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鬼當家
按照約定,第二天一到教室,路千里就撈著文赫脖子,給人道歉。
“我昨天心情不太好,對不起,你原諒我。”
文赫被扼住命運咽喉,惜命地點點頭,
“沒關系。”
小路笑嘻嘻的,給了桿子就要往上爬,
“那你活該。”
“滾!”
文赫抬腳踢路千里屁股,小路姿勢妖嬈迅速閃避,兩人追打著跑出教室。
他們鬧了一會兒,兩株植物也來了,趙梧樹大笑一聲,加入了打鬧隊伍。
玩累之后,幾個人聚在一起,文赫神秘兮兮沖他兩招手,
“誒,你們去過網吧嗎?”
“沒去過。”
路千里和趙梧樹異口同聲。
趙梧樹雖然調皮,但一直都在管轄范圍內。路千里也是,小學時帶著他那社交手表,走哪里董小靜都知道。
他們五個幾乎是黏一起玩大的,他們三都沒去過,教室里兩個乖崽更不可能去過了。
文赫摩拳擦掌,“我有點想去看看誒,聽說挺好玩的。”
初中生,還對世界保持著好奇,一切沒去過的新奇場所,他們都愿意去探索一二。
路千里思索片刻,點頭,
“我可以,同塵已經把后面作業都寫完了,可以抄。”
聽了這話,趙梧樹心里一點擔憂也沒了。
“那我們下午一起去。”
回到教室,他們攛掇同塵和小葉子去。同塵沒意見,小葉子揪著衣服糾結了一會兒,也答應了。
下午放學之后,幾人提著書包直奔最近的大型網吧。
走到網吧之后,他們幾人走進去,店員看見他們的校服,無語片刻。要去他們出示身份證。
路崽,“……”
幾人狼狽地走出網吧。
“我以為……你們有什么渠道能進去的。”同塵抱胸,站在店外,淡定地說,“何況我們還穿著校服。”
文赫撓頭,有點失望懊惱,
“上網真復雜,可來都來了。”
路千里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皮膚脫下來。
“把校服脫了,小葉子別脫,你里面穿的薄。”
他低頭查閱手機,“我看附近有一家不查的黑網吧,走吧。”
路千里帶著他們繞路。
在繞了好幾個復雜小路之后,終于在一個昏暗角落發現一個不太顯眼的網吧標志。
小葉子穿著校服,里面老板看了,也只是說一句,“里面暖和,可以把校服脫了哈。”
他們開了五臺機子。
小葉子背著書包坐下,不管穿不穿校服,他身上那股氣質就在說:我是個未成年的乖寶,快來查我呀。
于是路千里和趙梧樹一左一右坐他身邊幾位,挺直脊背,試圖掩耳盜鈴。
小葉子偷看趙梧樹,學著他開機子,但按了好多次,一只打不開。
“大樹,這個電腦是不是壞了?怎么打不開?”
小葉子有點懵,轉身求助趙梧樹。
趙梧樹轉頭還沒說話,右邊的人悠悠出聲了,“……小葉同學,我電腦一直在重啟,是不是壞了?”
趙葉桐回頭,路千里幽怨地瞧著他。
路千里抬手按兩下他剛剛按過好多遍的案件,把路千里自己的電腦打開了。
小葉,“……”
他渾身尷尬一抖,瞬間從脖子紅到了耳根。呆愣在座位上,看著很安靜,其實走了有一會兒了。
大樹皺眉,輕輕給小葉歸位。把他電腦打開,
“路千里,你別欺負小葉。”
“?”
路千里呵呵笑,翻了個白眼。死弟控。
他翻身抱著同塵訴苦去了。
文赫坐在同塵旁邊,他略帶興奮掃過周邊環境,略帶煙臭味兒的空氣,和昏暗的燈光,不算舒適,但他初來乍到,心里那股激動勁兒特別強烈,按捺不住。
文赫激動轉過頭,想要找同塵說話。
卻只見同塵端坐在電腦桌面前,屁股還只占坐凳三分之一,眼睛一眨不眨在看電子書。
“……”
文小二激動的心情瞬間熄滅一半。
網吧沒有他們想象的有趣,家里也有電腦,反而不太流通的空氣讓人很難受,于是他們沒坐半小時就跑了。
出來的時候,門口遇見兩個手臂上搭著附中校服的人,幾人蹲在墻角吸煙。
路千里只是淡定看了兩眼,撈著他們走了。
走到外面公交車站即將上車時候,路千里一邊投幣一邊向同伴吐槽,
“不愧是附中,素質就是低。”
他指的是門口蹲著那幾位抽煙佬。
同塵幾只不知道,抽煙佬們就是最初路千里火燒赤屁那批人。
司機一聽,笑了,畢竟附中在本市也是鼎鼎有名,可以和二中同臺競技的。
“那你們是哪個學校的?這么厲害。”
路千里微微側身,露出自己的校服。
“附中的啊,不然我怎么知道。”
司機叔叔,“……”
車上有乘客被路千里逗笑出聲,路千里立刻轉移攻擊目標,看向發笑幾人。
他們恰好也穿著校服,本市鼎鼎有名的學校校服,她們是二中的學生。
路千里發出一點屬于社交恐怖e人的可怕笑聲,轉頭對司機大聲說,
“叔叔你看,她們是二中的!你知道吧!本市最好的二中的學生!學霸!”
同塵默默蓋上校服帽子。
還有乘客陸續上車,司機通過反光鏡環顧車內,“哈哈哈!”
那幾個女生,“……?”
她們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好,好開朗的人,附中居然都是這種人嗎?
“你坐里面。”
走到座位上,同塵把路千里推進靠窗座位。
路千里眨眨眼,同塵平靜地向他解釋。
“今天昨天你坐車的時候一直在往外面看,眼神那么強烈,我以為你很向往。”
“……”
路千里沉默好久,嗓子干涸,像機械一般,“哈哈,哈哈。”
他眸子閃過心虛,只敢看向窗外。
兩站之后,紅燈等候時,路千里扒拉車窗,“咦——?”
兩個腦袋立刻湊過來,“什么什么?”
路千里指指隔壁道,“好眼熟啊。”
他狗爪子背著扒拉同塵,
“塵塵,你快來看這是誰。”
同塵也湊過來,小葉子一個人費力拉著他們書包,不許他們腦袋探出去。
四個腦袋擠在最后兩排窗邊。
隔壁車道并行車輛的車主似有所感,感受到一股,不,很多股強烈的視線,向總回頭——
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縮回車廂。
“向總怎么會在。” 文赫拍拍胸口,又忽然一驚,“他不會是要去找清泉阿姨吧!”
幾人對視一眼,文赫著急地說,“我們要比他更快才行!”
路崽托腮思考,
“可是,新能源公交車和這價位豪車飆車,只能比比誰的保險更扎實。”
“……”
在下一站,幾人立刻下車,打了出租車,抄一條稿得不知道的小路回家。
向總著裝,頭發整齊,衣著干凈,宛若孔雀。他咳嗽兩聲,按下院子門鈴。
一抬手,“?”
他的手指卻黑了一大塊。
向總疑惑地看向木質外殼大門,這木頭吐墨水了?
過了好一會兒,同清泉走出來開門。
向停霄對清泉溫柔地笑,手背在背后,宛若一個慈祥的霸總。
“稍等,我洗個手。”
向停霄露出禮貌紳士的微笑,他往院子邊洗手池走。
同清泉站在原地等他。
他擰開水龍頭,下一秒,連接著水龍頭的水管嗚嗚哀嚎兩聲。
那迸濺的水流從水管邊緣飛出來,水管亂飛,水龍頭也瘋了,往他身上炸水。
同清泉站在遠處,目瞪口呆。
向總抬手,對同清泉說,“別過來!”
同清泉從未移動,“。”
忙活他好一會兒,終于把水龍頭關掉了。
只是漂亮孔雀變成了狼狽落湯雞。
“你進來擦一擦吧。”
同清泉低頭擦了擦嘴角,轉身領著向總往房門走。
“咦?我出門的時候關門了嗎?”
同清泉站在房門面前,露出點疑惑。
水淋淋的向總攔住同清泉,走在前面,他謹慎地盯著門。
他狀似無意,“對了,塵塵和他朋友們來了嗎?”
同清泉抬頭,“沒有啊,他們估計在外面玩呢,晚些才會回來。你問這個干什么?”
“沒事兒。”向
總搖搖頭,抹了一把臉,鞠下兩碗水。“想起我們一起看過的美國電影,叫《小鬼當家》。”
第32章 爹要告發路貴妃吸煙
“……”
同清泉無意與他追憶往昔,笑兩聲應付了一下。
她拍拍向停霄,示意他退后。
“這門你打不開,它是指紋鎖的。”
向停霄:“……”
高大的男人只好站在同清泉身后去,同清泉順利打開門,無事發生。
他疑心更甚了。
“對了,和塵塵玩的好的那黃毛,他人怎么樣?”
向停霄環顧房間內的格局,隨口問同清泉。
“你說千里嗎?那小孩性格很好跳脫愛玩,帶著塵塵性格也好了不少。千里愛照顧塵塵,他們兩關系好的不得了。”
緊接著同清泉似乎回憶到什么好玩的,笑著說,
“千里從小就愛黏著塵塵,念叨塵塵是他最好的朋友。”
向總憂心忡忡。天天愛找同塵勾肩搭背就算了,小小年紀居然還吸煙!
“他這個朋友,他是正經朋友嗎……?”
門外偷聽的小鬼們,“?”
從向總被領進去開始,他們就在偷聽了。
大門外的路千里聽了同清泉的話,驕傲地挺起胸膛。直到聽見同清泉說他把塵塵當最好的朋友時,他愣了一下。
小路忽然微微駝背了,同阿姨的話沒有錯,但他總感覺心里怪澀,像是有人往他心口潑了點醋腐蝕他似的。
“?”
同塵一直站在路千里旁邊,他發出什么鬼動靜同塵都能第一時間感知。
忽然瞧見路千里在發呆,同塵蓄力拍拍路千里的背,嚴肅道,
“你要自信!”
小路:“……”
下一刻,同塵霸氣拉開大門。
向停霄此時停在客廳,同清泉遞給他毛巾讓他自己擦拭。
“家里沒有適合你穿的衣服,只能先擦一下了。”
向總低頭,“噢。”
同塵打開門,第一眼就瞧見向總低著頭,嘴角翹起,一副暗爽的樣子。
同塵氣勢洶洶,還帶著小弟。
向總忽然有點心虛,手上拿著毛巾擦汗的動作一頓,一幀一幀的,好像卡了。
他白襯衫被打濕了,襯衣包裹著塊壘分明的腹肌。
同塵走過去,神色傲居,“我交朋友,應該和向總無關吧。”
路千里在同塵身后害羞死了,捂著臉嬌羞模樣。
向停霄爾康伸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
“。”
同清泉夾在兩人中間,沉默一瞬。
她微笑,轉頭看同塵身后的四個朋友,“冰箱里有小蛋糕,你們拿著上樓去吃哦。”
“好的好的。”
趙梧樹練練點頭,拽著嬌羞小路、帶著小二和小葉子往廚房走。
“你們兩個,要不先坐下?”同清泉走到同塵身邊,輕輕攬著同塵的肩膀,同塵倔不過媽媽,也絕不會不聽他媽的話,只好不情不愿坐到椅子上。
向停霄面容忐忑,糾結地坐過來,語氣還帶著點討好的意味,
“塵塵……”
同塵抬頭怒視。
“呃,小塵,我不是對你朋友不滿的意思,只是你們這個年紀吸煙確實不好,對身體心都沒好處的。”
同塵抬頭,眼里明晃晃盛滿不信任,
“?小路才不吸煙,他不想ni—咳,你別造謠。”
也不知道這老登吸不吸煙,就算肺不是黑的,心也是黑的,萬惡的資本家。
同塵替路千里開脫的行為,放向總眼里,簡直是自己兒子已經被那黃毛騙得心偏到不知哪里去了。
向停霄痛心疾首。
“那或許是我誤會了,咳咳。”
他頭發還在滴水,往哪里一坐堪稱美人垂淚。向停霄五官占比很大,是會被人看了一眼就記住的臉蛋。
“我該道歉的。”
小路正在廚房覓食,鼻子忽然一嗅一嗅,他喃喃自語,“誰在煮茶啊?”
同塵冷笑了一身。他這張臉對誰有用都不可能對同塵有用,反而看得塵塵想吐。
他們幾人拿著蛋糕往樓梯上走。
路千里耳朵豎著,試圖聽點他們的談話。
得不到兒子反饋,向停霄繼續道,
“那應該是我誤會你朋友了,那天我在你們學校小花園,看見他身邊煙霧繚繞的……”
“?!!”
恰好聽到這一耳朵的路千里,他表情驚恐中夾雜著不可置信。
老大不小了在這兒誣陷人!難怪滿室都茶香四溢!
同塵沒說話,只是站起來,俯視他,目光冷淡平靜,
“與你無關。”
“……”
隔壁那死小子給他兒子下了什么迷魂藥。
“總之……”
同塵站起來,氣場隱隱壓倒對方,“你也看到了,我家連水龍頭都不喜歡你,你以后少來。”
同清泉從廚房里端著蛋糕才走出來。
同塵挺背如松,走到同清泉面前,把媽媽遞過來兩塊蛋糕捻走一塊,
“媽媽,另一塊你吃。”
“啊,我減肥。” 同清泉說,“還是給向總吃吧。”
同塵抿嘴,迅速拿走盤子里另外一塊,
“給小路,小路餓的可以吃一頭牛。”
不等同清泉說話,同塵拿著最后兩塊小蛋糕往樓上走。
同清泉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這孩子……”
她之后空手走到向停霄對面,盤子里空空如也。
清泉笑著說,“天色也不早了……”
向停霄,“……”
他就過來淋趟水,被兒子批了一頓,連半個蛋糕都沒能撈著。
同塵走到二樓書房,幾個人危襟正坐在桌子面前,低頭寫作業。
“……行了別演了。”
同塵走過去,把蛋糕放在路千里桌子面前。
托他們四人的福氣,同塵小小年紀就擁有了他單獨的書房,還有一個長長的桌子,就為方便他們五人坐一起。
“塵塵你不信任我們!我們真的在寫作業!”
文赫義正言辭。
“是嘛?”
同塵伸手拽過去他書桌位上擺放的本子,一看,比文赫沾著奶油的臉蛋干凈多了。
文赫嘿嘿笑,替自己辯解,
“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
最近天氣溫度確有下降,倒也不至于不可屈伸。
同塵懶得罵,轉眼被旁邊黑刺頭發的腦袋吸引,
“你又在做什么?”
他問趙梧樹,趙梧樹翻著同塵的書包,在找他的作業。
趙梧樹拿出同塵的數學作業本溜走,
“錄畢,走送之,不敢稍逾約~”
同塵眼睜睜瞧著自己的作業被偷走,“……”
一群神經。
幾個活寶在身邊吵鬧,他煩躁的心情倒也平緩不少。
秋葉紛紛落下,金黃色的街景很快變得黑茫茫。
路千里背著書包,跟著同塵從附中包的公交車上跳下來,站在二中大門前。
他背著挺大個方塊書包,張大嘴抬頭仰望二中門匾,宛若土狗進城,
“哇,介里就是全市排名第一的二中嘛!?”
同塵拍他,“給我閉嘴。”
他們穿著同框沖鋒衣,路千里試圖噓寒問暖,
“塵塵,你光穿著沖鋒衣冷不冷啊~要不要穿羽絨服?”
同塵冷眼警告,“路千里,你要敢把書包里那個羽絨服套在我身上你就完蛋了。”
路千里縮著脖子,委委屈屈溜走。
趁著比賽還沒開始,他們可以在二中校內游覽一二。
他兩走到二中校園榮譽墻前面停下來。
路千里一晃眼,在墻上瞧見一個熟悉的人。
第33章 拈酸吃醋
在二中的榮譽榜上,路千里那位堂姐赫然在列。
他姑母從來不夸贊,在她們家籍籍無名的長女,原來是考上了京大,還是以當年全市化學單科第一的成績進去的。
堂姐去京城讀大學后,就很少回百川了。
偶爾過年家庭聚餐時才會遇見。聽小靜說她和姑母關系并不怎么好,去年甚至和家里鬧掰,姑母連生活費都不給。
“塵塵,這是我堂姐誒。”
路千里抬手指給同塵看,照片墻上的女孩瘦瘦的,扎著馬尾,眼神利落干脆,也不像周圍的照片一般嘴角帶笑。
“她那么厲害,還沒考第一啊,還有比我姐更厲害的?”
路千里往左邊掃過去,一晃眼,同塵也抬頭仰望照片墻。
排在最左邊的,一上一下兩個年級,分數700開頭,赫然是黑體標紅寫著:高考狀元。
二中高考狀元多了去,引人注意的,是他們兩出眾的相貌。
他們擺在最左邊,看起來和周邊人不像一個圖層的。
路千里托腮,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腦袋在照片墻和同塵之間反復搖擺,半響,他終于得出結論——
“到時候把你也貼上去,肯定更好看唔唔——”
同塵面無表情捂住他的嘴巴,有點兇狠,
“閉嘴。”
路千里淺褐色眼睛無辜地眨了眨,伸手比OK。
他們把照片墻看了個遍,路千里攥著同塵的手腕到處鉆。
“以后這里就是你的高中。”
“你怎么知道?”
同塵微挑眉,他們兩戴著同款灰色圍巾,說話帶起一片白色的霧。
路千里所當然,他牽著同塵,低頭看二中的地圖,試圖找到展廳。
“全市最好的高中啊,到時候附中和二中肯定會搶著要你。”
“那你去哪里?” 同塵真心發出疑惑。
路千里不可思議般瞪大眼,“好哇!同塵塵,你還想擺脫我嗎!?”
路千里裝做生氣的模樣,穿著厚厚沖鋒衣和內膽的他像一只蜂蜜西瓜味的笨熊,繞到同塵背后,手臂圈過同塵的腋下,把人鎖在懷里。
“我會永遠纏著你——永遠——”
“哈哈。” 同塵耳后被小路的氣息惹得癢,他掐著路千里背上的肉,路千里嗷嗷叫著松開了。
“那你要努力才可以。”
“二中有體育生特招的。”
路千里對此早有了解,他深沉道,“我去沉淀一下吧。”
同塵點點頭,認真道:“那你們三個一起沉淀,別噎著了。”
“……”
有時候同塵塵說話怪冷,路千里抖了抖。
兩個小時之后,路千里坐在前排觀眾席,浮夸的清了清嗓子,準備為同塵吶喊,展現一下附中的精神狀態。
同塵似乎早就猜到,警告的眼神掃過他。
小路,“……”
他給嘴巴上拉鏈。
他旁邊同學拍拍路千里,友好地問,
“同學,你是哪個學校的呀?”
路千里扯自己胸前的校徽給他看,對方瞧見他是附中的,瞬間收斂了笑意,競爭對校的。
路千里瞅她們的校服,果然是二中。
他笑,“在上面和你們學校隊伍比賽的就是我朋友。”
“哦哦。”
對方點頭,扯了扯左邊的女生朋友,“附中果然也來了啊。”
路千里聽著她們的話,順勢瞧過去,被坐她旁邊的女生吸引了目光,路千里歪頭,
“誒?”
兩個女生也轉頭看他,和路千里一人之隔的女生與他對視時,沉默了兩息,似乎呼吸都停了。
“!”
是那個社交恐怖e人!女生在公交車上不妙的回憶瞬間被喚醒。
“嗨——”
路千里招呼還沒打完,女生帽子往頭上一蓋,寬大帽子遮住路千里全部視線,看起來完全斷情絕愛了。
路千里,“……”
夾在這兩中間莫名的二中同學,左右看看,疑惑問,“你倆認識?”
她朋友不說話,打定主意坐成一個木雕。
路千里友好微笑,“哈哈做過一輛公交車的關系。”
路千里還要說話,卻感受到臺上似乎有目光掃過。路千里側回身,抬頭仰視,便與同塵隔空對視。
小路眼睛一彎,盛滿笑意,嘴型在說:
‘加——油’
同塵轉頭,眼神錯開,目光回到了主持人身上,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臺下路千里咧嘴,笑得更開心了。
題目展示在大屏幕上,幾方隊伍和臺下的同學都不約而同開始思考或動筆,一時間偌大的展廳,安靜得只聽得到落筆聲。
路千里坐在其中,笨的很出彩。
笨蛋金毛也默默帶上了帽子,社交悍匪也有被制裁的一天。
四十分鐘后,最后一道大題也開始了倒計時。
臺下觀眾基本沒做了,懶得做無謂的掙扎,手里轉著筆,等著看臺上哪位大神最先算出答案。
在安靜的思考氛圍中,忽然被一聲嘔吐聲打破。
“嘔。”
臺上一位選手臉色蒼白,捂著胸口難受。
主持人快步走過去問他還要做嗎,男選手搖搖頭,低頭繼續計算。
路千里有些驚訝,
“我天,題目這么惡心?把人給做吐了?”
旁邊二中同學側目,夸他是有點幽默在身上的。路千里害羞摸耳垂,絕不謙虛。
“我微不足道的優點之一。”
“……”
路千里目光移向同塵,同塵低著頭專注做題,看樣子完全沒有被這小插曲打擾。
同塵一直是這樣的,投入做一件事的時候很專注,幾乎不受外界打擾。
也因此,在他的襯托下,小路大樹他們仨活的像ADHD。
路千里托腮,眼角沁淚,打了兩個哈欠,快要犯困瞇眼時,有人按下了回答鍵。
路千里抬頭,不出所料,果然是同塵。
他把答案交給裁判。
兩分鐘后,裁判抬手示意,
“正確。”
掌聲雷動。
路千里坐在臺下,忽然一點不困了,按耐著想跳上去給同塵擁抱的沖動。
臺上的第一名處變不驚,只是淺淺掃到臺下路千里的位置,沖他笑了一下,路千里激動地唔嚶兩聲。
旁邊的女同學謹慎瞧一眼路千里,感覺他馬上要破殼了。
兩分鐘后,剩下兩個名額的選手也一前一后提交了正確答案。
“來自百川附中的學生同塵……”
二中某領導在臺上頒發獎狀。
同塵盯著自己的數學課赦免單,眼睛閃閃發光。
二中領導拍拍他的肩膀,祝賀同塵,放下話筒,低聲對他說,“歡迎報考我們二中。”
同塵,“……”
臺下附中陪同老師牙齒的咬碎了, 下作手段!挖他學校的好苗子。
終于下臺,先是附中老師逮著同塵好一段洗腦,讓他留在母校,千萬別被二中老賊們蠱惑了心神,同塵是個話少的,站在老師面前偶爾點點頭。
終于路千里在老師喝水喘氣的間隙,抓住機會,扯著同塵手腕把人拐跑了。
走到二中架空層,小路蒼蠅搓手,激動道:“我就知道你最厲害!”
同塵還沒來得及說話,倏的就被西瓜味抱了個滿懷。
小路現在都一米七幾了,比他高小半個頭,同塵感受到了他沉甸甸的祝賀。
好重,這家伙到底穿了多厚的衣服。
同塵面無表情,但有規律的拍拍撒嬌金毛的后背,等著他那股興奮勁兒過去。
小路得寸進尺,把臉埋進同塵耳后猛蹭。
“……”
“嗷嗷嗷!”
同塵冷臉提著他耳朵,把路千里攥出來。
小路捂著耳朵,到墻角自閉去了。
“同學,你好呀。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交流一下競賽經驗。”
有其他學校的學生走過來,和同塵打招呼。
“可以。”
同塵把自己的Q Q號給對方,后續又來了幾個同學,都是從一個競賽臺上來的,他們聚在一起交換聯系方式。
陰暗路躲在墻角看著他們,從兜里掏出棒棒糖,兇狠撕開糖塑料紙,嘎巴嘎巴把糖果咬碎。
“好酸,yue。”
路千里眉毛被酸得蹙成一團,他攤開手里的包裝紙,草莓味的。
不是他慣吃的西瓜味。
同塵應付完選手后,回頭看路千里,他還蹲在墻角,默默啃棒棒糖,像一只等待主人眷顧的小狗。
同塵走過去,搓一搓他的呆卷毛。
路千里抬手,晃了晃,等著同塵抓住把他拉起來。
同塵抓住他的手,用力撈起一只重路。
兩人慢悠悠坐公交車回家。
同塵打開家門,董小靜和同清泉都在客廳。
“塵塵回來啦。”
董小靜招呼他過去,路千里從同塵身后彈出腦袋,董小靜徑直忽略。
董小靜問,“比賽怎么樣?”
路千里推開塵塵蹦出來,與有榮焉,仿佛領獎的人是他,
“那必然是第一名!”
董小靜捧場,即刻鼓掌,“哇!厲害!”
同塵難得有點羞澀地微笑。
同清泉也給他鼓掌,拉著他們兩個洗手準備吃飯。
“你們兩都累了,快去洗手,今天吃牛肉湯。”
董小靜瞧見自家兒子一點不心虛,開始CPU親兒子,
“路千里,你瞧瞧塵塵這么優秀,為什么你不行?”
路千里搖頭晃腦,似乎是毫不在意了。
他跑到廚房先洗手,走出來準備販劍。
他以拳抵面,咳了兩聲,朗誦道:
“故雖有名馬,祗辱于奴隸人之手,駢死于槽櫪之間,不以千里稱也”
小靜在原地呆愣了兩秒,還沒反應過來。
下一刻,她手上的抱枕砸到路千里手里,她吼,
“你小子,還敢罵我了!反了天了!”
路千里抱著抱枕,哈哈笑著躲到同清泉身后去。
第34章 山豬吃不了細糠
路千里在同清泉和同塵身后反復躲閃,試圖躲避小靜的物攻擊。
牛肉湯噴香,路千里鼻子嗅嗅,被那股熱湯燒起的寥寥白煙吸引走了。
四人坐在一桌。
路千里給同塵夾牛肉,筷子倒是動的勤快。
董小靜對同塵說,“塵塵,你管著點小路的學習,他那個成績,我都不想說。”
同塵側頭,路千里還在快樂地往他碗里放牛肉,似乎完全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好。”
同塵沖董小靜點頭,他推開路千里手腕,“別夾了,我吃不完。”
同塵給路千里夾了一塊,放在他全是鮮紅辣椒的碟子里,小路傻笑。伸筷子一次性夾起來。
同塵伸手,“誒……”
路千里完全神志不清,整口塞進嘴,吃了。
他認真品嘗,嚼嚼嚼,同塵嘴角拖著笑,也不吃牛肉了,就托腮瞧著路千里臉蛋變色。
半分鐘后,路千里張大嘴吐火,純情小路火辣辣:
“啊嘶嘶,辣,辣!”
“辣了就吐唄。”
同塵把豆奶遞給他,小路紅著臉,暴風吸入半瓶。
“咳咳,你給我夾的,比較好吃……”
董小靜在旁邊挑他刺,笑他,“怎么,塵塵的筷子有魔力?”
“哼。”
秋冬季節,白日總是短暫。
吃完飯,夜色漸深,董小靜喚路千里跟她回家了。
路千里如同樹袋熊一般,纏繞在同塵身上,他堅定地搖頭,
“今晚我和塵塵一起睡。”
董小靜眉心一跳,“你都纏著塵塵睡了多少次了!?”
路千里伴著手指頭數數,“這個月也才五次吧。”
董小靜怒吼,“今天也才十月六號!”
小路柔弱地捂住耳朵,
“別吼那么大聲,我想回家的時候自然會回家。”
同塵站在客廳,聽著耳邊纏人的茶言茶語,以及對面董阿姨發飆,同塵穩扎原地,顯然早已經習慣了。
同塵臥室。
同塵洗完澡出來,路千里坐在他板凳上看漫畫,帶著同塵頭戴式聽力耳機,身體有節奏的韻動,大概不是在聽英語電臺。
同塵今天這一套睡衣是貍花印花,睡衣印花上的貓咪頭那股披靡天下,平等看不起所有人的氣質,倒是和同塵有點相襯。
同塵走過去,抬腳踢了踢路千里小腿。
“去洗澡。”
路千里目光還在漫畫書上,下意識伸手攥住同塵的腳踝,
“哎呀,關鍵劇情了。”
“……”
兩息后,路千里叫著蹦起來,“嗷嗷嗷嘶!”
路千里攥著同塵還在半空這懸滯的腳踝,氣急敗壞地問,
“你這……什么腳趾?還有掐人的功能?”
他目光一頓,停在同塵小腿和膝蓋上。
同塵,“……”
同塵猛地一腳,給路千里腹部狠狠一擊,把人踹出去一米多。
“……”
小路臉蛋有點紅,撩起衣服,腹部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他齜牙咧嘴揉了兩下,倒也不是很痛,應該沒有踹到內臟。
同塵推開他,坐到書桌前,“去洗澡。”
小路還挺委屈,他一句安慰也沒撈著。只是看同塵神色懨懨,路千里縮縮脖子不敢鬧。
畢竟今晚董小靜應該是不會給他開門。
娘家不開門,這邊的,朋友也陰晴不定。
小路在衣柜拿出邪惡搖粒絨睡衣,吸吸鼻涕去浴室。
三分鐘后,路千里拉開浴室門走出來。
同塵回頭,恰到好處露出一點疑惑。
“你喝了一口洗澡水就出來了?”
西瓜味的路千里自覺非常安靜,徑直蹦跶到床上,在彈性良好的床上搖晃。
小狗善于自娛自樂,但也期待主人光臨。塵不就路,路去就塵。
路千里蹭到同塵背后,同塵手下筆尖飛快,字體清瘦有形。
“在做什么?”
同塵說,“其實今天最后一道題,還有另一種解法,只是我不確定是否一定正確,所以沒有用,我驗證一下。”
塵塵發出遨游數學世界的邀請,“你要和我一起來嗎?”
路千里即刻感受到數學之美。
只看題目一眼他就打了好大一個哈欠。
“我在窩里等你。”
他轉身就走,沒有一點猶豫。
路千里葛優躺在床上,他們幾個人的小群在冒泡。
堅定的隊(5)(消息99+)
文赤赤:你們睡了嗎?還不回我消息啊啊啊!@路千里@同塵
路千里:睡了 。
文赤赤:……
文赤赤:比賽結果怎么樣?【期待黃豆眼】
路千里:那必然是第一的。
大樹:【點贊】【握手】【玫瑰】*99
路千里:……再用你那個私人表情包呢?
大樹:【抱拳】
過了一會兒,文赫蹦消息。
文赤赤:冠軍可以請客吃飯嗎?
路千里:冠軍可以請人打你。
文赤赤:請他的狗吧?
同塵:?
文赤赤撤回了一條消息并說自己放了個屁。
同塵:吃你妹的。
文赫大為生氣,發來一串語音,“路千里,我勒令你立刻把手機歸還給塵塵!否則我就要告狀了。還有,我妹得了冠軍必然是要請我吃飯的!”
無人回答。
五分鐘后,大樹冒泡。
大樹:路呢?
同塵:他偷我手機,現在在床腳哭。
大樹:【點贊】*99
文赤赤:【點贊】*99
小葉:【點贊】*99
路千里:小植物你膽子也越來越大了。
小葉撤回了一條消息并說塵塵打他。
路千里蹭到同塵身邊,同塵推開礙路,被單準備睡覺。
“塵塵。”
同塵平躺了,閉上眼,
“關燈,我不想和你說話了。”今天好困的。
“那我給你唱首歌。”
路千里關上燈,鉆進被窩,他暖和得像一個大型熱水袋,冬天的同塵的不會嫌棄他熱。
同塵一掌拍下,從不確定落點,他的巴掌向來隨機掉落。路千里噎氣,捂住胸口。
路千里僥僥閉上嘴,不敢一展歌喉了。
看來冬天的同塵還是嫌棄他吵。
第二天,他們五個還是聚在一起了。同塵請他們吃飯。
路千里磨牙,蹭著同塵悄悄說,
“別給他們喂太好,隨便吃點預制菜得了。”
憤怒的大樹將路千里鎖喉拖走了。
同塵帶著他們去吃的粵菜。
三個人坐在桌子面前望眼欲穿。
幾刻鐘后,五人都把肚子塞圓了,同塵結完賬,他們往外走。
走出店門,路千里砸吧嘴,“好吃,但是總感覺缺了啥。”
趙梧樹認同點頭。
文赫抓腦袋,“啊,缺什么?我覺得很好吃啊?”
路千里搭著大樹,公然嘲笑,
“都不用煲湯,給小二一只生雞啃,他也覺得是香的。”
他們走了大概十多分鐘,偶遇勾人路邊攤。
大樹瞅了一眼,“一看就不太健康。”
文赫若有所思,“就是,那塑料瓶裝著的辣椒油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半刻鐘后,五個人蹲在花壇邊,烤苕皮里面裹著泡蘿卜和折耳根,還涂了一層紅油辣椒。
路千里說,“我認命,我也是山豬?”
文赫皺眉,好像有哪里不對。
“也?”
路千里嚼吧嚼吧吃完,站起來拍拍文赫的肩,
“別太敏感。”
“。”
吃完飯后飯,五人導航走到公園,分開掃了五輛自行車。
百川的冬天總是灰沉沉、霧蒙蒙一片,每逢這個季節,就是百川抑郁高峰時間。
恰好今天居然有太陽,草地里長出來很多百川人。
大樹和小路比賽誰騎的更快,兩人自行車腳踏板蹬得起火。
車輪飛滾,經過一個一個下坡猛沖,沖到了兩個月后處處張燈結彩的春節。
文赫猛按剎車,車鈴鐺鐺響,
他沖著院子里大喊,“路千里,來拿藕!”
路千里打開門,圍著紅色的圍巾,他本來就白,鮮艷的紅色更襯出路千里愈發優越立體的五官,說話間吹出大片白霧。
路千里拎起來裝藕的大袋子,他笑嘻嘻,邀請文赫,
“走去我家,我媽燉了湯。”
文赫車頭一轉,毫不留情往來路走,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討厭的親戚來了,再見!”
路千里伸手挽留,對方腳蹬得極快,一點情面不留。
“……”
小路認命地走回去。
第35章 誰第一個發現小路春心怦怦
刮在臉的冷風中,路千里家門打開,一個高挑的女子走出來。
她看見路千里提著袋子遷移,挑眉問,
“你偷什么呢?”
路千里聽見堂姐的聲音,
“啊,帆姐你怎么出來了?”
楊帆,路千里堂姐,他姑媽全家中小路唯一懟不過的懟宗強者。
自從她去京城讀書之后,路千里就很少再見到她了,今年過年居然回來了。
“你因為什么跑出來,我就因為什么。”
路千里姑媽和堂哥一大家人,以及好幾位遠房親戚都來了。路千里聽他們說話耳朵癢,又是坐不住的性格,逮著機會就要往外跑。
路千里拉著帶子轉彎,裝傻充愣道:“我?我因為拉藕啊。”
“……”
這小孩越來越不好欺負了。
“那我也來。”
說完,楊帆走到路千里身后,手一提,抓著藕袋后腳往路千里背上扛。
路千里,“……”
路千里犟不過楊帆,何況她對小路隱隱有血脈壓制的作用。路千里只好忍氣吞身,背著藕走到同塵家門口。
才走進院子里,路千里就嚷嚷著大聲地喊同塵。
沒一會兒同塵推開房門走出來,手里還端著一個碗。
“?”
看見他院子里的陌生女性,同塵盯著路千里眨眨眼。
路千里擦汗,“這我堂姐。”
“姐姐好姐姐好。”
同塵久聞路千里堂姐威名,很快就想起來兩個月前去二中比賽的情景。
楊帆沖他笑了笑,“我幫千里搬藕過來。”
路千里,“……”
并沒有很需要。
同塵點頭,向她道謝,“姐姐,累了吧,喝口湯。”
說著,同塵把手里的碗遞楊帆,“干凈的,才晾涼了些。”
“塵塵?”
路千里不可思議,指了指自己。
“那我呢?”
楊帆利落接過,不顧路千里酸意夾雜刀子的目光,抬頭就喝。
同塵眼神示意他閉嘴。
酸路磨刀霍霍想誅楊。
兩分鐘后,路千里拉著同塵坐在秋千椅上,楊帆還在小口小口地抿湯。
路千里把手套摘了,套在同塵手上。
沒兩分鐘,又把黑色毛絨耳套摘了,也掛在同塵耳朵上。
他兩斷斷續續地聊天,楊帆不動聲色地打量二人。
直到路千里終于忍不了,他抬頭,“帆姐你還有多久?我想回去了。”
本來喝他的湯就煩。
楊帆仰頭,一口氣灌進喉嚨里,擦擦嘴。
“走吧,別冷到你朋友了。”
楊帆把碗還給同塵,又朝他笑,“謝謝你家的湯,很好喝。”
同塵說,“不用謝。”
路千里沒點耐心,不欲讓他們倆多交流。
即刻一手推著同塵一手提著藕袋子把人塞回家里,嘴皮子翹老高,金毛不爽地很,一點也藏不住。
同塵安慰兩句,“吃完晚飯可以過來喝。”
路千里嘴巴立刻翹了,反應過來又抿回去,短促回應,
“哦。”
他還給自己找補,“晚飯吃的太飽,我還未必會吃得下呢。”
同塵搖頭,認真對小路說,“哪里會,你吃得那么多。”
“……”
路千里撅著嘴走了,眼里的愉悅卻藏不住。
楊帆打量路千里神情,路千里感受到了,欲蓋彌彰咳嗽兩聲,
“咳咳,怎么了?”
“……”楊帆笑笑不說話。
他們還沒走出同塵家院子門,楊帆手機就響起了。
她抬起手機看了一眼,隨即就掛斷。
甚至還沒走到路千里家院門,下一道鈴聲又響起來。
她剛剛接通,路千里熟悉的聲線竄近他耳邊,刺耳又難聽。
“你掛你弟弟電話干嘛?跑到哪里鬼混去了!?趕快回——”
“嘟嘟嘟。”
楊帆把電話掛斷。
路千里嘆氣。
楊帆看他,“嘆氣做什么?”
小路沒避諱,“這就叫子女不和多是老人無德。”
他姐也沒有生氣,只是嗤笑一聲。
“她兒子跟我也合不來,蠢貨一個。”
小路激動,看向楊帆的眼神像找到了知音,親姐都厭惡至此,他討厭也合情合了。
楊帆施舍他一個眼神,“你也差不多。”
“……”
路千里默默離她遠點,姐是不差別攻擊家族所有人。
純恨戰士。
“你還是比他好點的。” 楊帆拍拍他的肩膀,“至少董姨沒把你揠苗助長,比小時候聰明了不少……”
她忽然托腮思考,“……但應該是你那個領居好朋友教的吧,他瞧著比你聰明多了。”
小路,“……”
他臉蛋扭曲,一方面在罵他,一方面又夸同塵,他一時居然不知做何種表情。
聰明人的大腦難道像海豚一樣,能發出他聽不懂的超聲波?能夠在人群中迅速辨別出同樣高智商的同類嗎?
“回去姑媽又要罵你哦。” 路千里握著門把手,他眼底浮現一點難受。也是幸虧楊帆姐是女人中女人,強者中的強者。
楊帆抬了抬下巴,神色披靡淡定,
“已做好戰斗準備。”
“。”
果不其然,路千里和同塵剛剛走進客廳,姑媽就從沙發上如一只旋螺般沖過來,路千里及時閃避。
“你跑到哪里去了?還掛電話。”
小路替她解釋,“帆姐幫我搬東西去了。”
姑媽讓他小學生別插嘴。
“……”
路千里禮節性地微笑了一下。
放什么屁,他是成熟的中學生。
“這不是回來了。大過年說得那么大聲,也不嫌丟人。”
楊帆是會準確拿捏長輩七寸的,姑媽聽到丟人字眼,即刻就閉上了嘴巴。
她恨恨看了楊帆一眼,小聲說,“過來給長輩問好,你也知道大過年,別丟我的人。”
說完,她就轉身回客廳。
路千里腳底抹油打算溜走,卻忽然被楊帆扯住肩膀。
“給我沏一壺熱茶來。”
“!!”
路千里眼里浮現出驚恐的神色,他使勁搖頭。
“……想什么呢,你家茶好,灌他們怪浪費的。我是讓你來湊熱鬧,看看姐的戰斗場面。”
“……好。”
路千里小鵪鶉似的點頭,氣勢弱她一大截,瘋還是他姐瘋。
等路千里端著茶壺過來時,看著眼前場面,一時竟不敢進場。
路千里低頭看了看茶壺,還好他往里面灌的唯怡,吵起來最多出一場豆奶案。
他二大爺把手機塞到楊帆面前,都快對楊帆臉上。
“這也挑,那也挑,你這么挑剔,以后怎么找得到?”
他嚴厲教誨,“來,看看這個,夠優秀了吧!兩套房一輛車,在外企做高管呢!”
楊帆拍開二大爺的手機,諷刺的笑了兩聲,“這是幾婚了?感覺下一秒就要打人了,離異家暴男,下一個。”
二大爺一噎,臉都給氣紅了兩分。
姑媽看不過去,扯著她,“嘴巴那么毒?還沒認識就亂說!”
其他年長親戚看著楊帆親媽都這么說,紛紛來了由,又有長輩推出來一個,
“這個,家里可有錢了,自己還開了公司呢,年紀也不過30,長得也標志!”
楊帆看了一眼,恍若來了興趣,接過她的手機,點開那男人頭像主頁。
老長輩們對視一眼,紛紛覺得有戲。
這長輩一看自己牽的被瞧上了,心里一喜,得意道:“人家可搶手啦,你是我們自家親戚我才介紹給你,還得抓緊……”
“男同一個,鑒定完畢。”
楊帆把手機還給她。
路千里在旁邊嘴巴抽抽。
“啥?”
楊帆難得有些耐心,面對著長輩,壞心眼十足,一字一頓地解釋:
“我說,這個人喜、歡、男、的,說不定還喜歡當狗~”
沉默的幾秒了,路千里放下茶壺,拉著楊帆往樓上跑,朝著客廳里呆滯的中老年說:
“帆姐她開玩笑的哈、哈、哈、哈,你們別信!待會兒吃飯啊!”
一個小時之后,路千里才敢讓楊帆下樓。楊帆側頭和路千里說,“這樣效果就很好,你家也能有一個安靜和睦的晚飯了。”
路千里抖了抖,“和墓,太和墓了。”
但他兩顯然還是低估了老輩子的恢復能力,酒足飯飽,人喝上頭了,又醉醺醺吹胡子瞪眼開始吹噓。
其中一人說,“……所謂天圓地方,是盤古開天辟地以來……楊帆,你是高材生,你來說說這個天圓地方。”
楊帆筷子放下,手臂癱在桌子上,微微一笑,“地球其實是圓的。”
對方也沒想到楊帆會忽然來一個小學生百科,一時間嘴愣,“這,這……”
“大外公,你知道為什么是圓的嗎?”
“額。”
路千里捂住耳朵。
只見楊帆輕飄飄露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容,聲音也溫柔,
“是為了讓所有人都滾。”
第36章 啊,好痛
路昌云愣了一下,隨即說,“哈哈哈哈哈不錯的笑話,哈哈。”
他手放到桌子下,重重掐路千里身上的肉,路千里嗷嗷叫著睜眼,
“嘶哈哈、哈、哈。”
某位年長的長輩尷尬地沒話找話,“現在千里越來越開朗了啊。”
路千里,“。”
何以見得呢老登。
楊帆站起來,向路千里爸媽點頭示意,說,“我還有些事情,各位慢慢吃。”
董曉靜抬手掩飾嘴角,拍拍路千里,
“小路去送一送姐姐。”
路千里毫不猶豫地站起來,跟上楊帆,出門之前,他聽到了餐廳楊帆母親尖銳傷人的抱怨,說來說去也就是沒禮貌沒孝心了。
“誒,都怪我沒教好。”
在路千里反手關上房門時,這是他聽見的最后一句。他都覺得這些話夠尖銳,但路前方的楊帆仿佛只把這些話當做個屁。
他們在城外,遠一點就能看見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聲音響徹。
回望身后,是一棟棟點亮的家燈與親人團聚時的祝詞。
路千里比楊帆姐還要高一些,他站在狹管迎風出,微微側身,給楊帆擋了一點風。
楊帆雙手插在兜里,抬眼看著絢爛的煙花。
“我明年應該不會過來過年了。” 路千里撓撓筆尖,燈光下他呼出一團霧氣,“沒事兒,明年我家未必會再辦。”
“替我向你爸媽道歉。”
路千里想了想,還是決定對她實話實說,“放心,我爸媽也不喜歡他們,不用愧疚。”
楊帆哈哈笑了兩聲。
她的車來了,楊帆坐上車,她打開車窗,在車啟動的前一秒,笑盈盈對路千里說,
“你還小,談戀愛等著高中吧。有機會我會回來罵你的。”
路千里,“??”
他姐說話怎么奇奇怪怪的。
小路搖搖頭,目送汽車開走后,又繞著小區轉了兩圈才回家。
回到家,長輩們也要回家了。
路千里陪著家長一起送人,再一起會家。
路千里端著碗往廚房洗碗機送,路昌云和董小靜站在廚房外,挨著樓梯說話。小路耳朵機敏,豎著耳朵聽。
董小靜低聲抱怨,
“明年我們不搞了,費力不討好,我忙的腰酸背痛,大晚上千里還要在廚房洗碗。”
路千里在廚房憋笑,白天有阿姨,晚上他用洗碗機,也只有小靜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話了。
樓梯邊路昌云單手給董小靜捏脖頸,“行,都聽你的。我也覺得麻煩。下次就我們在家里過年,或者把爸媽從鄉下接來。”
路千里聽到路昌云這句話,努力壓抑自己想要仰天長嘯的沖動,plus同志終于做了一件好事了。
他快速收拾完,揣上手機就往外走。
“我去找塵塵了哦。”
夫妻倆對此早已習慣。
路千里敲門,他抬手把圍巾塞緊了,入夜之后這天氣真夠沁人。
門很快就打開了,路千里呼氣哆嗦一氣呵成,推著同塵往里面走,順腳把門關上。
“大晚上夠冷的。”
同塵走在前,“是我的錯,我因該站在玄關隨時恭候。”
路千里瞬息把外套脫了,房間里有暖氣。
他眼巴巴湊到同塵身邊,湊在人旁邊討好的笑,“我錯了,謝謝塵塵沖刺跑來給我開門。”
同塵耳朵被室內空氣悶的有點紅,“呵你也值得?”
路千里從善如流,“那謝謝你緩緩走來給我開門”
“。”
路千里搓手,手臂搭在同塵肩頭,“湯還是熱的嗎?”
“冷的,在冰箱。你在家沒吃飽?”
路千里揉著肚子,自顧自往同塵家廚房方向走,
“我在家還真沒怎么吃,擺我桌子面前的菜是我媽做的,但瓜吃了不少,哎,待會兒我跟你講。”
同清泉從廚房走出來,看見路千里,
“千里來了呀,快坐,塵塵特意要我幫你溫著湯呢,馬上端過來。”
路千里得意回頭瞧一眼同塵,同塵淡定撇開眼神,要不是臉蛋泛紅,路千里還能夸他兩句演技有進步。
“哇!好香哦!”
路千里跑進廚房,
“姨姨我來端就好,塵塵來幫我拿下碗!”
路千里在廚房喊。
三人坐在桌前,路千里一邊大口吃里面的湯里的雞肉,一邊夸同清泉廚藝好。
同塵坐在旁邊,端著湯小口啜。
同清泉說,“塵塵今晚都沒有怎么吃,我就說他會餓的。”
“姨這你就不知道,塵塵是想留著胃口晚上和我一起~”
同塵放下碗,桌子底下惡狠猜他一腳。
“能吃就吃,不吃回家。”
小路表情扭曲一瞬,不說話了,把臉埋在碗里喝。
喝完一碗,路千里意猶未盡放下。
“對了,阿姨你家什么時候貼春聯?我可以來幫忙哦。”
同塵抬手又給他添了一碗,試圖堵住這人叭叭的嘴。
“顯著你長得高了。”
路千里得意,“我很快就會一米八了哦。”
他沒說夸大話,路千里早問過路昌云他是什么時候到一米八的,路昌云說大概就是初中畢業。
路二代自認為他蹦的比路昌云還高,吃得還多,很快就會一米八了。
塵塵還沒來得及打擊他,話到嘴邊就被忽然響起的門鈴打斷了。
同清泉站起來,“我去開門,可能是寄過來的稿子。”
路千里啊兩身,“都快過年了,還要工作。”
同清泉走去開門。他們在餐桌等了一會兒,玄關處安靜無聲。
同塵蹙眉,站起來,“媽媽,是誰來了?”
“……”
同塵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向停霄。
遠遠的,向總抱著一堆年貨,討好地朝著同清泉笑。門外的冷風被向停霄高大的身軀擋著,透過縫隙還是吹進來了,隔著客廳,好像要吹進同塵的心。
讓他的心更加冷硬。
同塵握拳,還不容易消停一段時間,又來了。
同清泉與向停霄交談了幾句,最終她還是側身,
“進來吧。”
笨重的向總將他帶的過年禮放在玄關,(迫不及待)關上門。
放下了禮物,厚重向總瞬間清爽。
同清泉一言難盡,對著向停霄看了又看,還是沒說什么,領著人走去餐桌。
“喝點湯。”
同塵坐回去,看著向停霄落座,湯勺在碗里攪動,
“向總冷嗎?”
親兒子的關心莫名其妙,向總受寵若驚,瞬間感覺自己熱血難涼。
“還好還好,進來就暖和了。”
同塵意味不明地笑,“那也是難為向總,大冬天穿著大衣就來了。”
拙劣的開屏技巧。
“……”
向總汗流浹背。
路千里也坐著喝湯,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向總為自己挽尊,“據說是什么……羊絨材質,保暖的。我給你和清泉也帶了。”
同塵放下湯勺,抱胸靠在椅邊。
“我這個年紀穿羽絨服正合適,大衣這種比較適合向總,年長——成熟。”
同塵拉長聲線,刻意強調向總‘年長’。
向總只好埋碗喝湯。
同塵抱胸坐在路千里身邊,和他小聲聊天,打定主意要忽視向總。
同清泉站在窗邊打電話。
一年一度最熱鬧的春節,向停霄一下飛機,帶著大包小包趕來,來到自己期待的應許之地,卻發現里面人對他說:“這里不歡迎你!”
同塵對路千里說,“你今晚和我睡。”
驟然間,向總咳嗽了兩聲,臉從大碗里抬起來,陰暗地盯著路千里后背,快要燒出一個洞。
路千里感覺自己被盯上了,他看了看同塵,怎么也是闔家日子,臉皮厚如小路也怪心虛。
他拒絕的話剛到嘴邊,同塵勾住他手腕,“喝完了嗎?喝完放回廚房,我們上樓吧。”
路千里瞬間暈乎,站起來,
“好哦好哦。”
第二天一早。
路千里是被窗外陽光刺醒的,他摸身邊被窩里,已經沒有溫度了。
冬天,假期,同塵塵,早起,路千里很難想象這幾個詞居然能組合在一起。
路千里穿著睡衣,裹著件長款羽絨服就下樓。同塵坐在沙發上,某國外經典賀歲片正在放著。
仔細看就知道,同塵注意力根本不在電視上,他一只注意車落地窗外的動靜。
路千里順著他的目光巡去——
“……”
向總又在做苦力了哈。
窗戶外,向停霄在清院子,忙碌但知足,他也是為這個家創造價值了!
“向總昨晚沒回家?”
同塵陰測磨牙,“肯定是賣慘,我媽媽心軟放他一晚,今天我就把他趕出去。”
路千里坐到塵塵旁邊安慰他。
半個小時后,向停霄進來了,他從玄關那堆年貨里掏出一副對聯,問同清泉有沒有梯子,他來貼。
路千里痛失副業,也開始磨牙了。
同清泉在廚房忙碌,她喊同塵和路千里去照顧一下。今天出太陽了,升溫,外面霜化了會很滑溜。
兩人不情不愿磨過去。
路千里去雜物房里搬出梯子,搭在墻邊。
向總擦了擦勞動過后薄汗,一呼一吸之間,胸肌被黑色高領毛衣包裹著跳動。成熟男人氣質出眾,一副十分適合居家的模樣。
可惜替他扶著梯子這兩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屬于媚眼拋給瞎子看。
他在上面膠,路千里和同塵一人扶著一邊梯子,旁若無人開始聊天。
同塵問,“你作業寫完了嗎?”
路千里扶著梯,“沒有,你的作業藏哪里了?我居然還沒找到。”
同塵冷笑,“開學最后一天你也找不到的。”
路千里振奮,“你是說最后一晚才給我?放心,一支筆我也能創造奇跡。”
“……”
向停霄心里又給這黃毛記上一筆,懶惰無計劃。
他涂好膠,踩著扶梯往下。
同塵接著說,“今晚我去你家住,盯著你——”寫。
他‘寫’還沒出口,向停霄驟然一滑,摔下梯子,落到門口的階梯上,落在地上,“咚!”的一聲。
同塵一驚,撒開手里梯子,跑過去看他。
“誒你沒事兒吧!”
向停霄手擺了擺,他摔在草地上,沒多大事。
“怎么了!?”
同清泉也跑出來,同塵攙著向停霄坐起來。
看著同塵和同清泉略急切的神情,向停霄嘴里的沒事驟然吞進腹里,他捂住腳踝,
“啊,好痛。”
第37章 抱著你兒子就跑
向停霄眉頭緊蹙,一只手捂住腳踝,干凈的衣服沾上泥污,看起來十分狼狽。
同清泉讓同塵搭把手。
向總身形高大,體重也不會輕,需要兩人合力才能攙扶著向停霄起來。
向停霄面上不顯,但已經十分努力,試圖用腹肌核心力量往上提,試圖讓同清泉輕松些。
路千里走到門口,把擋在門口的梯子搬到旁邊,給他讓路。
向停霄被扶到沙發上。同清泉轉身去拿醫藥箱。
同塵站在旁邊,糾結地捏掌心,
“對不起,我沒想到……”
路千里跑到同塵身邊,還沒開口向停霄就打斷他們倆預備的道歉。
他擺擺手,“是我自己踩扶梯沒注意,不用愧疚。坐著吧,別在這兒罰站。”
路千里拉著同塵手腕,坐到向停霄旁邊。
“你……”
同塵挨著向停霄,低頭看他腳踝,像一個扭捏糾結的小孩子,
“摔到了哪一只?把褲腳撩起來一下。”
向總內心警鈴大作,但面上不顯。
“左腳踝,不用撩起來。”
同塵疑惑,“不撩起來,待會兒隔著布料上酒精嗎?”
向停霄心想,塵塵的關心和體貼來的太突然,他有點消受不了。
向總只好彎腰挽起褲腳,把襪子往下扒拉一下,露出腳踝。
三人一看傷口,向停霄心里驚訝,他腳踝上居然真有劃痕血絲。
在骨感突出的部位,這點血絲顯得很扎眼。
向總大大松了口氣。
他如釋重負的呼氣傳進同塵耳朵里,“?”
怎么會有人受傷了還松氣。
“這是……內傷還是外傷啊?”
路千里仔細觀測。
被兩個小孩盯著腳踝研究,臉皮厚如向總,藏在黑色皮鞋里的腳趾也忍不住抓了下。
“咳咳。” 向停霄握拳掩唇,緩緩把腳收回去了些,“感覺是內傷,可能扭到了。”
以他的恢復能力,這點皮外傷可能還沒到醫院都要愈合留痕了,內傷可以恢復的比較慢。
同清泉提著醫藥箱走過來,將醫藥箱放在向停霄腳邊。
她正打算蹲下給他瞧瞧,沒等同塵自薦,向停霄捉著同清泉的手腕,不讓她蹲下。
同清泉疑惑看他。
“我自己來,你坐著就是。”
見向停霄堅持,同清泉只好放手,看他打開醫藥箱再笨手笨腳拿出酒精消毒。
“……”
向停霄沒動作。三人疑惑抬起視線。
向停霄坐起身,體面地微笑,“各位,我可以申請一件事嗎?”
“?”
“你們圍著頂我腳踝,我感覺有點緊張了。”
向總語氣淡定,耳朵卻微微發紅。
“……”
氣氛沉寂了幾秒。三人咳嗽,立刻轉身轉頭,同清泉背對著他,“你弄吧,我們不看。”
同塵說,“要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 向總斷然拒絕。
“?”
母子兩圍在他一左一右,眼底都浮現出困惑。
向停霄放下藥,說,“我不是第一次崴到,這種小問題多修養一段時間就好,費不著去醫院。”
路千里趴在同塵背后,本能捧哏,“嚯,久病成醫!”
路千里一說完就意識到這話不妥,驚恐地抿起嘴。
向停霄看了一眼路千里,這是認識這小子以來,他說話最順耳的一次。
“對,這我有經驗,不用太擔心。”
同清泉皺著眉,“可你這樣,肯定開不了車了。”
向停霄一直緊張期待著的問題終于被提起。
他嘆了口氣,他故作苦惱地盯著腳踝,
“……其實左腳不妨礙我踩剎車。”
同清泉嚴厲皺眉,“……那當然不行!你還有沒有安全意識?”
“可我給助和司機都放假了,也不好麻煩他們過年,他們都回家看妻兒了。”
向停霄神色懊惱,活脫一個體貼下屬員工的好老板。
遠在海外的單身牛馬助還不知道,老板已經給他塑造出一個美好的四口之家了。
同塵瞇眼,嗅到一點奸計的味道。
他說,“可以找網約車司機,媽媽也有駕照。”
向停霄,“……”
新腦袋就是轉的快哈。
不過姜還是老的辣,他聽著同塵的話,贊同地點點頭。
“嗯,雖然是春節,但網約車肯定還是有的。”
同塵放下些戒備心,心里又冒出些愧疚,向總受傷,他也有責任。
他是不是……太冷血了?
同清泉擰眉,“那你住哪里呢?”
“我打車到市中心,找酒店住兩天就好。”
向停霄放下褲腳,拍拍小腿,試圖緩慢起身,落在同清泉和同塵眼里更可憐了。
“現在客房服務很發達的。”
同清泉面色糾結,攙扶著向總站起來,猶豫掙扎了幾秒,“……要不,你先在我們家住幾天?”
同清泉感覺扶著的手臂肌肉驟然一顫,旋即恢復正常的肌體狀態。
“這太麻煩你了,我還是打車吧。”
向總沉靜地說,手機卻穩穩放在兜里,絲毫沒有要行動起來的意思。
“只是住兩天,過年之前應該能恢復。”
同清泉心里過意不去,向停霄在她家門口摔倒,還是為了幫忙貼春聯,大過年讓對方孤家寡人去住酒店說不過去。
她的心也不是鐵做的。
“清泉,真是太麻煩你了。”
向總攥著同清泉手腕又坐回沙發。向停霄不敢拒絕太多次,清泉倒是心軟的,塵塵可能待會兒跑去給他訂酒店了。
“可是媽媽,我們家沒有給他換洗的衣服穿。”
一直沉默的同塵發話。
聽到同塵這話,向停霄嘴角差點沒壓住。
他恍然大悟一般,拍拍腦袋,“我昨天才從美國飛回來,行李箱帶了的,就在車里。”
這下同塵也沒話說了。
同塵拉著路千里走到角落,悄悄對他說,“今晚我不去你家里。”
路千里張了張嘴,暗指坐在沙發上身殘志堅的向總,
“防他?”
同塵點頭,路千里表示解,中年男性心機頗深,他早在路昌云身上領會過。
向總雖然瘸了一只腳,但勞動的心依然懇切。自己一瘸一拐搬個小板凳,就能坐在廚房門邊剝蒜掐菜。
抬頭就能看見在廚房忙碌的同清泉。
路千里牽著同塵繼續去貼春聯。小路身高不及向總,但勝在年輕輕巧,跳上跳下很靈活。
貼完春聯后千里又跑回去給路昌云幫忙,等他下午再跑來時,向總正躺在院子里曬太陽。偶爾會接起電話,處工作上的事情。
路千里略過向總,徑直跑到屋里找同塵。
看得向總眉頭直跳,兩個小孩關系也太好了,從昨天到今天,他們兩分開的時間有超過兩小時嗎?
冬天的太陽沒有幾分溫度,曬得向總的心冷冷的。
路千里和同塵圍著同款圍巾走出房門。
向總不著痕跡地觀察二人。
路千里前腳剛踏出去,冷空氣凍人。
小路轉手把同塵的白色長款羽絨服拉鏈拉高,又磨磨蹭蹭地同塵的圍巾。
同塵任由路崽磨蹭了會兒,直到失去耐心,伸手拍開路千里的手,嘟囔著走在前面,
“也沒有那么冷。”
路千里瞳色淺,陽光將他淺褐色的瞳孔照耀成漂亮的寶石。
小路笑著追上同塵,“你要去看毛毛?我剛剛在家收拾的時候,好像聽到它在叫。”
同塵點頭,毛毛一家已經從鄉下回來了,他也是中午聽媽媽說才知道。
他們兩走到花架之下,同塵屈腰對著墻角狗洞喊了幾聲,‘毛毛、毛毛。’
向停霄暗自伸長脖子去看,兩小孩又在玩什么幺蛾子。
沒一會兒,墻角洞傳來一點動靜,一直金毛鼻子探出來嗅聞。同塵伸手摸摸它的黑色健康到反光的鼻子上方,大金毛立刻鼓足了勁,伸腿往同塵院子里鉆。
“啊——毛毛你又要跑!”
院子后傳來呼喊聲。
路千里隔著墻大喊,“李阿姨,是我和塵塵!”
對方也隔墻大喊,“好!但是我們才給毛毛洗了澡,他剛剛又在草里里亂刨,爪子和身上臟的很,小心點哦!”
路千里看著同塵白到反光的新衣服沉默了一瞬。
大金毛馬上就要刨過來了。
向總扶著椅子本想站起來看看,腳踝處藥油香又提醒他只能按兵不動。
同塵彎腰伸爪試圖按住毛毛,讓它別爬過來。
但毛毛以為同塵在陪它玩,上下左右伸舌頭試圖舔同塵手腕,尾巴搖得更興奮了。
“!”
根本攔不住!
眼見狗子就要爬出來展示思念之情,同塵的白衣服即將遭殃時,路千里倏得一下俯身,鉆到同塵身下,伸手一攬,將同塵背到背上,提了提。
狗子越過墻壁鉆過來,卻發現它喜歡的溫柔領居被路千里背到背上。
大狗激動,尾巴高速旋轉。
它以為在玩捉人游戲,試圖繞過路千里去親近同塵。
“毛毛,我去換個衣服!你等等,別撲我——哎!”
同塵緊緊扒拉這自己的白羽絨服,這要是搞臟了,同女士再好的脾氣也回生氣的。
兩人一狗不停繞圈。
“毛毛!”
“啊啊啊路千里你把我背高一點。”
“我知道你別鎖我喉!”
“汪汪汪!”
向總握拳,壓制住想要站起來的沖動。
一恍惚,又一道聲音傳來,
“千里你干啥呢?”
三人一狗都愣了一瞬,抬頭看院子外墻。
文赫坐在墻上,手里高舉著手機,手機里傳來趙梧樹幸災樂禍的聲音,“哈哈哈路千里同塵塵你們也有被狗追的一天。”
路千里如獲救星,再沒人來同塵快把他勒死了。
他跳到花壇高處,一腳防著興奮金毛也跳上來,一手放下同塵,蹲下托舉抱起同塵。
“接著塵塵!”
文赫哦哦兩聲,手機揣兜里,把同塵拉上墻邊。
緊接著路千里也爬上墻,毛毛抓不找他們三個,跳上花壇扒拉著墻壁嗚嗚汪汪兩聲。
路千里俯下身體,使勁搓了搓狗腦袋,“你曬會兒太陽,我們換個衣服就回來嗷!”
說完,路千里最先跳下墻消失不見,他在墻外大喊,“塵塵跳下來,我接著你!”
同塵和文赫依次跳下去。
向總確信,自己從未在哪一次談判中,眉心跳的有現在這么厲害。
他紅著臉站起來,同清泉打開門走出來,看見向停霄站立,讓他趕緊坐下,
“你要做什么我幫你,腳還涂著藥呢。”
“……”
想出去狠狠教訓一下帶壞他兒子的黃毛。
向總有氣撒不出,只能坐在躺椅上自己生悶氣。
同清泉張望,“欸,塵塵呢?”
她剛剛還聽見同塵和路千里的聲音。
向總閉眼,“被拐跑了。”
南村黃毛欺我老無力,公然抱我兒入竹去。
同清泉莫名,瞧著向停霄從脖子紅到臉,抬頭看了看太陽,今天太陽很曬人嗎?
同塵塵被路千里帶到家里換了一件路千里以前穿的黑色舊衣服,耐臟皮實。
文赫拿出手機,趙梧樹和趙葉桐出現在鏡頭中。
到冬天,兩株植物暫時被移植到南方海島了。趙梧樹穿著短袖,鏡頭轉移給海邊。
趙梧樹說,“我和葉子準備試試能不能在海灘撈點小螃蟹、小魚、小鯊魚啥的,弄來帶回去燒烤。”
同塵,“?”
剛剛那話好像混進去什么奇怪的東西。
路千里嗷了兩聲,“我懂,吃海底撈。”
趙梧樹,“……?”
幾人草草聊了幾句便掛斷了。
董小靜敲門進來,“小路,明天我想烤燒烤誒,塵塵和小二一起來吧。”
路千里點頭,卻忽然想起落了個人。
向總怎么辦。
路千里讓塵塵和文赫坐著,走出房間帶上門,攬著小靜走到角落,
“可是塵塵爸爸最近住他家,我們要邀請他嗎?”
小靜激動,險些破音,“什么?!”
“噓!”
董小靜眼里閃著八卦求知欲,用氣聲說,
“清泉還沒告訴我呢,他爸追妻火葬——呸,這么快就被清泉原諒了?!”
說著說著,小靜還握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路千里摸不清家長的腦回路,從頭到尾解釋了一下。
董小靜拍手,“當然要邀請啊!”
她激動,甩開路千里,噔噔噔跑下樓,“我要給清泉打個電話問問!”
路千里,“……”
第二日。
向總坐在烤架幫忙,偶爾和路昌云聊會兒天。
向停霄終于知道路千里那頭黃毛和洋長相是隨的誰了。
路千里坐在桌子變,伸筷子和文赫比誰吃的多吃的快。
小靜走過來一人敲了一下,“待會兒還要吃燒烤呢,你倆閉嘴。”
路千里眼疾手快,再夾了一塊紅燒肉往嘴里塞——
“呸呸呸!”
他吐出一塊好大的八角。
同塵笑他,“醉里挑筷看肉,夢回八角連營。”
文赫打嗝,“說什么,聽不懂。”
“……”
路千里轉身去蹭了小盤剛切下來的牛肉,喂到同塵嘴邊,
“來,路百里分麾下炙。”
吃完一盤,董小靜遞給路千里一串土豆讓他嘗嘗,“怎么樣?”
小路嚼嚼嚼,腮幫子歡快鼓動,
“還能怎么樣,這土豆一股洋芋味兒唄。”
“……我是問你熟沒有?”
路千里嘴巴一張,大驚,“你連熟沒熟都不確定就給我吃?”
董小靜不直氣也壯,“連八角都吃得下,吃點土豆怎么了?”
向總站起來,表示處下工作。
董小靜肩膀輕撞同清泉,悄悄問,“他受傷這么嚴重?一瘸一拐的。”
“是扭傷,第二天確實不好行動。”
小靜嘿笑,“哦~”
路千里也站起來,“我去下廁所。”
同塵和文赫忙著吃東西,沒空他。
董小靜瞧見路千里往屋子里去,喊道:“千里,記得把廚房火關了。”
“好哦。”
他打開門,入眼就是向總背對著他。坐在餐椅上正打電話,餐桌前還擺著電腦,上面是讓路千里看一眼就頭疼的英文。
小路忽然也生出點可憐之心,腳受傷了還要打工,老婆兒子都和他不親。
這樣說起,同阿姨昨天也還在處工作,真是卷生卷死的三人。
小路放輕動靜,慢慢開關門。
廚房鍋里咕嚕冒泡滾煙,香味兒四溢。
小路貼著墻,安靜地往廚房走,在自己家里走出來偷感。
向總一手還拿著手機在打電話,他也聽到湯煮沸咕嚕冒泡的聲音,徑直站起來,腳步平穩地走向廚房。
向停霄腳步一頓,余光里看見人影。
路千里貼在墻角,驚訝地捂著嘴,和向停霄對視。路千里目光下移,盯著向總腳邊。
“……”
“……”
見證醫學奇跡。
第38章 他瞳孔猛地一縮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路千里和向總目光相接,一眼萬年。
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
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當天地萬物化為虛有。
路千里腳粘在地板上,仿佛無法移動。
路千里瞇眼,摸著墻壁轉身,“啊啊,我怎么忽然看不見了。”
“……”
“你等等。”
向總站起來,喊停。
路千里腳步一停,頓在墻邊,緩緩回頭。
“小路啊。”
向總斟酌用詞,路千里渾身起雞皮疙瘩,狠狠顫抖了兩下。
“不要告訴你同阿姨和塵塵,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滿足你。”
小路氣憤,先不說是向總這人謊報傷情罪過再先,現在還不思悔改試圖收買見證人,他路千里是這種會被誘惑的人嗎?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我不會瞞著塵塵的,向總,你應該想想怎么和他們解釋了。”
路千里轉頭,譴責地看著他。
“虧塵塵和同阿姨還——”
他腦袋里忽然想起同塵叮囑的話,話鋒一轉,
“還,還一點都不擔心你。”
向總站在他對面,聽著路千里生硬奇怪的語句轉折,心想,果然是外國孩子,中文句式學的也不是很好。
向停霄揉了揉眉心,這個年紀的孩子會喜歡什么?
“你想要什么?游戲機球鞋或者球星簽名?合要求的我可以接受。”
路千里聞言瞪圓了眼睛,居然有人不知悔改到這個程度。
“我不需要,你有什么辯解的話還是留給同阿姨說吧。”
說著,路千里轉頭就往外走,絲毫沒有余地。
“你想和塵塵單獨出去玩嗎?!”
“……”
今日他忍痛割愛,賣子求妻。
聽見向停霄的條件,路千里腳步一頓,鞋底好像真粘在地上,走不動道了。
小路想開口拒絕,要是同塵塵知道自己為了一個假期,就伙同外人對他撒謊,事情一旦暴露,路千里和向總都承擔不了同塵的怒火。
可他這拒絕的話到嘴邊死活就說不出。
向停霄到底大路千里一輩,吃的鹽不少,瞧見事情有希望,再接再厲說,
“你想去哪里?想玩什么?我助可以跟隨安排,保證你們的安全,讓雙方家長都放心。出去就說是巧合好了。”
向總走到路千里身前,一米八八的身高相當有壓迫力,仿佛一座小山投影。
“我……拒。”
“你確定不再考慮一下?”
向總的聲音相當蠱惑。
路千里心里天人交戰,性和感性互相拉扯。
性的一方坐在他肩膀邊,淡定表示他可以答應,但也要承擔被同塵發現的風險。以同塵的聰明程度,這件事暴露的可能性極大。
感性的一方則扯著他的卷毛大吵大鬧,叫囂著他想和塵塵有一次單獨旅游的機會,連兩株植物都一起去趕海了,別人有的他也想要。
“別吵了!”
路千里自己罵自己。
向總,“?”
黃毛缺點再加一一一,選擇糾結癥,猶豫不果斷,疑似精神分裂前兆。
向停霄驟然猶豫了,真的要放任著黃毛和塵塵出去玩,不會把人帶去抽煙喝酒吧?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路千里已經下了決斷,
“好,我答應你。我替你瞞著,你幫我安排旅游。”
向總一聽這話,最終還是激動改過擔心。
他欣賞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教導了兩句,
“放心,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不過你這習慣真得改改,在友誼里少一些占有欲,沒事兒別天天纏著我們家——誒”
路千里轉身往外走,不聽他念叨。
走到燒烤草坪邊緣,路千里還有點兒愧疚心虛,他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彈性長椅上,差點把另一端專心吃肉的同塵嘴里的肉蹦出來。
同塵瞪了路千里一眼,往人嘴邊丟了一個西紅柿。
小路百分百空口接西紅柿,腦袋一撇,嘴巴咬定,把西紅柿銜在嘴里。
他咬了一口,汁水在嘴里炸開,頓時酸的他齜牙咧嘴。
“這西紅柿……一股番茄味兒。”
同塵冷笑,“你的表達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貼切現實。”
小路謙虛地笑了笑。
路千里抬眼,與同塵眼神相接觸。路千里目光猛然躲閃開。
同塵,“……?”
他又做什么虧心事了?
同塵聯想了一下最近的事,眼神危險一瞇,陰測測——
“你把作業泡水里了?”
“……不至于。”
“難道是——董阿姨最喜歡的花瓶摔碎的事被發唔唔唔。”
董小靜似有所感,回頭就看見自家兒子伸手捂著同塵的嘴,同塵哪里掙扎得過路千里這個到處瘋的蠻子,薄薄一張臉都被擠出肉了。
她隔著半個院子大喊,“死小子,你被悶著塵塵!放手!”
路千里一手防著同塵的手,還有小心塵塵一腳把他拽下去,面上還能哈哈笑,“我跟他玩呢——嗷,嘶嘶。”
路千里捉著同塵掐人不留情的手,撩起一截衣服,露出腰背出,很明顯的紅痕印子露出來,
“咯,他還有力氣掐我——噢哦哦,塵塵你要把我皮子掐掉了!”
路千里捂著腰蹦起來,控訴同塵。同塵撩起頭發,額頭出了點汗,還在微微喘著氣。
路千里該減肥了,好重一只,比毛毛還重。
董小靜隔空大笑,喊,“塵塵,別放過他,千里皮糙肉厚的不怕掐。”
路千里跑到燒烤架旁邊,借用烤架一腳,用鐵板煎了個溏心蛋。
他吹著氣,端著雞蛋獻寶似的送到同塵身前。
同塵睨了一眼,不太樂意吃。
吃過烤肉的他,怎么還會愛上一個煎雞蛋。
路千里拿起叉子,眼睛閃著光,腦袋上的卷毛一跳一跳的很有彈性。同塵用俯視視角,路千里蹲在他旁邊,滿眼期待地給他遞勺子。
“嘗嘗,我親口做的。”
“?”
同塵的食欲忽然消失。
這是什么骯臟的做法,蛋從口出。
“來嘛,攝入一點蛋白蛋。”
路千里端著盤子,往同塵眼前送了送。
“……”
同塵不欲多說,絕望地瞇了瞇眼,九年義務掃盲之路任重而道遠。
最終同塵還是沒拒絕,他叉走一半吃到嘴里,味道還不錯。
路千里看他吃完一半,接過勺子,把剩下的往嘴里一扔,囫圇吃進肚里。
同塵歪頭,問,“不是說給我吃的嗎?”
雖然另一半本來就是留給路千里的。
路千里嘴里塞著事物,說話含糊不清,
“我計劃發育嘛。”
所以吃的比較多。
“……”
一會兒后,向總也一瘸一拐地走出來。
路千里心虛地盯著地面。
向停霄和路千里的兩位家長都是很健談的人,加之同清泉并未表現出排斥向停霄加入她們的談話,四個人圍在火堆邊,氣氛不錯,甚至稱得上有一絲歡欣友好的氛圍。
當然,這話路千里不敢對同塵說。
“我在他們那么大的時候,都獨自坐車去找親戚了。”
向總回頭看了一眼,兩個小孩坐在不遠處沙發上,面前也堆著一個炭燒火爐。路千里指尖翻飛,包了一個完美的青菜包肉,在空中飛了幾圈,送到同塵嘴里,同塵張嘴吃下。
向停霄面無表情,把頭轉回去。
一刻鐘后,同清泉叫路千里和同塵坐到她們身邊去。
路千里激動地一顫,惹的同塵側目,
“你很冷么?”
路千里搖搖頭,拉著同塵手腕走過去。
“你們寒假,想不想去哪里玩呀?”
小靜拉著同塵坐下,她思考了一下,覺得向停霄說的有道,孩子本身可以出去歷練一二。
路千里雖然反應比較快,但仍然沉不住性子,到現在讀書的竅一點沒開。同塵聰明,天生讀書搞研究的料子,但不愛人際交往,時長陷入自己的世界里。
同塵有點懵,不知道大人的話題怎么就轉移到寒假旅游了。
董小靜對同塵說,
“我是說,塵塵想過在沒有家長陪伴的情況下,出去游歷增長見識嗎?”
同清泉和她從來不雞娃。
雖然董小靜偶爾會批評路千里幾句,但從小到大,就路千里那狗屎成績,旁邊還有同塵做對照組,董小靜都從未給他找過課外輔導銜接班,可見心態是多好。
今天向停霄偶然提起的話題,激起了家長的思考。
同塵和路千里一直被養護在溫室里,有時候路千里想要冒頭出去,也會被董小靜及時扼殺。
以至于這兩從小到大的性格幾乎沒有變化。吵鬧不愛學習的人一如當初,孤僻煩社交的人也沒有本質變化。
或許他們自己學著獨立地走出去,或許磕磕絆絆,但一定能從親身實踐中獲得不少感悟。
路千里才不知道他家長給自己煮了多達一鍋雞湯,他笑呵呵的,攬著同塵,一副天真無邪作派。
董小靜風風火火的性子,自顧自陷入幻想,
“太遠也不行,要不就隔壁省,自己去訂個酒店自己做旅游攻略?”
同塵,“?”
這些奇怪的大人到底在干嘛。
路千里激動地點點頭,舉手,“據我所知—” 同塵斜睨他一眼。
“——我一無所知。”
路千里改口,給自己嘴上拉鏈。
“塵塵覺得怎么樣?有想去的地方嗎?”
同清泉問同塵,她眼底有些猶豫。
同塵是個不愛頻繁更換環境、很安定的孩子,是難得的幸運也是隱形的問題。
“可以的。”
同塵只是和媽媽對視一眼,他沒過多猶豫,就點了點頭
“文爺爺家附近那個很有名的山我們還沒去過。順便可以看看千里帶動的當地民宿發展的怎么樣。”
“對哦,你們還可以和小二一起!三人有伴!”
董小靜說,她說著,就要給文赫媽媽發消息。
路千里,“……”
他蒼白一笑,天都塌了。
四天后,三個初一學生提著各自的行李箱,等候在同塵家門口,腿腳利索恢復如初的向總開車送他們去機場,他有緊急工作要處。
正和同塵的意。
一年后,趙葉桐拉著趙梧樹,牽到了同塵家門口。
同塵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少年越發高挑白凈,像一顆嫩芽在慢慢抽枝,高智帥氣,他也越來越受歡迎,在同學眼里,是孤高漠然的清冷學霸。
跟隨同塵走進房間,趙梧樹抖了抖,感覺同塵家暖氣開得不是很足。
同塵和趙葉桐走在趙梧樹一左一右,帶著人往書房走。
趙梧樹的不安感更強烈了。
走到書房門口,同塵走上前,打開門,趙梧樹看見里面景象,瞳孔驟然一縮——文赫和路千里赫然被繩子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同塵踢上門,趙大樹縮瑟抖動兩下。
趙葉桐走到角落,拿出一捆繩子,一副乖寶寶模樣站到同塵身后。
同塵接過小植物遞來的繩子,丟在趙梧樹腳邊。
他輕挑下巴,眼神淡定睥睨,盯著趙梧樹,
“學習,還是被捆?”
第39章 我不是你媽!
大樹站在書房中央,仿佛扎了根。
路千里和文赫兩人被粗繩綁在凳子上,毫無生機可言,呆呆仰望著天花板,不知道經歷了多么慘無人道的折磨。
見到趙梧樹進來了,他兩也一句話沒說。
趙梧樹下意識看向趙葉桐,趙葉桐躲開他的目光。
同塵走出來,擋住趙葉桐。
塵塵神色傲倨,“自己選。”
看到路千里和文小二這幅慘樣,趙梧樹還有什么要猶豫的,斬釘截鐵道——
“把我綁起來。”
“……”
同塵:他就知道,這幾人一路貨色。
他必然要和兄弟同甘共苦。
大樹試圖給兩難兄難遞眼神,但被綁著腰腹和腿的兩人毫無動靜。似乎對趙梧樹的選擇一點也不感到例外。
學習的苦他是一點也吃不了。
小葉子和塵塵能有多大的力氣,還能把他皮給剝了不成?
告訴俺媽,俺不是孬種!
趙梧樹給自己打氣握拳。
同塵也毫不意外,他給趙梧樹指了張邊緣靠著書桌的凳子,剛好能挨著路千里,三人坐成一排。
同塵用綁路千里和文赫的方法,把他也綁起來。
趙梧樹繃緊肌肉,做好完全準備,哪怕酷刑如撓癢癢他也是不會投降的!
小植物在同塵的支使下,從角落搬出一壘教輔資料和試卷,排在趙梧樹桌子面前。
“你自己選的,坐姿自由的學習和頭懸梁錐刺股的學習,你和他倆一樣選了后者。”
趙梧樹不可置信瞪大了雙眼。
他高呼,“有限的自由不是自由!”
說是給他選擇,結果都得學!這太不公平了!
同塵把他椅子往前一推,滾輪式椅子很容易就滾到了書桌前。
塵塵腳步踏在他們心尖,同塵在趙梧樹背后站定。
“所以我是一個專制的人,你有意見嗎?”
同塵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陰測測的怪冷。
趙梧樹確定,只要他敢說有,他的脖子就要被鎖了。
“沒有沒有。”
趙梧樹把腦袋搖成撥浪鼓。
趙梧樹抬頭瞧了眼同塵準備的輔導資料,三個人雨露均沾,都壘到了趙梧樹眼睛的高度那么高。
“這是我和小葉根據你們的個人情況,精心選擇的,每個人進度都不一樣。”
同塵站在趙梧樹身側,隨手翻開一本練習題,甚至有些題目是同塵勾畫重點符號的。
趙梧樹咬牙,“你倆偷偷規劃多久了。”
為什么他毫無察覺。
小葉子走到他的另一邊,把筆塞進趙梧樹手里,有點心虛地低著頭。
他替自己和塵塵辯解,
“我和塵塵才沒有秘密規劃哦,我們都是光明正大的說,沒想到你們三個打游戲那么專注,從來沒聽過我和塵塵聊天。”
同塵敲了敲桌子,三人抬頭看他,或有哀怨或有心死。
“趙梧樹同學,你初二下學期的期末排名是30名,也就比路千里和文赫多考慮兩分。”
再這樣下去,連附中、二中的高中門檻都摸不到。
趙梧樹略得意,高兩分也是高。
同塵瞧著成績單,都覺得好笑,自言自語喃喃:“怎么差的科目各不相同,分數居然差不多。”
半小時后,趙梧樹瘋狂擦汗,告訴俺媽,俺是孬種。
二十多分鐘,趙梧樹一篇語文閱讀都還沒做完,他悄悄側目,瞧了眼坐在他們旁邊密切監視的兩位。
塵塵和小葉是不是太高估他們了。這題目根本就是超綱了。
趙梧樹心死,趴在桌上,即刻,尖銳的視線刺在他的背部,趙梧樹只好爬起來繼續做題。
他瞧眼身邊路千里,路千里的眼睛已經旋轉成煙圈效果了,迷瞪迷瞪的,看似活著其實死了很久了。
“小葉、塵塵,你不覺得這個題目對我們也太難了嗎?”
趙梧樹痛苦地抓撓腦袋上的黑色硬質頭發。
路千里耳朵一動,文赫也聳聳身子。
同塵坐在他們身后,看不見表情,淡定地說,“覺得,所以我是沒有眼光和遠見的農夫。”
最愛揠苗助長。
“……”
同塵和趙葉桐出門了,他們下樓拿水果和甜點。
路千里左右前后翻閱試卷和答題卡,三折疊,怎么折,都得寫。
文赫猛地一抬頭,拍案驚醒,“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反抗!”
趙梧樹呵呵笑,他指路千里,“你指望千里反抗同塵,好狗會背叛主人嗎?”
路千里沖他翻白眼,“原話送回,你也一樣。”
文赫磨牙,這兩個沒膽量的家伙。
他們不配合,文小二一人掀不起什么風浪,他也只好縮回去。
門被敲響。
為了實時監視他們的學習狀況,同塵塵和小葉進來前不會敲門。
三人齊齊轉頭,面帶期冀。
當幸福來敲門。
同清泉打開書房門,差點被三雙閃亮的目光嚇走。
“我做了小蛋糕,要不要下去——”
同清泉話還沒說完,三人迫不及待地點頭,
“要要要!”“嗷嗷嗷!”
三個人一窩蜂,裹挾著同清泉下樓。
同塵和小葉子坐在客廳看電視,他們仨看得牙癢癢。
董小靜也在樓下蹭吃蹭喝,幾條人跑過來,端著分好的蛋糕就開始猛啃。
董小靜手里勺子一頓,“餓死鬼投胎?”
路千里嘴里塞滿蛋糕,嘴角都沾了奶油,
“我不知道誒,你應該比較清楚。”
“。”
董小靜給他一錘,路千里老實了,坐在板凳上沉默而感動地吃。
路千里暴風吸入,優雅放下,指向董小靜旁邊的紙。
“媽,把紙遞給我一下。”
董小靜扔給他紙。
“媽媽,家里有什么活需要我做嗎?我現在就可以回去。”
路千里端莊地坐著,露出溫和笑容,試圖打動董小靜。
趙梧樹和文赫耳朵微動,嘴巴一停,立刻疊在路千里背上。三人呈現不穩定堆疊狀態。
趙梧樹眼里有淚光閃動,
“媽!我也要”
文夾心餅干艱難地舉手,“媽媽!帶上我,我干活又快又好!”
董小靜雨露均沾,一人敲了一下,“想得美,好好學習,我給你好吃的。”
路千里頓感人生無望。
沉默地望著天花板。
過了一會兒,路千里顫巍伸手,“媽,其實也不用這么體貼。”
董小靜嫌棄地拍掉他的手,說,“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
“那么阿姨——嗷”
路千里捂著肩膀,又不說話了。
董小靜甩了甩手,臭小子狗皮越長越厚了,打的她手痛。
……
開學考試中,考場靜謐,只有試卷翻動和落筆書寫聲。
現在是生物考試,路千里手里握著筆,這次的題目很簡單,全都是塵塵教過的。
直到寫到最后一道題,他全部都能輕松完成。
路千里心想,這次他不會能考滿分吧,和塵塵并列生物第一……
他感覺自己可太行了,一想到他和同塵并排在生物第一的位置,噗嗤笑出了聲。
靜謐氛圍中,這一聲笑十分突兀,老師和同學都看向他。
“……”
笑路的笑容僵在嘴邊,耳朵瞬間通紅。
第40章 你想玩水嗎?
監考路千里這堂生物考試的,正是他生物老師,她也參與此次出卷。
她站在講臺上,問,“路千里,我出的題很好笑嗎?”
考場內頓時響起小聲的笑。
人在尷尬時都會裝作很忙的樣子,路千里假意擦了擦額頭的汗。
卻真從額頭掬下一把細汗。
外面艷陽高照,夏暑未消,窗外的綠葉被照得油綠發光,顯得整個教室如在一層生命綠色濾鏡下。
路千里只好低頭檢查試卷,他反復看了幾遍,還真發現了一些眼花填錯的答案,心里一涼,趕緊擦了答題卡重填。
差點就錯過和塵塵在同張表彰表上的機會了嗷。
考完試,路千里回到教室。
他和趙梧樹對視一眼,湊在一起自信地嘿嘿笑。
同塵漠然路過他倆。
路千里看見同塵,立刻擺開趙梧樹,循著同塵貼了上去。
同塵推開他,“別黏,好熱。”
趙梧樹也湊上來,坐在路千里桌子上,抬頭看了眼教室的中央空調。
空調在天花板上,仿佛一個擺設,起到一個地震時搖擺嚇人的作用。
“這么熱,干嘛不開空調。”
路千里撩起衣服扇風,發育良好的肌肉若隱若現。
因為勤于運動和打鬧,路千里不僅身高發育優秀,身形肌肉也是可觀漂亮。
15歲的路千里已經發育到一米八。發育過快的后果就是他不能再穿校褲了,短了大截。
內收束腳運動校褲太短,小路穿上,宛若真黃毛。
“學校說很快降溫,全校都沒開。”
同塵坐下,拿出杯子喝水。
這次考試真把人考的汗流浹背了。
路千里從兜里摸出紙,狗腿地湊到同塵臉邊,給人擦汗。趙梧樹翻了個白眼,暗自撇嘴,不是他說,未必有他給小葉擦的細致。
文赫風風火火從教室外跑進來,一邊撩衣服一邊喝水。
“教室果然沒開空調,氣死我了。” 文小二放下杯子,氣憤地說,“這也太不公平了。”
路千里聞言抬頭,“細嗦?”
“我幫老師搬試卷,辦公室就開了空調的,可涼快!”
趙葉桐也湊過來,趙梧樹眼尖瞧見他,把路千里拎起來。小植物順暢地坐到同塵身邊。
路千里也不鬧,徑直坐到趙梧樹腿上。
大植物嫌惡地推開他,自己溜下路千里的桌子,站在旁邊聽。
路千里憑借自己的性感(劃掉)努力,奪回來屬于自己的桌子座位,他昂著頭,驕傲如孔雀,坐到桌子上。
小葉子托腮,疑惑地問,“不是說全校都沒有開嗎?”
他是怕冷不怕熱的體質,但大樹每次貼在他身邊,源源不斷散發熱流,誰也耐不住這樣烤。
“放屁!”
文赫破口大罵,
“我還路過領導辦公室,門縫漏了點氣都很凍人!”
文赫拍桌,“憑什么他們可以開,我們不能開?!我們還交了錢呢!”
“欸,小二。”
路千里向文小二招手,示意他們都湊上來,路千里壓低聲音說自己的計謀。
趙梧樹和文赫眼睛一亮,好主意。
同塵,“……別被逮到了。”
“放心,下周貨到了我就這么干,不會被發現的。”
路千里自信道。
……
周末,同塵坐在路千里的房間里。
考試成績已經出爐,他們仨進步明顯。路千里堪堪卡進前20名次,趙梧樹和文赫也在二十多名。
路千里坐在地板上,滾了兩圈,滾到同塵身邊。
同塵低著頭,用手機在看路千里的答題卡。
生物滿分,臭屁路的尾巴都要飛上天了。
他毛茸茸、富有彈性的金色卷毛蹭了蹭同塵手臂,路千里抬眼,滿眼都是求夸獎。
“別太得意。”
同塵推開他的腦袋,順手揉了兩把,嗯,發質量好Q彈舒適,說明主人心情不錯。
路千里哼哼唧唧又湊過去讓塵塵摸。
長大的金毛,還以為自己和小時候一樣可愛。
“你這個年紀已經不適合撒嬌了。”
同塵順手再揉了兩把,淡定地撤回手,仿佛剛剛薅狗毛的不是他。
路千里坐起來,抓住同塵的手,眼神真摯,“塵塵我無以為報,不如我以身相許吧。”
“……” 同塵把手抽走,坐會凳子上,“倒也不要恩將仇報。”
同塵搓了搓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恩將報酬倒是可以。”
“。”
路千里撇嘴,“要錢沒有,要人一個。”
路千里縮去角落畫圈,頭上好像有一朵烏云。
同塵,“……”
路千里最近奇奇怪怪的。
做完作業,同塵毫無留戀地走了。
因為才開學的緣故,作業很少,同塵今天回家時間比平時還要早上許多。
他打開門,這會兒媽媽應該還在工作。
同塵抬眼看進去,愣在大門口。
向總不知道是何時來的,坐在同清泉身側,兩人都背對著同塵。
向總微微低著頭,側臉盯著清泉,喉嚨可疑地吞咽了兩下,低著腦袋緩緩靠近的姿勢,仿佛想要偷一個吻。
或許是親兒子的目光太過鋒利,向總在靠近時感到不對勁,眼神往門口一瞥,于同塵面面相覷。
“……”
那一瞬間,向總心里從宇宙大爆發過渡到恐龍大滅絕。
人這輩子是不是只有一次?活著有什么意義?
向停霄感到自己的腳趾快要扣穿地心了。
同清泉也回頭,看見同塵,臉蛋一紅,慌張推開向停霄,站起來局促擦手,
“塵塵回來啦。”同清泉往廚房走,“我鍋里養著魚我去看看。”
同塵,“。”
向停霄在刀子般審視目光下,收拾著空無一物的桌子。
“誒,我東西去哪兒了。”
向總掀起一根桌角。
同塵聲音愈來愈冷,關上門往里走,
“你在找什么?”
向總擦汗,大腦飛速旋轉是撒謊還是認錯。
他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我在找借口。”
他在說什么啊啊啊啊!
“……”
向停霄想把自己的嘴撕爛。
同塵眉心狠狠跳兩下,他走過向總旁邊,警告道:“你好自為之。”
在事業場誰敢對向停霄這樣說話,向停霄早就叫他從新做人了。但這是在家庭里,他的地位僅次于狗,向總只好夾起尾巴做人。
同塵陪同清泉準備晚餐,向總被趕到落地窗邊思考人生。
吃飯之前,同塵給路千里打電話。路千里秒接。
“塵塵?”
“你要不要過來吃飯?”
同塵迫不及待地需要這個家庭的第四者,讓向總認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路千里愣了下,“向總又來了?”
“嗯。”
“可小靜今晚下廚欸,我跑了會死的很慘的。”路千里把電話夾在頸窩,手上的刀還在咚咚咚切蔥花,“要不趕向總走?”
同塵沉默了好一會兒,正當路千里疑惑同塵塵是不是已經掛斷時,電話驟然出聲,
“那你想玩水嗎?”
“?”路千里手里的刀一頓,“這么晚去游泳嗎?”
老游泳館黑燈瞎火,他的身材優勢就露不出來了欸。
“晚上過來陪我洗碗。”
同塵不直氣也壯,洗碗水也是水。
路千里咬牙,“……同塵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