旁,面露驕傲,“幻境可以交給我,正好我倆也都能在陽間現身!”
“那可太好了!”老師們喜出望外,一個個都期待地望向錢溪悅和奚祁,“小姑娘你直接安排吧,我們都聽你的!我們現在應該做什么?”
“咱們現在要做的是讓菜超睡幾天好覺,讓他得意兩天。等他放松警惕了之后,趁他剛睡著時再將他拉入我們提前編制好的幻境當中,給他來個夢中夢中夢中夢。”錢溪悅打了個響指,“最后的最后,我們再找機會在現實中出現,給他致命一擊。”
正好等菜超放松警惕的這幾天,它也好跟著他收集其他犯罪證據。
……
就在菜超自暴自棄,以為自己永遠都無法擺脫這場噩夢時,夢里面的那群鬼居然慢慢散開,而后消失不見。
噩夢退散,他睡了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好覺,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來。
醒來后,菜超平躺在床上,怔怔地望著天花板,驀地笑了出來。
“有間茶館”里面那個漂亮的小老板還跟他裝神弄鬼,說什么讓他去公安局自首。
自首個屁,他靠著自身強大的能量照樣能趕跑噩夢里的那些鬼。
后面的兩天,菜超再也沒有做過噩夢了。
他徹底放下心來,只當那種噩夢只是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如今他擺脫了噩夢,生活也重新回到正軌。
他恢復了隊里的訓練,其他時間就吃喝玩樂,晚上再去體育館夜店區泡泡妞,簡直樂不思蜀。
就在下一場比賽開始之前,他和其他俱樂部的幾名球員全副武裝了一番,相約去了一趟地下賭場。
幾人輕車熟路的走進vip包廂,從下一輪聯賽中挑了幾場比賽下了注。
從地下賭場出來,他們又去相熟的夜店區找了個vip包廂。幾人唱著歌,抽著煙,別提多快活兒了。
奚祁從地下賭場出來后一直在罵罵咧咧:“靠!這幫孫子真不是東西!虧我以前還真心實意的看比賽,合著這些比分都是他們提前商量好的啊……去他大爺的吧!”
錢溪悅沒管一旁氣得七竅生煙的奚祁,它正努力記下這幾人的名字和長相,以及他們聊天時提到的關鍵信息。
沒幾分鐘,一只西裝革履,留著山羊胡的男鬼從房門鉆了進來,飄到錢溪悅面前。
“嘿,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居然真的是你們啊!”
這只男鬼正是留在The Gravity Club給周堅秉當安保鬼員的吳漳。每當逢年過節,周堅秉都會帶著自家店里三只鬼來茶館拜訪,一來二去,錢溪悅跟它們也就混熟了,就連奚祁也和它們見過一面。
剛才錢溪悅光顧著跟蹤菜超,還真沒注意這是哪兒。
它嘀咕一聲:“我說這里怎么看著這么眼熟。”
“你來這兒干什么?”吳漳身體不動,腦袋向后轉了180度,眼珠子盯著沙發座上幾人,問道,“怎么?跟他們有仇啊?”
提起這幾人奚祁就來氣!它惡狠狠地瞪著沙發,雙眼噴火:“我個人跟他們有仇!”
幾人正好聊到了過去踢假球贏錢的光輝事跡,吳漳朝著奚祁遞去一個同情的眼神,拍拍它肩膀:“國內聯賽球迷是吧?我懂你,我一業余球迷聽他們聊踢假球都想揍他們!”
錢溪悅指著菜超,翻了個白眼:“這男的自私自利作惡多端害死了好多人!上次居然還茶館調戲姐姐!所以姐姐讓我跟著他,多找些他的犯罪證據,回頭讓警察把他抓起來。”
“嚯,敢調戲閻老板?他這是有多想不開啊,還上趕著找死!”吳漳嘖嘖稱奇,“你們光這么盯著有啥用啊?難不成回頭把他們說的話復述給閻老板嗎?”
錢溪悅眨眨眼:“那我們還能怎么辦?”
“錄下來啊!他們聊的可都是干貨,不錄下來太可惜了。”吳漳打了個響指,“這事兒交給我,你們等我一會兒啊。”
它說完轉身要從房門飄走。
幾分鐘后,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菜超起身去開門:“嘿,應該是咱點的酒來了!”
他們所在的這間vip包廂隔音好,私密性也很強。包廂內能反鎖房門,非常適合商討一些機密性話題。
門外的幾名工作人員推著小車,把酒水和果盤在茶幾上擺好。
吳漳跟在他們身后飄了進來。
“我剛跟周老板說了他們這情況,周老板聽說是閻老板派你們來的,又得知那孫子居然還調戲過閻老板,二話不說就拿了那個東西讓工作人員偷偷放過去。”
吳漳指著其中一名寸頭工作人員:“正好他們的酒水果盤還沒上,這些人進來也不顯得突兀。”
酒水和果盤已經上桌,工作人員們轉身往后走。
一群人推著小車向外走,寸頭走在最前面,整個身體被后面幾名工作人員擋得嚴嚴實實。
路過電視柜時,他突然把手伸進口袋,飛快地掏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電視柜最內側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
錢溪悅飄到電視柜那兒伸頭看去:“他把打火機放那是什么意思?”
“這可不是單純的打火機,而是帶有針孔攝像頭的打火機。這玩意兒是上個月店里一客人送給周老板玩兒的。”吳漳得意地抬起下巴,“周老板說了,明天早上他親自去茶館把打火機和錄下來的視頻給閻老板送過去。”
正說著,沙發上一名高高瘦瘦的男人給菜超遞了根煙。
“超哥,你上場比賽被罵慘了吧哈哈哈!輸島國7:0,真有你的啊!”
“被人罵幾句咋了。”菜超靠在沙發座上翹著二郎腿,嘚嘚瑟瑟地說,“你要是知道我那一把賺了多少錢,你肯定巴不得被罵的是自己!”
“得,我就知道你丫故意的!”
“等會兒,超哥你那場買的輸贏還是比分?”
“當然是比分,誰不知道咱們男足的水平?買輸贏才能掙幾個錢?老子買的就是7:0的比分,哈哈哈!投進去的資金直接翻了這么多!”菜超伸手比了個“2”。
“我操,20倍?”高瘦男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以為菜超只翻了兩倍。
他瞪大了眼睛,驚得下巴都合不攏。
“不過話說回來哈,你那拳打老張,腳踢老馮,威懾老任,直接送人一空門的動作忒明顯了,你就不怕被人查出來?”
“賺這種錢你還怕個毛線!怕就別玩兒了!”
說話的是另一家俱樂部的右邊前衛,姓金,他同樣也是國家隊成員。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小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賭|球這種事情一查就是拔出蘿卜帶出泥,牽扯的人太多了,你告訴我誰查得起?”
“要不說還是咱金爺通透啊!”
“哈哈哈哈哈金爺牛逼!為了金爺這句話走一個!”
“來來來,走一個!”
幾人喝了一輪,高瘦男又問:“下一輪聯賽咱怎么踢?”
菜超哈哈大笑:“你丫傻逼嗎,還能怎么踢?當然是按照咱們買好的比分踢啊!哈哈哈哈!”
老金端起杯子和菜超的酒杯碰了碰:“下一輪聯賽第一場咱們兩隊踢,這把我可沒少買你們隊贏哈,你回去跟你隊里幾個兄弟知會一聲,一個個都支楞起來,可別我這兒拼命放水你們都贏不了。”
“操,金爺你這是看不起誰呢?”菜超笑罵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
酒過三巡,幾人從包廂出來醉醺醺地叫代駕開車回家。
吳漳站在The Gravity Club的大門口,向盤腿坐在菜超車頂的錢溪悅和奚祁揮手再見。
告別了吳漳,錢溪悅扭頭對奚祁說:“菜超賭|球、踢假球的證據已經拿到手了,我看他這幾天已經徹底放下警惕了,接下來我們帶著殷老師它們大干一場吧!”
“何止放下警惕,我看這孫子都已經樂不思蜀了!”奚祁擼起袖子冷笑道:“終于能弄他了,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
周四早晨8點40分,周堅秉匆匆忙忙來到茶館送了個U盤和打火機,又簡單解釋了一下錢溪悅它們昨天的戰績,說完就匆匆告辭趕飛機去了。
周堅秉走的時候已經8點55分了,客人們都在大廳里排隊等候。
閻煦只得先把布袋裝進口袋,等今天KPI完成之后再看。
9點整,第一名顧客準時推門進來。
進來的是一名中年男人。
他慌慌張張地進來,客套話都來不及說,雙掌抵著桌沿急切道:“閻老板,我、有人要借我命!”
第95章 中年男人話音落下,……
中年男人話音落下,閻煦沒急著開口,仔仔細細的將對方的面相打量了一番。
男人國字臉,天庭飽滿,司空瑩凈,山根及壽上豐隆高聳,準頭圓潤,地閣方正。
他的面相總體不錯,可以看出他原生家庭環境較好,婚姻美滿,事業有成,性格脾氣比較和善,人際關系好,能得到父母或長輩的庇護和扶持。
況且他面相中并無衰敗之相,閻煦也沒有看出他有被人借命的征兆。
“你先別著急,慢慢說。”她抽出一個干凈的紙杯放在他面前,又在紙杯里添上剛泡好的普洱,“你叫什么名字,你為什么認為有人要借你的命?”
“謝謝,我叫畢興安。”畢興安捧起紙杯仰頭喝了幾大口。
半杯水下肚,他的情緒確實緩和了不少,不像之前似得擔驚受怕,心跳如鼓。
他掏出公文包里的黑塑料袋,又從中取出一沓用紅布包住的現金。他打開紅布,拿起最上面那張黃色的紙片,雙手遞給閻煦,忐忑不安道:“我在公文包里發現了這個。”
黃紙上用紅筆寫著一行小字:以錢換命,借命15年。收錢即生效,捐贈丟掉死全家。無論轉贈與誰,收錢之人借我命。
閻煦掃了一眼這行小字,差點笑出聲:“這錢是你撿的?”
畢興安緊張地搖搖頭:“不是,是別人塞給我的。”
閻煦朝著他面前的現金抬了抬下巴:“你還記得這錢大概是在哪里收到的嗎?”
畢興安琢磨了下:“應該是昨晚在急診吧!”
“昨天傍晚下班后剛到家,我妻子的腹部突然劇烈疼痛,正好這幾天我岳父岳母過來小住,我讓岳父留在家里看孩子,帶著我妻子和岳母去了醫院急診。好在醫生說她只是急性闌尾炎煩了,沒什么大事兒。”說到這里,畢興安緊蹙的眉頭松快了些,語氣也輕松了不少。
他抿了口茶,繼續回憶接下來的情況:“昨晚醫院急診門口不好停車,所以我把她倆送到門口,讓岳母先帶著我妻子進去,我再找地兒停車。我心里一直惦記著我妻子,腦子也昏昏沉沉,快出停車場了才想起來車門沒鎖,又從公文包里掏出車鑰匙鎖車門……哦,那會兒的時候包里還沒這些錢。”
閻煦挑眉:“這么看這些錢應該是在急診時那個人趁亂塞你包里的。”
“對!應該是這樣!”畢興安肯定地點點頭,“我后來鎖了車,順手把鑰匙揣兜里了。等我們從醫院出來回家已經快晚上11點了,那時候孩子睡了,我們也累得夠嗆,我就隨手把鑰匙扔進包里,把包掛玄關那兒,簡單洗漱一下就跟孩子一起睡了,根本沒注意包里有什么變化。直到今天早上,我從包里掏車鑰匙的時候才發現了這一沓錢。”
閻煦慢騰騰道:“在急診區塞錢借壽,這人身體是得了什么大病吧。”
畢興安腦子亂成一團,憂心忡忡地問:“閻老板,這錢不能丟不能捐也不能轉贈他人,您說我這該怎么辦啊?”
“給你塞錢的傻帽就是在裝神弄鬼,不用理。呵,隨便塞個1000元就想借壽15年?想得挺美!要是能這樣借命,歷來的皇宮貴族們靠著豐厚的家底兒就能長生不老,還能輪得著他出生?”閻煦嗤了聲,把黃紙塞回紅布里,“這錢你就安心收著,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她頓了下,看著畢興安這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又道:“你要實在害怕,把這錢給我也行,我送你兩張平安符。”
且不說這種借命方式簡直是無稽之談。就算是真的,她倒要看看誰敢找她這個閻王本王來借命。
畢興安低頭看看黃紙上的最后一句,很是為難:“可這上面寫了‘無論轉贈與誰,收錢之人借我命’……閻老板,您別覺得我這人封建迷信還不聽勸哈,主要是我妻子老家之前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畢興安確實不想要這錢,先不說他根本不差這仨瓜倆棗的,就算他真差錢,這種錢拿著也不心安吶。
他們一家人相親相愛,幸福美滿,他可不希望有人用任何形式來破壞他的美好生活。
他也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甭管真的假的,這黃紙上面的字讓他膈應,但他也做不到為了自己心里舒服,就把這份膈應轉嫁給別人的事情來。
“那是我妻子的一個遠房親戚,算是她的表舅吧。大約20年前,她表舅也是在醫院里撿了5000元。那錢同樣是用紅布包著,上面也放著一張寫著‘借命錢’的紙條,就跟我這次情況一樣。”
他右手攥緊公文包,深呼一口氣:“您肯定知道,20年前的5000元比現在的購買力強多了,再加上她表舅家條件不是很好,家里人還生了病,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所以他就把這錢收下了。誰知道他剛把這5000元存進銀行里去,從銀行出來過馬路的功夫,就被車撞死了……”
“有沒有可能,這只是一種巧合?”閻煦手肘撐在桌面上,食指抵著太陽穴,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奈,“不是跟你說了么,這玩意兒就是裝神弄鬼的,想借命哪有這么容易?如果這么簡單就能害人借命,天下早就大亂了。有錢人隨便找人往外塞錢,豈不是能永生?
“秦始皇哪兒用找什么長生不老藥啊?諸葛亮也不用費勁巴力在五丈原點七星燈,還得終日步罡踏斗以禳之了,大伙兒直接一起撒錢就完事兒了。以后打仗也別扔子彈了,直接往敵人口袋里塞錢吧,一場仗下來我方陣營各個都能長生不老。”
她給自己倒了杯茶,不緊不慢道:“當然了,也不是說這世間沒有借命這一說,這種邪術還是存在的。但所有害人的法子都是逆天而為,尤其是借命的方法,復雜又危險,稍不留神就會失敗,失敗后還會遭受很大的反噬。”
她抿了一口茶,掀起眼皮看向畢興安:“諸葛亮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樣樣精通,想拿七星燈增壽一紀,最終方以失敗告終。你憑什么覺得那蠢貨拿1000元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取走你15年壽命?”
閻煦這席話聽得畢興安一愣一愣的。
仔細想想她說得不無道理。
看古代,歷朝歷代有多少皇帝窮其一生都在找長生不老丹藥。
觀未來,那些排行榜上數得著的富豪幾乎人人都會投資醫療行業。
“你說得很對!”他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個理兒,忍不住伸手錘了下腦袋,“我也是被嚇糊涂了,也沒細想就趕緊過來找您了。”
“想通了就好,趕緊上班去吧。”閻煦正準備下逐客令,話到嘴邊又變了主意,轉而問道,“對了,你有你妻子照片么?最好是那種無美顏原生態的照片。”
畢興安用力點頭:“有的有的,我妻子平時還真不喜歡搞什么美顏。不過我認為她很漂亮,也根本不用美顏。”
提到自家妻子,畢興安臉上的笑容都柔和了些,一邊在打開相冊,一邊不住地同閻煦夸贊自己的妻子。
“諾,這些都是!”
畢興安相冊里幾乎都是他妻子的照片或他們一家三口的自拍合影,看得出他和他妻子感情很深。
“你妻子的事業運不錯,大約三個月之后可能會接到一個大單,到時候少不了加班加點熬夜趕工作。她急性闌尾炎是不是要做手術,我建議能做就早點做,拖到后面會影響她事業。”閻煦說完,又補充一句,“你倆面相都不錯,不出意外的話這一輩都很順遂。你們平時記得多做點好事,為后代積累些福澤。”
“我也是想著讓她早點把手術做了,正好我最近不忙,還能照顧她。”畢興安臉上堆著笑容,眼里亮晶晶的,“謝謝您!我們一定聽您的多做好事!”
……
閻煦提前給千帆發了消息,讓它別急著讓第二位顧客進來。
打發走畢興安,她接滿一壺水放在電陶爐上慢慢燒著,仰頭靠著老板椅,雙手按摩頭頂穴位,閉目養神。
昨晚她給那條新聞評論區的每一個嘴臭或開黃腔的用戶贈送了一個“孽力回饋咒”,只是這部分群體著實不少,做完這一切之后她精疲力盡,腦袋都跟著隱隱作痛,到現在都緩不過來。
不過閻煦的努力也沒有白費,如果她沒有算錯,從今天清晨起,作孽最深的那群人已經開始享受“孽力回饋”帶給他們的“快樂”了。
第96章 郝凡好不容易擠上早……
郝凡好不容易擠上早高峰的地鐵,站穩后艱難地拿出手機,發現母親又給他發了一堆催婚信息。
他煩躁地回復了句“知道了”,隨后切到微博打發時間。
地鐵上信號不太好,微博打開后卡了好幾秒才加載出推薦頁的頁面。
郝凡隨便點開頂上第一條微博。
有間茶館閻老板:【(截圖*18)預告一下,截圖中這些嘴臭不積口德的用戶都會倒大霉。網絡不是法外之地,奉勸大家積點口德。】
他順手翻了翻,這18張都是小音符評論區的截圖,第1張截圖里居然有他寫過評論。
【換一種角度看,男的讓她爽了,她提上褲子就給人送局子里去了,這女的是不是有點恩將仇報?/壞笑/壞笑】
郝凡盯著這條評論看了半天,依稀記得自己似乎是在某條跟強||奸有關的社會新聞下面評論的。
他在心里暗罵一聲“晦氣”,抄起手機在下面回復了一句:【咋地,知道自己長得丑沒男人看得上,羨慕她有男人要是不是?】
評論完,他還把這條微博轉發到自己兄弟的“□□群”里。
“□□群”,顧名思義,里面都是跟他一樣的色|狼。平時有什么好資源大伙兒都會互相分享。有誰在小音符里刷到長相身材帶勁兒的妞,也會發到群里供大家一起評頭論足,再意|淫|一頓。
社會你凡哥:『不知哪里來的野雞掛我們評論截圖,還詛咒咱們倒霉,笑死!』
這條信息一下炸出來好幾個群友。
『哎呦我操,我看見自己的ID了』
『哈哈哈我也看到我了』
『你們評論里寫的啥玩意兒?還是哥最有梗!/得意』
『哈哈哈哈凡哥這留言絕了!真會往人痛處上戳!』
『發博的肯定是沒體驗過男人秒處的老處女,鑒定完畢/點煙』
郝凡在群里剛聊兩句,母親的電話又追了過來。
電話剛一接通,母親的聲音像連珠炮似的噼里啪啦不停歇。
“郝凡我告訴你,你別老敷衍我!你知不知道你已經不小了,你今年都30了!咱們同縣跟你一樣大的同齡人,孩子都上初中了!哪兒像你啊,到現在連對象都沒找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讓我抱上孫子。”
郝凡艱難地舉著手機,語氣很是無奈:“媽,我現在正趕地鐵要去上班呢。有啥事等我下班回家,咱再聊行嗎?”
對面頓了下,緊接著抱怨起來:“啥時候給你打電話你都忙忙忙!我當初就不該同意你跑到禹城工作!你看看你現在,心都跑野了,連婚都不想結了!”
郝凡生怕母親在電話里說個沒完沒了,只得態度極好的敷衍了半天,這才哄著對方掛了電話。
其實他也能理解母親想抱孫子的急切心情,可這事兒也不是著急就能解決的。
他也挺想找個合適的對象,但現在不是找不到嗎?
看上他的女孩,他看不上;他看上的女孩,又看不上他。
事實上郝凡自認為自己條件并不差,他身高大約175厘米,相貌中上,兩年前剛考上禹城的公務員,稅前每月工資5500元。
雖說現在暫時無車無房,但他勝在工作穩定。
可惜現在的女人都是上學上網上傻了,不賢惠、不顧家、不想生孩子、還特別物質,一點也不勤儉持家,動不動就要車要房要彩禮要五金,天天就知道挑男人的毛病。
講道理,這樣的女人倒貼給他,他都不要。
前天他小領導倒是給他介紹了一相親對象,比他小兩歲,研究生學歷,在一家私企工作,工資每月稅后9800元。聽說她也是被家里催得急了,迫于無奈才出來相親。
昨天晚上他跟相親對象一起吃了個飯。這姑娘長得挺漂亮,氣質也好,實話實說,他的確是看上人家了。
當然了,那姑娘的問題也很明顯,花錢有點大手大腳的,不太賢惠,還有點虛榮。
姑娘手機用的是當下流行的折疊手機,包包是LV,上面還掛著一個穿著裙子的粉紅狐貍。他聽單位的女同事討論過,據說這一個狐貍掛件就得小200塊。
恕他直言,200塊買一個狐貍掛件,簡直蠢到家了!
他是真心想跟那姑娘好好過日子,便苦口婆心地勸她等結婚以后就要把重心放在老公和孩子身上,不能總給自己大手大腳的花錢。
他們結婚以后肯定是要生兩個孩子的,萬一前兩個孩子都是閨女,沒準還得考慮三胎拼個兒子。
禹城生活成本不低,養兩三個孩子還是挺不容易的。所以婚后她最好是把折疊手機換成○米手機,奢侈品包包和掛件都賣二手,出門背幾十塊的帆布包也一樣。
以后也不要買品牌衣服了,都是智商稅。拼○○幾十塊的衣服照樣也能穿,別為了那點虛榮心花冤枉錢。
郝凡萬萬沒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教相親對象如何做一名賢惠顧家的好妻子,對方居然一點不領情,當場就給他甩臉子,說什么他自稱身高175,卻跟身高165的她一般高,他才是虛榮心爆棚的普信男!
總之,對方數落了他一通后,筷子都沒動就拎包走人,飯錢也沒跟他AA。
看著相親對象憤怒離去的背影,郝凡搖搖頭,心道還是古代好,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三從四德,男人能隨便教育女人。
哪兒像現在,女人一個比一個金貴,說也說不得,教育也教育不得。
隨口開個玩笑說一句就被人截圖掛出來詛咒倒霉;好心好意勸人賢良淑德一點,人家不但不領情,還臭罵他一頓。
郝凡越想越氣,關掉微博,又打開小音符APP刷起短視頻。
那個叫什么有間茶館閻老板的不是說不積口德會倒霉嗎,他不信邪了還,偏要去小音符上教育教育那些不知好歹的女人們。
刷到街舞博主,他盯著博主的胸和腿,悄悄咽下口水:【正經女人不會這么穿,也不會在網上跳這種發sao的舞蹈!立貼為證,她不是三兒就是被玩爛的那種。】
刷到健身博主,他舔了舔唇,帶著幾份真心實意評論道:【好看,多少錢一晚?美女開個價唄。】
刷到瑜伽博主,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握著手機飛快打字:【我喜歡這個姿勢,這個姿勢能交流的更深入。/色/色/色】
……
郝凡短視頻刷的飛起,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坐過站了。
他神色大變,心里暗暗罵了一句,正好地鐵到站門開了,他收起手機就往外跑。
然而郝凡往外跑時太著急,拿著手機的右手擺動時重重磕向地鐵大門,他吃痛之下手指一松,手機掉到地鐵和站臺的夾縫之中。
郝凡大罵一聲“我操”,蹲在地鐵車廂內往夾縫中伸手想夠手機。沒想到手剛伸下去,電梯門又發出關門警告聲。他怕地鐵門夾著自己,只得著急忙慌地往回縮。可惜他還是慢了半步,電梯門往回關時狠狠夾到了他的五根手指。
慘叫聲頓時響徹整節車廂。
盡管他的手被夾到后,地鐵門第一時間彈開了。但當時被夾的那一下力道非常重,他的五指又紅又腫,幾乎有些變形。
手機沒了,上班鐵定遲到,手又被夾了。
這他媽也太倒霉了吧!
——等等,倒霉?
郝凡突然想起“有間茶館閻老板”在微博里說過,她截圖里的那些用戶都會倒大霉。
難不成自己這么倒霉,真是她詛咒的吧?
五指上的劇痛容不得郝凡過多思考。他煩躁得要命,怒火攻心之下抬起腿照著地鐵門猛踹。
就在郝凡踹地鐵門發泄情緒時,地鐵警察巡邏到這一節車廂。
“哎哎哎,那個穿黑衣服的,你干什么呢!”
郝凡正煩著呢,頭也不回地怒罵道:“滾犢子,老子就愿意踢!要他媽你管!我他——”
他話還沒說完,被前來的地鐵警察反手摁在地鐵門旁邊的玻璃擋板上。
……
郝凡方才理智盡失,踢地鐵門時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導致地鐵門中間有一處凹陷變形。
根據地鐵工作人員的評估,他造成的損失約莫8000元左右,已經構成了治安事件。
也就是說,他不但因尋釁滋事被公安機關依法處以行政拘留,還得賠償所造成的全部經濟損失。
雖說只是行政拘留,不是刑事拘留。但以他們單位領導那吹毛求疵的性子,他這工作肯定也保不住了。
短短一天,丟手機,手受傷,賠罰款,被拘留,丟工作。
郝凡頭暈目眩,兩眼一黑,恨不得直接暈倒算了。
他不知道是,此時他的□□群也炸開了鍋。
『我靠!兄弟們,以后約妹子真得小心了!我今天約妹子被仙|人|跳了,賠了人3W多,還被人揍了一頓,現在正在衛生所給下巴縫針呢!最惡心的時候我還不敢報警,真是又倒霉又憋屈!』
『哥們兒同樣倒霉,哥們兒剛做完痔瘡手術,本來恢復得挺好,今天上午莫名其妙血崩開線了,差點沒給我疼得背過氣,現在人也在醫院,醫生說估計得重新手術了……你們可知道這重新手術我得受多大罪嗎?/滄桑』
『別提了,我更倒霉!我今天騎共享單車被減速帶硌了一下,那個寸勁兒居然把我的蛋蛋硌壞了,現在正在醫院中……/流淚』
『嗨,你們誰有我倒霉?我今天在人行道中走的好好的,突然左腳絆右腳摔了一跤。好巧不巧,我旁邊有個嬰兒手臂那么粗的小樹樁,那頭還他媽是尖的,我一屁股坐上去了……我操,不夸張的說,我屁|股就跟裂開了似的,疼得我腦袋嗡嗡的,差點兒升天!后來去醫院一查,喜提肛裂!醫生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兒!
這也就算了,當時旁邊路過的兩個娘們兒還看著我笑,我罵她們沒有同情心,你猜怎么著,她們居然說什么我看起來就像是私生活很亂的0,肯定是故意往樹坑里摔吧!還說什么我打扮得這么sao,該不會就是在勾|引樹樁吧?
草草草!你說她們是不是有病啊?這他媽說的是人話嗎?』
『等會兒,你不覺得這話很耳熟嗎?你還記得早上@社會我凡哥轉發的那條微博嗎?博主的截圖里你好像說得就是這句話誒!』
『我操,我剛去翻了一下,還真是!』
『我看了看,上面倒霉的兄弟基本都在那個截圖里(包括我)』
『(準備好瓜子)(遞話筒)說出你的故事。』
『我也沒啥好說的,你們也知道我那個女上司身材賊火辣吧?我偷|拍了好多她的裙底照,還發給一兄弟,跟他意|淫了半天。剛才我想把裙底照和聊天記錄轉發到這個群里給大家看看,沒想到手一滑發給我女上司了……而且等我發現時已經過了撤回時間。現在女上司告訴她已經報警了,警察正在趕來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話我即將喜提拘留,工作也應該沒了/微笑』
『看來倒霉的不止我一個人啊。我今天早上分別經歷了出門電梯故障,步行下樓崴了腳,剛走到一樓,電梯又好了。剛走出單元門,被淋了一頭鳥屎,還拖著受傷的腳踝被流浪狗追了一路。好不容易上車,一著急,又把車懟馬路牙子上去了。不說了,我現在已經在“有間茶館閻老板”微博下面認慫道歉去了/流淚!媽的她也太神了,惹不起惹不起』
『得,我也趕緊去道歉吧!/大哭』
……
閻煦今天精神狀態不佳,一個上午過去,才剛送走第七位顧客。
她又暫時停止了叫號,自己一人躲在小茶室里用餐,順便休息會兒。
等餐的功夫,閻煦打開微博看了一眼,消息那一欄又是999+。
打開消息欄,評論區和私信一堆男號認慫給她道歉,說他們已經知錯了,之前那些犯賤的評論都刪了,求她收了神通,別讓他們再這樣倒霉下去了。
閻煦大致翻了翻,而后面無表情地關掉微博。
“孽力回饋”的宗旨就是“惡有惡報”。換言之,你做過多大惡,就會倒多大的霉。
想結束這種倒霉生活也簡單,多做好事,用做好事積攢的功德來抵消之前犯下的罪孽。
當然了,閻煦并不打算告訴他們這一方法。
自己悟去吧:)
第97章 網上那些口無遮攔且……
網上那些口無遮攔且愛打黃腔的網友們不好過,菜超更不好過。
他昨晚和哥們兒在The Gravity Club喝多了,回去之后又做了一宿噩夢。
他早上醒來都是恍惚的,在被窩里縮了好久才惴惴不安地爬下床,從衣柜里隨便撈起一件衣服飛速套在身上,幾乎是跑著出了門。路過衛生間時頭都不敢偏一下,生怕余光不小心瞥到了正對門口的洗漱鏡。
菜超出來才發現自己在慌亂之中連鞋子都沒換,這會兒腳上還穿著家里的拖鞋。可他根本不敢回家換鞋,就這么踩著拖鞋麻木又疲憊地走在大街上。
不是他膽小,主要是這次的噩夢和之前不同。
之前那個噩夢恐怖的不是內容,而是那個噩夢以一種詭異的方式陰魂不散地跟著他,怎么甩都甩不掉。再有就是噩夢里的鬼他認識,都是他之前足球學校的師生。他比誰都清楚這些人為什么會死,也怕被曾經害死的師生鬼纏住。
而昨天的噩夢……夢的本身就太恐怖了!
菜超記不清他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只記得他迷迷糊糊回到家,顧不上洗漱,胡亂脫掉外套后倒頭就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急切的尿意將他喚醒。
他爬下床,半瞇著眼睛搖搖晃晃地走向衛生間,路過洗臉臺時不經意之間瞥見掛在墻上的洗漱鏡。
也就是這一眼,他打了個寒顫,酒精的麻木和昏沉的睡意霎時間煙消云散。
——鏡子里的人影根本不是他!
他很想轉身拔腿就跑,可他身體完全僵硬住,雙腿像是灌了鉛似地無法動彈,喉嚨里也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似的發不出聲來,只能瞪大了雙眼驚恐望著鏡中的人影。
鏡中人影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也在看著他,眼神里還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惡意。
然后,在菜超的注視下,鏡中人影臉上的皮膚慢慢失去水分,變得焦黃發黑,又一塊塊的裂開,像是被燒焦了似的。再之后,裂開的皮膚逐漸往下脫落,露出下面猙獰的血肉。
看到這一幕,有過長時間噩夢經驗的菜超反而冷靜下來了,他不斷深呼吸,一邊在心底默默給自己做心理暗示。
沒事兒沒事兒,不要害怕,這些都是噩夢,等醒來就好了。
也許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下一秒,菜超突然在床上醒來。
他滿臉的驚魂未定,飛速將暴露在空氣中的腳縮進被窩,雙手攥緊被子,背后幾乎要被汗水浸濕。
這次的噩夢可比上次可怕多了,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拼命給自己做心理暗示,這才能如此迅速地從噩夢中醒來。
菜超冷靜下來,仔細回憶了一下鏡中鬼影的臉龐,又在自己的記憶中檢索了半天,確認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張臉,總算才放下心來。
——噩夢里那個嚇人的玩意兒不是被自己害死的足校師生,說明此次噩夢應該只是偶然的,并不會像上次那樣陰魂不散地跟著他。
這么一想,菜超僵硬的四肢終于放松,打算換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他夾著被子側過身體,面龐幾乎貼上了一張青紫色的臉,雙眼也正好對著兩個血洞。
“啊——”
再次醒來,菜超猛地坐了起來,先借著月光環視了一眼周圍,確認這是他的臥室沒錯,床上也沒有其他東西的存在。
他精神稍微放松了些,肩膀耷拉下來,身體向后靠著床頭,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這次做的是什么奇葩噩夢,居然還帶夢中夢,差點兒沒嚇死他。
菜超心底一陣腹誹,之前被足校師生纏住,今晚又開始做這種詭異的噩夢,該不會是這房子風水不好吧?看來最近得抓緊時間把和島國踢假球那場比賽掙來錢洗干凈了,回頭再找一個風水好的樓盤買一新房子。
昨晚菜超沒少喝酒,大半夜的被夢中噩夢嚇醒,這會兒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他順手拿起床頭柜的水杯,正準備喝時卻突然愣住。
等等,床頭柜上的水怎么可能是熱的?
還有,他臥室的窗簾常年緊閉,很少拉開。至少昨天出門前他明明記得臥室窗簾緊閉,可現在窗簾分明是拉開的。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臥室,將床鋪和地板照得慘白,也將他的臉照得慘白。
菜超不敢細想,雞皮疙瘩瞬時布滿全身,握著水杯的手也開始發抖。
他顫顫巍巍地低下頭,杯中的液體是黏稠的紅色,上面漂浮著兩顆眼珠子……
……
下午5點多,閻煦終于送走了最后一位顧客。
她倒掉了桌上泡了不知多少道,幾乎沒有味道的茶葉,簡單收拾完桌子,慢騰騰地走出小茶室。
大廳里,千帆早就看出今天閻老板狀態不佳,眼見這會兒大廳也沒顧客了,它擅作主張拉下卷簾門提前打烊。
錢溪悅和奚祁已經回來了,兩只鬼見到閻煦挺激動——其是錢溪悅,它第一時間沖到閻煦面前,仰起頭高興地望著她:“姐姐,菜超自首啦!”
奚祁站在錢溪悅身后,雙手環胸,眉梢上明晃晃地寫著“得意”倆字。
“我們還沒怎么發揮呢,那小子情緒就徹底崩潰了,幾乎是哭著跑向離他最近的派出所。”它眉毛一揚,毫不客氣地吐出四個字,“真是廢物!”
閻煦摸摸錢溪悅的發頂,笑瞇瞇道:“聽說你們還拿到了他踢假球的證據。”
“對!他昨天和幾個一起踢假球的狐朋狗友在The Gravity Club喝酒吹牛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全被我們錄下來了!”錢溪悅拉著閻煦在吧臺的老板椅坐下,“周老板把視頻送來了吧?”
“嗯,他早上送來的,我忙到現在還沒看呢。”閻煦從口袋里掏出周堅秉送來的U盤。
“里面廢話挺多的,也沒必要浪費時間看,直接交給衛警官吧!總之,踢假球的不止菜超,還有別的俱樂部的幾個球員,其中還幾名都是俱樂部主力球員!”
奚祁想起這茬就來氣,大伙兒真情實感看球,這幫人渣可倒好,隨意操控比賽,把球迷們當猴耍!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想靠著操縱比賽賺錢,你丫在國內聯賽玩玩就得了,對外比賽倒是好好踢啊!
為了賺錢故意輸給島國7:0,這跟漢奸有什么區別?
奚祁越想越氣,磨著后槽牙不客氣地罵道:“這群漢奸!”
它正罵著,閻煦的手機進來了電話。
她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衛警官,什么事兒?”
“菜超自首了。”衛玚省去了寒暄,開門見山道,“我剛見了他一面,感覺他的狀態不太對,是你——”
他頓了下,思考了半天才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詞:“感化他來自首的?”
第98章 “感化?”衛玚的用……
“感化?”衛玚的用詞讓閻煦難得有些語塞。
“嗯……差不多吧。”她虛握起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說,“準確說是錢溪悅和奚祁感化的。對了,他都說什么了?”
“他承認自己參與過賭球,不過他表示只是非法參賭,不涉及體育比賽。”
閻煦四舍五入也算是自家同事,衛玚對她沒有一絲隱瞞。
閻煦聞言嗤了聲:“只參與賭球,不涉及體育比賽?他可真會給自己開脫。”
不涉及體育比賽的賭球一般只會受到罰款和3到6個月的短期禁賽;而涉及體育比賽的賭球所受到的處罰力度更大,禁賽時間也是6個月或更長時間不等。
倘若還涉嫌操縱比賽罪,那面臨的處罰會更為嚴重。根據犯罪情節的嚴重程度,涉嫌人員很可能被終身禁賽,還會被處以高額罰款。
從目前閻煦所得到的信息來說,菜超以及他的同伙所涉及的犯罪情節嚴重,金額巨大,他甚至可能面臨監禁。
話又說回來了,菜超比誰都清楚自己犯過的罪行。在明知自個兒罪孽深重不禁查的情況下還冒險自首……閻煦真的很好奇錢溪悅和奚祁到底給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衛玚繼續說道:“接待他的民警反饋說他當時的精神狀態很奇怪,恍恍惚惚一驚一乍的。我剛才也見了他一面,他的狀態確實不太對,整個人顯得很矛盾,明明主動自首,情感上又不情不愿的,交代的信息很含糊,在關鍵信息上有所隱瞞,有些地方明顯存在邏輯上的漏洞。整體來說就好像……”
他稍頓片刻思索措辭:“他似乎是被逼無奈想賴在這里,從而逃避來自外面的危險。”
同事也發現了菜超的不對勁,他推測對方很可能被人威脅,迫不得已才來向警方求助。
但衛玚在菜超身上嗅到了屬于錢溪悅的鬼氣,便猜測他來自首可能和閻煦有關。
威脅嘛……估計是有,但八成不是來自“人”的威脅。
不得不說,衛玚的直覺還是很準的。
“前段時間他來店里找我,說他最近一段時間持續做同樣的噩夢,夢里面有一群鬼圍著他罵。我看出他身上間接背負著人命,他現在擁有的財富也是非法所得,就讓悅悅和奚祁跟著他看看。”
閻煦靠著椅背,唇角微微揚起,語氣輕快:“正好,錢溪悅和奚祁還拿到了些菜超他們的犯罪證據,我一會兒給你閃送過去吧。”
不等衛玚回答,奚祁沒忍住湊過來,咬牙切齒地說:“衛警官,那漢奸還有好幾個同伙,他們真沒少通過踢假球來操控比賽!國內聯賽圈錢也就算了,上次和島國的那場比賽也是他們為了賺錢,故意輸了個7:0!”
“菜超同伙的名單你們也有么?”
“有其中幾個吧,昨晚他們相約去夜店喝酒,還在討論下一場聯賽怎么踢呢。”
千帆平時不看球賽,只是依稀知道男足踢得很爛。
它小聲問道:“如果不是他們操控比賽,上次和島國的比賽是不是能贏?”
這個問題非常扎球迷的心。
“那倒也不至于能贏……但絕對不會輸這么慘!我也知道男足差,那場比賽我壓根沒對他們抱太大希望,但他們也不能輸得這么難看吧?”
奚祁尷尬地輕咳一聲,緊接著痛心疾首地說:“而且就是因為和島國的那場比賽輸面很大,沒什么買頭,他們才會在比分上動手腳,輸了一個很難猜到的大比分。”
眼見奚祁在賭球這個問題上說個不停,錢溪悅趕緊插話:“衛警官,菜超不止賭球這點兒事情哦,他還害了好多人的人命!”
“人命?”衛玚沒想到菜超身上背著這么多事情,“這又是怎么回事兒?”
“他之前搞了一個足球學校,打著為國家培養下一代足球人才的旗號拼命撈錢,又因為整個項目都是豆腐渣工程而害死了全校師生。出事之后他還行賄相關人員逃避法律責任!”
錢溪悅和奚祁你一言我一語地獎它們查到的事情全部告訴了衛玚。
末了,奚祁總結道:“目前來說,我們只有他踢賭球和操控比賽的證據,豆腐渣工程事件我們只知道他事發后行賄的時間和手段,并沒有具體證據。”
“沒事兒,剩下的我們自己查。你們提供的這些信息已經是幫了我們大忙,能讓我們少走彎路,節省很多時間。”衛玚當機立斷道,“證據不用閃送,稍晚些的時候我直接讓人過來拿。這次太謝謝你們了,等案子結束了請你們吃飯!”
掛了電話,閻煦捏起一塊陳新洲送來的茶點,眼底生出幾分好奇:“你們對菜超做了什么,還真讓他乖乖去自首了?”
“也沒什么,稍微嚇唬了一下他而已。”錢溪悅盤著小短腿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塊芋泥山藥糕狠狠吸了一口,圓鼓鼓的小臉上透著滿足,“就像上次嚇閻光志一樣,我給他搞了多層夢境。這些夢境里的場景按照現實世界的時間順序從晚上到白天,徹底混淆他的思維,讓他分不清眼前出現的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它對自己設計的夢境很是得意,一邊說著,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最初幾層夢境設計的比較簡單,他很快意識到從噩夢中醒來后還是噩夢。越往后的夢境場景越真實,最后幾層夢境幾乎都是早晨的場景,而且特別真實,與現實無異的那種!等他以為自己終于從噩夢中逃脫從而放松警惕時,我和奚祁再突然冒出來嚇唬他。就這么反復搞他,總算把他情緒搞崩潰了。”
奚祁深深地看了錢溪悅一眼。饒是它恨透了菜超,可每每想到對方被小水鬼一層層夢境嚇得精神恍惚屁滾尿流,都不免生出一丟丟同情來。
但再一想菜超干的那些缺德事兒,它又立刻收回那一丟丟同情,并冷酷無情地恨不得小水鬼做得更過火些。
閻煦對錢溪悅的手段倒是不太意外,她可是見識過當初小家伙兒是怎么欺負閻光志的。
最近幾個月錢溪悅迷上了恐怖片。它仗著自己是鬼魂不用睡覺,幾乎每天晚上都拉著千帆一起看恐怖片。就沖著她閱恐怖片無數的戰績,如今她嚇人的功力肯定是比當初欺負閻光志時又精進了很多。
眼下菜超已經被警方扣留,剩下都是衛玚他們的事情,自己只需等著塵埃落定的那天接受功德就好。
思緒一閃而過,閻煦抽出一張紙巾拭去指尖的糕點碎屑,慢條斯理地說:“菜超也是罪有應得了。就他做的這些孽,無期徒刑起步,沒準兒還得挨了槍子。等他死后,冥界帶走他的魂魄無縫連接繼續審判,審判完就得把他押送去十八層地獄受刑。到時候刀山、火海、蒸籠、油鍋什么的有他好受的。”
待雙手擦拭干凈,她又偏過頭問錢溪悅:“對了,被菜超坑害的足校師生們怎么打算?是想繼續留在人間,還是想直接下去排隊投胎?”
“我問了,它們說想看著菜超和相關人員都受到懲罰,看完就下去排隊投胎,到時候我們把它們帶過來。”錢溪悅拍著胸脯保證道,“姐姐你放心,它們沒敢亂跑,都一直住在菜超家里呢!它們生前都是很淳樸善良的人,哪怕被菜超害得死得這么慘,它們都沒有被怨氣蒙蔽雙眼,最多就是組團托夢給菜超罵他幾頓,再嚇唬嚇唬他。它們的執念也只是想看著這些人都受到法律的制裁罷了,甚至都沒想過要害菜超的性命。”
奚祁撇嘴,不爽地哼了聲:“哼,鬼善被人欺。它們就是太善良太文明了,才會連報仇都選擇這么溫和的方式,不痛不癢。”
閻煦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錢溪悅跟著菜超的這段時間無比想念手機平板和陳新洲烹飪的美食。
終于回到了茶館,它見閻煦要留著肚子吃晚飯,沒吃多少糕點,便把盤中剩下的糕點一掃而光。
享用完糕點,陳新洲正好做完晚飯。錢溪悅又抱上平板陪著閻煦去餐廳坐著。
閻煦吃飯,它在一旁哼著歌打開微博。
“咦?”
“怎么了?”
“姐姐,你私信里好多人求情,說什么求你收了神通?”錢溪悅看得一頭霧水,趕緊退出私信去翻閻煦最近發的微博。
“你說他們啊……他們就是一群滿口噴糞的人渣。”千帆端著一盆醪糟出來,正好聽見錢溪悅這句話。
它放下醪糟,回頭望了一眼正幫著陳新洲收拾廚房的湯靖,小聲說:“這事兒啊,還得從湯靖生前說起。”
方才錢溪悅和奚祁回來的時候店里還有客人,湯靖又沒有在店里顯形,所以千帆只是趁著沒人注意時低聲同它倆簡單介紹了一番,并沒有詳細說湯靖的情況。
這會兒得了空,它在錢溪悅對面坐下,將湯靖生前死后發生的事情仔細說給它倆聽。
錢溪悅聽千帆說起湯靖生前經歷時一心二用看完了閻煦發的那條微博,包括里面那些惡心言論的截圖。
了解完來龍去脈,小水鬼火冒三丈。它鼓了鼓腮幫子,扭頭對閻煦說:“那個叫薛義的真該死啊!姐姐你別理他們,這些人活該!不可原諒!”
奚祁伸頭看了兩眼截圖上的評論,面露鄙夷:“對著受害者女生開黃腔?呵,悅悅說得沒錯,他們真是活該,罪有應得,怎么倒霉都不為過。”
閻煦舀了一碗醪糟,懶洋洋道:“放心,我本身也沒打算搭理他們。”
這條微博熱度很高,引起了無數女性的共鳴,評論轉發支持閻煦的人特別多。
不過也有個別為了恰流量而充當理中客,故意指責閻煦的博主。
他們說什么網友們在網上口嗨幾句而已,算不上什么罪大惡極的事情。這種事情就算是被起訴了。最多也是拘留幾天,再交個幾百塊錢的罰款罷了,根本不至于受到這么嚴重的處罰。
而閻煦仗著有點本事就私設公堂詛咒別人,這么做才是有違天理,不拿法律當回事兒,甚至可以說有些惡毒。
閻煦這幾天沒怎么上微博,并不知道有人在網上指責她做的太過火。
支持她的粉絲們可不慣著那幾個恰流量的“理中客”們,大伙兒群起而攻之,懟得理中客們灰溜溜地閉麥關評論。
此時的錢溪悅支著下巴,津津有味地看著互聯網姐妹們怒噴“理中客”。
【??只是口嗨幾句而已?可拉倒吧!你們覺得那些人只是網上嘴幾句,算不上什么大事兒,但是對于受害者來說,這些話很可能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你們自己搜搜,這些年來被網暴到自殺的人還少嗎?】
【替人渣說話的博主是不是沒有搞明白啊,這些人渣是在遭報應哎,你看他們倒霉可憐,這是因為他們之前做的孽多!他們都是大寫的活該,根本不值得同情!】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怎么有違天理了?這就是天理本理好吧!要是這群人渣作孽之后活得好好的沒有遭到報應,那才是有為天理呢!】
【恕我直言,向著那群畜生說話的都是畜生!小心你們也遭報應哦!】
【對著強|奸|案受害者開黃腔、造黃謠,還搞什么受害者有罪論,完后輕飄飄一句“只是口嗨幾句而已”?這都是什么畜生言論?】
【男寶少裝理中客!你們是不是瞎啊?看不見閻老板截圖里那些禽|獸們說的話有多過分嗎?】
【閻老板一點都不惡毒,你們才惡毒呢,你們全家都惡毒,這些報應都是你們應得的。/微笑】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他們的報應太輕了嗎?信女愿付出10斤肥肉,祈禱這些人的報應更狠一點。】
【我出20斤肥肉!】
【我出50斤!】
……
晚飯過后,湯靖和陳新洲一起收拾廚房和餐廳。
陳新洲本就是只社恐鬼,平時不愛說話,也不愛與別人交流,大多時候都是一個鬼呆在廚房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研究菜品,只有聊起廚藝相關的話題時才會多說幾句。
它其實挺不習慣廚房里有陌生鬼的存在,好在湯靖也是個不愛說話的性子,平時只會悶頭干活,很少說話,存在感極低,沒有給它造成太大的困擾。
如今兩只社恐鬼處在同一空間默默做事,倆鬼之間沒什么交流,配合得倒是默契,整個畫面還挺和諧。
傍晚7點,閻煦剛泡好一壺茶,打算和錢溪悅一起追劇時,門口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千帆看了眼門口的監控:“老板,是史云秀。”
閻煦頷首:“讓她進來吧。”
千帆重新拉開卷簾門,史云秀正站在門口踱步。
史云秀雙鬢發絲凌亂,眼白處泛著紅血絲,嘴巴干得起皮。不過她雖然一臉倦容,眼神卻放著光,精神狀態顯然不錯。
見著門開了,她局促地搓搓手,又沖著千帆欠了欠身:“不好意思啊,這么晚還來打擾您。”
“不打擾,我們也正在喝茶聊天呢。”千帆笑瞇瞇地側過身體,“快進來吧。”
史云秀道過謝,進來后快步走到閻煦桌旁,不好意思地抿唇:“閻老板好,我看茶館燈還亮著,就想著碰碰運氣,看看您在不在……”
“快坐吧。你來的正是時候,這茶剛泡好。”閻煦抬手請史云秀落座,而后上下打量著她,“看你這神情,是有喜事兒?”
“對!”史云秀重重點頭,唇角不自覺地上揚,“我聽您的將禍水東引,讓小三和鮑志用他媽互撕去,現在她們兩個人,一個進了局子,另一個現在在醫院躺著呢!”
第99章 正文完結(上)
“閻老板,您簡直就是活神仙,什么都讓您說中了!昨天下午我過去的時候,鮑志用他媽和小三正在為親子鑒定這事兒吵架呢!”
史云秀眉梢飛揚,眼底的喜悅根本抑制不住。
“您也看出來了,鮑家老太太重男輕女得厲害。這些年她對我家閨女不聞不問,心里只有她兒子……后來她這心里頭又多了個小三肚子里未出生的孫子,我閨女就更排不上號了。
“鮑志用對我早就有了異心,他在外面賺得那些錢沒告訴過我,但他可從沒瞞著老太太和小三——尤其是老太太,她對自己兒子到底有多少錢,那可是一清二楚!”
錢溪悅此時劇也不想追了,趴在臺面上興致勃勃地聽著渣男的八卦:“所以這倆人現在為了死渣男的財產打起來了?”
她說著,故意瞥了身旁的奚祁一眼,刻意道:“哼,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要是平時,奚祁肯定得滿不在乎地回它:“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關我男鬼什么事兒?”
可眼下店里還有客人,它也不確定這位客戶知不知道它們的真實身份,只得咽下想要說出口的話,含糊道:“別把我跟這種渣男混為一談。”
史云秀進來后注意力全在閻煦身上,錢溪悅這一開口,她才看到吧臺后面還坐著一個小姑娘。
待看清楚那小姑娘的面容之后,她一驚,差點兒從椅子上跳起來:“你——你是我夢里那個小姑娘!”
錢溪悅歪了歪頭:“咦,你還記得我啊!”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嗎,鮑志用前后來了兩次,第一次是帶著他媽和小三來店里想找閻老板幫忙看胎兒性別,卻被閻老板轟走了。第二次是過來炫耀小三懷了個兒子,又被我們老板一通嘲諷,最后落荒而逃。他跑了之后,我們用了點手段查到你的信息,然后讓它托夢給你。”
千帆捧著溫熱的茶水遞給史云秀:“看你嘴唇干的,快喝點水吧。”
“哎哎,謝謝!”史云秀接過茶水猛地灌了好幾大口。
半杯水下肚,她也冷靜了下來——閻老板本身就是個活神仙,她店里的員工們肯定也不是凡人,有這等本事也正常。
想明白這一點,史云秀自然是沒把錢溪悅當成普通的小女孩兒。她放下水杯鄭重地同對方道了謝,隨后繼續說道:“老太太不懂法,以為鮑志用的遺產全歸她,她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但小三懂法啊!鮑志用死得突然,他這一死,小三可能是怕死渣男的財產大部分落入我們母女倆的口袋,就想從不懂法的老太太那里先詐點錢出來,落袋為安。”
說到這里,史云秀冷哼一聲:“原本老太太所有的希望確實都落在了未出生的孫子身上。無需小三多言,她肯定得多多為孫子做打算,恨不得一分錢都不給我留,把錢都留給她孫子!”
閻煦懶懶地開口:“前提是……這孩子得是鮑志用的種。”
史云秀回想起老太太和小三在醫院打斗的場景,眼底透著一股“大仇已報”的暢快。
“對!所以我按照閻老板您說得那樣把一切都挑明,讓她倆撕去!”
當時她到了醫院后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挑明鮑志用死后,在法律規定之下他的遺產會將如何分配。又表示她會請律師查明鮑志用的所有財產,該是她們母女倆的財產她一份都不會讓出去。
當然了,婚姻法中確實也提到說私生子和婚生子有同樣的繼承權。反正現在鮑志用的尸體還未火化,只要小三做了親子鑒定證明肚子里的孩子確實是鮑志用的,她并不干涉小三想讓未出生的孩子繼承他的遺產。
史云秀嫁給鮑志用這么多年,自然是了解自己這個婆婆是個什么樣的人。
鮑家老太太貪婪、市儈又無知。雖不懂法,卻對執法部門有著天然的畏懼。
老太太剛開始還囂張跋扈的,待史云秀搬出法律,還說什么如果老太太膽敢獨自侵吞鮑志用的財產就找律師起訴她。
沒文化的老太太生怕兒媳婦讓自己吃了官司,囂張的氣焰驟然熄滅。
而當老太太聽到小三肚子里的孩子也能繼承遺產后,她的眼中重新亮起了光。之后無需史云秀多言,她親自上陣不斷催促著小三趕緊去做親子鑒定。
小三又哪里敢真去做親子鑒定?
她支支吾吾地推脫,顧左右而言他。
然而就像閻煦所說,小三不敢做親子鑒定,本身就能說明問題。
老太太也不傻,見小三左右推脫,便明白這孩子恐怕真不是自家的種。
想明白這一切,她頓時悲從中來,一屁股坐在醫院的地板上,不顧旁人的眼光大哭大鬧。
“你不敢做親子鑒定,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們家志用的對不對?”
“造孽啊!我還當你是個好的,沒想到你比姓史的還壞!她生的好歹還是志用的種,哪兒像你,花著我家志用的錢還出去亂搞,肚子里的野種是誰的都不知道。”
“我們老鮑家命可真苦呦!我家男人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這還沒等著他傳宗接代呢,他就撒手人寰,到頭來竟然是一個后都沒有留下!等幾十年之后我跟志用他爸爸在地府相聚,我還哪有臉見他哦!”
史云秀看著老太太撒潑打滾,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碎發混著眼淚亂七八糟地粘在臉上,只覺得對方可悲又狼狽。
平心而論,老太太雖說刻薄,但她好歹勤勞能干,比那好吃懶做、脾氣大過天、整天就會喝酒吹牛,最后喝酒喝死的公公強了不知多少。
就這么一個一無是處,只會拖后腿的垃圾男人,干嘛就非得執著于給他家傳宗接代?
老太太鬧成這樣,小三也知曉自己鐵定撈不著錢了。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眉毛一橫,雙手叉腰,對著老太太破口大罵。
她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老太太被罵得紅了眼,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揪著小三的頭發伸手要抓她臉。
小三也不甘示弱,揮著爪子也去抓老太太的頭發。
兩人扭打作一團,醫院的工作人員拉都拉不開。
“老太太可能是受了刺激,故意攻擊小三兒的肚子,把她打流了產。最后院方緊急給小三安排手術,老太太也被警察帶走了。”
史云秀一口氣說完昨晚在醫院發生的事情,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
“太刺激了吧!”錢溪悅嘆為觀止,“你當時就沒想著錄個像嗎?”
“其實我當時也看呆了,腦子嗡嗡的。”史云秀不好意思地抿起唇,“我是半夜回到家中,腦子里再回憶起那個場面才品出味兒來,激動得幾乎一晚上沒怎么睡著。”
閻煦回想起老太太的面相,若有所思:“上次老太太來咨詢胎兒性別時,她面相中就帶著牢獄之災,看樣子小三是沒打算跟她和解。”
“我聽護士說小三的子宮被切除了,以后再也沒辦法要孩子了。”史云秀說,“就沖這一點,她肯定得跟老太太不死不休。”
千帆:“那你呢?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先把鮑志用的后事辦完,趁著小三和老太太的注意力都在對方身上,趕緊找律師清點好他的財產,然后把不動產都變賣了,拿著錢帶著女兒換一個城市生活。”史云秀吸了吸鼻子,感嘆一聲,“剛知道鮑志用出軌的那幾天我每天過得像行尸走肉似的,以為自己后半生都完了。誰知道這才短短幾天,出軌的老公猝死,婆婆和小三不死不休,我和女兒拿著遺產重新開始生活……”
她頓了頓,笑著搖搖頭:“這種日子我當時是做夢都不敢想……多虧了有你們啊,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你最該感謝的是你自己。我們只是告訴了你事情的真相,真正下定決心做出決定的是你自己。”閻煦舉起茶杯,眼底噙著笑意,“提前恭喜你脫離苦海。”
……
……
有了奚祁和錢溪悅提供的信息,警方進展迅速,很快將菜超的犯罪證據收集齊全。
鐵證如山,菜超辯無可辯,只得垂頭喪氣地認了罪,等待著最終判決。
就像閻煦所說,史云秀脫離苦海靠得是她自己下定決心,她只是起到一個提醒作用罷了,因此她從這個事件中得到的功德不算多。
而菜超幾乎“五毒俱全”,間接害死了不少人,他認罪那一刻給閻煦帶來了大量的功德,助力她徹底完成閻王的上任歷練。
完成歷練那一刻,閻煦立刻在排隊小程序中發了暫停算卦的公告,又讓奚祁寫了個告示掛在了茶館門口。
閻煦現在的心境,用一句早就不流行的網絡用語來概括,大概就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她已無心算卦,迫切想出去見不同的風景,品不同的美食。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得等著趙小航的鬼屋開業,以及幫著原主報仇。
妄圖潛規則原主的老板薛義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造原主黃謠的那位同事……她還沒找他算賬呢。
……
就在菜超認罪沒幾天,衛玚來茶館喝茶,順便給湯靖帶來了薛義的一手消息。
“哈?”湯靖瞠目結舌,激動之下聲音也變得尖銳,“你是說薛義被強|女干了?”
“對。他去廁所的時候被另一名嫌疑人強迫發生了關系。”衛玚揉揉鼻尖,有點無奈道,“按理說我們看守所還挺嚴格的,那天也是巧了……總之,那名嫌疑人形勢過于粗魯,導致薛義肛裂,現在人在醫院里。”
“報應啊!這就是報應!”湯靖別提多開心了,它的幸災樂禍之情溢于言表,“雖然這個報應來的有點晚,但這報應可夠猛烈的!”
報應嗎?衛玚下意識看了閻煦一眼,心道:可不就是報應嗎。
像監獄、看守所這種地方也是有鄙視鏈的。
鄙視鏈最底層是人販子,之后就是強|女干|犯。
事發時廁所里不止薛義二人,還有其他嫌疑人。
根據他們的口供,薛義也曾向在廁所的其他人求救了,但他們不但沒有拉開騎在他身上的人,一個個還冷眼看熱鬧,落井下石。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看你就是‘縫’太大了,才會被人盯上吧哈哈哈!”
“喊什么喊,就你這貨色能有人要就行了,矯情什么?偷著樂去吧。”
“我看你嘴上喊著救命,心里肯定爽死了吧?”
“叫得這么sao,不就是等著被人上嗎?”
薛義生理加心理受到了雙重打擊,居然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湯靖巴巴地望著衛玚:“衛警官,他在哪家醫院哪間病房?我能去看看他嗎?”
聽說肛裂很痛苦,它真的太想親眼看到薛義那狼狽凄慘痛不欲生的模樣了。
衛玚虛握著拳抵在下唇,輕咳一聲:“咳,理論上來說病房里肯定是不允許無關人士探望的。不過我又看不見你,你想去我也攔不住。”
“不不不,既然不能去就算了,”湯靖趕緊擺擺手,“衛警官您放心,我肯定不會做出偷偷跑過去,給您添麻煩的事情來!”
衛玚:“……”
閻煦瞅著這實誠的傻孩子,只得把話說明白:“衛警官的意思是你偷摸著去,別讓他知道就好了。”
湯靖恍然大悟,打聽出薛義所在的病房后決定當晚就去看他。
閻煦早上時閑來無事給自己算了一卦,卦象顯示她晚上去醫院溜達一圈兒,能看到她想要的結果。
正好薛義也在那家醫院。于是乎,晚些的時候,一人一鬼一同出發,趕往那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