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很大,陸秋弦和江帆遲走到半路被雨淋了。
兩人趕緊跑回宿舍樓。
到了寢室,陸秋弦冷得打噴嚏,江帆遲把他推進浴室讓他先洗澡。
陸秋弦想著江帆遲身上也濕了,便加快速度洗完熱水澡出來。
江帆遲洗完,擦著頭發出浴室,陸秋弦遞給他一杯姜茶。
“幸好平時有備幾包姜茶。”陸秋弦頭發已經吹干了,柔軟地垂在額前,他把自己的椅子往江帆遲那兒挪了挪。
江帆遲自動給他讓了半邊位置,兩人坐在一起喝暖和的姜茶。
陸秋弦喝了半杯,身體熱乎不少,他低頭看著杯里紅紅的姜茶,對江帆遲說:“謝謝。”
江帆遲一頓,嘴唇在杯緣停下:“謝我什么。”
“剛剛在食堂的那件事。”陸秋弦說。
江帆遲抬眼看他:“你不害怕我揍人?”
“當時是有點害怕。”陸秋弦說,“可是江同學你是為了幫我,所以回過頭來我就不害怕了。”
說完,陸秋弦又沖江帆遲笑了下。
江帆遲莫名紅了下耳根,他覺得癢,伸手捏了捏。
“你那個學長呢,他怎么樣?”
“噢,張默學長沒事。”陸秋弦說。
剛才江帆遲走出食堂,陸秋弦想去追,追到一半想起來張默還在原地。
便著急忙慌地回去扶張默,張默揉著腰:“我沒事,你快去追你朋友吧。”
陸秋弦確認他沒事后,立馬追了出去。
江帆遲:“哦,那就好。”
“對了江同學,”陸秋弦問他,“你當時說的是什么意思?背處分?”
江帆遲想起來,他當時威脅高燁的那句話。
“……”
陸秋弦歪著頭看他:“你說說看嘛。”
“其實沒什么,”江帆遲把杯子放下,“我高一高二那會兒,不學無術,整天和外面的人混在一起,打架,喝酒,還抽煙。”
陸秋弦微微瞪大眼睛。
江帆遲自嘲地笑了聲:“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繼續說:“其實煙酒碰得不多,主要還是打架,那個時候成績也不好。”
老師三番五次告誡他,甚至要請家長,江帆遲勸老師別白費心,他家長沒空。
屢教不改的后果就是背處分,周一站在講臺上做檢討的常客。
陸秋弦聽著聽著,姜茶也不喝了,他眸光微閃:“后來呢?”
“后來,”江帆遲斂了神色,“我有一次看到一群混混在校外斗毆。”
那次斗毆雙方都帶了刀,本意是想嚇唬對方,結果打到后來,都急眼了,拿著刀亂砍亂刺,有人當場被砍死,救護車警車急促的喇叭聲將他們包圍起來,成為了社會惡性事件。
那次場面給江帆遲留下了極大的陰影,也給他當頭一喝。
他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以后倒在那里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于是江帆遲斷了跟那些混混的來往,回學校專心學習。
得益于基因的遺傳,他人聰明,學了一年半載,成績突飛猛進,也在高三那年跟顧曉余和李金物這倆位同班同學走近了些,最后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h大。
江帆遲的班主任和任課老師都驚呆了,他回校登記錄取大學的那天,班主任說她怎么也沒想過江帆遲能有這么大變化。
沒想到江帆遲有過這樣的經歷,陸秋弦看著江帆遲眼里滿是憂傷。
半晌,江帆遲彈了下他的腦門:“看我看呆了?”
陸秋弦小聲哎喲,捂住腦袋。
江帆遲:“疼嗎?”
陸秋弦立馬放下手:“不疼,我裝的。”
江帆遲:“我是說你的臉。”
陸秋弦的右臉微微腫起,是剛才高燁用手背拍出來的,隱約有點紅。
江帆遲說完,陸秋弦才感覺到臉上的辛辣。
他低眉,點點頭,但從剛才到現在,陸秋弦沒掉一滴眼淚。
江帆遲從抽屜翻出一塊新毛巾,去衛生間洗了下,折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塊,貼在陸秋弦臉頰上:“敷一會兒吧。”
陸秋弦乖乖地接過毛巾,敷著臉。
見他面色略白,單薄成這樣,江帆遲覺得他剛才揍高燁揍少了。
陸秋弦敷了一會兒,臉比剛才舒服多了,他拿下毛巾,把敷熱的那塊地方折進去,繼續壓著臉。
“喂。”江帆遲突然開口。
陸秋弦抬頭,見他晃了晃手機,屏幕亮著伸過來:“加個微信。”
陸秋弦這才意識到,兩人從認識到現在,連微信都沒有加。
“噢噢!”陸秋弦趕緊掏出手機掃碼。
掃完碼,跳出來好友驗證,陸秋弦看見江帆遲的頭像。
是一只小船。
陸秋弦點了添加,江帆遲通過驗證。
看見陸秋弦的頭像,是一個出沒在云層里的月亮。
“這你自己拍的?”江帆遲問。
陸秋弦:“嗯,某天晚上的時候拍的。”
陸秋弦:“你的頭像呢?”
江帆遲:“也是我自己拍的。”
陸秋弦:“拍得好好看。”
江帆遲:“你的也不錯。”
兩人對視,陸秋弦笑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他抿抿唇:“江同學。”
江帆遲:“?”
陸秋弦:“我可不可以叫你別的稱呼?”
“?”江帆遲才反應過來陸秋弦說的什么。
“要叫就叫,問我干什么,隨你。”
陸秋弦說的也對,老是江同學江同學地叫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江帆遲沒名字呢。
“真的嗎?!”陸秋弦仰起臉,眼睛透著光亮,他面色紅潤,興奮道,“我真的可以不叫江同學嗎?”
“嗯。”
聽到江帆遲同意,陸秋弦臉蛋紅紅,興奮叫道:“遲遲!”
“噗——!”江帆遲一口水噴出來,猛烈地咳嗽起來。
陸秋弦慌里慌張地給他遞紙:“遲遲你沒事吧?”
江帆遲口水差點卡在嗓子里,他震驚于陸秋弦叫他的稱呼:“你叫我什么??”
遲遲?這么娘炮的名字!誰取得出來?!
“遲遲呀。”陸秋弦難掩激動地看著對方。
在陸秋弦心里,江帆遲已經是他的好朋友了,他對好朋友之間,都是叫疊字的,這樣比較親密。
比如他叫蘇木就是叫木木,所以叫江帆遲也自然要叫遲遲。
他看著江帆遲如鍋底一般黑的臉色,笑容斂去,哀哀傷傷地問他:“不行嗎?”
見他失落,眼底微紅,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江帆遲咬碎了牙,竟然都說不出“不行”兩字。
靠,他什么時候變那么慫了。
“……行。”江帆遲忍了又忍,“隨便你。”
陸秋弦得到他的應允,欣喜地眨眨眼,重新笑起來,又乖又俏地叫他:“遲遲。”
因為興奮,他尾音上揚,還比平時拖長了一點。
……叫就叫,撒什么嬌,江帆遲想。
“干嘛?”他還是應了聲。
“我有東西給你。”陸秋弦把椅子滑到自己桌前,柜子打開拿出一盒東西,又滑回來,輪子在地上轱轆響。
“這什么?”江帆遲結果。
“巧克力,我做的。”
陸秋弦上次做完學長的愛心巧克力后,還剩下很多材料,便給江帆遲做了一些動物形狀的巧克力,用剩下的包裝紙打包起來,放在自己的柜子里。
“你做的?給我?”江帆遲一愣。
陸秋弦點頭:“嗯嗯。”
江帆遲心里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謝了。”
“不客氣,”陸秋弦憨憨地傻笑起來,突然哎呀一聲,“一點了,我要上課去了。”
他急急忙忙站起來,把東西收拾好往外跑,邊跑邊回頭揮手:“遲遲再見!”
啪一聲,門關上,寢室里就只有江帆遲一個人。
“……再見。”江帆遲把盒子放在桌上,仔細地觀察一番。
粉色包裝,紅色絲帶。
看起來這么少女,送給女孩子的還差不多。
正好他午飯丟到那傻逼身上了,現在還餓著肚子。
江帆遲便把包裝紙拆開,掀開盒子蓋頭。
只看了一秒,江帆遲便如臨大敵地摁回去。
然后又掀開,又摁回去。
重復三次,江帆遲的臉色異彩紛呈。
他看錯了?
里面怎么有一塊跟他臉一樣大的愛心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