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Lust41宿主您是有良心的,但不……
“原諒?說的輕巧。”
趙媛媛這回直接放開宋賀綾的手,端正著身子看著站在她旁邊拄著拐杖的兒媳婦,巨大的人影當頭籠罩下來,將趙女士的臉色顯得更加憤怒和不悅。
趙媛媛繼續說:“我們家悅池的創傷應激反應是因什么而起?手腕上的割傷為誰而割的?她可是從小就喜歡你的,一喜歡就是十幾二十年的,啊你呢?不喜歡就不喜歡唄!早早說出來大家都無事一身輕,現在弄成這樣,往小的說就是打我們悅池的臉,往大的說就是讓整個豫城的人看我們復家的笑話。”
“綁架事件后出來的那都是個什么東西?什么分居?第三者?鬧得沸沸揚揚的!我們復家的臉不要了,悅池也成為名媛圈里的笑柄!你這個殿大小姐啊是寧愿喜歡一個養女,也瞧不上一個正牌千金!”
這些亂糟糟的事情,真是越說越氣,站在一旁的女管家連忙倒了杯水遞到趙媛媛面前。
趙媛媛接過:“這事擱哪家,都要被氣得不清,唉呦真是氣死我了!”
說完,她猛喝了一口水。
“親家母你說的對,我們家殿殊的確做的不對,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你也不要再為這事情生氣,別氣壞了身子。”
宋賀綾拍著趙媛媛的背,耐心地給順著氣:“之前啊,我和老懈已經訓過她了,這孩子就是之前被放縱慣了,做事一點理智沒有,沒分沒寸的,這個以后我們肯定嚴加管教,一定不讓她在欺負悅池半分。”
“賀綾啊,不是我說,這事她做的是真的太過分了!不是管教不管教的問題。”趙媛媛將水杯放下在面前的茶幾上。
“你是不知道,當時你和親家公送她去vip高級病房時,我們從醫院接回悅池,這孩子一醒整個人就跟魂丟了一樣。每天都坐在床上,要么是盯著緊閉的窗簾,要么就是盯著天花板,有時我跟應鳴湊近時,都能聽到她在喃喃低語,說什么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又說什么血血血的啊!”
“這孩子都被折磨出ptsd了!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后遺癥也未可知啊!”
現在的情況任誰看了,都得說一句是殿殊的不是。
宋賀綾覺得此事幾乎沒有辯駁的余地,畢竟當初在殿家老宅,自己兒媳婦的情況,自己是親眼目睹的。
情況這么嚴重,說再多也無濟于事。
“消消氣兒,親家母。這事是我們殿家有失在先,這不才帶著她來解決問題嘛。”
宋賀綾一邊幫趙媛媛順著氣,一邊給殿殊遞眼神。
殿殊垂著頭,波浪的長發被精致的發夾別至而后,只有絲絲縷縷的發散落下來垂在臉邊。
殿大小姐從始至終都沒有出聲,但沒人察覺到,她最初進門時是一副不卑不亢,但聽到復悅池整個人精神狀態時,又逐漸開始站立不安。
復悅池有輕微ptsd的事,殿家的家庭醫生之前告訴過她。
原以為,兩人正式分居后,對方的生活可以過的好一點,情緒也會變得好一點,神精和病情也能有所轉變,現在看來,似乎是事與愿違。
兩人在警局見面的時候,她隱約猜到對方過的并不好。后來兩人一起經歷了綁架的事,她想著對方可能會存在一些心理負擔,這個需要以后慢慢開解,或許,隨著時間,這段不太美好的記憶會隨著時間逐漸消磨、遺忘。
她思考事情總偏向于往好的方向想,她不知道,印象中的復大小姐,內心其實脆弱的可怕,而現在對方情況就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殿殊撐著拐杖的手握到助步器的著力點,指尖發白毫無血色,胸口也有些窒息一般的沉悶:“媽,悅池她……還好嗎?”
“好?”
趙媛媛仰起頭,看著才出聲的殿殊,皮笑肉不笑的譏諷說:“怎么不好?簡直好的不得了。我們復家都特地找了位心理醫生過來。”
殿殊:…
見人不說話,趙媛媛痛快地說:“她跟那心理醫生相處的特別好,兩人剛見面沒多久,悅池就能主動開口說話搭理人了,第二次見面兩人就能一起外出,一起搬家,還一起吃飯呢。我看我們的悅池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好,別提多高興了。”
“這個情況比跟你在一起時,應該是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吧!”
一聽這話,宋賀綾手攥著腿間的長裙,感覺自己快坐不住了。
殿復兩家聯姻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雖然殿殊的確做了不地道的事情,但是趙媛媛這話怎么越聽越覺得詭異,引人深思呢。
在兩家小孩還沒有離婚的情況下,讓一個心理醫生接近自己兒媳婦這事,復家不能這么干吧?
殿殊的臉色也不那么好看。
她心中的白月光是復折涵沒錯,她之前喜歡復折涵沒錯,復折涵喜歡她也沒錯。但在她答應復悅池同意分居,也會依這段婚姻不會喜歡任何人,她盡力去遵守她的承諾,那復悅池也需要同樣遵守。
這個承諾,是在沒有任何的條件因素的影響下,而形成的。如果后續沒有出現綁架和ptsd這一系列意外情況時,她的確可以名正言順要求復悅池做一切遵守承諾的事情,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口中的苦澀逐漸蔓延,甚至化成了一劑無用的苦藥,殿殊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并不能像之前那樣掌握一個人的情緒,曾經喜歡她的人現在對她厭惡至極,從小就喜歡她愛慕她的少女,懷揣了全天下最純潔最干凈的感情,如飛蛾撲火一樣撞上了她用以阻攔的銅墻鐵壁,最終撞的血肉模糊,失望至極。
而她,到現在還在內心復雜,猶猶豫豫,不知是顧及面子還是顧及利益。
今天被宋女士媽逼著過來道歉時,她都沒有覺得之前的行為有什么好解釋的,可當知道對方情緒變的更差時,又覺得自己其實能說的很多,但很難述之于口。
氣氛凝滯了幾秒——
宋賀綾連忙拍手,面上掛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我們兩家都不希望悅池再像之前那樣,現在她的情況已經有所轉變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真是要好好感謝那位心理醫生了。”
“是的啊,那位醫生還是我們家老熟人的女兒呢。”
宋賀綾:…
額……這是段岌岌可危的聯姻啊。
見到兩人尷尬不已的神情,趙媛媛不由得輕笑一聲,點到為止。
她雖然對這個殿殊不太滿意,但在兩人還沒有離婚的情況下,也的確不方便撮合別人。
她拍著宋賀綾放在腿邊的手,一言難盡地說:“賀綾啊,你得懂我啊。”
“悅池和殿殊都是成年人,也都有自己的判斷,但難免心性不成熟,處理問題不太得當。”
宋賀綾點點頭,埋怨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臉色蒼白難看的殿殊,僵硬著嘴角說:“的確是這樣,到底是經歷的風吹雨打太少了些,經歷過這些事,她們都會有所長進的。”
接下來的談話持續了很長時間,殿殊的腿因為骨折,全身的力量僅靠一條腿支撐,無法站立長久。
趙媛媛知道這事,一直故意拖著不讓落座,有意刁難。
殿殊硬生生地受著,除了臉色難看一些,幾乎沒有情緒。
宋賀綾讓她到復家好好說話,她做的很完美,認真聽訓,除了一開始的幾句話,剩下的時間,不管是趙媛媛說了什么都沉默地受著,宛如一個悉心求教的學生一樣。
宋女士作為母親,也不是什么黃金打的鐵石心腸,中途插話,引話題讓殿殊先上去找復悅池致歉,又好說歹說,好話說盡,趙媛媛女士才點點頭,勉強同意。
看著那艱難行走的背影,趙媛媛心里不是很滿意,心里還是不太滿意,想著:真是便宜她的,應該讓她在站一會兒,累不死她!
殿殊上樓的同時,復悅池已經醒了有好一會兒,洗漱完畢后,坐在陽臺的休閑沙發上,吞云吐霧。
純潔的白色長裙柔軟逶地,一雙冰瓷玉琢的雙足裸露,赤腳踩在地板上,手腕處纏著的絲巾隨著動作浮動,她指尖夾著一根幾乎燃盡的細長的女士香煙,滾燙的煙灰因堆積過多而自然飄落,散在地板上,些許湮滅冰冷的鉛灰則躺在白裙上。
昨天晚上,趙媛媛跟她說殿殊今天回來,這一夜幾乎都沒有睡好。
滿腦子都是無盡無休的爭辯,超出女士范疇的恐怖握力,零碎的思緒中還摻雜著亂七八糟的過往,期間無用聒噪的系統還騷擾她。
縈繞在腦子中那些無用的垃圾,讓她只在凌晨五點多的時候瞇了一會兒,這么個簡短的睡眠時間,自己還做了一個夢,不多久,又被夢中突如其來的血腥畫面給瞬間驚醒。
復悅池抽完最后一口煙,將香煙按滅在水晶煙灰缸中,瑞鳳眼微微下垂,余光落在一眼旁邊小茶幾上零散的藥,和一杯水上,緊抿著雙唇,一時間思緒萬千。
咚咚——
敲門響起,復悅池偏過頭,木然的視線透過繁復的花紋看過去,臥室與陽臺分割線只有一扇雕花華麗的落地窗,幾乎沒有其他的阻礙。
門外的殿殊敲了兩下門,又摸摸了口袋,兜里的手機忽地開始嗡嗡震動起來。
手機頁面顯示的是一串熟悉的號碼,是她的女助理。
殿殊不解地皺了眉。
環星的事務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全全交付給環星的副總,現在又有什么事需要找她?
她現在處于一個負傷的情況,除了復悅池的事,她對其他的事,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殿殊架著助步器,揉了揉太陽穴,毫不留情地掛了短話,抬手又敲起了門。
片刻,隨著咔噠一聲,臥室的門被人從內拉開。
與此同時,手機又開始了震動。
自上次分開到現在,也不過十幾天沒有見面,再次見面卻有種已經過完半個余生的感覺。
時境過遷,物是人非。
殿殊周身縈繞的藍風鈴香水味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新淡雅,跟她的人一樣不怎么招人喜歡。曾經的殿大小姐,自以為是慣了,臉上天天掛著勢在必得和安之若素的淺笑,看著就討打,現在一臉的怨氣十足、無奈、心酸,黝黑的眼底還有幾分揮散不去的疲憊。穿著吊帶似的背心,罩著淺色的薄紗外套,下身穿著寬松的長闊腿褲,雙臂夾著助步器的模樣,越看越滑稽。
見到來人,復悅池僵硬在原地,胸腔那顆青春活躍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其實,她是該恨的,可她除了記憶中那些爭吵和動手,竟然再找不出更過分的地方。如果非要她說出對方的錯處,那還真是條條罪行可以列得滿滿一頁,而唯一的好,是那么屈指可數,僅僅只有一次,就是在十幾天前那個綁架犯對她施行暴行時,一時幫了她。但若真的說到幫,最后的最后是她以一個滅火器把人砸的暈死過去。真要論功行賞,她才是救人那個,可如果沒有殿殊的拖延,她也不一定能解決那個綁架犯。
分不清這些糾糾纏纏的罪孽,復悅池才覺得自己越發的難以捉摸,她煩躁的將手插進后腦勺的頭發里,粗暴的揉了一把。
“嗡嗡嗡——”
女助理的堅持,讓手機連續震動,而這突兀的動靜在兩人間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對上復悅池凝視的目光,殿大小姐單手架著助步器,別扭地握著手機,尷尬地說:“如果方便,我先接個電話?”
復悅池:…
“啪”一聲,臥室的房門被人雷厲風行地甩上,咔噠一聲,臥室內再次落鎖。
終端頻控顯示的畫面,一幀不落地被yyds系統和8863Z看了去。
剛被放出小黑屋不久,又被宿主徹底忽略的yyds,唉聲嘆氣地沖8863Z巡察官抱怨。
“您看。”
“不是我說,我這個宿主對于女主別說愛意了,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這個任務就算有審判官大人相助,最后也會以慘敗收場的,唉……”
8863Z沉思了一下,抬手摸著下顎:“首先,你不要對我抱怨,我不會是一個好的傾訴對象。其次,你的系統設定是什么?”
yyds愣了一瞬:…
設定,即每個系統最初負責的任務的設定,這個設定規定了任務的走向,也可最大限度預測宿主最終的結局。
想起自己拿那悲慘的設定,yyds小聲地說:“我的設定…強制be吧…”
8863Z打斷了yyds的自我懷疑,徐徐開口:“如果你的宿主不喜歡女主,那讓女主喜歡宿主,也一樣可以完成任務。重點是完成任務,而不是怎樣完成任務。”
這樣的表述簡潔明了,yyds知道。這就像解決一道數學題是,過程不重要,只有最終的結果才重要。
“在宿主厭惡女主的情況下,女主對宿主的好感度怎么才能得到提升啊?”
“沒有好感度,女主又怎么才能愛上宿主呢?”
8863Z毫不意外此時的反問,深邃的目光看著畫面中那扇緊閉的房門,含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就需要你去問我們的美麗的審判官大人了。”
yyds:……
臥室門外。
吃了閉門羹的殿大小姐,看著關閉的嚴絲合縫的房門,神色晦暗不明,手機還在持續震動。
片刻,她才往旁邊挪了挪,將身體靠在墻邊,接通了電話。
這通電話女助理打的不可謂不艱辛,說的事情對環星,對環星的股東來說并不重要,但對于殿殊本人是非常重要的。
之前,環星以賠償的名義給賀長洲的公司轉賬六百六十六萬,其實有三層含義,用于復悅池對賀長洲手下的賠償、彌補賀長洲項目的損失、也當做是殿殊本人對于風華娛樂籌備葉代電影的投資。
這筆錢表面的名義就是那部電影項目的賠償,但是賀長洲這個人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都是特別理智,地道、有底線。嘴上說著是補償,到賬后宣稱的卻是投資。且不是將這六百多萬以自己的名義納入投資,而是以環星娛樂殿殊的名義納入投資。天降巨財,作為導演的葉代為此感激不已,直接光明正大跨過風華娛樂聯系到環星相關部門,想請給他出了這么大一筆投資的殿總好好吃一頓飯。
而接到電影鬼才葉代大導演的電話,小助理受寵若驚,迫不及待給她已經罷工幾個月的殿大總裁致電。
奈何一通兩通的,通通拒接。
就在她一籌莫展準備放棄時,殿殊終于接通了電話,接通過后空白了整整二十幾秒,又讓她心臟被狠狠攥了一把,直到手機里傳出一聲怨氣沖天的“喂”,她才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氣兒。
這通電話,足足打了半個小時——
臥室內,復悅池已經脫掉長裙,換上睡衣,窩回了床上,準備補個回籠覺,她想躺倒對方從復家離開為止。
然而,有時候沒事,系統就是最大的事。
“顯然這是不可行的吧?”
“要不還是開門吧?”
“請相信我,親愛的宿主,只要我們主動出擊,沒有什么女主是拿不下的!沒有什么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這個坑逼yyds系統的聲音總能在你毫不留神的情況下,如平地驚雷把你嚇個心驚肉跳。
復悅池煩躁地拉過被子蒙住頭,yyds之前在她被綁架時袖手旁觀,原地消失,昨天又忽然出現。
這個系統想干什么,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
yyds堅持不懈:“宿主您為什么不理我啊,如果我能解決你的問題,你會不會浪子回頭,棄暗投明啊?”
看著這么高端的系統,其實是個文盲,成語用得并不準確。
“宿主?”
難以忍受的復悅池黑著臉,猛一拉下被子,不耐煩地質問:“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yyds:……
“從你出現開始,你就叨叨個不停,你作為系統,我作為宿主,這是主仆關系。我做什么事,用得著你來指手畫腳嗎?!”她稀疏的長睫在空氣中微顫,顯然被氣得不清,“如果你有用處你就發揮作用,別每次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難道你的作用就是毫無用處?”
yyds可憐兮兮的給自己這岌岌可危的作用,努力辯解:“之前系統可是給你懲罰過女主……”
復悅池…??
臥室內的氣氛突然靜了瞬息,很快就反應過來,yyds說的是什么意思。
她黑沉著臉,語氣冰冷:“你的作用就是在那個別墅時,讓殿殊肚子疼?”
“當然不是!”yyds忙道,“那是利用女主對空氣味道的敏感設定,利用雨天掀起塵土來刺激女主的嗅覺,讓女主產生不適感,從而導致胃痙攣。”
簡而言之,就是連鎖反應。
復悅池:……
好吧,那又怎樣,這個系統除了利用回溯讓女主扇她一個大耳光子,再加上這個連鎖反應,它還能干嘛!
正在復悅池氣憤填膺時,又驀地頓了一下。
“女主的敏感設定?”
“啊?”yyds不明所以。
“殿殊對氣味的敏感程度比較強是嗎?”
如果的確如此。這就好比作者設定的女主有過敏性鼻炎一樣,聞不得刺激性氣味。
yyds依舊是不明所以:“啊,這,有吧。小說原著中描述的確是有這么一段。”
看著宿主不懷好意地,掀了被子下床,yyds的運行速度遲緩了不少。
片刻,它激動地問:“親愛的宿主,您終于想明白了,要向實現宿主偉大復興,和系統任務建設而努力奮斗了嗎?”
“奮尼瑪,你可閉嘴吧!”
話一落地,單薄消瘦的身影就沖向了化妝臺。
復悅池翻箱倒柜一番,從犄角旮旯的找到一瓶,英文標簽的玻璃瓶,起初只湊到鼻子前嗅了兩下,確認后才點點頭。她閉著眼睛仰起脖子,二話不說,將瓶子對準自己脖頸、手腕,噴了兩下。
這瓶香水是趙媛媛依據以前女配的喜好所購買,這味道對于她來說不難聞,但聞不慣。在自己身上噴多了,有些嗆人,也不亞于折磨自己。
目前她還沒有什么受虐傾向,于是她拿著香水直接對著空氣,上上下下噴了八百個來回。
一時間,甜膩得像是加糖過多的鮮花和牛奶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充斥整間臥室。
空氣中漂浮著噴薄而出的水霧,這味道濃郁的讓人窒息,一旦有人進來,哪怕只呆兩秒,也能感覺自己仿佛走進了一個香氣撲鼻的蒸籠。
復悅池放下香水瓶,食指觸著鼻子,施舍一般的開口:“殿殊啊,這個盛世如你所愿。”
yyds:……
yyds看著那已經只剩三分之一的香水瓶,欲言又止,心下腹誹:就挺離譜的。
宿主您是有良心的,但不多。
第42章 Lust42復悅池覺得自己禍不單行……
鬧成這樣僵的情況下,殿殊知道復悅池對她的恨意是有多深,也無論如何是不會給她好臉色看。出人意料的是,等她靠在墻上跟女助理打完電話后,身旁的臥室門,倏地“咔噠”一聲,開了。
復悅池赫然出現在門口,以一種雙手環胸的姿態,仰起下顎,白皙如陶瓷般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下,自然冷制感的白。
那雙漂亮的瑞風眸底流轉著一抹可以輕易察覺的厲色,復悅池倨傲地說:“我收拾好了,你有什么要說的,進來說吧。”
殿殊眸色微頓,霎時就搞不明白。
印象中,以前的復悅池是巴不得自己天天進她的房間,近幾個月的復悅池簡直一反常態,恨不能她對她的房間永不涉足。剛才她那摔門就摔的很有靈性。
不過短短十幾分鐘,現在又門戶大開,讓她進臥室,事出反常必有妖。
怎么看怎么不對勁。
殿殊艱難地夾著助步器,別扭地走到復悅池面前,挑了挑漂亮的眉梢:“你又想做什么?”
復悅池眼底黝黑一片,忍不住翻著白眼:“什么又想做什么?你沒有事找我?”
說著,她挑了弧度完美的黛眉,作勢要關門。
“當然要進去。”殿殊的動作快過了思考,伸手按住即將闔上的門,透過縫隙對上那雙眼底毫無情緒的眼睛,“我有點事跟你說。”
復悅池讓出半個身子放對方進來。
“十五分鐘,說完滾蛋。”
殿殊夾著助步器走進去,迎面而來的濃郁香氣,讓她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殿殊聲音悶悶地說:“你這屋子里什么味道?這么甜。”
“還有十四分鐘。”復悅池看著墻壁上掛著的鐘表,秒針滴答滴答走的飛快。
大半瓶的香水揮散在這間臥室,蜜蜂來了都得走不動路。
對味道較為敏感的殿殊剛走到床邊,就擰緊了眉。
這房間里的香味說不上難聞,但能沖得人頭暈腦脹的,殿大小姐是聞不得刺激性的味道,哪怕是消毒水味道都能讓她呼吸不暢,但這個臥室的味道沒什么刺激性,暖的像是晨昏落下的夕陽一樣泛著金光,很好聞,就是太濃郁了。
殿殊猶豫了一下。
回應她的是“啪”的一聲。
復悅池關上門,第三次落了鎖。
鎖完門,她倚靠在門上,雙手環胸,以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著已經在床邊落座的殿殊。
“我的房間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
殿殊…??
殿殊說:“不是,復悅池你沒毛病吧?”
明明她是過來道歉的,現在的情況怎么那么像自己是狼入虎口。
“其他的先不說,我就想問…殿大小姐你禮貌嗎?”復悅池面無表情,壓低了嗓音質問。
“我媽說你要來道歉,為了配合你,我很禮貌的放你進來,懂嗎?殿殊。我是在給你機會道歉,你別不識抬舉。”
殿殊:…
“殿大小姐,你是想怎樣道歉?”她一步一步走近,在距離對方面前半步時停下,居高臨下地審視這個自己憎恨已久的人。
距離上次見到殿殊,已經十幾天過去,這個女人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讓人恨的壓根癢癢。
“你是要跪著道歉還是怎么樣?”
“你的要求有點離譜,我不會滿足,也不可能滿足。”殿殊沉著一張臉,仰起頭傲然的與她對視。
“我看你還是提一些符合實際的要求吧。”
飽滿柔軟的指腹從淡粉色的下唇擦過,復悅池壓低了聲音。
“我不能接受,你的目光帶著任何不滿的情緒,視線不能比我高,語氣也不能強硬讓我聽著不順耳,你的道歉要有一定行為依據而不是空口白話,還有要說明道歉之后將來想怎么彌補,這些就是我的要求。”
她轉身看了一眼墻壁上的掛鐘,回過頭說;“現在還有十一分鐘。”
“我覺得你在白日做夢。”殿殊皺緊了眉,輕啟薄唇,“你擱著做題呢?亂七八糟的還要依據?我給你收據,你要是不要?”
復悅池當下還真仔細思忖了一下:“我要你殿家祖宅的收據,你給是不給?”
殿殊:…
殿殊盯著復悅池看了一小會兒,從那一張精致的巴掌大的小臉上竟然看到一絲認真,不由得懷疑地開口:“你是中邪了嗎?什么話都敢接。”
復悅池心想,要不是中邪,我會讓你進我的房間?會讓你在這跟我好好說話?
這一屋子香水就是我專門精心給你準備的,結果就是,我要你好看!
“還有八分鐘,你還要不要道歉了,能不能別浪費彼此時間?”
“你這臥室…呆不住,能不能出去說?”
“我不想出去,就在這里說吧。”
“那先不說,我等會再進來行不行?”
復悅池想也不想,絲毫不給殿殊考慮的時間,抬手直指房門:“那你出去吧,你就是不想道歉,我真是信了我媽的鬼話。”
這個機會,既是機會也是懲罰,在殿殊對刺激性氣味敏感的情況下,其實根本無需多說,從殿殊進入這個房間之后,她要的目的就不是一個真心誠意的道歉,而是給殿殊一個教訓。只不過這個教訓,看著并沒有給對方造成任何不適的情況。
分神的間隙,殿殊的聲音徐徐入耳:“我怎么感覺你全身上下都不正常?你被奪舍啦?”
或許,這奪舍的時間可能比殿殊想象的要更早一些。
面對這么直白的懷疑,她充耳不聞,伸手拿過被放在床邊的助步器,往床下的空地上一扔。
“你已經白白浪費了十幾分鐘,我搞不懂,殿殊,你到底是想怎樣?你要道歉,我給你道歉的時間,然后你又不道歉了?你玩我呢?浪費我的時間很有意思?”
復悅池焦躁地揉了一把頭發,恨不能把這人從自己的床上扯到地板上,狠狠揍上一頓,一解心頭之恨。
可她不能,這樣粗暴處理問題的方式,不適合她,她也不會用。
她永遠無法理解殿殊,也無法與殿殊這樣的人行事相同。
“我沒有說不道歉。”殿殊頓了頓,“就是你這個屋子的味道,不是很適合我。”
復悅池:…
我聽得不是很懂,噴了滿屋子的香水,得來卻只有一句,“不是很適合我”,這是什么意思?
“我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了,香水是用來取悅自己,而不是取悅別人。你與其拿亂七八糟的原因來浪費時間,不如現在就出去。”
她指著門邊,不接受,不接受自己好不容易生出的希望驟然變成失望,這種落差感太讓人窒息。
她陰鶩地瞪著殿殊,雙眼猩紅,感覺胸口被什么堵住一樣,氣息不順。
同一時間,見人情緒有所轉變,殿殊深吸一口氣,松了松肩膀:“真是希望你永遠不要有不穩定的情緒,你這樣胡攪蠻纏的能力跟宋女士簡直一模一樣。”
“在你情緒暴躁的時候,也沒見得你拿那些理智的人來跟自己相比!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能有臉說我!”
氣憤地懟回去后,復悅池徹底沒有心情同這個傻*糾纏,又將殿殊手里攥著的那個助步器扯過來,然后拿起地上的那個,開了門,兩個一起丟出去。
她回來怒氣沖沖指著殿殊說:“你也滾,跟你的拐杖一起滾!”
“為難一個傷患?復悅池,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還挺‘可愛的’。”
殿殊譏諷地說完,直接不對著人,而是將身體轉向別的地方,隨后雙手抱胸地閉上了眼睛,放輕了呼吸。
別說滾了,復家的床高度不低,殿殊坐在床上,雙腳可以沾地,但床邊到門口有一段距離,這一段距離,沒有助步器,要想出去委實寸步難行。
明知道她少了助步器無法走出這個屋子,明知道她對氣味敏感的情況下還噴滿屋子的香水味,明知道她是來道歉的還處處刁難。復悅池對她的恨豈是一個道歉就可以消除的?此刻殿大小姐認真思考了一下,之前自己做的可能真的太過分,以至于,在跟復悅池沒有任何好感的情況下,她們的交流處處如臨深淵,寸步難行。
被女主漠視,被女主冤枉,被女主回懟,諸如此類種種不好的行為,讓復悅池覺得自己受到了嚴重挑釁,面對對方轉過身的脊背挺直削瘦的背影,就仿佛從始至終這場鬧劇只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刻意弄出的那滿屋子的香水味,故意的步步緊逼,不過是自己不理智情況下的行徑。
冗長的沉默后,復悅池心累地以掌心貼著眉間,揉了揉,深吸一口氣兒,脆弱地說:“算了吧殿殊,我也不想要你的道歉了。你出去吧,我現在不想見到你,如果你不來折磨我,應該就是對我最大的寬恕了,真的——”
“或許,我是一個倒霉的人,愛情的甜蜜我沒機會享受,生活的苦難我卻無力承受,在利益面前,我小如螻蟻,我只能折服于這段有名沒分的聯姻…”
“復悅池,我也想跟你好好談談,但是每次都是因為你情緒不穩定,哪怕你在多給我一點時間…”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指責我的不是?”
“就事論事而已。”
…
得,她果真還是無法跟殿殊糾結的太多,因為她根本無法得到任何滿足感,對方根本不給她機會。
復悅池冷靜下來后,熟悉的無力感再次如同巨大的暴風雪吹到了面前,撲面而來的窒息感,讓她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勒緊的心臟,她蒼白著一張臉,零散的中長發垂在臉邊,顯得更加脆弱不堪,仿佛極輕極輕的污言穢語都能將她的脊骨壓垮。
果真,她還是不適合做任何欺負人的事情,即使對方對她如此暴力,如此不公平,她還是…還是難以以一己之力讓對方遭報應。
此時,如果殿殊回頭,哪怕只轉頭看一眼,她就會知道,她看著她的目光,竟然有種陷入深淵般的空洞。
如行尸走肉般去到門外去拿助步器,復悅池步伐柔軟,仿佛下一秒就能摔倒一樣。
真的,這樣太累了。
如果她性格在暴躁一點,說不定,殿殊早在她面前死了幾百次了。
可是沒有辦法啊,即使知道這里是小說世界,她心里的坎還是跨不出去,殺人是犯法的,打人也是需要進局子的…
當長指碰到冰涼的助步器鐵桿時,垂下頭的一瞬間眼眶霍地一熱,幾滴眼淚就要往下落,復悅池深吸一口氣兒,狠狠將不爭氣的眼淚憋回去。
她起身將助步器拿起來時,不遠處突然傳來嘎達嘎達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一抹妖嬈嫵媚的黑影,踩著貓步過來,須臾這抹黑影忽然籠罩在頭頂,復悅池在余光中瞥見一雙黑色鑲鉆的高跟鞋,穿著高跟鞋的腳踝很細,白皙細膩,她抬起頭。
是沈兮令。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復悅池覺得自己禍不單行。
第43章 Lust43我無權指責她的任何行為……
其實沈兮令真的不必每天都過來復家,復悅池不知道趙媛媛每天都給她約一次是什么意思,而且每次時間都不短,沈兮令在復家一呆就是從白天到黑夜。其次是心理醫生的診療費都是按小時按分鐘算的,賀家或許是真的壕,沈兮令足以養活自己不是真的在意錢,空余的時間比較多。
可這跟她有什么關系,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每天都要被亂七八糟的人問這問那,煩的很。
沈兮令雖然沒有對她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但她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對她喜歡不上來。
復悅池僵硬著動作,擰緊了眉頭,眼尾帶著剛才被氣得染上的一抹紅,紅的昳麗惹人,精致的小臉臉色很難看。
那種被撞破糟糕事情的窘迫涌上心頭,她心情復雜,說出口的聲音都帶著粗糙的沙啞。
“你怎么又來了?”
“你的腿受傷了嗎?”
沈兮令不答反問。她聲音放得很輕柔,仿佛一張觸之即破的煙霧一樣,鳶色眸子落下的視線相比以往更深跟幽。
“我記得昨天走的時候你還好好的。”
復悅池…??
她氣憤地開口:“我沒有受傷。”
“別人的啊。”
她算是看出來了,沈兮令就是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非要別人親自說出口。
“那人現在還在你房間里嗎?”沈兮令含著笑,“剛才進門時,我見伯母在跟一個非常溫柔漂亮的夫人在聊天。”
復悅池不知道說什么,見人探究的模樣,她絲毫不想隱瞞什么,也沒必要隱瞞:“跟我媽聊天的是我婆婆,這個拐杖…”
恕她才疏學淺,她不知道該什么稱呼一個視若仇人的結婚對象。
想了一下后,復悅池咬牙切齒,勉強地說吐出兩個字:“賤內。”
“是賤內的,這個賤人正在我的房間中,你想去看看嗎?”
從“賤內”到“賤人”,只不過少了一個“冂”,這意思就大大不同。
按照劇情的發展,審判官大人早就知道來人是誰,一再逼問只不過是覺得逗yyds的這個宿主挺好玩的,復悅池的性子有時候像只被割了蛋蛋的貓,抑郁到懷疑人生,尋死膩活,有時又像你弄亂了她悉心梳理好的毛,瞬間炸毛,急了就要撲過來咬死人。
沈兮令從容不迫地露出一抹淺笑,輕啟紅唇,語氣意味雋永:“原來是殿大小姐吶。”
她蹲下身,幫著復悅池將另一個助步器拿起來。
原著《閃開,女神操~我》的小說中,yyds修改的內容只涉及降低女配對女主的敵意,以便系統任務更順利的進行,對于一些配角內容的修改,涉及程度會非常非常的少,所以沈醫生跟女主是否相識,有沒有過接觸,小說中并沒有提。及相關劇情,沈醫生這個配角就像個NPC一樣,哪里有用就往哪里搬。審判官大人親身上陣借用了這個身份后,小說劇情正常進行,不會受到任何影響,yyds也不需要對于有關沈醫生的劇情做過多修改。
更簡單點說,沈醫生在這本小說中,就像一個bug的存在,不受任何因素的限制。
沈兮令禮貌的淡笑:“我以前只是聽說過她的名字,今天終于可以見到真人了。”
“見她就不必了,別浪費時間,話說你這每天都來復家是什么意思?你一個做心理醫生的人,怎么有多閑暇時間?”
沈兮令鳶色眸子恍然一笑:“伯母出的錢足夠我買一套別墅,我既然收了錢,自然要兢兢業業一心為你,不然這錢就算我拿著良心也會很不安。”
到頭來還是因為錢,沈兮令這話直白的要命,復悅池毫不客氣地說:“只是交易而已,我媽為我請心理醫生固然是為了我好,最近我的情緒非常穩定,我覺得你的作用并不是很大,這樣吧,這兩天的費用我不要,你把剩下的錢給我退回我媽的賬戶吧。”
趙媛媛女士給沈兮令的錢,她不知道有多少,在現實生活中,能買一棟別墅的錢動輒幾百萬上千萬的,都已經是便宜的價位。用幾百萬幾千萬請一個只會能說會道的交流溝通的機器,她不知道別人怎么想,但她覺得完全沒必要。
這意思不是說她覺得心理醫生都是一無是處,無用的,而是現在,針對于她個人的情況,心理醫生是無用的。
在現實世界中,她經歷的那些過往不是每天都出現在她意識中,而是在遇到某些特定因素,碰巧看到某些場景的情況,她才會情緒低落,出現不好的狀態。
她真的很感激屬于女配的復家,尤其是她名義上的媽。
趙媛媛女士你真的,我哭死。
如果她不把這筆費用退掉,她真怕以后這個沈兮令每天跟固定點上班打卡一樣都來復家看她。
一想想那種境遇,簡直是要了老命。
沈兮令禮貌地將助步器交到復悅池手上,淡淡彎起嘴角:“退款就說笑了,悅池你要是不想要我對你的情況做跟進,可以跟你母親提一提,做什么要從別人兜里掏錢?”
復悅池…??
她翻著白眼,心想這沈兮令跟殿殊的性格怎么差不多,都是油鹽不進,口舌凌厲!
討厭討厭,討厭!
“我這叫及時止損。還有,你這話真難聽!”
“承讓,謝謝夸獎。”
你特喵的,走的是先禮后兵的路子嗎?!
復悅池氣不過直接翻了一個白眼,拿著助步器回臥室。
臥室內,坐在床上的殿殊,目光一直對著房門口。
不遠處的談話也幾乎一字不落地聽了個全,不是她有意想偷聽別人說話,而是從床邊到門口的距離確實不遠,長廊沒有人來回行走,氛圍很安靜,臥室內也安靜。房門大開,沒什么阻擋,要想聽不到,只能堵住耳朵。
從那斷斷續續的對話中,她已經知道來人就是跟進復悅池病情的那位心理醫生。
其次,這兩人的關系,并不像她婆婆趙媛媛女士說的那樣。
什么關系親密,完全并不是。
現在她都有些懷疑,什么一起外出,一起搬家,一起吃飯全部都是假的,都是用來誆騙她和她媽,以便她們生出內疚的假話。
她從那語氣中能感覺到,復悅池對這個人的好感度的確是比她要高一點,但也僅僅是一點而已,不多。
不過只是這一點,她就已經感到隱隱的不適,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觸碰,玷污一樣。
這個想法一出,她對這個心理醫生的好感度瞬間驟降為零,即使是在兩人還沒見面的情況下,即使這是不應該的情況。
自從她們兩人結婚后,復悅池變得越發規矩乖順,每天忙活的事都是固定時間點的,不是在繪畫室創作,就是給她準備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愛心便當,自己做的diy手工藝品,每次做完都把這些東西親自送去環星娛樂,讓助理擺放到她的辦公室。
只不過她從來沒有讓這些,歪七扭八的東西上過自己的辦公桌,全部扔進了抽屜里。后來,她需要跟進城南的地皮項目,多次跟復悅池的四叔交涉,根本沒空再回來管理環星,復悅池的這些小動作才逐漸停了。
這短短的幾個月,她深知復悅池的性子,也知道復悅池接觸過的同性并不多,幾乎是可數之數。之前在警察局遇見的那個小孩穆水玲,在警察覺被賀長洲忽悠跟風華娛樂簽約做了藝人。這兩個月,風華娛樂還為其專門打造了一個素人改造計劃的綜藝,聽說收視率不錯,在多個平臺的熱度一直居高不下。
當時那小孩雖然跟復悅池親密接觸過,但她能感覺到,兩人關系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這個小孩從頭到腳,從眼睛到鼻子都不會是復悅池的菜,復悅池也不會喜歡這種女大學生的純情風格。
能配上復悅池的,一定會是一個非常理智,多情的人。
當時的她尚未感覺到任何危險,但現在,她感覺這個心理醫生不一樣,具體是哪里不一樣,她又分析不出來。
或許僅僅是因為她對復悅池說話的語氣,有種絲絲縷縷的潛在的引誘和克制,又或許,復悅池雖然對這個心理醫生的態度極差,但是還是能表露自己的心聲情緒,跟對方說很多很多的話。
殿殊攥緊手下的床單,床單被扯得皺皺巴巴,勁瘦白皙的指骨用力到骨節發白。
此刻此時,殿殊第一次變得那么猶猶豫豫,非常矛盾,對于一個自己不太喜歡的人,竟然無端生出一種控制欲。
那本壓箱底的結婚證似乎成了控制操控人的線,她原本可以用這根線操控復悅池,將人變成木偶,讓這木偶遵守婚姻的規則,保留兩家的顏面,然而有一天,這個木偶以破碎的代價終于掙開了束縛,變得不再為人所控,變得自由,不懼任何代價。
而這掙脫束縛的代價,就是讓人踏進了屬于她的領地,在她的領地里攻城拔寨,燒殺搶掠。那種不適感,讓人窒息,讓人不適,讓人難言。
殿殊沉默地垂下頭,伸出手下意識擱在腿上,露出的掌紋線條明細,生命線、事業線和愛情線蜿蜒崎嶇,都很細長。
她無力地握了握空氣。
所以,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既想要她安分,又想她跟我分的清清楚楚。
當初的我明明非常討厭她的不是嗎?
除了那一夜銷魂蝕骨的溫存,幾乎找不到她的任何優點,她那么無理取鬧,作天作地,還毫無原由就欺負折涵,現在都已經鬧成這樣的情況下,為什么我會覺得接近她的人還會成為我的敵人,會給我帶來危機感。
僅僅是因為來自婚姻,結婚證的羈絆嗎?
殿殊心情復雜地抬手,露出的手腕干凈骨感,溫熱的手掌穩穩按住心臟的所處位置,手掌下的心跳,蓬勃有力,好似非常激動。
她輕聲呢喃道:“我不該干涉她的社交,更不用關心她跟別人關系的好壞,起碼在我們沒有感情的情況下,我無權指責她的任何行為。”
但是……
第44章 Lust44“離我遠點。”
明明不遠處的落地窗門戶大開,明明夏季的燥熱順著窗外席卷而來,凝滯般的沉默充斥在整個寬大明亮的臥室內,讓人脊背發寒。明明兩人的戰場,兩個人的無聲對峙,硝煙卻彌漫在三個人間。
殿殊攥緊手下的床單,沉默地看著一前一后走進來的兩個人。
復悅池原本不想讓沈兮令進臥室的。
首先臥室是屬于個人的私密場所,不適宜其他人進出,其次就是那個冤種殿殊還在臥室內,殿殊對于她而言其實跟其他人差不多,不過她有自己的目的,而眼下的沈兮令就可以利用。
殿殊只覺曾經跟自己坦然相見,無比熟悉的人,逐漸變得針鋒相對,后來再到除了婚姻關系之外跟分道揚鑣,行同路人無異,這種變化讓人太過訝異。
空氣緊致的讓人窒息,復悅池皺眉地眨眨眼,有點看不明白只不過出去了短短幾分鐘。再回來,殿殊那傻*臉色怎么越來越難看,一陣青一陣白。
她將拐杖放在殿殊腿邊,沒好氣地說:“臉這么臭?趕緊出去吧,我看心理醫生的時間到了。”
殿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目光復雜的好像眼里揉進了微不可查的沙礫一樣,磨的眼球出現了殷紅的血絲。
復悅池瞬間愣了下,沒反應過來,但她后知后覺,對方的眼神似乎充斥了某種古怪的意思,好像是責怪?
但對方很快就轉移了視線,將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沈兮令身上。
沈兮令莞爾一笑,從復悅池身后出來走到殿大小姐面前,禮貌地伸出手跟人打招呼:“殿小姐,久聞不如一見。鄙姓沈,沈兮令。”
“您應該認識我弟弟,他姓賀,叫賀長洲。”
這不是4869M審判官第一次看到殿殊,卻是第一次見到活的殿殊。在親身進入這本小說世界中前,她曾通過yyds系統的終端頻控顯示頁面見過此次任務的這個麻煩的家伙。
其實,如果不是這本小說的女主的原因,她現在應該是躺在日光充足,風景艷麗的沙灘上,喝著椰汁,曬著日光浴,好好享受指揮官A1S給她批的那個少的可憐的假期。
她輕松了那么久,注定她倒霉。
世無定事,命中有此一遭。
沈兮令沖殿殊笑的肆意、莫測,鳶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的殿殊,嘴角掛著一抹已經快速調整到恰到好處的笑,到眼中的情緒卻不那么好。
殿大小姐也處理事業工作的能力,手腕跟禮貌都松弛有度,她對待別人跟對待家里人,乃至對待復悅池都是不同態度。
沈兮令看著像是她的情敵,但又有點不像,所以她不會以對待一個敵人的態度對待對方。
復悅池不動聲色,想讓沈兮令離開。殿殊眸光深處的低沉,仿佛帶著一股化不開的陰鶩,讓人心悸。
她又有點后悔讓沈兮令進來,雖然沈兮令跟她的關系稱不上親近,她對這個人也沒什么好感。可基于人道主義,她也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對方遭到殿殊的刻意針對。
可惜的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
下一秒,殿殊含蓄地彎起嘴角,伸手握住懸空的手,微微用力:“殿殊,特殊的殊。”
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仿佛除了復悅池只有她們自己可以察覺到,兩人一坐一站,手下的力道不分上下。
“你是悅池的心理醫生吧,我聽我婆婆提起過,我知道你的就診時間到了,但是你也看得出來,我現在正跟我夫人有事要說。”她一瞥向復悅池,*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抽回手,繼續說,“不如,您這邊改天再過來吧,此次的就診費用,我這邊正常支付給你。”
其實在豫城出名的女性很多,但也有些人名不見經傳,但是一提到對方的姓,就后知后覺。也些人即使提了名字也不為人所知,后者則譬如沈兮令。豫城的名門望族很多都知曉賀長洲有位年輕有為的姐姐,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賀長洲的姐姐叫什么,如果不是有意告知,幾乎是沒人能將兩個不同的姓氏的人聯想到一起。
殿殊沒聽過沈兮令的名字,縱使她跟賀長洲敵對這么對年,勢均力敵那么對年,即使她吩咐秘書將賀家調查個底朝天,她也不知道賀長洲的姐姐具體長什么樣。
當然也可能是她幾年前就已經是看過這個人的信息,但因對方不在她關注焦點的范圍內,所以被忽略掉了也未可知。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沈兮令,只見了短短不到三分鐘,她就已經能察覺到這人非是池中物。
可以說,沈兮令幾乎超出她見過的大多數的名門千金,是那種即使將人扔在人堆里,也能被人一眼發現的人,一個人最惹人注意的不是她自身的美貌,而是自身的氣質。
殿殊無法分析對方的氣質到底是什么成分,只能感覺到一股渾然天成,有種久經沙場的錯覺。
那鳶色眸底蘊藏的從容優雅,睥睨一切,沈兮令看人的時候眼球會微微下撇,視線理智銳利,下顎微微仰起,姿態謙遜。這是一個人只靠練習是練不出來的,而是要靠長久養成的習慣,那周身縈繞的上位者氣質,就仿佛凡世間入眼的東西不過是過眼云煙,絲毫沒有在乎的必要。
這種氣質出現的很微妙。
這人明明只是一位心理醫生,怎么會有這種氣質?
殿殊微微瞇起眼睛,諱莫如深地看著對方。
沈兮令明眸善睞,充耳不聞,反而是側過身,她看向本應該卷入這場暗流涌動風暴中心的人:“悅池,你是想先心理治療,還是跟殿大小姐溝通呢?”
復悅池…??
都不要!
不是我說,你們一個兩個想干嘛就干嘛嗎?能不能征求一下我的意見!
我的意見就是你們倆個全部都出去!
復悅池白著一張小臉,眼尾因為剛才的委屈染上的殷紅,還沒有徹底消失,現在剩余的殘紅讓這巴掌大的小臉渲染的更加出眾。
“要不……沈兮令你先下樓吧。”
沈兮令微微挑了挑一下眉,片刻,才垂頭低笑了一聲:“那好。等你這邊溝通完我再上來找你吧。”
復悅池還想說什么,但一想起心理診斷這事的確需要解決一下,正好趙媛媛女士在家,等會將殿殊送走后,她可以跟趙女士和沈兮令好好談一談。
她看著沈兮令干脆利落地點點頭,免為其難地說:“嗯。”
目送沈兮令離開后,復悅池關上門。
門“咔噠”關上后,她心里就跟有塊大石頭落下了一樣。
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難搞,一個一個解決比較好。
她回過神,殿殊正目光冰冷地看著她,復悅池面無表情,一邊嫌棄一邊走到殿殊面前,用腳踢了踢已經放回殿殊手邊的助步器。
復悅池說:“說真的,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你是真想浪費我的時間?”
“今天過來,我沒有別的意思。”
“只是想道歉。”
復悅池示意她繼續。
殿殊仰起頭,她現在只能坐在床上,雖然視線處于劣勢,但她的目光還是那般深邃暗淡,仿佛隨著這淺淡的語氣,連眸中的光都顯得有幾分猶豫。
“對不起。”
“悅池,我知道這個道歉可能來的太晚太晚,我原本想著以我們這樣的情況,要不就各自安好好好熬過這幾年吧,但是這五年的時間太長了些,不定的因素也太多了。”
殿殊微微嘆息,繼續道:“殿復兩家本就是為了利益才進行聯姻,現在又因為聯姻而損失利益,兜兜轉轉兩家都沒一個從中獲利。”
“這怎么說呢……利益損失和你現在出現的不穩定的情緒,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我。我不知道我需要做什么才能彌補你的損失,或許你永遠不會原諒我……我還是想爭取一下吧,所以我一來是想跟你道歉,二是想要進行彌補。”殿殊邊想邊道,“其實有些時候,你我都知道,解決問題不是光靠發脾氣,露出暴躁情緒,那么在穩定的情緒下解決問題是最好的,現在我覺得我們倆情緒還算穩定。”
“我對你的彌補就是你可以跟我提任何條件,在我認為的合理的情況下,我會依著你。我這樣說,并不是想讓你覺得補償你是因為我的內疚,也并不是我對你現在的情況的妥協,而是我的的確確給你造成了傷害,這是我對你傷害的彌補。盡管,我覺得我應該內疚的,應該后悔的。”
復悅池沉默下來,她看著殿殊疲憊地揉著眉心,仿佛分辯不出什么對對錯錯,這讓她覺得非常離譜,女主的花言巧語跟她的顏值一樣,不禁看,不禁聽。
“你這道歉不像道歉,我壓根聽不懂你的意思,你是想向我道歉還是想挑釁?”復悅池尾音拔高,又譏諷地說,“首先傷害是不可逆的,其次是我之前跟你說過,你的道歉我無論如何也不接受。”
“但是就于你現在的情況,我發現我就算不接受,也是不行了。”
殿殊非常奇怪:“嗯?”
“你的道歉,不論我接不接受,對于你而言不過是隨口的一句話,其實世人要求的道歉有時候不是一個句‘我錯了’、‘對不起’、‘請原諒我’諸如此類的,而是一個態度。”復悅池頓了頓,“我有時候聽你說話,就覺得你一定是一個囂張作亂的歹徒一樣,會下意識覺得,這年頭欺負人的比被欺負的人還要囂張。而且你的思想,跟普通人不一樣。”
“你永遠都是把自己的思想強加在我身,你覺得,當初…”
當初…
當初…
說著,復悅池臉色突然變的復雜起來,她…是不是忘掉了什么?
當初的殿殊…
窗簾大敞的房間內,冷氣開的不是很足,明明什么問題都沒有,復悅池卻覺得手腳發涼,巴掌大精致的小臉變的有些異樣。她甚至發現一種不可思議的可能,自己是不是患了老年癡呆,不然自己怎么能記不起,之前殿殊cpu她的那些事情的具體細節,她深刻記得殿殊對她如何言辭犀利指責她欺負、貶低復折涵,但是還有一件事她忘了,竟然一點也想不起來。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殿殊好像說過如果不把她當殿家人的話,直接把她推出去制裁?
這什么亂七八遭的?
復悅池揉著額角,心說當真的晚睡早醒害人,頭腦都不清醒了。
殿殊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等了半晌,見人沒聲主動詢問:“當初怎樣?你要是沒做錯事,我頭摘下來給你踢。”
復悅池:…
她看著殿殊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沉重地呼出一口氣,捂住有些窒息的胸口,手掌下的心臟鮮活的跳動,感受到心跳的這一刻,她才能覺得自己是一個活人,而作為小說中的人物,不過都是虛構的,她們是假的,都是假的。
自己應該是沒忘記什么,而是睡眠不足。
想明白后,復悅池嗤笑一聲:“殿殊,我也不太想跟你扯這些,就算我當初錯了,又怎么樣?我的錯給你心心念念的復折涵造成了什么傷害嗎?”
殿殊:…
不置可否,以往的復悅池即使品性極壞,卻也沒有到罪大惡極的地步,她對復折涵雖然不好,但對復折涵頂多是惡言相向較多,孤立較多,折辱過多,沒有精神損傷,也沒有身體上的損傷。
反而是復折涵之前不小心冤枉了復悅池伙同綁匪綁架她,不過這事早已經解決了,當時的復折涵也已經向復悅池道歉了。
殿殊沉默了下來。
“能想起來嗎?”見人無法可說,復悅池擲地有聲,“你總是拿你的自以為是來指責我,我欺負復折涵,你就來折磨我!想想我們結婚也有幾個月了,你做的事情,有幾件給我造成了心里傷害了?你還總是拿你口中的兩家利益來捆綁我,你說我都離你遠遠的,你還來勁了,不識趣,往我槍口上撞!”
復悅池越說越氣,越想越氣,見人一直垂頭不出聲,她氣的下意識上手直接鉗住了殿殊的下顎,迫使對方抬起頭。
“啊?”她下顎崩的緊緊的,聲音壓的極低,“能不能聽話點?離我遠點。你要是上趕著犯賤,別逼我變著花子折磨你!”
從小到大,殿大小姐還從來沒有這樣被無禮的對待過,曾經的她單手掰過過復悅池的下顎,現在真是風水輪流轉。殿殊微微瞇起眼睛,眼底的風起云涌,宛如暴雨過后的天空陰云陣陣,復悅池對上這視線后,心臟瞬間驟停了一瞬。
那目光帶著的野性和幽邃,仿佛野狼狩獵時緊緊盯著獵物一樣。
復悅池反應過來后,連忙松了手,腦中一陣陣的風卷殘云。
凌亂。
天吶!
她居然對殿殊動手了,鉗住下顎!
這可是什么“以下犯上”的行為啊,簡直是當面摸老虎的尾巴。
但是仔細想想,現在的殿殊就像是被拔了毒牙的蛇,怎么玩弄都沒有任何傷害。想到此處,復悅池突然又發現一個比較新奇的事情,殿殊現在是行動不便,正是欺負的好時機。雖然她跟趙媛媛女士說自己不跟殿殊學壞,也不做有損道德的事情,那她不欺負她,她教育她。
教育她好好做人。
殿殊微微抬起頭,用右手觸碰了剛才被捏住的地方,隨后高深莫測地盯著她看。
復悅池被看的有些發毛,一想想對方現在行動不變的模樣,就挑釁地往殿殊面前湊,居高臨下地俯視這個怎么看怎么不識好歹的人:“怎么?你不爽?”
“你說呢?”殿殊仰起頭,微微皺緊了眉,“離我遠點。”
殿殊伸手,用食指和中指的指縫間抵在鼻尖前,無語地說:“你身上香水味太重了,你是噴了一整瓶嗎?”
第45章 Lust45
這世界上有很多死,其中有一項就是被氣死。
殿殊總有一種可以隨時隨地都能把你氣到半死的能力,復悅池沉默了兩秒,最后皮笑肉不笑地在自己胳膊和手肘上聞了兩下。
她明知故問地問:“啊?我只噴了兩下。”
又重復聞了兩下后,她嗤笑一聲:“剛才沈兮令進來都沒有反應,我聞了也不覺得濃,你矯情個什么勁兒?”
殿殊:…
“她不是說可能是沒好意思,我說是因為我直言不諱。”殿殊在鼻前扇了扇。
復悅池之前覺得殿殊對這刺激性氣味并不敏感,現在看來殿殊的確是嗅覺比較靈敏,只是基于某些特定的氣味下。
“要不這樣吧,我幫您噴幾下,你要是能適應一會兒,我們就可以再聊十分鐘的天。我最近新買的香水,我挺喜歡的香水味,正愁沒人一起‘分享’。”
殿大小姐大概是沒想到,為了教育自己,復大小姐是什么離譜的條件都能提出來。
殿殊絲毫沒有猶豫,只微微挑眉:“那你還是省省吧,我想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說著她去拿助步器,準備走。
見到對方動作,復悅池頭腦中的第一意識就是不能輕易讓殿殊離開,她還沒實行自己所謂的教育,讓人跑了后續叫回來怕是難了,于是直接伸手攔住對方。
殿殊去拿助步器,她也去拿,只眨眼的間隙,她溫熱的手掌就直接按在對方去拿助步器的手上。
瞬間,兩人都愣住了,殿殊慢慢抬起頭,挑眉地看向復悅池。
復悅池臉上騰地熱了起來,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燒,掌心下的手背骨骼明晰,有些硌人,感覺清晰的有些令人發麻。
因為上次綁架事件殿殊在醫院住了十幾天,宋賀綾女士有意教訓殿殊,所以每每送營養餐去醫院前,都會命令保姆在營養餐里不是多加鹽就是多加醋,味道越怪,她越愛。盡管殿殊反映過好幾次,這些菜是不是油鹽醬醋放多了,宋女士都只毫無感情,漫不經心地回:有吃的都不錯了,挑什么三,揀什么四,慣的你!好了好了,知道了下次會注意的!
每次這樣說殿殊心里都是拔涼拔涼的一片,每天挨餓沒胃口,忍不住就挑三揀四地吃幾口,所以最近殿大小姐體重降了好幾斤,看著愈發纖瘦、苗條。
復悅池感覺到硌這掌心的骨節有些過分突出,掌心只停了幾秒就趕緊撤開。
她尷尬地哽著脖子質問:“不是殿殊,你對我的道歉就這么潦草嗎?!你這就想走了?”
“潦草?”
那一瞬間,她感覺從殿殊眼底看見了震驚。
“難道不潦草?不敷衍?”她伸手在臉邊扇著風,企圖將沖上面頰的燥熱降下去的,但是效用并不明顯。
“你自己說了,你想要的道歉,不過是我的一個態度。”殿殊一攤手,“我還能說什么?我的態度就是我真心實意的跟你道歉,從今天后,在我能力所及范圍內的,在我認為合理的,我都會給你,滿足你。”
“除此之外,你還想要什么?”
復悅池:…
我想離開這個世界…
我想你離我遠一點,我想要你…
復悅池沉思了一下,覺得自己真的越來越不懂自己,既不想違背良心欺負懲罰殿殊,也不想讓她過的太好,太恣意瀟灑。不管是她**受到的傷害,還是精神上的,都是不可磨滅的。
可是她能做的,只能是小小的,單純的給殿殊多噴幾下香水,讓她不舒服。
“悅池?復悅池,你要是想不明白,我的建議是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明白了可以找我提條件。”殿殊拿著助步器,動作笨重地靠著助步器支撐起身體,“我從來沒有后悔批評過你,錯的就是錯的,你可以不認,但你的確是做了。”
“你可以認為我是自以為是,但是…”
“去你媽的!”復悅池抬起頭,那目光兇狠的好似炸毛了橘貓一樣,猛地將人推倒在床上。
殿殊驚訝了一瞬,身體因為慣性往后倒在床上,剛撐起的助步器從床邊掉下去直接摔在地上。
復悅池撲到殿殊身上,雙腿騎在殿殊窄細的腰間,雙手掐著殿殊的脖子,雙眼氣的溢出了紅血絲,兇狠地掐著殿殊的脖子。
“到現在還在指責是我的錯!”
“你憑什么認為是我的錯!”
“你以為你是誰,結婚又怎樣,睡了又怎么樣?!你殿殊在這段婚姻里扮演的事什么角色?”
復悅池發瘋一般將人死死壓在床上,手下的脖頸盈細脆弱,不堪一擊,仿佛稍微用點力就能狠狠折斷一樣。
yyds在終端頻控前,看到這一幕時,不出意外又聽到了久違的拉響的報警聲。
“嗶嗶嗶嗶——”
“嗶嗶嗶——”
“宿主情緒崩潰中…系統檢測到宿主暴力傾向60%、悲傷05.36%、自殺66%、憤怒85%、解救指數50.69%……”
…
yyds默默點亮自己屏幕中右邊新開通的一個半透明的冰藍色的功能框,上面隱隱預約顯示出兩個字,“連接”。
這個功能按鈕是審判官大人親自給它開通使用的,主要就是用于系統跟終端空間六大管理者的交流溝通。
高級系統的功能按鈕是多項選擇,點擊按鈕后,會出現六大管理者的名字,系統可以借此隨意選擇自己想連接的管理者代號,而4869M給yyds開通的則只有她自己一個,yyds的rmb幾乎被8863Z扣成了負數,也無法進行更高級的升級。這項功能還是4869M向yyds本次任務完成所得的rmb預先扣除下來的。如果此次小說任務無法正常完成,yyds大概會被送去粉碎基地,這個地方是專門處理報廢系統的地方,一個未知的,沒有任何系統知曉的地方。每一個去過這個地方的系統都沒有能回來的。
yyds申請連接審判官時,沈兮令正坐在復家一樓的大廳休息區,跟趙媛媛和宋賀綾兩位女士高談闊論,僅僅是十幾分鐘的事情,宋女士對自己女兒的競爭對手態度已經是大大改觀。
原本在沈兮令剛進門時,宋女士一開始還不知道沈兮令的身份,經過趙媛媛女士的介紹后,差點沒有管理好表情,索性宋女士平時心情都非常美麗,每天都愛把笑掛在臉上,不至于在知道沈兮令是自己兒媳婦的心理醫生時,當場黑臉。
沈兮令在僅一個閉眼的間隙,操作同意了yyds連接溝通的通道。
“審判官大人!宿主瘋了!宿主瘋了!
沈兮令耳邊聽著宋賀綾對她剛才對于婚姻觀念的分析表示充分認同,而意識深處,yyds在鬼哭狼嚎,“樓上樓上!我的宿主要把女主掐死了!”
沈兮令帶著三指手套的右手捏左手食指的第二個關節,陷入沉思:…
見狀,坐在沈兮令旁邊的趙媛媛,雙目發亮,帶著期待的目光看她。
趙媛媛問:“怎么了兮令?你還有沒有需要補充的啊?可要跟你宋伯母好好說一下。”
宋賀綾也點頭,非常認同的補充:“兮令啊,我們家殿殊一直對事業比較上心,但是處理婚姻和愛情來就是一塌糊涂…”
“兩位伯母啊,是這樣的。”沈兮令抬起頭,從容有度地開口,“婚姻愛情總歸是兩個人在一起的事情,光是靠理論的話,也不可能改變一段已經名存實亡的婚姻。”
“殿大小姐的事情我是基本了解的,能出現這樣的事情,可能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她自身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但是不是說都是她一個人的錯,悅池也有錯,但是她的錯不是我們現在所理解的那種錯。”沈兮令委婉一笑,沖趙媛媛說,“趙伯母,我這個人說話一向比較直白,悅池的錯,我尚且不好評判,現在還在挖掘中,后續…”
趙媛媛一拍手,干脆利落:“了解了解,兮令啊,后續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以直接跟我們說,我們悅池的確有錯,這錯就是色迷心竅,死心眼,專一的要命!”
鳶色眸子淺淺地眨了兩下,意識中的機械女音已經炸翻了天,沈兮令頓了片,須臾才中兩人禮貌地點了點頭。
“審判官大人!”
“SOS!女主都要暈厥了!宿主的暴力傾向和憤怒一直在飆升!”
“救命啊!”
沈兮令:…
終端空間內yyds恨不能伸出機械手臂將自己能聽到任何聲音的收音口給堵住,這警報來的快,來的熱烈,已經在空間中傳播甚廣,不少圍觀的系統看好戲一般的湊過來。
“咋咋咋,咋又炸了!”
“好吵,yyds你能不能管一管了?你的宿主是吃了什么興奮劑,這么能折騰?”
“別吐槽,審判官大人在yyds的任務中呢。”
“…”
等待審判官大人的回復的yyds,它眼巴巴看著不斷閃著血紅的屏幕,和持續刷新的數據,恨不能原地宕機。
“嗶嗶嗶嗶——”
“嗶嗶嗶嗶嗶嗶嗶——”
“宿主情緒崩潰中…系統檢測到宿主暴力傾向98%、悲傷10.36%、自殺46%、憤怒100%、解救指數30.69%……”
…
“每次爭執都是我的錯,你總是這么自以為是,你是有什么大病嗎?!你憑什么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到我身上!”
“你就沒做錯嗎?!啊?”
“你就沒做錯嗎!”
復悅池已經徹底陷入瘋狂,在現實中她并不是一個理智的人,同樣的她也不是一個可以隨意被人欺負的人,她沒到這個世界前,女配的確是做了一些令人天怒人怨,不值得原諒的事,但那些不是她的干的,就不能潑臟到她身上,她之前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但是她經歷了這些事,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無法跟女配的所作所為摘除清楚。
所以之前,她們的每一次爭吵辯解,幾乎都是多余的,無法改變對方的任何想法。
可現在情況明顯不同,在殿殊給她造成這樣傷害的情況下,對方卻能義正言辭保持跟之前一樣的理念,還是認為是她的問題,這太可怕了,太讓人恐懼,氣憤!
“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樣的想法!”復悅池手下狠狠用了幾分力道,“在冤枉我之前,麻煩你帶點腦子,把事情調查清楚再說!”
“咳咳——”殿殊伸手去掰對方的手,她的力道在正常的情況下是比復悅池大,因為窒息,此時此刻那點力道還不至于能掰開一個發瘋人的手,一只想讓她命絕當場的手。
“松,松手!”
復悅池下顎崩的緊緊的,咬牙切齒的說:“我真是恨不能你去死!”
“啪!”
門口一個漂亮的金邊玻璃瓷器摔在地板上,瓷片觸地即碎,乳白色的瓷器碴子四處飛濺。
第46章 Lust46讓一個從未狼狽過的人跌……
“復悅池!復悅池!”
“住手!你這樣下去會掐死她的!”
倘若說一個人的憤怒從事情最開始時就沒能得到釋放,那日益累加時間一久就能成為可以決堤的洪暴,沖垮一切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復悅池從來沒想過與誰為敵,如果這一切從最開始就不是落在自己身上,那之后的一切都還有轉圜的余地,可惜她現在的人生就是來這個世界渡劫,遭遇的一切是一場劫數,逃無可能。
此刻,她真的恨不能,把殿殊跟yyds一起覆滅了事。
裝著水果的盤子殘破不堪,躺在地板上,周圍散落各樣的水果,穿透房間的光照亮了上面,凌亂晃動的模糊人影。
沈兮令伸手從復悅池身后穿過腋下將人抱住,神情透著一股隱忍的厲色,凌亂的分神間,她下意識覺得yyds系統的宿主,或許真的不適合繼續完成這個任務。
沈兮令糟糕地說:“你的情緒真的太差了,復悅池你冷靜下來,放手,你再掐著,她這條小命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滾!”
復悅池側頭沖沈兮令嘶吼,聲音甚至帶著可以察覺的顫音,她的處境就像一只走投無路的小獸,在親眼目睹自己家人死亡之后情緒崩潰的,想要咬破敵人的咽喉,跟敵人同歸于盡一樣。
見狀,沈兮令心里一滯。
她欲言又止,又別無他法,對方眼中溢出的紅血絲像是裝在精致小瓶中的藏紅花。
現在的復悅池,情緒已經徹底崩潰,任何逆著她的話都是點燃炸藥的導火索。
即使是無所不能的終端空間審判官4869M,一時間,也覺得有些無能為力。
還有,yyds系統這個任務的作者是真能寫啊,寥寥無幾的幾段文字,將一個人逼成了這樣。
4869M直連了yyds,二話不說直接開口。
“別的宿主都是來完成任務的,這位宿主還沒完成任務就已經被劇情逼瘋了,這個任務我做不來。”
yyds:……
“不!”
下一秒,yyds的機械音響徹蒼穹,尖叫連連,聲嘶力竭:“您都完不成!那系統我要怎么活!嗚嗚嗚嗚嗚嗚,sos!sos!”
4869M閉了閉眼,耳膜隱隱作痛:“劇情再改改吧。”
yyds當機立斷:“收到!”
殿殊因為長久的窒息,腦中一片眩暈,眼淚控制不住的溢出眼眶,微微的麻意從指尖逐漸蔓延,這股麻意在即將蔓延過手臂時,一股新鮮的空氣頓時涌入鼻腔。
咳咳咳——
殿殊捂住胸口,側過身,猛烈的咳嗽起來,眼前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見沈兮令接住即將倒地的復悅池,將人抱起來走到床的另一側將人放在床上。
yyds系統見到方才的那一幕,真的是為自己宿主的后脖頸好好的倒抽一口涼氣兒。
沈兮令掀過一旁的被子蓋在復悅池身上,從始至終一句話沒說。
殿殊緩過一口氣來,復雜地看著沈兮令:“剛才的事,多謝你了。”
長指順著復悅池的臉邊而下,緊貼住的被頭發撥至一邊,等整理的差不多了沈兮令才站直腰身。
“你不用謝我,這只是我‘應該’做的。”
yyds也在終端頻控前煞有介事的頻頻點頭。
不這么做,我親愛的審判官大人怎么能完成任務呢!
殿殊偏過半邊身子,視線里,剛才發瘋發狂一般的人徹底陷入沉睡,看著那因氣憤染上的紅暈,還沒有徹底消散完,心里一時之間被苦澀和無力占據。
從來沒有哪個時候的境遇,能讓她這么難受。原來她對復悅池的所做所為,她的言行舉止,她的一切一切,復悅池都恨不得她去死,她們之間的關系竟然破裂到了如此無可轉圜的地步。
殿殊黑沉著臉,又忽然看向一旁的沈兮令,對方恰巧也在看她。
須臾,沈兮令挑了挑流暢的眉梢:“這是我的名片,殿小姐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隨時聯系我。”
她遞過來一張銀色紅色相交為底的明信片。
“感情這事真的就是挺復雜的,有些事強求不來。”
“這是我跟她的事,沈小姐,我可沒給你出評估感情的費用。”
“我這個人向來助人為樂慣了,就算旁邊路過了一只狗想吵架,我都得勸上兩句。況且殿大小姐的事跡,如此昭著,不過是臭名罷了。”
“你!”
這話說的是個人都心有不滿,殿殊向來很少遇到敢這么直白指責她的人,這么囂張的人,賀長洲算一個,這個沈兮令算第二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殿殊對上那雙含笑的目光,她陰沉著臉開口:“雖然剛才的事我需要謝謝你,但這不代表我跟她的事情,你可以指手畫腳。沈小姐如果善心大發,不如去為社會上的貧苦人民多捐的錢吧。”
“殿小姐,又怎么知道我沒捐過呢?”沈兮令反問。
殿殊:……
沈兮令鳶色眸子一笑,撿起扔在一旁的助步器,遞到殿殊面前,笑說:“如果你因為剛才我多嘴,或者挑釁你,而對我心生不滿,那殿大小姐,我勸你不如好好想想,自古好言相勸忠言逆耳,你既然不想聽那不就證明我說的是對的嗎?你的事跡,真的不怎么好吶。”
殿殊:…
她并不想讓沈兮令過多插手自己和復悅池的事情,這就像被小三見機插足一樣,讓人膈應。從聽到沈兮令跟復悅池談話的內容上,她就感覺某種程度上,這個人于她而言是個大麻煩,甩不掉的麻煩。
殿殊抬眼看過去,語氣不悅:“不用沈小姐操心了,是非對錯,好的壞的,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自有判斷,懂?”
沈兮令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yyds聽這話,只能一邊沉默著,一遍痛心疾首,心想女主您這個成年人,看著并不成年,反而像未成年。
下午的時候,沈兮令打電話給趙媛媛,說賀家有事自己就先回去了。她并沒有多說,跟殿殊的對話也沒有絲毫透露給對方,不管是復悅池還是殿殊,應該都不希望她跟趙媛媛或者宋賀綾多嘴,她這個審判官是帶著任務來的,總不至于,任務沒完成,就跟yyds宿主和小說女主的關系鬧僵。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她的出現對兩人的影響已經到了一個糟糕的程度。
yyds看著沈兮令在馬路上飆車,深表同情:“親愛的審判官大人,這個任務真是難為您了…”
“呵。”
沈兮令輕哼一聲,音調不高不低。
你這不是難為我嗎?不,這是在折磨我。
作為終端空間的審判官,4869M從來不是一個能把自己的現狀、境遇、情緒弄*得尷尬且糟糕的人,也不需要安慰,yyds對她的同情,她根本不需要。
見人情緒并不高漲,yyds也不敢觸眉頭,只能通過終端頻控去看自己的宿主。
復家別墅內,殿殊因為腿腳不便,不方便出行,來的時候是跟宋賀綾女士坐庫里南過來的,結果她上樓一趟,再下來。簡直大跌眼鏡,大廳內空無一人,看樣子是宋賀綾跟著趙媛媛一起出門了,走的時候,還吩咐司機順便把車也開走了。
面對空無一人的大廳,她大不了打車回去,可現在復悅池還在昏睡的情況下,身為復悅池的老婆,走?是不可能的。道德觀念上她理應照顧好復悅池,并且從結婚時就該如此,可惜的是她從始至終都沒做到。
不過這空蕩蕩的大廳,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臥室內,墻壁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走著,當時間走到五點三十九的時候,床上的昏睡許久的人才在薄涼的冷氣中動了動手指頭。
“唔——”
醒來的一瞬間,疼,是真疼啊。
復悅池坐起身,脖頸后的疼痛蔓延上來,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脖子和腦袋已經分家了,模模糊糊記著自己睡著前是把殿殊按在床上想掐死的,后來…
突然暈了……
該死的的沈兮令,敢劈她的后頸,下次一定要讓你小命難保!
“媽的!”
她咒罵著,順便看了一眼掛鐘,五點四十三。
“時間已經過了這么久了?”
她睡著的時間不短也不長,也許是昨晚本來就沒有睡好的緣故,被沈兮令這一弄,足足睡了五六個小時。
又緩了一會兒后,yyds拍馬趕到,在意識中表露自己的存在。
“親愛的宿主!作為您的系統,您能醒來,我真的很高興!”
“嚶嚶,系統看到您被審…沈兮令劈暈時,系統的機械心臟真是要被嚇宕了!”
…
復悅池:…
yyds從來都跟“靠譜”這兩個字不沾邊,以前不幫她,在她即將掐死女主的時候也不幫助女主,這個系統的作用是什么呢?
哦!是只會說風涼話!
而且這話說的,不太順耳。
復悅池沒空搭理yyds的自說自話,掀開被子下床,關上半開的落地窗,扯上門戶大開的窗簾。窗戶外面日暮西沉,屬于夕陽耀眼的橙紅色光芒沒有出現,遠方的天光顏色像是被毛筆涮了十幾遍的柔軟淺灰,色調看著就讓人感覺到最近的天氣應該不怎么好。
關上落地窗和窗簾后,她才踩著拖鞋下樓。
大廳里空無一人,繞了一圈,臨近廚房門口時,里面突然傳來噼里啪啦的鍋碗瓢盆相撞的聲響,聽著像是在炸廚房。
“去看看吧。”
“親愛的宿主!這對于你而言是個驚喜。”yyds適時地規勸。
一分鐘后,復悅池果斷摔上廚房的門,震耳欲聾的聲響仿佛落在yyds系統的天靈蓋,令它虎軀一震。
“你到底在干嘛?!”
復悅池看著炸得碎裂一地的鋼化玻璃碎片,其中還混著焦黑焦黑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物質,濺在墻上、落在臺面上,灑在地上。
她捂著額頭,整個人都不好了。
實話實說,豫城中屬于天之驕子、出類拔萃這一等級的殿殊殿大小姐,自小就是別人家的女兒,老師的心腹,常年站在領獎臺上的人,但是就是這么一個近乎完美的人,上帝給她開了掛,也遺留了個bug。
殿大小姐對廚藝是一竅不通,甚至到了可怖的地步。
聽到甩門的聲音,殿殊側過身,看到來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才把手里焦黑的鍋鏟往身后收收,悶聲問:“你醒啦,身體還好嗎?”
復悅池深深看了殿殊一眼,譏諷地抽了抽嘴角,輕呵一聲:“跟你有什么關系?你到底在干嘛?你自己家不是有廚房嗎?我們家的廚房是造了什么孽,讓你這么糟蹋。跟nm發生地震一樣!”
“嗯對,我們家廚房。”
結婚已久,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這意思……
復悅池:…
“你有理?”
見狀,殿殊將鍋鏟扔在料理臺上,手抵著在嘴邊咳嗽了幾聲,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口:“當然有,這樣。我從你房間下來時,大廳里一個人都沒有,我聯系我媽我被掛斷電話,我聯系你媽她說她在度假。你說,我來這一趟,飯都沒上一口熱乎的,我想做個飯飽餐一頓不為過吧?”
“那我請你去點外賣!”
復悅池踢著腳前已經不能稱之為食物的物質,這黑黢黢的模樣,就算拿放大鏡看,也頂多算塊炭。
復悅池陰陽怪調地譏諷:“沒那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殿殊,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不僅對你的人品一無所知,你對你的廚藝同樣也是一無所知!”
殿殊輕呵一聲:“說廚藝就說廚藝,別搞人身攻擊。”
“你怎么不去死!”
“你不是沒掐死我?”
“你特么的!”
“不許人身攻擊,也不許罵臟話。”
復悅池:……
你特么的,我睡醒一覺,你人格突變啊!
人身攻擊?
特么的,你要是真的一個缺點沒有,別人會拿你的人品說事?
復悅池瞪著殿殊,殿大小姐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總之是說不通,只教人火大!
復悅池氣的胸口泛痛,只能拉開門出去,意識中,yyds還不厭其煩,喋喋不休。
“宿主別生氣,其實女主就是想煮碗面給您吃的,為了讓這個面看著更有食欲,女主才想煎個荷包蛋,誰承想,就這煎蛋的一會兒功夫,女主接了個電話,電話打完,那鍋蓋就炸了!”
“真的炸了!”
呵呵…
不知道說什么好,真的無言以對。
管她屁事!
她倒是想看看,人都在家,還能放任殿殊把廚房炸了,結果她在大廳找了一圈,果然如殿殊所說,今天不知道因為什么事情,復家一個人都沒有,仿佛放了年假一樣。
復悅池皺了眉,掏出手機立即給游玩在外的趙女士去了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還沒開口,趙女士的聲音就從電話里傳來:“悅池啊,我知道你想問什么。”
“是這樣哈,我跟你賀綾媽媽參加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你爸因為工作的事情也去了A市出差,你這一段時間就好生在家里呆著哈,我們旅行完很快就會回去的。”
復悅池想也沒想:“你們旅行就算了,老宅里的其他人呢?司機呢?管家呢?保姆呢?都去投胎了嗎?”
“是這樣的悅池,就是S市啊,那邊發生地震了,你爸讓他們帶著物資趕去救援呢。”
復悅池:…
“什么東西?”復悅池死死按住胸口,生怕自己年紀輕輕突發心梗,緩了一會兒,才咬牙切齒地問,“救援可以直接進行捐款,用得著他們去湊熱鬧?”
那頭窸窸窣窣的,似乎是換了人。
片刻,只聽宋賀綾的聲音從中傳來。
“悅池啊,災難發生時,物資比錢更重要,而且他們只是去運送物資,這個也是為了確保我們捐贈的東西能準確到達每個有需要的人手里…”
后面的話,她覺得她沒必要在去爭辯,不是說她就此妥協,而是自然災害面前,人命高于一切。
不管是現實世界,還是小說世界、劇本世界。
復家沒人就沒人吧,她自己也能活。原本在現實生活中,她本就是一個可以自食其力的人,即使身為復悅池,即使曾經享受過萬千寵愛,曾經遭遇的一切,都足夠她能茍活于世,完完整整地活過一年又一年。
“悅池?悅池?你有在聽嗎?”
復悅池:…
“嗯,在。”心里五陳雜味的,她張了張口,卻只能敷衍兩聲。
聽到回應,宋賀綾長松了一口氣兒,繼續道:“還有就是殿家不管是作為上市企業,還是跟復家聯姻,兩家都是一樣的腳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我們跟你爸也商量了兩家一起去為社會作貢獻,所以現在殿家也是一個人都沒有人。就是啊…悅池,你也知道殿殊的腿腳現在還沒好利索,給她獨自一個人放在家里,這飲食起居都不是很方便,我們也不放心,這可能要辛苦你一段時間了。”
復悅池:…
按道理宋賀綾不該說這樣的話,兩人早就已經結婚了,并且沒有離婚,就算殿殊剩半條命,復悅池基于情面也該照顧一下,當然那種“特殊”照顧也屬于照顧,不管什么照顧,她都該照顧殿殊。但在這種情況說出來的話,就像是蓄謀已久一樣。
復悅池擰緊了眉,覺得有點膈應。
嘩啦——
她瞥了一眼那傳出動靜的半開的廚房門,透過縫隙她能看到殿殊的微微彎腰的身影,對方似乎是在用掃把清理鋼化玻璃的碎渣。
“悅池?悅池?你有在聽嗎?”
復悅池:…
“我沒…”
她想說沒空,但話到一半,忽然頓住。
黝黑的瞳孔中倒映出門縫中泄露出的場景,廚房里亂七八糟烏煙瘴氣,即使隔著不遠距離也能聞到焦糊味,廚房里,殿殊倚靠在料理臺邊上,抬手擦著額頭滲出的汗珠,因為腿腳不便,所以她清理玻璃的殘渣清理的并不方便,手忙腳亂,甚至將環境弄的更加糟糕。
讓一個從未狼狽過的人跌入塵埃,這又何嘗不是一件別樣的成就。
即使違背本心,即使逆反之前的所有想法,她還是想……
電話那頭,還在耐心等待回復,宋賀綾甚至心有不安的輕聲的詢問了好幾遍。
復悅池看著那道疲憊無奈的身影,驟然彎起嘴角,眼底深處盡是涼透了的冷意,她輕蔑地打量那個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的人,情緒不明地說:“我沒問題,只要她不主動提出想走,我不會下逐客令的。”
第47章 Lust47復大小姐怎么能屈尊降貴……
有了復悅池的承諾,殿殊在復家完好無損的安然住下。
呆在復家的當天,殿殊僅用一顆煎蛋,一鍋掛面就炸掉半個倒霉的廚房,一口熱乎的沒有吃上,沒多久就被復悅池從廚房給攆出來。
復悅池對此美名其曰:少吃一頓不會死。
殿殊覺得離譜,又不好說出反駁的話。因為糟蹋廚房的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
對于今天的飯,殿殊要絕望了。出乎意料的是半個小時后,兩人都坐在了餐桌面前。
復悅池動了動身體往后靠了靠,心想對方臉皮可能著實有點厚,她的白眼瞪了十幾分鐘,結果收效甚微。殿殊這個人對于不值一提的事情,對自己影響不大的事情,根本沒有多少關注度,不管她如何冷眼相向,殿殊都能毫無顧慮。
在殿殊的心里,不論是曾經的女配還是現在的復悅池根本算不得重要,除了涉及到利益的事情和復折涵的事情外,殿大小姐這個人根本不會因為別的小事而浪費時間。
復悅池端起面前的水杯,仰起頭喝了一口,垂眼時虛無的目光落在對面的人身上。
殿殊姿態肆意地靠坐在椅子上,拿著筷子,審視自己眼前盤子中焦得一塌糊涂的煎蛋,以沉默發起無聲的反抗。
過了片刻,她輕嗤了一聲:“不是。”
自小殿殊的嗅覺就非常靈敏,平時聞不得什么刺激性味道,她一直刻意規避有影響嗅覺的事物,誰知道今天不僅沒躲過,還連受兩次打擊。上次讓她的鼻子遭受過重擊的還是在瀚海天城的時候。
復悅池掀起眼簾,看過去。
殿殊姿態陳靜,盈細的小臂皮膚緊繃,流暢的線條充滿了掙扎與糾結。
眼前躺在盤子里的一坨黑乎乎的東西,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殿大小姐有那么一瞬間認為,就算是乞丐來了也會對這種東西——望而卻步。
“復悅池,你這是從哪兒弄了一坨…”
一時間,殿殊短暫的噤聲,恕她沒好意思說出那個字。她不是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的廚藝已經擺爛的途中一塌糊涂,所以沒那臉去糟蹋糧食,沒想到,復悅池的與她相比,對方的手法更加慘不忍睹。
復悅池微微抬起下顎,譏諷起來毫不留情:“有的吃就不錯了,要不是家里沒有人你以為我會照顧你?”
殿殊愣了一下,抬眼掃過去,目光如炬,陰邃深沉。
“冰箱里就一個雞蛋了?不會弄點別的吃嗎?雞蛋煎焦了你不會再煎一個?”
遽然一聲巨響,復悅池猛拍了一下餐桌:“殿殊!”
“說。”
“能給你做就不錯了,我現在心情不好你別得寸進尺!”
周遭的氣氛瞬間止息下來,短暫的間隙,連空氣都懶得如深海一般掀不起半分波瀾,大廳內開的冰冷的空氣中,仿佛只有兩人輕微不易察覺的呼吸聲。
剛住進復家第一天的晚飯,兩人都吃的不盡人意,這種不盡人意在殿殊身上顯的尤為突出,殿大小姐從小對口腹之欲就較為嚴格,特別注重飲食這方面,現在在復家,吃不好吃不飽,這種感覺直教人不爽。
殿殊實在對這味道不佳的煎蛋沒有什么興趣,一口沒動,就行動不便的把東西收拾往廚房的垃圾桶里扔了。
復悅池跟過來,依靠在廚房的門邊,忍俊不禁地輕啟薄唇:“你飯量挺小的啊,一個煎蛋都吃不完,看來下次吃也是可以的。”
殿殊扔完東西,夾著拐杖側過身,瞥過眼來:“我的胃是鋼鐵做的嗎?不吃?我死了留你守寡?”
“你!”
復悅池剛想發作,只聽對方又說:“如果味道好點的話,我說不定能下兩口。”
“哦,那真是可惜了,自從我答應趙女士讓你在復家住下得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讓你吃一口正經的飯。”復悅池垂眼看著自己修剪圓潤的指尖,意味不明地呢喃。
原女配的手指很好看,修長且指,白的讓人不禁聯想起冒寒氣的冰錐,讓人第一眼,有一種冰機透骨的錯覺。
后面的話小若蚊吟,殿殊聽的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不知道往后的每一頓飯都將是食難下咽。
現實世界中,復悅池自從復家失勢后就再沒有外出的習慣,時常一到晚上就窩在自己城區外的一個出租房里,閉門不出,那種無窮無盡的黑夜中,只有自己一個人,孤獨、陰暗、害怕,混雜在一起的感覺,讓很多人討厭、不適,但是復悅池喜歡。沒想到,到了這個虛假的小說世界中,她依然貪戀如此,前段時間的日夜顛倒,讓她久違,她不想奢望任何明媚的白日,每次抬頭仰望太陽的時候,那耀眼的光像是能穿透她頭皮的射線,直叫她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今天的復家別墅滅燈要比以往早了不少,只有復悅池的房間和四樓拐角的一間客房中還亮著燈。
這間房是復悅池從一眾臥室中特意挑選的,特地給殿殊住的。
按道理說,兩人結婚就應該住在一起的,但她和殿殊從結婚前到結婚后,各種事件接連不斷,關系隨之也越來越差,絲毫不亞于一根被火焰炙燒已久的鐵絲,輕輕一拉就能斷了,換句話來說,她們之間的關系甚至比鐵絲還要脆弱不堪,這種判斷雖然錯誤,仍然正確。
而且從始至終,她們從沒有哪一方真正的妥協過。
殿殊沒有過。
憑女配之前的境遇,和現在復悅池的遭遇,復悅池就更不會。
這種劍拔弩張,點之即炸觸之即破的關系,必不是不能兩人住在一個房間里。
然而這并不影響殿殊休息。
客房內燈光大亮,亮如白晝,殿殊拄著拐杖動作很不利索地拉開衣柜。
殿殊:…
衣柜里空無一物。
復家的別墅里沒有備用的干凈的衣物,沒有人會事先想到殿殊能在復家留宿,尊貴的宋女士對自己以及自己女兒的行程并沒有有什么精心策劃,將殿殊留下只是一時興起,所以來的時候除了精心挑選的補品,她們沒有任何的行李。
殿殊面對空蕩蕩的衣柜,瞬間就犯了難。
“宋女士你可真是我的親媽,這真是…”殿殊無力地搖搖頭。
話還沒說完,身后驟然響起開門聲。
隨后,復悅池手里拿著一套換新的白色睡衣出現在她面前,那雙流線型漂亮的眸子眼神幽暗,面帶嫌棄。
復悅池直望進殿殊微詫的眼底:“很驚訝?”
“可不是嗎!”
yyds在復悅池的腦海深處,滌蕩著她那鬼哭狼嚎般的機械嗓音:“親愛的宿主,女主哪里能想到你會對她這么好!”
“女主要感動死了呢!”
復悅池對yyds的發神經置若罔聞,將手里一套疊的整整齊齊的睡衣往舒軟的大床一扔,臉色難看地開口:“有什么東西沒帶的,明天自己想辦法,要不是應付她們我才懶得管你。”
殿殊的確很吃驚,但是并沒有yyds說的感動,她心里只是驀地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
其實在她看來,復悅池以前的糾纏和喜歡,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有可能成為一段可歌可泣的佳話,復悅池在豫城的名媛中也是一朵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白蓮花,她的美貌讓人趨之若鶩,地位讓人羨慕嫉妒,她的追求者比比皆是。
可唯有她殿殊不同,她不太喜歡她,所以復悅池對她帶有示好性質的行為都格外反感。
不過那只是以前的自己。
現在的她,對于復悅池的感情和感覺,只能說是復雜不堪,剪不斷理還亂。她不像之前那樣厭惡復悅池,但也沒有到特別喜歡的地步,只是她時不時心里會產生一絲愧疚和后悔,不過那絲愧疚何后悔占據的并不多,每每剛一冒頭,就會被更強硬的理智壓的一敗涂地。
這真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殿殊看著對方一臉不善的表情,舌尖抵了抵貝齒,開口說:“謝謝了,下次我買新的還給你。”
復悅池無所謂:“不還也可以,就當給畜生穿了。”
殿殊:…
果然,剛才那種愧疚能被理智壓倒不是沒有原因的。
“你還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并拿給你,省的你唧唧歪歪的再吵我。”
“應該沒有了,如果非要不可的話,那能…幫我洗個澡嗎?”
復悅池:…
復悅池一臉不可理喻地看著眼前大言不慚的人:“有話你是真敢說啊,不怕我把你按在浴缸就地淹死嗎?”
“那你來啊。”殿殊不以為意,嘴角彎出一抹莫測的淺笑,“法治社會,你動手一個試試?”
殿大小姐腿腳不便,態度卻十分囂張。
復悅池磨著牙,在心里給殿殊狠狠地劃了一筆:“讓我幫你洗澡,就是做夢!”
殿大小姐在醫院是靠義工和護士,回到殿家后是靠家里的保姆和傭人,現在到了復家,沒理由自己一個人不方便的洗漱,像一些小事就算艱難那也是能做,像洗澡這樣大面積沾水的行動,那不讓人幫忙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不洗。
“你不是答應要照顧我嗎?做這點事都不愿意了?”殿殊拄著拐杖不能長時間站立,站了一會兒后,嫌累就一屁股坐在床上,將助步器放在手邊,“我的想法很簡單,你既然承擔了照顧我的重任,那么衣行住食都要安排得當,我現在對你的廚藝已經不抱希望了,那幫我洗個澡,讓我睡的舒服點,應該不成問題才對。”
復悅池走到殿殊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她:“你的想法?你的想法應該是立即跟我離婚,放我去瀟灑自在,而不是現在在跟我死耗。讓我幫你洗澡你想都別想!”
“那好吧。”殿殊一攤手,露出一抹粲然的帶著玩味兒的笑,“原本我就是在開個玩笑,復大小姐怎么能屈尊降貴服侍別人呢?那必然是不能的,對吧?”
這話多少帶點諷刺的意味,以前女配為女主做的屈尊降貴的事情可以說是數不勝數。
曾經的女配因為過分糾纏不休,殿殊有一段時間特別氣憤。那時還是在兩人考上了同一大學后的不久。兩人雖然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不過專業不一樣,兩人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女配為了跟跟殿殊見面增進感情,逃課、請假,找人替課什么能見到殿殊的機會都使了,她的所作所為在校園內傳開,能得復大小姐的喜歡,幾乎讓所有人驚羨,而真正被對方捧在心上的人則毫不留情,直接拉黑了復大小姐的所有聯系方式,躲著她避而不見,置身事外的像是一個事不關己的路人,甚至直接不去上課,這種冷漠躲避讓女配真的后怕了,這是女配有生以來最心慌的一次。女配找到殿殊的宿舍,對方閉門不見,甚至在第二天直接搬離了宿舍,為了得到殿殊在外居住的地址,大半夜淋著雨在宿舍樓下堵殿殊的舍友,什么威逼利誘都使了出來,結果對方舍友根本柴米油鹽不進,當時深秋的雨下得讓人聽不清人聲,女配穿著單薄的外衣,擦著臉上不知道眼淚還是雨水,聲音顫抖,死死拽著那位女生的手腕,第一次說出“求”這個字。高貴備受人追捧的復大小姐,何至于此。
明知道曾經的復悅池為自己做了很多有辱顏面的事情,卻還要故意說這話。
復悅池的胸口有一瞬間涌上了窒息感,她握緊了拳頭,冷冷的陰沉的垂視了殿殊:“你可以的。”說完,她轉身離開。
復悅池怒火中燒,直接摔門離去,摔門前她不知想到什么,停在門口微側過身,不遠處的殿殊坐在床上正陳靜的看著她,那副薄唇緊抿,眉目清秀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張口就能氣死人的人。
出來后,復悅池深吸一口氣兒,下樓去接了一杯涼水,想冷靜一下。
她目前沒有太多的追求,對這個世界也充滿了抵抗,可她想要的,接下來需要接觸的,都繞不開這位女主。
隔著終端頻控視角切的過于靠近,yyds只能看到宿主微揚起的下顎,看不到那微垂的眼底下蘊藏著陰謀詭計的深沉的目光。
喝完水后,她就上樓準備洗漱一番好好休息,可惜事與愿違。不多久整個空蕩的別墅中響起了噼里啪啦的古怪聲音,像是一塊巨大的鏡子,被人推落懸崖摔得粉身碎骨一樣,動靜極大。
聲音很大很大,以至于,她能聽到。
復悅池從床上坐起身,一臉煩躁的將凌亂的頭發捋至腦后,露出飽滿的前額,她下意識看向緊閉的房門方向,須臾俊秀的眉間在薄涼的空氣中驟然扯起一道褶皺。
“媽的,你到底想干嘛!”
復悅池咒罵著,不耐煩的掀起被子下床,去了殿殊的房間。
“你他媽的,大半夜又要干嘛?!”
臥室內的門并沒有上鎖,按著門把手往下一壓一推,門就開了。復悅池掃視一圈后,并沒有什么不對,只是殿殊不見了。
復悅池直接去到浴室前,果然浴室的門是緊閉的,磨砂的玻璃門下方顯露出一團漆黑的影子。
復悅池:……
倒霉的殿殊此時正在浴室內苦苦掙扎,腿腳不便的人在行動方便落后于常人數倍,而對自己稍微有點潔癖的殿大小姐,簡直在洗澡這方面吃盡苦頭。她洗澡不方便用淋浴,索性這雖然是間客房,但是配備的東西是一應俱全,是有浴缸的。
不久前,殿殊給浴缸里放了半池子的水,脫了上衣,但是腿腳不便讓她的闊腿長褲并不是很好脫,只能單腿站立,后腰靠在洗手臺前。她將礙事的長發攏在一起,反手用皮筋扎住。殿大小姐的五官漂亮精致的讓人說不出話,明眸皓齒眉梢細長,五官柔美嫵媚中帶著一絲凌厲,但此時她臉色并不好,相比之前的一本正經和理智還夾雜著不知何時染上的不耐煩和沉郁,她太高估自己了。
她不僅沒能成功脫下褲子,在扯勾住左腳的褲子時,前身往前傾,后腰一滑,她在自己的驚呼聲中直接一頭撞在了浴缸的邊緣處。
第48章 Lust48揉一只貓的尾巴,這不會……
眼前一陣發黑,仿佛被人當頭一棒的疼痛讓殿殊倒抽一口兒涼氣,她倒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遲遲不能動彈。等前額的疼痛和眩暈緩解不少后,才擦掉鼻尖上的汗,調整了個姿勢背倚靠著浴缸,慢慢坐起身。
就這坐著的姿勢,她曲腿成功脫下褲子,這番操作雖然不麻煩,但是初秋的天氣和浴室內散發的水蒸氣讓她全身都出了一身的汗,頭發黏在后背上糊在脖子上,很難受。
她攀著浴缸的邊緣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站起身。可能她今天就有點時運不濟,倒霉起來喝水都塞牙縫,她又摔了。
這次是進入浴缸內,但是發現旁邊的置物架上并沒有沐浴露,她只能扶著浴缸在出來,這一出,腳下踩著的拖鞋一滑,人和拖鞋一起在甩飛出去,她一頭撞在堅硬的洗手臺柜子上,跟柜子的把手來了一個親密接觸,而拖鞋直接滑到不遠處的墻角。
“唔,他媽的……”
額頭直接被把手的邊角劃出一道血痕,殷紅的血珠瞬間就溢了出來,滴滴答答的流進眼里,落在地上,又很快被漸出的水稀釋。
疼痛自帶的眩暈,讓眼前一暗,有一瞬間殿殊覺得自己這是要去見閻王爺了。慢慢的睜開眼,眼前是紅彤彤的一片。一連兩次撞的太痛了,疼得她尾梢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殘紅,模樣委屈的不行。
殿大小姐從來沒有倒霉到這種境地,就像是這一天直接掀翻了衰神的餐桌。
自結婚后,有一段時間內,殿殊對復悅池有一種很深的認知,復悅池對她圖謀不軌。所以每次回到瀚海天城,兩人有很大的幾率會分房睡,每次睡前殿殊必然要把房間落鎖,唯有一次沒有落,正巧那次就讓肖想她的復悅池得償所愿。后來她跟復悅池關系鬧僵,兩人一直沒有什么近距離接觸,到了復家,就說兩人的關系可謂勢如水火,復悅池對她恨之入骨,殿殊不用擔心復悅池見色起意,所以這房門就沒徹底鎖死。
現在這種行為,反而更方便處理突發情況。
可這是好事,同樣也是壞事。
殿殊連摔兩次,撞的都是頭,很有可能撞出腦震蕩,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時的她全身赤裸,一絲不掛,如此狼狽的情況,放在如此高傲的殿大小姐身上,簡直讓人大吃一驚,殿殊心里有無數個大字飄過,“無地自容”。最重要的還是,她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要被復悅池看到。
殿殊捂著腦門,眼前燈光來繚亂,看不清東西,她小聲呼著氣,外面突然傳來復悅池的聲音。
這下那百分之五十的幾率變成了百分百。
殿殊愣了一下,頭微微偏轉,驚詫的看著門口的方向。目光中有一絲糾結,還有一絲茫然的無措,她即想復悅池推門進來,又不想。
如果她要進來,起碼別在她這么狼狽的時刻。
然而事與愿違。
進入浴室的第一眼,復悅池就被眼前的視覺沖擊給震撼到了,不過也就僅僅是一瞬,她很快反應過來,立馬轉身退了出去,甚至沒有給殿殊開口“求救”的機會。
面對這莫名其妙的行為,yyds疑惑的想將畫面同步給早已離開的4869M審判官大人,不過此時的審判官因為別的事情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時間理會對方,二話不說直接切斷連接。
沈兮令今天回到賀家,什么事情都沒有干,唯一做的事就是在書房里,同賀長洲因為葉代的事情據理力爭。
yyds不是第一次見到宿主跟女主劍拔弩張,但是面對如此香艷的畫面時,它覺得按照宿主現在的尿性,不立即沖到女主面前囂張囂張,就是腦子有問題。
“親愛的宿主,您不去羞辱一下女主嗎?”yyds表示自己真心的看不懂,“您不覺得現在是一個好機會?”
“你是女性系統嗎?”
yyds大吃一驚。
破天荒的,這應該是宿主跟它置氣了*十幾天后,首次跟它開了金口。
yyds有種自己被宿主從小黑屋中刑滿釋放的錯覺,沉默了一瞬,它陡然發出驚喜興奮的機械式嗓音:“啊親愛的宿主,系統當然是女性系統哦!”
“啊啊啊,宿主,系統好想念您哦!”
復悅池充耳不聞,只打開衣柜邊翻找浴巾,邊開口質問:“同為女性,我又何必為難她?”
“在最狼狽的情況下羞辱一個人,這是對我道德素質的最大侮辱!你不該讓我挑戰自己的底線。其次……與你相比,我不是一個乘人之危的人,yyds是吧?你有沒有上級?你的上級難道沒有說過你嗎?你根本不具備作為一個系統該有的能力、品德、意識,更沒有身為執行機器的責任感!”
yyds:……
yyds想如果自己有一張美麗的臉,那此時的它的臉上一定是五彩紛呈,垮下來的。
yyds沉默的一瞬,復悅池抖開寬大的白色浴巾返回浴室。
浴室里水汽彌漫,薄霧輕柔,隨著浴室門的打開,潮濕的霧氣消散了不少。秋末的溫度微低,冰冷的瓷磚上沒有任何溫度。
殿殊赤身裸體接瓷磚的皮膚染上的寒意,滲透血肉浸到骨子里,讓濕熱的手腳逐漸失溫。她不該這么狼狽,但是她頭暈的難受,呼吸困難。
復悅池打眼就瞧見殿殊臉色非常難看,不僅難看還很蒼白,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將浴巾抖開,她走過去把浴巾覆蓋在殿殊身上,垂眼審視面前望著她一臉驚訝的人。
復悅池鳳眼微彎嗔然一笑,不帶任何感情:“你這個表情什么意思?不想我幫你啊?”
殿殊的神情很復雜,雙頰和薄唇一樣毫無血色,額角的有一道剛磕的傷口,猩紅的液體順著飽滿的皮膚蜿蜒而下,見慣殿大小姐優雅風格的人,一定會驚艷于此時脫掉西裝,用鮮血增添色彩的綺麗的殿殊,那種知性柔美消失殆盡,只有媚眼如絲嫵媚多嬌,不過這種嫵媚多顯狼狽,仿佛剛經歷過一場殘暴的蹂躪。
復悅池凝視那道血紅的長痕,眸中情緒亂了幾分。
她死死掐著手心,想要起身轉身離開。
忽而她聽殿殊困難的喘息蘭息,薄唇輕啟:“我以為你會一走了之,你對我……你的行為跟你的心真是一點都不匹配。”
復悅池回過神,沉默良久,她抬手吊兒啷當拍著殿殊的臉,順滑的皮膚手感非常好,唯一的缺點就是此時沒有一點溫度。
復悅池蹙了眉,站起身道:“我給你的忠告就是,不要自以為是。”
她拿過墻上掛著的淋浴頭,扯過來,開了開關,水流瞬間噴灑出來,她掐著殿殊的脖子把人摜在地上,淋浴頭對著殿殊的臉上就是一頓亂噴。
迎面而來的水讓殿殊倏地一手阻止水流,一手捂著鼻子和嘴猛咳,殿殊原本就頭暈,這下更是窒息的難受。
復悅池居高臨下審視這個曾經高傲自大的人,看著猩紅的血跡跟水相互交融,順著臉龐和發絲往下流走,血色消失的差不多了,才住了手。
復悅池輕輕呼出一口氣兒,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瞳孔深處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仿佛已經隨著那血色消散不少。
間隙,殿殊像是把肺都要咳出來了:“復悅池!咳咳咳,你他媽……咳咳咳咳咳,你想找死是嗎?”
復悅池不為所動,關了水,將東西掛回原處。
她踢了踢殿殊白皙修長的小腿,表情不悅:“能動嗎?”
殿殊鼻子里面進了不少水,嗆了好一會兒,原本冰冷毫無血色的臉像是晚間的天空染上了紅霞,她對著復悅池眼尾微紅,情緒激動,態度極差。
“不能!”
隨后又咆哮一句:“復悅池!我需要你他媽的把我扶出去!”
復悅池:……
“我理解你的心情,這么做你就不高興了?那你對我做的,可比我現在對你的要糟糕的多。”復悅池扯著殿殊的手臂,目光如炬,視線陰冷,“你該慶幸我不是什么小人,不然我就拍你現在狼狽的照片找家媒體給爆了,你想想,讓全華國的人都欣賞一下,豫城名門千金大家閨秀的浴室裸裝,殿大小姐你覺得怎么樣?”不待回答,她扯著殿殊手臂將人半抱半拽起來,動作過于粗暴,牽動了殿殊那條還沒拆鋼板的腿。
殿殊立即倒抽一口涼氣,眸色一沉:“慢點!我可是個傷患。”
“閉嘴吧你!”
復悅池面對面抱不起殿殊,只能將人勉強抱坐在浴缸的邊緣:“扶住了!別又滑下去了。”說著,扯過夾在兩人間的浴巾,將殿殊身體重新包裹,圍好浴巾后才單手穿過腋下,想將人半摟著扶起來。
剛一要動,只聽殿殊喘著粗氣開口:“等下,你給我穿個拖鞋,你想讓我光腳出去?”說著,晃了晃那條沒受傷的腿。
殿殊的腳型很好看,五根腳趾骨節分明,圓圓潤潤的像顆顆飽滿的白色小提子,腳背光滑白皙,青色血管清晰可見,小腿腿肚飽滿,皮膚光滑,仿佛吹彈可破。
復悅池面色不耐的看了兩眼,靜默一瞬,嫌棄問:“你有完沒完了?”
殿殊輕咳兩聲:“你就當我沒完唄。”
“懟我的時候也沒見你這么講究!”復悅池冷著臉,將飛在浴室一角的拖鞋踢過來,怒氣沖沖,厭煩道,“趕緊的。”
特媽的,真是夠了!
殿殊沒受傷前她就被欺負,現在受傷了還要為對方做這做那,她原本只想折磨對方,沒成想自己快變成對方的老媽子。如果是以前的女配,想必做的要比她更多。話說這女配也是個死心眼,就她跟殿殊相處的情況來看,她不把殿殊打死已經是她作為人的最大慷慨。這女配真是瞎子嗎?這什么眼光!
將殿殊扶到床上后,墻壁上掛著的時鐘滴滴答答快走到二十三點,復悅池喜歡晚上在酒吧酗酒,但不喜歡在晚間時候被人添麻煩,從浴室出來后,她表情可見的越來越差,簡直要用可怖來形容。
殿殊悶不吭聲的看了幾眼,在對方從柜子里翻出新的睡衣扔她臉上時,嘴角不懷好意的勾了勾。
“復大小姐,我腿腳不便,幫我穿一下衣服?”
復悅池:……
她臉色越來越差,心情復雜到語無倫次的程度。
yyds通過終端頻控觀察著這一切,相比于宿主,女主仿佛捉住了一只貓的尾巴的主人,怎么揉捏,這只貓兒都會不同程度的炸毛。
揉一只貓的尾巴,這不會是件無聊的事情。
此時此刻,復悅池氣得牙根癢癢,這殿殊就是借著受傷的借口在她跟前得寸進尺,她攥緊了手,恨不得立馬把人扔出去。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讓你去睡大街!”
殿殊不以為意:“也不是不行,那讓我睡大街之前,復大小姐不如就好人幫到底唄,幫我穿一下衣服?”
復悅池:……
第49章 Lust49
次日,晨光熹微,復悅池躺在床上摸出手機在某個軟件上預約了一個兩小時的做飯師,八點鐘對方準時上門,將近十點鐘時做飯師做好了飯。
期間復悅池也洗漱完畢下了樓,看著餐桌上擺放精致的午餐,心情十分愉悅,隨手摸出手機給宋賀綾打過去一通電話。
對方接到這通電話時,情緒激動難掩。
復悅池長話短說,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一個造謠:“媽,我想跟你說件一件很無奈的事情。”
“就是殿殊……她說不愿意呆在復家,她想回去。”
這一聲“媽”輕柔的仿佛溜過指尖的云根本抓不住,復悅池似乎是斟酌了良久。宋賀綾女士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兒媳婦喊自己一聲媽了,這聲“媽”差點把宋女士叫的情緒失控。坐在車上,宋賀綾窩在趙女士的肩膀,趙媛媛拍著宋賀綾女士的背,問她:“悅池來電話了?”
宋女士只點點頭,只捧著手機視若珍寶的對那頭的復悅池溫柔又帶著慍怒的問:“悅池啊,那她走了嗎?”
宋賀綾有意讓殿殊留在復家跟復悅池促進感情,殿殊想走,那她是萬萬不同意的。
復悅池坐在客廳松軟的沙發上,抬頭看了一眼殿殊所在的房間,語氣頗為遺憾:“她已經在收拾行李的,她行動不便,所以現在還沒收拾完,估計再過一會兒就能打車離開了。”
“殿家都沒有人,她現在回去也沒有人照顧她,她回去干什么的啊?!”宋賀綾對殿殊真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無語,“悅池啊,殿殊可不能回去,你可千萬替我把她留住啊,我這就讓老懈把她的卡停了!我讓她打車?我讓她去喝西北風!”
趙媛媛原本就對殿殊是非常不滿,雖然她沒有聽全這通電話,但是僅憑寥寥的幾句話,也能分析出大概。趙媛媛下意識皺了皺眉,她這個女兒對于她這個兒媳婦來說就像是狗皮膏藥,甩也甩不掉,現在復家對于她這個兒媳婦無異于洪水猛獸,百般不愿意帶想走。
她就搞不明白了,殿殊怎么這么厭惡他們?!
趙媛媛板著個臉,對殿殊這個兒媳婦的更為不喜。
復悅池的目的很簡答,就是讓殿殊離不開復家,而殿殊能離開的唯一途徑就是借助金錢,現在宋賀綾要停掉殿殊的卡,凍結殿殊的資金。殿殊想在她眼皮子底下離開復家,簡直癡心妄想。
見的目的達到,她跟宋賀綾寒暄一陣后,果斷掛斷電話。
臨近十一點鐘的時候,殿殊一跳一跳,在艱難的行動下仔細洗漱了一番,而后才動作滑稽的下了樓。彼時,復悅池已經坐在餐桌面前。復悅池預約的做飯師十點鐘做完飯就自行離開了,樓下只有復悅池一人。
復悅池端坐在餐桌面,邊看手機,邊吃著做飯師精心準備的午餐。
近階段復悅池每天都起的很晚,幾乎沒有吃早餐的習慣,有時候被迫下樓連吃個早餐都是草草應付,現在趙媛媛和復應鳴不在家,她就顯得更加放肆,對待自己的身體還不如對待只狗,毫不愛惜。
餐桌上一左一右分別擺放了兩份午餐,復悅池吃了一份,另一份自然是給殿殊的。復悅池答應宋賀綾照顧殿殊,這不是說說而已,她是有真的在做了呢。
看著殿殊坐在自己對面,復悅池從手機屏幕上撤回視線,微微抬起下顎:“喏,專門留給你的,省著點吃,做飯的阿姨就做了這一份,等會兒我要出去,晚上不回來,所以不會再有人給你準備晚飯了。”
殿殊看著面前擺放好的一份水果沙拉,大半都是新鮮的紅心火龍果,里面還摻雜著芒果丁,蘋果丁諸如此類的,五顏六色的看著讓人挺有食欲。當然,沙拉旁邊還擺放著一道精心擺盤的牛排。與復悅池的那份不同,復悅池的那份是中餐,令人食指大動的小龍蝦西紅柿滑蛋飯,另外還配著飯后水果,精致的蛋糕以及說Q彈的布丁,而殿殊的這份是純純的西餐,除了水果沙拉外加一塊牛排,多一點都沒有。
殿殊抬起頭,目光諱莫。復悅池感覺自己有一瞬間從對面臉上看懂了一個意思……這特么能吃飽
這當然不能!
于是,復悅池默不作聲。
殿殊用叉子扒拉著那盤水果沙拉,垂著眼睫:“要是說你不精心準備吧,你給我弄了個精致的西餐?要說你認真準備吧,你弄的水果沙拉里放了一半的火龍果,我火龍果過敏,復悅池,你是讓我吃飯…還是想送我上天?”
“嗯?”復悅池用長勺挖了一塊蛋糕放進嘴里,甜膩的奶牛香氣瞬間爆開,她細嚼慢咽下去后,放下勺子,抽過一旁的抽紙仔細的擦拭著長指。
“你火龍果過敏?”她較為驚詫地看了一眼殿殊面前那盤牛排,面無表情的挑了挑眉,“要是這樣,沙拉你不僅吃不了,牛排你好像也沒有辦法吃了唉?那牛排抹的黑胡椒醬里摻了火龍果的籽。殿殊你火龍果過敏,那你對火龍果籽過敏嗎?”
殿殊:…
“你故意的吧?”她將手里的叉子一扔,黑著臉,覺得自行來復家必然就是做的最大的錯誤。
“這哪能叫故意?”
復悅池眉開眼笑,但笑不語。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殿殊,該你倒霉!讓你來復家,該你時運不濟,在遇到綁匪時,你挨了綁匪的踹!更該你命中一劫,娶了女配!
殿殊深吸一口氣,語氣平和:“你對自己的幼稚行為很有成就感嗎?”
“你不會忘了吧,以前你為了討好我,接二連三接近我的朋友、同學、舍友,為得就是從她們口中套出我的喜好。結婚后的第二天我跟你回門,你媽端了一個果盤給我,里面什么都有,我還沒動叉子,你就著急忙慌趕過來,制止你媽,復悅池當時還記得你是怎么跟你媽說的嗎?”
復悅池:……
“你說:哎呀媽,我老婆不吃火龍果她火龍果過敏!還有這個山竹也是。媽。她比較喜歡吃西瓜和葡萄哦。這份給我吧,我讓保姆重新端一份來。”殿殊譏諷地笑著,訴說曾經少女讓人心麻的感情,語氣卻不帶半分溫度,“復悅池你曾經能記得我所有的過敏原、喜好。怎么?現在跟我鬧翻了,這是不跟我劍拔弩張了,開始搞陰招了?”
舊事重提,提的也是從前的女配,跟她有半毛錢關系?!
復悅池笑容盡失,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她冷著臉將紙巾扔在餐盤上,氣憤道:“陰招?鬼知道你什么亂七八遭的過敏?這西餐又不是我做的,為了弄頓飯給你吃,我還特地花錢請了做飯師,說真的,你要是不滿意,你大可自己去點外賣,我幫你還要落不得好?殿殊你真是禽獸不如!”
“你要是不能吃,干脆就別吃了!”她拽著餐桌布,一把扯了下來。
空蕩蕩的別墅內瞬間響起了一陣噼里啪啦的動靜,乳白色磁盤、精心準備的午餐悉數像團垃圾一樣落在地上。
復悅池怒不可遏的抬腳踹了旁邊的椅子,椅角瞬間摩擦瓷磚發出刺耳的噪音,隨后又跟旁邊的的椅子撞倒在一起。
“去你媽的,殿殊,你就是個傻逼!”
不得不承認,殿殊就是有一張能氣死人不償命的嘴,復悅池有一瞬間的后悔,她不該好心給殿殊準備午餐,她該直接餓死她算了。
“復悅池,你真是一點就……”
話還沒說完,一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動靜是來自殿殊的口袋。
自從兩人結婚后,殿殊從來沒有見過復悅池發過什么大火,這次的反應跟前段時間的不遑多讓,著實讓她驚訝了一瞬。復悅池跟她鬧成這樣,要是自己動手給她做飯吃,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若如果這是別人弄的那就說的過去了,殿殊心想,或許自己的確是誤會她了。但是她根本來不及詢問,她看了一眼手機,來電的是她在環星的助理。
殿殊昨天下午還跟助理確認,這兩天可能會出去一趟,事情起因是葉大導演想請她這位大額投資方吃頓便飯,助理來電大概率是葉代定好了時間。
殿殊自接起的那一刻都還是這么想著,殊不知,助理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殿總,您快檢查一下您的賬戶!宋夫人剛才聯系我說,她讓您父親把您名下的賬戶銀行卡全部凍結了!您快看看這到底是不是真的?!而且夫人還吩咐了,讓我們都不許借你錢,不然就立馬殺過來把我們炒了!殿總您是不是跟宋夫人鬧了什么不愉快啊?”
殿殊:…
她深吸一口氣兒,覺得昨天撞的那兩下,昨天晚上沒有去醫院檢查可能是有些大意了。不然她的后遺癥怎么這么快出現,頭暈窒息眼前發黑。
殿殊撐著桌子,頭疼不堪:“算了,她打給你肯定是不敢直接告訴我,這八成是真的。”
宋賀綾女士,可真是她的親媽啊。不過不用問她也知道,宋女士是打的什么鬼注意,無非就是不想讓她離開復家。
殿殊抬起眼,看向雙手環胸,此時對她面露厭惡神色的復悅池,她捏了捏眉間,神色倦怠:“你干的?”
“你說是就是唄。”復悅池大概猜到殿殊接的這通電話的內容,她想笑,但是又覺得沒有必要,現在還不是她該笑的時候,“你冤枉的事情不差這一件吧?”
殿殊將手機往桌子上一扔,看著復悅池:“我發現你是真的幼…”
一個“稚”字還沒有脫口,殿殊的手機鈴聲又雙叒叕響了。
顯示頁面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殿殊沒好氣的接了,她倒是想看看,這回又是哪位,又能給她帶來怎樣的驚喜。
“您好,請問是殿殊女士嗎?”
殿殊冷不丁:“什么事?”
“實在不好意思哈,這邊耽誤您點時間,您這邊六月份報名的參加的七月份獻血活動現在已經開始了,請問殿女士您這邊什么時間方便過來呢?”
殿殊:……
殿殊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我不方便過去。你找別人吧!”
“唉!殿女士,你不方便不過來的話我們可以派車去接您,或者您打車過來,這邊報銷車費哈。”
樂了,復悅池輕笑一聲,看著殿殊一臉不耐煩:“你要不要聽聽你講的什么話?我自己現在還重傷未愈,你讓我獻血?我去了倒吊你們八袋血,掛了!”
殿殊面目沉郁的掛段電話,抬眼就往復悅池身上掃。
“你好意思笑?還不是你干的好事!”
說完,殿殊怒火中燒的拿過旁邊的助步器,夾在腋下艱難的向客廳的沙發區移動,肉眼可見那離開的背影周圍仿佛是怒氣加身。
看著那孤立柔韌,又纖弱單薄的背影,復悅池心中那種帶著惡意摧毀和報復再次涌上心,她攥緊了指尖,片刻又松開,仰起頭輕輕呼出一口氣兒,嘴角意味不明的含著笑。
“笑啊,怎么不好意思?”
你能中招,我就能笑。
第50章 Lust50
飯后兩人鬧得不歡而散。
復悅池拿上車鑰匙直奔復家的地下車庫,她跟殿殊說的有事出去,這不是空話。
這一趟出去主要是跟與女配關系好的一群朋友聚會。
最近幾天,復悅池在女配的房間里找到女配遺留下來的手機,里面的信息保存完好,完全可以根據溝通的內容了解到女配與對方的關系。
她也通過字里行間的溝通,大概揣摩出原女配到底是怎么樣一個人,不過不管女配怎么樣,她復悅池都不可能了解對方,理解對方,更不可以能成為對方。她跟女配最大的區別就是她不喜歡殿殊,所以她不會學女配去故作姿態巧作討好。以后殿殊不喜歡什么,那她就偏要叛逆的去做什么,在殿殊的雷點上她就要一身反骨。
復悅池到達約好的地點后,剛下車口袋里的手機就震動起來,掏出來一看,屏幕就顯示出一個讓人眼前一黑的昵稱——最愛的親親。
復悅池…??
“喂?”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又欠揍的聲音。
“復悅池你現在在哪兒!”
復悅池:……
俊秀精致的眉瞬間一皺,復悅池怎么也想不明白,這個時間點,殿大小姐能有什么事,肯屈尊降貴的給她打電話。
還有這個備注,嘔,惡心!
“cnmd,晦氣!”
復悅池罵罵咧咧隨后“呸”了一聲,直接掛斷電話,轉而將殿殊的電話送進黑名單,弄完后才向著約定好的酒吧入口走去。
復家別墅內,被掛斷電話的殿殊坐在復悅池臥室的梳妝臺前,揉著前額,慢慢陷入沉默。
半個小時前,復悅池吃完飯后就離開了,殿殊受了一肚子氣什么都沒吃就直接不利索的蹦跶上樓。
殿殊的資金已經被短暫凍結,原本想著還可以問環星的助理借錢。
但是宋女士警告在先。助理有心沒膽,還被明目張膽威脅,說賑災回來后檢查消費記錄。殿殊聽助理提這件事時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想,宋女士不愧是她的親媽,簡直把厚顏無恥發揮到極致,離譜中帶著點過分。
不過殿殊一點也不慫,讓助理借別人的錢把東西買好送過來,等日后她資金充足在還錢,她的小助理非常聽話,乖的要命,就是在執行力上差了點,送來的比較晚。
助理送完東西后就有事離開了,殿殊一個人上樓,復家沒有人,她去哪兒都沒人管,不過殿大小姐身為殿家的人什么地方該去什么地方不能去都心之肚明。
殿殊繞了一圈后,還是在復悅池的房間門口停下,深思了片刻后,毅然推開房門進去。
復悅池的房間跟她之前住的時候一樣,二人婚后回門那天,她被復悅池拉著在客廳坐了一會兒,又被拉上樓剛關上門就被推到書桌前,復悅池糾纏著要親她。等到晚飯時,她整人臉色都非常差,席間更是被趙媛媛連續問了好幾次,是不是不舒服還是飯菜口味不好。那時她的心情非常復雜,所有話都埋在肚子里無從宣泄。
而反觀復悅池,眉眼含羞雙唇瑩潤,殷紅的像是一顆飽滿可口的櫻桃,甜膩可人,一看就似剛被露水浸潤過一樣。
時隔幾個月,又重新坐在梳妝臺前,殿殊臉色依然可見的難看。
復悅池嫁到殿家之后,原先在復家的東西幾乎都會帶走,所以她的房間里幾乎都是新買的,儲物柜、書桌、化妝臺都是簡簡單單的必需品,抽屜里更是空無一物。然而她的書桌抽屜里卻遺落了一張照片。
只有簡單的一張照片,殿殊整個人還是像血液在瞬間被寒冰凍住一般,鼻尖仿佛還有昨天彌漫在整個房間揮之不去的濃郁香水味,明明還是那么嗆人,讓人不舒服,可她已經忘記了自主呼吸,胸腔被按下暫停鍵無法運作。
大股大股的香氣涌進鼻尖,一絲絲的麻意涌上指尖,殿殊忽然捂住嘴咳嗽起來,身體顫抖的像是要將肺咳出來一樣。
遺落的照片是一張拍攝角度極好,色彩艷麗的單人風景照。
彼時,一望無際韻味十足的薰衣草花海作為背景,穿著雅致的少女手上拿著相機對著矗立在花海中央的巨大風車拍下一張唯美的風景照。芬芳的花海、烏黑的長發、藍色及膝的襯衫下在風中搖曳,周圍的風輕柔舒爽,將藍天白云花海雜糅在一起,一時秀美,觸手可及,暖暖的旭日似剛剝開盛夏的嘈雜撂下滿滿心動。
她拍完照片緩緩回身,橙黃的光暈灑在少女微微帶著嬰兒肥的側臉,面露淺笑,擁抱輕風,仿佛此時是最幸福的時光。
而另一個站在遠處的人,在少女不知情的情況下,悄悄按動手中相機按鍵,將一切定格。
這張簡單的照片,對于殿殊來說,就顯得太過于隱秘。
隱秘的讓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跟蹤,隱秘的讓她間接想起另一件事情。
更重要的是……這照片有點似曾相識。
不短的時間內,殿殊心緒亂了幾分,煩躁又有種被人窺視的痛恨,看著掛斷的手機,她無奈的只能仰起頭長呼一口氣兒。
這張照片她的確是見過,不過她看到的不是照片,而且一副畫。
這個回想起來就要涉及到復折涵之前參加的一個繪畫比賽,這個是十五歲那年,高二。復折涵畫了一副,跟這張照片神似的畫,不過一樣的背景,一樣的穿著,只不過圖畫中女孩的臉被模糊掉了,并沒有畫出明顯的五官。當時的復折涵也是憑借著那副畫獲得那場比賽的第一名,就是在那場比賽之后,復折涵跟她表明了心意,而她接受了。
后來她用手機拍下了那副畫保存在相冊里,她也看了很多遍,不管是少女的靈動,還是這幅畫本身的色調和細節都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更讓人覺得離譜的是,在她看到的第一眼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用在繪畫上以及畫中人身上的感情,因為那副畫把少女身上的每一個細節都表現的淋漓盡致。
就像…畫中的少女曾經被對方視奸了無數次一樣。
曾經越看越覺得漂亮的畫,不過很可惜,在跟復悅池婚后就被刪掉了。
現在反觀這張照片,殿殊只覺得心驚,甚至離譜。
她現在聯系不上復悅池,只能轉而去打復折涵的電話,對方立馬接通。
電話那頭的復折涵面對殿殊突然的聯系,自然是欣喜若狂,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殿殊的聲音了。自從上次在警察局的分別后,殿殊沒多久就躺在醫院里,復折涵打電話打不通,想過去探望,但每次剛到病房的門口,都會被宋賀綾找借口攔在病房門口外面。
現在終于聯系上,還是殿殊先找的她,復折涵只覺得心里更開心,果然她還是殿殊最在乎的人。她掐了掐指尖,小心翼翼的出聲:“殿姐姐?”
聽到這聲音,殿殊臉色瞬間緩和了不少,聲音也隨之溫和下來:“折涵。”
復折涵小心翼翼的詢問:“你最近還好嗎?我這段時間去醫院看你了,每次都偏巧你不在。”
殿殊瞬間就能回想起來,當時宋女士獨斷專行,禁止她跟復折涵往來,后來更是如何當著她的面甩上門。
至于后面的場景,都是助理補給她的。說什么宋女士威武霸氣,雙手環胸面對攜帶補品而來的復折涵,舌燦蓮花,擲地有聲,都快把復折涵說哭了等等。
現在想起來,她心情還是跟當時一樣復雜。
所以她選擇對此事避而不談,轉而道:“我最近在復家,等過段時間了我回去看你,之前保姆的事情,解決了嗎?”
電話那頭,復折涵嗓音瞬間變的喑啞,她小聲哽咽起來,幾乎是帶著哭腔:“我……目前還是沒有找到那名保姆…警察那邊查到的信息少的可憐,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殿姐姐,我真的覺得心好累,我真的太沒用了,我沒有保護好我媽媽的東西,甚至…甚至連你也……”
最后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是殿殊還是聽懂了這話的意思。
她跟復折涵是兩情相悅,但是她不能再跟復悅池在續存關系的前提下,還讓復折涵有任何奢望,這樣對她們誰也不公平。她是如此,復折涵是如此,復悅池又何嘗不是痛苦不堪呢,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殿殊放緩了呼吸,再次選擇轉移話題。
“這事你先別急,我會找專門的私家偵探去跟進,我跟你問一件事。”殿殊沉默了一瞬,“你還記得,游春山的那副畫嗎?”
復折涵沉默了兩秒:“游春山?”
這個地方就是那張照片的背景點。
“殿姐姐你想去玩?那我可以等你恢復好了,叫上悅池姐姐一起去。”
殿殊:……
“不是想去玩,那副畫我當時是存在手機里了,后來不小心刪掉了,我覺得挺可惜,想問問你還有那副畫的存圖嗎?”
“這樣啊……”復折涵沉默了片刻,才欣然笑道:“那我找找吧,老早之前的,找到了我再發給你哦。”
“行。”
“那什么……殿姐姐你最近是在復家嗎?”
“是的。”
“那我能去看你嗎?雖然我搬出來了,但是復家也是我的家,況且我們這么久沒見了。”
她非常想讓復折涵過來,但不知道為什么,對方話音一落的瞬間她腦中突然就想起復悅池那張蠻橫嬌縱的臉。默然了一瞬,她嘆聲回:“不是很方便,等過段時間吧。”
起碼等趙媛媛和復應鳴回來再說,她怕復折涵剛上門復悅池就伺機報復。
斷斷續續的兩人又閑聊了十幾分鐘,復折涵那邊才不依不舍的掛斷電話。
掛斷電話之后,殿殊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助理去找了行業里能力上乘的私家偵探,打探的之前給復折涵家做清潔保姆。第二件事又是嘗試聯系復悅池,不出意外的,對方又雙叒叕的掛斷了她的電話。
殿殊推上了抽屜,看著已經抽出的圖片,心情沉郁,有些事情即使非常影響自己,但還是挺讓人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