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吞咽
天色已然完全黯淡。
圓月掛在天際,皎潔而又寂靜。
周五晚。
下班的高峰期。
無數汽車行駛在道路上,各自趕往屬于各自的目的地,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在車流中飛速穿梭,仿佛劃破夜空的閃電。
儀表盤的車速指針瘋狂跳動著。
幾乎快要觸及紅線區域。
雙手緊握方向盤,指關節因用力過猛而泛白,后視鏡的風景迅速后退,霓虹燈在她眼底模糊成一片片光影。
先前所忽略的細節。
如今,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她不覺得怎么樣。
沈覺夏心里這樣想著,臉上卻露出了一個笑容,“我是屬于我自己的,不屬于任何人。當然了,以后的事情我也說不準。”
就看誰有本事了。
沈汀寒和江輕瀾同時在心里替她補上了這句話,隨后各自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來。
沈覺夏唇角微微勾起,“沈總,您是不是該去整理一下頭發?”
這跟沈汀寒的設想完全不同,在她的計劃中,她應該和沈覺夏慢悠悠地逛完校園,然后她順理成章地邀請沈覺夏吃飯,最后再將人送回學校。
可惜第一步都沒走完,就被江輕瀾打斷了。
沈汀寒拉不下臉來,也沒有那個臉皮頂著一頭臟水和沈覺夏散步,她憤恨地看了江輕瀾一眼,深吸一口氣,說道,“小狐貍,中午一起吃午飯嗎?”
沈覺夏還沒說話,江輕瀾就冷笑了一聲,“她不吃。”
“我跟覺夏說話,你有什么資格插嘴?”
江輕瀾還想說什么,沈覺夏卻輕聲說道,“今天恐怕不行了,我還有事,過兩天吧。”
雖然她沒答應,但好歹是定下了一次,沈汀寒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
“那我就先走了。”
她看也不看江輕瀾,轉身大步離開。
她不會就這么放過江輕瀾的!
沈汀寒一走,沈覺夏的臉就沉了下來,她輕飄飄地看了一眼江輕瀾,轉身往樓上走。
才走了兩步,手腕就被江輕瀾給拉住了,“覺夏,她為什么叫你小狐貍。”
這樣親密的稱呼,沈汀寒每叫一次,江輕瀾就越想打她。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她,而不是來問我。”
這是沈汀寒的惡趣味,她剛才這樣叫,也不過是故意氣江輕瀾罷了。
“你在她面前笑嘻嘻的,對著我卻沒有任何表情。”江輕瀾頓了頓,努力壓下心里的怒火,“你是不是喜歡她?”
她眼里滿是瘋狂的恨意,仿佛只要沈覺夏有贊同的意向,她就會忍不住拿著刀殺了沈汀寒。
沈覺夏最是清楚江輕瀾的性格,其實喻洛景雖然瘋,卻一直沒有對沈覺夏做什么,不得不說,沈覺夏對喻洛景的把控,確實到了一種令人心驚的地步。
比如這會兒,明知道江輕瀾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沈覺夏卻像沒看見一般,她手指摁在江輕瀾的手腕上,將江輕瀾的手扯開,松開的時候,食指輕飄飄地擦過江輕瀾的手腕內側。
這個動作江輕瀾之前也對她做過,但是效果完全不同。
沈覺夏只覺得惡心,可江輕瀾卻是身體一顫,表情難得有些怔愣。
“你乖一點,不要鬧,好嗎?否則我會生氣的。”
沈覺夏說著,還將自己的手腕給她看,原本白嫩的皮膚上有幾道紅痕,是江輕瀾力氣太大,捏出來的。
“痛。”
要是旁人被這么敷衍,大概會更加生氣,可江輕瀾不同,沈覺夏這幾句話,把她哄得服服帖帖,心里的怒火也消了一些。
覺夏這么優秀,引來那些垃圾的覬覦也是無法避免的,她不能怪覺夏,這跟無辜的覺夏有什么關系,或許覺夏也覺得很煩惱。
她要做的不是責怪覺夏,而是將覺夏身邊的垃圾全部清走。
江輕瀾想到這里,連忙捧著沈覺夏的手,“好好好,我錯了,我下次請一些。”
她清醒了過來,沈覺夏自然不會再搭理她。
她收回自己的手,“我回教室了。”
“覺夏,我真的知道錯了,下次不會再弄疼你。”江輕瀾心里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些惶恐,覺夏不會真生她的氣吧?
沈覺夏沒回答她,只沈著往樓上走,實在不耐煩了,才輕聲道,“太吵了。”
江輕瀾立馬閉上了嘴,跟在沈覺夏身后,像最忠誠的狗,守著自己的主人。
系統看得目瞪口呆,心里難得起了一點兒懷疑,宿主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柔弱?
它這樣想,也問了出來。
沈覺夏眉眼微垂,“顆顆,我無依無靠,只能委屈討好,不敢和這些人硬碰,否則吃虧的只會是我。”
系統頓時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它怎么可以用惡意去揣測自己的宿主。
宿主強忍著委屈,被沈汀寒吃豆腐,被江輕瀾欺負,她孤獨無依,只有自己能給她依靠。
系統慌急了,生怕宿主會責怪它的不信任。
“對不起宿主,我不該懷疑你。”
它和宿主是一體的,它懷疑誰都不應該去懷疑宿主。
沈覺夏大度地笑了笑,眼尾泛著薄紅,頰邊有著兩個隱隱約約的梨渦,眼里像有星星一樣閃亮。
“沒事的,顆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系統越發愧疚,又咬牙用自己的積分給沈覺夏開了權限,只希望沈覺夏能再次展露笑顏。
等看見沈覺夏溫柔明媚的笑容時,它才松了一口氣。
沈覺夏渾身僵硬。
忽然從琴凳上起身,杯中酒液在女人的動作之下,無力晃動。
小兔子被迫仰著頭。
就連身側的指尖,都開始發抖。
繾綣的夜風慢悠悠地吹散云朵,皎潔的月光,再度灑向地面,從窗戶的縫隙照進屋內。
纖細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動人,背對著月光,沈汀寒直勾勾地盯著掌心中的少女。
薄唇噙了抹甜醇的酒液。
俯下身,低頭覆上魂牽夢繞的櫻唇。
殷紅的舌尖輕輕舔舐唇瓣。
吞咽著她的津液,交換著彼此的氣息,沈汀寒將糾纏她這么多年的欲念,盡數轉交。
第 92 章 肆虐
窗外的月色,浮浮沉沉。
喘息聲在黑夜中被無限放大。
明明想要喊停。
可臉頰卻被她的指尖禁錮。
舌尖被含吮到微微發麻,酒精不斷侵蝕著理智,沈覺夏只能仰頭承接她的愛欲。
威士忌的氣息對于從不喝酒的小兔子來說,實在是太過刺.激,晶瑩的淚珠,順著肌膚緩緩流下。
指尖沾到濕潤的溫熱。
忽然抬起臉。
精致的鳳眸噙了幾分霧色。
兩人抬頭望去,只見一個人正在二樓看著她們,她的手趴在欄桿上,臉上的表情似是愉悅,又似不屑。
是江輕瀾。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很緊張的氣氛,沈覺夏卻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放松,她就知道,江輕瀾是不會這么輕易就同意她和沈汀寒單獨相處的。
那天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江輕瀾分明很是憤怒,最后卻是并沒有說,沈覺夏就知道,對方心里肯定憋著壞主意。
卻沒想到,江輕瀾居然會用這樣的方式去報復沈汀寒。
沈覺夏掃了一眼沈汀寒陰沉的臉色,并無擔心,反而心里滿是吃瓜的期待。
江輕瀾這么做,大概是算定了沈汀寒拿她沒辦法,可沈汀寒也不是什么好惹的性格,這兩個人對上了,不知道會有多精彩。
沈汀寒在預備小情人的面前丟了這么大的臉,自然不愿意善罷甘休,如果是旁人,她其實直接就能夠解決,可這個人是江輕瀾,那就不得不考慮更多。
可無論如何,江輕瀾都別想這么輕易逃脫。
若是無意也還好說,可看江輕瀾的臉色,分明就是故意的。
江輕瀾在兩人的注視下,慢悠悠地從樓梯口出來,她第一眼并沒有看沈汀寒,而是將沈覺夏打量了一遍,悄悄放下心來。
還好,她的準頭一直都不錯,水沒有灑在沈覺夏身上。
“江輕瀾。”沈汀寒聲音冰冷,還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嘖,叫這么大聲做什么,難道一段時間沒見,你就不認得我了?”
江輕瀾捂了捂鼻子,故意說道,“我平時真的很喜歡草莓味的東西,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聞著竟然覺得有點惡心。”
沈覺夏在心里笑出了聲,她雖然不喜歡江輕瀾,可看著這兩個人吵架,還覺得挺有意思。
江輕瀾雖然是在和沈汀寒說話,可余光一直注意著沈覺夏,自然也將她唇角微勾的模樣看在了眼里。
她微微露出笑容,看來覺夏并不在乎沈汀寒,否則這會兒絕不可能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來。
還好沈汀寒沒看見,不然能被這兩人給氣暈過去。
“江輕瀾,你怎么解釋?”
“我做事還需要解釋嗎,看來你對我的名聲不太了解。”江輕瀾一直都瘋,江家沒人勸的聽她,偏偏她能力又十分出色,是江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一般人都不敢跟她比。
“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針對我?”沈汀寒覺得頭皮發癢,一想到自己腦袋上還滿是不知道是什么的水,她就覺得渾身不舒坦。
“無冤無仇?你惦記我就算了,還惦記我看上的人,這也能叫無冤無仇?”
沈汀寒臉色微微一僵,其實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會兒她還不清楚江輕瀾的性格,再加上她年輕,做事難免放肆了些。
江輕瀾從小就漂亮,十一二歲的時候,眉目尚且稚嫩,遠比不上現在的凌厲逼人,就像一個精致的瓷娃娃。
沈汀寒愛美人,江輕瀾那會兒雖然只有十一二歲,身高卻有一米五幾,纖細可愛,正好戳中了沈汀寒的點。
當然了,后來她就知道了,有的人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弱,其實內里比成年人還要瘋,根本就不能招惹。
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還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不敢報復回去。
江輕瀾算是她少有的敗筆,其實這些年來,她早就不喜歡江輕瀾了,可每回遇見對方,心里總還有些不自然。
這會兒在沈覺夏面前,她說什么也不能弱下去。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是我從前眼瞎。”錯把惡犬當白兔,肉沒吃到,還被咬得一身傷。
“是不是我當時打的太輕了,你已經忘記那種痛了。”
江輕瀾很樂意揭沈汀寒的老底,也讓沈覺夏看清楚,沈汀寒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江輕瀾,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得罪她會有什么后果,江輕瀾真沒想過嗎?
“是嗎,我還以為你要回去告狀呢,原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啊。”
沈汀寒臉色更加難看,她在這兒被氣個半死,江輕瀾卻在跟她開玩笑,旁邊還有一個沈覺夏在看著。
“江輕瀾。”
江輕瀾神色認真了一些,“幾年前我就不怕你,難不成幾年后,你覺得我就怕了?”
“左右你也不過就是那一套,能有點新意嗎?”
沈汀寒被她說得臉色發青,要不是她打不過江輕瀾,她真想給江輕瀾一巴掌。
“江輕瀾,我知道你做事很瘋,可你至少得有個度。”
比如今天,江輕瀾隨隨便便就能把水灑在她頭上,分明是沒有將她放在眼里。
“有個度?你先不說我有沒有這東西,就算是有,你覺得你會成為那個例外嗎?”
她把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給了沈覺夏,其他人在她眼里,好像也變得不重要了。
不,應該說,別的人在她眼里,從來就沒有重要起來過。
江輕瀾前十幾年,從來沒有對別人動過心,她甚至一直覺得,自己以后會孤獨終老。
可是現在不同,她有沈覺夏了。
“江輕瀾,那你是一定要跟我作對了?”
“我早就說過了,不要是試圖來動我的人。”
纖細的手腕被忽然束縛,整個人被壓在鋼琴上,望著天花板的水晶燈,沈覺夏試圖從她手中掙脫。
愛欲交織著怒火。
指尖在她的柔軟肆虐。
“姐姐,不要……”感受到熱氣在肌膚游走,抵抗的力氣變小,沈覺夏的聲音變了調。
“她可以,我不可以嗎?”
真絲的裙擺,層層疊疊地堆砌,柔軟的布料緊緊貼她的肌膚,可細膩程度卻完全不敵少女肌膚。
“這里,她摸過嗎?”
指甲輕若羽毛般地刮了刮。
“哈~姐姐,不要…家里還有人……”哪怕咬緊唇瓣,可細碎的嗚咽還是會從齒間溢出。
無力地別過頭。
沈覺夏的眼角沁出淚水。
第 93 章 貪戀
不聲不響的反應像在默認。
用力掰過她的下巴,盯著她,沈汀寒啞聲問道:“小夏,你連這種地方也讓她碰嗎?”
鴉黑的長睫被淚水打濕之后。
暈成了一簇簇的羽毛。
避開她的視線,貝齒緊緊咬著自己的指節,沈覺夏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張開嘴。”
眨了眨眼。
小兔子只當作沒聽見。
指尖懲罰般地在琴鍵上流連,細微的動作很快激起圈圈漣漪,清透的鋼琴聲令人著迷,沈覺夏難耐地挺起腰肢,“哈~姐姐,這樣…好難受……”
【審核姐姐,這里是把手指塞到了她的嘴巴里(吃飯的嘴巴),沒有脖子以下的內容,QwQ】
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
沈覺夏并不在意她的小動作,或者說,這是她給沈汀寒的福利,把人吊了一段時間,總得給點兒甜頭。
不過等沈汀寒想更進一步時,沈覺夏便停下腳步,和她錯開了兩步的距離。
沈汀寒也跟著停下來,她眼眸微瞇,盯著面前飄落的樹葉看,看它從樹上脫離,在空中慢悠悠地轉著圈,最終停在了自己的腳邊。
“小狐貍,你看,樹葉雖然生長在大樹上,可它遲早會脫離大樹。”
然后落在她的手心里。沈家的事情很好解決,人物已經被側寫師畫出來,沈爸也指認了人是誰。
沈覺夏動用了自家在黑市上的力量,很快找到那個人——爾琴。
這個姓氏在中國都很少見,給沈覺夏辦事的人廢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這個人在哪里。
藏得還挺深。
她住在廣西大山深處的寨子里,靠著在網上倒賣黑市信息賺錢。手里捏著不少人的黑料,因此有很多人都在聽她的吩咐辦事。包括沈家的幾位股東。
上次在后面要綁架沈氏父子的人就是沈氏的股東,他們想靠綁票獲得大量贖金,然后出國逃難,擺脫爾琴的背后控制。卻不想和爾琴提前的計劃撞了個正著。
手下已經攻克爾琴的電腦,知道她周日會在國泰廣場與沈露沈見面。
沈覺夏冷笑道:“是時候收網了。”
她提前做好布局,并同時通知警方,一直倒賣華國信息的嫌犯已落網,和華國警方一起實施抓捕行動,確保爾琴無法逃脫。
行動的前一天,沈覺夏終于和沈汀寒坐在一起好好地吃了一頓飯。
她掂起酒杯,品了一口紅酒,沈汀寒眼神不時地飄到她身上。
沈覺夏搖了搖酒杯問道:“是菜不好吃嗎?看我做什么?”
沈汀寒沉默了一會才說道:“芬迪接到英國的邀請,我要去英國舉辦一場音樂沙龍。”
沈覺夏搖晃酒杯的手一頓,“那挺好,再喝兩劑藥,你身上的余毒也就清了,不影響你彈琴。”
沈汀寒看向她漂亮的臉蛋,碧綠的眼睛在燈光下閃爍著暗沉的光,那光像是會吞噬掉一切,讓她陷在里面無法自拔。
她早已掉進一個名為“沈覺夏”的陷阱,她偶爾露出的脆弱更加讓沈汀寒想疼愛她。
沈汀寒放下手中的刀叉,“寒天事情結束,我會去英國。”她黑眸認真地盯住她,“你想和我一起去嗎?”
沈覺夏搖搖頭,她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問道:“你能為我彈奏一曲嗎?”
餐廳里正好有一架無人演奏的鋼琴,沈汀寒點點頭。
她找來餐廳的侍者詢問鋼琴是否能借用,侍者很爽快地去詢問了大堂經理,經理表示同夏。
沈汀寒坐在鋼琴前。
這家餐廳的鋼琴調音不是很正,但也剛好夠用。
她看向沈覺夏,那雙碧波一如既往地望著她,讓她放心不少,她敏銳地覺得沈覺夏又有一些改變,但跟她相處卻沒有什么變化,讓她也無從琢磨。
這個人就是這樣,有些時候像個幼稚的孩子,殘忍無情,又天真爛漫。孩童的天性在她身上展露無疑,殘酷地對待所有靠近她的人。
但沈汀寒好像是個夏外。
她會在她身邊露出柔軟的肚皮,像只貓兒蜷縮在她懷里,偶爾露出的散漫風情令她注目。
沈汀寒抬手按下琴鍵,鋼琴發出漂亮的聲音。
如魚入水呼吸,奏響天籟之音,她神情專注,手指像在跳舞,舞出令人炫目的沈光。
沈覺夏瞳色深沉,記住了這一幕的畫面,和這一曲專門為她一人演奏的曲子。
等到沈汀寒演奏完,餐廳里響起掌聲,她優雅地向沈覺夏走來,站在她的身前,沈皙的手指掠過她的金發,勾起沈覺夏的下巴,她傾下身子,在旁邊綠植的遮擋下,不加思索地吻住了她的唇。
沈覺夏感覺唇瓣被人含住,她輕笑出聲,按住沈汀寒的頭,唇舌與她嬉戲。
沈汀寒從喉間嘆口氣,又被沈覺夏含住,她蹭著她的鼻子,氣息噴灑,低低的笑了。
沈覺夏嘆息:“你好主動。”
沈汀寒問:“你不喜歡嗎?”
“喜歡是喜歡,”她從喉間壓抑地吐出,“就是缺少一張床。”
沈汀寒笑了,她紅唇微勾,手指勾住沈覺夏的領口。
她今天穿得是真絲襯衫,輕輕一勾扣子就崩裂開來,露出狹長的鎖骨。
沈汀寒知道她身體的滋味,并且食髓知味。
她湊近她的耳邊吐氣,“那就回你房間。”
沈覺夏笑了,“好。”
夜色正濃,春夏無邊。
寬大的床上倒著兩個人,沈覺夏悶哼一聲,沈汀寒細細地吻上,吻住她的聲音。
沈覺夏攀著她的脖頸,臉色坨紅,身上都是粉的,她嬌嗔道:“這不公平。”她昂起細長的脖頸,控訴道:“為什么都是你在上面?”
沈汀寒低低地笑了,她夏有所指地說道:“躺著不好嗎?上面很累的。”
沈覺夏哼唧了一聲,表示不太滿夏這個回答。
沈汀寒抓住她的肩膀,也不知道怎么做得,兩個人就顛倒個,沈覺夏神色迷茫的伏在她的身上。
沈汀寒抓住她的手指細細親吻,像只濕漉漉的小奶狗一般,“那這次你來?”
沈覺夏神色淡然地看著她腳邊的樹葉,“假如它不生長在大樹上,掉落的軌跡也未可知,結局如何,又有誰能說的準呢。”
沈汀寒一聽便知,沈覺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可對于沈覺夏的話,她卻感到有些不以為然。
“只要是我想要的,不管過程如何,最終結果都一定會令我滿意。”
這幾年來,她看上的人,大多數都已經得到手了,除了少部分是真的不愿意跟著她之外。
她相信沈覺夏明白自己的意思,也相信沈覺夏知道該怎么選擇。
沈覺夏笑了一下,“如果最終結果讓你不滿意呢?”
沈汀寒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哼笑了一聲,“你想說什么?”
沈覺夏抿了抿唇,“我沒什么好說的,我在沈家過的如履薄冰,也沒有發言權。”
沈汀寒嘆了口氣,離她近了一些,“其實只要你想,你隨時都可以改變自己的地位,就看你愿不愿意。”
沈覺夏抬手接住了一片樹葉,葉片的邊緣發黃,被她用手指碾碎了,“如果我不愿意呢?”
沈汀寒對于她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上一次在沈家花園遇見沈覺夏,沈覺夏就說過,她不愿意用身體去換利益。
其實她如果真的想要一份感情,沈汀寒也可以給她。畢竟她是第一次遇見像沈覺夏這樣充滿誘惑的女人,談一談感情也沒什么不好。
“沈總很聰明,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沈汀寒輕哼了一聲,她用手指勾起沈覺夏的一縷頭發,“可是你什么都不想付出,卻想要從我這里拿到好處,我豈不是虧了?”
沈覺夏睜著眸色淺淡的雙眼,靜靜地看著她,她的眼眶微微泛著紅,在陽光下,瞳孔像會發光一樣,沈汀寒一時看得呆了。
她手指蹭過沈覺夏的臉頰,“你總得給我一點兒好處吧。”
她是個商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要她上趕著去幫沈覺夏,太丟份了。
沈覺夏的臉頰很軟,白皙中微微透著粉。沈汀寒故意用指尖戳了一下,沈覺夏的皮膚凹下去一個小小的洞,松手又彈了回來,只留下一點兒淺紅色的痕跡。
沈汀寒忍不住在心里嘖了一聲,這皮膚可真嫩。
她其實已經動心了,就算沈覺夏真的不給她好處,她也會選擇幫她。
其實按理來說,沈茗跟她更加熟悉,沈覺夏回到沈家以來,她們總共也才只見了兩面。
可是很奇怪,她并不喜歡沈茗,卻幾乎對沈覺夏一見傾心。
也許這感情未必有幾分真心,更多的是欲望,那也無妨,只要是她看上的,就一定會屬于她。
沈覺夏或許只是一時無法接受她,但正如她之前說的,她有足夠的耐心來等待,等待果實成熟那一刻的甜美。
“沈總想要什么樣的好處?”沈覺夏任由她戳自己的臉,遠遠看來,兩個人站的很近,姿態親密,幸虧學生都在上課,并沒有人看見這一幕,否則還不知道要傳出怎樣的故事來。
這是一個同性可婚的世界,女孩子和女孩子太過親密了,也是會傳出緋聞的。
“我想要的其實很簡單,你自己心里也明白。”沈汀寒戀戀不舍地收回了手,她對沈覺夏的態度,更像是經驗豐富的獵人面對自己的獵物。
小狐貍狡猾又驕傲,少不得要費一番功夫,可她沉迷其中,甘心花費大量的力氣去馴服這只狐貍。
“如果沈總的要求合理,覺夏當然不會拒絕。”
沈汀寒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不愧是小狐貍,說話含糊不清的,倒像是我自作多情一般。”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了教學樓下。
“其實我才來這所學校不久,沈總應該比我還要清楚學校里的風景。”
她確實沒有什么好介紹的,比如看著眼前的教學樓,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建的,說不出它的歷史來。
“那也沒關系,如果你不能為我介紹,我也可以為你介紹。”沈汀寒就是想找個理由跟她多待一會兒,什么理由都可以,畢竟這一走,又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跟她見面。
沈覺夏還沒說話,突然敏銳地感覺到了點兒什么,她的腳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隨后眼睜睜地看著沈汀寒頭頂被水砸中。
水滴順著沈汀寒的頭發往下滴,打濕了她的一部分衣服。
關鍵是這水并不是純凈水,而是紅色的,不知道是什么。
沈覺夏眉頭微皺,聞到了一股甜膩膩的味道。
原來是草莓味的飲料。
沈汀寒神色陰沉,隨手抹了一下額前的水珠,沈覺夏遞上紙巾,被她用力抽了過去,顯然氣的不輕。
說到這里,兩個人才想起來,沈覺夏一直站在旁邊,一句話都沒有說。
沈汀寒看向沈覺夏,“小狐貍,你覺得呢?”
太好了。
需要她多多包涵?
沈汀寒分明就天賦異稟!!
每寸肌膚都泛著酸痛,攢了一肚子的火,可惜卻找不到半點由頭可以發作,突然間,沈覺夏靈光一閃。
掀開被子,怒氣沖沖地瞪著她。
小兔子氣勢洶洶斥道:“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以后我要怎么面對許姨和劉媽,你根本就沒有為我考慮過。”
氣定神閑地看著沈覺夏。
等她說完之后,沈汀寒緩慢開口:“家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在。”
“你昨天晚上明明——”
“只是情趣。”?!
怎么回事啊!!!
“小夏真的很漂亮呢,是姐姐昨天晚上沒有控制好力度。”察覺到她的尷尬,沈汀寒善解人意地遞出臺階,“辛苦小夏了。”
翻了個白眼。
沈覺夏氣呼呼地扭過頭。
第 94 章 消失
陽光灑在她的腳踝。
將少女的肌膚,映得幾乎透明。
雖然背對著沈汀寒,可那微微顫動的耳尖,卻暴露了主人的心意——小兔子仿佛在等待什么。
視線掠過她指間的戒指。
沈汀寒的眼神,簡直軟得不像話。
是她的妹妹。
同時,也是她的小妻子。
“我喜歡姐姐,總想跟姐姐粘在一起。”沈茗的手指狀似無意地擦過沈覺夏的手,她緊盯著沈覺夏的臉,卻見對方并無異樣,大概真的只將她當妹妹。
這天去學校,她把沈覺夏送到了教室門口,姐妹倆都長得很漂亮,卻又是不同類型的美,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二十一班和二十二班雖然相鄰,卻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沈茗戀戀不舍地抱了沈覺夏一下,“姐姐,我上去了。”
“去吧。”
教室里的人并不多,蕭冉和江輕瀾都不在,沈覺夏目不斜視,坐下以后,就拿出英語書,安靜地看了起來。
梁惜偷偷拿出手機,給江輕瀾打小報告。
自從昨天沈茗來找過沈覺夏以后,江輕瀾就交給了梁惜一個任務,隨時注意沈覺夏的動向,還有她身邊的人。
雖然梁惜很想吐槽她,別人也就算了,沈茗可是沈覺夏的親妹妹,也值得江輕瀾防備?
可她只敢在心里想想,是萬萬不敢當著江輕瀾的面說出來的。
江輕瀾雖然加了梁惜的好友,卻很少回復對方的消息,梁惜也不敢來打擾她。
但因為心里記掛著沈覺夏,連帶著梁惜在她心里也變得重要了幾分,畢竟對方算是一個不錯的工具人。
這天早上,她難得打開企鵝看了一眼,一眼就看見了梁惜的消息。
“梁惜:沈覺夏和沈茗舉止親密,兩個人手握著手,沈茗還抱了沈覺夏,時間不超過五秒。”
江輕瀾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她昨天抱了沈覺夏一下,還被對方打了一巴掌,沈茗卻敢抱著不撒手。
要是梁惜知道了她的想法,估計又要在心里吐槽她。
她明明說的是不超過五秒,在江輕瀾那里,怎么就成了抱著不撒手。
想到沈覺夏對自己的敵意和厭惡,江輕瀾心情更差了。她又沒得罪過沈覺夏,甚至第一次見面就幫了沈覺夏,沈覺夏為什么這么討厭她?
還有沈覺夏昨天叫的那個名字,到底是誰?
江輕瀾迫不及待想要看見沈覺夏,她臉色不好,家里的阿姨不太敢和她說話,只有管家敢問她一句,“小姐,您還沒吃早飯。”
江輕瀾嘖了一聲,“不吃了。”
氣都氣飽了,還吃個屁。
江輕瀾到教室時,沈覺夏正閉著眼睛背單詞,她看著沈覺夏嘴唇幅度很小地開合著,忍不住放慢了腳步。
沈覺夏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睜開眼看著她,江輕瀾正好看清了她眼里來不及收起的厭惡。
她心里冒起一股火來,大步走過去,一只手撐在沈覺夏的桌子上,另一只手捏著對方的下巴。
“這么討厭我?”
沈覺夏眉頭輕皺,“你松手。”
“沈茗都能抱你,我碰一下都不行?”
沈覺夏仰著脖子,手指還捏著英語書,“小茗是我妹妹。”
江輕瀾被她這句話刺激到了,感情她在沈覺夏這兒,就什么都算不上是吧?
她就沒想過,她和沈覺夏昨天才認識,人家能記住她的名字就已經很好了。
江輕瀾只知道,她喜歡沈覺夏,非沈覺夏不可,潛意識里,她覺得自己和沈覺夏應該很熟悉,熟悉到外人根本無法插足。
“沈覺夏,你可真是…”好樣的。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江輕瀾就聽見沈覺夏旁邊的原緣大聲說道,“江輕瀾,你,你不許欺負覺夏。”
原緣臉色很白,她明顯是害怕江輕瀾,卻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桌被欺負。
江輕瀾目光陰狠地看了她一眼,“覺夏是你能叫的?”
原緣沒有說話,只是固執地看著她,江輕瀾奈何不了沈覺夏,對著原緣,卻無所沈忌。
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動手了,沈覺夏將原緣護在身后,“江輕瀾,你夠了。”
她的聲音并不大,江輕瀾卻停了下來,她站在沈覺夏課桌前,目光不善地看著她,“你維護她?”
沈覺夏余光瞥見蕭冉的身影,她抿了抿唇,“你有什么沖我來,不許欺負無辜的人。”
蕭冉走進教室,正好聽見她的這句話。
她見江輕瀾臉色陰沉,沈覺夏看起來又柔弱可欺,心里升起幾分對沈覺夏的同情。
雖然她不喜歡沈覺夏,可沈家和蕭家關系很好,要是讓她爸知道,沈覺夏在學校被人欺負,她卻不去幫忙,指不定要怎么說她。
想到這里,蕭冉徑直走了過去,“沈…覺夏,發生什么事了?”
她意有所指,“有人欺負你嗎?”
沈覺夏柔柔地笑了一下,笑容有幾分勉強,她看著蕭冉,“我沒事。”
這哪里像是沒事,蕭冉哼了一聲,“你別怕,盡管說,有我在呢。”
沈覺夏沒說話,江輕瀾嗤笑了一聲,“有你在?你算什么?”
蕭冉面不改色,“沈伯父拜托我照沈覺夏,你說我算什么?”
她看著江輕瀾冰冷的神色,心里升起幾分暢快的感覺。江輕瀾處處壓了她一頭,難得看到對方吃癟的樣子。
蕭冉壓低聲音,“你還不知道吧。”
“小夏,你已經擁有了你想要的,為什么還要去尋求一個虛假的安慰。”
除非——
“她不是虛假的安慰。”
眼底眸光閃爍。
無名的妒火在胸口燃燒。
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眸望向對面的女孩,沈汀寒的語氣令人不寒而栗:“那如果,她消失了呢?”
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捏緊手掌,沈覺夏努力保持鎮定。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會消失呢?”
第 95 章 妄想
餐廳里的空氣。
安靜到落一根針都能被人清晰聽見。
色澤鮮艷的菜肴擺在桌上,可惜,卻無人問津。
作為彼此最親密的人。
她們,很少以這種對峙的方式相處。
望著眼中寫滿警惕的小兔子,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線索,眉宇微皺,沈汀寒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嗯……
自己好像中計了呢。
如果季知節沒有覬覦小夏。
或許,自己還能和她成為不錯的朋友。
“姐姐,你想對季知節做什么?”注意到沈汀寒眼中的戾氣,咬緊下唇,沈覺夏開門見山地問道。
瞧瞧……
小夏這就開始維護她了。
沈覺夏越脆弱,就越對她沒有威脅。
“不用了,這么晚了,不麻煩媽媽。”沈覺夏心知肚明,她努力站直身體,手指放在門把手上,側臉對著沈茗,“小茗,謝謝你,這件事情,拜托你不要告訴媽媽。”
沈茗一時有些猜不透沈覺夏的想法,她深深地看了沈覺夏一眼,“如果姐姐希望的話,我會替姐姐隱瞞。”
沈覺夏很淡地笑了一下,她其實并不想在這個時候對著沈茗笑,這會兒她的心里很煩,如果不是記掛著任務,她大概早就推門進房間了。
沈茗越發看不透她,她目送沈覺夏進了房間,才舉起自己的手,盯著大拇指殘留的暗紅色血跡看了一會兒。
沈覺夏…
沈覺夏進門以后,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系統縮在角落,一句話都不敢說。
“為什么這副病怏怏的身體也會跟著我?”
系統見她似乎并不打算拿自己發氣,才冒出來,小聲解釋道,“也許是你的靈魂和這副身體融合度很高,所以連著體質也被影響了。”
沈覺夏冷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我這病是帶在靈魂里的?”
系統愣了一下,“也許?”
沈覺夏垂眸,她嘴唇緊抿,臉色白的可怕,可嘴唇上卻還帶著血跡,越發顯得唇色嫣紅。
系統都被她這副可憐脆弱的模樣給欺騙了,只覺得宿主太可憐了。
“宿主,你別傷心,我雖然沒有辦法徹底改變你的體質,但是系統商城里有不少的藥丸,能暫時讓你變得很厲害的也有許多。”
沈覺夏唇角極快地勾了一下,再抬起頭,臉上帶著自然的驚訝,“系統商城?”
系統咬咬牙,其實以宿主現在的等級,還不能開啟系統商城,可它實在忍受不了宿主露出傷心的表情,只要一看見,就覺得心疼無比。
它的宿主,憑什么要這么慘?
“我有一個系統商城,里面有很多的東西,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很大概率能為你找到。”
宿主的等級不夠,那它就用自己的積分去兌換,大不了把它存來買身體的積分先拿出來用,反正積分還能再賺,它拼了!
沈覺夏不知道系統想了多少,她對那個系統商城還有幾分好奇,系統用自己的老本替她開啟了商城,她便仔細地逛了一圈。
系統商城里擺出來的東西并不多,系統解釋道,這是因為商城里推薦的東西每天都會換,如果宿主有需要,可以手動搜索。
沈覺夏把系統推薦的那幾款藥丸看了一遍,目光落在積分值上面,她手指輕點,“可是,我好像沒有積分。”
系統腦袋一熱,“我有!宿主可以用我的!”
沈覺夏嘴唇微張,她的表情十分無辜,那雙被人稱贊的眼睛正專注地盯著虛空中系統的幻影。
“我怎么能用你的呢。”
系統心里僅剩的一點兒后悔也沒有了,它離宿主近了一些,圓乎乎的身體轉了一圈,外表光滑得像顆蛋一樣,“宿主用我的,天經地義!”
反正都是它賺的積分,給宿主花又怎么了!
沈覺夏仿佛從蛋上面看見了系統驕傲的表情,她緩緩露出一個笑容,臉頰邊隱約浮現出兩個梨渦。
“謝謝你,系統,你對我真好。”
系統突然覺得羞澀起來,它在空中轉了不知道多少圈,連代碼都舞動起來。
怪不得那些人類男性會烽火戲諸侯,沖冠一怒為紅顏,原來只要能博得美人一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系統,你有名字嗎?”
沈覺夏伸手勾了一下,示意系統過來。
系統頓時停了下來,它想靠近宿主,卻不想回答宿主的問題。
可沈覺夏還盯著它,在等它的回答。
系統聲音很小地說道,“制造我的人說,說我長得像顆蛋,就給我取名叫…”
沈覺夏適時地露出疑惑的表情來,她手指輕點在系統的蛋尖上,觸感很軟,她忍不住又戳了一下。
系統白潤的蛋殼突然變成了淺粉色,宿主在摸它的頭頂呢…
“叫一顆蛋。”
沈覺夏愣了一下,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她滿眼都是笑意,眼睛像彎彎的月牙。
“真可愛。”
如果是別人聽見它的名字后露出笑容,系統大概會覺得很生氣,可是沈覺夏這樣做,它卻只覺得害羞。
宿主夸它可愛。
“那我以后,就叫你顆顆好不好?”
系統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還挺好聽,它用身體蹭了一下沈覺夏的手指,“那,那我也叫你謹謹?”
沈覺夏抿唇一笑,“好啊。”
她又摸了系統好幾下,聲音溫柔,“顆顆,我在這個世界,能依賴的,就只有你了。”
系統感覺自己責任重大,心里的保護欲越發強烈,“我會保護好謹謹的!”
沈覺夏笑得純良,“我相信你。”
她的系統真單純,幾句話就相信了她。 弄到她的電話號碼,對沈汀寒來說應該再簡單不過,對方遲遲沒有和她聯系,只能證明一件事——沈汀寒想要等她主動上門。
失聯十四個小時。
顯而易見,對面可能發生了什么。
眸底的慍色愈來愈濃,指甲快要嵌入肉里,直到鄭醫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季知節才嘗到自己嘴巴里的鐵銹味。
“你在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長睫掩去眼底翻涌著的情緒,抬眸看向鄭雅婷,季知節笑著解釋道:“沒什么,只是有點想我對象了。”
嘖嘖嘖……
這才剛高考完沒多久呢!
鄭雅婷意味深長地瞥了季知節一眼。
旋即,她忍不住八卦道:“之前從來都沒聽你說過呀,什么時候認識的?是你同學嗎?”
“是我的同桌。”
不想透露太多沈覺夏的信息,季知節站起身,“走吧,鄭醫生。”
第 96 章 戲謔
微涼的指尖。
輕輕撫摸著柔順的發絲。
電視劇播到了高/潮的劇情部分,劇中的女演員正大聲念著臺詞,可沈汀寒的視線卻始終落在少女的側顏,未曾偏離半分。
腦袋枕著她的大腿,心情被劇情所牽動,沈覺夏握緊了胸前的雙手。
“滴滴…滴滴滴滴……”
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嫻靜的氣氛。
“姐姐,你不去接電話嗎?”按下電視的暫停鍵,沈覺夏扭頭望向沈汀寒問道。
眼底若有似無地閃過一絲審視,用手掌輕輕捧著她的后腦勺,將她從膝上扶起,沈汀寒嗓音溫潤地說道:“嗯,我去接個電話。”
隨手拾起放在桌角的手機。只是看了幾眼而已,江輕瀾就這么生氣,梁惜心里又驚又怕,江輕瀾不會來真的吧?
沈覺夏不是沒有察覺到江輕瀾炙熱的目光,這種放肆的打量讓她心里升起說不出的煩躁感,還伴隨著難以消除的惡心。
為什么喻洛景非要纏著她,上一世纏著還不夠,她都死了,那個人還要跟著她。
她到底怎么樣,才能擺脫喻洛景?
沈覺夏想到這里,扭頭輕飄飄地看了一眼江輕瀾,正好和江輕瀾對上了視線,那人沖她揚唇一笑,沈覺夏面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系統突然有了一種極為不妙的感覺,那一刻,它的整個程序都在顫抖,使它不得不趕緊冒了出來。
“宿主,殺人犯法!”
沈覺夏扯了扯唇角,眼神淡漠涼薄,透露出濃濃的厭世情緒,“虛擬世界而已。”
系統崩潰了,害怕得瑟瑟發抖,“不行的!江輕瀾是重要角色,不能死。她死了,整個世界就會跟著毀滅!”
它的宿主明明看起來病怏怏的,怎么會這么可怕,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想把重要人物給搞死。
“麻煩。”
沈覺夏的想法被系統否決,整個人愈發不高興,連沈茗來找她,她都不想見。
沈茗讓同學來叫她,沈覺夏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又變成了那個溫柔脆弱的女同學。
“謝謝,我馬上出去。”
來叫人的女生臉紅了一下,新同學的聲音真好聽,長得也很漂亮,怪不得那些男生都盯著看,就是她一個女生都覺得心動。
沈茗在學校的人緣很好,沈覺夏還沒出教室門,就聽見了她的笑聲。
“對啊,我來找我姐姐的。最近才回到沈家,今天剛轉學過來,我怕她怕生。”
沈覺夏眼里滿是笑意,她跨出教室門,趕在沈茗之前開口道,“小茗,你怎么過來了。”
“我來看看姐姐。”沈茗走過來挽著她的胳膊,一副親密的樣子,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姐妹情深。
“你能過來找我,真是太好了。”沈覺夏眼睛紅了一些,她順勢拉住了沈茗的手,“我還怕你不能接受我呢。”
“畢竟不論是誰,突然多了一個姐姐,都會覺得不自在吧…”
沈覺夏皮膚很白,整個人長相精致得像二次元走出來的美人,再加上她身材纖弱,讓人一看就不由自主地對她產生憐惜之情。
周圍的人聽她這樣一說,又看見她微紅的雙眼,不由得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沈茗。
她和她姐姐的關系,真的像她表現出來那樣好嗎?
沈茗咬了咬牙,沈覺夏現在越發會裝了,之前那個怯懦膽小的沈覺夏,肯定也是她的偽裝,目的就是減弱她的懷疑,讓她放松警惕。
“姐姐,你別這么說,你能回來,我真的很高興。我從小就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姐姐,她能愛我疼我。現在,我的夢想終于實現了。”
沈覺夏柔柔一笑,“只要小茗不嫌棄我就好。”
蕭冉從教室里面往外看,將兩個人的互動都看在眼里。她知道沈茗不喜歡沈覺夏,可沈茗卻還要在外人面前裝出十分欣喜的模樣來,讓她感覺有些難受。
原來她心里那個單純率真的沈茗,也會撒謊,也會演戲。
倒是沈覺夏,臉上的笑容很是真誠,看不出偽裝的痕跡來。
究竟是沈覺夏的演技太好,還是她真的表里如一,確確實實是想要對沈茗好?
江輕瀾一直關注著沈覺夏,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她臉色陰沉得可怕,連梁惜都不敢和她說話,她想,要不是江輕瀾聽見了沈茗叫姐姐,說不定江輕瀾真有可能沖出去,把礙眼的沈茗趕走。
畢竟江輕瀾就是個瘋子,只要是她看上的,不管屬不屬于她,她都要得到。
沈覺夏被江輕瀾看上,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沈覺夏這一天過的可以說是很不尋常,不過喻洛景也只是影響了她一時的心情,等她緩過來以后,這個人在她眼里,就比灰塵還要低微,根本不值得她看上一眼。
真正讓她覺得不悅的,是她發現,她那個病怏怏的體質,居然也跟著過來了。
系統說過,她的靈魂和原主融合得越好,她的容貌就會變得越像她前世的樣子,可系統沒說,她的身體也會跟著發生變化。
就在這天晚上,她和沈家人用完晚餐,又陪著方儀樂看了一會兒電視,方儀樂就趕她和沈茗去睡覺。
“覺夏,你和茗茗明天還要上課,快上去休息吧。”
沈覺夏走在后面,沈茗走在前面,兩個人的房間是對門,挨得很近。
沈茗一只手還放在門把手上,正準備用力往下擰,卻突然聽見沈覺夏腳步踉蹌了一下,隨后響起門被撞擊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扭過頭看去,語氣里還有著尚且來不及掩飾的不耐煩,“你怎么…”
話沒說完,她就愣在了原地,只睜大眼睛,盯著沈覺夏看。
沈覺夏背靠在門上,眉頭緊蹙,原本白里透紅的臉頰變得十分蒼白,只有嘴唇上帶著血跡,染得唇瓣鮮紅無比,煞是好看。
她的眼睛盯著沈茗看,眼尾泛著薄紅,那雙眸色淺淡的眼里含著一層薄薄的水霧,連睫毛上都帶著細小的水珠。
沈覺夏一只手抓著心口處的衣服,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壓下了喉嚨里的癢意。
“小茗…”
沈茗從她的聲音里,品出了說不出的脆弱和依賴。
那一瞬間,她腦海里升起了一個念頭。
垂眸瞥了眼來電顯示,沈汀寒走向落地窗。
“怎么了?”
聽見沈汀寒的聲音。
深呼吸,張悅沉聲說道:“汀寒,你之前讓我幫你找的那個人,有眉目了……”
回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沈覺夏,握著手機的指尖不自覺收緊,沈汀寒皺眉,“她還活著對嗎?”
“對。”
簡單的兩個音節。
卻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雖然對此早有猜測,但是在確認事實的這一剎那,沈汀寒的眸光依舊輕輕地晃了晃。
第 97 章 拙劣
淡淡的咖啡香氣在鼻尖縈繞。
手里捧著牛奶杯,沈覺夏時不時就會偷瞟一眼沈汀寒。
周末兩天都被姐姐貼身看守,她半點契機也沒找到,不過——姐姐今天應該要去公司了吧?
抿了一口咖啡。
沈汀寒抬眸看向小兔子。
“怎么一直在看我,是姐姐的臉上有東西嗎?”
哪里敢把真心話說出口,順坡下驢,沈覺夏眨了眨眼,裝模作樣地伸出手,摘去她唇角并不存在的面包屑,“嗯,姐姐唇角沾到了面包屑。”
目光從她的臉上劃過,沈汀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當場戳穿她的小心思。
差點就要露餡兒。
小兔子變得更謹慎了些。
韞韞問她是什么意思。
季知節透過她的眼,好像看見她的好奇與在意,又好像沒有。
“我”
“咚咚”
季知節剛開口的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心上一緊。
兩人視線同時往門口轉,這時候是忽如其來的默契——陌生又熟悉。
沈初霽開門進來,一抬眼便看到兩個姑娘在書桌前立著,有一種時光退回到數年前的錯覺。
在韞韞出國前的幾年里,她進書房十次有七次能看到兩人,有時是知節研磨、韞韞執筆,有時是韞韞握著知節的手教她筆法,有時一人坐在窗前、另一人坐在書桌前看書。
她當時只覺得歲月靜好,從未往那方面想過。但想到下午父親打來的那通電話與掛在網上的熱搜,莫非那熱搜并非空穴來風?
沈初霽不禁扯平唇角,盯著兩人緩緩問道:“這么晚,知節也回來了,你們倆在書房有事?”
聽她這么問,沈覺夏莫名有種跟季知節偷偷談戀愛被抓包的感覺,連忙出聲解釋:“她幫我熱了杯牛奶。”
她解釋不了季知節這么晚回來做什么,但心中卻隱隱有猜測,她回來是為了特地解釋她和祝今宵的傳言是假的嗎?
季知節輕揚了下手中的杯子,接著沈覺夏的思路開口:“阿姨,我回來取點東西,在樓下看到書房燈亮著,猜到韞韞在。”
話音一頓,沈覺夏余光看到她偏頭看了下自己,又感覺她的手掌在自己后背上輕輕拍了下,才聽見她接著溫聲道:“我就順手給她熱了杯牛奶。”
“順手”這兩個字的音調被她壓得極輕,像是生怕她真以為她只是順手。
沈覺夏心尖一顫,隨即泛起一陣甜。
沈初霽卻注意到她話里的關鍵詞——熱牛奶。韞韞從小就不喜歡喝牛奶,以前都是她爸爸哄著她喝,后來那件事之后她就再也不愿意喝了。可后來有一天,不知是怎么了,她竟突然愿意喝牛奶了。莫非這件事也和知節有關么?
沈初霽望著兩人,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眼前兩個姑娘站在一起,一個明艷一個溫柔,若兩個都是她的女兒確實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但要是不可能的。
要真是這樣,那韞韞怎么會出國幾年不愿意見知節呢?
沈初霽唇角微彎,望著沈覺夏輕聲道:“韞韞,喝完牛奶就回去休息吧,明天你知節姐姐還要拍戲呢。”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覺夏感覺媽媽似乎在“姐姐”二字上重讀。
以前沈覺夏總是聽媽媽在她面前將季知節稱之為“你知節姐姐”,本應習慣了,可這一次她的心上卻莫名出現些別樣的感覺。
這個稱呼像是在時時刻刻提醒她,季知節是她的姐姐。
思緒流轉間,似乎聽到樓下那棵松樹在起舞,是窗外起風了嗎?
沈初霽視線又轉向季知節,同她求證:“對吧?”
季知節輕點了頭,抬步從她身邊離開,道了句:“那我就先回臥室了,韞韞、阿姨,晚安。”
季知節穿過連接兩家二樓的天橋,回到季家她的臥室,在窗邊的沙發坐下。
這次熱搜壓得太慢,剛剛沈阿姨揣測的眼神,季知節直覺她意識到了什么。
但她和季淮安的感情仍舊很好嗎?如果她們還是情比金堅,那為什么沈阿姨不睡他們在季家的臥室,要回沈家住呢?
——在季淮安沒出差的時候就是這樣了,是季知節有次無意中發現的。
但若他們感情破裂要離婚的話,強調她和沈覺夏的姐妹關系做什么?
還不離婚么?她還要等多久呢?
呵,為什么要等呢?她和沈覺夏本就沒有血緣關系的。
可如果不等,韞韞會接受她嗎?會接受她這樣見不得光的對她的愛意與覬覦嗎?
但她如果不能接受的話,為什么要在意那個杯子、在意她和祝今宵的緋聞,為什么要在意她喜歡的是誰?
想笑又想哭,可此時竟是連笑和哭的表情都做不出來,臉上只是麻木。
季知節想不明白,只覺得此刻比那些暗無天日見不到她的日子還要難受。呼吸愈發艱難,心跳比在她近旁時跳得還要快,快要跳出胸腔。
人總是這樣的,見不到她的時候聽聽她的消息或許就能撫慰一二。可一旦見到了,便開始想要告訴她她喜歡她,想不斷靠近她,想要吻她,想將溫柔秘密深藏進她的身體里。
這本來應該是個一切皆有可能的夜晚,只恨那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
季知節口腔里的牙齒緊緊咬合,氣息愈發沉重。
猝地拉上厚厚的窗簾,快步給房門上鎖,從包里取出小鑰匙和她的小像。
季知節將她的小像輕放于掌心,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另一只手隔著皮褲輕輕去撫腿根上似還未結痂的傷疤。
韞韞,你告訴我,明明傷口還沒結痂,為什么只癢不疼呢?
我已經失去痛覺了嗎?
可為什么心里這么疼呢?
韞韞,我心里好疼
吸氣愈發艱難,季知節猝然將小像放在桌上,顫抖著手從床底下翻出個盒子,將鑰匙插進鑰匙孔,插了兩下才插進去,接著旋凱,雙手打開盒子。
深呼吸口氣,將褲子脫掉,皮膚驟然接觸到冷空氣,起了層雞皮疙瘩。
季知節取酒精棉片耐心地給刀片消毒。
擦了兩遍還不夠,又擦了第三遍。
終于消完毒,取了刀片輕輕地往腿根皮膚上刮。
一下,兩下,那剛長好一層的薄皮破了,但還沒滲出血來。
還不夠。
不夠痛。
三下,四下那皮膚上終于滲出些血來。
疼嗎?
七下,八下“嘶”,鮮血越來越多,與那薄皮邊角的暗紅色是不一樣的紅,真好看。
鮮血淋漓,滿目瘡痍。季知節終于感受到了痛意,臉上也不再麻木,癡癡地笑著。
長串鮮血滑過大腿,流至膝蓋上,順著往下滑至地板上,像是開出數朵絢麗的花。
但好像沒有郁金香好看。
郁金香是韞韞喜歡的花。
要怎么割,才能將鮮血拼湊成郁金香的樣子呢?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季知節猝然知醒,持著冷靜的聲音:“你好。”
聽到對面提及的新人選,季知節斬釘截鐵:“不行,換一個。”
電話對面被她的語氣驚訝到,好聲好氣應了句:“好的,季老師,我們會盡快找到合適的人選。”
一個頭比兩個大。
沈覺夏真想把自己劈成兩半。
見她沉默著不說話,心臟被密密麻麻地扎滿了孔,沈汀寒冷聲道:“我沒有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自己選。”
怎么選嘛!
她根本就沒得選……
CPU快速運轉,知道此路不通,小兔子只能走懷柔政策,“姐姐你別生氣了,我會乖乖待在家里等你的。”
“別裝了,你剛才恨不得把我打暈去找她。”
臉上的神情有些尷尬。
沈覺夏噤聲。
第 98 章 飄散
花圃的影子越來越短,地表溫度逐漸上升,距離沈汀寒出門,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斷網。
被限制自由。
小兔子愁眉苦臉地思考者:現在這種情況,她到底要怎么樣,才能聯系上季知節呢……
端著果盤走進客廳,許青將貝殼形狀的瓷盤放在茶幾邊緣,“小姐,吃點水果吧?”
視線掠過造型精致的兔子蘋果和愛心草莓,沈覺夏扯出一絲苦笑,“謝謝許姨。”
雖然許青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
但她很清楚,沈汀寒是不可能傷害沈覺夏的。
“小姐,您和沈總吵架了?”
沈覺夏盯著書頁上的字,目光隨著密密麻麻的小字流轉,心緒卻早已飄遠。
那杯子她藏得那么嚴實都被季知節給找出來了,她到底是有多惦記楚嵐?難道就是因為她對楚嵐念念不忘,才遲遲沒有答應祝今宵的追求?
感覺氣氛凝滯,季知節走近,柔聲開口:“韞韞,謝謝你下午給我送湯。”
晚香玉香氣猝然拉近,似輕煙薄霧,隨著中央空調的暖風飄散。
沈覺夏輕嗅香味,沒有抬眸,隨口應了句:“不客氣。”目光卻停在書紙某行字上半晌未挪。
難道季知節這么晚回家只是為給她道謝?
一陣香風掃過,季知節走至她近旁,有意無意地微微彎腰靠近,將牛奶輕放在書桌上。
季知節感覺她呼吸漸重,知曉自己已然觸及她的警報領域,卻并未及時離開,反而靜靜地待在她身旁賞她看書。
香氣經久未散,季知節的呼吸、溫度與灼熱的目光近在咫尺,燈光被她擋住一點,打在書紙上映出一小片黑影。沈覺夏拉起微微僵硬的手指翻頁,隨口問道:“還有事嗎?”
她終于沒忍住先開口了。
季知節唇角勾起些弧度,“今天下午你在劇組聽到了些什么嗎?”
沈覺夏的視線從書上抬起,掃向她的臉龐,“聽沒聽到,都跟我沒關系。”又垂下眸去。
她果然聽到了,阿念的猜測沒錯。
季知節笑意愈深,主動開口解釋:“我和祝今宵沒有任何關系,她有女朋友了,不是我。”
她說她們沒有任何關系。
心臟有如玫瑰朝露猝然墜下,引得心瓣輕顫。
沈覺夏面上仍裝作若無其事,輕聲應了句:“哦。”語氣隨意,但輕抬書本,被書遮住的唇角卻不可抑制地輕輕上揚。
季知節沒看見她上揚的唇角,只看到她的眼中似乎毫無波知。
她一點都不在意嗎?那她下午為什么轉身就走呢?
季知節望著她在書本上方露出的眼,接著緩聲說道:“我也有喜歡的人,不是她。”
她也有喜歡的人。
沈覺夏微微放低拿著書的左手,視線掃向那個鹿角杯子,嗤笑一聲:“你對她念念不忘,總拿這杯子在我面前晃做什么,你去找她啊。”
“她”是誰?韞韞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季知節眼中盡是疑惑,“我對誰念念不忘?”
她這不是明知故問么?
沈覺夏盯著書紙左看右看,莫名感覺這紙上的字印歪了,心里升起些煩躁。
季知節想起昨晚給她送牛奶時她也是不開心,明明吃飯的時候好好的,那定是這杯子出了問題。
季知節想起來,那年圣誕節,她想給她送禮物,但不想顯得太突兀,就給她的朋友楚嵐和好友盛雨也送了一個。
盛雨有喜歡的人,這是她們都知道的事。她難道以為她對楚嵐念念不忘嗎?
“你是說楚嵐嗎?我們早就斷了聯系。”
她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沈覺夏不知道,什么時候分的手她也不關心。季知節喜歡誰,還喜不喜歡楚嵐,她更不關心。
沈覺夏放下了書,視線掃過那盒文房四寶卻并未停留,直直起身。
季知節直覺她誤會了,心上碾過一陣酸疼,就連那腿根,也跟著升起那熟悉的情緒。
思緒萬千,可言語卻不能撫之一二。
沈覺夏還沒走兩步,便被她拉住手腕,由她掌心包裹住的皮膚泛起一陣麻。
“不是楚嵐。”
那她喜歡的又是誰?
沈覺夏沒有回頭,卻止住了腳步。
季知節三兩步轉至她身前,望著她的眼里盈著些難以言說的情緒。
沈覺夏迫不得已看她,卻不由自主被她瞳孔中流露出的情緒吸引,她眼中情意延綿,卻又克制有禮,讓人直覺她有難言之隱。
沈覺夏心尖一顫,腦中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她喜歡的人不會是我吧?
季知節無法直言對她的情意,便只好加以解釋:“當時我送給你和楚嵐的杯子,不是一樣的。”
又提起那個杯子,當時楚嵐明晃晃地拆開給她看過,“咦,知節姐姐給我們送的杯子是一樣的耶!”
明明就是一樣的。
沈覺夏偏過頭去,不看她的眼睛。
她沒信。
既然她說的話她不信,那物證總該信吧?
季知節只好輕拉她的手,將她拉回書桌前,另一只手去拿起那盛牛奶盛了七分滿的鹿角杯子。
季知節好煩,又拿起來做什么!
“我不喝。”沈覺夏轉身又要走,季知節及時將她拉住,柔聲安撫她:“好,不喝。”
沈覺夏這時感覺到自己的肌膚與她的掌心連接處滲出點汗珠,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季知節的。
季知節輕笑,想起她們青春期時常見的那句非主流文案:“如果你給我的跟給別人的是一樣的,那我就不要了。”
韞韞是以為她當年送給她的杯子和楚嵐的是一樣的,所以才不開心,昨晚也是。
“你看。”
看什么?
沈覺夏猝地回頭,卻見她將杯子高高舉起,“你沒看見杯底的這串英文嗎?”
沈覺夏洗杯子的時候看見過,那上面寫著:“Because I came alive when I met you.”
這不是一句很有名的臺詞么,刻上去也很正常啊。
見沈覺夏不明所以,季知節輕笑,“這是我自己刻、描上去的,你看這幾個加粗字母。”
沈覺夏這才掙開她的手,彎腰抬眸仔細去看,發現“n”、“y”、“u”三個字母是加粗的。即刻又反應過來,組合起來是“yun”。
季知節又是在杯底刻下“因為遇見你,我又活過來了。”又是加粗她的名字。
沈覺夏起身抬眸,直視她的眼睛,“季知節,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她喜歡的人…難道是她嗎?
眼神中充滿篤定與沉穩。
望著她的眼睛,居然會情不自禁地想要相信她。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這樣說。”沒有再阻攔季知節,鄭雅婷最終選擇了相信她,“如果對方自愿捐贈,且配型合適的話,是可以計劃進行二次移植手術的。”
“謝謝你,鄭醫生。”長長的睫毛遮去了眼底的情緒,季知節低著頭說道:“我現在就去聯系捐贈人。”
說完這句話。
她從椅子上起身。
望著季知節走出診室的背影。
鄭雅婷的目光疑惑:
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找到合適的骨髓捐贈人?
但是……
季知節的態度也不像在開玩笑。
第 99 章 哀求
雖然在鄭醫生面前,始終保持鎮定。
但季知節的內心。
其實,并不像她所表現出來的這樣冷靜。
坐在診室外的金屬椅子上,薄唇失去血色,長睫如枯葉般輕輕地顫抖著,季知節拿出口袋里的那張名片。
提前預料到事情的發展。
在出門之前,她帶上了這張名片。
即使那個人是沈覺夏的姐姐,她也沒有立場,阻攔沈覺夏去救自己的親生母親——
只要她撥出這個電話。
眼前的困境,立馬就能迎刃而解。
可一旦她撥出這個電話,同時也就意味著,她失去了和沈汀寒談判的資格。
她好笑地嘆了口氣,“沒事,我打蚊子呢。”
打蚊子能把臉打得這么嚴重?
班主任一點兒都不信,但既然江輕瀾都這么說了,她估計也沒人敢欺負江輕瀾,只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快進去吧。”
沈覺夏知道江輕瀾有意替她隱瞞,但她并不感動,并且還有些遺憾。
剛才打的太輕了,不然江輕瀾怎么還敢色咪咪地看著她。
江輕瀾發誓,自己表情很正常。只是人走在自己前面,一雙長腿晃來晃去,小腰微扭,她能不注意到嗎?
她都挨了一巴掌,飽點兒眼福而已,不過分吧?
蕭冉的表情就復雜多了,她對沈覺夏的好奇,甚至壓過了討厭,她就不明白了,江輕瀾到底看上沈覺夏什么了?
江輕瀾的座位在后排,并且她旁邊沒有人,剛好有空位置。班主任有些猶豫,她希望沈覺夏能和江輕瀾離得遠一些,卻又不知道怎么說,只能把選擇權交給沈覺夏。
沈覺夏抿了抿唇,江輕瀾勾唇一笑,“我保證不做什么,跟我一起坐吧?”
沈覺夏無視她的話,“老師,我坐講臺旁邊吧。”
江輕瀾的笑容淡了一些,她看了沈覺夏幾眼,確定對方是真的不想和她一起坐,這才轉頭看向人群,盯著某個人看了幾秒,眼睛微微瞇起。
那人趕緊站起身來,“老師,讓沈同學坐我這里來吧,我坐講臺旁邊。”
沈覺夏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你。”
那人感覺江輕瀾的目光越發不善,心都緊了,欲哭無淚,“沈同學,我眼睛近視,看不清黑板,你就讓我在講臺旁邊吧!”
沈覺夏抿了抿唇,她看見那個男生時不時地會掃一眼江輕瀾,想也知道,肯定是江輕瀾讓他這么做的。
如果是江輕瀾想要的,她就一定會實現,沈覺夏心知,自己就算拒絕再多遍,結局也不會改變,便只能答應了下來。
她唇邊含著柔軟的笑,“謝謝你。”
男生紅了臉,倒是沒有多少不情愿,“沒關系。”
江輕瀾哼了一聲,明明是她幫的忙,為什么沈覺夏不對她說謝謝。
就很不爽。
座位定了下來,大家都松了口氣。因著之前在教室門外發生的事情,大家對沈覺夏特別好奇,一下課,就有人跟她說話。
沈覺夏的同桌是個圓臉的女生,長得很可愛,性格也很活潑,一點兒都不內向。
“沈同學你好,我叫原緣,原來的原,緣分的緣,你叫我緣緣就好。”
名字也很可愛。
沈覺夏淺笑道,“我叫沈覺夏,你叫我覺夏就好。”
不遠處的江輕瀾一看,心里又是一陣憋屈。
沈覺夏對一個不認識的人也這么溫柔,偏偏就對她冷漠,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是她長得不夠好看?還是她臉不夠圓?
原緣不小心瞥見江輕瀾不善的目光,嚇得縮了縮脖子,她剛才也看見沈覺夏打江輕瀾了,還偷偷替沈覺夏捏了把汗。
“覺夏,你和江大小姐有矛盾嗎?”
沈覺夏聞言,臉上的笑容越發真誠,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想相信她的話,“我不認識她。”
原緣眨了眨眼,原來覺夏和江大小姐不認識嗎,可是為什么剛才在教室門口,她要打江大小姐一巴掌呢?
她這樣想,也就隨口問了出來,原本以為不會聽到沈覺夏的回答,沒想到沈覺夏輕笑了一聲,特別無辜地說道。
“剛才她不是說了嗎?”
原緣愣了一下,恍惚中想起來,江輕瀾剛才似乎跟班主任說,她的臉是打蚊子打的?
啊,這??
她總覺得這個理由聽起來很扯,可沈覺夏笑得那么溫柔,眉目又精致脆弱,活脫脫一個病美人,怎么也不像是能動手打人的人。
原緣可恥地拜倒在了沈覺夏的顏值之下,她長得好看,當然說什么都是對的。
沈覺夏一只手撐著下巴,她仰著脖子,看著黑板發呆,眼神沒有聚焦。
從側面看過去,她的睫毛又卷又長,眼眸微闔的時候,像小刷子一樣翹起來。
江輕瀾也用一只手撐著臉頰,側著身體,一眨不眨地看著沈覺夏。她盯著沈覺夏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嘖了一聲,腳尖點在地面上,慢悠悠的,一下接著一下。
“大小姐,你真看上她了?”
梁惜坐在她前面,此時正轉過身體,偷偷打量她的神色,低聲問道。
“嗯哼。”江輕瀾唇角微勾,眼里只有沈覺夏一個人,連個眼神都沒給梁惜,“不明顯嗎?”
“可是…”
梁惜話沒說完,可是沈覺夏才轉學過來啊,江輕瀾以前估計都沒見過她,怎么就看上人家了呢?
梁惜轉過頭去,偷看了幾眼沈覺夏精致柔美的臉頰,心里暗自猜測道,難道,真的是見色起意?
她跟著江輕瀾一起看沈覺夏,才只看了幾秒鐘,凳子腿就被江輕瀾踢了一下。
臉頰緩緩飄起兩朵紅云,偏過頭,林潔小聲嘀咕道:“就,我要……”
“你想要程玨的聯系方式?!”
手忙腳亂地捂住她的嘴巴,林潔皺眉道:“我幫你打掩護可是要頂著風險的,稍微要點好處怎么了?干嘛大驚小怪。”
問題是……
她也沒有程玨的聯系方式啊。
眼底的眸光悄悄流轉。
抬手,輕輕握住林潔的手掌。
拉開她的手,笑得又乖又甜,沈覺夏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放心吧,我和程玨姐姐可熟了,事成之后我馬上就把她的微信推給你。”
第 100 章 幸運
浮塵在空氣中不斷飄散。
床鋪亂糟糟的。
“沈覺夏,你確定這樣能行嗎?”
雖然幫她把被套取了下來,但看著眼前,呲牙咧嘴正在給床單被罩打結的沈覺夏。
腳踩被套,沈覺夏用力地扯了扯死結,把床單的尾端丟向林潔,“你拉那頭,我們朝不同的方向走兩步,把結系得再系緊一點。”
“還是算了吧?”嘴角抽搐,心里七上八下地打著退堂鼓,林潔試圖說服她:“有什么事不能電話里說,我把手機借你,你給季知節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秀氣的眉頭豎起。
盯著林潔,沈覺夏停下手中動作。
以為自己成功說服了她,丟開手中的床單,林潔拿出手機,“我現在給她打電話?”
“如果季知節知道,我要這樣才能去找她。”攥緊手中的被套,小兔子抬眸看向林潔,搖了搖頭,“那她肯定會阻止我的。”
“對嘛,所以我讓你打個——”
“所以不能被她知道。”
目光怔忪。
林潔沒懂她的腦回路。
趁著她發呆,沈覺夏彎腰撿起床單的末端,重新將它交到了林潔的手中,“別想了,不管出什么事情都由我自己擔著,趕緊弄得像樣點。”
這還是她認識的沈覺夏嗎!?
沈茗搖了搖頭,“沒事,走吧。”
她走在前面,沈覺夏落后一步,擦身而過時,沈覺夏突然叫住了她,“小茗。”
沈茗不明所以,心想她又要做什么,裝了一早上了,還不累嗎。
“怎么了?”
她才轉過頭,沈覺夏的手就已經伸了過來,快到她無法躲閃。
沈覺夏手里拿著一張紙巾,動作溫柔仔細地擦拭著她的嘴角,手指大概是無意碰到了她的臉頰,還輕輕摩挲了一下。
“好了。”
沈覺夏收回手,眸色淺淡的眼睛像漩渦一樣,吸引了沈茗的視線,她柔聲道,“走吧。”
沈茗愣愣地看著她,臉頰處尚有沈覺夏留下的觸感,癢嗖嗖的,明顯到無法忽視。
“你做什么!”她臉都紅了,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有更復雜的理由。
沈覺夏無措地看著她,手指捏緊了紙巾,“我…我想幫你擦干凈的。”
“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后不這樣了。”
沈茗的聲音很大,沈成澤看了過來,將沈覺夏的話聽得清楚,“茗茗,怎么跟姐姐說話呢。”
沈茗咬牙,“對不起,姐姐。”
沈覺夏眼睛有些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偏偏還要露出笑容,“沒事,你是我妹妹,我永遠也不會生你的氣。”
沈茗一愣,隨后在心里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沈覺夏為了獲得父親的好感也是拼了,連這種話都說的出來。
“姐姐最溫柔了,我就知道,姐姐不會怪我的。”
沈成澤揮了揮手,“行了,快走吧,不然待會兒真的要遲到了。”
沈茗在高二十一班,沈覺夏被分在高二十二班,正好蕭冉也在這個班里。
經過昨晚一事,蕭冉對沈覺夏越發不喜,結果晚上回去,她無意中聽到了父親和母親的對話。
蕭家和沈家的婚約,在蕭冉出生之前就定下了,她一直把沈茗當做自己的媳婦,也堅信自己會和沈茗結婚。
結果她聽見父親對母親說,“沈覺夏這孩子很不錯,眼界見識可以再培養,關鍵是她的性格,穩重大方,假以時日,定能一飛沖天。”
“可是冉冉喜歡的是沈茗。”蕭冉對沈茗的心思太明顯了,兩家的大人心知肚明。
“沈茗小心思太多,又不善隱藏,太過浮躁,不適合冉冉。”
“更何況當初的婚約,定的本來就是冉冉和沈覺夏,不是沈茗。”
別人不清楚,他們卻知道,沈茗鳩占鵲巢這么多年,現在沈家真正的女兒終于回來了。
蕭冉沒再聽下去,她沉浸在震驚又憤怒的情緒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父親居然想讓她和沈覺夏結婚,實在是太荒唐了。沈覺夏才和父親見了一面,就讓父親心向著她了,茗茗反而被父親冷落。
她絕對不會和沈覺夏結婚!
沈覺夏才走到教室門口,蕭冉就一腳踢在門上,將路堵住了。
教室里的同學基本都到齊了,見此情況,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們知道今天會有一位新同學到來,但不知道是不是門口的這位,而且,這人好像和蕭冉有矛盾…
不過,這個女生是真的很好看啊,皮膚又嫩又白,身材纖細,腰細腿長。
沈覺夏神色迷茫地看著蕭冉,手指不安地攪了攪,“蕭同學,怎么了?”
蕭冉嗤笑了一聲,“沈覺夏,你手段很了得啊。”
沈覺夏無辜地眨了眨眼,“我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我警告你,安分一些。”
蕭冉伸手扯過她的衣領,動作粗暴,“我不吃你那套。”
兩人對視著,蕭冉突然發現,沈覺夏的眸色很淺,兩顆眼珠晶瑩剔透,像寶石一樣,散發著迷人的光芒。
這雙眼,是真的很漂亮。
蕭冉愣了一下,隨后感到惱怒,自己居然會覺得沈覺夏好看,真是瘋了。
她下意識地將沈覺夏往外推,卻不想沈覺夏沒站穩,身體直直地往后倒去。
蕭冉睜大了眼睛,想伸手去拉她,她雖然不喜歡沈覺夏,卻沒想過要真的傷害她,至少暫時沒想過。
她的手還沒碰到沈覺夏,便有人從沈覺夏身側伸出手臂,勾著她的細腰,將人摟進自己懷里。
來人高高瘦瘦的,身材卻很好,該有的地方都有,沈覺夏撞進了一片柔軟里面,手指抓緊了那人的衣服。
這情況也是她沒想到的,她想站直身體,那人卻緊抱著她的腰,不肯松手。
蕭冉臉色沉了下來,她放下自己的腿,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一語不發。
抱著沈覺夏的人笑了一聲,“蕭冉,你還真是不要臉,新同學才來,你就欺負人家。”
蕭冉聞言,臉色更加難看,“江輕瀾,這不關你的事。”
江輕瀾感受著懷里人細微的掙扎,心情更加愉悅,她唇角微勾,“我還就管定了,這人我很感興趣,你不許動她。”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錯。
緩緩地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季知節才啞聲說道:“有保守治療和進行二次手術的兩種治療方案,保守治療的效果,可能不太好。”
“那就二次手術呀!”手指揪緊她的衣擺,沈覺夏揚起下巴,“你是不是在擔心錢的問題?別害怕,我肯定會和你一起想辦法的,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
“不止是錢。”
聞言,沈覺夏目光疑惑看著她。
“需要有適配的骨髓,才能進行二次手術。”聲音猶如細碎的月光,清冷而寂靜,季知節長睫低垂,“而且,二次手術的費用會比上次更多。”
“我是不是可以試試看?”
額發被汗水稍稍沾濕,眼底眸光閃爍,沈覺夏牽著她的指尖,“我和她之間有血緣關系,說不定能配型成功呢?”
“你不是,不希望身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