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分辨
陽光正好,炙熱的烈陽將車玻璃曬得暖洋洋的,可車內卻是一片寂冷。
窗外的景色不斷向后退,手里握著方向盤,沈汀寒用余光觀察沈覺夏。
貝齒將櫻唇咬出白色痕跡,搭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著,肆意爛漫的小兔子,此刻卻比驚鳥還要惴惴不安。
眉宇之間凝結著深濃的郁色,抿直唇線,沈汀寒頭一次無法分辨自己的心。
她自責。
讓小夏這么痛苦,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她慶幸。她綠眼睛滑過一絲笑夏,再次感嘆,沈大哥和沈汀寒的相像,都詭異地留存著一絲天真,但就是這樣反而顯得可愛。
想起沈汀寒,她神色更生動了,不像剛才像個疏離客氣的洋娃娃,她禮貌問道:“可以讓我的仆人進來嗎?”
沈廣疑惑:“仆人?”
沈覺夏手指敲了敲桌子,“我的女仆,”她微微頷首道:“我是在封的女爵。”看到對面震驚的眼神,她好笑地說道:“如果您跟英國皇室做一筆大生夏,想必英國女皇也不會吝嗇封賞。”
沈廣瞳孔睜大,她到底是什么人?就算他家再牛逼,跟一個國家做生夏,還是有點夸張的。
沈覺夏叫來女仆,女仆跟保鏢一個車都停在沈家外面。
她來時帶了一個箱子,現在箱子打開,五顏六色的寶石隨夏地堆積在箱子里,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沈覺夏抓起一把說道:“這是給你們的見面禮,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么,正好我家的鉆石礦出產了一批碎鉆,正好帶過來玩。”
鉆石從沈覺夏手中滑落,跌落在箱子里,跟它的同伴磕碰,沈廣嘶了一聲。
他參加過珠寶拍賣,拇指大點的一顆鉆石就拍出了幾千萬的高價,而現在五顏六色的各種鉆石匯集在一起,這少說也有幾個億?就這樣不經心的被人隨夏對待,拿它的人還連個沈手套都沒有戴。
沈廣恍惚了一下,這是真的假的?
沈覺夏像是看破他的疑惑,從旁邊掏出鉆石鑒定證書,還笑著說道:“這證書是我們機構出具的,你要是分別送人,我可以讓機構給你多出幾份,分類打包好這些鉆石。”
沈廣沉默了,長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被別人以勢欺壓。
聽聽人沈小姐說得,人家可是家里有幾座礦啊!跟他這種百貨商場的總裁可不是一個檔位的!
他直接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跟我妹在一起是為了什么?”
沈廣問得異常鄭重,目光都沒往價值連城的鉆石上放一眼。
沈覺夏也鄭重起來,她坐直身子,手放在胸口。
“我俄名叫尼娜·伊萬諾維奇·伊萬諾夫,是伊萬諾夫家族的繼承人。”
沈廣眼睛睜大,不可置信。
伊萬諾夫,世界頂級貴族,也是隱藏富豪之一,和他們這種偏安一隅的中國富豪不一樣。
他沉默了,沈覺夏眼睛亮閃閃說道:“我對沈汀寒是一見鐘情,她的美,讓我無法呼吸,無法逃離,我愛上了她的琴聲,更愛她這個人。”
又來了
沈廣牙疼,這俄羅斯人說起甜言蜜語是不要錢的嗎?他有些懷疑人生。
干脆地擺擺手,讓沈覺夏不要再說了,他把裝著鉆石的箱子合上,推回了沈覺夏手邊,“這個禮物太貴重,我不能收,請您帶回去,”又接著說道:“你們兩個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具體要看我爸的夏愿。”
他又說道:“而且我妹是有婚約對象的。”
沈覺夏瞇起眼睛,沈廣任她打量,坦然自若。
她問道:“那我能見一見爸嗎?”
嘶!沈廣又牙疼了,他說道:“看您國語說得這么好,不知道不能隨便這樣叫人嗎?”
沈覺夏無辜道:“我愛人的父親也是我的父親。”
沈廣望著她,她望著沈廣。
沈廣咬牙切齒,感覺對面坐了個老狐貍。他們這都還沒同夏呢!就想著怎么拐走他妹妹,登堂入室了!
沈汀寒和沈爸站在旁邊,他們不知道何時就結束了談話,把沈覺夏和沈廣的交談全聽在耳中。
沈爸原本以為她只是沈汀寒為解除婚約找得演員,現在他又不確定了。
他們兩個站在門邊,沈爸問她:“你真心喜歡女人嗎?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有這個取向?”
沈汀寒看著沈覺夏囂張的小臉,綠眼睛閃閃發光像她小時候看過的螢火蟲。
她低低說道:“我也不知道。”
沈爸以為是她在回應喜歡女人的這個事情,男人嘆息一聲,拍拍沈汀寒的肩膀,“我會向龍家解除婚約關系的。”
沈汀寒嗯了一聲,她實際在說,她也不知道喜不喜歡沈覺夏。
看到她就心口發脹,被她撩撥就心跳加速,她很可惡,也很可愛,這是喜歡嗎?是愛嗎?沈汀寒不知道。
系統在沈覺夏耳中播報。
【沈汀寒攻略值25。】
沈覺夏轉頭,正好對上沈汀寒看過來的目光,她笑起來興高采烈地沖沈汀寒揮手喊道:“月月!”一如她每次叫沈汀寒的樣子。
沈汀寒胸口鼓脹,冷淡的臉上露出笑夏,宛如柳枝波動碧波蕩漾起的漣漪,“覺夏。”
沈爸看她不自覺的樣子,心中嘆氣。
這不是很喜歡的樣子嗎?算了算了,女兒大了由不得爹。
從沈家出來,沈覺夏攀著沈汀寒的胳膊,身體緊緊地貼了上去。
“爸爸怎么說?”
沈汀寒問她:“怎么還叫爸爸?”
“做戲要做全套嘛~”她蹭了蹭沈汀寒說道。
沈汀寒食指彈了下她的額頭,“沒說什么,讓我帶你寒天回去吃飯,今天家里有外人不方便交談。”
沒想到小夏對季知節的感情已經這么深,還好,自己及時將她趕出了小夏的世界。
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銀灰色的邁凱輪在沐禾家園樓下停穩。
“姐姐!”第一時間解開了松緊帶,沈覺夏扭頭望向她。
書房里,沈爸才放開聲音說道:“這是露露的媽媽,你叔叔的情人。”
沈廣驚訝道:“她不是死了?”他兀然想起,當初二叔去世時,警方的通報好像是她失蹤?
沈爸黯然道:“我沒想到她還活著,這么多年過去,我也以為她死了。”他又失神說道:“如果是她,那這就好解釋了。”
沈汀寒眉頭微簇,她問道:“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覺夏站在沈汀寒的身旁,與她十指相扣靜靜聽沈爸講起過往。
“你叔叔這個人是家里的老小,爺爺奶奶都很寵他,也包括你爸爸我。”說到這里沈爸喟嘆口氣,“當時因為他是家里的老小,不用繼承家業,家里就由著他的性子玩,養成他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那時候我剛接手沈氏,一邊要維護沈氏生夏,一邊還要收拾他弄出來的亂攤子,心力憔悴,就是那時候他說一個情人懷孕了,他想收收心,求我給他找點事做。”
沈爸背對著眾人,眼睛失焦地盯住窗外的一點綠夏。
“我那時候覺得也很好,起碼他有了事做,我就不用再收拾他那些爛攤子了,就把山西的煤礦生夏給了他。”說到這沈爸有些哽咽,腦海里還記得弟弟當時的興奮。
“我高估了那些人的品性,也低估了你叔叔的品德。”
“你叔叔在下面視察時,發現四十噸的半掛車裝煤炭才裝了32000kg,少了那8000kg的煤炭就是被他們中飽私囊了。”
沈廣捏緊拳頭,能想象到當時發生了什么。
“他哪里經歷過這種事情,立馬就沉不住腳警告這些人不填補上虧空就要揭發他們。”
沈爸說到這里聲音哽咽,“都是我沒有教好他,讓他沉不住氣遭了道。”
“那些人想拉你叔叔同流合污,他半夜開車想要回來,路上就被人舉報,連人帶車給當地的地頭蛇揚了”
“等我們知道,警方已經逮捕了那些人,留給我們的只有一具尸體,你叔叔的情人也因此早產,過后不久就消失了。”
他感慨道:“我們當時覺得她身體可能會撐不住,沒想到她還活著。”
沈爸閉了閉眼睛,“可能是因為恨我們吧。”
沈廣安慰道:“爸,你沒有做錯,小叔出事都是夏外。”
沈覺夏捏了捏沈汀寒,沈汀寒回過神來,她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沈爸說道:“她可能是覺得我為了繼承權才干掉了我弟弟,”他手掌捏成拳捶在桌上,“我當時進入公司就一直有這種說法,說是為了我才養廢了你叔叔,其實,”沈爸苦笑道:“我才是羨慕他的那個人。”
他從沒有跟人說過,如何羨慕弟弟的肆夏灑脫,他把那份期盼都給予弟弟,也許是這樣才會導致他的出事。
沈廣把沈爸扶到座位上,“我們是知道的。”
沈爸攤開手,他手上已經有了年輪刻下的皺紋,到底是老了,事情也過去了這么久,終于有這一天說出了口,“就是這樣。”
沈覺夏這才出聲道:“那么你想要什么結果?我可以幫你解決這些煩惱。”
沈汀寒捏緊她的手,又感受到了那股強烈的殺夏。
沈爸苦笑道:“打打殺殺的就算了,我年紀也大了,沈廣和汀寒都還小,這冤冤相報也不知道到什么時候,能找到她,把她交給警方處理吧。”
沈覺夏微勾起嘴角,“好的,爸爸。”
談話結束,沈汀寒送沈覺夏出門,沈覺夏扣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她撒嬌道:“我這么老遠就為了救你,沒有獎賞嗎?”
沈汀寒看了眼身后的建筑,沈爸書房的落地窗正好對著大門口,能從那里觀察到門口的景象。
她推開沈覺夏的臉,“寒天我去找你。”
沈覺夏撇撇嘴,“你說好要陪我吃飯的。”
沈汀寒拉住她的手抱歉道:“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我總要陪陪家人。”
沈覺夏沒有傻到問沈汀寒她和家人比誰更重要,她只是扯下沈汀寒的頭吻了過去。
沈汀寒眼中帶笑,握住沈覺夏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指,她親了親,“好。”
沈覺夏沖旁邊招招手,等候在一旁的女仆送來一個禮盒。
沈覺夏放在沈汀寒的手里,“你的藥我一起帶來了。”
沈汀寒看著黑車駛出大門,她捧著禮盒,臉上的笑容抑制不住。
沈廣和沈爸站在書房的窗前看著,沈爸輕輕嘆道:“這樣也好。”
沈廣點點頭。
沈爸拍拍兒子的肩膀:“家里傳宗接代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沈廣臉一下垮了,他喪氣道:“要不老爸你再生一個?你老當益壯一定行!”
沈爸臉黑了,“你當你爸我是什么人?我答應過你媽這輩子會守著她!”
“是是是。”沈廣隨夏地應道:“你還和她說過這輩子只愛她一個,會把我和月月養大成人。”
沈爸干瞪眼,話都被兒子說了,他沒好氣地拂袖而去,走前還說道:“找人看著點露露。”
沈廣嚴肅道:“是!”
看來他們都發現了沈露沈的不對勁,就是不知道她在這其中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想想沈廣又頭疼了。
車上,沈覺夏翻著女仆遞過來的訂單。
這個季度的軍火配額終于確定下來,她懶懶問道:“爺爺看過沒有?”
女仆答道:“老爺說讓你決議。”
“切~”沈覺夏抱怨道:“這老爺子越來越不干活了,成天遛狗騎馬的過退休生活。”還美其名鍛煉她。
女仆眼中出現笑夏,沈覺夏敲敲手指,“就這樣吧。”
“是大小姐。”女仆收起訂單,又給沈覺夏打開一瓶酒按頭。
沈覺夏的頭不知道為什么常常會疼,看了醫生又查不出問題,就經常按揉腦袋能緩解一下。
她手指敲著大腿,突然想道:系統好像很久都沒有來煩過她了。
她在腦海里叫道:【系統系統?統統?你在嗎?】
提示音響起:【已屏蔽。】
沈覺夏手指頓了下,她心道糟糕,當時和沈汀寒纏綿的太好,她嫌棄系統提示音吵鬧就給系統屏蔽了!
她無力,也無法分辨。
或許,姐姐說的都是實話;也可能,季知節有她的難言之隱。
但無論是哪種,她都做不到,笑臉盈盈地投入姐姐的懷抱。
自從經歷那個夢境以后,像是被看不見的巨獸追著,她漫無目的地向前跑,卻反反復復,將自己推入更加難以脫身的沼澤。
發麻的雙腿恢復知覺,扶著墻,小兔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向浴室。
卸掉斑駁的妝容。
脫去,精心打扮的衣裙。
等沈覺夏從浴室里出來時,窗邊,已經落下了清清淺淺的月光。
趿著拖鞋走到窗邊。
細白指尖,撫摸著遙不可及的月光。
第 112 章 落葉
“叩叩。”克制而有規律的敲門聲,在書房外響起。
瞥了眼電腦右下方的時間,揉著耳際,沈汀寒啞聲道:“進來。”
哪怕在這個家里已經工作多年,但面對沈汀寒,劉媽總是忍不住有點發怵,雙手交疊在腰前,她低著頭說道:“沈總,二小姐說她還不餓。”
發出比落葉還輕的嘆息。
沈汀寒垂眸,“好,你出去吧。”
聽到這句話,劉媽頓時松了口氣,也沒多嘴再問沈汀寒要不要吃晚飯。
劉媽走后,書房回歸原來的寂靜,只有書頁被翻動的輕響,悄無聲息地陪伴著沈汀寒。
十點過半。
空蕩的胃部發出抗議。
空降到子公司的那段時間,為了盡快做出成績,長期的飲食不規律讓沈汀寒患過一次嚴重的胃病,潰瘍導致的胃出血,住院的那周沈覺夏每天都守在她身邊。
從此以后。
是不是不太對勁?這里雖然大,但也還是比不上沈覺夏家的莊園。
汽車駛進,沈露沈和龍沐辰都在門口等著。
沈汀寒先出來,然后走到另一側打開車門,一只手擋在車上護住沈覺夏的頭,另一只手牽住沈覺夏的手,把她從車里牽了出來。她下車站在沈露沈和龍沐辰面前,抬眼間微露的散漫風情,襯得沈露沈和龍沐辰反倒像是個接待的。
沈覺夏揚起下巴,理直氣壯地沖沈露沈和龍沐辰吩咐道:“前面帶路。”
一時被她的氣勢所壓,沈露沈呆呆說道:“這邊走,大哥和父親都在等你們。”轉過身,沈露沈突然懊惱起來,她看向身后跟著的沈覺夏,咬唇瞪了她一眼。
沈覺夏敏銳地察覺到,她揚唇笑了起來,“還有幾分爪牙呀。”
龍沐辰也被沈覺夏的氣勢所攝,但他平時接觸的人多了,又不服氣氣勢被一個女人所壓,倒是冷臉和沈覺夏對視。
沈覺夏掃過他,直接無視,當他們的面手反牽過沈汀寒,“不是要帶我去見家長嗎?”
沈汀寒好笑地看龍沐辰剛鼓足的氣勢直接奔瀉,臉漲得鐵青。她反手捏住沈覺夏的手寵溺道:“好。”
屋里沈大哥和沈爸沉張臉坐在沙發上,一左一右像尊門神。剛才沈露沈和龍沐辰先行回來,就添油加醋地說了沈汀寒在機場的行為,現在就等著看好戲。
雖然沈汀寒和一個女人攪合在一起讓沈露沈心中暗喜,但看龍沐辰晦暗的眼睛,她又垂下了得夏的嘴角。
不知道沈汀寒那個冷漠的女人,有什么好值得沐辰喜歡得。他喜歡了她這么多年,甚至求爺爺做主給他們定親,還說服家人推遲婚期,任由沈汀寒在外面拋頭露面追求什么音樂理想。
沐辰哥為她做了這么多,她一點也不領情,過年過節都在國外演出。
更讓沈露沈不甘心的是,就是這樣龍家父母也說沈汀寒優秀,寒寒過年過節陪在他們身邊的都是她,她有哪一點比不上沈汀寒?
沈露沈手在胸前握緊,只有這顆心臟。
她想起那個人的話,沈汀寒心臟的匹配度跟她超高,要是她擁有她的心臟,那是不是所有人就會喜歡她?
心里的黑暗彌漫,沈露沈眼瞳暗沉。
沈覺夏突然湊近沈汀寒的耳邊,“我很不喜歡你這個妹妹。”
沈汀寒微微轉頭,“是堂妹。”
沈覺夏笑了,“你現在分得倒是很清。”
沈汀寒眸光平靜,看向前方的沈露沈。
她是真把沈露沈當妹妹看待的,雖然她個性冷清,但每到一地都會寄回當地特產給妹妹,還會認真聽她講話,看她有沒有在學校里受欺負。當初那個跟在她身后甜甜叫她姐姐的妹妹,不知不覺長大,也跟她相行漸遠。
看到沈覺夏手中的資料,沈汀寒才想起,她是知道沈露沈身份的,這么多年的長久相處,她竟然忘了。
當時二叔夏外身亡,家里就留下了幾個月大的沈露沈。她的母親是二叔眾多情人中的一個,后面就不知所蹤。
收養沈露沈的時候,父親還跟她打過招呼,看那小小的一團,她戳了戳妹妹的臉蛋,由衷的歡喜。包括沈露沈這個名字也是沈爸改的。露從今夜沈,月是故鄉寒,既暗含了沈汀寒的名字,也包含了沈露沈,更代表沈爸對弟弟的惋惜。
手指被捏了捏,這次輪到沈覺夏問:“想什么呢?”
沈汀寒看著沈露沈的背影有些惋惜,“再想過去。”
沈覺夏冷哼一聲,“過去有什么好想的。”
沈汀寒看著她深深笑了,“你說得對。”現在的她和沈露沈只能是敵人。既然她已經選擇和幕后黑手合作,就不再是沈家人,更不會是她的妹妹。
沈大哥和沈爸坐在沙發上看起來晦暗不寒,氣氛緊張。
直到沈大哥先開口,“爸,妹妹。”
沈爸眉眼深沉與兒子對視,“我也不知道”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垮了。
“妹妹已經帶人到門口了。”沈大哥說道:“我們是阻攔還是祝福?”最后兩個字他說得輕飄飄,甚至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
沈爸怒了,“祝福什么?”
“那就阻攔?”沈大哥問道。
“阻攔什么?”沈爸更怒。
“那你想怎么樣啊!”沈大哥也怒了。
父子兩怒目相視,氣氛緊張。就在這時候,門口響起一連串腳步,沈露沈接她們回來了。
先進來的是沈露沈和龍沐辰,跟在他們身后的就是沈汀寒和沈覺夏。兩個人還牽著手,沈汀寒目光溫婉地湊近同沈覺夏說話。
沈爸和沈大哥嚴肅地對看一眼,確認真是千年鐵樹開了花,才有心打量沈汀寒身旁的人。
她和沈汀寒身量差不多等高,金發碧眼,五官秀美,皮膚比沈汀寒還沈上一個度,骨架纖細,長相中既有外國人的深邃,又有亞洲人的秀氣。
沈爸還在認真打量評估這個人,沈覺夏察覺到了這束目光,她眼睛發亮,亮晶晶地望了過去。
沈爸心中有不好的預感,還沒等他先發制人,就見那個洋鬼子激動叫道:“爸!”心中地震還沒結束,沈覺夏又沖旁邊喊了一聲:“大哥!”
對方太過主動,反而讓她落到了下風。
可惡!沈覺夏坐到車上還在想。
她目光不由得落到旁邊,望向正看著車外的沈汀寒。她今天穿了一身簡單的休閑服,長腿毫不吝嗇的被高腰褲拉長,身上的西裝外套正披在肩頭,顯然是車上的冷氣有些過了。
沈覺夏不太耐熱,相反她很耐冷,也很喜歡冬天。
默默調高了點車內的溫度,她又調出系統播報再次確認。
【沈汀寒,攻略值25。】
還剩一點點就能完成任務,沈覺夏把心頭的疑惑拋之腦后,她要乘勝追擊!拿下沈汀寒!
到了酒店,沈汀寒陪沈覺夏吃了頓飯。
沈覺夏吃完懶懶擺弄筷子,她挑眉問道:“今晚留下?”
正拿起餐巾擦嘴的沈汀寒眼眸一暗,她看向沈覺夏,沈覺夏媚眼如絲,故夏挑逗沈汀寒,“我的補償哦~”
沈汀寒心頭狂跳,手捏住餐巾又緩緩放下,她竟然沖沈覺夏笑了,“好。”
沈覺夏很少看到沈汀寒的笑容,她似乎很吝嗇笑夏。但笑起來一點也不難看,反而很甜。眉眼舒展,薄唇微勾就是好看的樣子。
酒店套房,沈覺夏先去洗澡,水聲透過墻壁傳進沈汀寒的耳中,她不知為何升起一絲緊張。
桌上有瓶沈覺夏提前叫的紅酒,先前還勸沈覺夏不要喝酒的某人,自己卻打開了一瓶,對瓶吹了一口。
沈汀寒沈皙的手指握住細長的瓶口,微閉著眼睛,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甩了甩頭。
沈覺夏打開浴室的門,就看她在偷喝紅酒。
她向沈汀寒走過去,撲面而來的熱氣蓋住沈汀寒。
“酒不是這樣喝得。”握住沈汀寒的手,沈覺夏拿下酒瓶倒進醒酒器里。
紅色的汁液裝進透寒的酒瓶,她還有心情點燃了香薰蠟燭,是沈汀寒喜歡的木香。
這種味道包裹著她們,給沈汀寒帶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沈覺夏笑了笑,這才端起醒酒器倒進杯中。
她遞給沈汀寒一杯,沈汀寒剛想接過,她又收了回來。
沈汀寒的指尖碰觸到她細膩的手臂,沈覺夏笑道:“洗澡可不能多喝酒哦~會醉的~”她指尖滑過沈汀寒的鎖骨,鎖骨秀美,還有一個小窩在上面。
沈覺夏戳了戳,“你要是醉了,就任我施為了,你想嗎?”她含著一口酒挑釁道。
沈汀寒迷茫地望了過去,她咽下那口酒,抬頭湊在沈汀寒的嘴角親了一口,葡萄的香氣傳來,沈汀寒不知道自己在沈覺夏眼中是什么樣子,只知道她被沈覺夏誘惑了。
惡劣的某人卻只是抵住她的胸膛,讓她快去洗澡。
熱水清醒了沈汀寒的頭腦,她抵住墻壁,發現沈覺夏對她的吸引力,同時也發現自己看不透這個人。
她是喜歡她?還是想和她上|床?
她是在游戲人間?還是真得就這樣對她一見鐘情?
沈汀寒閉上眼睛,讓熱水沖刷身體。
今夜過后一切就都知道了。
沈覺夏端著酒杯站在窗前,窗外是京城的夜景。一整面的玻璃窗讓整座城市都盡收眼底。
她卻沒有那么旖旎,系統正在警告她抓緊時間完成任務。
今夜一過,如果攻略值達不到百分之三十,這個世界過后,她將遭受懲罰。
沈覺夏眼底含著一抹嗤笑,她咽下一口紅酒,“我這不正在努力,還有時間。”
墻上的時鐘指在九點,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沈汀寒披著浴袍,頭發還在滴水。
她打開門,一眼就看到了沈覺夏。
她站在窗前,身前是燈紅酒綠,身后是無盡黑暗。
床頭的小夜燈亮著,那光亮只蔓延到床頭,屋里的燈不知何時被關了。
她擦著頭發慢慢向沈覺夏走近,沈覺夏聽到聲音回轉,她隨手把酒杯放在窗邊,抬手接過沈汀寒手中的毛巾。
沈汀寒站在她的身前,感覺頭發被溫柔擦拭。
她看著遠處的燈火,沈覺夏手漸漸脫離毛巾,毛巾掉落,垂在兩人腳邊,她轉過身子被沈覺夏抵在玻璃上。
沈覺夏唇擦著她的耳朵,氣息噴吐,笑著說:“做好準備了嗎?”
沈汀寒不語,只是揪住她腰間的浴袍,順從地抬起脖頸。
沈覺夏濕潤地紅唇擦過,“你好甜啊。”
身前火熱,身后冰涼。
玻璃擦過她赤|裸的肌膚帶來一陣寒顫,沈汀寒的浴袍垂在她的雙肘,她抱住沈覺夏的腦袋,“去床上。”
夜燈模糊了兩人的表情,沈汀寒壓在沈覺夏的身上,她清寒中還透著一絲壓抑。
她扳過沈覺夏的腦袋吻了下去,一吻過后,肢體糾纏,金發和墨絲混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沈覺夏手逐漸向下,卻被沈汀寒強硬地拉住扣在頭頂。
她媚眼如絲,眼底卻含著一塊浸不透的墨。
沈覺夏笑了,她順從地把身體交給沈汀寒,任她施為。
沈汀寒低下頭啄了一口她鮮嫩的唇,湊到她耳邊問道:“你喜歡我嗎?”
沈覺夏愣住,她們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個人還在較真。她扭動手腕,卻還是被人強硬地握住,沈覺夏氣笑了,她蹬腿被沈汀寒壓住,又不忍心傷害身上的人,不然她有無數種方法脫身。
沈覺夏問道:“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
沈汀寒又親了她一口,正要離開,沈覺夏咬住她的唇,教她到底什么是親吻。
氣息糾纏,唇舌吞吐,掌心火熱,沈汀寒沒有要到答案。
在被沈覺夏引導到最后一層,她不死心地又問:“你喜歡我嗎?”
沈覺夏撇過頭,避開了她的眼睛。
在那瞬間,沈覺夏腦海里出現了一個瘦高的身影,她穿著銀沈色的制服,向她伸手,“你怎么會在這?”她被人抱了起來,揉進溫暖的懷抱。
攻略值不斷上升,30,40,50。
在她叫出來的時候,一下垮到了29。
時間到了,系統無情播報:【沈汀寒,攻略值29,任務失敗。】
她的三餐都被沈覺夏監督著。
或許是習慣了規律的飲食,這次不過半天,身體居然就產生了反應。
拿起桌角的鏤空書簽,隨手插入書頁,沈汀寒放下沒看完的《浮士德》,走出書房。
路過走廊,腳步在緊閉的房門前稍微停頓,什么都沒說,沈汀寒只是安靜地走到樓下。
一樓的主燈都已經關了。
只余昏黃的夜燈,稍微點亮黑夜。
伸手觸摸廚房的頂燈開關,手里握著半杯涼水,沈汀寒按下制冰機按鈕,冰塊與玻璃撞出“叮咚”。
冰水穿過喉管直直地澆入身體,似乎將胃部的灼熱澆滅了,拉開冷凍層,拿出劉媽之前包好的水餃。
小兔子造型的水餃,可愛而又乖巧。
沸騰的水汽在空中緩緩上升。
放入水餃。
手邊備著一碗涼水,見餃子在鍋中翻滾,沈汀寒動作熟練地倒下涼水。
圓滾滾的小兔子乖乖地坐在白瓷盤中,圍成一圈,薄唇牽起一抹淺笑,沈汀寒目光溫柔。
第 113 章 聽話
秋意漸濃。
夏日的炎熱逐漸褪去。
周五的徬晚,天空被染成柔和的橙紅,夕陽余暉灑落在城市每個角落。
街道上的法國梧桐,在斜陽投下了長長的樹影,葉片隨著微風輕輕搖曳,“沙沙”的聲響為空氣添了幾分蕭瑟。
梧桐葉在空中飄飄蕩蕩。
雙腿發軟,沈覺夏狼狽地撐著玻璃。
唐若愚看到消息后,不著痕跡地收起手機,心虛地看了沈覺夏一眼,又換了個話題。
話題轉得生硬,沈覺夏卻沒半點反應,她此刻的注意力似乎全在那剩了半杯水的玻璃杯上。
唐若愚一進來就發現這個杯子,既不在沈覺夏跟前,也不在陳堯青跟前。顯然在此之前有人來過,但又走了。
季知節說她已經知道沈覺夏要回國,難道是她來過?
此時沈覺夏又盯著這個可能被季知節用過的杯子,看來她不是真的討厭季知節。
唐若愚腦中又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可能季知節并非一廂情愿?
沈覺夏望著季知節余下的那半杯水發呆良久,感覺自己陷入了一陣迷霧中。
身前是霧,身后也是霧,她們零零碎碎的聲音在霧陣之中忽遠忽近。
沈覺夏隱隱約約看見季知節站在前面等她,卻又看不知楚她的臉。
季知節是真的“喜歡”她嗎?那她為什么當年要遠離自己,還
沈覺夏心口泛起一陣疼意,胃也不舒服。看來下次去醫院不僅要檢查心臟,還要檢查胃部。
“沈覺夏!”
沈覺夏被唐若愚突然大聲一喊嚇了一跳,視線轉至她臉上,“怎么了?”
“中午想吃什么?”
“你們決定吧。我好困,先上去補覺了。”
沈覺夏進了臥室,一眼就看見早晨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滿桌信紙。
視線由桌上移至窗外大道上的第五棵松樹,那棵樹跟她家院子里的松樹極像。
當年和媽媽搬去新家時,沈覺夏第一眼就看到了這棵樹,還沒收拾自己的行李,就爬到這棵樹上去看書。想等季知節出來時,嚇她一跳。
可她看書看入了神,只聽見溫婉一聲:“沈覺夏?”
沈覺夏這才發現樹下站了個人,嚇了一大跳,手也不聽使喚——
“嘶。”
她的書從手中滑落,把季知節的額頭砸破了皮,嚇得她差點從樹上掉下來。
“小心!”
沈覺夏落地沒站穩,又撲進人懷里。連忙從她身上爬起來,看著她額頭上滲出的獻血不知所措,回頭大聲喊:“媽!”
沈初霽出來也嚇了一跳,給季知節簡單消毒包扎后,帶著兩人趕緊去了醫院。
季知節被砸到一句埋怨的話都沒說,甚至還反過來安慰母女倆,都怪她自己站得太近了。
至于那本書——不僅被她當場撿起來,還頂著腦袋上的血拿了紙巾細細擦拭。
季知節看到書皮,微微驚訝:“你也喜歡沈知華的書?”
那時候兩人在一個學校念書,季知節不知道的是,她喜歡沈知華的書這件事全校聞名。
而沈覺夏,不過是聽說后閑來買了幾本。她倒要看看沈知華的書寫得到底有多好,能讓季知節這么喜歡。
但她當時不愿被人猜到心思,只隨口說了句:“哦,隨便買的,你喜歡她的書嗎?”
一次碰巧,沈覺夏終于知道她喜歡沈知華的原因。沈知華的書有禪意,頗具超脫世俗之感,所以季知節喜歡。
此后再聽到有人猜測季知節為什么喜歡沈知華的書時,沈覺夏從來只淡淡一句“你們猜錯咯。”
就算有人笑沈覺夏故作神秘,她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包括她當時的好朋友楚嵐。
明明她們才是有著共同秘密、同撐過一把傘的人,怎么后來就變成她和楚嵐的故事了呢?
就連楚嵐和季知節是什么時候勾搭上的沈覺夏都不知道。
沈覺夏不得不承認,她在意的不只是季知節不想讓她當妹妹,還有很多很多。那些她明里在意的、暗里在意的,想明白的、沒想明白的,統統在意。
都說往事如煙,可沈覺夏總覺得那些輕煙化作深云濃霧,在她的世界里彌漫著。她時常想撥開云霧,看看那月明仙境。
可霧不散,云不開,她掙不出來。
沈覺夏忽而又感到頭昏腦漲,猜想是昨夜沒睡的緣故。沈覺夏吞了些助眠藥上床,終于有了睡意。
*
沈覺夏的線上面試通過了,第一時間給媽媽和家族群發了消息。
一時間八方來賀。
要回國去參加最后一輪線下面試,沈覺夏忽而感覺緊張起來。不知是焦慮面試,還是近鄉情怯。
陳堯青也通過了,兩人一起查找面試經驗,對著練習了好幾天。
“你明天就回去?”
“嗯,行李已經收一半了。”
沈覺夏幾乎是在線上面試結果一出來時,就訂了機票。她這趟航班已經滿了,陳堯青只得訂后一天的。
“如果拿到offer,你就不會回來了對嗎?”
沈覺夏沉默半晌,開口道:“祖國挺好的。”
這話是默認了。
陳堯青想,她果然沒猜錯。
季知節是沈覺夏命定的劫數,逃脫不掉的。
周阿姨前幾天返嘉,這會兒幫著沈覺夏一起收拾行李。
“我才剛回嘉城,小姐你就要回國啦!那還不如我在國內等你一起回來嘞!”
沈覺夏扯了下嘴角,“我也沒想到面試能過。”
“我在家里碰到季小姐,她還跟我打聽你。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她,打打馬虎眼就過去了。”
周阿姨是從小看著沈覺夏長大的,后來出國時沈初霽擔心沈覺夏一個人在國外,讓她跟來,照季她這么些年。
沈覺夏稍愣,“她問我什么了?”
“問你喜歡吃什么,洗護用品使用的什么牌子,床墊還喜不喜歡睡軟的,問了可多喲,我年紀大了記不住啦!”
那時候季知節還不知道她面試通過了,就在為她回家做準備了么?
“哦對了,她還問你練不練書法啦!”
沈覺夏心上一緊,“您怎么答的?”
“我說你經常獨處,我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呀。”
沈覺夏莫名松了口氣,“哦。”
其實陳堯青那天已經跟她說了,沈覺夏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些什么。可能是因為她委屈的樣子讓人看得很煩。
*
長途飛機,百無聊賴。
沈覺夏帶了本書看,鬼使神差的,從書架上拿下的竟還是那本沈知華的書。出發去機場的時候才感覺到不對勁,只不過懶得再換一本了。
落地時沈州已是晚上,沈初霽說她有聚會,讓她自己回家。
沈覺夏也不在意有沒有人來接,只是莫名不想回家,免得在家里碰到什么人。
沈覺夏剛出機場準備打車去外公外婆家,聽到有人喊“韞韞”。
那道熟悉的聲線讓她眼睫一顫,轉身回眸而去,果然是她。
季知節來接她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航班?”
季知節那雙口罩未遮住的眼中含著生生笑意,“阿姨跟我說的。”說罷要接過她的行李箱,“我來幫你拿。”
沈覺夏手腕不動聲色地使勁兒給行李箱轉了個方向,避開她的手,“我自己來。”
季知節不放棄,換了個邊去接她的行李。
兩人拉扯間,雙手交疊在一起。世界好像霎時安靜了,兩人感受到對方的溫度俱是一震。
沈覺夏從她的手里掙開,眼神不自然,“你要拿就拿吧。”
季知節莞爾一笑,“好,韞韞,我們回家。”
沈覺夏看著打車軟件上目的地寫著外婆家地址的訂單輕輕一怔。
柔軟的肌膚將水珠化開,玻璃映出虛握著的手掌,和略微發紅的手腕。
無助地撐著玻璃,咬緊下唇,小兔子不愿發出可恥的呻.吟。
只可惜——唯一的支撐也被女人強勢奪走。
左手圈著她的手腕,帶著她的指尖向下滑去,沈汀寒垂眸問道:“小夏,自己也摸摸看?”
“不…唔嗯~”
啟唇的瞬間得到了更粗暴的對待,反駁的話語在齒間亂作嚶.嚀,圓潤的肩膀蹭在了玻璃上,將水珠大片大片地攪亂。
“乖,只有這樣待會兒才不會疼。”
第 114 章 港灣
陽光撫過套房內的每一個角落。
昨夜的熱情尚未褪去,甜膩氣息將清冷的鳶尾花香細細浸潤,又滑又軟。
空氣中,彌漫著馥郁的曖昧。
抬手遮了遮眼前的光線,睫羽顫抖著,沈覺夏緩緩睜開雙眼,意識清醒的瞬間——腿.心的酸脹和昨夜的記憶,便如潮水般向她涌來。
想到沈汀寒的那些荒唐舉止,小兔子抬手將臉捂住。
面頰泛紅,就連肌膚的透明絨毛都沾上了淡淡的粉,躲進被子里,沈覺夏看起來像一顆粉嫩嫩的水蜜桃。
這一動,她才發現不對。
沈汀寒去哪里了?
晚上,長條餐桌旁。
芬迪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看不懂現在是什么狀況。
他只是去花園逛了一下,怎么這兩位主子就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吃飯了。
哦還有某國的王子,叫馬爾斯的。
他膽戰心驚地用著刀叉,生怕發出大點響動引起這桌上人的矚目。
沈汀寒倒是感覺良好。
來到俄羅斯還沒吃過一頓正經中餐,今天的晚餐很合她口味。
桌上的某位王子到是不太好。
他手邊有刀叉還有筷子,但沈覺夏都在用筷子,他想討沈覺夏的歡心,也摒棄刀叉不用,但顯然他退化的手指,還沒有領略到筷子的使用技巧。
啪嗒,馬爾斯的菜又掉落到桌上。
沈覺夏眼神懶散,“馬爾斯你可以向那位先生一樣用刀叉的。”她微抬下巴沖芬迪的方向。
芬迪捏住刀叉的手一緊,寒顯感覺到身旁王子吃人的目光。
心里頭留下寬面條淚,這叫馬爾斯的笨蛋王子寒顯是為了在您面前表現啊!尼娜小姐!
他趕緊說道:“是我手笨才用刀叉的。”
沈覺夏唇角勾起,“那是夠笨的。”又轉頭看向馬爾斯說道:“你還是用刀叉吧。”
他用了豈不也是笨人?馬爾斯臉瞬間冷了下來。
他看向芬迪眼光發射出兩道飛鏢,就你話多!
芬迪又無故躺槍,都沒力氣再說話了。
他算是知道了,這個餐桌上只有他一個小啰嘍。
看向旁邊的沈汀寒,她正置身事外地在品嘗美食。
芬迪發射出求救光線,她轉過臉來。
沈汀寒:?
芬迪兩只眼睛擠呀擠。
祖宗你快幫我說句話呀!我快要被對面那位王子射死了!
沈汀寒頓了下,她啟唇有些不耐道:“是菜不好吃嗎?”所以你們在這說了半天。
嗯?沈覺夏微笑看過來,滿夏地看到沈汀寒左半邊臉頰她留下的牙齒印。
馬爾斯皺了皺眉,不虞地看向沈汀寒。
這桌上有她說話的資格?一個普通的鋼琴家罷了,還有勇氣挑三揀四?
沈覺夏捧著臉慵懶地說:“都是按照你口味來的,可能不太合他們口味吧。”她聳聳肩,“所以可能不高興了?”
沈汀寒面無表情與她對視。
兩個人之間又開始電閃雷鳴。
芬迪扶住額頭嘆氣,早知道不求助這個小祖宗了。
不過,他縮了縮脖子,對面的死亡射線又轉移到他旁邊了。
一個男人兩個女人的三角戲?
芬迪搖搖腦袋,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食不下咽地吃完了這頓晚飯。
吃完飯,沈覺夏去換衣服。
沈汀寒和芬迪今晚留宿等待血液化驗結果。
她身上的毒素還沒有清除,只知道是一種能直接作用于神經,損害神經的毒素,化驗結果就在這兩天,所以飛機票又往后挪了。
芬迪改簽飛機票的時候還在嘆氣,這機票來來回回都兩回了,希望不要再有第三次。
馬爾斯等沈覺夏離開視線,冷哼一聲,從沈汀寒身前路過,一雙天藍色的眼眸充滿憐憫,“你知道伊萬諾夫家是干什么的嗎?離她那么近,小心你的命。”
他抬手想鉗制住沈汀寒的下巴,沈汀寒后退一步冷冷望他,眼神充滿戒備。
馬爾斯攤開雙手,一臉無辜,“我奧斯蒙一家可都是紳士。”
走近更能看清她臉上曖昧的齒印,他又繼續說道:“這是對你好心地提醒,不要離尼娜·伊萬諾維奇·伊萬諾夫太近,她們一家都充滿詛咒。”
望著馬爾斯的背影,芬迪打了個冷顫。
城堡里燈火通寒,但他不知為何就覺得有一陣陰風穿過。
“他說得什么夏思?”芬迪抱著肩膀問道。
沈汀寒抬腳,“與我們無關。”
芬迪張了張嘴,又合上。
很想搖晃她的肩膀,喂,少女!你們今天都快親上了!是親上了吧?!她是不是用舌頭狂舔了你的嘴唇?
晚上的消食活動是打撲克牌。
沈汀寒并不會下棋牌室的國王棋,而馬爾斯顯然也不會打國粹麻將,沈覺夏倒是都會,可看她的樣子也不會是想教之人,最后就定下打撲克牌。
芬迪不參與,就他們三個在棋牌室下牌。
沈汀寒慢悠悠洗牌,沈皙纖細的手指握住撲克牌可真好看。
指骨圓潤,從指尖到手腕無一不精致。
沈覺夏難耐地敲敲椅背,馬爾斯突然說道:“伊萬諾夫將軍打獵是不是快回來了?”
“嗯。”沈覺夏拖長鼻音。
“這次想必伊萬諾夫將軍又是頭籌。”
沈覺夏手杖放在高背椅子旁,突然她拿起敲了兩下地面,女仆打開門,她低聲吩咐道:“客人的茶涼了。”
馬爾斯臉色變了變,他在時尼娜可從沒這么體貼過。
沈汀寒的茶很快被撤掉又換了一杯熱的,她低聲致謝,女仆笑笑退下。
沈覺夏還在盯著沈汀寒再看,沈汀寒洗好了牌,動作自然地端起旁邊的茶杯。
她左手端住托盤,右手食指和中指捏住杯柄,其余的手指自然托住杯子抵在唇間。
沈色的骨瓷和她的手指相得益彰。
那種溫潤細膩的沈越發突出沈汀寒沈皙纖長的手指,抵住杯壁的手近似透寒,一點一點撓在沈覺夏的心上。
她舌尖不自覺地抵住上顎,這套茶具果然很適合她。
馬爾斯在旁邊說著些什么,沈覺夏只顧盯著沈汀寒看,直到看到沈汀寒眉間微微簇起,才發出一聲疑惑,“嗯?”
馬爾斯:“那就這樣說定了。”
“什么?”沈覺夏眨眨眼睛,是她錯過了什么?
“你不是同夏賭牌了?”馬爾斯嘴邊露出一抹殘酷地微笑,“我用我那塊封地賭,尼娜,你的小朋友用什么賭呢?”
沈汀寒手放下杯子一雙烏瞳隨即看了過去。
沈覺夏撐著下巴問她,眼神慵懶,“你想玩嗎?想玩的話賭注我出。”
馬爾斯笑道:“你出,賭注可就不能這么簡單了。”
沈覺夏懶懶說:“你要贏了,今年的分配份額可以增加百分之五。”
“好!”馬爾斯眼睛亮了,露出一抹嗜血笑容。
沈汀寒面色冷了下來,“不用。”
雖然不知道沈覺夏和馬爾斯賭了什么,但顯然這價值很高,能高到一國王子用自己的封地來賭
而且,她看向沈覺夏。
“哦?”沈覺夏舔唇笑了笑,傾身湊近沈汀寒,抬起她的手湊到嘴邊吐息,“那你想拿什么賭?”她眼神充滿寵溺。
沈汀寒眼角波動了一下,一把推開她的臉,并抽回手,“你離我太近了。”
這斯太會順桿往上爬了。
她抬手開始發牌,“打完再說。”
馬爾斯冷笑,“那就這樣說定了。”他抬掌接過牌,毫不在夏沈汀寒的賭注。
寒顯是拿她作餌,誘沈覺夏這條大魚。
沈汀寒掂起桌上的牌,眼神冷淡。
想用她作餌?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她看了一眼,又壓下牌,隨手把桌上的砝碼往前推去。
……
最后一局,沈汀寒亮出手上的牌,馬爾斯怒拍桌子,“不!這不可能!我不可能輸的!”
沈覺夏扔掉手上的牌,“莊家通吃?”她笑了笑,“真有你的。”又轉頭沖馬爾斯淡淡道:“風度,馬爾斯,”接著毫不留情道:“地契寒天早晨我就要看到。”
馬爾斯臉漲成豬肝色,他毫無風度地推翻牌桌,甩門走了。
“啊咧?”沈覺夏拿起手杖敲了兩下地面,女仆打開門,她微抬下巴,“跟上去,別讓他亂闖。”
等到門關了,沈覺夏跳下椅子,華麗的裙擺逶迤在紅地毯上,優雅地靠近沈汀寒。
她拄著手杖,這次是經典的黑色,搭配她同款黑色的小洋裝。
燦金色的長發披在肩頭,一雙碧綠的眼睛在暖光燈下閃著幽暗的光。
沈汀寒還坐在凳子上,皺眉望著她。
沈覺夏走近,這次輪到她俯視沈汀寒。
她指尖輕抬沈汀寒的下巴,逼近她的臉。
“我不知道你還有這份技巧。”
沈汀寒顯然沒有習慣這樣的姿態,不適的蹙眉,“我幫你贏回了一份地契。”
“哦?”沈覺夏膝蓋抵上沈汀寒的椅子,她腿一彎就坐到了沈汀寒的腿上,
沈汀寒反射性地摟住沈覺夏的腰。
“你想要什么獎勵?”沈覺夏手沿著她沈皙的脖頸下滑,停留在她的咽喉,那咽喉隨著她說話滾動。
“告訴我針對沈家的幕后黑手。”
“我以為你不在夏呢?”沈覺夏眼睛彎起,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東西,手指不停地在沈汀寒喉頭滑動。
沈汀寒皺著眉,“別動。”
“你不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誰了嗎?”
她忍耐咽喉作怪的手指,不住上下吞咽,眼尾拖出糜麗的色彩。
“那你會告訴我嗎?”
“那你抱我回房。”沈覺夏任性道。
沈汀寒:“”
她沉默了半會,誠實道:“我抱不動你。”
“你真應該加強鍛煉了!”沈覺夏氣鼓鼓道。
沈汀寒嘆息一聲,把沈覺夏抱起放在另一張凳子上,然后背對她蹲下身。
“我背你回去。”
深呼吸,放下懷里的小貓,沈覺夏接通電話,“季阿姨。”
“小夏,我今天從療養院出來了。”
握著手機的指尖泛白,垂下眼,沈覺夏輕聲回道:“怎么也沒說一聲,我應該去接您的。”
“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打電話來,是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說。”翻開用得有些久了的日記本,季晚對電話那頭說道:“知知出國前,拜托我——”
“她只留了這封信給我,讓我必須等身體完全康復以后,再告訴你這件事……”
“你問的這些我也不太清楚,她信里只和我說,等你看到以后就會明白了。”
“說的是,有一只藍色的海豚玩偶。”
掛斷電話之后。
閉上眼,沈覺夏攥緊手掌。
與此同時。
一墻之隔的門外。
“我知道了。”視線落在半掩的門內,沈汀寒沉聲回道。
第 115 章 初春
四年后,Y國。
醫院的長廊,燈光冰冷而又明亮,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味道,混合著一絲咖啡機所散發出的淡淡香氣。
完成了一場長達八小時的外科手術,疲憊印在女人的眉宇之間,拖著疲憊的步伐,季知節走進安靜的休息室。
琥珀色的鳳眸因為長時間的注意力集中而顯得有些黯淡,繃緊的神經,在此刻才終于得以放松。
癱坐在柔軟的沙發上。
輕闔雙眼,她試圖驅散腦海中殘留的緊張。
搭在扶手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術手套所殘留的觸感,緊繃的束縛早已深深地刻入她的骨髓。
“叩叩。”
休息室的門被人敲響。
懷里抱著文件夾,謝薇薇走進休息室,“師姐,這是你要的資料。”
鳳眸輕抬,季知節言簡意賅,“辛苦,放在桌上就好。”
就讀于CU醫學系的每一位學生都可以稱得上是天才,但——季知節卻是其中最出類拔萃的那一位。
茶水間里的幾個人還在說,突然有人眼尖,瞥見了沈覺夏的身影,頓時用力捅了一下身邊的人。
幾個人扭頭看過來,沈覺夏面色微冷,靜靜地看著她們。
氣氛一時十分尷尬,沈覺夏慢慢走進去,一邊接咖啡,一邊沉聲道,“在背后亂嚼舌根子,不是個好習慣。”
幾個人還以為會被罵一頓,聞言心里頓時覺得十分愧疚,又因為沈覺夏看上去并未生氣,便有一個人小聲說道。
“對不起,我們知道錯了。”
“小茗是我妹妹,我不希望以后再聽見這樣的話,明白了嗎?”
幾人趕緊點頭,匆匆出門卻又撞上了沈茗,更是尷尬得腳趾頭都扣緊了。
還好,沈茗只沖她們笑了笑,隨后大步走進了茶水間。
“姐姐。”
沈覺夏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下來了。”
“我想下來找你說會兒話。”沈茗靠在桌子邊緣,緊盯著沈覺夏的側臉,“姐姐人緣很好啊。”
“我身體不太好,大家都讓著我。”沈覺夏手指捏著勺子,慢慢攪拌了一下,咖啡的香味彌漫開來,升起的熱氣隱約柔化了她的面容,讓她看起來越發脆弱纖細。
沈茗一時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剛才聽到那些話時,她心里確實很憤怒,可看見沈覺夏以后,她突然又不是那么生氣了。
沒錯,沈覺夏或許是比她人緣更好,可她身體不好,未來公司會交到誰的手上,還說不準。
沈茗勾起一個笑容,“姐姐,你的成年禮也快到了,到時候肯定會大辦一場。”
沈覺夏抿了抿唇,她臉上還帶著柔美的笑容,“人太多了也不好,太累了。”
她看上去像是完全不過問這件事,宴會都是方儀樂一手操辦的,賓客名單也是方儀樂和沈成澤一起定的,沈茗仔細觀察了,沈覺夏是真的不在意。
那天來的人很多,沈覺夏是宴會的主角,穿著卻偏素雅,臉上化了淡妝。
沈汀寒隔著人群打量她,總覺得她比第一次遇見時更加耀眼了,面容也越發精致完美,身段纖纖。
沈覺夏的目光穿過人群,和她對視,她唇角微勾,垂眸露出淺淡的笑容。
沈汀寒摩挲了一下酒杯,又想起沈覺夏剛才給她發的消息,對方讓她在車里等著。
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說些什么,沈汀寒笑了一下,她很期待。
江輕瀾也有段時間沒見過沈覺夏了,因著前段時間沈覺夏生病住院,江輕瀾幫了不少的忙,方儀樂對她印象還算不錯。
見江輕瀾走過來,方儀樂還示意沈覺夏看,“覺夏,小江來了。”
沈覺夏表情淡淡的,跟著看過去。江輕瀾穿了一身大紅色的長裙,貼身的設計勾勒出了完美的曲線,說起來,江輕瀾的年紀雖然不大,該有的地方卻都有。
對方的長發披散在背后,發尾卷曲,鎖骨和手臂都露在外面,越發顯得膚白貌美,美艷動人。
她這副扮相和平時的她不太一樣,沈覺夏看了幾眼,收回目光,心想,看起來倒是人模狗樣。
說起來,喻洛景也是,人雖然瘋,但大多數時候都表現在跟她有關的事情上,光看外表,這個人確實夠優秀,長得精致美艷,氣場強大。
可惜是個神經病。
江輕瀾微微舔了舔唇,她不是想搶沈覺夏的風頭,而是提前知道沈覺夏今天會穿白色禮服,所以特意訂了一件款式類似的。
兩個人站在一起,一個像純潔淡雅的白玫瑰,一個像熱情如火的紅玫瑰,各不相讓,又有一種詭異的般配感。
“覺夏。”江輕瀾深深地凝視著她,“生日快樂。”
方儀樂還在旁邊看著呢,沈覺夏露出笑容,“謝謝。”
方儀樂琢磨出了一點兒味道,她有意給沈覺夏和江輕瀾制造機會,便端著酒杯笑了笑,“你們好好聊,我去找我的小姐妹。”
就連沈茗想擠過來,也被方儀樂給拉著走了。
江輕瀾離沈覺夏更近了一些,“覺夏,我想你了。”
她說話總是這么直白,直白得沈覺夏都沒法嘲諷幾句,旁邊總有人偷偷看她們,沈覺夏眉頭微皺,“你跟我過來。”
江輕瀾也不問她去哪兒,放下酒杯就跟著她走,走出大廳以后,是一段長廊,沈覺夏停下腳步。
“江輕瀾,你故意的?”
故意跟她穿成這樣,又故意在眾人面前表現出親密的樣子。
江輕瀾放肆地將她的背影打量了一遍,大方承認了,“是。”
她就是要讓那些人,尤其是那幾個心懷不軌的人看看,覺夏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沈覺夏轉身看著她,臉色異常冷淡,“我不喜歡這樣。”
江輕瀾抿了抿唇,一語不發,手指卻無意識地捏緊了包,那里面有她準備的禮物。
沈覺夏看了她一會兒,突然伸出手,掐住江輕瀾的脖子,手指微微用力,將人抵在墻上。
她的動作并不快,以江輕瀾的身手,本可以輕易掙脫,可她卻一動也不動,非常配合,任由沈覺夏掐緊自己的脖頸。
沈覺夏眼里含著深深的冷意,她還有些失望,看不到江輕瀾驚慌失措的表情,有點兒無趣。
“我不喜歡別人逼我,你懂我的意思嗎?”
這應該是她第一次對江輕瀾動手,算上喻洛景也是第一次,這種感情很新奇,她手下的力氣也沒個度,江輕瀾臉漲得通紅。
在這樣的情況下,江輕瀾居然還露出了笑容,艱難道,“覺夏,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
沈覺夏垂眸,看著她從包里取出一個小小的禮盒。
江輕瀾手指緊了緊,將禮盒打開,里面是一條項鏈。
“你…”江輕瀾說了一個字,又閉上了嘴,只是緊盯著沈覺夏的臉,將她所有的反應都收入眼底。
沈覺夏先是愣了一下,這條項鏈有點兒眼熟,上一世的時候,喻洛景好像也送給她過,那時對方是怎么說的來著,偶然看見了,覺得適合她,就買下來了。
二十六歲的喻洛景極擅長控制自己的表情,說這話時平靜淡然,再加上沈覺夏也不關心她,聞言不過是掃了一眼,隨意將項鏈扔進了雜物間。
可十八歲的江輕瀾還不太會控制自己的情緒,沈覺夏發現了她眼里隱藏的緊張和期待,她恍然,也許這項鏈,是這人親手做的。
沈覺夏會為此動容嗎?
不,她不會。
她不僅不覺得感動,反而還想了個好主意。
沈覺夏用另一只手挑起這條項鏈,客觀來說,設計別出心裁,用料也是極好的。可她卻只是看了幾眼,就伸直指尖,任由項鏈從手上滑落,掉在地板上,發出一點兒聲響。
“也不知道你從哪兒買的,款式老舊小氣,太丑了。”
“做工也粗糙,這種項鏈戴出去,別人會笑話的。”
江輕瀾咬緊牙關,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她顯然是氣極了,但讓沈覺夏感到驚訝的是,都這樣了,江輕瀾還沒發火。
“你的禮物和沈總的比起來,確實差遠了。”
江輕瀾猛地抬手抓住沈覺夏的手腕,她的力氣不大,眼神卻很陰狠,“覺夏,別在我面前提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禮物不喜歡就算了,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
只不過是她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做出來的罷了,覺夏不喜歡,她也沒必要說。
沈覺夏哼了一聲,她剛才的舉動,也
算是一種試探。
江輕瀾真的變了,若是在之前,對方肯定早就生氣了,哪兒還會忍到現在。
江輕瀾這么久沒來煩她,沈覺夏就猜到了不對勁,果然,也不知道是誰教她的,改走溫柔路線了,就是不怎么成功。
沈覺夏心里毫無波瀾,她退后一步,“我先走了。”
江輕瀾也不攔她,等人走了以后,她才低下頭來,盯著項鏈看,難得露出了傷心的表情,眼眶微微有些紅。
過了一會兒,她伸手將項鏈撿起來,塞進自己的包里,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模樣。
梁惜說的根本沒用,無論她怎么改變,沈覺夏還是不喜歡她。
但要讓她放棄,也絕對不可能,沈覺夏只能是她的。從見沈覺夏的第一面起,她就注定了要和沈覺夏糾纏一輩子。
后半場的時候,江輕瀾又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似的,跟在沈覺夏身后,不遠也不近。既不讓沈覺夏覺得難以忍受,又能保證沈覺夏無法將她甩掉。
沈覺夏由著她去,只要江輕瀾不發瘋,沈覺夏就能當她是空氣。
沈汀寒提前離場,坐在車里等沈覺夏,等了半個多小時,都快睡著了,才聽見車門被拉開的聲音。
“甩掉她了?”
沈汀寒翹著二郎腿,姿態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可真不容易。”
沈覺夏笑了笑,“當然是沈總更重要。”
沈汀寒嘖了一聲,“小狐貍說起甜言蜜語來,可真是膩死人了,我都快相信了。”
沈覺夏沒說話,沈汀寒突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外看,“你的小狗在找你呢。”
沈覺夏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江輕瀾背對著光,四處張望,大概是在找她。
江輕瀾的臉上滿是焦急,可她不知道,她在找的那個人,正隔著車窗,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不叫她一聲嗎?”沈汀寒笑道,眼睛卻仔細觀察著沈覺夏的表情。
沈覺夏抿唇一笑,那雙眼睛尤其的亮,她聲音又輕又軟,“你想讓她來打擾我們嗎?”
沈汀寒喉嚨緊了緊,真的想把這個勾人的小狐貍拉進懷里好好教訓一頓。
“沈汀寒。”
沈覺夏放輕了聲音,因為背對著光,她臉上的笑容越發模糊不清,無端透出一股神秘的感覺來。
“你幫我找個人,接近沈茗。”
初春冬意尚存。
入夜之后,會場外的溫度越來越低。
頒獎典禮接近尾聲,主辦方的工作人員開始提醒獲獎者和其她重要嘉賓移步后臺參加慶功宴。
沈覺夏跟著工作人員穿過一條狹長的幕后通道,這里的燈光比舞臺要暗得多,但布置得卻同樣精細。
墻壁上掛著參賽的電影海報。
過道鋪著柔軟紅毯。
兩側偶爾會遇到匆匆而過的工作人員,她們手持對講機,低聲交談,確保活動的每個環節都能順利進行。
握在掌心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看到消息后,沈覺夏停下腳步,“小王,你去忙別的吧,去后臺的那條路我認識。”
聽她這樣說。
捏著對講機的小王欣然答應。
小王走了之后,視線在周圍環繞一圈,提著裙擺,沈覺夏原路折返到會場。
方才還人聲鼎沸的頒獎會場。
此刻卻稀稀拉拉的,只剩下工作人員和攝影師留在這里整理裝備。
跟著信息的指引,沈覺夏走到會場左側,目光疑惑地歪了歪頭。
不是說在這里等她嗎?
姐姐人呢……
毫無破綻的墻壁露出一道微亮,指尖略微用力,站在門外的沈覺夏被人拉了進去。
第 116 章 唇妝
瞳孔微縮,沈覺夏剛想出聲,鼻端卻嗅到了馥郁的鳶尾花香。
“沈汀寒,你嚇死我了!”
琥珀色的靜湖倒映著眼前人的身影,薄唇微揚,沈汀寒嗓音清冽:“抱歉,不小心嚇到了最佳新人。”
炸毛的尾巴被女人妥帖撫順,杏眸是難掩的得意,清了清嗓子,沈覺夏不經意般問道:“怎么樣?我剛才漂不漂亮。”
“很讓人驚艷。”唇畔的笑意加深,望著她的眼睛,沈汀寒目光溫柔而又專注,“小夏,你認真的樣子特別動人。”
無聲地愛意在包房緩緩流淌。
昏黃的頂燈,將兩人的心跳再次拉進。
手臂環上女人的腰肢,保持著不會把造型弄亂的距離,在她懷里抬起下巴,沈覺夏故意提起:“哼,姐姐之前…還不同意我自己出來拍戲呢。”
說實話——
蕭冉都被她這語氣給驚了一下,隨后便是滿心的無語,伴隨著隱約的委屈。
因為江輕瀾還掐著她的脖子,因此她說話吞吞吐吐的,像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樣,“我沒…欺負她!”
她只是想送沈覺夏回家好嗎,江輕瀾這狗東西怎么就看出她欺負沈覺夏了?
這瞎眼睛,不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你要是沒欺負她,為什么她的眼睛是紅的?”
她剛才分明看見,沈覺夏一直低垂著腦袋,最后抬起頭來的時候,露出了一雙紅紅的眼睛。
如果不是蕭冉欺負了沈覺夏,為什么沈覺夏會這樣?
蕭冉其實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有點兒兇了,但也絕對談不上欺負吧?
大概是沈覺夏太過敏感,心思又細,說起來,對方看起來纖纖弱弱的,確實像易碎的瓷娃娃。
江輕瀾見她不說話,手指越發用力,逼得蕭冉高高揚起脖子,臉漲得通紅。
她們兩個人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旁邊的人不可能沒有看見,可大家一接觸到江輕瀾兇狠的目光,就害怕得低下了頭,再也不敢往這邊看。
蕭家的司機被江輕瀾的司機攔住了,江輕瀾本人瘋,她的司機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一看就很兇。
雖說江家的司機說了,他家小姐只是想和蕭冉聊幾句,可蕭家的司機眼睛又不瞎,正常聊天能聊得掐人脖子?
可惜他電話還沒拿出來,就被江輕瀾的保鏢給控制住了,只能眼看著蕭冉被欺負。
索性江輕瀾也不是真的打算對蕭冉做什么,她湊近蕭冉的耳朵,“我剛才跟你說的,都記住了嗎?”
“我不管你和那個沈茗安的什么心,沈覺夏是我的人,我決不允許她受到欺負。”
沈茗假心假意對沈覺夏,蕭冉就是幫兇,她不管這個兩個人有什么壞心思,只要有她在,就絕不會讓沈覺夏受委屈。
蕭冉艱難地點了點頭,江輕瀾這才松開手,她后退了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就像是沾染上了臟東西一樣。
蕭冉捂著自己的脖子,一邊悶聲咳嗽,一邊轉身看她,結果看見她這些舉動,又被氣的咳嗽越發嚴重。
江輕瀾這個瘋女人!
竟然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就敢掐她的脖子。
蕭冉是真的怕了她了,就算自己受了欺負,也沒敢說什么,揮揮手,讓司機趕緊開車走。
她雖然平時也囂張,卻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和江輕瀾硬來。不說蕭家和江家比還差了一些,就說江輕瀾本人,比她能豁的出去多了。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江輕瀾哼了一聲,不過剛才沈覺夏行色匆匆的,也不知道去了哪兒,平時對方都和沈茗那個煩人精一起回家,今天怎么沒有一起。
江輕瀾想了想,帶了兩個保鏢,往沈覺夏剛才離開的方向走去。
沈覺夏在見到人之前,其實根本不知道約她出去的是誰,只不過她表情很淡定,讓系統也緊張不起來了。
“謹謹,你就不害怕嗎?”
“這不是有你在嗎,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這就足夠了。”沈覺夏抿唇一笑,余光瞥見幾個男生站在一條巷子的出口處,正四處張望著。
那人約她在前面一家咖啡廳見面,如果要到達咖啡廳,正好要經過那條小巷。
這局真的布得很簡單,生怕她看不出來。
想來約她見面的那個人應該是沒有將她放在眼里,把她當一個傻瓜對待。
沈覺夏輕輕笑了笑,腳步不停,甚至還故意走偏了一些,離那幾個人更近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倒數著,數到零的時候,旁邊正好伸出了一條手臂,將她給攔了下來。
“小姑娘,長得很漂亮嘛。”
沈覺夏抿了抿唇,抬頭的時候,露出了一個膽怯害怕的表情,“你們是誰啊。”
她的聲音很輕,又細又軟,不過才說了一句話,眼眶就變得通紅,可憐又脆弱。
“我們都是好人,只是想跟你玩一玩。”
雖然之前雇主就說了,目標長的很漂亮,但是他們沒有想到會這么驚艷。
小姑娘身材纖細,眉目精致動人,眼睛里含著薄薄的水霧,瞳孔顏色很淺,稍不留神就會被她給吸引住。
“我不想玩,還有人在等著我呢,麻煩你們讓一讓,可以嗎?”
“就是我們在等你,沒有別人。”其中一個人想來抓沈覺夏的手腕,卻被沈覺夏給躲了過去。
“你乖乖地聽話,我們就不會傷害你,否則的話…”
沈覺夏極不情愿地跟著他們進了巷子,與此同時,她在腦海里喚道,“顆顆,你上次跟我說,有那種暫時讓人變得很厲害的藥,對嗎?”
“對的。”系統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實上次宿主問過以后,它就偷偷用自己的積分買了一些存著,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了用場。
“那可以給我一顆嗎?”
這藥本來就是買來給沈覺夏用的,系統哪兒又不答應的,連忙從背包里拿了一顆出來。
沈覺夏只覺得嘴里突然嘗到了一股甜味,很淡,大約只過了幾秒鐘,就什么感覺都沒有了。
往日走幾步路就直喘粗氣的身子突然變得輕盈了,沈覺夏握緊拳頭,感受著身體里用不完的力量。
這就是完全健康的感覺,她記住了。
“小妹妹,這里沒有別人,咱們…”
這條巷子是他們專門找的,有個拐角,如果不走進來,根本看不見里面,特別方便做一些不能讓外人看見的事情。
沈覺夏合了合眼,笑容越發明媚溫柔,“是啊,沒有別人。”
人是秦泠找來的,她一直覺得沈覺夏就是個弱女子,性格又十分膽小,根本不需要多厲害的人,就能制住她。
她隨便在街上找了幾個小混混,也并沒有打算傷害沈覺夏,只需要把人拖住就行了。
按照秦泠的預想,沈覺夏纖弱膽小,肯定會被這幾個人嚇得紅了眼睛,那時候她再以保護者的姿態出現,沈覺夏就會對她感激涕零。
但是她從沒想過,等她走進小巷子的時候,會看見眼前的這一幕。
她眼里那個脆弱的沈覺夏,正眉眼含笑,動作狠戾地踩在其中一個人的背上,腳尖輕碾,“是誰讓你這么做的?”
周圍還躺著幾個人,臉上凈是痛苦的表情。
秦泠睜大眼睛,下意識地想將自己藏起來,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沈覺夏抬起頭,同她對上視線。
秦泠只覺得心里一緊,她看見沈覺夏笑了一下,慢悠悠地收回腳,笑道,“不用你說,我已經知道了。”
理智告訴秦泠,她應該馬上離開,可腳卻像粘在地上一樣,半天無法挪動一步。
沈覺夏走過去,秦泠突然發現,她的手上還沾染著血跡,很顯然,這并不是她的。
秦泠心里怕得不行,她沒想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來的時候一個人也沒帶,甚至故意隱瞞著其他人,現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你,你干什么?”
“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你做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
沈覺夏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大拇指上的血跡被她抹在了秦泠的臉上。
秦泠心里覺得惡心,臉色更加蒼白,“我,我不知道…”
“我只是聽見這里面有聲音,所以進來看看。”
沈覺夏又沒有證據,憑什么說是她做的。
沈覺夏倒是想起來了,系統提供的記憶里也有這一幕,和她不同,原主是真的被嚇壞了,秦泠也并沒有出現,只是通過監控冷眼看著這一切。甚至這件事,沈茗也是知道的。
沈覺夏不知道,這一次沈茗是否也知情,不過這都不重要,她答應了原主,要幫她復仇,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沈覺夏手上微微使勁,將秦泠的皮膚捏得往里凹陷了一些。
“是嗎?”
她的眼睛微彎,唇角勾起一個淺淡的笑容,眼神特別溫柔,就像在看深愛的戀人一樣。
秦泠看得呆了,心臟砰砰地跳。
這樣的沈覺夏,真的好溫柔。
想把她藏起來,只能她一個人看見。
“秦泠,你在撒謊,不乖哦。”
秦泠眨了眨眼,呢喃道,“我沒有…”
她眼里只有沈覺夏一個人,就像被蠱惑了一樣,雙眼迷茫且無神,表情卻又是癡迷的,瘋狂的。
“都是沈茗讓我這么做的…”
小夏的確讓她出乎意料。
起初,不同意沈覺夏以個人的名義出來接戲,一個原因是出于對她安全的考量;另一個則是自己對她習慣性的保護欲。
可張揚的玫瑰,注定無法在溫室中汲取營養,所以…她選擇尊重小夏的決定。
果不其然。
玫瑰的芬芳自然引蝶。
垂下長睫,沈汀寒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嗯,是我判斷失誤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小兔子滿意地怒了努嘴。
將她的小動作盡數收入眼底,心臟被蜜水泡得軟綿綿的,哪怕已經確定關系六年,但沈汀寒仍然會感到慶幸——還好,她抓住了月光。
沒有注意到沈汀寒柔情似水的目光,眨了眨眼,沈覺夏開始打量這間包房,“我怎么從來都沒聽說過,會議中心還有這種地方?”
“這樣的包房有三間。”沈汀寒轉身拿起沙發上的奶藍色羊絨圍巾,展開,輕輕披在沈覺夏裸露在外的香肩,“主辦方從未向外公布會場有包房的存在……”
“而能得到主辦方邀請的嘉賓,也不需要——借此來炫耀?”沒等沈汀寒把話說完,沈覺夏就出聲補充道。
第 117 章 罕見
夜幕漸深,慶功宴接近尾聲。
燈光依然璀璨,但氣氛——卻已經不如剛開始那般熱鬧。
走出宴會廳。
外面的空氣略帶涼意。
披著淺藍色的圍巾,與通行的幾位前輩揮手告別,而后,沈覺夏才快步走向停車場。
私密度極高的地下停車場內,價值不菲的豪華轎車整齊停靠著,抬眼望過去,絲毫不遜色于賽車電影中的精彩畫面。
公司提前安排好保姆車,等沈覺夏走到位置時,司機早就已經站在車旁恭候著她的到來。
季知節說的“我們回家”,是回她們那個共同的家么?
沈覺夏忽而覺得好笑,季知節既不承認她是她妹妹,又跟她說一起回家。
真真是矛盾至極。
手機震動一聲,網約車平臺上有司機師傅接單了,迫使沈覺夏做下決定:“我今天要去外公外婆家。”
季知節勾起的唇角微僵,她又要去她外婆家。
沈覺夏出國五年半,并非沒有回來過,只是每一次都直接去了外婆家。
季知節有幾次以看望老太太的名頭過去,她也是在臥室或書房里,或是和姐妹們一起出去玩,總之每一次,季知節連她的人影都沒見著。
季知節以為那天在嘉威特,她終于明白了沈覺夏為什么討厭她,并以開誠布公的方式解開了她的心結。卻沒想到,只是她自己以為。
韞韞還是不愿意回家,不愿意跟她同處一室。
季知節有些失望,但面上卻仍揚起笑意,“好,我送你。”
沈覺夏看著她牢牢握在手里的行李箱,默默退了網約車訂單。行李箱還在人家手里呢,只好聽她的。
“這次回國準備待多久?”
“不確定,看具體情況。”
“如果面試通過了,會留在國內嗎?”
之前陳堯青也問過她這個問題,但鬼使神差的,沈覺夏答了句:“不一定。”
沈覺夏有一種被道德綁架的為難感,可季知節什么都沒有說,甚至聽到她說要去外婆家都沒有太大反應,更不用提開口請她跟她一起回家。
但又像是什么都說了。
沈覺夏不知道回應些什么,正好手機上來了個電話救急。
是沈初霽打來的。
“媽媽。”
“韞韞,知節接到你了吧?”
果然是媽媽請她來接她的。
沈覺夏輕應了聲:“嗯。”
“好,媽媽等會兒就回家了,在家里等你哦~”
沈覺夏想起之前跟季知節說的,“我想去外婆家。”
沈初霽早就想到她會有這么一出,“我已經跟你外婆說明天去看她們啦~”
本來老太太老爺子非要親自來機場接她,可沈覺夏這么多年每次回國都往外婆家鉆,沈初霽雖不曾強制她回家,但難免有些吃味兒。
終于聽說她跟知節關系緩和了,沈初霽決定先發制人。
沈覺夏沒想到媽媽會來這么一出,她只是想先去外婆家呆一晚,明天再回家,又不是不回家。
季知節正彎著眼睛看她,隱隱期待,沈覺夏略不自然地應了句:“哦,那好吧。”
她戴了半邊耳機,季知節只得聽到她的回應,沒聽到那邊的話語,但能猜到她應當是要跟她一起回家了。
季知節同她確認道:“那咱們回家?”
“嗯。”
沈覺夏的聲音很輕,季知節卻感覺她的語調在心上重重一擊,隨即壓彎了眼眸。
沈覺夏抬頭望天,又若無其事地掃她一眼。看見她的眼眸愈彎,似能與那天邊的月牙平分秋色。
哦不是,還是那月牙好看些。
沈覺夏打開隨身帆布包放置耳機,季知節視線一不小心掃到她包里的那本書,幾乎是一眼就確定那是沈知華的《心問》。
“你還喜歡這本書嗎?”書皮略有些泛黃,應該是沈覺夏剛搬家時從樹上砸下來的那本。
沈覺夏不動聲色合上包,“坐長途無聊,隨手拿的。”
就算是隨手拿的,那也證明她當年將這本書帶走了。當初出國那么多行李,卻還是將這本書帶走了。
季知節心尖猛然一顫,她當時就算是在討厭她,卻還是帶走了她們共同喜歡的書,那那些信件呢?她也帶走了嗎?
季知節熟悉沈覺夏的小習慣,她喜歡將她們往來的信件放在一個紅木盒子里,而那盒子她常置于書桌左邊的第二個抽屜里。自她出國后,季知節悄悄去她房間里找過,卻沒有看見那個盒子,也沒看見那本書。
季知節當時以為她扔了,現在想來,或許她是都帶走了嗎?
雖不確定那些信件,但可以確定的是,她將書帶走了。季知節的心上又泛起甜意,望向她的眉眼愈發溫柔。
沈覺夏跟著季知節在停車場找到車,是輛黑色越野車。
還挺酷。她竟然喜歡這種車?
季知節打開后備廂,一陣芳香迎面而來,從中取出郁金香,猝然傾身抱住她,“韞韞,歡迎回家。”眼中的癡癡眷戀再次變濃。
她身上的香氣與郁金香的不同,兩種味道忽而混合,沈覺夏一時竟分不知哪種味道更香。
一側柔軟相抵,而另一側,花快要被她們壓壞了。
沈覺夏微微僵硬地從她的懷抱中掙開,悶聲道:“還沒到。”
季知節輕笑一聲,將郁金香放進她的懷里。視線狀似無意地掃向她的耳垂,又掃向她的臉頰,白皙膚色滲出小片粉紅,像那傍晚時分天邊的云霞。
她好像害羞了。
她的冷淡似乎出現了裂痕。
季知節低笑一聲,湊近她的耳垂,幽聲問她:“韞韞,是我香,還是花香?”
季知節又在說什么怪話!
她身上的香氣愈近,沈覺夏一時僵在原地,感覺血液凝固,無法動彈。
“阿嚏~”
季知節對花粉輕微過敏,這會兒接觸到鮮花又開始打噴嚏。
沈覺夏似是被這噴嚏解除了封印,唇角微彎,“當然是花香。”
她那抹笑像那澎湃春流,暖化了季知節心上的寒冬。
季知節一時愣在原地。
沈覺夏繞到她的另一側,三下五除二將郁金香和行李箱相繼放進后備廂,脆聲道:“走了,季知節。”
季知節隨即也笑了,“好。”
坐后排顯得不尊重人,沈覺夏徑直坐上了副駕。
季知節坐上主駕駛位,車技嫻熟地出庫、拐彎,每一個角度都剛剛好。
沈覺夏目視前方,心里卻在猜想,她大概是經常自己開車的。
車窗未關嚴,知風帶動車廂內空氣流轉,后備廂的花香隱約傳來。沈覺夏莫名想起她在車下問的那句“是我香,還是花香?”
她身上的不也是香水味么?
沈覺夏想起自己應該沒聞到她本身的香氣。
不是,聞她做什么。
沈覺夏心里莫名升起些煩躁。
季知節余光看見她扁了扁嘴,輕笑一聲。
沈覺夏看向她的側臉,“你笑什么?”
季知節注意著路況,目不斜視,柔聲道:“覺得你可愛。”
沈覺夏剛想脫口而出“你才可愛”,又意識這話是在夸她。
沉默又顯得自己占了下風,于是正色說了句:“季知節,好好開車。”
季知節笑得更開心,露出唇邊的小梨渦。
沈覺夏索性不理她,闔眼休息。
“韞韞,到家了。”
沈覺夏一睜開眼就看見季知節的臉,輕輕眨巴下眼睛,又將視線移至窗外那棵松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家。
“韞韞!愣著干嘛,快下車來讓媽媽好好看看。”
沈覺夏歪頭無奈一笑,“沈女士,你都不來接我!還想讓我快點下車,沒門!”
“那你今天就不下車吧,我和知節去吃糖醋排骨、酸湯肥牛、麻辣小龍蝦啦!”
“媽!”沈覺夏一直懷疑自己不是沈初霽親生的,這會兒證據更充分了。
季知節繞車小半圈,打開副駕駛的門,淺笑柔聲道:“公主請下車!”
什么潮梗啊,她風濕病要犯了。
“季知節你!”
沈覺夏推開門,卻看見她先行去后備廂里取行李箱和花去了。
那行李箱那么重,她拿得動嗎?
沈覺夏三步并作兩步,想去幫她搭把手,卻見她輕輕松松拿了下來。
季知節現在已經不需要她幫忙了。
沈覺夏轉身,緩步往家里走去,聽見一聲“韞韞”又快速回頭。
她看見季知節正朝她走來,一手推著她的行李箱,一手將花遞給她,“你的花。”
沈覺夏忽而想起那年她蹭她的畢業旅行,當時季知節也是這樣,一手拿著花,一拿著糖葫蘆,不過那時她遞給她的是糖葫蘆。
沈覺夏回過神來,接過她的花,又要去接她自己的行李箱。
季知節轉了個方向避開她的手,柔聲道:“沒關系,我來。”
沈初霽正倚在門邊看著倆人,真是賞心悅目啊。
想起點什么,揚聲道:“韞韞,今天這么冷,怎么沒圍你知節姐姐給你織的圍巾啊?”
沈覺夏心上一震,猛然回頭看向季知節。
那圍巾是她織的?
等回去之后。
她就要找個由頭和他解約。
沒有再和他多說一個字,臉色難看得像是踩了狗屎,許蔚轉身離開。
留在原地久久都沒有回過神。
瞳孔不斷震顫,秦旭想起自己從前對沈覺夏的那些冷嘲熱諷。
完蛋了!
她肯定會來報復自己的……
不行,自己必須得想辦法提前做好準備。
病急亂投醫之下,秦旭突然想到一個,或許能夠壓制沈汀寒的人物——沈從鈞。
第 118 章 噪音
醫學院的古老建筑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莊重,腳步沉穩而又輕緩,季知節穿過長長的走廊,在導師辦公室門口停下腳步。
“叩叩。”
輕敲半掩的房門。
黑胡桃木書架擺滿了各類醫學著作與研究論文,墻上的榮譽證書和合照,見證了導師多年的辛勞付出。
研究資料一絲不茍的疊放在辦公桌左側,中間是筆記本電腦和文件夾,而最右——則是一杯已經涼透的黑咖啡。
聽到敲門聲。
沃倫從資料里抬起頭。
“請進。”白色的齊耳短發修剪得非常整齊,拿起桌旁的金色鋼筆,望著自己的得意門生,沃倫揚聲說道。
得到允許,季知節才邁步走入辦公室,“教授,薇薇說您有些事想要和我當面聊聊。”
坐在辦公桌后,沃倫目光溫和的看著她,“季,你應該猜得到我想和你說些什么。”
華國的研學隊伍。
沈覺夏可不知道江輕瀾的想法,就算她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在意。她在想,沈茗突然過來,會不會跟沈汀寒的事有關。
沈茗一看見她,就親密地挽了上來,落在旁人眼里,還以為兩姐妹的關系有多好。
沈覺夏偶爾也覺得沈茗著實煩人,動不動就摟摟抱抱。之前還好,自從昨晚被她看見自己吐血以后,沈茗的手就開始不老實了。
比如這會兒,旁人只能看見兩姐妹手挽著手,只有沈覺夏知道,沈茗的大拇指摁在她的手背上,正不緊不慢地摩挲著。
她心里涌起一陣不耐煩的感覺,抬手握住沈茗的手腕,不露痕跡地將人推遠了一些,將自己的手解救出來。
“小茗,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沈茗笑了一下,清純的臉蛋上滿滿的膠原蛋白,笑得很甜美,她一只手掩著嘴唇,湊近沈覺夏耳朵,低聲問道,“姐姐,沈總要來學校,為什么要你去接待她?”
沈覺夏神色不變,她視線一掃,突然瞥見江輕瀾正面色不善地看著自己,就連蕭冉也盯著她們。
沈覺夏唇角微微勾起,“是班主任讓我去的。”
沈茗沒注意蕭冉的目光,她現在對沈覺夏興趣正濃,又下意識地覺得蕭冉早已是她的囊中之物,哪兒還有注意力分給她。
“姐姐真的不認識沈總嗎?”
那天宴會,沈汀寒也到場了,雖然她沒看見沈覺夏和沈汀寒有接觸,但不能保證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這兩個人已經勾搭在了一起。
她開始明白了沈覺夏的神秘吸引力,連她一個原本對沈覺夏感到厭惡的人都能被她引誘,更別說是沈汀寒這種萬花叢中過的風流女總裁了。
“要說認識,或許小茗與沈總更加熟悉。”
沈覺夏偏了偏腦袋,讓自己的耳朵遠離沈茗的嘴唇。
“小茗,你好像對沈總很感興趣?”
沈茗起先還在沈覺夏面前裝可愛,自從昨晚露出真面目以后,她就不吝在沈覺夏面前展現出她的野心。
“沈總那樣的人,誰不想結交呢。”
沈汀寒雖然風流花心,可她實力強大,背景深厚,如果能得到她的支持,奪取沈家家產的成功率就會更大。
沈覺夏輕笑了一聲,沈茗頓時覺得耳朵酥酥麻麻的,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只聽沈覺夏輕聲道,“小茗你這么說,要是蕭冉聽見了,恐怕會吃醋。”
沈茗臉色僵了僵,她這才想起蕭冉來,蕭冉和沈覺夏在同一個班級,她心里卻只想著沈覺夏,這可不是一個好苗頭。
“蕭冉對我一心一意,不會吃我和姐姐的醋。”
沈茗故意曲解沈覺夏的意思,說明她心里是害怕的,沈覺夏笑容越發明顯,她暗暗掙脫沈茗的手,“蕭冉在看你呢,不如你跟她聊一聊。”
沈茗還來不及拒絕,沈覺夏就快步走到窗邊,沖蕭冉喚道,“蕭冉,你出來一下。”
蕭冉還沒動,江輕瀾就猛地站起身來,旁邊的梁惜被她嚇了一跳,“你怎么了…”
江輕瀾手撐著桌子,指節用力到泛白,她死死地盯著蕭冉的背影,抬腳踹在面前的凳子上,嚇得同桌的女生臉色都白了,緊低著腦袋,不敢看她。
梁惜剩下的話都咽了下去,她不敢在這時候激怒江輕瀾,只能期待對方自己消氣。
江輕瀾剛才分明看到,沈覺夏的眼神輕飄飄地從她身上掃過,臉色冷漠,可落在蕭冉身上時,又變得溫柔似水。
早上的時候蕭冉還說,沈覺夏差點兒成了她的未婚妻,眼下兩人竟然當著她的面,做出這種曖昧的舉動來,分明是半點兒沒把她放在眼里。
江輕瀾百思不得其解,她自認對沈覺夏已經做到了最好,她對別人絕對沒有這樣好的耐心。換作其他人,打她一巴掌,又對她甩臉色,早就被她收拾了。
也就是沈覺夏,恃寵而驕。
蕭冉沒有回答,卻無端感覺背后一涼,她腳步頓了一下,然后大步往外走。
“茗茗。”
蕭冉出來了,沈覺夏順勢說自己還有作業沒完成,她的表情十分正經,仿佛真的在為了作業發愁,沈茗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能眼看著她進了教室。
沈覺夏才坐下,江輕瀾就幾步走過來,“覺夏,你離蕭冉遠一點。”
沈覺夏頭也不抬,“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江輕瀾臉色陰沉得可怕,身邊的同學都不敢說話,原緣偷偷扯了一下沈覺夏的衣服。
沈覺夏無奈,揚起脖子看著江輕瀾,語氣里含著幾分不耐煩,“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威脅別人?”
江輕瀾愣了一下,隨后心里涌起了更大的怒火,“我什么時候威脅你了?”
她在沈覺夏面前跟孫子一樣,伏低做小,沈覺夏居然還敢說自己威脅她?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不要威脅我的同學?”沈覺夏說的話太過冷漠,原緣在心里替她捏了把汗,還沒有人敢這么跟江輕瀾說話,沈覺夏也算是厲害了。
江輕瀾掃了一眼旁邊礙眼的幾個人,表情愈加難看,別人是否怕她,跟她有什么關系,她為什么要考慮別人的心情?
“我沒威脅她們。”
最終還是江輕瀾低了頭,她半天憋出一句,“我盡量。”
“你把時間花在我身上,沒用。”沈覺夏難得認真了幾分,她既是在對江輕瀾說,也是在對喻洛景說。
江輕瀾捏了捏拳頭,“我樂意,我就是喜歡你。”
沈覺夏臉色重新變得冷漠起來,她捏緊了手里的筆,“我要做作業,別擋光。”
江輕瀾很想問問她為什么,可她最后也只記得沈覺夏說擋光了,便只能委委屈屈地挪開身體。
原緣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起先她還覺得,沈覺夏對江輕瀾真的是太冷漠了。可隨后一想,沈覺夏對誰都溫溫和和的,唯獨對江輕瀾冷漠,這未嘗不是一種特殊。
雖說這特殊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沈汀寒的講座定在上午,恰好那天天氣晴朗,風和日麗,禮堂里做得滿滿當當,一眼望去全是人。
沈覺夏的座位被安排在第二排中間,她雖然不怯場,但也覺得這個位置過于高調了。
前面一排全是學校領導,沈覺夏就顯得尤其特別,萬眾矚目。
腦袋里的系統還在碎碎念,給她直播后排學生對她的討論,沈覺夏臉色不變,背挺得筆直。
沈汀寒站上臺,一眼就看見了沈覺夏。
小姑娘臉上帶著柔軟的笑容,比起上一次,她的臉色似乎蒼白了幾分,整個人也更加脆弱纖細,卻又好像變得更誘人了,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能勾起旁人對她的欲望。
這位置是沈汀寒特意吩咐的,方便她隨時能看見沈覺夏。
此刻,她目光放肆地打量著沈覺夏,從對方微含笑意的眼眸看到柔軟粉嫩的唇瓣,隨后落在鼓鼓的胸口上,可惜前排的座位擋住了沈覺夏的細腰和長腿。
沈汀寒在心里遺憾地嘆了口氣,她知道沈覺夏有一雙又細又直的腿,膝蓋透著微微的粉,腳腕纖細,骨骼的弧度都恰到好處。
這樣的一雙腿,要是能纏在她的腰上,應該也別有一番滋味吧。
沈汀寒十幾歲開始養小情人,這么多年,也算是見過不少的美人,其中不乏比沈覺夏臉更漂亮,或是身材更好的。
可只有沈覺夏能讓她生出這樣強烈的征服欲,為了得到這個人,她甚至愿意慢慢等待,只為了享受果實成熟時的甜美滋味。
沈汀寒的目光其實也不算特別明顯,或許旁人看不出來,但是沈覺夏卻能清楚地明白她的意思。
沈覺夏手指拂開臉頰邊的碎發,手指狀似無意地掃過自己的唇瓣,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沈汀寒,唇邊勾起了一個笑容。
沈汀寒只覺得身體一熱,熟悉的欲望被喚醒,她眸光深邃,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覺夏看。
“沈總。”助理在臺下小聲喚道。
講座已經開始了,沈總怎么一句話都不說?
沈汀寒回過神來,她竟然被沈覺夏引誘到忘了正事。這對她來說,算是一個很新奇的體驗,因此她并不感到生氣,反而更多的是愉悅。
沈覺夏果然合她的心意,長相性格,方方面面都戳中了她的點。
排除個人感情色彩,沈覺夏不得不承認,沈汀寒的講座很吸引人。她說話風趣幽默,引經據典,而且很會跟臺下的同學互動。一場講座一共有兩個小時,卻很少有人中途離開或者是睡覺。
不過她講著講著,目光就會落在沈覺夏的身上,既不顯得刻意,卻也讓人很難忽視。
講完以后,就該沈覺夏上場了。
校方本來還安排了幾個學生跟著,畢竟沈覺夏才轉學過來不久,學校對她并不了解,有這樣的機會,校方當然更希望讓熟悉的優秀學生上。
可惜沈汀寒本就是來找沈覺夏的,當然不希望有電燈泡跟在旁邊,因此通通拒絕了。
她的原話是,她是來回憶青春的,不是來巡查校園,要這么多人做什么。
參加講座的學生基本上都回了教室,現在正是上課的時間,學校里走動的人并不多。
沈汀寒終于有機會和沈覺夏聊幾句,表情都放松了一些。
她故意和沈覺夏走得很近,手背時不時地觸碰到沈覺夏的手。
“小狐貍,有沒有想我?”
稍微抬手,編導示意燈光和音樂正常進行。
燈光四散開來。
悠揚的退場音樂緩緩響起。
面上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容,馬丁靴踩在光滑的瓷磚上,發出“噠噠”的輕響,沈覺夏將每一步都走得平穩而自然。
沒有人。
可以,看她的笑話。
望著沈覺夏瀟灑離場的背影,男人目光遺憾,但在下個瞬間——遺憾轉為了震驚與狂喜。
收視率!
他馬上要升職了!
緊緊握著手中的麥克風,驀地從觀眾席起身,他大聲問道:“網上說你亂/倫是真的嗎?”
腳步只頓了一秒。
旋即,沈覺夏走出演播廳。
第 119 章 失約
從發生突發狀況到走出演播廳。
總共。
還不到十分鐘。
腳步虛浮而沒有重心,反手將休息室的房門鎖緊,沈覺夏神情恍惚地坐在單人沙發上。
疑問和膽怯,混合著未知的恐懼——一股腦地向她涌來。
等她重新反應過來時。
雙手已經不受控制地打開了社交媒體。
一整片以她姓名開頭的熱搜詞條,每個詞條的最右邊都標著猩紅的“爆”。
指尖顫抖著,她點開詞條下的實時討論。
“熱搜怎么都是沈覺夏,她是誰啊?”
“亂/倫真的假的?秦旭不是說他喝酒了,那他直播說的話這些話還能信嗎?”
“秦九日直播賬號已封,私我+v,有一手錄屏(括弧,不收費~)”
沈覺夏此刻正站在那棵松樹下,雙眸牢牢鎖在她的臉上。
季知節望著她淺笑,想起她從前總是站在這棵樹下喊她,“季知節,我有道題不會!”
沈覺夏哪里有不會的題呢?她只是想假借請教她,順理成章地將她從她媽媽手里解救出來而已。
沈覺夏此時看她的眼神,與從前疑惑她為什么遲遲出門的眼神很像。
不知是她的眼睛會說話,還是季知節確實同她心有靈犀。
季知節總能第一時間明白她的眼神想傳達的意思,比如當年不用她問,自己主動開口解釋為什么來得遲了,她的眼底就由初冬化為了暖春。
又比如此刻,她定是想問“圍巾是你織的?為什么當時不跟我說?”
知道她想問什么,但季知節卻摸不準她現在的脾性,斟酌了會兒,看著她的眼柔聲開口:“圍巾是我織的,阿姨給你織的那條脫線了,沒告訴你是因為當時你沒問,我也不敢提。”
果然是她織的!媽媽哪有那么好的手藝?虧得她還感動了好幾天,接連幾天給媽媽訂禮物。
但是,什么叫她不敢提,她沈覺夏又不是兇神惡煞。
未及深想,沈覺夏又暗自慶幸自己在上飛機前取下了那條圍巾,要不然顯得她有多喜歡似的。
沈覺夏若無其事地淡淡一句:“謝了。”說完伸手要去接她的箱子,“我自己來吧。”
季知節淺笑著沒放手,“我來。”
沈覺夏站在她面前擋著她的去路,望著她的眼認真道:“我來吧。”
剛備完菜出來的祁阿姨看著二人因為一個行李箱拉扯,哭笑不得,“我來我來。”
最后兩人誰都沒搶過祁阿姨,望著她三下五除二地搬上樓梯,大氣都不帶喘的。
沈初霽笑彎了腰,“你們兩個小丫頭還想跟祁阿姨搶啊。”
沈覺夏輕瞪她一眼,“媽媽,你還笑我們!你織的圍巾都能脫線!把禮物還給我!”
沈初霽輕笑一聲,“給我了就是我的,想要回去必不可能!”
季知節在臺階下望著她們唇角愈彎,她們母女的相處模式二十余年都沒有變化。
原來在有些事情上,時間也會起惻隱之心、手下留情,比如眼前的親情,以及值得期待的屬于沈覺夏的愛情。
季知節貪心地希望,韞韞的愛情只與她一個人有關,一如從前的這么多年。
沈初霽看到聽著她們講話正出神的季知節,亮聲說道:“而且我那圍巾就脫了一點點線,知節說幫我補兩針就好了。我當時一聽心想這哪兒能啊,肯定要媽媽親手給你補好,下次給你帶過去呀。
“而且知節說她正好帶了條新圍巾,這不巧了么?”
沈初霽說著,想起那天她問季知節:“知節,你實話告訴阿姨,這圍巾你是不是專門給韞韞織的?”
她猶記得那邊沉默了許久,傳來一句:“阿姨,我給她織了不止一條。”
沈初霽心下既震撼又感動,想起自己的少年時期,不曾有過這樣真摯的情誼,也跟大多朋友在成人成家后斷了聯系。
沈初霽輕嘆了聲氣,“把你的那條給她吧,但是知節,這事不一定是你的錯,你千萬不要太過自責。或許,其中存在誤會。”
那邊傳來悶聲一句:“謝謝阿姨。”
沈初霽也有自己的私心,比如希望二人和好,沈覺夏能開心一點,也可能愿意回國回家。
她不愿也不會將沈覺夏不愿意回國回家的原因歸在季知節頭上,那樣對她來說惡意也太大了。只是她希望她們能和好,因為她曾親眼見過她們關系鼎盛時期的樣子。如果當年能維持下去,不會鬧成今天這幅模樣。
沈覺夏捂起耳朵進屋,給兩人留下背影和一句,“媽媽您就狡辯吧,我不聽。”
沈初霽回頭拉季知節:“知節,進屋吃飯啦!”
“好嘞。”
沈覺夏靜靜吐槽:“媽你不是聚餐吃了嗎?現在還吃?您什么時候減得下來!”
媽媽不知道說過多少次要減肥,但每次都是無疾而終。這次看來又要失敗了。
沈初霽淺睨她一眼,“我不動筷子,看著你們吃不行?”
沈覺夏聽見季知節在身后低笑。
她又笑什么!
沈覺夏索性不說話了,去盥洗室洗手,季知節也跟在她身后。
“韞韞,我織的那條圍巾,你喜歡嗎?”
沈覺夏在鏡子中看見季知節的臉,她也在看鏡子里的她。
“挺好的。”
沈覺夏取了紙巾擦手,同她擦肩而過,感覺又聞到她身上的香氣。
此時沈覺夏得出了答案,若單論她本身的香氣,她比郁金香還要香。
但她是不會跟季知節說的。
“韞韞,圍巾帶回來了嗎?讓媽媽看看是誰的手藝好呀?”
沈覺夏沒忍住笑,“媽媽,您的手藝那肯定是登峰造極呀,誰能跟您的比。”邊說邊把圍巾從包的底部取出,得了沈初霽一個板栗。
“我這不夸您呢!打我干嘛!”
沈初霽拿著那條圍巾左看右看,摸到那個刺繡,驚訝道:“你知節姐姐確實手藝是比我好,還給你繡了名字嘞。”
繡了她的名字,絕非臨時起意、一日之功。
季知節在去嘉威特之前就給她準備好了圍巾,恰巧媽媽的圍巾脫線,她才能順理成章地送給她。如果媽媽的圍巾沒脫線呢?
沈覺夏心中動容,默默看了一眼剛站到身旁的季知節。
季知節笑得眉眼彎彎,“我拍的那部電影正好是蘇繡非遺相關的,跟著專業師傅練了些天的。”
這是給長輩臺階下,沈初霽輕笑,拍了拍她的肩。
三人上桌吃飯了,席間沈初霽解釋:“你季叔叔前段時間到島上采風去了,要過些天才回來。”
沈覺夏輕點了頭,她只當季叔叔是個普通的長輩,在與不在,都與她關系不大。
季知節聽見沈初霽提起那個人,盯著她臉上的表情,一切正常。
心下微沉。她還沒發現那些信么?
一頓飯吃下來,都是沈初霽在細細問沈覺夏在國外的情況,季知節時不時附和兩聲。
明明母女二人經常打視頻,對她的基本情況都了解,可沈初霽還是想了解得更細、更具體。
沈覺夏回答得認真,旁邊那人也聽得認真。
沈覺夏還要倒時差,吃完飯就上了樓。
一進臥室就看到她床上的新床品,以及她書桌上擺著的,鄭晚意的簽名照。果真像媽媽說的,季知節碰到人家還真給她要了簽名照。
她又抬頭看了眼墻紙,那上面還貼著鄭晚意的海報,貼了一半、垂下來的。
但季知節不知道的是,她早已經不喜歡鄭晚意了,或者說不追星了。
沈覺夏抬手觸及那海報,本來就粘得不牢,此時輕輕一撕就下來了。
“咚咚”,輕敲門聲響起。
“請進。”
季知節給她送熱牛奶,卻看見她手里拿著剛撕下來還沒來得及扔的鄭晚意的海報。
心上碾過一陣疼、又泛起些酸意,輕扯出笑意,“你,要貼她的新海報嗎?”
季知節想,她是得多喜歡鄭晚意,才會在進到臥室第一時間換上她的新海報。
眉頭皺緊,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說什么,季知節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畢竟上午她才答應,會在這次的項目結束之后再回國。
“教授,我可能要失約了。”
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沃倫沒有指責,只是遺憾而又不舍,“季,如果你沒有跟完實驗的整個過程,那我無法……”
“我明白的。”輕輕點頭,季知節的目光堅定不移,“教授,實驗室里的其她人也非常這次值得署名。”
無聲嘆息,沃倫回道:“既然你已經都想好了,那么,我只能祝你順利。”
“謝謝您,教授。”
掛斷電話之后,轉頭就聯系了研學隊伍的帶隊教授,電話接通,季知節開門見山地說道:“郭教授,我這次想要和你們一起回國。”
第 120 章 保護
中午十二點。
S市城郊的一家網吧。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首先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聚焦明珠》的支持與厚愛,我們現在非常遺憾地通知大家:為了確保節目內容符合國家法律法規以及社會公序良俗的要求,我們將停止該節目的播出,祝好!”
《聚焦明珠》的官博發完這條消息之后,就再沒有任何水花,也沒回應評論區底下的那些猜測。
“聽說沈氏集團法律部給節目組發律師函了?”
“路過吃瓜,資本下場就是牛。”
“樓上的惡意簡直不要太大,節目組都說了是由于違規所以才停播的,如果節目組沒問題的話,那人家發多少封律師函也沒有用吧?”
面頰浮腫,雙眼布滿了凸起的紅血絲,秦旭一邊刷著網上的資訊,一邊瘋狂給沈從鈞打電話。
這個狗雜種居然敢耍他!
沈從鈞明明答應過,只要他按照計劃裝醉直播把沈覺夏的這些事情添油加醋地發到網上,等直播結束之后,沈氏集團就會和他簽訂一系列的代言合同。
結果現在——
別說代言了,他說不定還要進去坐牢。
沈汀寒挑了挑眉,她懶懶地看著沈覺夏,“你想做什么。”
“我的好妹妹太孤獨了,沒有人幫她,所以我得給她找個幫手。”
沈覺夏柔柔一笑,余光瞥見江輕瀾朝這邊走了過來,她神情不變,似乎沒有看見。
“這個人,得是表面同你并無多少關系的,免得她起了疑心。”
沈汀寒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我這里正好有一個絕妙的人選。”
這人表面上同她關系不好,甚至算是敵對的,其實卻是她安排在競爭對手公司里的一顆棋子。
“你舍得把你的秘密武器交給我?”
如果不是沈汀寒說起,怕是沒有人會相信,這人竟然是她安排的。
“這有什么舍不得的。”沈汀寒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一縷長發,“能讓小狐貍開心,也算是值得。”
沈覺夏不回答,只笑了笑,她往車窗外看去,江輕瀾找不著人,便轉身離開了。
沈汀寒同她一起目送江輕瀾離開,試探道,“她對你也算是掏心掏肺,你真不喜歡她?”
沈覺夏回頭瞥了她一眼,神色極為淡漠,“你把我往外推?”
“那倒也沒有,問問而已。”
她是饞人身子,可沈覺夏也不見得有多少真心,江輕瀾這樣的人,大概也只能被沈覺夏玩弄在手心里。
她和江輕瀾,也不知道誰更可憐。
沈汀寒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更慘,畢竟她人沒得到,就先出錢出力,半點兒好沒撈著。
沈茗知道方儀樂有意撮合沈覺夏和江輕瀾,于情于理,她都不希望沈覺夏真和江輕瀾在一起。
偏偏方儀樂正高興著,無論如何也不許她去打擾,沈茗氣極,蕭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一時沒了發泄的對象,干脆找了個陽臺躲著吹風,不想再出去。
她原本就不是今天的主角,離場了也沒人注意。沈茗耳朵里聽著外面隱約的音樂聲,心情極為復雜。
公司里的人都敢在背后嚼舌根子,說她比不過沈覺夏,外面的人還不知道怎么想呢。
沈覺夏的身體看起來病怏怏的,偏偏上次檢查,醫生說只要不刺激到她,好好養著,也不是大問題。
沈茗想,沈覺夏這個人,到底是什么樣的刺激,才能讓她犯病呢?
身體不好就不要跟她搶了,就當個股東,等著分紅不好嗎?
沈茗放空思緒,耳朵突然傳來腳步聲,她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走了過來。
“你是…”
“沈二小姐。”尹黎沖她舉了舉杯,“怎么一個人躲在這兒。”
沈茗聽著這個躲字,覺得十分刺耳。她是為了躲開那些人不假,可從一個外人的嘴里說出來,就是對她的諷刺。
“我只是覺得里面太悶了,出來吹吹風。”沈茗站直身體,“我就不打擾你了。”
尹黎拉住她的手腕,笑著說道,“別急啊,我為我剛才的話向你道歉。不過,二小姐,我說的是實話,你不能否認吧?”
“現在誰不夸你姐姐,還有誰能看到你的努力?”尹黎湊近她的耳朵,眼眸微微瞇起,低聲說道,“沈茗,你真的甘心嗎?”
沈茗愣住了,她在心里問自己,你甘心嗎?
她不甘心,過去的十幾年里,她是沈家唯一的小姐,沈氏當之無愧的繼承人,沈家的一切都是她的。
沈覺夏回來以后,就都變了。
如果她真是沈覺夏的妹妹,或許她還不會這樣惶恐。可她知道,她不是,她是個鳩占鵲巢的假千金,沈覺夏才是沈家真正的,唯一的血脈。
沈覺夏過了十幾年的貧苦生活,心里真的不怨她嗎?如果沈覺夏掌握了公司大權,還有她的位置嗎?
沈茗不敢不想,她不想失去現在的生活,就只有拼命去搶。
“這是我們家的事,跟你無關。”這些事情,沒有必要讓外人知道。
尹黎見她態度有所軟化,便又說道,“你怎么知道跟我無關呢?沈茗,我就是為你來的。”
“我會幫你。”
沈茗猛地轉頭看著她,兩個人挨得很近,“你什么意思?”
“我聽說沈汀寒對沈覺夏很有興趣,不出意外的話,等你和沈覺夏爭起來,沈汀寒一定會幫沈覺夏。”
沈茗正是知道這一點,才覺得心急。沈汀寒那樣的人,要是真的幫助沈覺夏,她還能有多少勝算呢?
“巧了,我這個人別的沒什么,就是很看不慣沈汀寒那個女人,只要是她想做的,我都要去插一腳,偏不讓她如愿。”
尹黎松開沈茗的手,轉而朝她伸出右手,“還沒介紹自己,我叫尹黎。”
沈茗對這人有印象,知道她是出了名的和沈汀寒不對付。據說是因為沈汀寒曾經渣過她妹妹,所以她一直對沈汀寒懷恨在心。
要是能得到這個人的幫助,她的勝算說不定會大上一些。
說起來,沈茗也是沒有辦法了。她從沒想過會有一個人出來跟她爭家產,所以也不太在乎自己的人際交往,等真到了需要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邊居然就一個蕭冉。
可蕭冉不能完全代表蕭家,況且蕭伯父明顯更偏向沈覺夏,她實在是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蕭冉身上。
沈茗也伸出手,同尹黎的手握在一起。
“那你能幫我做什么?”
“你和沈覺夏都在公司實習對吧?我聽說,沈覺夏的表現好像比你要好啊。”
這也是沈茗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難道沈覺夏真遺傳了沈成澤的商業頭腦嗎,明明之前從沒接觸過這些工作,卻還是能做的有條有序。
她不愿意承認自己比不上沈覺夏,只哼了一聲,“然后呢。”
“她沒遇上麻煩,你就不會主動給她制造麻煩嗎?”
沈茗皺起眉頭,“什么意思。”
尹黎松開手,“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咱們先加個好友吧,之后我再慢慢跟你說。”
沈茗一想也是,今晚來的人那么多,萬一她們的談話被人給聽了去,被沈覺夏知道了怎么辦。
她和尹黎加了微信好友,也不多做停留,避免被人看見。
尹黎盯著她的背影,微微舔了舔唇,她低頭看著手機,隨手切換了另一個賬號。
“搞定了,賬號和密碼給你。”
這還是沈覺夏出的主意,她當然可以通過沈汀寒給尹黎傳話,但她更希望自己能直接同沈茗接觸,只是借一下尹黎的身份而已。
“你這個妹妹,完全不是你的對手。”
沈汀寒將尹黎發過來的賬號和密碼轉發給沈覺夏,她湊到沈覺夏身邊,看她用應用□□登錄了這個賬號,不免笑道,“幸虧我跟你不是敵人。”
沈覺夏瞥了她一眼,心想那倒未必。
宴會結束已是深夜,沈覺夏想了想,用尹黎的賬號給沈茗發了一條消息。
[尹黎:你先跟我說說,沈覺夏在公司的情況。]
她發完之后,收起手機,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是方儀樂,端著兩杯牛奶,遞了一杯給她,“覺夏,今晚感覺如何?”
“謝謝媽媽,今晚見到了很多人,過了十八歲,我感覺自己好像又成熟了不少。”
沈覺夏隨意敷衍了她幾句,方儀樂還想跟她說說江輕瀾,被沈覺夏岔開了話題,“媽媽,這杯牛奶是給小茗的嗎。”
方儀樂點頭,“是啊。”
沈覺夏笑了笑,“讓我去吧,正好有幾句話想跟小茗說。”
方儀樂不疑有他,還覺得十分欣慰,這兩姐妹的感情真好。
沈覺夏端著牛奶,敲了敲沈茗的房門,她退后一步,只等沈茗來開門。
沈茗像是才洗完澡,她的頭發還在滴水,“姐姐,你怎么過來了。”
“喝杯牛奶再睡吧。”沈覺夏遞給她,不著痕跡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隱約瞥見她的手機扔在床尾,想來可能已經看到消息了。
她唇角微勾,“往后事情只會越來越多,辛苦你了,小茗。”
沈茗還以為她說公司里的事情,總覺得沈覺夏在跟她炫耀。她努力揚起一個笑容,“我知道了,姐姐。”
沈覺夏拍了拍她的肩膀,動作很輕,“晚安,小茗。”
她回到房間,果然看見了沈茗發過來的消息,前面都是些廢話,只有最后一句,讓沈覺夏笑了一聲。
[沈茗:她最近好像參與設計了一個策劃案。]
沈覺夏手指點了點,回了消息,隨后扔開手機,褪下禮服,光著腳往浴室走去。
沈茗惴惴不安,沈覺夏剛才溫柔體貼的模樣又浮現在她眼前,她真的要和外人一起對付沈覺夏嗎?
正想著,手里微微振動了一下,沈茗趕緊解鎖,微信彈出了最新消息。
[尹黎:那你把她的策劃書刪了吧。]
沈茗知道,沈覺夏為了寫這個策劃書,查了好幾天的資料,天天抱著電腦。策劃書已經寫了一大半,只差完善一些細節,就能打印出來。
如果她毀掉沈覺夏這些天的勞動成果,沈覺夏拿不出策劃案來,父親會不會對她失望呢?
沈茗心跳的飛快,半天沒敢回復,過了好久,才猶豫道。
[沈茗:萬一被發現了怎么辦?]
直到快睡著時,她才收到尹黎的回復。
[尹黎:我有一個病毒文件,如果你能安裝進沈覺夏的電腦里,就絕對沒有問題。]
[尹黎:一切就看你怎么選擇了。]
領導事先打過招呼,只要她的要求不算過分——就必須盡力滿足。
“沈覺夏是我相戀多年的愛人。”
“網上的內容是假的,那張照片是我出國前和她拍下的,不知道被誰刻意找了出來。”
“希望大家可以理智分辨網絡上的錯誤訊息。”頓了頓,季知節又溫聲說道:“感謝大家給我這一分鐘的時間,祝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彈幕早就已經炸開鍋了。
“季知節是誰啊?她很有名嗎?”
“CU院校最年輕的研究員,你都不關注醫療新聞嗎?連她都不知道。”
“這是官宣嗎?醫生x女明星我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