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頂級獵食者 死星上的規(guī)矩您也知道……
“殿下!您沒事吧?我現(xiàn)在正在進入梵西星, 梵西星外的全是飛船和機甲的殘骸,您……”彈出的視訊光幕上,卡洛斯緊張擔(dān)憂的神情卡在了臉上。
他目光愕然地將白云霽看了又看, 這才磕巴地道:“您……這是,又長開了?”
卡洛斯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話, 但白云霽的樣貌距離他上次看到,確實有了驚人的不同, 五官間細微的變化, 似乎讓他看上去似乎更成熟更具有攻擊性了。
‘你在進入梵西星?’白云霽抓住了重點信息, 比著手語確認道,一旁的顧聽瀾和圓圓也看了過來。
“對!您和顧首席沒事吧?”卡洛斯的神色又嚴肅起來地問道。
顧聽瀾和白云霽對視了一眼,轉(zhuǎn)身吩咐圓圓:“暫時保持戰(zhàn)斗狀態(tài),去飛船落地點看看有活口, 有的話都帶回來。”
“是,主人。”圓圓應(yīng)聲道, 又朝白云霽點了點頭,湛藍色機身騰空而去。
‘我們無事, 你飛船的識別ID給我發(fā)一個, 我讓顧聽瀾給你個落地點,一切等見面再談。’白云霽利落地比手完,就結(jié)束了視頻通訊。
彈出的光幕一黑, 就此散逸于空中。
“嗡嗡* ——”很快, 卡洛斯將飛船識別ID發(fā)了過來。
白云霽點開光腦, 無數(shù)條源于艾倫的訊息充斥眼球, 手指頓了頓,視而不見地轉(zhuǎn)發(fā)了卡洛斯的ID和賬號,全數(shù)推送給了顧聽瀾。
顧聽瀾會意地將卡洛斯的飛船ID拖入了信任者名單, 又將準確定位發(fā)送過去后,這才抬首拭了拭沿著發(fā)絲淌下的雨水。
暴雨的海邊風(fēng)浪極大,溫度也有些低,渾身濕透的他有些冷了。
“雨太大,我們先回別墅……怎么了?”顧聽瀾的話說了一半,就轉(zhuǎn)了語調(diào),神色帶上了些不解。
白云霽正在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好奇地撥了撥新長出來的鰭紗,又伸手虛量了量魚尾的長度。
‘我的長相變了嗎?’白云霽用指骨敲了敲尾部的銀白色鎏金鱗片,神色困惑地用手語問道。
“……變了一些,這不是精神力修補后的正常成長現(xiàn)象?”顧聽瀾沉默了半晌,見他神色確實困惑和意外,終于也忍不住皺起了眉。
白云霽搖頭,光是精神力滋補應(yīng)該不至于有所謂的外貌變化,這般現(xiàn)象倒真像是人魚十二歲時的精神力突破了。
難道是他幼時突破得不夠完整?白云霽有些想不明白。
“那身體可有異樣?”顧聽瀾臉上多了幾分擔(dān)憂之色,伸手扣住白云霽的結(jié)實的手臂。
落在手腕上的手掌冰冷無比,白云霽的視線順著他的手一路往上,觸及顧聽瀾那早已濕透貼在肌上的襯衣,頓了頓,最后落在他濕漉漉的臉上。
‘暫無,回頭問問舅舅。’白云霽笑了笑,抽下肩上的浴袍,往身下一裹,頎長的銀尾一晃,瞬間就變成了一雙修長有力的腿。
“舅舅?”顧聽瀾疑惑,他似乎從未聽過白云霽還有個舅舅,他又想起海底那具人魚骸骨,有伯外祖父的話,有舅舅也屬實正常。
‘嗯,等回去告訴你。’白云霽點了點頭,用腳掌踩了踩礁石,確認了腳感后,反手拉住顧聽瀾的手腕,抬腳就往回走。
有什么話回去再說,再不走,人類晚些估計得要發(fā)熱了。
顧聽瀾順從地跟在他身后,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他后背的凝實筋骨上,怔怔地想:云霽現(xiàn)在似乎比他高出了許多。
拉著人剛一進大門,白云霽就從空間鈕中取出寬大的毛巾,轉(zhuǎn)身要遞給顧聽瀾的時候頓了頓,又將毛巾抖開披到他的頭頂。
垂首對上顧聽瀾的黑眸,勾唇笑了笑:‘別感冒了,你先去洗個熱水澡,我換身衣服就好。’
顧聽瀾似乎對他的關(guān)心很受用,神色間也帶上了幾分松弛,扶著毛巾點點頭就往主臥去。
望著黑發(fā)青年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后,白云霽臉上的笑容瞬間收起,轉(zhuǎn)身就往客廳邊上的洗手間走去。
雖然丈量尾巴長度的時候,就對自己身高的變化有了數(shù),但直到剛剛對上顧聽瀾墨色的發(fā)頂時,才真實的錯落感。
現(xiàn)在他得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外貌到底有了什么樣的變化,才能保證控制表情的時候不出錯。
洗手間冷色的燈光下,鏡子中的銀發(fā)青年面容殊麗卻透著似寒涼,充滿蠱惑的微挑藍眸卻帶著頂級獵食者的凜冽殺意。
五官沒有太大的變化卻又完全不同竟是這個意思,舊時的溫柔清冷一點不剩,鏡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全然的高傲和冰冷。
白云霽默了默,試探著像往日一般勾起一抹溫柔笑意,只一剎,鏡中面容上的冷傲盡去,在笑意的加持下似乎又是曾經(jīng)溫和模樣。
又動了動面部肌肉,確認各種表情沒有出問題后,白云霽松了一口氣。
還像就好,畢竟這些無辜又賣乖的神情用了這么多年,一下子脫開太遠他也不太能適應(yīng)。
收回視線,白云霽猶豫了下,抬手給久未問候的小舅舅發(fā)去了條訊息,【舅舅近來行程可是順利?侄兒身體似乎有異,請舅舅看到盡早回復(fù)。】
想起上次掛通訊時,阿爾弗雷多氣急模樣,白云霽心中嘆了口氣,合上了光腦。
掃了眼自己寬闊了一圈的上身和長了一截的腿,簡單沖洗了一番的白云霽在空間鈕中翻了套寬松的休閑短裝換上,想了想又用毛巾草草擦拭了一下長發(fā),這才出了衛(wèi)生間。
“叩叩叩”別墅大門被敲開的時候,白云霽正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從頭翻閱艾倫的聊天訊息。
門是自然是專門留的,白云霽一抬眼就看到卡洛斯一身正經(jīng)黑色西服站在門口。
‘你這是?’白云霽挑了挑眉,有些訝異。
“這不是第一次見您的婚姻對象嗎?收拾得像樣點,不落您的臉。”卡洛斯笑著走進門,霧灰色的眼睛不動聲色地將環(huán)境打量了一圈。
‘他還在沐浴,你帶的人呢?’白云霽心中好笑,對上許久未見的老友,神色也柔和了許多。
“都在飛船上呢!邋里邋遢的大小伙子們就不帶出來了。”被拆穿了卡洛斯也不在意,大笑著擺擺手就在單人沙發(fā)上坐下,率性得仿佛在自己家。
“殿下,您這是什么情況?一個多月不見,真長開了?”卡洛斯再次打量白云霽的臉,心中滿是不可思議。
‘暫時未可知,就當(dāng)我是長開了吧!不說這個了,艾倫說的幾股勢力是怎么回事?’白云霽跟著開了句玩笑后,言歸了正傳。
趁著顧聽瀾還未下來,早點了解情況才好解釋清楚,今天的意外讓白云霽無法再繼續(xù)隱瞞真實情況了。
況且他……感受著精神力海中充沛的力量,白云霽心中筑起的,早已被黑發(fā)青年攻陷得差不多的防線漸漸坍塌了。
“前些日子,死星上有人接了您的懸賞,我給您發(fā)了訊息便沒有再留意。”卡洛斯表情嚴肅了起來,“但昨日這隊人出發(fā)時,后面卻跟兩艘不明飛船。”
“我心有疑慮,卻怎么都聯(lián)系不上您。出于擔(dān)心,我在聯(lián)系艾倫后立馬帶人追了上來。”卡洛斯坐直了身體,神色帶上了些困惑。
“但我今日趕到時,那尾隨的兩艘不明飛船早已遠遠駛離。”說到這里,卡洛斯的眉頭緊皺:“而梵……梵西星外滿是飛船和機甲的殘骸,看上去是接您懸賞令的那隊人馬。”
‘你的意思是……接了懸賞令要殺我的人被后面兩艘飛船截殺了?’白云霽的神色冷了下來,蹙眉追問。
卡洛斯還有些適應(yīng)不了他冷若冰霜的模樣,愣了一瞬才接道:“看樣子是的,但卻不知是源于哪部分勢力,目的也是未知。”
“咳,死星上的規(guī)矩您也知道,買賣不問來路。”卡洛斯清咳了一聲,對于一無所知的自己多少有些羞愧。
‘無需自責(zé),還沒問你這次死星權(quán)利更迭的……’白云霽的手語頓住了。
卡洛斯順著他的視線往樓梯上望去,赫然是洗完熱水澡,換了一身干凈筆挺的襯衣襯褲,正走下樓的顧聽瀾。
“卡洛斯格林子爵?”顧聽瀾朝卡洛斯輕點了點頭,走下了樓梯。他在樓上就聽到了些隱約的說話聲,為了不打擾他們特意等了一會兒才下樓來。
卡洛斯格林的資料他早已了然于胸,格林伯爵家的幼子,同留校任教的艾倫莫里斯不同,早些年就離開帝都,滿星際地游學(xué)去了。
“顧閣下,可別這么客氣,同殿下一樣喊我卡洛斯就行。”卡洛斯站起身,笑著伸出了手。
“卡洛斯,同樣喚我名字就可以。”顧聽瀾從善如流,神色柔和地伸手同他握了握,這才走到白云霽身旁坐下。
卡洛斯不露聲色地掃了一眼兩人過分親昵的距離,了西服再次坐下,心中卻興味盎然。
白云霽則是偏頭仔細看了眼顧聽瀾的狀態(tài),見其并未因淋雨而生出什么不妥,這才放下心來。
‘卡洛斯是我幼年的好友,今日……’白云霽介紹的手語因別墅門口出現(xiàn)的圓白身影,頓住了。
“主人、夫人,圓圓帶著俘虜回來啦~”圓圓不知何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家務(wù)管家的可愛外形,纖細可愛的機械手臂上正捆著一個血跡斑斑的狼狽男人。
“夫人?!”
“……俘虜?”
第32章 夫夫小情趣 主、主人,俘虜好像醒了………
卡洛斯霍然坐直身, 神色驚詫地望著門口造型和行為完全不符的白色家務(wù)機器人。
‘夫人?’卡洛斯的反應(yīng)太劇烈了,直接吸引了白云霽的注意力。
白云霽將視線轉(zhuǎn)向圓圓小肚子上的光屏,上面滾動著的字幕分明是“主人、殿下, 圓圓帶著俘虜回來啦~”
所以,之前所謂的設(shè)置好了, 只有字幕設(shè)置好了?這對主仆竟還合起伙來欺負他聽不見,搞起了陽奉陰違?
白云霽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偏頭望向身旁僵直了身體的顧聽瀾。
猝不及防地被卡洛斯拆穿了的顧聽瀾一時無言, 略有些尷尬地偏了偏臉, 看向擺放在廊角的精致花瓶。
“客、客人好。”門口的圓圓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對,扛著俘虜?shù)臋C械手臂動作僵硬地往后藏了藏,磕磕巴巴地向卡洛斯打招呼。
“啊,你好……”卡洛斯回過神, 扯了扯嘴角,不尷不尬地回了一句。
被機器人手上的俘虜吸引注意力, 沒看見字幕的卡洛斯心中天雷滾滾:要死,他剛剛是不是叫破了這對新婚夫夫的小情趣啊?
另外……他倆誰是主人, 誰是夫人啊?
“殿下, 這俘虜是?”壓下心中快溢出來的好奇,卡洛斯繃著臉,轉(zhuǎn)而問起正事來。
他的飛船駛?cè)腓笪餍菚r已近傍晚, 天邊又是烏云遍布, 颶風(fēng)和暴雨早已沖刷了所有的戰(zhàn)斗痕跡, 故而并未發(fā)現(xiàn)異狀。
“下午有一架不明飛船入侵, 帶了大量的戰(zhàn)力,目的似乎是捕獲云霽,這是圓圓找到的活口。”顧聽瀾了襯衣的袖口, 努力忽視身旁白云霽的視線,低聲解釋道。
“捕獲?!只是捕獲?”卡洛斯皺眉追問道,一個追殺,一個截殺追殺的,再加上一個捕獲的,這局勢復(fù)雜得讓人如墜云霧。
“嗯,言談中似乎還扯到了K博士,其他信息未知。”顧聽瀾說著將擔(dān)憂的目光投向白云霽,若真是跟他之前設(shè)想的一般,與先王后鱗片有關(guān)的話……
‘K博士?’白云霽敲著膝蓋的指尖驀地頓住了,因這個未曾聽聞的稱謂皺起了眉。
“主、主人,俘虜好像醒了……”門口突然傳來圓圓期期艾艾的童音。
顧聽瀾和卡洛斯的視線瞬間轉(zhuǎn)了過去,白云霽慢了半拍地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
就見那被機械手臂捆得扎扎實實的狼狽男人,在圓圓的聲落下后瘋狂地掙扎了起來:“放開我!放開我!該死的!”
“醒了正好,把他帶進來。”顧聽瀾聲音冰冷地吩咐道。
“好的主人~”圓圓總算進了門,踩著小滾輪輕輕松松地就將機械手臂上的中年男子丟在了三人面前。
“唉喲!”被鐵鏈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一身血漬斑斑的中年男子痛叫了一聲,形容狼狽地蠕動著半邊身子想擋住臉。
“哪里找到的?”顧聽瀾皺著眉問圓圓。
“在飛船周圍的一個逃生艙里,其他人具在飛船內(nèi),已無生命反應(yīng)。”圓圓正拿著不知從哪里掏出的小手帕,正擦拭著身上的血漬。
“大人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聽從命令的操作員啊。”地上的男人忽的開始哀嚎著求饒起來。
“不知道?藏身飛船上,口口聲聲要我交出人魚的人,難道不是你嗎?”顧聽瀾面無表情地拆穿道。
一艘飛船上就剩這么一個活口,在當(dāng)時那么緊急的情況下,還有時間進逃生艙,顯然不可能會是什么雜兵。
“怎、怎么可能會是我!大人冤枉啊!我真只是個聽從命令的操作員,我什么也不知道……”中年男人大聲嚎叫著,一雙渾濁得看不出顏色的眼睛卻不住地偷偷往沙發(fā)上瞟,滿是褶皺的臉上是掩不住的貪婪。
“不見棺材不落淚,圓圓!”顧聽瀾厭惡地蹙起眉,低聲喚了句。
圓圓晃著收拾干凈的可愛身軀來到中年男人的背后,探出的機械右手輕飄飄地落在俘虜身上的鐵鏈上。
“滋啦——”一道響亮的電流聲后,圓圓收回了手。
“啊啊啊!!!”地上的男人猛地瞪大眼,岣嶁著的身子瘋狂扭動,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一直未說話的卡洛斯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朝白云霽的方向看了一眼,殿下的政治聯(lián)姻對象似乎有點東西,不過也是,沒點東西又怎么可能爬到研究院首席的位置呢?
“該死的!你個狗娘養(yǎng)的偽變形機甲竟然敢電我!你知道我是誰么!你就敢電我!”地上蜷著的人猛地用肩肘撐起了上半身,像是被電流刺激地破防了一般,面目猙獰地叫罵道。
污言穢語的一系列叫罵,讓沙發(fā)上的一眾人都沒有了好臉色。
“哦?你是誰?什么身份?來這里什么目的?怎么就電不得了?說來我聽聽?”卡洛斯面色不虞地站起身,雙手插兜繞著那滿嘴噴糞的俘虜走了兩圈,一腳踩上了他的脊背,俯身問道。
“啊!把你那臟腳從我背上拿下去!”那被卡洛斯踩在腳下的俘虜不停扭動著身軀,滿是胡茬的下巴磕在地板上,牙關(guān)都要咬碎了,似乎受不起半點折辱的對待。
“你說啊!說你是誰,什么目的!說出來,我就把腳放下來!”卡洛斯完全不為所動,腳下踩得更加用力了。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這么對我!我可是本世紀最偉大的科學(xué)家!等救我的人來了,有得你們受的!你們都給我等著!哈哈哈哈哈!”
姿態(tài)丑陋的中年男子說到后面,開始瘋狂大笑,泛著紅血絲的渾濁雙眼直盯著沙發(fā)上不發(fā)一言的白云霽,滿是貪婪和志在必得。
“圓圓,二次——”顧聽瀾的話還未完,手臂就被白云霽拉住了。
白云霽笑著朝他輕輕搖了搖頭,在顧聽瀾不解的眼神中,轉(zhuǎn)而向卡洛斯比手道:‘帶回去好好審訊。’
這么半天功夫,眼前這俘虜卻沒吐出半個字的有效信息,顯然是對自己背后的組織充滿信心。
不若就直接交給卡洛斯,卡洛斯多年混跡死星,多得是折磨人的手段。
“是,殿下。”卡洛斯一邊笑著應(yīng)聲,一邊用皮鞋鞋跟在中年男人的脊背上碾了碾,對腳底下的慘叫聲置若罔聞。
“那這位了不起的科學(xué)家先生,看來你得跟我走一趟咯。”卡洛斯慢條斯地收回腳,動作粗魯?shù)刈テ鹬心昴腥说暮箢I(lǐng),拖著人就往別墅走。
殿下和他的新婚對象似乎還有話要講的樣子,這個時候可不便打擾,還是趕緊溜了才是。
“主人、夫人,圓圓去給你們準備晚飯~”圓圓拿著抹布三兩下地將地板上的血跡擦了擦,非常有眼力見地跟著退下了。
方才還吵吵鬧鬧的偌大客廳,隨著他們一個個離場,忽然安靜了下來。
沉默了半晌,白云霽一點一點地收回扣住顧聽瀾手臂的手,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勾起一抹淡笑。
‘卡洛斯是我幼年的好友,他跟艾倫伴我一同長大。’白云霽微側(cè)過身,直視顧聽瀾的黑眸,比手道。
‘多年前他離開帝都,明面上是去游學(xué),實際上是去了死星。’卡洛斯放棄優(yōu)越的身家,隱姓埋名跑去死星打拼,都是為了他。
‘花了無數(shù)的心思,受了數(shù)不清的傷,終于爬上了死星二把手的位置。’白云霽的手語做得慢之又慢,面上的笑容也淡了些。
‘所以把人交給卡洛斯,你可以放心,很快就能得到結(jié)果。’比著手語的白云霽想起剛剛的白褂男人,藍眸中閃過一絲冷光。
‘而艾倫……你知道帝都的雪色嗎?’白云霽心中輕吁了一口氣,接著往下講。
顧聽瀾點頭,神色也鄭重了起來,他身份特殊知道得自然比普通人多一些。
帝都“雪色”明面上是一個用天然植物來制作酒品,以此為主打產(chǎn)品的特色酒吧。
但稍微有點權(quán)勢的人都知道,這個酒吧實質(zhì)上是個情報交易中心。只要有足夠的錢,就能買到帝國所屬的星域內(nèi)所有的秘密,可以說是非常有名。
‘那是我的產(chǎn)業(yè),艾倫一直在幫我管。’白云霽對上顧聽瀾算得上吃驚的眼神,笑了。
“陛下知道嗎?”顧聽瀾想了想,低聲問了一句。
‘應(yīng)該是知道一些,不過他當(dāng)時忙于鎮(zhèn)壓保守黨派的事情,沒有多問。’白云霽心中贊嘆于他的敏銳。
‘至于之前說的小舅舅,是我人魚身份暴露的一年后尋來的。’白云霽眨了眨眼,‘確認父王是母親的伴侶后,直接給了他一拳。’
說道這個,白云霽頗有幾分忍俊不禁。
當(dāng)年,阿爾弗雷多的飛船直接無視了王宮的禁制,不聲不響地就出現(xiàn)在他的云棲島上。
恰逢帝王白祈鳴來云棲島陪他,直接被暴躁的小舅舅逮了個正著。
“身份暴露一年后?”顧聽瀾眉頭蹙了起來,白云霽當(dāng)年身份暴露地蹊蹺,只能確認是保守黨派動的手,卻一直找不到具體的兇手。
‘是的,人魚血親之間有特殊的感應(yīng),母后過世的時候……小舅舅沿著感應(yīng)的方向,尋找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意外看到我暴在網(wǎng)上的視頻,才找到我的。’
中間隱去的話,白云霽不說顧聽瀾也明白。
‘所以,我都交代完了,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夫人是怎么一回事嗎?’
第33章 10億星幣(倒V結(jié)束) 這是什么修羅……
白云霽放軟了身子靠上沙發(fā)椅背, 支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視黑發(fā)青年,神情無辜極了。
顧聽瀾沒想到他話題換得這么快, 情緒一時沒跟上,愣了愣, 才想起最開始被卡洛斯叫破的這一茬。
抬眼對上白云霽滿是戲謔的藍眸,顧聽瀾僵著身體, 沉默了半晌, 微微偏開視線道:“……圓圓的語言模塊已經(jīng)完成自我升級, 沒辦法強行更改設(shè)置……”
‘這么說,是圓圓不愿意改,而不是你們故意欺負我聽不見?’白云霽勾起一抹明顯不大相信的笑。
顧聽瀾一時不知點頭還是搖頭,只訥訥地道:“不、不是, 怎么會……”
白云霽見狀心中暗笑,莫名的惡趣味止都止不住。
‘喜歡圓圓這么叫我?’半直起身慢慢靠近他, 白云霽笑盈盈地比手問道。
顧聽瀾黑色的長睫在白云霽的目光下顫了顫,頗有些解釋不清, 俊臉上難得有些窘迫。
“嗡嗡——”白云霽手腕上的光腦震動了起來, 瞬間就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顧聽瀾猛地松了一口氣,他對外一向克制又端正,鮮少有人會這般逗弄調(diào)侃他, 一時確實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
光腦恰是時候的震動, 讓他心中不免也有了些幸免于難的僥幸感。
白云霽卻是意猶未盡地暗自嘖了一聲, 慢吞吞地坐直了身子靠回了原位。
垂眸望向光腦, 屏幕上瘋狂閃動的正是艾倫的名字。
白云霽這才想起自己忘了回復(fù)艾倫的消息,一想到光腦上密密麻麻的,全由艾倫發(fā)來的訊息, 白云霽有些頭疼。
“殿下!”視頻通訊一接通,就傳來了艾倫的暴喝聲。
白云霽雖是聽不見,但眼前因聲音傳播而微微顫抖的光屏也可見艾倫嗓音不小。
“視頻通訊也不接,消息也不回,這么長時間您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您?”光屏上的艾倫滿臉暴躁,吐出來的話更是同他那斯文長相一點都不相符。
“您消息不回,顧聽瀾閣下竟也不回,您們這度個蜜月是要我的命啊!”從艾倫的角度根本看不見白云霽身側(cè)的顧聽瀾,滿心不爽之下嘴上也沒個把門。
顧聽瀾無言,想起當(dāng)時因情況緊急而輸入了一半沒來得及發(fā)送的訊息。他默默點開光腦,對方那禮貌又客氣的訊息與當(dāng)下密集的暴躁吐槽,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卡洛斯這粗糙的家伙也是,話還沒講兩句,就說自己要去審訊了!感情您們光把我一個人排在外面了,枉我這么擔(dān)心您……您這,蜜月還帶整容效果?”坐在書桌前罵罵咧咧地戴上金絲框眼鏡的艾倫,終于發(fā)現(xiàn)了白云霽外貌上的不同之處。
見他終于停下來的白云霽心累地捏了捏鼻梁,扯起一抹歉疚的笑意,比手道:‘確實發(fā)生了些意外情況,外貌有了點變化。抱歉,讓你們擔(dān)心了。’
“什么意外還能讓人變好看的……算了,您心里有數(shù)就好!下回有事聯(lián)系不了一定要提前告訴我啊!”
艾倫透過視頻將白云霽上下看了一圈,見人除了容貌變化之外,身體確實無恙,只嘟嘟囔囔地就此揭過。
白云霽笑著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截殺的事情我都聽卡洛斯說了,飛船是從死星直接出發(fā)的,雪色這邊查不到任何相關(guān)信息,所屬勢力依舊不明,不知是敵是友,還請殿下要留心防備。”
說到這里,艾倫秀氣的眉毛擰了起來:“行內(nèi)的消息只說去追殺您的人全滅了,由此您的懸賞金額直接翻了倍,現(xiàn)在直達10億星幣。”
“這個價位,不知多少人要心動了!后面情況可能不容樂觀,要不讓卡洛斯……”全程護航吧?
艾倫后面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個略有陌生的男聲打斷了。
“懸賞?”顧聽瀾神色驚疑地出聲追問,眉心不由地蹙了起來。
“殿、殿下,您身邊還有人?”艾倫不可置信地問道,話語間聲音低低了下來。
白云霽心中暗道不好,面上柔和的笑容頓了頓,沉默了半晌,調(diào)整了端坐的角度,把身邊的黑發(fā)青年也收錄了進去。
“……顧閣下安好,您……一直都在嗎?”艾倫猝不及防地對上顧聽瀾的一張冷臉,好一會兒才組織上語言,一時調(diào)控不過來的面部表情可謂是精彩極了。
要死了!要死了!想起剛剛自己罵罵咧咧的樣子,艾倫頓覺自己的形象碎了一地。
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剛剛似乎還吐槽了對方不回消息,要死了!他想就此找個地縫鉆進去,再也不出來!
“嗯,懸賞是怎么一回事?”顧聽瀾輕應(yīng)了一聲,看了眼身邊的白云霽,也不同艾倫客氣,徑直問道。
“啊這……”艾倫一時被問住了,完全不知道該不該說,只好瘋狂地往白云霽臉上瞄,想得到點暗示。
等、等會兒,顧聽瀾閣下一直在旁邊是什么意思?大殿下甚至不會在家人面前接通自己的通訊,這會兒卻讓他的政治聯(lián)姻對象坐在旁邊!
大殿下這是什么情況啊?這對夫夫到底什么情況啊?之前不是還完全不認識嗎?這會兒怎么就已經(jīng)完全信任了?
新婚加蜜月這才多久啊?關(guān)系就已經(jīng)這么不一般了嗎?殿下不會是……嘶!動了凡心了吧?
想到這里的艾倫心中滿是臥槽,他不知具體情況也不敢瞎摻和啊啊啊啊!這是什么修羅場!
“啊——我差點忘了,我今天還有課!不行我來不及了,殿下我們下次再聊哈~”浮夸的演技,拙劣的借口,艾倫手忙腳亂地掛了視頻通訊。
眼看著視訊光屏消失白云霽,嘴角不著痕跡地抽了抽,繃著臉對上顧聽瀾滿是質(zhì)詢的視線。
他本是想等審訊結(jié)果出來,再一同說明的,雖有猶豫的成分但并沒有要特意隱瞞的意思。可現(xiàn)在被艾倫提前捅破,倒真像是他刻意隱瞞了。
白云霽心中暗嘆一口氣,比著手語將事情的始末一一告知。
“可是保守黨派下的懸賞?”顧聽瀾仔細讀完白云霽的手語,緊鎖的眉眼間滿是冷意。
‘不能確定,但很大概率是。’白云霽似笑非笑地比手道。
保守黨派一心想保王室血統(tǒng)純凈,早年容不下他的母親下毒暗害,現(xiàn)下更是不可能容下他這個混血的存在。
雖然父王清剿多次,但朝中和星域中還是隱匿了不少的殘黨,黨派主使人一直揪不出,那么黨派便永遠也剿滅不盡。
“太危險了,我讓人把懸賞撤下來。”顧聽瀾抬手點開光腦就要聯(lián)系下屬,死星上的潛規(guī)則,他也知道一些,只要花上10倍的價格,就能撤下人命懸賞。
白云霽失笑,一把拉下他操作光腦的手,在對方困惑的視線下?lián)u了搖頭,比手道:‘就算懸賞撤掉對方也會想別的法子,不若就留著吧。’
至少現(xiàn)在一旦有人接了懸賞,卡洛斯那邊就能得到消息,還能有個準備。
“……好。”顧聽瀾望著他的笑靨,心口酸澀得厲害,僅僅因為人魚身份,白云霽失去了生母,失去了健康,失去了繼承權(quán),還失去了出入宮廷的自由。
而自己,似乎什么忙都幫不上……客廳在顧聽瀾的沉默里,沉寂了下來。
“咕嚕咕嚕”一道刻意放重的滾輪聲忽的從走廊的盡頭傳來,沒一會廊角處就多出了個白圓的大腦袋。
“主人、夫人,美味的晚飯已經(jīng)準備好了哦~”圓圓扭著腳下的滾輪,黑色的大圓眼人性化地直往兩人臉上瞄。
白云霽抬眼望去,圓圓肚子上的字幕依舊是“殿下”的字眼,但瞧著圓圓這幅心虛模樣,估計依舊是一口一個夫人。
淡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同自家的家務(wù)機器人計較,轉(zhuǎn)而拉起一臉沉郁的顧聽瀾,比手道:‘都這個點了,先吃飯吧。’
今日又是殺敵淋雨,又是審訊的,人類的消耗恐怕不小,再不喂點飯進去恐怕身體要不妥了。
顧聽瀾順著他的力道起身,掃了圓圓一眼,輕點了點頭。
角落里的圓圓見他們都不計較,似乎也高興了起來,挺起小胸膛,晃著小腦袋,邊往餐廳走邊開始報菜名:“圓圓燒了夫人最愛吃的烤魚哦~還有……”
“殿下,吃飯怎么能不帶我一個,我可是大功臣!”門外傳來一道吊兒郎當(dāng)?shù)穆曇簟?br />
別墅半合著的大門被推開,換回一身黑色作戰(zhàn)服的卡洛斯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一手搓了搓還帶水汽的黑發(fā),將濕漉漉的黑傘放入門內(nèi)的傘架。
圓圓前進的腳步停了下來,迅速轉(zhuǎn)過身望向卡洛斯,顯然對這個客人印象非常深刻。
白云霽正巧面對大門的方向,見他進來頗有些驚異,挑了挑眉比手問:‘審訊結(jié)束了?’
顧聽瀾早在卡洛斯聲音落下時就看向了門口,此時一雙黑眸更是緊緊盯住卡洛斯,對審訊結(jié)果抱有十萬分的關(guān)心。
被一家三口視線鎖定的卡洛斯腳步頓了頓,又神色自然地往里走,笑著道:“結(jié)束了,那癟犢子受不得半點正經(jīng)拷打,直接全交代了。”
第34章 您有小人魚了 殿下是您有了還是顧閣下……
海邊別墅的餐廳中, 決定邊吃邊聊的三人圍坐,不大的溫馨圓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這都是這個小機器人管家做的嗎?味道也太好了!”卡洛斯驚嘆著,手上不停地往嘴里扒飯。
“客人喜歡就好~”圓圓動作利索地幫卡洛斯的酒杯中滿上果酒, 童音中透著幾分人性化的愉悅。
“你們這菜譜可得給我一份,鬼知道我死星上吃的都是什么東西!”
卡洛斯夾起一塊烤魚肉, 抬眼就見顧聽瀾將挑好魚刺的一疊魚肉放到白云霽面前。
看了看自己筷子上滿是魚刺的細白魚肉,卡洛斯莫名覺得這頓飯不那么香了。
‘這你可得問他。’, 白云霽朝顧聽瀾清淺一笑, 夾起碟中的魚肉吃了一口, 又問起正事:‘審訊結(jié)果如何?’
卡洛斯牙酸地放下筷子上的魚肉,抿了一口果酒,面容嚴肅:“那軟腳蝦自稱湯姆博士,是聯(lián)邦人魚研究所的核心研究員, 也是這次捕獲行動的負責(zé)人。”
“聯(lián)邦人魚研究所?”短短一句話,包含了太多的因素, 顧聽瀾眉頭緊皺,低聲追問。
“是的。”卡洛斯放下酒杯, 點了點頭, 要不是測謊儀沒有出問題,他都要懷疑這個湯姆博士瘋了。
‘聯(lián)邦有人魚?’白云霽慢條斯地放下筷子比手問道,神色還算是鎮(zhèn)定。
“人類星域應(yīng)該只有您這一位。”卡洛斯搖了搖頭, 人魚星域距離人類星域甚是遙遠, 人魚在人類星域幾乎是傳說級的, 人類根本獲取不到任何實驗材料。
這也就是問題所在了, 卡洛斯坐直了身體,低聲道:“根據(jù)口供,目前的試驗品是……人魚鱗片。”
白云霽霍然抬眼, 藍眸邊緣霎時泛起隱隱金色,眉頭死死擰起:‘人魚鱗片?聯(lián)邦?’
顧聽瀾黑眸一沉,猛* 然想起半個多月前的深夜,海邊尋吊墜時,白云霽說起的,先王后殿下的鱗片都消失了的事情。
“是的,據(jù)其形容,恐怕正是您和先王后殿下的鱗片。”說到這里,卡洛斯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獲取渠道呢?’白云霽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手速極快地追問道。
當(dāng)年鱗片消失,父王震怒下排查數(shù)月,問罪了多少人,都沒能得到鱗片的消息以及去向!
艾倫更是追查至今,結(jié)果人魚鱗片竟越過了那么多障礙,作為試驗品出現(xiàn)在了聯(lián)邦的地下人魚研究所。
“他只知人魚鱗片是K博士不定期提供的,”卡洛斯凝眉喝了一大口果酒,接著道:“據(jù)他所說,這位K博士在帝國潛伏多年,從來沒在聯(lián)邦人魚研究所露過面。”
這就說得通了,想起戰(zhàn)斗時這位所謂的湯姆博士口中的:‘別因為K博士的交代不敢下重手!’,顧聽瀾眸中泛起寒意。
潛伏帝國多年,說不好還真的認識或者有利益牽扯了。
‘試驗?zāi)康哪兀俊自旗V嘴角輕扯,露出了個冷笑來,大老遠地從帝國送到聯(lián)邦去,所圖必然不小。
“精神力藥劑,研究人魚精神力構(gòu)成,研制出能提升人類精神力的藥劑。”卡洛斯一口喝完了杯中的果酒,顯然也不太冷靜。
人魚的精神力在星盟中確實是出了名的強悍,但作為星盟中S級的星域,哪是那么好得罪的,聯(lián)邦人竟敢將主意打到人魚身上。
‘精神力藥劑,他們還真敢想!’白云霽冷嗤了一聲,‘那這次的捕獲行動是因為失去了鱗片來源?’
若是如此倒也是合,一旦他聯(lián)姻搬出王宮,研究所就很難獲取到鱗片作為實驗資源。
而他剛好在此時因蜜月脫離了父王的保護范圍,正是最好的下手時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趁亂將他捕獲回去,此后便有了無窮無盡的試驗可做了。
或者說,他便是最好的活體實驗體。
“建立研究所的聯(lián)邦權(quán)貴似乎一開始就想直接捕獲您,但因K博士始終不同意,一直沒采取行動。”
卡洛斯接過圓圓重新滿上的酒杯,手指一下又一下地點著杯壁,帶著滿心的困惑接著道:“但不知為何,這位K博士在不久前松口了,按照日期算來,大致是在您同意聯(lián)姻后不久。”
“聯(lián)姻?”竟不是蜜月出發(fā)后?顧聽瀾皺眉,低聲追問道。
“是的,據(jù)說在殿下同意后不久,這位湯姆博士就已經(jīng)接到任務(wù)了。”卡洛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開始似乎打算直接在帝星動手,在得到蜜月信息后,才輾轉(zhuǎn)來了梵西星。”
“殿下,這件事牽連不小,恐怕需要告知陛下。”卡洛斯轉(zhuǎn)而正色道。
白云霽沉思般靜了片刻,在卡洛斯懇切的目光中,終于點了頭:‘信息整合完,發(fā)一份報告給我,我會轉(zhuǎn)發(fā)給父王的。’
‘記得給艾倫發(fā)一份。’白云霽比手補充完,舉筷夾起碟中早已冷掉的魚肉放入口中,神色間已經(jīng)毫無異樣了。
他的勢力范圍終究是不如父王的廣,更何況,事關(guān)母親鱗片,又牽扯到聯(lián)邦,不可能不告知帝王的。
不僅如此,人魚研究所……恐怕還得知會舅舅一聲。
天樞星,六月底的帝都早已步入了初夏,正午的陽光晴好。
王宮的主餐廳,帝王一家正在用飯。
“小殿下要不要再來點牛奶?”安伯端著裝了熱牛奶的器皿,俯身笑著問座位上的三王子白雷特。
“要的!謝謝安伯!”白雷特甜笑著點點頭,乖巧地將杯子遞到安伯身前。
安伯被他忽閃的藍眸可愛到了,笑容慈祥地幫他倒上牛奶。
“大哥蜜月都快一個月了,一條消息都沒有!”旁邊座位上的二王子白亞斯忽而抱怨道,清爽的少年音聽起來很有幾分委屈。
白云霽連夜私奔的事情,他還是第二天早上從星博上看到了,在滿心的不可置信之下聯(lián)系大哥,結(jié)果就被直接拉黑了……
一想起這件事,白亞斯就氣得想磨牙,即便后來知道大哥把父王母后,乃至安伯、白雷特的賬號都拉黑了,也無法消氣。
大哥明明那么溫柔可靠,怎么可能會干出這種事情來,肯定是受了顧聽瀾的蠱惑!
“新婚嘛。”帝王白祈鳴切下一塊牛排,笑瞇瞇地應(yīng)道,神態(tài)間全不見之前剛得知白云霽私奔就被拉黑的火氣。
沒辦法,誰讓顧聽瀾是個靠譜的呢?
在被自家兒子拉黑不久,顧聽瀾這位新的家庭成員就發(fā)來了具體的行程,之后更是事無巨細地發(fā)來白云霽的情況,種種行為讓白祈鳴安心不已。
更何況,這趟蜜月之旅還讓云霽碰上了滋補精神力的大好機緣,一想到白云霽能借此壓制胎毒,白祈鳴對顧聽瀾的好感幾乎要爆表。
這聯(lián)姻還真是聯(lián)姻對了,白祈鳴心中感慨,就是不知道白云霽這糟心兒子現(xiàn)在從巨蛋中醒來沒有。
“那也不能一條消息都不給,大哥這一個人都沒帶的,多危險啊!”白亞斯越說越氣,手上的刀具深深扎入牛排中。
“咳,有聽瀾在呢!”沒有將白云霽消息透露給家人的白祈鳴低咳了聲,忙安撫次子。
聞言,白亞斯更是滿臉不忿,嘴巴撅得都可以掛兩斤油了。
“那大哥什么時候能回來呀?”一旁的白雷特歪頭奶聲奶氣地問道,唇周還帶著一圈奶漬。
“看行程,約莫還有些時候。”菲奧娜王后拿著絲帕拭了拭嘴角,柔笑著插了一句。
她一搭話,原本還想說兩句的二王子白亞斯驀地冷了臉,閉上了嘴。
菲奧娜王后見狀,笑容瞬間就暗淡了下來,望著始終不肯原諒自己的兒子,心中郁郁。
“好了,聽瀾的假期就兩個月,總不會超過這個時長的。”帝王白祈鳴忙笑著打圓場,“況且你大哥難得出門一趟,多玩些時日也是正常。”
“嗡嗡嗡——”正說著,白祈鳴腕上的響了,特殊的三連震,正是專屬于白云霽的消息鈴聲。
幾乎是瞬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白祈鳴的手腕上。
云霽這是精神力修補成功從巨蛋中蘇醒了?白祈鳴神色驚訝地放下手中的餐具,忙點開光腦。
【父王中午好,請幫我同母后、亞斯、雷特還有安伯問聲好。】
【先聲明,我和聽瀾一切安好。】
還未等白祈鳴露出欣慰的笑容,白云霽后面緊接著發(fā)來的,關(guān)于刺殺、截殺和捕獲的訊息,讓他瞬間寒了臉,心中后怕不已。
【接下來的消息內(nèi)容,還請父王不要聲張。】
【有份報告想讓您過目一下,是進入梵西星捕獲我的勢力的口供報告。】
【-審訊報告-】
白祈鳴眉頭緊鎖,點開了后面跟著的附件。
“砰!”餐桌猛地一震,被看完報告的白祈鳴一拳砸出巨響,桌上的杯具晃了晃傾倒一片。
聯(lián)邦竟敢!白祈鳴的雙目猩紅,呼吸急促。
“陛下,云霽怎么了?”菲奧娜王后驚呼了一聲,面露不安地輕聲詢問道。
白祈鳴的光腦屏是一直是頂級防窺模式,他們看不見具體內(nèi)容,但白祈鳴神色的變化,在場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白亞斯和白雷特也是第一次見父王如此震怒模樣,具是嚇了一跳。但一想事關(guān)白云霽,神色間又緊張了起來。
“父王,大哥可是出事了?”白亞斯不安地追問道,心中擔(dān)憂不已。
原本侍立安靜侍立一旁的安伯此刻也是眉頭緊鎖,腳下更是克制不住地往前了半步。
帝王白祈鳴因震怒而格外逼人的視線,一點又一點,慢慢地從所有人的面上掃過。
深吸了兩口氣,白祈鳴壓住心中的暴虐情緒,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沉聲透露了一部分道:“云霽遇刺了。”
聞言,在場所有人具是一驚。
“遇刺!怎么會!”菲奧娜王后震驚地瞪大了雙眼,捂著胸口滿是不可置信。
“大哥人沒事吧?”白亞斯猛地站起來,急聲追問道,身后的椅子直接被他劇烈的動作帶倒了。
“嗚!云霽哥哥……”年幼的三王子嚇得紅了眼眶,擔(dān)心又害怕地揪著桌布小聲啜泣。
“暫時沒事,刺殺的人被不明勢力截殺了。”話語間,白祈鳴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只是眉頭還皺著,深邃的藍眸里森然一片。
“大哥還在那顆海洋星上嗎?要不還是派軍隊過去吧!”聽聞白云霽沒事的白亞斯神色依舊焦急。
話畢又覺得不妥,又連聲道:“不行,太危險了,要不我去接大哥回來吧!”
一旁的安伯滿臉擔(dān)憂,想起白云霽不太好的身體,跟著在一旁補充:“陛下,讓醫(yī)療隊過去吧?”
“是啊陛下,外出太危險了,還是讓云霽回來吧!”菲奧娜王后不知何時也紅了眼眶,擔(dān)憂不已地附和道。
“嗡嗡嗡——”白祈鳴的光腦又響了。
【再次聲明,我和聽瀾一切安好,還請父王不要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哦~】
【貓咪吐舌.jpg】
白祈鳴看著最后這眼熟異常的表情包,沉默了半晌,抬手撥了個視頻通訊過去,不出意料地收到了系統(tǒng)冰冷的提示語。
【系統(tǒng)提示:您已經(jīng)被對方設(shè)置為拒絕通訊的好友,如有疑問可咨詢官方客服。】
……再次被拉黑的白祈鳴額際青筋隱隱暴起,抬眼看了一圈神色緊張的眾人,咬牙切齒道:“派什么軍隊!派什么醫(yī)療隊!還接他回來!你看他愿意么!”
“死活不讓人跟,就讓這逆子死外面算了!”越想越氣的白祈鳴一拍桌子,丟下驚訝不已的眾人,甩手就出了餐廳。
下午,溫煦的日光透過晶瑩的玻璃,落入王宮湖邊的薇米特溫室中,滿溫室的奇花異草在陽光下散發(fā)著昂揚生機。
在溫室人工河道的涓涓流水聲中,一道帶著泣音的質(zhì)問聲驟然響起:“父親!云霽的事是不是您做的!”
河道邊的長椅上坐著的,赫然是眼眶通紅,正在視頻通訊的菲奧娜王后。
“什么云霽的事?”光屏上同菲奧娜王后長相極為相似,卻頗有些嚴肅的男人皺著眉不解地問。
“您之前不是說了,只要云霽同意聯(lián)姻就完全失去了威脅,您就不會再動手了嗎?”菲奧娜王后哽咽著,一點都不相信對方的任何言語。
為了鞏固白亞斯和白雷特的繼承地位,在父親的誘導(dǎo)下哄著白云霽聯(lián)姻,已經(jīng)讓她滿心愧疚了。兼之兩個親子還為此同她離了心,更是叫她悔恨不已。
白云霽同意聯(lián)姻以來,她幾乎夜夜失眠。
云霽自幼喪母,她入宮后便一直真心相待地陪著他長大,可如今……卻是怎么都無法說是問心無愧了。
“我何時動手了?你到底在說什么?”希爾家族的現(xiàn)任族長,特倫斯希爾一臉莫名地低聲訓(xùn)斥道。
“父親不要再哄我了!殺手的事情,真的不是您做的嗎?”菲奧娜王后的聲音沙啞,盈滿眼眶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
“殺手?你是說白云霽遇刺了?”特倫斯希爾蒼老的面容上滿是驚異,眼見最心愛的女兒在面前落淚,又柔聲說道:“好了,莫要哭了,真不是我!”
菲奧娜王后拿著白帕一邊拭淚,一邊將信將疑地抬眸看向自己的父親,見其反應(yīng)不似作偽,又追問道:“真不是您?”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真不是我!我既已答應(yīng)了你,又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特倫斯希爾的嚴肅向來在菲奧娜面前撐不久。
菲奧娜哭得梨花帶雨地,還是不太信的樣子。
“在你這,父親什么食過言!哭得這般難過,可是那白云霽真出事了?”特倫斯希爾試探般追問。
“不是您便不是您,您這說得什么話!云霽沒事!”菲奧娜王后被他后面的話氣得不清,惱怒地直接結(jié)束了視頻通訊。
看著眼前靜謐流淌的河道,菲奧娜一邊擦著淚,一邊怔怔出神。
父親剛剛的反應(yīng)確實不像是知道云霽被刺殺的樣子,這讓她心中確實松了一口氣,可不是父親的話,刺殺的又是哪一方勢力呢?
時近傍晚,落日熔金。
初夏清爽的晚風(fēng)拂過房間厚重的窗簾,帶起布料些微的顫動。
“宿主,您又做了多余的事情。”滋啦一聲,一道冰冷無機質(zhì)的機械音在房間中響起,平淡的陳述句中暗含幾分不滿。
“現(xiàn)在還不到他死的時候。”一道身影轉(zhuǎn)至窗邊,迎著西下的夕陽,不甚在意地道。
“容我再次提醒,他是否存在跟您的任務(wù)并無關(guān)系。”機械音冰冷地提示道。
“呵!你說無關(guān)便是無關(guān)么!”窗邊的人影回身冷笑道,面上滿是陰翳。
越來越多的事情都偏離了前世的軌跡,若是白云霽在這場刺殺中提前離世,他要如何保持預(yù)知性。
這破系統(tǒng)提供不了任何幫助,而知道未來的發(fā)展趨勢是他唯一的優(yōu)勢,為此他斷不能讓事情太超出掌控。
房間安靜了片刻,冰冷的機械音再次響起:“宿主認為有關(guān)便就當(dāng)做是有關(guān)吧。”
聲音頓了一下,又道:“但還請不要同目標人物過分親昵。”
系統(tǒng)的機械音明明不帶情緒,斷句間卻帶上了明顯的審視意味。
“什么叫過分親昵!你一個系統(tǒng)懂什么叫親昵么!”親昵?這種程度哪里叫親昵!根本還不夠!他需要更多更多更多……
“還請宿主相信系統(tǒng)的判定,您……”系統(tǒng)話未說完,就被窗邊的人強制噤了聲。
“呵,親昵至少得像……”后面的話被隱去,在落日的余暉中房間再次恢復(fù)了寂靜。
梵西星,晨光微熹,連日的暴雨已經(jīng)停了,碧藍的天幕與平靜的大海幾乎渾然一體。
“嘩——嘩——”細碎悅耳的海潮聲,一陣又一陣地泛開。
“咕嗚——”舒緩的海風(fēng)卷著海鳥獨特的鳴叫聲,隨著海潮聲一同躍入別墅的昏暗主臥。
臥室內(nèi)垂掛而下的雅藍色床帳中,兩道身影正在羽被中相擁而眠。
“嘩——”清晰的海潮聲再次響起,床上安睡的白云霽,銀睫驀地微顫了顫。
聲音?意識尚還有些朦朧的白云霽茫然地眨了眨眼,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床帳上,耳朵卻在認真分辨聲音的來源。
這也許是海潮聲罷……白云霽遲鈍地想著,上次從海底出來時情況太危急,根本來不及仔細聽,就因為精神力使用過度再次失去聽覺了。
此時竟有些無法確定這是否真是海潮的聲音。
“呼——呼——”耳畔附近有非常規(guī)律卻很是清淺的聲音傳來,白云霽空泛泛的視線慢慢聚了焦。
室內(nèi)的昏暗并不影響人魚的視力,白云霽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正正好落到睡在手臂間的黑發(fā)青年臉上。
一道又一道輕呼聲似乎正是隨著落在自己胸口的溫?zé)岜窍ⅲ煌鸱自旗V愣了愣,慢慢傾身靠近了些。
“呼——”是顧聽瀾的呼吸聲,確認了這件事的白云霽不知為何,心中莫名柔軟一片。
不同于第一次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將人死死扣在懷中的驚慌心情,漸漸已完全清醒的白云霽靜靜地看著懷里安睡的人。
心念微動間,指尖觸上了顧聽瀾黑色的長睫。
原本沉睡的顧聽瀾像是被驚擾了般,微微偏了偏頭。于是乎,白云霽的指尖就這么抵上了他的眉心。
白云霽一怔,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就對上了一雙睡意朦朧的黑眸。
‘早安!’白云霽唇角勾起一個溫和的笑容,比劃完的手自然地搭回顧聽瀾的窄腰上。
顧聽瀾抬眼望著白云霽近在咫尺的臉龐,一時怔怔。他的睡相一向都很好,基本上睡下去什么樣,醒過來就是什么樣。
但……頸下的微涼手臂,幾乎貼在頰邊的胸膛,羽被下抵死交纏的四肢,此情此景,讓他對睡相好這個認知有些不確定起來。
感受到白云霽的特殊體溫一點點地沁入體表肌膚,顧聽瀾的耳根慢慢地紅了。
“……早安。”好半天才壓下羞赧之情的顧聽瀾,緩聲問候道。
白云霽緩緩地眨了眨眼,在對方那因剛醒而格外暗啞的嗓音響起時,他就已然失去了思考能力,后頸甚至差點竄起一串雞皮疙瘩。
即便心中有所準備,但等顧聽瀾的聲音真正入耳,大腦還是不自覺地晃了神。在聽過海的聲音后,就更覺得顧聽瀾的聲音像海了,白云霽思緒緩慢地想。
“要起嗎?”顧聽瀾不自在地動了動被白云霽扣死的腰肢,一向冷峻的面容上不由也蔓上幾絲微紅。
白云霽略有些恍惚的視線懸停在他薄唇上,費力地在聽覺的滅頂刺激中,分辨出他的唇語。
‘……要的。’白云霽頓了有幾秒才點了點頭,收回了搭在顧聽瀾腰上的手,好在對方似乎也有些神思不屬,并未察覺出異樣來。
顧聽瀾見此暗松了一口氣,撐手慢慢坐起身,羽被下兩人交纏著的腿自然地分開。
“我去洗漱。”丟下一句話,顧聽瀾頂著滾燙的面皮,大步而去。
羽被下驟離的溫?zé)狍w溫讓白云霽不由自主地瞇了瞇眼,晃著滿腦子特屬于顧聽瀾的尾音,起身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嘩啦——”原本還有些微弱的海潮聲,瞬間響亮地在房間內(nèi)蕩開。
白云霽灼灼的目光穿過一片雪白的沙灘,落在不斷翻涌著上岸的白浪上,接著又略過海岸望向一群飛往天空的無名海鳥身上。
耳畔不停傳來的奇妙聲音,終于匹配上了視覺的沖擊,眼前這幅早已熟悉的風(fēng)景似乎也因此多了些特殊的色彩。
“主人、夫人,早上好!早飯圓圓已經(jīng)準備好了哦~”白云霽和顧聽瀾剛一下樓梯,圓圓就機敏地從廚房迎了出來,歡歡喜喜地問候道。
白云霽是第一次聽見圓圓的聲音,稚嫩可愛的男童音落在耳中,卻莫名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一眼掃完圓圓肚皮上滾動的字幕,白云霽不著痕跡地又將圓圓打量一遍,卻不出頭緒。
“有清粥也有三明治,主人和夫人想些吃什么?”圓圓驕傲地挺起小腰,一邊介紹一邊半側(cè)著身領(lǐng)著兩人往餐廳走。
‘都嘗嘗吧。’白云霽淺笑著比手道,對不停沖刷耳畔的“主人、夫人”的音調(diào)置若罔聞。
“那太好了!”圓圓腳下的滾輪發(fā)出脆生生的咕嚕聲,“客人已經(jīng)用完了一碗粥和一個三明治,現(xiàn)在正吃第二份呢!”
“客人?”顧聽瀾偏頭看了眼走廊窗外的天色,顯然時候尚早,卡洛斯竟這么一大早就來了。
“嗯嗯,客人還問圓圓要菜譜呢!主人,圓圓能給嗎?”圓圓語調(diào)輕快地詢問道,看起來似乎很高興卡洛斯能喜歡它的手藝。
“……可以。”沒想到卡洛斯真想要菜譜的顧聽瀾默了默,點頭同意了。
白云霽聽著他們一來一回的對話,有些走神,圓圓聲音的熟悉感究竟源于何處?
餐廳的圓桌邊,瘋狂攝入食物的卡洛斯眼見他們進來,猛地嗆了口咖啡:“咳咳,殿下、閣下,早上好啊!”
“早!”顧聽瀾點點頭,拉著白云霽坐下,沒有對卡洛斯把別墅當(dāng)成自己家的行為表示出任何異樣。
‘缺這么一口飯?’白云霽笑著挑眉問道,心中卻是奇怪,明明他也未曾聽過卡洛斯的聲音,但為何沒有那種后腦震顫之感。
“哈……哈,缺的缺的!圓圓這手藝真的太絕了!”卡洛斯尷尬地笑了兩聲,他一大早丟下滿船的大老爺們,可不就是饞這么一口正常伙食么。
“主人已經(jīng)同意給客人菜譜了喲~”被夸高興了的圓圓利索地將早飯一一擺放到顧聽瀾和白云霽面前,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告知卡洛斯這個好消息。
“哈哈哈,多謝顧閣下,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給我導(dǎo)一份吧!”僅瞬間,卡洛斯就把剛剛那微弱的尷尬丟到了腦后,高高興興地伸手取下光腦遞給圓圓。
“殿下,您之后的蜜月行程是個什么安排?”卡洛斯翹著二郎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問道。
白云霽正接過顧聽瀾遞過來的三明治,聞言頓了頓,這才恍然想起,算上在海底巨蛋中的時間,自己和顧聽瀾竟是在梵西星上呆了快一個月。
白云霽偏頭看了眼身旁正喝著清粥的顧聽瀾,放下手中的三明治,比手道:‘蜜月第二站是斯諾星,我們打算去看雪景和極光。’
這是顧聽瀾提出蜜月時,定下的方案,此時想起卻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屆時我會在星博上更新行程……你把俘虜帶給父王,就回死星吧!’白云霽言下之意,就是不用卡洛斯全程相護了。
“……好的,殿下。”死星剛完成權(quán)力交迭,局勢不算穩(wěn),卡洛斯知道白云霽是擔(dān)心他,因而沉默了半晌還是沒有提出異議。
“那我等圓圓菜譜導(dǎo)入完就動身。”卡洛斯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率性地拍了拍手笑道。
“客人,菜譜導(dǎo)好了哦~”一旁的圓圓恰是時候地遞上光腦,語調(diào)相當(dāng)活潑。
“……”卡洛斯一言難盡地看著被遞到眼前的光腦,晃晃悠悠的二郎腿滑落了下來。
白云霽失笑,身旁一直在安靜吃早飯的顧聽瀾臉上也多了些笑意。
‘走吧,我送你。’白云霽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用絲帕仔細擦過嘴角,笑著比手道。
“不是吧殿下!這么無情的嗎?”卡洛斯表情夸張地給自己戴上光腦,嘟嘟囔囔地,但還是起了身。
顧聽瀾見狀,也放下了湯匙,準備一道送一送,卻被白云霽按住了手。
‘就在沙灘上,我去就好。’白云霽對上他略有困惑的黑眸,笑著解釋道。
“害!顧閣下也不用這么鄭重,就兩步路的事兒,有殿下送就已經(jīng)很了不得了。”卡洛斯扯起搭在椅后的皮衣外套,笑嘻嘻地道。
“那我就不送了,后會有期。”顧聽瀾說完,還是站起身,神色柔和地伸出了手。
卡洛斯一愣,伸手同他握了握,收斂起自己嬉皮笑臉的德行,笑容真實地道:“后會有期!”
出了別墅不遠,剛一踩上雪白的細沙,白云霽就站住了腳。
“殿下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卡洛斯向前走了兩步,側(cè)身面對白云霽。
剛剛殿下特意不讓顧閣下送他出來,顯然是有什么話要單獨跟他講了。
白云霽的視線從他震顫的喉結(jié)上掃過,又透過他頸側(cè)落到其身后不遠處的礁石上,手上比劃道:‘去年你給你小侄子準備的語言發(fā)音學(xué)習(xí)資源包,還有嗎?’
星網(wǎng)上其實有很多資源包,甚至還有各種網(wǎng)絡(luò)課程,但都耗時太長了,而且并不適合會唇語的成年人。
而卡洛斯的發(fā)音資源是他自己精心找人做的,據(jù)說他自己所說,簡單易懂還速成,因而白云霽心動了。
“語言發(fā)音?殿下您有小人魚了?”卡洛斯嚇了一大跳,這對新婚夫夫竟然進展這么快!等等……
卡洛斯咽了咽口水,磕磕絆絆地問道:“那、那個,殿下是您有了還是顧閣下有了?”
不是他想越界窺探大殿下的夫夫生活,但這件事真的很重要啊!
卡洛斯的目光驚疑不定地掃向白云霽的腹部,“那您們還繼續(xù)蜜月是不是風(fēng)險有點太大了……”
……白云霽頗有幾分一言難盡,也是萬萬想不到卡洛斯的腦回路會是這個走向。
‘沒有小人魚,我自己用。’白云霽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直截了當(dāng)?shù)乩卦掝}。
“啊——”聽說沒有小人魚的卡洛斯還沒來得及失望,就被后面的內(nèi)容驚到了:“您自己用是……”
白云霽對上他驚疑不定的灰眸,笑了笑,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耳朵,朝卡洛斯點頭以肯定了對方的猜測。
“什么時候的事情!您現(xiàn)在能聽到我聲音?”卡洛斯瞪大雙目,不可置信般追問道,激動之下,言語間似乎還帶了些哽咽。
白云霽再次點頭,安慰地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笑著比手道:‘近幾日的事兒。’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卡洛斯說著,眼眶都有些泛起紅來,殿下感官恢復(fù)就意味著胎毒減弱,這真的太好了!
“那顧閣下那邊……”想起白云霽此番私下談話的行為,卡洛斯有些遲疑地問道。
‘還不算穩(wěn)定,幫我向所有人保密。’白云霽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接著又比劃道:‘就當(dāng)做是驚喜吧!’
“連陛下也不知道?”卡洛斯努力平息自己的滿腔激動,低聲詢問。
白云霽搖頭,這次若不是要語言發(fā)音資源包,他暫時也不會讓卡洛斯知道,胎毒的事變數(shù)太大,他也不知道精神力能壓制胎毒到什么程度。
而且身體的莫名變化也不知道是好是壞,還得問過舅舅才知道。
‘語言發(fā)音學(xué)習(xí)資源包,還有備份嗎?’白云霽又繞回了最開始的問題。
“有、有的!我這就發(fā)給您!”卡洛斯忙打開光腦,找出資源包,直接推送給了白云霽。
‘謝了。’白云霽神色柔和,這么多年來確實讓家人朋友們費心了。
“害!這有什么好謝的!”卡洛斯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心情舒暢極了。抻了抻腰,半調(diào)侃道:“殿下送到這便行了,沒兩步路了,趕緊回去陪您的寶貝對象吧!”
接著,不等白云霽反應(yīng),又揚起一抹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Γ溃骸坝辛诵∪唆~可得及時告訴我啊!他卡洛斯叔叔禮物都準備好了!哈哈哈哈哈!”
說完,也不敢看白云霽的臉色,大笑著拔腿就跑。
……白云霽無言地看著他猴子般竄入飛船,原地站了會兒,眼看著卡洛斯的飛船騰空而去,這才轉(zhuǎn)身往別墅走。
小人魚?白云霽聽著細沙的摩擦聲,想起別墅中的黑發(fā)青年,驀地失了笑。
搖搖頭,心中暗罵起卡洛斯的不著調(diào)。
“主人,夫人怎么還不回來,咖啡都涼了呢!”白云霽還未到餐廳,遠遠就聽到了圓圓的聲音。
聽不出含義的稚嫩童音落入耳中,那拖曳的可愛尾音一下從白云霽的后腦飛掠而過。
“應(yīng)該快了,重新再泡一杯罷。”是獨屬于顧聽瀾的舒緩語調(diào),抑揚頓挫間又帶著海風(fēng)般的清冽。
“好哦~圓圓這就去!”圓圓的聲音伴著滾輪聲漸漸遠去。
兩道嗓音在白云霽腦中不停地回蕩流轉(zhuǎn),險些驚起他一身不受控制的寒顫。
白云霽的腳步驀然頓住了,忽而恍然,他終于知道為何圓圓的聲音會帶來莫名的熟悉感了。
他聽過的聲音并不多,最熟悉的當(dāng)屬于顧聽瀾的嗓音,而這會兒無法分辨含義的對話,讓他終于捕捉到了其中的竅門。
圓圓的稚嫩童音里,帶有顧聽瀾特有的發(fā)音方式!圓圓的聲音恐怕是由顧聽瀾幼時的聲音合成的。
得出這么個結(jié)論的白云霽忽然粲然一笑,沒想到顧聽瀾的小巧思還挺多,這般想著,抬腳就往餐廳去。
“走了?”聽到腳步聲的顧聽瀾合上光腦,抬首望向步入餐廳的白云霽。
白云霽笑著點點頭,勁直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坐下,比手問道:‘在做攻略?’
顧聽瀾的光腦總是對他不設(shè)防,人魚的視力又好,他一進門就看見對方光屏上熟悉的、滿是字的蜜月攻略界面。
顧聽瀾愣了愣,神色間滿是意外,沉默了片刻但還是點了點頭,誠實道:“為蜜月的下一站旅程做準備。”
白云霽心中暗笑,卻也不打算繼續(xù)拆臺,轉(zhuǎn)而問道:‘斯諾星可是常年下雪?’
“是的,特殊的地段還會有彩虹色的雪。”顧聽瀾見他感興趣,點開了光腦,調(diào)出斯諾星的圖像。
光屏上的星球乍一眼看去,像極了彩虹棒棒糖,從上到下顏色各異。
白云霽被吸引了注意力,仔細打量了兩眼,這才發(fā)現(xiàn)這顆星球其實有山有水有海,那奇異的顏色是源于流動的云層。
“這些云層會下顏色各異的雪,但是在星球的兩極,卻是正常的雪原。”顧聽瀾的指尖點了點光屏上星球兩端,解釋道。
“也只有在這兩極的雪原上,才能看到最極致的極光。”說到這里,顧聽瀾的薄唇微彎,黑眸里流光溢彩。
將顧聽瀾的神情變化一一收入眼中的白云霽,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柔軟笑意,心中肯定道:顧聽瀾喜歡雪。
‘我很期待,我們可以……’早點過去,白云霽的手語還未比完,就被光腦的震動聲打斷了。
“嗡嗡——”亮起的光腦上閃爍的視頻通訊顯示的,赫然是“舅舅”。
第35章 二次分化狀態(tài) 可人魚不* 是22周歲成年……
“身體有異是怎么回事?白云霽我可告訴你, 別以為發(fā)些示弱的訊息我就能原諒你擅自聯(lián)姻的事情!你最好是真有異,不然有你好受的!”
視頻一接通,彈出的光屏上, 金發(fā)藍眼的俊美青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頭也不抬地張口就罵, 三言兩語間暴躁脾氣表露無疑。
阿爾弗雷多一想到這個外甥就生氣,光是為白云霽一聲不吭地聯(lián)姻這件事, 自己被家里上下盤問得快脫了一層魚鱗。
兩個好哥哥更是視頻輪番轟炸, 幾乎是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無能了, 若不是都脫不開身恐怕還要親自去人類星域接這個寶貝外甥回人魚星域了!
老頭子更是夸張,那脾氣鬧起來,就差派人追殺自己以清門戶了!
結(jié)果他還得兢兢業(yè)業(yè),滿星際地給這個始作俑者找主藥, 簡直就是個純純的大冤種。
‘舅舅……’白云霽摸了摸鼻子,無奈地跟端坐在身旁的顧聽瀾對視了一眼, 遞出了一道頗為乖巧的精神波。
他本意是想同舅舅介紹一下顧聽瀾的,卻沒想到視頻的開頭還是這么勁爆, 直接壓下了他第一次聽到舅舅聲音的驚奇感。
“叫什么叫!有事就知道叫舅舅了, 早干嘛去了……”阿爾弗雷多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抬眼看向光屏,只這一眼, 后面的話便頓住了。
“這位是?”阿爾弗雷多笑瞇了一雙水光滟瀲的藍眸, 瞬間斂起面上的暴躁, 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見阿爾弗雷多的視線一點沒往自己身上掃的白云霽默了默, 勾起一個還算溫和的笑,用精神波介紹道:‘這位是我的聯(lián)姻對象,顧聽瀾。’
說完, 偏頭朝聽不見精神波的顧聽瀾比手道:‘這就是我的小舅舅,阿爾弗雷多波塞冬。’
顧聽瀾點點頭,淡笑著對視頻另一端,同白云霽有五分相似的阿爾弗雷多問候道:“您好。”
“你好。”一聽說是白云霽聯(lián)姻對象的阿爾弗雷多差點沒控制住表情,但總歸還是有禮貌地笑著回了一句。
心中不住暗罵,白云霽這王八羔子,擅自聯(lián)姻就算了,還敢?guī)е宋璧阶约好媲埃∧皇且詾閹艘娺^自己,就能少挨兩句罵吧?
不過這黑發(fā)小子長得還挺好看,嗓子的音質(zhì)也不錯……這般想著,阿爾弗雷多又將顧聽瀾上下打量了幾遍。
頂著阿爾弗雷多肆無忌憚的目光,顧聽瀾面上一點異樣都無,只客氣地笑道:“抱歉,我還有點事情要處,您和云霽聊吧。”
說著,朝阿爾弗雷多歉意地點了點頭,又朝白云霽柔和一笑,起身離了座,頗為識趣地把空間留給這對明顯有話要說的舅甥兒。
“哼!說吧,身體有異的訊息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好得很……”阿爾弗雷多看著顧聽瀾出了餐廳門,瞬間冷了臉,終于將視線轉(zhuǎn)到白云霽身上。
“你這幅模樣是怎么回事!二次分化了?”阿爾弗雷多猛地皺起眉頭,終于發(fā)現(xiàn)了白云霽外貌上的不對勁。
‘二次分化?’白云霽收回望向顧聽瀾背影的目光,困惑地追問起這個似乎有點耳熟的詞匯。
阿爾弗雷多對上他茫然的目光,恍然驚覺自己從未向白云霽普及過人魚的基本生知識。
白云霽的母親依蕾托過世時,他年歲尚小,而人類星域又只有他這一尾人魚,自然不會知道太多人魚的生知識。
而自己又一直以為白云霽在完全解了胎毒前,并不會進入二次分化狀態(tài),因而也從未提起過。
“……人魚在成年之際,會有第二次的精神力突破,這便是二次分化。只有經(jīng)過二次分化的人魚,才能算是完全的成年體。”阿爾弗雷多心情復(fù)雜地解釋道。
‘可人魚不是22周歲成年嗎?我現(xiàn)在都快24了,之前為何……’第一次聽聞有這回事的白云霽更是不解。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人魚之所以會二次分化,主要還是因為精神力增長到了一定的閾值。”說道這里,阿爾弗雷多輕嘆了一聲,而白云霽的精神力自幼就因胎毒弱得可憐,十二周歲那年的第一次分化能順利已經(jīng)算是運氣好的了。
‘精神力增長……’白云霽恍然,原來之前并不是再次進入突破期,而是進入了二次分化。
“對,所以你現(xiàn)在到底什么個情況?”阿爾弗雷多皺著眉將白云霽上下打量了一遍,想了想又問道:“長鰭紗了嗎?”
鰭紗是人魚二次分化后才長出的,算是人魚完全體最顯著的特征之一。
白云霽愣了愣,手不自覺地摸上腿側(cè),他自海底出來后確實是長了鰭紗,只是當(dāng)時他以為是自己幼時突破得不完整而一直沒長出來的。
“真長了?”見白云霽遲遲不答話,向來沒什么耐心的阿爾弗雷多追問道。
‘嗯……舅舅知道西里爾波塞冬嗎?’白云霽回過神點了點頭,頓了一瞬,試探問道。
“大伯?”阿爾弗雷多聞言猛地坐直了身體,滿臉的驚詫,顯然對白云霽提起的這個名字非常地印象深刻。
“你從哪里聽說的?你見到他了?”不怪阿爾弗雷多這么想,西里爾波塞冬自百年前就消失在了星際中,而白云霽一個孤身生活在人類星域中的人魚是不可能知道這么個人物的。
白云霽點了點頭,藍眸蒙上了一層黯然,抬手摸上頸間的空間鈕,一片幽藍色的鱗片落入手中:‘算是見到了。’
“這是!”阿爾弗雷多看著這枚明顯是空間鱗的鱗片,霍然起身,驚駭?shù)揭粫r說不出話來。
‘是伯外祖父的空間鱗。’白云霽點頭確認道。
“怎么回事!”阿爾弗雷多心中狂跳,精神力強大的人魚身故后能完整保留空間鱗,而這鱗片的單獨存在就意味著……
白云霽銀睫微顫,垂著眼皮將半個多月前的海底奇遇一一告知,從海底洞穴到巨龍殘骸再到綠地中央的人魚骸骨,事無巨細。
“竟是如此,怪不得老頭子遍尋不得……大伯還是跟那條黑龍……”阿爾弗雷多神色有些恍惚,默了半晌才啞然道。
‘黑龍?’白云霽眉毛微挑,困惑地追問道,他在海底看到的巨龍只剩下那首尾相連的骸骨,自然不知道其生前是什么模樣。
“對……”阿爾弗雷多神色復(fù)雜,既然已經(jīng)被白云霽遇上了……沉重地嘆了口氣,娓娓將這段塵封的往事道出。
百年之前,人魚星域同巨龍星域關(guān)系惡劣,兩大頂級星域?qū)嵙ο嗖畈淮螅芍^是打得難分難舍。
西里爾波塞冬是人魚星域的王儲,老人魚王最為屬意的王位繼承人。
那條黑龍則是巨龍星域當(dāng)時的最高統(tǒng)帥,沒有人知道這兩個在戰(zhàn)場上全然對立的人是怎么相識的。
在一場又一場,似乎永不會停歇的大戰(zhàn)中,立場相悖的兩人竟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最先發(fā)現(xiàn)異樣的是巨龍星域的帝王,他怎么都不會想到他最信任的元帥會提出議和的請求。
沒人知道這位黑龍統(tǒng)帥和老帝王經(jīng)過了怎么樣的爭執(zhí),只知道那條驍勇善戰(zhàn)的就這么黑龍突然地消失在了戰(zhàn)場上。
西里爾波塞冬遍尋無果,直至兩大星域休戰(zhàn)后的一年,遍體鱗傷又瘦骨嶙峋的黑龍統(tǒng)帥突兀地倒在他府邸的門口。
西里爾將他帶進了門,轉(zhuǎn)眼此事被有心人散布了出去,在戰(zhàn)爭中失去家人的人魚民眾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時沸反盈天。
在與老人魚王爭執(zhí)多次后的某一日,西里爾便帶著那只似乎精神力潰散的黑龍統(tǒng)帥消失在了茫茫星際之中……
說到這里的阿爾弗雷多再次嘆了一口氣,老頭子尋找這位哥哥多年,卻不想是這般結(jié)局。
白云霽神色恍惚,想起當(dāng)時伯外祖父望向巨龍骸骨的目光,心中唏噓不已。
“這件事我會跟你外公說的。”阿爾弗雷多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接著又想起剛剛白云霽沒細說的大造化,問道:“至于你的精神力,大伯留了什么好東西?”
‘一顆拳頭大小的藍色珍珠,灰撲撲的,一入手就迅速化作一灘沒入了掌心之中。’說到這個,白云霽微擰起了眉。
“藍色珍珠?灰撲撲……”阿爾弗雷多抱臂思索了片刻,忽而不確定地問道:“是不是在月光下會有微光流轉(zhuǎn),觸碰會發(fā)出刺目的藍光?”
白云霽一愣,回想起當(dāng)天夜里的景象,竟同阿爾弗雷多說得一般無二!于是,他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阿爾弗雷多的臉色一時精彩異常,在船艙內(nèi)來回踱了幾步又猛然回身,目光復(fù)雜地再次確認道:“那珍珠已經(jīng)化入你體內(nèi)了?”
看著他來回兜圈的白云霽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問道:‘那珍珠有問題嗎?’
“……有什么問題?問題可大了去了!”知道事情不能挽回的阿爾弗雷多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喘了口氣向無知的侄兒解釋道:“人魚帝王繼位時,上一位帝王會傳下至高權(quán)利的象征——塞壬權(quán)杖。”
“而被你吸收的那顆藍珍珠……就是塞壬權(quán)杖上的傳承之寶。”阿爾弗雷多心有戚戚,他的大好侄兒總是能給他帶來天大的好消息,他到底該怎么跟老頭子說啊!
第36章 解胎毒有望 心有所屬的人魚會進入發(fā)情……
白云霽滿目驚愕, 他萬沒想到這顆藍珍珠又這么大的來頭,緩了緩神才問道:‘可這珍珠怎么會在伯外祖父手上?’
而且伯外祖父當(dāng)時什么都沒透露,連是什么東西都沒提, 只說是大造化。
“……那顆藍色珍珠有增幅精神力干擾以及滋養(yǎng)精神力的作用,你伯外祖父在離星之時盜走了。”阿爾弗雷多說起這個頗有些牙疼, 當(dāng)年為了這事兒,老人魚王差點沒掀翻整個主星。
‘……’白云霽無言, 沒想到那位看起來極為清冷的伯外祖父, 骨子里意外地大膽和果敢。
轉(zhuǎn)念一想, 這位伯外祖父也并不像魯莽之人,恐怕是因他是同族血統(tǒng),又加上當(dāng)時精神力極度微弱,這才說是送自己一場大造化。
只是……白云霽皺起眉也有些頭疼:‘我用了沒關(guān)系嗎?外祖父那邊……’
“你問我我問誰……不過, 老頭子應(yīng)該也不像是在意的樣子。”阿爾弗雷多支著下巴低聲呢喃道,這么多年來老頭子除了時不時派人尋找西里爾, 基本沒提過藍珍珠的事。
更何況,用了這傳承之寶的可是老頭子掌中明珠的唯一后代, 最為疼惜的寶貝外孫, 估計也不會過分追究。
“二次分化后,身體還有什么變化?”阿爾弗雷多忽而凝眉問道,有些擔(dān)心這藍珍珠會破壞白云霽身體的平衡。
‘胎毒被暴漲的精神力壓制了, 我的聽覺恢復(fù)了。’被伯外祖父的故事吸引, 白云霽差點忘了此事。
“完全恢復(fù)了?穩(wěn)定嗎?”阿爾弗雷多知道之前白云霽在毒發(fā)后, 間歇性地恢復(fù)過聽覺, 因而這般問道。
‘精神力不過度消耗的話,穩(wěn)定。’白云霽點頭肯定。
阿爾弗雷多思索了片刻,展顏大笑道:“竟能穩(wěn)定壓制!大外甥, 這可真是大造化啊!哈哈哈哈哈哈,你解毒有望了!”
之前因大幅提升精神力的主藥難尋,故而就算找到了其他藥物,也難以為白云霽解毒,未曾想這失落已久的藍珍珠還能給他撞上,可不就是大造化嗎?
‘舅舅的意思是?’白云霽心中猛地一跳,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就是你想的意思!這最難的一步已經(jīng)解決了,如此就只差一味藥了。”阿爾弗雷多撫掌大笑,接著道:“再告訴你個好消息,這最后一味藥多少有點線索了。”
白云霽早就對解毒不抱希望了,因而此時真得了此番消息,心中更多的是恍惚和茫然,他怔怔道:‘真有線索了?’
“自然!”阿爾弗雷多的一雙桃花眼里滿是笑意,接著道:“不過還需要確認一番,等你舅舅的好消息吧!”
說著,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伸手就要掛了視頻通訊,家里為了白云霽的胎毒傷神多年,此番有了好結(jié)果,當(dāng)然要跟家里老小匯報一聲。
‘等等!’白云霽連忙制止,阿爾弗雷多四處奔波,經(jīng)常不在通訊范圍內(nèi),有事還是一口氣說完更好。
‘還有一件事要告知您……’白云霽眸光幽深地將聯(lián)邦人魚研究所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該死的!人類竟然敢研究人魚!白祈鳴是干什么吃的,竟然還能讓依蕾托的鱗片落入敵國之手!我就知道這個人類帝王一點用都沒有!”聽完前因后果的阿爾弗雷多暴怒地一拳錘在桌上。
在責(zé)罵了人類星域以及白祈鳴好一會兒之后,阿爾弗雷多這才冷靜下來,冷著臉低聲道:“這事我知道了,后續(xù)有什么進展再給我反饋,就這樣!”
‘等等,舅舅!’
“還有什么事兒!”阿爾弗雷多臭著臉應(yīng)道,顯然還沒從人魚研究所的事情中緩過氣來。
‘空間鱗要怎么煉?’白云霽忙問道,既然他的精神力經(jīng)過二次分化已然穩(wěn)定,那空間鱗勢必也是可以擁有了。
“空間鱗?知道了,我把流程和注意事項發(fā)你。”聲音落下的同時,視頻通訊也被掛斷了。
阿爾弗雷多深吸了幾口氣壓下心中暴虐的情緒,直接從人魚星網(wǎng)上拷貝下有關(guān)于空間鱗的一段,指尖輕點,轉(zhuǎn)發(fā)給了白云霽。
在即將退出聊天框之際,終于冷靜下來的阿爾弗雷多忽而想起,自己忘了提醒大外甥,人魚二次分化不久后,心有所屬的人魚會進入發(fā)情期這件事了。
接著轉(zhuǎn)念一想,白云霽又沒有喜歡的人,對著一個政治聯(lián)姻對象估摸也進入不了發(fā)情期。這般想著,阿爾弗雷多手指一點,退出了聊天框。
傍晚時分,西斜的落日半截入了海,天邊跟著映上絢爛的金紅。
淺海之下,離瑰麗的珊瑚群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一尾銀色人魚盤尾坐在海底礁石上,雙目緊閉,身體周圍不時泛起不明顯的藍光。
隱匿在珊瑚群中的海魚們遠遠觀望著,因白云霽的囑咐不敢輕易靠近。
半晌,在透過海水而波瀾落下的落日余暉中,礁石上久久未動的銀發(fā)人魚抖著銀睫,睜開了眼,周身的藍光也隨著他的蘇醒而隱入其身體之中。
垂下眼眸,白云霽動作緩慢地伸手撫上右腰下的銀尾,指尖落在一枚隱隱泛著藍光的鱗片上,在他觸碰的瞬間,那本就微弱的藍光就像是未曾出現(xiàn)過一般,迅速沒了痕跡。
用精神力探入這片看不出有任何特殊之處的鱗片,檢查過一圈的白云霽輕吁了一口氣,雖然內(nèi)部空間沒有伯外祖父的那般夸張,但這空間鱗總算是鍛造成功了。
想到什么,白云霽一手摸上了頸間懸掛著的黑色吊墜,僅瞬間,掌心中就多了兩塊一藍一白的鱗片。
白云霽動作小心地捻起其中幽藍色的鱗片,由衷地感慨于伯外祖父精神力的強大。
之前沒有注意,看過舅舅發(fā)來的一段資料后,白云霽這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空間鱗都能被放入另一個空間鱗或者空間裝置中的,這塊鱗片恐怕是意外中的意外。
如此看來,這位伯外祖父的實力遠超乎他的想象。白云霽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心念翻動間,指尖上的鱗片被他放入了自己的空間鱗中。
掌心中只剩下一塊銀白色的鱗片,白云霽神色怔怔地望著這塊屬于母親的鱗片,藍眸中滿是猶豫。
手指不自覺地在鱗片的邊緣摩挲,出了好一會兒神,這才妥協(xié)般恍然一笑,將這塊意義特殊的鱗片放回了黑色吊墜。
就這樣吧,白云霽心想。
輕撫著黑色吊墜,他抬頭,透過碧藍的海水望向海面,殊麗無比的面容上滿是柔和笑意。
一艘潔白簡樸的小艇靜靜漂泊在海面上,在凜冽的晚風(fēng)中巋然不動。
“主人,您和夫人馬上要離開梵西星了嗎?”一道似乎有些低落的童音打破了海面上的寂靜。
接著輕巧的滾輪聲響起,一個圓白的家務(wù)機器人端著一杯顏色綺麗的果酒從船艙中出來。
坐在甲板上的顧聽瀾聞言一怔,從海面上收回視線,轉(zhuǎn)而望向身后的圓圓,“嗯,有這個打算。”
兩個月的蜜月期已經(jīng)過半,后面還有行程,定然不會再在梵西星長留,更何況早上云霽還提起了下一站的事情,想來也是期待的。
得到回答的圓圓卻像是故障一般,就這么端著果酒垂著頭,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好半晌才磕巴著接話道:“……那主人下一站要去的……斯諾星上,也、也有一個像圓圓一樣能干的機器人嗎?”
顧聽瀾啞然回過身,全然沒想到圓圓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問道:“為什么這么問?”
“唔……梵西星很漂亮。”圓圓抬起頭,圓溜溜的黑眸周邊泛起淡淡的藍光,頗有幾分憂郁的意味,說出來的話卻完全答非所問。
不等顧聽瀾發(fā)問,又道:“圓圓很喜歡這顆星球,可是……圓圓更喜歡主人和夫人,而、而且這顆星球上只有圓圓這么一個機器人……”
只有它一個機器人,沒有任何可以談天的對象,每日的工作就是檢查和維護設(shè)施,向管的工作人員提交檢查報告,然后就是對著什么都沒有的大海發(fā)呆。
按照人類的話來說,就是太孤獨了。
顧聽瀾有些意外,雖然他給圓圓做了自我學(xué)習(xí)升級的模塊,卻沒想到圓圓還會自我升級出情緒模塊,甚至還學(xué)會了繞彎子。
掩下眼底的驚訝之色,顧聽瀾維持著面上的平靜,試探般輕聲問道:“想要一個機器人同伴?”
“不是的主人!圓圓……圓圓想一直陪著主人和夫人。”圓圓踩著滾輪急急湊到顧聽瀾身邊,終于說出了心中所想。
它真的好喜歡主人和夫人,如果主人和夫人同意的話,它想永遠永遠跟隨在他們身邊!
顧聽瀾了然,圓圓本來就是他為白云霽做的,一開始就沒打算把它留在梵西星上,只是看著圓圓如此人性化的模樣,心中難免有些意外。
見顧聽瀾不吭聲,圓圓連忙放下手中的果酒,兩只機械手輕拽住顧聽瀾的褲腿一角,可憐道:“圓圓的廚藝可好了!還能保護主人和夫人!所以……所以主人走的時候,能帶上圓圓嗎?”
“若是把夫人的稱呼改了……”顧聽瀾被它纏得無法,心軟般低聲道。
“主人同意帶上圓圓了是嗎?圓圓就知道主人最喜歡圓圓了!主人快喝果酒,圓圓特意為主人調(diào)制的哦~”
讀懂潛臺詞的圓圓見顧聽瀾心軟,瞬間撒開了手,歡呼著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又拿起甲板上的果酒遞過去,卻只字不提改稱呼的事。
顧聽瀾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難得有了些吃癟的感覺。
“嘩啦——”破水聲驟然響起,金光粼粼的海面上泛起漣漪,一尾猶如海妖般妖冶的銀發(fā)人魚浮出水面。
將濕漉漉的銀發(fā)往身后一撥,對上顧聽瀾滿是驚艷的目光,白云霽莞爾一笑,比手問道:‘你們在聊什么?’
第37章 蜜月第二站 大殿下這是作秀還是真愛啊……
游艇的甲板上, 換上了一身柔軟居家服的白云霽正支著下巴,笑瞇瞇地看著圓圓手舞足蹈的模樣。
“夫人夫人,有什么要帶的行李嗎?圓圓可以幫忙收拾的喲~”圓圓歪著頭, 挺著小肚子,滿是興奮道。
白云霽輕搖了搖頭, 被它逗樂了,笑著比手道:‘暫時想不起有什么要帶的, 不過我現(xiàn)在有點口渴, 想要一杯果汁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夫人稍等一下下, 圓圓這就去給夫人準備特制的果汁!”感覺自己被夫人需要的圓圓,喜滋滋地踩著小滾輪往船艙去了。
‘帶走圓圓沒關(guān)系嗎?’見圓圓的身影消失在甲板上,白云霽這才回頭朝身后的顧聽瀾比手問道。
沒記錯的話,圓圓的主要工作是檢查和維護梵西星上的設(shè)施, 若是帶走了,梵西星就相當(dāng)于空置了。
顧聽瀾兩手拿著毛巾, 正動作輕柔地幫他擦拭濕漉漉的長發(fā),聞言勾了勾唇角道:“沒關(guān)系, 本來就是要帶走的。”
接著又朝船艙的方向掃了一眼, 低聲補充說明道:“我們走后會有人送來普通的管家系統(tǒng)。”
普通?想起圓圓那特殊的語音系統(tǒng),白云霽挑了挑眉卻沒再追問,只道:‘那我們什么時候動身?過兩日?’
“可以。”
顧聽瀾放下手中的毛巾, 輕手撫了撫白云霽干得差不多的長發(fā), 神色柔和地幫他將碎發(fā)捋到耳后。
‘時間由我來定?’白云霽順著他的動作, 自然地偏了偏頭, 笑著比手道。
在白云霽動作間,顧聽瀾的指尖不經(jīng)意間擦過了他的側(cè)頸,梳頭發(fā)的動作驀然頓住了。
不同于往日的微涼體溫, 剛剛手指意外觸碰到的肌似乎有些溫?zé)帷?br />
‘怎么了?’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困惑之色,白云霽不解地比手問道。
看了眼海平面上只剩下一小塊的圓日,回過神的顧聽瀾動作熟練地幫他將長發(fā)束起,輕聲問道:“覺得熱嗎?”
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問的白云霽略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跟著望了眼落日,反問道:‘你覺得熱了?’
傍晚的海風(fēng)很是涼爽,應(yīng)該不會覺得熱才是。
“不熱,剛剛好。”見白云霽神色間并無異樣,顧聽瀾淡笑著應(yīng)了聲,垂眸捻了捻似乎還有體溫殘留的指尖,許是他多心了吧……
星歷1010年6月20日,傍晚18點18分。
全帝國人民密切關(guān)注的,帝國大王子殿下的官方賬號,悄無聲息地更新了一條星博。
白云霽【沙灘、大海、落日、月夜星河,在梵西星留下了數(shù)不清的美好回憶。但旅程還要繼續(xù),我們決定明日出發(fā),去往蜜月的第二站:斯諾星。】
這條星博的文字下方,不同于之前發(fā)的第一條星博,意外地附了九張動圖。
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的白色沙灘;翻涌著擊打著礁石的深邃大海;西斜著沒入遠海的金紅落日;奇幻無比的一金一藍的巨大圓月;綴滿繁星的璀璨夜空。
色彩斑斕的夢幻珊瑚;嬉鬧著躍出海面的海豚;裝滿各色貝殼的布袋;以及沙灘上掛滿彩燈的天幕帳篷下,笑著對視交談的兩道朦朧背影。
這條星博發(fā)出后,奇異地,過了好一會兒,星博下的點贊和評論數(shù)量才開始慢慢增加。
【是我的錯覺嗎?大殿下這條星博的文案,比第一條溫柔了好多!】——點贊9999+
【樓上你不是一個人!嗚嗚,明明只是普通的平鋪直敘,為什么我會覺得美好得讓人舍不得打擾。】——點贊9999+
【我的天,每一張照片都好美好浪漫啊!瘋狂存圖!】——點贊9999+
【海邊露營誒!大殿下和顧大佬在一起的時候原來是這種氛圍嗎?真的很真愛啊啊啊!!】——點贊9999+
【快看他們對視的眼神,我的天!好甜啊!】
【樓上加一!】
……漸漸地,評論區(qū)開始涌現(xiàn)出了不一樣的聲音。
【這婚我不同意!!!這話我已經(jīng)說累了!】
【不過是做戲罷了,也就是你們這些顏粉吃這一套。】——點贊6941
【不會真有人相信他們是真愛吧?】
【真是一群可笑的CP粉】
……經(jīng)過多次崩潰的星博,顯然已經(jīng)完美升級,在一番腥風(fēng)血雨中依舊。
梵西星,海邊別墅的客廳沙發(fā)上。
白云霽撥弄光腦,翻看著星博下的評論,眉宇間卻透著幾分不明顯的焦躁。
自晚飯后,他的身體似乎就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對勁,心情說不出地糟糕,在顧聽瀾和圓圓去確認要帶的行李后,那莫名的煩躁感更是直接就達到了頂峰。
“主人,這個也要帶嗎?”圓圓稚嫩的聲音從樓上隱約傳來。
白云霽指尖的動作頓住了,開始屏息傾聽樓上的聲響,在一道微弱的“嗯”聲后,心情莫名地放松了下來。
眉宇間的焦躁也瞬間沒了蹤影,白云霽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光腦上,翻閱間,一條評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顧閣下帝都粉絲后援會【嗚嗚嗚,顧閣下神色不可能這么溫和!這一定是假的!顧閣下明明是這樣的!附圖1.jpg】
白云霽的眉頭不自覺地蹙起,藍眸中劃過一道不大明顯的金色。壓下滿心的莫名不愉,白云霽點開了這條評論的附圖。
圖片中,黑發(fā)黑眸的亞裔青年一身實驗專用的白褂,正神色冷淡地偏頭同身旁的工作人員說話。
白云霽的視線死死地停留在顧聽瀾的身上,這是他未曾見過的,工作狀態(tài)下的顧聽瀾。
心念翻動間,手指長按圖片想保存下來,不想?yún)s跳出了一個讓人極度不爽的白色彈窗【用戶對該圖片設(shè)置了隱私保護,禁止保存到本地。】
隱私?白云霽猛然坐直了身體,精致的面容冷若冰霜,染上明顯金色的藍眸中滿是暴虐,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更是隱約浮現(xiàn)出了幾塊鱗片。
“小心點。”顧聽瀾那猶如海風(fēng)般清冽的聲音從樓上傳來,瞬間就撫平了白云霽的惡劣心情。
平靜下來的白云霽卻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對,垂眸思索片刻,在這條評論下,回復(fù)了一句【你好,請問能把這張照片私發(fā)我一份嗎?】
顧聽瀾……聽瀾……等待回復(fù)的白云霽,不知何時已鋒利無比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點著,思緒卻散開了,他似乎沒幾張黑發(fā)青年的照片。
明明是他的人類,明明是屬于他的人類……思緒翻動間,白云霽漸瞇起的藍金色眼眸透出幾分兇殘和冷戾。
“叮——”腕間的光腦輕微地震動了一下,打斷了他冰冷的思緒。
白云霽垂眼看去,正是昵稱為顧閣下帝都粉絲后援會的用戶所發(fā)來的私信。
【大殿下您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刪評論!大殿下您不要生氣!】
【這張是原圖。原圖.jpg】
【那個,我沒有惡意,我就是太崇拜顧閣下了!】
【我以后再也不偷拍顧閣下了,我保證!】
【評論也完全是我的私人行為,千萬千萬不要上升到顧閣下身上!】
【祝福您和顧閣下永遠幸福!】
越是往后,對面發(fā)過來的訊息越是混亂,完全可以想象到星網(wǎng)另一端的女孩此刻到底有多慌亂。
第一時間保存了原圖的白云霽,看著對方一條又一條努力維護著顧聽瀾形象,并小心撇開關(guān)系的訊息,莫名緩和了些微煩躁情緒。
想了想,指尖微動,發(fā)出了一條訊息【還有別的照片嗎?】
顧閣下帝都粉絲后援會【啊?還有的……】
【殿下您別生氣!我馬上就刪除!一張都不會留!】
【用顧閣下照片發(fā)的星博,我也會清空的!我保證!】
原本只想要更多顧聽瀾照片的白云霽眼看著對方的思路一路跑偏,皺了皺眉,動作迅速地回了一條訊息【所有照片都發(fā)我一份,多謝。】
這條訊息一發(fā)出,原本不斷彈出消息的聊天框,突然安靜了下來。
好一會兒,就在白云霽即將要失去耐心之時。
顧閣下帝都粉絲后援會【-文件包1-】……【-文件包N-】
【殿下您的意思是,發(fā)您一份后,這些照片我還能留存著是嗎?】
【星博也不用清空是不是?】
保存完大量文件包的白云霽,視線從“粉絲后援會”幾個字上一掃而過,冷冷一笑,祂可不是那種不允許自己伴侶有崇拜者的低等人魚。
這般想著,鋒利的爪子觸上光腦,回了個【嗯,多謝。】就準備結(jié)束聊天。
不想對面卻因他的回復(fù),異常激動起來。
【謝謝大殿下!】
【殿下是想要收集顧閣下以前的照片嗎?】
【在顧閣下的星博粉絲討論組里,有很多路透圖,您可以去看看。】
【-顧聽瀾粉絲討論組鏈接-】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祝您和顧閣下的婚姻永遠永遠永遠幸福!】
粉絲討論組?
白云霽不算愉快地瞇了瞇眼,帶著不自知的莫名占有欲,點開了鏈接。
殊不知,他的星博因為他的莫名回復(fù)早已炸開了鍋。
【要照片?大殿下這是作秀還是真愛啊?】
【大殿下親自下場要照片是認真的嗎?】
【殿下看我!我也有顧閣下的照片啊!照片都給您!嗚嗚我也想被大殿下回復(fù)。圖1.jpg】
……
【難道沒人覺得是這位人魚殿下一廂情愿嗎?】
【同樓上,絕對是* 逢場作戲,大殿下的星博,顧閣下一條都沒回過。】
【這么說來,好像是真的誒!】
【我就說是政治聯(lián)姻,也不知道這群CP粉,一天天地在瘋些什么!】
……
“主人,您在看什么?”
第38章 滾燙的肌 被他下意識的動作取悅到了……
別墅主臥中, 原本在清點雜物的圓圓湊到顧聽瀾的身邊,滿是好奇地小聲問道。
顧聽瀾正坐在床沿,指尖懸停在光腦之上, 黑色碎發(fā)下的耳根微紅,眼眸卻一派柔和, 神色專注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沒什么,在看星博。”被突然的問話驚回了神, 顧聽瀾偏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圓圓, 默了一瞬無奈道。
“是夫人發(fā)的星博嗎?”看不見顧聽瀾光腦內(nèi)容的圓圓歪了歪可愛的腦袋, 又追問道:“圓圓拍的照片派上用場了嗎?”
“嗯,都用上了。”顧聽瀾輕拍了拍圓圓的腦袋,神色柔和道。
他也沒想到,圓圓私底下竟然拍了那么多的照片, 這回剛好被苦惱著如何配圖的白云霽用上了。
“那、那星網(wǎng)上的人有夸照片好看嗎?”圓圓睜著一對大黑眼,忸怩地問道。
顧聽瀾失笑, 視線落回光腦上:“當(dāng)然有,都夸照片拍得很……”, 話說一半, 驀然頓住了。
光腦中的星博界面,白云霽要照片的回復(fù)之下,冒出了大量不和諧的評論。
顧聽瀾的視線停留在【難道沒人覺得是這位人魚殿下一廂情愿嗎?】、【同樓上, 絕對是逢場作戲, 大殿下的星博, 顧閣下一條都沒回過。】兩條評論上, 沒了言語。
“很怎么樣?”圓圓像是很在意這個答案,小腦袋湊得更近了,忙不迭地連聲追問道。
顧聽瀾回過神, 輕手推開幾乎要湊到他臉上的圓白腦袋,道:“很浪漫很有愛。”
“真的嗎?浪漫有愛!”圓圓被推開也不在意,快快樂樂地原地轉(zhuǎn)了個圈。
“真的。”顧聽瀾應(yīng)了一聲,接著道:“臥室就交給我吧。你去廚房看看,如果有什么趁手的工具要帶的,也都帶上吧。”
“嘻嘻嘻~好的,保證完成任務(wù)!”圓圓假模假樣地行了個禮,腳踩滾輪就出了臥室。
隨著圓圓的遠去,主臥漸漸安靜了下來。
顧聽瀾垂下眼,盯著光腦中的兩條評論,蹙起了眉,星博上的熱聞向來瞬息萬變,他平日里很少關(guān)注。
他在明面上的星博賬號,實際上是顧氏集團的官方賬號,完全是由顧氏的公關(guān)團隊管的,內(nèi)容除了公告就是商務(wù)信息。
因而這個賬號里唯一與白云霽有關(guān)的,就是最開始發(fā)出的婚訊公告,正式卻也冰冷。
這確實是他思慮不周,沒想到會因此讓星網(wǎng)民眾認為白云霽是一廂情愿、逢場作戲。可,一廂情愿的明明是他才對。
眼看著白云霽星博下的評論區(qū)越演越烈,顧聽瀾的眸光微沉,手指動了動,撥通了私人助手維恩的通訊號。
“首席晚上好!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辦的嗎?”視頻通訊的光屏上,休假在家閑出鳥來的紅發(fā)青年,熱切的問道。
“嗯,星博上……”顧聽瀾吩咐的聲音被海潮聲掩下。
“啊?您的私人賬號?”維恩一臉茫然,他們首席什么時候有私人的星博賬號了?他怎么不知道!
“嗯,我已經(jīng)把賬號發(fā)你了,立刻去辦。”顧聽瀾輕聲囑咐道,黑睫抖了抖,掩住了眼底難得的羞赧。
“是!”維恩板著臉應(yīng)聲,看著迅速黑了的光屏,心中感慨不已,連私人賬號都爆出來了,這是真愛啊!這絕對是真愛啊!
星歷1010年6月20日,傍晚19點19分。
顧氏官博【雖遲但到,祝顧總和大殿下蜜月第二站玩得開心!@L @白云霽】-轉(zhuǎn)發(fā)鏈接:白云霽【沙灘、大海……第二站:斯諾星】
這條星博發(fā)出沒一分鐘,其下的點贊和評論數(shù)以從未有過的速度,直接破了億萬。
【官博下場最為致命。】——點贊9999+
【這后面跟著的L,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點贊9999+
【我靠!這不會真是顧聽瀾的私人星博賬號吧?是不是官方艾特錯了啊!!】
【救命!這個賬號里發(fā)的星博……顧大佬這是人設(shè)崩了?】
【嗚嗚嗚……這回我可能是真的失戀了】
……
慘遭三波巨大信息流沖擊的星博系統(tǒng),終于挺不住,崩了……
掛了視頻通訊的顧聽瀾卻沒再會星網(wǎng)上的動向,起身往外走,心中說不出的的緊張,不知道云霽看到這條星博,會作何想……
出乎意料地,樓下客廳此時空空如也,原本窩在沙發(fā)上的人更是不見蹤影。
顧聽瀾下樓的腳步慢慢停住了,心情卻不似之前夜里尋人時那般著急,視線在偌大的客廳中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半掩著的大門上。
黑眸中閃過一絲困惑,這么晚了云霽還出門看海?
深海般幽藍的天穹,似乎被前幾日的暴雨洗滌得更加透徹了,穿越無數(shù)光年才到達此處的漫天繁星看上去更是明亮得不像話。
一金一藍的兩輪圓月灑下夢幻無比的朦朧月光,為端坐在海邊黑色礁石上,猶如神跡降臨的銀發(fā)人魚鍍上了一層瑰麗圣光。
因月光而染上藍金色的尾鰭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著礁石,白云霽望向圓月的目光卻沒有半分圣潔,反而透著駭人的陰郁和暴戾。
【十年瀾粉好情懷,今晚聽瀾入夢來!#顧聽瀾粉絲討論組# 】
【斯哈斯哈,老公穿西裝真的好帥啊!瘋狂舔顏!#顧聽瀾粉絲討論組# 】
【想給顧首席生猴子的每一天!#顧聽瀾粉絲討論組# 】……
入夢,老公,舔顏,生猴子……顧聽瀾粉絲討論組里的內(nèi)容像是被刻錄入腦子般,不時從眼前閃過。
呵,竟然敢覬覦他的人類!白云霽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容,垂放在礁石上的右手驟然用力,利爪直接碾碎了礁石一角。
“沙沙——”一道由居家拖鞋踩上細沙而發(fā)出的輕微腳步聲,自后方傳來。
是他的人類伴侶來了!因聽覺恢復(fù)不久而格外敏感的白云霽驟然回過了頭,猶如終日不得饜足的惡獸尋得最稱心的獵物般,一雙藍金色的眼眸中滿是貪婪渴切。
在白云霽回頭望向他的瞬間,緩步走近的顧聽瀾莫名地感到一陣森然冷意,身體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逆著光,顧聽瀾看不太清白云霽的神色,只道是夜間氣溫低,掖了掖衣領(lǐng),輕喚了一聲:“云霽?”
顧聽瀾那咸濕海風(fēng)般清冽舒緩的嗓音落入耳中,非但沒像之前一般迅速平息他的情緒,還引得他的身體更加燥熱了幾分。
白云霽的目光像是看著最稱心的獵物,又像是看著此生的摯愛,隨著顧聽瀾一步步地走近,殊麗異常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充滿蠱惑的迷幻笑容。
“怎么這么晚跑出來?”顧聽瀾毫無所察地走到他的身側(cè),學(xué)著他的模樣在礁石上坐下。
剛一坐下,就被身側(cè)的白云霽一把攬住了腰,未待他反應(yīng)過來,就在一片星月倒轉(zhuǎn)的眩暈感下,驟然落入了水中。
“咳!咳咳咳——”猝不及防地嗆了一大口水的顧聽瀾扶著白云霽的臂膀,咳嗽不已。
將人拽入水中的白云霽兩手緊緊環(huán)抱著他,感受著懷中人身體的震顫,終于有了些微滿足感。
與心中的暴虐情緒不同,利爪落在顧聽瀾骨感的脊背上,動作異常輕柔地幫人類順著氣。
“咳,怎么了?身體怎么這么燙!”緩過勁的顧聽瀾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勁,擔(dān)憂地追問道,冰冷海水中的白云霽身體滾燙得可怕!
“哪里不舒服嗎?”見人不回答,顧聽瀾蹙起眉,一手探上了白云霽的額頭。
好想把懷中的人類囚禁起來,讓他只屬于自己……早已沒了智的白云霽死死盯著顧聽瀾,迎著月光,眸中駭人的偏執(zhí)渴切表露無疑。
動作輕柔地拉下停留在額間的手,在顧聽瀾愕然的目光中,輕笑著在他溫?zé)崾直成下湎乱晃恰?br />
緊接著,不等顧聽瀾反應(yīng),攬著他窄腰的手臂一緊,水面下的尾鰭猛地一甩,抱著人就潛入了海水之中。
“唔!”猝然入水,瞬間被奪取空氣的顧聽瀾雙眸緊閉,完全不會水的他在驚駭之下,雙臂死死地抱緊了白云霽的頸脖。
一路下潛的白云霽被他下意識的動作取悅到了,嘴角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愉悅地用下巴輕蹭了蹭他的頭頂。
像是被他輕柔的動作安撫了下來,顧聽瀾半抬起頭似乎想睜開眼看他到底是何異狀,手臂卻是老老實實地不敢輕易松開。
白云霽被他這幅全然信任的模樣逗得心癢,柔和了神色,減緩了下潛的速度,溫柔地輕抬起他的下巴,在他抿緊的薄唇上,落下了一個輕吻。
好半晌,顧聽瀾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滿心的不可置信地之下,猛地睜開了眼,還未待他看清什么,又在水流刺激中條件反射地閉上了。
白云霽看著人類伴侶那可憐的、在水中顫動不已的黑睫,輕笑了一聲,再次抬起顧聽瀾的下巴,為他渡了一口氣。
看著顧聽瀾的耳根一點點漫上艷麗的紅,慢慢地連面頰都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些艷色,白云霽滿心的占有欲終于有了平息的跡象。
抬著顧聽瀾下巴的手,貼著頸部的肌一點點移到他后頸處,在對方克制不住的輕顫中,扣著他的后腦貼上自己的頸側(cè)。
緊接著,巨大的尾鰭一甩就往海底潛去……
第39章 締結(jié)伴侶契約 夜晚的海水本就寒涼,這……
夜晚的海水本就寒涼, 這會兒隨著下潛深度的增加,周身的海水更是冰冷徹骨。
“唔嗯!”原本溫順地被白云霽抱在懷中的顧聽瀾,突然發(fā)出一聲帶著痛苦的輕吟, 緊貼著他的身體更是輕輕顫抖了起來。
人類好像不太對勁,意識到這一點, 白云霽擺尾的動作慢了下來,但懷中的人類卻沒有因為他速度的減緩而好過些。
銀發(fā)人魚的眉頭輕蹙, 撫了撫人類的黑發(fā), 接著手掌微移, 再次抬起懷中人類的下巴。
幽深海水中的人類依舊雙目緊閉,只是面上原有的艷色卻早已褪了個干凈,此刻看去竟是煞白一片。
“唔……”順著他動作微仰起頭的顧聽瀾唇畔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么, 但最終中從薄唇中吐露出一小串細密的水泡。
他的人類伴侶這是缺氧了?
動作寵溺地用指尖蹭了蹭人類伴侶下頜,白云霽微低下頭, 溫柔地覆上了人類微張的唇,無數(shù)的水泡自兩人雙唇貼合處騰升而起, 又很快散入海水之中。
他的人類時時刻刻都需要他!像是惡獸終于品嘗到獵物的第一口鮮血, 白云霽心中被詭異的興奮感填滿,貼含著人類冰冷的薄唇,一邊渡氣一邊就要繼續(xù)往下潛去。
“嗯!”因水壓倍感不適的顧聽瀾終于意識到, 若是再不制止, 恐怕自己真的會被帶著一直往下。
在白云霽全然的掌控下, 顧聽瀾艱難地微微偏了偏頭, 錯開了點雙唇貼合的角度,猶豫了一瞬,在白云霽要追吻上來之際, 咬住了他的下唇。
白云霽的下潛動作驟然停住了,人類咬在他唇上的牙齒幾乎沒用什么力,相比起制止,更像是情人之間曖昧至極的挑逗。
藍金色的瞳孔猛地一沉,一簇暗火從眼底燃起,最后的清明終于蕩然無存。
全由著內(nèi)心瘋漲的渴望,一手扣上顧聽瀾的后腦,滾燙無比的舌尖撬開人類咬在自己唇上的牙齒,惡獸撲食般深吻了下去,瘋狂地掠奪他的氣息。
顧聽瀾被他不同于之前的親吻驚得一抖,未待反應(yīng),在白云霽的舌尖掃過牙根之際,渾身一激靈,驟然軟了腰,只能由著對方予取予求。
唇齒交纏間,漸漸缺氧的顧聽瀾俊臉漲紅一片,胸膛更是開始劇烈地起伏。
在求生的本能之下緊緊攀住他的軀干,迎合了上去,極力想汲取白云霽口中的氧氣。
人類的主動讓銀發(fā)人魚心中鼓動不已,扶著顧聽瀾后腦的手順著他的脊骨一路往下,勾起他一條長腿環(huán)上自己的腰際。
意識早已迷亂的顧聽瀾像是從這個動作中獲得了足夠的安全感,不等他再動作,兩腿自發(fā)地盤上了銀發(fā)人魚的勁腰。
完美貼合的軀體,緊攀在身上的四肢,唇齒間交換的氣息,無一不牽動著白云霽的心神。
環(huán)著人類腰際的手臂突然青筋暴起,用力到似乎要將懷中人死死嵌入到自己的胸骨之中,從此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分離。
顧聽瀾驟然吃疼,終于從極致纏綿的混沌中回過神,往后仰了仰拉開了些距離,動作間,大量氣泡自他口鼻間升騰而起。
驟離的氣息讓白云霽不愉地皺起眉,原本扶著腿的手迅速往上,再次扶住顧聽瀾的后腦就要往下壓。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云霽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明顯不對!
顧聽瀾壓下胸口的窒息感,猛地收回一只攀在白云霽頸脖間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了自己嘴。
人魚灼熱的吻,落在了人類冰涼的手背上。
白云霽怔了怔,隨著不解和失落的情緒一同攀升的是強烈無比的委屈感,像是饑渴難耐終于能飽餐一頓的惡犬被最心愛的主人乍然奪取了餐盤一般,藍金色眼眸瞬間就暗淡了下來。
雙目緊閉的顧聽瀾自然看不見他此時的神色,見白云霽終于安靜了下來,暗松了口氣,抽出了勾著白云霽頸脖的另一只手。
人類這是……拒絕他了?
白云霽眸光一顫,渾身的肌肉瞬間緊繃,凄切、暴虐、偏執(zhí),無數(shù)的情緒漲滿心頭。
還未來得及動作,就感覺到人類冰冷的手掌試探著落在了他的發(fā)頂,接著又在他的默許下,安撫般一下又一下地順著他的銀發(fā)。
銀發(fā)人魚緩慢地眨了眨眼,稍微退開了些上身,抬眸仔細打量人類的神色。
一片昏暗中,輕捂著嘴的顧聽瀾因缺氧而紅了整張臉,緊皺的眉眼卻清楚地透著擔(dān)憂和緊張。
不是拒絕……他的人類伴侶在擔(dān)心他!
意識到這點的白云霽喉嚨發(fā)緊,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輕手拉下顧聽瀾捂嘴的手,為幾乎窒息的人類渡去一口氣。
他的人類伴侶真的好可愛,他要為他筑一個最完美的巢穴。
巢穴里要鋪上最柔軟的床鋪,填滿無數(shù)的絕世珍寶,再放上永遠都吃不完的美味佳肴。
他要跟他的人類伴侶度過一個最最美好的發(fā)情期,締結(jié)人魚族最為圣潔的契約,從此他們便再也分離不開了。
他已經(jīng)找好了最佳的海底洞穴,那里環(huán)境幽靜無人打擾,就差帶著他的人類過去筑巢了。
這般想著,白云霽愉悅地瞇起眼,壓制住體內(nèi)翻騰著的瘋狂渴望,抱住顧聽瀾就要朝目的地去。
‘……王?’一道精神波突兀地響起,接著又遲疑地問道:“這位是王夫?”
白云霽的眉頭猛然皺起,一把將顧聽瀾拉回自己的頸脖處,這才循著精神波的來處望去。
一只身形巨大,體態(tài)優(yōu)雅的虎鯨遠遠游來。
眼看著它越來越近,白云霽的眼眸再次染上了陰鷙和狠戾,周身的氣場更是森冷得嚇人。
‘您、您……這是帶著王夫去哪?’已經(jīng)足夠近到能看清白云霽神色的虎鯨猛地停住了,磕磕巴巴地遞出一道精神波,看其模樣似乎已經(jīng)做好了隨時逃離的準備。
‘呵,筑巢!’
見它識趣地不再靠近,白云霽勾起一抹駭人的冷笑,抱著顧聽瀾就要往下潛。
‘……可、可王夫不是人類嗎?’虎鯨甩著尾巴往后退了退,遲疑地遞出一道精神波。
‘人類又如何?’白云霽回頭,冰冷刺骨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瘋狂暴戾,仿佛這虎鯨再多言一句,就要發(fā)動攻擊了。
‘人、人……人類應(yīng)、應(yīng)該受不了海底的水壓!’虎鯨驚慌不已地補充完,再也不敢停留,逃也似的掉頭就跑。
……抱著顧聽瀾的銀發(fā)人魚徹底愣住了,人類受不了海底的水壓?
無風(fēng)也無浪,被夜色籠罩的大海意外地平靜。
大海的中央,由從海底拔升而起的巖石所構(gòu)成的小型環(huán)狀島嶼幾乎要融入這靜謐的月夜之中。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伴著大口的喘氣聲,打破了這無人小島的寂靜。
扶著岸,終于緩過勁的顧聽瀾,艱難地睜開了澀然的雙眼,不等視力恢復(fù)清晰,就開始尋找白云霽的身影。
剛一出水面,白云霽三兩下地把他安置在水岸邊就退開了身,幾息間就沒了動靜。
滿心擔(dān)憂的顧聽瀾睜著朦朧的雙眼環(huán)視了一周,終于在稍遠處的水岸處,發(fā)現(xiàn)了銀發(fā)人魚的身影。
“云霽……”顧聽瀾喚了一聲,發(fā)出的聲音卻暗啞得不像話。
遠處佇立水中的身影動了動似乎想靠近,又不知出于何故反而往后退了退,不再動彈。
“咳,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顧聽瀾清咳了一聲柔聲道,一邊扶著岸壁一邊朝白云霽的方向游去。
他每靠近一分,白云霽就退開一分,一進一退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分毫不變。
這么下去不是辦法,視力恢復(fù)清晰的顧聽瀾垂眸望向及胸的水面,眸光一閃,扶著岸壁的手猛然一個打滑,整個人“嘩”地一聲墜入了海水之中。
不等他掙扎,腰間猛地一緊,就落入一個滾燙的懷抱之中。
顧聽瀾等的就是這一刻,雙臂往上一勾,眨眼間就攀在了白云霽的身上。
藍金月光下,顧聽瀾終于看清了白云霽的臉,對方那雙湛藍的眼眸幾乎化作了全然的金色。
望向他的目光像是藏著一團烈火,隨時就要撲出來將他灼燒個干凈,但等那視線真落到他身上,又帶著吊詭的溫柔。
顧聽瀾怔了一瞬,一手輕撫了撫白云霽的后頸,輕聲問道:“怎么了?”
恍然意識到顧聽瀾的一番落水是故意引他過來,白云霽雙眉微蹙,伸手就欲拉下環(huán)在自己頸間的手。
好不容易逮著人的顧聽瀾自然不會如他所愿,雙腿一抬,如之前在海中一般緊緊盤住了白云霽的腰。
白云霽的動作頓住了,幾番周折,他早就克制不住體內(nèi)翻騰著的欲望,全身心都叫囂著要將眼前的人類吞噬殆盡。
可是,他差點傷害了他的伴侶……
知道他狀態(tài)不對,一直留心關(guān)注他神色的顧聽瀾瞬間就發(fā)現(xiàn)了他面上的自責(zé)和愧疚。
一下又一下地輕撫著白云霽的脊背,顧聽瀾露出一個柔軟的笑容,對上他金色的眼眸,柔和道:“我沒事,真的。”
半晌,見白云霽還是那副眉頭緊蹙的自責(zé)模樣,顧聽瀾?yīng)q豫了片刻,慢慢俯下身,通紅著耳根,在白云霽緊抿的唇角落下一個輕吻。
白云霽的瞳孔猛地一縮,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渴望,雙臂驟然發(fā)力,將人死死鎖在了懷中。
“好、好了,沒事了。”顧聽瀾緊貼著他的頸側(cè),抖著長睫努力壓下滿心的羞赧,柔聲安慰著。
人類伴侶輕柔的聲音就在耳畔,話語間喉嚨的震顫透過肩頸處的肌,直直打入他的心口。
白云霽的眼眸被金色全然覆蓋,再也不見一絲藍,病態(tài)的渴切和占有欲再次翻涌其間。
這個天然的島中海潭沒辦法筑巢,沒有最柔軟的床鋪,填不了無數(shù)珍寶,更沒有吃不完的佳肴。
但這里足夠僻靜,且無人打擾。
最最重要的是,這里有他的人類,他的伴侶……他們依舊可以度過一個最美好的發(fā)情期,締結(jié)人魚族最為圣潔的契約,從此永生相伴。
白云霽偏頭在人類的側(cè)頸落下輕柔一吻,接著,在他驚愕抬首間,扣住他的后腦深深吻了上去。
“唔!”被白云霽壓靠在水岸巖壁上的顧聽瀾猛地瞪大了眼,俊臉一點點地染上了驚人的艷色。
白云霽的吻又急又狠,像是要將人拆吃入腹般,幾息間就奪走了顧聽瀾口腔里的氣息。
想起海底時人類的反應(yīng),銀發(fā)青年的舌尖更是無師自通地在人類的牙根和上顎不斷地掃過,果不其然,懷中人一個激靈瞬間軟了腰。
“哈……哈!云、云霽……”還學(xué)不會換氣的顧聽瀾扶住白云霽的兩肩,劇烈喘息著半偏開頭,不明所以地想查看白云霽的狀況。
不想,白云霽滾燙的唇卻順著他偏頭的動作,沿著他面頰一路往下,印下一個又一個灼熱的濕吻。
原本攬在他腰際的兩臂,一手往上大力摩挲起他的脊骨,一手往下探去,似曾相識的驚人電流感,從腦后到脊骨再到尾椎,瞬間全麻了。
“唔!”顧聽瀾猛地打了個顫,再也克制不住地驚呼出聲,掛在白云霽腰間的雙腿一軟,失力般癱倒在了他的懷里。
銀發(fā)人魚勾起一抹略有饜足的笑,往下的手臂正好托住他的臀,摩挲著他脊背的手卻不曾停下。
顧聽瀾的長睫瘋狂顫動,星光般的黑眸早已潤濕,嫣紅的薄唇不自知地微微張開,滾燙的呼吸全數(shù)灑落在白云霽肩上。
他的劇烈反應(yīng),讓白云霽滿心愉悅,病態(tài)的占有欲瞬間得到了滿足,托起他的下巴,落下一個個輕柔細碎的吻。
這是他的人類,是只屬于他的……終生伴侶!
顧聽瀾的視線穿過他的發(fā)絲,恍惚地落在倒映著圓月的水面上,輕摟著白云霽肩頸的手指指尖顫動不已,他再遲鈍也該知道對方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了。
感受著白云霽炙熱的體溫,滾燙的濕吻,顧聽瀾一雙濕潤的黑眸眨了眨,緩慢又溫順地合上了,只要云霽想要……
第40章 金色的圖騰 開往幼稚園的末班車~
天幕上的藍金圓月已暗淡, 幾乎要與碧藍的天色融為一體,暖金色陽光帶著和煦的溫度,溫柔又慵懶地灑落。
無名島嶼中心, 往日里平靜深邃的幽藍海潭蕩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激烈的水花聲經(jīng)久不息, 似是永不會停歇。
隨著蕩漾不已的水波隱約又斷續(xù)傳來的,是一道嘶啞到近乎無聲的哀求聲:“……嗚哈……嗚……不、不要了……”
微弱的哀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反而在聲音落下之際, 水花聲似乎響得更脆亮了, 漂亮動人的漣漪更是逐漸紊亂失序。
半晌,隱忍又帶著輕微啜泣的嘶啞嗓音,顫抖著:“嗚……不、不行了……云霽……唔嗯!”
海潭邊的花樹下,銀發(fā)人魚抱著心愛不已的人類伴侶, 親昵寵溺地在他斑駁糜爛的胸口疊印上一個個嶄新的艷紅。
有海風(fēng)拂過,無數(shù)或缺或整的淡粉色花朵從花樹上搖曳而下, 幾息間就落滿了整個島中海潭。
水花聲終于止了,動人的漣漪也慢慢散去了, 深邃幽藍的海潭也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月落日升間, 顧聽瀾已經(jīng)不知在這島上過了幾日光景,每每在鋪著毛毯的岸上渾渾噩噩地醒來,還未睜眼, 就被等候在岸邊的銀發(fā)人魚喂上些鮮甜的果實, 間或還有幾袋食用營養(yǎng)液。
原本高掛的太陽漸已西垂, 天幕上的藍金圓月似乎明亮顯眼了一些, 顧聽瀾的大腦混沌一片,迷蒙的視線恍惚落在粉色的花樹上,半合著的黑色星眸中泛著明顯的疲倦。
白云霽笑容繾綣, 指尖輕柔地撫摸過人類伴侶濕潤的眼角,俯身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一個圣潔的吻,滿心柔情,他的人類伴侶呵……
還差最后一步,銀發(fā)人魚的眼眸中有無限溫情浮動,只要締結(jié)了人魚一族的伴侶契約,從此他們將壽命共享、終生相伴,此生再也分離不得了。
白云霽垂下眼眸,利爪在食指指尖上利落一劃,大滴的鮮血涌了出來,迅速暈染開來。
安撫般偏頭在人類伴侶的發(fā)頂蹭了蹭,接著兩指輕輕抬起他的下巴,輕嘬了一口,這才將食指喂進了朦朧著睜開眼的黑發(fā)青年口中。
幾日里,早已被他喂習(xí)慣了的顧聽瀾困倦又茫然地眨了眨眼,條件反射般乖巧地吮吸了一口,還未嘗出滋味就咽了下去。
“唔……困,醒了再吃……”顧聽瀾的舌尖抵了抵口中之物,含糊道。
倦怠早已席卷全身,顧聽瀾的意識早已模糊不清,只等著白云霽將自己送回岸上,才好安心睡去。
白云霽被他這幅可愛的模樣逗得失笑,見他確實乖乖咽下了自己的鮮血,便也不再折騰他,將手指收了回來。
瞇著眼在指尖傷口上舔了一口,白云霽拉起顧聽瀾垂在水下的手,猶豫了一瞬,利爪在那被水泡白了的指尖上輕輕一觸,細弱的血絲緩慢地浮現(xiàn)。
白云霽忙往懷中看去,見顧聽瀾一臉毫無所察,只瞇著眼幾乎要睡去,這才放下心來,將他手指捺入口中,輕吸了一口同樣咽了下去。
就在此時,一道金色的微光突然浮現(xiàn),繞著相擁的兩人飛了一圈后,一頭沒入白云霽的心口,一頭沒入了顧聽瀾的心口。
光線消失之際,只見兩人的胸口上,赫然浮現(xiàn)出一個繁復(fù)瑰麗的金色圖騰,仔細分辨,依稀可看出其中閃電和波濤的形狀,這正是波塞冬一族特有的伴侶契約圖騰。
在圖騰出現(xiàn)那一瞬間,相擁的兩人同時心頭一顫,一種莫名的神魂相牽的感覺乍然升起,接著又迅速埋入心間。
“……這是?”顧聽瀾被心頭的動靜驚得清醒了半分,費力地睜開眼,就朦朧地瞧見白云霽冷白結(jié)實的胸口上多了一個金色的圖騰。
‘人魚族的伴侶契約。’白云霽神色溫柔地遞出一道精神波,一雙金眸不知何時多了一抹藍,他拉下含在口中的手指,在傷口處仔細看了看,見不再滲血這才放下心來。
“伴侶契約?”顧聽瀾由著他把玩著自己的手指,跟著低喃了一句,頗有些吃力地想解這個詞匯。
好半晌,才微微瞪大了惺忪的黑眸,夢游似地啞聲驚道:“聲音……你的嗓子恢復(fù)了?”
白云霽好笑地搖搖頭,微低下頭,唇瓣貼上他的眉心,遞出一道精神波:‘不是聲音,是精神波。伴侶契約的作用之一,精神力共頻,從此你便能聽到人魚族之間交流的精神波了。’
“精神波……伴侶契約?”顧聽瀾神色猶帶幾分懵懂地追問道,被白云霽托在掌心的手動了動,想去觸摸對方心口的金色圖騰。
‘嗯,伴侶契約,從今往后你就是我唯一的終身伴侶,壽命共享、終生相伴。’白云霽耐心地緩聲補充道,順著他的輕微力道,將他的手拉至自己心口之上。
停了一會兒,又將顧聽瀾的手放置到他那布滿曖昧紅痕的胸口上,柔笑著:‘你也有,波塞冬一族特有的……’
言語間,白云霽的眉頭蹙起,一族特有的,也就是一族共有的,掩藏在心中的瘋狂占有欲再起席卷而上。
“我也有?”顧聽瀾遲鈍地垂頭往自己心口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一個一模一樣的金色圖騰。
白云霽晦澀的視線落在他停放在心口的左手手掌上,骨節(jié)分明的中指上戴著一枚藍色鎏金的戒指,那是他們的婚戒。
‘心口的是波塞冬一族的圖騰,’心中瘋漲的情緒似乎平息了些,白云霽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而這里,是只屬于我們的圖騰。’
精神波還未完全落下,白云霽就用左手小指勾起了顧聽瀾的,在對方困頓不解的視線中,一道藍金色微光閃過,在兩人親昵勾連的小指第一骨節(jié)上,浮現(xiàn)出了一個藍金色的日月星交織纏繞的印痕。
‘你可以通過它,時刻感知到我的方位。’當(dāng)然他也可以借此隨時捕獲到顧聽瀾的動向,白云霽終于心滿意足,殊麗精致的臉上滿是燦爛笑意。
顧聽瀾驚愕地低頭望著尾指上的圖騰,終于掙脫了腦中的朦朧和混沌,完全清醒了過來,白云霽前后的話也都串連了起來。
人魚族的伴侶契約;唯一的終身伴侶,壽命共享、終生相伴;感知方位……
多年的夙愿在這一瞬竟成了真,顧聽瀾紅了眼眶,手指緊勾住白云霽的小指,心中百感交集:“契約……可是我什么都沒能給你,但是我……”,嫣紅的嘴唇翻動間,卻沒有吐露出半點聲響。
熟悉的窒息感涌了上來,顧聽瀾克制地小口換著氣,垂眸掩住眼中的些微慌亂,無聲道:“……我想一輩子都陪著你。”
卻不曾看到,環(huán)抱著他的白云霽在他滿是溫情的言語之間,驟然變了臉。
白云霽的金眸微微瞇起,心疼、失落、暴戾、偏執(zhí)……眼底閃過千百般的情緒。他剛剛結(jié)契的終生伴* 侶,正在試圖欺瞞他,或者說一直都在欺瞞他。
白云霽一下又一下地輕撫著顧聽瀾脊背,勾起一抹誘哄的笑容,問道:‘就一輩子?’
“不,不是。每一輩子……永遠!”聽到問話的顧聽瀾無聲回答完,慌忙抬眼望向他,第一次發(fā)覺自己竟是如此口笨。
白云霽笑容不變地偏頭蹭了蹭他的發(fā)頂,終于確認,顧聽瀾此刻是真的失聲了。看他這般熟稔的模樣,恐怕在他們相處期間并不是完全沒發(fā)生過。
顧聽瀾聲帶完好,發(fā)音正常,說話流暢,那么此時的失聲……人類劇烈的心跳透過脊骨傳達至手心,白云霽輕撫人類脊背的動作頓住了——是語言障礙!
得出結(jié)論的那一瞬,白云霽長睫微顫,只覺綿延細密的酸澀感在心口迅速蔓延開,婚后相處了這么長一段時間,他竟是一點都不知!
是啊……他竟是一點都不知……金色眼眸中的那抹藍色漸漸隱去,他剛締結(jié)的終生伴侶竟然瞞著他!他的伴侶怎么能瞞著他!
‘好,每一輩子都陪著我,永遠都陪著我。’銀發(fā)人魚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容,遞出的精神波中猶如海妖的歌聲,滿是蠱惑:‘現(xiàn)在……也陪陪我!’
原本輕撫著顧聽瀾脊背的大掌驟然變了意味,大力又曖昧地摩挲他的脊骨,不等他反應(yīng)又死死按住了他的尾椎骨。
“呃!”像是被扼住了致命之處,顧聽瀾呼吸乍然一緊,身體猛地一彈,緊接著一個后仰腰線緊繃,面上先是一白又在瞬息間彌滿了紅潮。
‘再陪陪我好不好?嗯?’白云霽輕勾起他一直同自己親昵交纏的尾指,置于唇邊親吻,遞出的精神波似是撒嬌又似是請求,唯獨他那微斂著的金眸里蘊含著無數(shù)駭人的情緒。
“……好。”顧聽瀾抖著唇答應(yīng)道,卻因語言障礙依舊沒能發(fā)出任何聲音,他掩飾般微垂下頭,將臉埋入對方的頸間。
他本就拒絕不了白云霽,更何況此時腦內(nèi)響起的,屬于白云霽的精神波是這般懇切的口吻,濕了眼眶的他想:這太犯規(guī)了。
‘好,那我也再陪陪你。’溫柔繾綣的精神波下,是疾風(fēng)驟雨般的攻勢。呵,這是他給人類伴侶的專屬懲罰,哪能那么輕易放水。
最好足夠刻骨銘心,讓他永遠記住這個教訓(xùn),此生都不敢再欺瞞自己!在顧聽瀾看不見的角度,銀發(fā)人魚勾起一個危險至極的笑容。
金紅落日西斜著沒入遠海,無名海島上,平靜深邃的幽藍海潭再一次蕩起曖昧無序的漣漪,更加激烈的水花聲經(jīng)久不息,似是永不會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