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 心之所向(大結……
蕭緣到沐州府的第十日, 葉以舒再次收到那邊的消息。
林恣無事,擇日回來。
至于府中這小孩兒,就讓他在府中先待一段時間, 隨后自有人來接走。
春三月, 來府城已經一個月。
府城外, 百姓見沒事, 陸續恢復生產。葉以舒見商隊跟閆季柏都回來了,看這情況就知安全了。
但他沒急著開鋪子, 而是去找宋枕錦。
他去府衙外等,卻被告知人不在這里。正往回走,就見他相公從城南走來。
“相公!”葉以舒也顧不得路上那些人, 猛然撲過去。
宋枕錦接住他, 笑容浮現,輕蹭他的臉。
“我沒事, 家中可好?”
“挺好的。”
葉以舒雙腿纏著宋枕錦的腰,掛在他身上。人多, 宋枕錦直接抱著人上了馬車,車夫便拉著他們回府中。
葉以舒坐在宋枕錦身上,揪著他衣服往里看。
衣服松垮, 露出鎖骨跟肩頸。沒傷沒疤,就是清瘦了些。
葉以舒又將他衣服拉好。
“這么久都沒個消息。”
宋枕錦手搭在哥兒后腰, 望著他道:“那邊忙, 進去了就不能出來。”
葉以舒俯身趴在他肩膀,臉枕著,都有些硌人了。
“藥做出來了?”
“嗯,做出來了!彼握礤\臉貼著哥兒的黑發,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
葉以舒察覺到他累了, 也不再開口,靜靜抱著與他待上一會兒。人在眼前,那顆提起的心才算落下。
馬車回到西街。
葉以舒聽著耳畔綿長的呼吸,心中微酸。他其他事兒都能幫,唯獨看病救人的事兒幫不了忙。
葉以舒直接讓車夫駕馬進了府中,隨后才喚醒人,與他進院中。
小舟跟戚燕幾個不在這邊,葉以舒交代著家里的事兒,將人帶進屋中。又將他按在床上,看著人道:“先休息一會兒!
宋枕錦在郊外那宅子里收拾過才回來,穿的還是當初從醫館離開時穿的那一身。
哥兒推他,他便順著力道躺下。
手臂摟著側坐在床沿的哥兒腰上,閉著眼睛,沒多久又睡熟了。
屋里昏暗,沒了吵鬧的幾個小孩,安靜得只有外面傳入的鳥叫。宋枕錦沒在的這一個月,他一晚都沒睡好。
他守著人沒一會兒,干脆脫了衣服躺下,拉著宋枕錦的手滾入他懷中,腿腳纏著人,沒一會兒就沉睡過去。
現下外面稍涼,正是好眠。
葉以舒一夢到晚間,醒來時,宋枕錦還在睡。
葉以舒枕著他手臂,與他臉咫尺之隔。
看宋枕錦眼下青黑,葉以舒心疼地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輕手輕腳起來,出去招呼后廚準備飯菜去了。
走到小舟他們院子,看蕭緣跟小舟下棋。戚燕坐在樹下,安靜看書。
葉以舒道:“小舟,阿燕,你們師父回來了!
“我們已經知道了。”小舟抬頭,眼睛發亮。
戚燕放下書,抬頭看天色早已昏暗。他閉了閉眼睛,起身隨著葉以舒一起。
“小柏哥還沒回來。”
“什么時候跑出去的?”葉以舒腳步一頓,問道。
“你走的時候!
“說去干嘛了嗎?”
“沒!逼菅嗑o追在葉以舒身后,還得偶爾小跑才跟得上他的腳步。
閆季柏從北邊回來之后就不怎么著家,現在工坊都沒開,鋪子也關著,他出去能干什么……
葉以舒忽然停下。
戚燕追在他身后收不住腳,一下竄了出去。葉以舒順手抓住他,拍了拍哥兒腦袋。
“外面現在沒事了,你跟小舟等他回來的時候打聽打聽,看他干嘛去了!
“好!
葉以舒看小哥兒乖,輕笑一聲道:“我去廚房,別跟著我了,去歇會兒!
小哥兒聽話,目送葉以舒走遠。
他師夫郎比一般的哥兒都要高,他在他面前都矮了一個腦袋。在師父面前更是跟沒長大似的。
那長腿走一步抵他兩步,走這么一會兒,他虛汗都出了。
戚燕反正沒事,想到葉以舒的交代,干脆去門口等去。
此時天黑盡。
閆季柏送完人回來,忽然就在門口對上戚燕好奇的目光。他嚇得后退,哥兒一身白衫,走路輕飄飄的,差點就被他當做鬼了。
“守在門口做什么?”閆季柏往門里走。
戚燕看了一眼他后頭,道:“你一個人?”
“除了我還能有誰?”
戚燕目光落在他身上,打量了一會兒,閆季柏被他看得心里發毛,趕緊跑了。
忽然一陣淡雅的香風吹過。
戚燕眸色一亮。
有情況!
他追上去,道:“阿舒問你跑哪兒去了!
“我還能哪里去,做生意。”
“工坊跟鋪子開了?”
“自然沒……”閆季柏看著院門口抱臂笑看他的葉以舒,撓撓臉,“我沒干什么壞事!
戚燕腳步輕快地走到葉以舒后面,低聲道:“有情況!
“哦,我說你干壞事了嗎?”葉以舒招呼幾人吃飯,桌旁,宋枕錦立在旁邊。見他們來,拉開凳子入座。
“聊什么呢?”宋枕錦問。
“師父。”小舟跟戚燕叫。蕭緣跟在他倆身邊,見到宋枕錦叫了一聲“叔”。
葉以舒不管他在外面搞什么,別犯事兒就行。
盛了飯,他道:“白家那哥兒已經回來了,你最近幾日可有空,該去見見!
這都半年前的事,要不是那哥兒沒空,也不會拖到現在。
閆季柏卻支支吾吾。
葉以舒皺眉:“你想反悔了?”
“不是!”閆季柏快語道,“我已經見過了。”
“見過?他先前一直在北地,你倆怎……你倆在北地見過了?”葉以舒看閆季柏微紅的臉,瞬間笑了出來。
原來如此。
“那里這幾日不見人就是找那哥兒去了?”
“也就偶爾一面。”
葉以舒一看他這表情就是有意,便問:“既然喜歡,可要我讓張媒婆去提親?”
“行!
一桌人都詫異看向他。
這么干脆?
誰當初為了蕭緣他爹喝得爛醉如泥,才多久就變心了?
戚燕心里嘀咕:果然阿姐說,男人都是一個樣,說變心就變心。
葉以舒隨口一提,他既然答應,態度便也慎重起來。
“成親可不是兒戲!
閆季柏放下筷子,雙手握拳放在膝上,他道:“我并未兒戲,我想好了的!
葉以舒點頭。
他本以為還得等一段時間閆季柏才能成,現在看來還是他預料得晚了。他忽然對白家那哥兒生了幾分好奇,何不看看去?
幾日后,府中貼了告示,將疫病一事說清。
葉以舒也收到了縣里報平安的信。
他便找了媒人,選了個合適的日子,與宋枕錦一起登了白家的門。
白家生意做得不算大,做些瓷器、茶葉的生意。他家不在西街,在東邊位置。
媒人帶著他們去時,時辰還早。
這邊門房看了他們一身紅衣,喜氣洋洋而來,當即喜得道:“宋大夫、葉老板稍等,我馬上叫我家主子!”
隨后人一竄,進了屋。
沒多久,門打開,兩人隨著媒婆一同進去。而院中路上,白家夫妻也趕著出來,笑容相迎。
“宋大夫,葉老板,快快請進。”
一行人一起去花廳,葉以舒見到了白家那大哥兒。
面容清冷,身量修窄,氣勢不小。一看就是個說一不二,能壓得住人的哥兒。
見他們來,也只是頷首笑了笑。
葉以舒對白棲的欣賞毫不掩飾,白家人瞧見,心中慰貼不已。
先前他們給哥兒找了那么多人家,哪個見到哥兒不是面上和氣,眼里貶低得不行。
幾次過后,弄得哥兒都惱了。
但他們舍不得哥兒一人終老,便悄悄讓張媒人還是幫忙看看。若看到合適的,他們再怎么都要勸說哥兒看看。
先前張媒婆來,說葉家那管工坊的閆管事對哥兒有意,詢問可要相看一二。
他們當即高興得不行,但又謹慎。
哥兒找來找去,都過了正合適成婚的年歲了,萬一又是個圖他白家家產的人,豈不是又傷了哥兒的心。
所以他們先四處打聽。
閆季柏的事沒瞞著,白家人一查就查得到。結果查下來,只能是驚喜不已。
他們苦口婆心勸說,哥兒也答應看一眼。但當時外面生意出了事兒,白棲只能北上。
本來半年后,還擔心葉家那邊另找人了。但哪曾想,兩個人在北邊遇到了。還看對眼了。
這可是歡喜的事。
所以這會兒葉家來提親,白家點頭就要答應。但那一直沒開口的白棲卻看著葉以舒道:“提前說好,我不嫁出白家!
葉以舒聞言挑眉。
“這我可說了不算,得問問閆季柏!
白棲道:“我問。”
說完,人就出門去。白家父母都沒來得及攔住。他們有些尷尬地看著葉以舒。
本來他們是想試探葉家的想法,哪知哥兒直接提出來了。
葉以舒看他們為難,反而笑道:“哥兒能明說自己的想法,很好。他倆的事兒,讓他倆商量去吧!
入贅不入贅的,除了旁人口舌多,對閆季柏來說應該沒什么兩樣。
他隨他師父長大,后尋死,又被他們從河里撿起來。經歷過波折的人,對這些應該都看得淡。
卻說哥兒出去沒多久,就在家門外看到了熟悉的人。
閆季柏一見哥兒,耳朵先紅。
白棲站在他身邊。
“就知道你來了。”
“有、有什么事嗎?”閆季柏看著哥兒,被他一步步逼得忽然靠在墻上。
白棲:“我不嫁!
閆季柏的臉一下就白了,他甚至伸手,快要抓住哥兒手腕時又回過神,飛快收回。
低著腦袋。
“為何?你若是介意前面的事,我再跟你解釋……”
“不用!卑讞壑须[隱有笑意。
“我不嫁,是因為白家只有哥兒跟女兒,家業需要我撐著。我若嫁了,那白家就……”
“那我入贅!”
白棲眼睫輕顫,像飛鳥震翅。
“你確定?”
“反正我孤家寡人,有血緣的家人都沒了,師父也沒了。只有葉家收留我,我不用繼承什么家業。你要是覺得可以,那我入贅!遍Z季柏低頭,一股腦將自己想法說出來。
他是真真切切知道什么事喜歡了。
看到哥兒就不知道怎么說話,沒看到的時候又想著他的模樣。剛剛哥兒說不嫁,他覺得天都塌了。
從前的是悸動,未經歷過世事,把好感當喜歡,F在他明白,這不一樣!
白棲見他小心看來。
笑了一聲,轉身就走。
“誒!白公子,到底同意不同意啊?”
“他同意!卑讞氐郊抑,這般說。
葉以舒看他回來得這么快,就知道閆季柏那小子跟過來了。
“既然他同意,那我們就沒什么要說的了。”
宋枕錦也微微點頭。
他們這邊接受得很快,白家父母卻跟天上掉了大餅似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張媒人經歷事情多,率先反應過來,當即道:“那這樁婚事便成了,成了!”
不過這入贅的話,跟娶夫郎的流程就不一樣了。
葉以舒不懂這些,張媒婆便給兩邊交代,一直說了半個上午,兩邊交換了兩人的生辰八字。
葉以舒也拿著哥兒八字,回去找道觀給算個良辰吉日,好讓兩人成婚。
被白家送出來時,兩邊皆是滿臉喜意。
馬車回了葉家,葉以舒左右找不見閆季柏,當他沒回來。結果戚燕卻道:“人在湖邊哭呢。”
“誰哭了!遍Z季柏目光呆滯,蹲在湖邊。
才萌動的春心,第二次被掐了。
葉以舒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
“蹲在這里干嘛?高興傻了?”
“誰高興了,我都說入贅了,可哥兒又不要我了……”閆季柏抱著頭,渾身散發著郁悶的氣息。
葉以舒好笑。
宋枕錦道:“進屋里來,有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說嗎?”
宋枕錦:“明日說也行。”他拉著葉以舒要走,閆季柏趕緊起身,隨在他們身后。
“說吧,什么原因,我撐得住!
葉以舒嗤笑。
怎么越養還越蠢了呢?
“你不是都答應入贅了,怎么還說哥兒不要你?”
“我是答應了!可他什么都沒說,就又進了白府。”閆季柏往院中石凳是一坐,“難不成他同意了?”
葉以舒搖搖頭,與宋枕錦坐在其他凳子上,就道:“入贅在咱家跟娶哥兒是一碼的事兒,家里小孩成親,宅子得給置辦一個!
宋枕錦點頭:“便找牙人去看。”
“那‘嫁妝’?”
“問師兄吧。”他倆都沒辦過城里的親事,有些弄不明白。焦誦娶的是府城的媳婦,知道得多些。
“不是,你們就當著我的面商量起來了?我夫郎呢?”
“你問你夫郎去。”葉以舒嫌棄。
小時候還是個冷臉帥哥,現在不過二十出頭,成個座山雕了。光長個子不長腦子,冷也冷不起來了。
“那這么說,他答應了?”
葉以舒嘆聲。
“你都要嫁了,你還沒想明白?”
“真的!”
“假的!比~以舒面無表情。
宋枕錦拍了拍哥兒的手,對瘋了一樣嗷嗷叫喚的人道:“閆季柏,你過來!
閆季柏立即收斂,乖巧坐定。
“我再問你一遍,入贅可是你心甘情愿?”
“是!”
“那你也明白了入贅必定遭人口舌?”
“明白。”閆季柏眼睛明亮。但那又如何,比起口舌,他更想有個自己的小家。有全心全意與他相攜一生的夫郎。
葉以舒擺手讓他滾。
“這就沒事了?”
“你還想有什么事兒?我們忙著呢。”
當天,葉以舒就找了道觀合八字。正好相配,又算了幾個合適的日子,近的就在這個月,遠的有五月,八月。
日子送去讓白家選,結果就選了最近的這個月的。
葉以舒本來還想著慢慢準備,但這時候就不得不著急起來了。
府城恢復如常,鋪子跟醫館也重新開張。工坊的事兒交給閆季柏去看著,葉以舒就每日往宋枕錦師兄家跑。
就為了找嫂子選出個“嫁妝”單子,再問問這成婚的流程以及習俗。
臨近日子,葉家開始掛起紅綢。
小舟跟戚燕幾個空閑了就幫忙。葉以舒還去信給縣里,叫他爹娘帶著豆苗還有宋家人過來。
家中小輩要成婚,沒長輩看著怎么可以。
轉眼,就到了日子。
當天,葉家張燈結彩。葉以舒跟宋枕錦作為家中當家的,站在門口迎接賓客。
大多是生意上往來的,少數才是親近的。不過聽說是入贅,來的人即便不少,但有些看不起的也只送了禮來,沒出面。
葉以舒不管那些,只到了時辰,白家哥兒過來。
閆季柏前些時候還傻樂呵,今日要走了,卻端正不已地跪著給葉以舒跟宋枕錦行禮。
他們救起了他,還養他多年。說一句再生父母也不為過。
白棲知他情況,也屈身行了禮,隨后就將人接走了。
葉以舒跟宋枕錦作為“娘家人”,并未隨著送親的隊伍一起走。而是目送那的紅色的兩匹高頭大馬,帶著聘禮往白家去。
葉以舒跟宋枕錦站在門口,這邊客人還在吃酒,兩人又回去招待。
小舟、豆苗、戚燕以及崔定還沒走。
“小柏哥是不是以后都要住在白家去了?”小舟問。
“不知道。但是哥送了他們宅子,離我們這里也不遠!倍姑绲。
戚燕彎眼,輕聲道:“住哪里對小柏哥都沒影響的,多半是他夫郎住哪兒,他就住哪兒!
“回吧,你們不吃席嗎?”這說話的是崔定。
幾個人轉頭,看他一眼,隨即立即往家中跑去。
誰說不吃席的!
小舟跑得飛快,但幾下被崔定超了過去。豆苗見戚燕沒跟來,放慢步調,等著人到跟前。
他伸出手。
戚燕面色微紅,喘息著將手放上去。
兩人相視一笑,追上前頭二人。
院中,來的賓客們吃得正高興,葉以舒回頭見跑來的幾個少年。目光落到豆苗跟戚燕交握的手上,緩緩靠近宋枕錦,輕輕往他腰上戳了戳。
“你瞧。”
宋枕錦忙抓住哥兒作亂的手。
順著哥兒目光看去,豆苗跟戚燕走在一塊兒,不過手已經松開了。
“瞧什么?”
葉以舒遺憾:“沒了。”
“你倆還愣著干什么,趕緊來吃飯!笔┢蚜谧琅缘馈
她旁邊,葉正坤滿臉笑意,臉上浮起薄紅,瞧著快醉了。
周艾與宋仲河也來了,不過安靜吃著,并不多言。
他們把阿黃都帶來了,正在桌下找骨頭吃呢。只看得見正在搖尾巴的屁股。
葉以舒拉著宋枕錦挨著他們一塊兒坐。
算起來,這還是頭一次兩家坐在一起吃飯。
他們自己成親源于一場買賣,但也誤打誤撞,促成了他倆。
葉以舒想過,若沒有小叔賣了他的那一樁事,他倆會如何。但思來想去,葉以舒還是會覺得自己依舊會被醫郎所吸引。
宋大夫很好,是他喜歡的樣子。
葉以舒輕輕勾住他的手,忍不住想:還有半輩子呢,他慢慢陪他過。
*
熱鬧過后,葉家二老趕著回去。
葉以舒想多留一下都不行。
宴席散盡,閆季柏住進了白家當上門女婿。不過每日依舊管著工坊,干著活兒。
不久后,林恣回來了。
蕭緣見了自己小爹爹,直接收拾東西請辭。葉以舒送人到門口,看著父子倆往周家去。
府城里的生意依舊繼續著,不過葉以舒沒了擴張的想法。他經營者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宋大夫管著自己的醫館,又收了兩個的徒弟。
冬去春來,百花盛開。
葉以舒望著那碼頭上來往的船只,想起山村的平靜日子。
宋大夫出來學醫,如今學成。他隨著出來做生意,林恣留了人在管。加上閆季柏在府城,也不是無人管。
葉以舒忽然想回去了。
回那靜謐的山村,回有宋大夫,有阿黃,有山有水的小地方。
葉以舒是個有想法立馬就做的人。
他告知了宋枕錦,卻聽他要隨自己一同回去。葉以舒輕笑:“你不管你在府城的醫館了?”
宋枕錦攬著他,坐在窗邊。
斜陽入窗,落在兩人身上。
宋枕錦挨著他,聲音清淺:“來府城本就是為學醫,現在已經學成;蛟S沒有夫郎,我還會四處游走,但現在卻是不想了!
有了他這話,葉以舒回去的心更加迫切。
他花了小半月的時間安排好工坊跟鋪子的事。
現在閆季柏已經長成,加上林恣留在這里的人,已經用不上葉以舒在這里時時盯著。
交代好了之后,宅子跟醫館也不用管,他們指不定還會回來。
再之后,問過幾個小的,都愿意跟著回去。葉以舒便收拾東西關門。
五月,楊柳青綠。
河面清澈,水草簇簇。
船兒飄搖,往南走,往家走。
河風輕撫,葉以舒躺著,頭枕著宋枕錦的腿上。天空是水洗一般清凈藍色。
亮得刺眼。
葉以舒卻半睜著眼睛,望著垂眸的人。
“相公。”
“嗯。”宋枕錦梳著他的發,眉間溫潤。
“回家之后,允我打獵可好?”
“不允。”
兩人長發交織,被風吹得纏繞。像月老系著的紅繩,不分你我。
兩人相視一笑。
葉以舒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
宋枕錦低頭,微微將哥兒抱起,輕輕吻上他額頭。
“親錯了!
“親哪兒?”
“唇!
一聲輕笑隨風蕩啊蕩,飄在河面。隔壁船上兩小孩對視一眼,甩著魚竿。
“他們在笑,小舟你聽見了嗎?”
“噓——上魚了!”小舟驚喜,歡快得往上拉。
風正好,陽光溫暖,小孩笑鬧。人也正好,喜歡的伴在身側。
“宋大夫!
“叫相公!
“噗嗤——”哥兒將人撲倒,客房之中,宋枕錦將人穩穩接住
“相公,大膽一點!
宋枕錦親吻他的臉,只埋頭在他頸側低笑。
“別鬧,又要暈了。”
船到岸上,他們剛落地。
碼頭,阿黃跑出來向著他們搖尾巴。
施蒲柳笑著招呼:“還不快來,家里飯菜都好了。”跟人閑聊的葉正坤聽見,轉頭,憨厚的臉上掛起來笑。
“怎么想著這會兒回來了,又住幾日?”
“爹,娘,我回來了!”葉以舒撲上去,給了兩人一個擁抱,“我想住幾日就住幾日!
“好好好,都隨你!
豆苗下學,身上還背著書袋,也來了。
“哥?”他目光一晃,落在他倆后頭的戚燕身上。
葉以舒與宋枕錦相視一笑。
這小子,心不在他這哥這里呢。
宋枕錦牽著哥兒的手,就著漫彩的朝霞,于朝陽中歸家。前頭小舟、豆苗、戚燕圍著施蒲柳跟葉正坤賣乖,打鬧。看得后面兩人也面帶笑容。
“相公,家中不比府城,你以后別后悔啊。”
“不會。”
他并不在意到底是府城、縣里亦或是村中。他從頭到尾在意的,只是葉以舒,他的夫郎在他身邊而已。
這是他的心之所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