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諸伏太太記事·二
☆偵探事務所的訪客。☆
送走今天第四批慕名而來的客人,諸伏千早癱在事務所的沙發上沉痛地嘆了口氣。
因為先前醫院的騷動,即將開辦偵探事務所的原警察「名櫻千早」一時間成為可靠勇敢正直的代名詞。這直接導致雖然已經拿到了偵探資格、事務所卻暫時還沒開業的名櫻偵探,不得不放棄在家躺平休養,轉而下二樓來應付絡繹不絕的委托人。
“查外遇的委托現在不接,偵探本人還在手術恢復期,出不了外勤。建議去我們的合作事務所尋求毛利偵探幫助,就是那位有名的毛利小五郎。雖然需要多支付一部分路費,但毛利偵探在這方面是全國最專業的。”
“失蹤案我可以幫忙聯系警察,如果是警方無法受理的情況,建議向與我相熟的偵探尋求幫助,關東的工藤新一或關西的服部平次,兩位都只需要支付食宿的費用,無需委托費,我可以代為聯系。雖然兩位還只是高中生,沒有正規執照,但在刑事案件領域都經驗豐富。”
“采訪宣傳?宣傳大可不必,我還沒有開業。正式營業的開始時間嗎?我才做過手術,恢復期至少三個月,那之后再考慮。”
“交通事故的話,我在交通部確實有朋友,但偵探不會承接這樣的委托,您不如去尋求律師的幫助。違規就是違規,即便是不幸的意外也必須要承擔責任,委托費還是作為給受害者的賠償吧。”
等客人離開一段時間、確認暫時沒有新的來訪者之后,諸伏千早才捧起茶杯,對幫忙招待客人的女仆吐槽起來。
“我這個偵探做的像是中介似的,但他們上來之前,就不能理解一下樓下貼的「開業籌備中」是什么意思嗎?”
被降谷零經由工藤新一介紹來這里、負責與雇主諸伏千早分擔照顧嬰兒的工作、閑暇時間也幫忙接待偵探事務所客人的女仆——接連三位雇主都死于謀殺、且全都被毛利偵探和還未變回原樣的工藤新一撞上的米原櫻子露出無奈的笑容。
“大概是本著「來都來了」的想法?如果是我的話,應該也會想著見偵探一面再走。”
諸伏千早扁了扁嘴:“真是的,那我應該掛上牌子收中介費的。”
“那樣不就真的變成中介了嗎?”女仆小姐望了一眼她手中空掉的茶杯,貼心地問道,“太太還需要添茶嗎?”
“不用啦,一會兒還有客人上門,就讓他為我服務吧。”
“誒?”米原櫻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太太的朋友嗎?”
“算是吧,跟這些天造訪我的朋友們一樣都是警察,說不定也會拜托我做什么麻煩的工作。”諸伏千早抬眼看了下掛鐘,接著開口,“一會兒麻煩你帶著孩子們去三樓,我這邊把人趕走以后再叫你。”
來這里工作之時就聽說了雇主曾經是警察、來往相關者也是警察的女仆小姐習以為常地應聲:“我明白了,是需要保密的談話對吧?”
“可能是吧,我也不確定。”諸伏千早回答,“畢竟我已經不是警察了,把內部消息告知我是違規的,最多讓我幫些邊緣的忙。”
話是這么說,她那樣的回應只是為了降低女仆小姐的好奇心——不過根據她這段時間的觀察,米原櫻子是位職業道德遠大于好奇心的合格女仆,她對對方基本放心。
不過即將到來的這位客人,確實極有可能為她帶來些秘密消息。
大約半小時后,黑發碧瞳的男人按響了事務所的門鈴。
從監控攝像頭中確認到來人,諸伏千早揚起了聲音:“進來吧。”
是赤井秀一。
自從她的婚禮儀式之后,她就再沒見過這個人,只是后來聽師兄沢田綱吉說,他跟著他們跑了一趟意大利。更詳細的內容她沒問,赤井秀一的立場畢竟是美國聯邦調查局,與意大利黑手黨之間無論有什么合作或糾葛,都與她這個「ZERO」無關。
至于這一次突然來找她的理由,她也毫無頭緒——總不可能是被他們抓走的組織成員越獄了吧?那樣的話,她一定叫上所有參與過調查組織相關案件的公安同僚,讓大家排好隊,一起嘲笑他們。
“好久不見。”赤井秀一打開門進入房間,將手里拎著的兩個紙袋放在她面前的桌上,“稍微帶了些禮物。”
“嗯?”諸伏千早也不客氣,干脆地取出紙袋里的東西,隨即挑了挑眉,“英國的巧克力和紅茶、你剛從英國出差回來?”
赤井秀一笑笑:“我本來就是英國出身。”
“誒?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所以你是回了趟家?”
“久違地與母親和妹妹見了一面,”他肯定道,“也從母親那里,聽說了一些讓人在意的事。”
看對面的人像是要開始講故事,諸伏千早徑直舉起了手里剛剛收到的禮物:“麻煩去泡兩杯茶,廚房在我左手邊,水壺和茶具你應該一眼就能看見。”
赤井秀一從她手中接過紅茶罐,起身時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扯了扯嘴角:“突然有種懷念的感覺。”
“懷念你作為我的小貓咪、被我呼來喚去的日子?”
赤井輕笑一聲:“那個時候我已經查到你的真實身份,看你努力演戲扮演壞女人的樣子,確實讓人心情愉悅。”
“啊拉,這個努力的壞女人、可是在違法風俗店的拍賣場照顧了你一整晚呢。”
“可是在我的記憶中,你照顧一整晚的人、難道不是隔壁房間的波本嗎?”
“嘖,我當時也不是沒去看過你的情況,至于這么錙銖必較嗎?都這種時候了,還在介意我對波本的偏愛嗎?”
“怎么會?”赤井秀一從廚房里探出頭來,臉上帶著揶揄的笑容,“只是沒有想到,你還跟以前一模一樣。”
熱水壺漸漸燒開的聲音從廚房敞開的房門傳到諸伏千早耳中,她撇了撇嘴,拆起了巧克力的包裝。
“話說,我并沒有什么特別糟糕的缺點毛病吧?反正高明說沒有,那我自然沒什么需要改變的地方。他不希望自己成為我的束縛,無論是婚姻還是家庭,只要以我希望的姿態來維系就好。”
過了兩分鐘,赤井秀一端著托盤回到桌旁時,表情早已從調侃轉變為欣慰。
“能夠與這樣的伴侶一同生活,我也為你感到高興。”
“別說客套話啦。”諸伏千早深吸了一口紅茶的香氣,滿意地瞇起了眼睛,接著又往沙發后側挪了挪,“說正事吧,你剛才想講的故事,我已經準備好聽了。”
赤井秀一無奈地望了她一眼,直截了當地說出重點:“母親說,她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姨,曾與丈夫一同、在大約十九年前接受某個大財團的邀請,加入某個研究所工作。”
諸伏千早一愣,腦海中忽然產生一個有點離譜的想法。
但她并未說出口,而是點了下頭:“然后呢?”
“大約兩年后,兩人在研究所的大火中身亡,留下兩個無依無靠的女兒——其中一個才剛出生不久。”
這描述的是誰已經很明顯了——她早先盡可能調查過宮野姐妹的情況,而宮野夫婦加入組織的時間、與意外身亡的時間,也完全與對方的說法相符。
這一結論讓諸伏千早狠狠地抽了抽嘴角:“你是說,明美和志保是你的表妹?”
這世界還真小啊!
赤井秀一誠懇地點了點頭:“似乎是的。”
“……那你媽早干什么去了?”
“差不多是那個時候,我的父親因為追查羽田浩司案而失蹤,我家當時的處境似乎也相當危險。”他解釋道,“雖然具體情況我并不清楚,但母親那時應該是努力尋找過她們的。”
然而已故組織成員的幼小子代,自然會被迫留在組織成員的控制中。
諸伏千早能夠想象到當時的情況,也能想象到相關者無能為力的心情,因而自然地換了話題:“所以你是子承父業?”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她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我們跟組織那些家伙還真是彼此彼此,他們是繼承父輩的代號,我們卻是繼承父輩的信念。”
到這里,她也明白了對方特意來找自己的理由。
“所以你是想見她們,想要拜托我牽線?”
赤井秀一滿臉單純無辜地回答:“是母親無論如何都想見她們一面。”
她不由得咋了下舌:“你媽知道你以前碰瓷你表妹、還騙你表妹談戀愛嗎?”
“……”
“開個玩笑,我不會當著明美的面吐槽這句話的。明晚這個時間過來,去一樓的居酒屋,如果你的母親或者妹妹能到場是最好的,不然志保可能還會給你巴掌。”諸伏千早見好就收,接著捧起茶杯,“順便一提,你應該知道明美回了交通部、繼續做交警的事。”
“在你的婚禮儀式上有聽說。”
“嗯,她表現得比我想象中堅強得多——至于志保,她已經來應聘、并被我的偵探事務所錄用了。”
“原來如此。”
“雖然我覺得以她的能力,留在這里可能有些浪費,但在她決定好未來的道路之前,我愿意與明美一起照顧她。你們赤井家,一定也愿意盡一份力吧?”
“當然。”
曾經被她面前的人利用、也被她利用過的兩姐妹,如果能夠再度擁有溫暖的家人,一定能夠更快從充斥著黑暗與恐懼的過去中脫離,回到不算溫柔、但多數時候能感受陽光的表世界來。
“不過,赤井,說真的,我覺得你騙過表妹感情這個梗、這輩子可能都過不去了。”
“……”
作者有話說:
·最初聽說米原櫻子克死三位雇主的妹:零君對我的恨意果然還沒有消除【嘆息
但櫻子真的好可愛x(且聲優是配木之本櫻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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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諸伏太太記事·三
☆女兒們的生日派對。☆
諸伏家的兩個女兒、祈瑠和葉瑀,從外貌到性格都完全不同。
姐姐祈瑠長得更像母親千早,甜美之外、還繼承了母親的灰色瞳孔。妹妹葉瑀則有一雙諸伏家祖傳的貓眼,被她瞪視的時候,會覺得像是一只幼貓在撒嬌。
姐姐喜歡捧著書或電腦,雖然大多數時候都表現得很乖巧,但偶爾會露出不符合年紀的深沉笑容。妹妹則喜歡給玩偶梳頭發換衣服,眼睛閃閃發光,從頭到腳都寫滿可愛。
因此,一旦沒有工作、就被叫來幫忙看小孩的降谷零,總是表現得對妹妹更偏愛。
對此,成熟的諸伏家姐姐沒有任何異議,只是偶爾向他投去同情且遺憾的目光,以及更加堅定自己的夢想——
“我要成為彭格列第十一代首領!”
是在兩個小姑娘五歲的生日宴上,聚餐地點就在偵探事務所樓下的居酒屋,客人都是老熟人,而早已成為里包恩的學生、并在彭格列總部住過一小段時間的諸伏祈瑠突然發出以上宣言。
降谷零與諸伏景光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果然是阿斯蒂女兒」的感慨表情。
“那個大概有點困難,”同樣大受震撼的諸伏千早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祈瑠,你要知道,沒有彭格列血統的人無法成為繼承人。就是說,只有你綱吉叔叔的小孩,才能——”
可話音被小姑娘元氣滿滿地打斷,她先是撒嬌地喊了一聲“媽咪”,接著突然氣勢一變,張口就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嗯???
諸伏千早愣愣地瞪著自家女兒:“倒也不是……等一下啦,里包恩老師你都教了孩子什么呀!”
他們警察家庭出來的孩子,怎么夢想就成了做黑手黨首領呢!而且那句話的意思,分明是要推翻統治者□□嘛!沢田綱吉在位二十年,勤于政務體恤下屬,哪里有什么被有志之士惦記的理由?
“那是祈瑠自己選擇的讀物。”旁觀的家庭教師欣慰地望著自己的年幼的學生,剛撇清自己的關系、就又為小姑娘的熱情添了把火,“那么,祈瑠,接下來就繼續以推翻阿綱為目標、拼死進行修行吧!”
“是!”
嗯?他剛才是不是說了「繼續」?他們這個計劃開展多久了?她師兄沢田綱吉本人知不知情?
諸伏千早心累地往身旁諸伏高明的懷里一靠,虛弱但好奇地開口:“祈瑠,為什么你會想要繼承彭格列?”
她知道自家的女兒們是比同齡人更加成熟的小天才,長女祈瑠表現在過于高超的記憶力和理解力上,四歲之前就已經可以捧著滿是漢字的書來讀,也總能聽懂她與丈夫用古文的加密通話。
而次女葉瑀……就表現在降谷零至今為止都沒發現、自己已經被小姑娘欺負過很多次上。
諸伏家的長女可愛地眨了眨眼睛,露出燦爛的笑容:“很帥!”
“原來如此。”她點了點頭。
確實,在彭格列的總部親眼見識過部下對首領的忠心與尊敬之后,小姑娘會對那個位置心生向往也能理解。
而小姑娘繼續興奮地說了下去:“因為恭彌老師很帥!”
“原來……嗯?!”
恭彌老師?是她想到的那個男人嗎?
諸伏千早驚恐地望向鬢角卷卷的禮帽青年:“你帶我女兒去見了云雀恭彌?”
“難得見到小櫻對某個人這么抗拒的樣子啊。”萩原研二好奇地搓起了下巴,側頭湊到了諸伏景光身邊,“云雀恭彌、那是誰?”
諸伏景光壓低了聲音:“聽說是曾將她揍到重傷住院的人。”
話音才落,他立刻收獲了兄長的冰冷凝視。
那邊回憶起高中時期悲慘過去的諸伏千早、已經認真跟女兒的家庭教師探討起認云雀恭彌做老師的利與弊。而這一邊,自始至終都在降谷零的看護下、邊被喂東西邊給手里的洋娃娃換裝的葉瑀,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軟軟地向金發黑皮的帥氣長輩伸出了手。
“哥哥抱。”
饒是看過好幾次這樣的場景,諸伏景光還是不由得感慨起來:“明明我是叔叔,Zero卻是哥哥。”
“是啊是啊,”松田陣平贊同道,“我和萩都是叔叔,只有Zero是哥哥。”
萩原研二也肯定地點了點頭。
“不是很好嗎?”一旁的諸伏千早突然插.進對話中,寫了滿臉的「知子莫如母」,“葉瑀比你們想象的聰明,她沒有未來跟你們結婚的意向,所以才會用正確的稱呼喊你們。”
剛剛將小姑娘抱起、就被暗示到的降谷零笑容一僵。
而早就習慣于欺負他的壞女人、很快露出讓他倍感熟悉的笑容:“我作為開明的家長是不介意女婿跟自己同齡啦,但女孩子也喜歡更年輕更漂亮的,隨著年紀增長,不知道你這個「哥哥」會被叫到幾時呢?”
降谷零的笑容逐漸消失。
被戳穿小心思的諸伏葉瑀不太高興地鼓起臉頰:“媽咪,看破不說破。”
“誒——你連這種俗語都會用了,深得你爸真傳啊。”諸伏千早挑了挑眉,望向降谷零,“你還不快夸夸她,零「哥哥」?”
降谷零的臉隱約有點垮下來。
而他懷里的小姑娘立刻收起剛才不高興的模樣,轉換成「全世界我最乖巧」的可愛表情,精致的小臉上露出可愛的笑容:“哥哥你別聽媽媽的,哥哥永遠都是葉瑀的哥哥。”
降谷零剛要說話,就聽小姑娘繼續說道:“但是哥哥一定要少熬夜多睡覺,如果變成禿頭的話,葉瑀會改口叫爺爺的。”
——這顯然是發現自己再裝可愛也沒用,改換為童言無忌的模式了。
松田陣平第一個沒繃住爆笑出聲,緊接著房間里的笑聲便響成一片,降谷零痛心疾首地看看懷里的女孩、又看看女孩的親媽,很快也加入歡笑的隊伍中去——反正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只會是未來被小姑娘改口叫爺爺的自己。
諸伏千早整個人笑倒進了諸伏高明懷里,說話聲音也斷斷續續的:“零君,你就真沒看出來,這孩子、其實更像我嗎?”
她說完便握住了身旁人的手,撒嬌似的搖了搖:“當然,也繼承了全部高明的優點。”
這番膩人的話讓剛從二樓打完工作電話下來的榊悠真不由得露出「妹妹長大了、哥哥的心情很復雜」的表情,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忽然有人推門而入。
“——氣氛這么熱烈、是聊到什么了?”
是宮野姐妹。
于是作為小半個主人的榊悠真就只好咽下先前的話,轉身進廚房取餐具了。
兩個小姑娘先后跟剛到場的兩個姐姐問過好,收到新禮物后,便高高興興地聚到一起拆了起來。
諸伏夫婦也站起身打招呼,而后宮野志保對她的前雇主晃了晃手里的紙袋:“這是給你的,放去事務所吧。”
“好,那我們上去一趟。”
大約半年以前,這位年輕的天才科學家終于決定加入以前曾有過接觸的、某個位于美國的藥物研究所,而在詳細調查過這個研究所的情況——當然這是赤井秀一的工作——之后,諸伏千早接受了對方的辭職信,并真誠地祝福她在未來有所成就。
“在研究所的生活、已經習慣了嗎?”諸伏千早打開事務所的門,隨腳將路上有些礙事的紙袋提到更靠里的位置,“抱歉,房間有點亂。我這兩天給櫻子放了假,也沒怎么收拾房間。”
宮野志保對此習以為常,微笑著將一旁桌上搖搖欲墜的文件堆扶成穩定狀態:“還好,倒是你,看樣子最近沒有委托,能夠習慣這么平靜的生活嗎?”
諸伏千早當即咋了下舌:“平靜?三天前的凌晨,東京灣附近倉庫發生的爆.炸,你有聽說嗎?那些本來是壞家伙想要用來炸橋的炸.彈,雖然拆了一批,但剩下的實在沒辦法、只能盡可能減少受害范圍引.爆。”
她說著、揪起了自己的一縷頭發,發尾還有不太明顯的燒焦痕跡。
“我跟零君都感覺拆完了未來十年的炸.彈,接下來還要去查炸.彈制作者的身份,如果來自國外,那戰線會拖得更長。好在那時抓到的人還在審著,能讓我們暫時抽出時間來,陪兩個孩子過生日。”
聽到這種危險的情況,宮野志保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房間角落里、一個她以前從未見過的吉他包上:“我不記得你對吉他有興趣,那里邊裝的、該不會是狙擊.槍吧?”
“正解——那是明天凌晨的工作,有沒有開槍的機會還不確定,我只負責掩護。”諸伏千早聳了聳肩,“這項工作也必須盡快解決才行,過兩天我還要去參加婚禮。”
宮野志保挑眉:“有朋友要結婚?難道是樓下那些人中的某一個?”
“很遺憾,是比他們年輕很多的后輩——也是跟你稍微有所交集的人。”
諸伏千早從辦公桌上拿起裝有請柬的信封遞給身旁的人看,信來自于危險的東京都米花市。
“是工藤新一,他要結婚了,真為難他一直磨到大學快畢業、毛利偵探才終于松口,肯將女兒嫁給他。”
“是這樣啊,還真是漫長。”宮野志保也露出笑容,她發自內心地為曾被組織迫害過的普通人、生活完全回到正軌而感到高興,“但也比由衣小姐的進展快啊,直到我去美國之前,才終于與兩情相悅的大和警部結婚。說起來,剛才好像沒有看見他們?”
“他們要參加的是夜場,等今晚下班之后就來。”諸伏千早一把摟住她的肩,笑容天真單純、絲毫看不出歲月和諸多經歷留下的痕跡,“——走啊,我們去幫小姑娘們吹蛋糕蠟燭。”
作者有話說:
·零君終究還是逃不過(但至少他現在還是哥哥啊x
·好了那么番外到此結束,接下來是快樂的if線,如果沒有組織存在的話——
(那零零和景光能給妹多少助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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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如果·一
☆如果沒有組織…?☆
大和敢助才進辦公室,就聽見幾個年輕刑警湊在一起八卦。
“違反命令?不是吧,我聽說是因為情感糾紛,腳踏兩條船,結果在任務中正好兩個人同時來找她,她應付著那邊,就把任務搞砸了。”
“那樣也沒有引咎辭職?”
“畢竟是關系戶,可能在人家看來,調職到我們這種鄉下,已經是足夠嚴重的懲罰了。”
“可能意思一下待上幾天就回去了吧,畢竟是關系戶,東京來的大小姐。”
嗯?一口一個關系戶、怎么覺得越說越離譜了?
“你們在說什么?”
見到高自己兩級的警部出現,幾個年輕人迅速擺正了架勢,跟他一起出過幾次外勤、最為熟悉的那個開口說明起來:“剛才聽總務處的朋友說,一科要來新人,是從警視廳過來的。”
只知道地方警署有人要升職進來、卻還沒聽說還有人被下放的大和敢助應了一聲,先前皺起的眉頭卻沒松下來:“憑借毫無根據的傳言在背后中傷同僚、這樣也是警察官?”
知道自己會被罵、這下終于被罵的年輕人們立刻乖巧認錯保證絕不再犯,各自散開了。
大和敢助卻沒有立刻回到自己本來準備回去的工位上。
即便是因為工作失誤,從東京都的本廳調出來,一般也只會就近放在哪個警署,不會跨縣調來長野,這里面確實可能有某些特殊的理由。
正好諸伏高明從門口進來,他剛準備開口共享一下情報,就見刑事部部長也跟在后邊進入了房間,還招呼起在場的人集合。
看來是新人來了——他稍往后站了站,饒有興趣地望向門口。
可緊接著出現的人卻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是他童年的玩伴——故作鎮定、卻扔掩不住滿心緊張的上原由衣。
他知道之前對方在交番任職,只會是升職的那個,那么跟在她之后出現的、沒什么表情的年輕女人,就是從警視廳下放的「關系戶」?能讓刑事部部長親自出面為新人做介紹,她的背景確實耐人尋味。
“敢助君。”站在他身側的諸伏高明低聲開口,“你對另一位新人、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嗎?”
“不。”他同樣低聲回應,“不過看來,她對你似乎有些在意。”
——自從進入這間辦公室起、將整個房間的所有人都環視了一遍的、那位警視廳來的年輕女警,就只有在看見他身旁這位友人時,視線多停留了幾秒。
諸伏高明沒再回復,而將人聚集起來的刑事部長,也終于開始發言。
“這兩位是從今天起加入我們部門的的新人,上原和榊。”
先被叫到名字的是上原由衣,她自然也先行做了自我介紹。像她這樣缺少實際調查經驗的年輕女性,能夠被調進縣警本部的搜一,一定是能力得到了上頭的認可,新同事們對此接受良好——然而輪到另一位時,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現場的氣氛突然就變了。
雖然她先前也覺得奇怪,她只是剛剛升職到巡查部長的普通刑警,根本沒理由驚擾到刑事部的部長……那就只會是因為她身旁那名與她同齡的女孩。
剛才在外邊走廊等待的時候她有小心地觀察過對方,那是個出現在任何影視劇或演唱會舞臺上都毫無違和感的美人。進來之前她們交換過名字,對方雖然沒什么表情,卻沒有帶給她高人一等的感覺,也算不上冷淡,開口的時候還有一點緊繃的刻意,大概只是因為緊張才——
“原屬警視廳公安部,榊千早,職稱是警視。”
誒?誒誒誒?
警視?那個女孩、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最多不會超過二十五歲,怎么會是警視!
而正頂著一張冷漠的臉、用同樣冷漠的語氣說話的人,卻無視了大片為她的警銜而驚訝的未來同僚,接著略去了「請多關照」的客套話,做出了最直接的「自我介紹」。
“我的父親是警察廳刑事局局長,哥哥是警察廳警備局外事情報部外事科的科長輔佐,這次被調職是因為惹了事,離開東京暫避風頭。”
在身后試圖為她撐場子的刑事部長無語地瞪了她一眼,接著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試圖緩和氣氛:“榊,自我介紹不是這樣的。”
“沒什么關系吧,本部長說只要我不違規,隨便我怎么做。”并不配合的年輕的警視不解地歪了歪頭,“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做什么違規的事情吧?”
確實是沒有,但她這寫了滿臉的「沒準備跟你們搞好關系」,實在讓他這個被本部長托付了要好好照顧她的下屬很難辦啊。
本來他覺得這么好看又有才能的小姑娘,就算有「職業組」和「關系戶」這兩個負面因素存在,也很容易被同事接受——可他萬萬沒想到,這位大小姐這么有個性,與他在對方檔案上看到的描述完全不同。
不過,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因為惹上麻煩才被調來長野,就如本部長所說的那樣,隨便她去做吧。
“你還真是……大和,之前你應該收到通知了,上原以后就由你來帶。至于榊,”刑事部長迅速把在場全員掃了一遍,接著一眼相中那個看起來很可靠、感覺不會欺負她、也不會被她欺負的最合適人選,“諸伏,就交給你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向被點到名字的諸伏高明投去羨慕與同情夾雜的復雜目光——羨慕是因為人實在長得太漂亮,同情是因為漂亮歸漂亮、性格實在很糟糕。
唯獨被眾人聚焦的當事人,望著將頭轉向自己的年輕女孩,露出了懷念的笑容:“榊警視,今后請多關照。”
在沉默數秒之后,一直冷著臉的榊千早上前兩步停在他面前,仰頭與他對視了幾秒,接著猛地收回視線,目光飄到了一邊。
“……請多關照。”
聲音雖然還與先前同樣冷淡,再抬起眼時,眼中卻開始有了溫度。
……他還記得她。
真是的,hiro那家伙還說什么「放心大膽的演、你的演技即便是我的兄長也無法識破」,可如果對方還記得她,那根本就成了她是否還能演下去的問題啊!
新人的見面會到此結束,趁著剛散場時的混亂,榊千早迅速溜出房間,并順著樓梯一路沖上天臺,一邊踩著臺階大跨步一邊給自己的原下屬打電話。
對方接聽得很快,開口就是一句帶有明顯調侃意味的“新的工作地點感覺怎么樣”。
“大體上還行,但中間出了點小問題——怎么是你接的電話?我明明是打給hiro的,你又翹班跟hiro在一起?”
對面的人單純無辜地笑了一聲:“畢竟上司去了外地出差,我申請了休假,想要試試看能不能在你回歸之前,把去年欠下的假期休完。”
“你是多看不起我啊,zero,去年不計算夜間加班時間、也欠下了至少三十個周末的假期。我要是把這案子拖上兩個月,哪還有顏面回警視廳,干脆留在長野算了。”
“我覺得也不是不行,我剛才聽hiro說,你國中時期每年都在長野過暑假,也因此才結識了——”
“STOP!不許說出來!可惡hiro對你果真沒有秘密——我要繼續去扮演壞女人了,你趁早結束休假回去工作,等我回去的時候要是發現積壓的工作你就完了。”
“是~”
嘖,她在公安部的下屬們可靠歸可靠,就是從來沒有把她當成上司。
作者有話說:
·今天就這么短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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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如果·二
☆這次是真的全員助攻。☆
“什么?長野縣警本部有榊警視的初戀?而且你們準備撮合他們?”風見裕也無比震驚。
是在更早些、榊千早還沒有打來電話的時候,因為上司不在而集體休假的人,因為某個原因聚在了一起。
“是的,”諸伏景光微笑道,表情還頗有點慶幸的樣子,“而且那個人正是我的兄長。”
風見裕也的表情一時間非常斑斕,心情的復雜直接寫在了臉上:“我一直以為榊警視與降谷君和諸伏君是戀人。”
降谷零震驚:“我們三個人要怎么維持戀愛關系?而且我們跟她哪里像戀人?”
“因為,你們不是經常三個人一起來上班嗎?回去的時候還會商量今天去誰家里……”說到后邊,風見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逐漸想通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能理解。”
“不你不理解,”降谷零緊急打斷道,“早上一起過來是因為她經常去hiro那里蹭早飯,偶爾晚上去誰家里,也只是單純的蹭飯以及跟hiro學料理。”
他可不想被傳出這么怪的八卦啊,如果被當成真相,那日后如果他們真的促成了榊千早與諸伏高明,不就顯得像是他們年輕人玩夠了、然后找了個老實人接盤嗎?
風見裕也表現得更為震驚:“誒?可是、那次我夜里打電話過去……”凌晨三點三個人混在一起,怎么想也不會是為了做飯吧?
“那是在加班而已。”諸伏景光懷著與降谷零同樣的心情解釋道,“而且當時在一起的不止我們三個,她的兄長、警察廳的榊警視也在場。”
他更不想這樣糟糕的八卦流傳出來啊,那樣說不定以后他兄長的孩子繼承了太多諸伏家的特性、會被懷疑他才是真正的父親呢,他還要不要見人了!
風見裕也陷入沉思。
但在短暫的思考后,他還是試圖再為自己的認知掙扎一下:“可是你們相處起來,完全沒有上司和下屬的拘束感。”
明明這兩人與他同樣身為巡查部長,卻對自己高三級的警視又頂嘴又吐槽,那不就是公然恃寵而驕、打情罵俏嗎——
“畢竟我們警校時期就認識了,她與我們同期的萩原關系很好,聯誼經常來。以前清晨在警校門口打掃的時候,也總能看見她踩著鈴聲一路沖進隔壁的警大。”諸伏景光說,“畢業之后有段時間沒有聯系,沒想到她會突然天降成為我們的上司。”
降谷零贊同道:“是啊,也沒想到她升了警視還是喜歡出外勤,完全沒有大小姐的樣子。”
風見發出一聲嘆息:“——然后憑借同樣沒有大小姐樣子的離譜身手,成為了我們公安部出外勤時、跟監釣魚的「專職女友」。”
結果正聊著,他們話里被提到的大小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
掛掉電話從天臺回程的榊千早,邊下樓邊絞盡腦汁地想著應該怎么演下去,才能在維持人設的同時,與自己的新指導員搞好關系。
她上次見到諸伏高明是在十年前,可時至今日,她仍對當時的場景記憶猶新——畢竟她至今為止活了近二十五年,只有那一次哭得那么慘。對此,她由衷希望對方記住的不要是她最狼狽的那一面。
然而還沒等她回到辦公室,就被迫停止思考,諸伏高明竟然就在樓梯口等著她,顯然是注意到了她先前的去向。
“諸伏警部。”榊千早瞬間擺好表情,向對面的人淡淡點了下頭,“要我做什么?”
諸伏高明臉上卻帶著笑:“現在本部沒有正在搜查中的案件,如果榊警視的入職相關手續已經全部完成,是否愿意與我一同、去一趟輕井澤的警署?”
……輕井澤?是不是有點遠啊?
當然啦,就算現在對方要帶她北海道或沖繩,她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諸伏警部是我的指導員,可以直接對我下命令。”她冷淡地說著,向對面的人走近一步,“但我今天沒帶駕照,只能麻煩指導員開車了。”
對方自然欣然應下。
于是現在他們就在前往輕井澤的車里了。
諸伏高明開車,榊千早則是自上車之后,就沒有停下擺弄手機,跟遠在東京的下屬們想方設法找話聊天。跟下屬保持聯絡,能有效舒緩她此刻緊張的情緒——天知道她現在為什么緊張。
而且車程實在很長,長到后來降谷零已經一分鐘回一條消息,她被迫無奈只能去找乖巧聽話尊敬上司的風見裕也聊天,可對方實在太過拘謹,還讓她覺得有點欲言又止的意思,硬是把她聊成了一分鐘回一條消息。
不知身旁的人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尷尬,在她終于放下手機時開口,聲音滿是笑意:“在向朋友抱怨嗎?”
她動作一僵:“怎么會,我對調職毫無怨言。”
可對方笑意更甚:“這幾年沒有回過長野嗎?”
他用的是「回」,那果然像她猜想的那樣——
“諸伏警部還記得我?”
等待回答的時候,她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
“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再次遇見。”諸伏高明說。
……她倒是想到了,來之前的一個星期里,諸伏景光已經把他所知道的、他兄長的近況加喜好在她耳邊全部重復了很多遍。
雖然他知道的也不算多,但正因為資料量不大,才不斷在她的大腦中旋轉膨脹。
實際上,在來長野之前,她已經連續五天,每天閉上眼睛、腦中都是強行被喚醒久遠記憶的、十年前諸伏高明的臉。
……某種意義上也算得上是精神污染了。
“你看起來好像沒什么變化。”她中肯地說。
成熟了一點肯定是有的,畢竟已經十年過去,但給她的感覺、那種運籌帷幄英明睿智的感覺,還跟腦海中加過濾鏡美化的記憶一模一樣。
其實這話也是在暗示“你看、但是我變了”,可聽出他言外之意的人卻仍舊滿眼笑意。
“與榊警視展現的出類拔萃相比,我確實只能說是原地徘徊而已。”
諸伏高明說完連夸帶自謙的話,又接著說起她的履歷。
“二十歲作為東大法學部首席畢業,通過公考進入警界,之后一直在警察廳的情報通信局工作。去年年初起,以同期生的最快速度、升警銜為警視的同時,調職到警視廳公安部,任部長輔佐兼三組組長,手下的隊伍是在你調職時專門調派組建,我想是為了最大限度發揮你的才能。”
這實話聽得她都害羞,更重要的是、后半部分應該是并不對外公開的秘密事項:“為什么你會——”
可對方卻打斷她的問題、繼續說了下去:“這樣優秀的你,是在犯下怎樣嚴重的過失后,才被調職至長野來?”
……唉,這不是要被看透了嗎?這個人根本無需從她口中套話,僅僅是了解背景情況、就已然處在推斷出真相的邊緣。
可是……不行。
她是帶著任務被「下放」到長野的,在這項任務完成之前,長野縣警本部的所有人,都是她的「敵人」,就算是初戀也一樣。
“諸伏警部沒有聽說嗎?我在任務中出了點差錯,把下屬送進醫院了。”
這是實話,雖然嚴格意義上說那根本不是她的錯,但她是任務負責人,中間出了差錯她就要負責。而送下屬進醫院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對方是在逮捕犯人的過程中、被犯人偷襲才受傷。
“原來如此。”
看對方仍是平靜淡然、完全沒有接受的樣子,榊千早暗自咬了下舌尖,再接再厲道:“而且,被我送進醫院的下屬,就是你弟弟。”
而人至今仍舊躺在醫院里——其實她覺得那點小傷根本用不著住院,但對方說來都來了、干脆多住幾天休假,反正上司要出差。這直接帶動了她手下組員的申請休假熱潮,比如說今天,還老實待在工作崗位上的,就只有她這個出差的上司一人。
她本以為這條消息爆出后,車里的氣氛多少會變得有些不同,可她身旁的諸伏高明依舊非常平靜,甚至、她覺得這人好像在忍笑。
……該不會、難道說——
“不久前景光久違地打來電話,恰好是在榊警視上樓的那段時間里。”
嗯?
“他當時用的似乎是朋友的手機。”
嗯嗯?
“他說,榊警視是他迄今為止關系最親近的異性好友,希望我可以代為照顧。”
嗯嗯嗯?
她這算是被背刺了嗎!是吧、一定是的吧!
“——如果被所有人認定為「敵人」,那么自己在假設對方是犯人的時候,就不會被自身感情影響到判斷。”最后,諸伏高明幽幽點明道,“榊警視正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吧。”
“誒?不、那個、我……”支吾半天也沒能想到反駁的話,榊千早干脆自暴自棄地把頭轉向窗外,一副「隨便你猜、我就是不認」的擺爛模樣,最后只發出一聲表示不滿的單音節,“……哼。”
這表現實在太過可愛,諸伏高明通過后視鏡望了一眼她的側臉,才注意到她臉頰側蔓延開來的緋色。
他有些想笑,最后卻只是掩飾性地輕咳一聲,該換了話題:“說起來,榊警視似乎并不住在警察宿舍,那果然就是……”
“對,還是住我舅舅家。”榊千早努力擺出正經臉回答,卻實在無法將臉頰升騰起的熱度降下,“那個時候……多虧你了。”
那是在她國中三年級時的時候,她在長野的舅舅家過暑假。某天深夜突然毫無征兆地天降暴雨,狂風大作,信號和電路一同被天災截斷,她家院子里的樹被風吹歪、樹枝砸碎了玻璃,正好在下樓的舅舅被嚇了一跳、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她聽到響動摸著黑下去看情況的時候,只摸到一手黏膩。
那時家里只有他們兩人,只有十五歲的她第一次遇到這種突發情況,大腦一片空白,只想著要找人幫忙便冒著雨沖出家門。
因為斷電,周圍被雨幕遮蔽的房屋看起來一片死寂,她在茫然環顧間捕捉到一點光線,便迎著光亮沖了過去,跑到近處才發現那是巡警的自行車燈。
那一點光芒,寄托著她全部的希望。
她甚至沒看清披著雨披的推車人究竟是不是警察,便像是終于找到了救命稻草、徑直沖上去抓住了對方的雨披。
雨水和淚水早就混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向對方說清楚情況,只記得到后來一直在向對方重復「救命」和「幫幫我」,等終于反應過來、能夠思考的時候,就已經被人裹在雨披里、向自己家的方向行進了。
而那個時候被她偶然逮到、后來幫忙將她舅舅送去醫院、并在她因為過于激動后的忽然放松而昏迷沉睡時也一直守在他們身邊、忙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終于離開的年輕巡警,就是現在她身旁的諸伏高明。
“不用在意。”時隔十年再次受到道謝的人輕輕搖了搖頭,“你的謝意,我很久之前就已經收到了。”
十年前那場暴風雨過后,在平復好自己的情緒之后,榊千早曾經去交番找過諸伏高明幾次,可惜沒有緣分、每次都恰好沒碰上。
直到暑假快要結束、她準備離開長野的時候,才終于在車站附近見到了正在執勤的諸伏高明。
那個時候,來接她回家的兄長榊悠真就站在她身旁,正處在青春叛逆期的女孩向來不想在兄長面前表現出真正的自己,把自己的外在偽裝得酷斃火辣,可那次不一樣——
頂著自家兄長驚訝的目光,她激動得跑到諸伏高明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說著感謝的話時、情緒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這個時候,榊千早還沒有意識到對方所說的「謝意」,指的并不是當年那幾句口頭上的道謝。
而真相直到四個小時后才被揭露,她與她的指導員一起,去了趟輕井澤警署、取走某些資料后又回程,最后被送到家門口。在與對方禮貌告別后,她一推門,竟然看見自己的母親正跟舅舅愉快地聊著天。
“我回來了——媽?你不是在美國追星嗎?”榊千早瞪圓了眼睛,在玄關踹掉鞋后便快步跑到客廳里,“克麗絲的舞臺劇全部結束了?”
榊咲夜滿臉遺憾地搖了搖頭:“還沒有,但是聽說你出差來了長野老家,加上最后兩天的票我沒有搶到,我就想著正好可以回老家住幾天。”
嘖,重點是沒搶到票吧?
一旁她舅舅忽然嘆息感慨起來:“咲還知道經常與我電話聯系,而千早你自從進入警察廳,就忙的要命,見不到人不說、你的消息也全都是從咲那里聽來的。”
被譴責到的榊千早有點心虛地想著先乖巧低頭認錯,正要開口,又聽著自家舅舅接著說道:“反倒是高明君,每過幾個月就會來探望我,我也會跟他分享一下你的近況。”
榊千早呼吸一滯。
誒?誒誒誒?
分享近況?她的履歷原來是這么泄露出去的?不是一次性、而是長年累月、一點一點地在他腦海中構筑累積起來的?
那樣不就好像是……他一直看著她、從暴風雨夜中那個無助的小姑娘、一步一步努力成長為現在的模樣嗎?
“千早你去的是搜一吧,高明君也在搜一、你有見到他嗎?”在她回答之前,提出問題的她舅舅再度向她投下重磅炸.彈,“在聽說你是因為感謝他、才決定成為警察官的時候,他表現得相當高興來著。”
……完了,羞恥心上來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的「謝意」——
現在這任務,她突然不想干了……
作者有話說:
·一個可可愛愛的,慘遭親友背刺(助攻?)的千早醬www
·還有一個聽了十年近況(越發被吸引)終于再次見到真人的高明哥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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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如果·三
☆兩個景光加在一起都打不過我。☆
實際上,十年前的暴風雨夜,并不是榊千早第一次見到諸伏高明。
更早之前,在對方還在東京讀大學的時候,當時剛上國中的她就已經與他有過短暫交集了。
榊千早從小就讀的學校是私立貴族冰帝學園,從冰帝學園的小學部一直升到初等部,負責她所在班級的老師,恰好都曾教過比她大六歲的榊悠真。
她的兄長雖然不是連續跳級、十歲讀大學那種天才,但在同齡人中絕對是最聰明那個,給所有老師都能留下深刻印象、深感這孩子未來可期。
其實這也沒什么,她并不比對方差在哪里,兄妹二人雖然是同父異母——對方的母親在生下他不久便因病去世——但關系并不算差,兄長還隱隱有些妹控屬性,總是各種寵著她讓著她,她對兄長也沒有任何敵意。
可她就是不想與對方比較,所以一直都在努力延伸與對方完全相反的方向。比如說對方不太擅長電子設備,她就非要把各種程序語言網絡架構都融會貫通;對方不擅長運動,她就要點滿運動屬性,從空手道到柔道再到劍道,武斗方面盡可能涵蓋。
不過在至少這兩個方面上,她確實很有天賦,特別是劍道,她在北辰一刀流的道場上,拿下了當年千葉佐那子的驚人成就——十歲就拿到了小太刀的免許皆傳。
這樣的她在六年級第一次接觸網球,然后輕輕松松地一舉拿下兒童組比賽女子組單打冠軍,因此心里難免有些膨脹。
可升至國一的時候,卻被從英國歸國的跡部家少爺輕易打碎了自信心——其實比賽結局是六比四,最后對方也說了,如果她再拼命一點、勝者不會是自己。但那天晚上,她還是失落地在家附近的公園坐到了天黑。
接著在意識到必須回家而起身時,突然變成了一起命案的目擊證人。
當然所謂的目擊并不是單向行為,拿著獵.槍的犯人緊張卻兇狠地將槍口向她移來,而她在慌不擇路的逃竄中,意外撞見了夜跑至附近的諸伏高明。
接下來發生的,并不是什么兩個普通人聯手、制服窮兇極惡殺人犯的電影劇情,僅僅是意識到情況危險的諸伏高明護著她逃跑、并努力拖延到因她早先報警而出動的警察們到來而已。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件事之后,她的父親曾親自上門向對方表達感謝。而當時被嚇了一跳的她,在大病一場之后,幾乎忘記了那一夜的經歷。直到再一次遇見他,才隱約想起來過去曾與他有過交集。
凌晨三點,失眠中的榊千早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臉。
為什么每次見到那個人、都不是她希望被對方看到的樣子——特別是現在,她明明可以用更加可愛、更加討人喜歡的面貌出現,以「真正的榊千早」的姿態、向他表現出自己有多優秀、多么值得他停留目光,可是——
嗯?
是從樓梯的方向傳來的細碎聲響,在寂靜的深夜聽起來有些明顯,沿著走廊一直向她旁邊的房間移動。
考慮到二樓只有她的房間、一間空和室和一間儲物間,大半夜家里另外兩人不會跑上來還不開燈,雖然覺得不會這么碰巧遇到闖空門,但安全起見,被驚擾到的現役刑警還是迅速起身,套了件睡衣就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現在的她可不再是會因突然情況、緊張到不知所措的小姑娘,剛才的聲音直向走廊最深處的儲物間而去,那里不僅有她舅舅陳年的研究資料,還有些從父輩繼承而來的、可能有些值錢的老物件——直奔那個房間而去,那說不定會是熟人作案。
……但大概沒有熟到聽說這個家里從昨天起新增了一名身為警察的房客。
隔著薄薄的門板,她聽見了儲物間里翻箱倒柜的聲音,雖然對方有刻意放輕動作,但打著手電找東西已經證明了一切。
應該怎么處理比較好呢……直接沖進房間把人按倒?還是做點壞事嚇對方一下、再把人按倒?摸黑抓人有點危險,先把燈打開比較好嗎……
走廊的燈突然亮了。
……啊?
緊接著是上樓的腳步聲,這毫不加掩飾的聲音顯然屬于住在這棟房子里的人,大概率是她舅舅,作為研究者、半夜靈感迸發起來找資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與此同時,她聽見了儲物間的窗戶被拉開的聲音。
看來這腳步聲驚擾到了房間里大膽的小偷。
“嘖。”榊千早咋了下舌,隨即揚起了聲音,“有小偷,我先去追,舅舅您先報警。”
在她打開儲物間門的同時,她聽見樓梯口的人發出一聲表示驚訝的“啊”,接著是簡潔的“注意安全”——那確實是她舅舅。于此同時,也借著窗外的燈光,看見了剛從窗戶翻出去的小偷身影。
……唉,真麻煩,心情不好就算了,還要額外加班。
雖然心里抱怨著,榊千早還是緊跟著小偷翻出窗戶,輕盈地落在地面上。然后打起精神追了上去——對方并沒有準備載具,只是徒步逃竄,慌亂地甚至沒有回過一次頭。
如果他找機會回頭看一眼,就會發現正對他窮追不舍的人,只是個穿著單薄睡衣、赤著腳、看似無害的年輕女孩,由此稍微放松警惕。可他沒有,因而榊千早只能鼓足了勁、一邊在心里罵罵咧咧、一邊盡可能用手臂代替內衣維持穩定。
十五分鐘后,諸伏高明在附近交番見到榊千早時,對方周身的低氣壓讓在交番值班的警員都不由得降低了呼吸頻率、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榊警視,情況如何?”
臉色相當難看的女孩縮在休息室的一角,里邊只穿睡衣,外面披著交番的毛毯,正用濕巾慢吞吞地擦著腳。
見他出現,她先是愣了一下,才不太高興地回答:“是我舅舅的學生,想從我家偷點值錢的東西。未成年的小鬼,一個過肩摔加一個過背摔而已,沒有大礙。”
這種程度的逮捕術不會被追責,她在這里等著,只是因為赤著腳跑出來、稍微受了點傷,所以剛才在交番打電話回家,拜托她母親來一趟、幫她帶雙鞋過來——可諸伏高明怎么會來?現在可是快到凌晨四點了誒。
而對方接著問道:“榊警視的情況如何?”
“我剛才不是說了——誒?你說我嗎?”突然意識到對方問的是自己受傷與否,榊千早的視線飄到了一邊,“我當然沒事,兩個景光加在一起都打不過我。”
糟了,她是不是有些慌不擇言了?
可她偏偏又被他看見了這么狼狽的樣子。
“為什么諸伏警部會來?”她仰起頭,“我舅舅的拜托嗎?還是說,最初的報警電話就打到了你那里?”
諸伏高明默認了答案。
“……真是的,我加班是沒辦法的事,竟然還要你也加班。”她小聲嘟囔著、將手里的濕巾團成一團,站起身來,“回家啦。”
看對方兩手空空的樣子就不像是幫她帶了鞋,那她還要再堅持一下,走到車上去。
可她面前的人卻沒有動作,片刻后她扔掉用過的濕巾、向交番的警員道過謝、再回到原位時,才聽見他緩緩吐出一句“原來如此”。
“什么?”
“不、沒什么。”諸伏高明輕輕搖了下頭,接著垂眸望向她,“榊警視就這樣走回去、可以嗎?”
啊?這什么意思?
“……你不會沒有開車吧?”
雖然她家距離這里不算遠,路程不過十幾分鐘,但她可不想這樣赤著腳走回去啊,又不能讓面前的人背她回去——
等一下,該不會、她家的長輩、就是打著這個算盤吧?
“我覺得我這樣不太行。”榊千早咬了咬嘴唇,秉承著任務至上的原則堅定地拒絕了內心的動搖,“麻煩諸伏警部讓我母親來一趟。”
可話音落下時,強烈的失落感襲來,她剛剛勉強穩定下來的內心、忽然大幅度地震起來。
“或者……”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可以嗎?”
而她并沒有被拒絕。
心臟跳得好快。
這樣寂靜的凌晨,也不知道正背著她的人,能不能聽到她的心跳聲——反正她是已經緊張得快哭了。
胸被自己的體重壓得有些痛,先前單手扶著胸追人的時候已經被摧殘過一輪,現在又被僅僅幾層布料隔斷帶來的害羞感折磨,她咬著嘴唇,感覺自己隨時可能露出些嗚咽的哭音。
如果換成諸伏景光或降谷零、或是跟她關系更為親近的萩原研二來背她,她只會一邊吐槽著剛才追盜竊犯的痛苦經歷、一邊調侃對方不要對自己有非分之想,可是……身前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是戀心。
是時隔十年、從未消逝、又僅僅因為再會而輕易再度燃起的戀心。
雖然先前被諸伏景光精神污染的時候她想象過這種可能性,可真正來到長野、再次見到他、并在此刻意識到現狀,她還是只覺得手足無措。
“……抱歉。”榊千早開口道,聲音壓得很低、竭力隱藏起幾乎抑制不住的顫音,“這么晚打擾你,還讓你做這種麻煩事。”
而對方只是有點冷淡地回應:“不要在意。”
嗚!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回家的路第一次如此漫長,好在對方只是將她送到玄關,而后很快轉身離開,只給了她短暫的、向他的背影道謝的時間。
雖然不太明白對方為什么會忽然變得疏離冷淡,但現在,到她興師問罪的時間了——
“媽!你怎么能這樣!我要鬧了!”
早就猜到女兒回來會抱怨,榊咲夜無辜地做了個攤手的動作:“我只是跟他說,現在月色不錯,如果覺得我家女兒還算討人喜歡,就將車留在這里、徒步去接她怎么樣,然后他接受了——確實、省略掉你是赤腳跳窗這一點是我故意的,但我也做好了隨時出門去接你的準備,如果你拒絕、就換我去接你。”
嘖。
見她不再說話,榊咲夜笑起來:“千早你不是一直很在意他的事嗎?家里長野刑事案件相關的剪報已經有兩大本了——當然,你沒有戀愛意愿的話我們就收手,我們家是放任主義,戀愛交友結婚完全自由。”
自己母親的話都說到這份上,她當然沒有拒絕的心思,準備半推半就地接受下來:“倒也不是沒有意愿……”
等一下。
“你說「我們」?還有誰?”
作者有話說:
·這個拉扯好難啊【沉思
·高明哥那不是忽然冷淡,那是()【什么呢
提示:妹是傲人的70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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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如果·四
☆被拒絕的話豈不是很尷尬?☆
凌晨四點半,突如其來的來電打斷了諸伏景光的美夢——他夢見自己正在參加婚禮,剛剛嫁入他家的上司榊千早在他的兄長面前、第一次乖巧地在他的名字后加上了敬語。
可住院休假也不敢調成完全靜音的手機震動將他從夢中喚醒,他望著來電顯示上明晃晃的「榊千早」三個字幾秒,最終還是痛苦中帶點擔憂地按下了接聽鍵。
“……千早?”
非工作時段沒必要喊對方的職稱——實際上有些時候,在工作時段,他和降谷零也會直接喊她的名字。
……那說不定是他們三人的關系被風見誤會的原因之一?
對面的聲音分外幽怨,特別是有夜色加持,隱約有點恐怖電影的氛圍:“你知道嗎,我們其實算是青梅竹馬。”
“啊?”
內容聽起來也挺恐怖的誒。
這邊榊千早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越發沉痛:“我媽剛才告訴我,她剛生我的時候有點產后抑郁,在長野休養過兩年,沒跟我舅舅住在一起。”
“……然后呢?”
“隔壁的人家姓諸伏,小兒子比我小半歲,名字叫景光。”
“啊?”怎么會這么巧?
“我媽說,當時上小學一年級的你哥哥,經常在她和你母親外出逛街的時候負責照顧我,你出生以后又演變成照顧我們。”說到這里,平躺在床上的榊千早完全眼神死,“以至于我學說話時,最初學會的發音就是hiro。”
“啊?”怎么還有這種事?
“聽說她們兩個還約定過,以后要撮合我跟你結婚。”
“啊?!!!”怎么會有這種事!
“怎么反應那么大啊,這么不情愿嗎?就算是我也會難過的。”榊千早輕聲嘆了口氣,“可惜后來我媽回了東京沉迷工作,與你的母親逐漸斷了聯系,偶爾長野也只是來探望我舅舅。總之直到最近,她才知道當年幫過我兩次的人,竟然恰好就是曾經照顧過嬰兒時期的我的男孩。”
并且順利跟斷交多年的舊友取得了聯系,并一致決定試試看能不能實現當年隨口的約定——只不過結婚的對象從弟弟換成了哥哥。
而諸伏景光無比沉痛地嘆了口氣:“這就是你失眠到凌晨四點半、然后還是沒忍住叫醒我的理由?”
雖然但是,他覺得這事完全可以更早、或者更晚告訴他啊,沒必要非在天不亮的時候就打擾他這個傷患吧?
榊千早冷哼一聲:“才不是呢,剛才我家里進了小毛賊,那小子反應還挺快,被我追了一個路口才放倒。”
諸伏景光語氣瞬間嚴肅:“他傷的不重吧?”
“嘖——你都不會擔心我一下嗎?我難道不是你當成未來嫂子去尊敬的人嗎?”
“對對對,”諸伏景光敷衍地應和道,緊接著卻吐槽起來,“區區一個盜竊犯,你總不可能因此受傷吧?”
“怎么不可能!我不僅受傷、傷得還很重。”榊千早撇了下嘴,向側邊滾了半圈,“我可是沒穿內衣沖刺了二百米,這種おっぱい被甩來甩去、努力想要脫離身體束縛的痛,你永遠也不能真正理解。”
“不、這種痛我并沒有理解的必要吧……”
“而且我是跳窗出去抓人的,也沒有穿鞋,后來還是你哥哥把我從交番背回來的。”聯系到上下文,榊千早突然驚叫一聲,“啊……總覺得突然懂了。”
諸伏景光有氣無力地問道:“什么?”
“剛才背著我的時候,你哥哥的反應……可惡,總覺得我錯過了很棒的機會。”
“……我好像也懂了。”
兩人在夜色之中,同時陷入沉默。
半晌諸伏景光才再度開口:“下次找到機會,千早你就一鼓作氣直接上吧,哥哥肯定會負責的。”
話題開始向成年人方向發展,榊千早倒不覺得尷尬,反而認真地剖析道:“不不不,我倒不是怕他不負責,只是被拒絕的話豈不是很尷尬?”
“所以就要創造他無法拒絕的條件啊,不然,我白天去沒收品倉庫里逛一圈,找一找有沒有合適的藥?”
“你還真是親弟弟啊?”雖然知道他在開玩笑,榊千早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你是不是忘了,我究竟是為什么來長野的?”
“為了調查長野縣警本部的證物外流,又被稱作「抓內鬼」。”諸伏景光的聲音帶上笑意,“但我們公安自用完全不算違規吧,只要事后簡單的寫個報告說明用途和必要性,報告交給我來寫,千早你只管大膽吃藥。”
“嘖,你信不信我給你媽告狀?”
她還以為這藥是給諸伏高明吃的——不對她的心思怎么也被帶得跑偏了?
不過……
“我觀望一下。”
話是這么說……
雖然清晨她確實被諸伏景光說得動了心,可到幾小時以后再次見到諸伏高明,她還是下意識偽裝出了生人勿近臉,只是在接近到一定距離之后,才小聲說了一句“早上謝謝你”。
而身旁的人也再無分別時的冷淡,即便同樣說的是“不用在意”,卻愣是讓她聽出一股寵溺的味道——一定是錯覺,都怪亂說話的諸伏景光。
所以……果然還是暫時任務優先吧?
平靜的刑警生活很快過去三天,榊千早進過幾次證物室調查記錄,但暫時還沒找到線索。她有些懷疑諸伏高明已經推理出她的目的,還幫她打了兩次掩護。
同事大多數人都拒絕接近她,甚至罕少與她對上視線,唯獨與她同期的上原由衣會與她分享些新消息,得到的回應卻算不上友好——
“榊警視,昨天那起肇事逃逸案的犯人,今天下午出了車禍,剛才已經確認死亡了。”
“啊……我已經下班了。”
“誒?我并沒有別的意思……”
“不,我只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來說句話。那種情況,我一般管他叫天罰。”
聽了全程的諸伏高明就在一旁看她,臉上淡淡的笑容看得她逐漸心虛——可她沒有說違心的話,不過是大膽些、將警察不該表露的真實想法直白地說出來而已。
一般經過的石冢警部帶點挑事地開口:“可以嗎?怎么說那也是一條人命,榊警視這樣不好吧?”
“所以說我已經下班了啊,榊「警視」才不會那樣說。善惡終有報,這點我可是深有體會。”
這句充滿自嘲的話不知為何成了她被長野搜一接納的開端。
在又一次被老前輩關心又調侃地問起“已經習慣我們鄉下的生活了嗎”之后,感覺自己的人設已經越發立不住的榊千早在搜查會議上發難——然后在諸伏高明的攪局中,另辟蹊徑、接下了引誘犯人的任務。
“為什么?你能不能分析一下你哥哥是什么心態?我本來演的好好的,差一點就能把大家對我的反感值重新拉滿,他明明也知道我在演,卻硬生生地拆了我的臺?”
是在任務前夜,榊千早癱在床上,給諸伏景光打電話抱怨。
同樣在電話旁的降谷零開口:“你不是說,hiro的哥哥可能已經猜到你的目的了嗎?這次的案件說不定與之有關?”
“就算猜到我的目的與他們的證物有關,他也不可能知道我具體在找的東西是什么啊。”她嘆了口氣,“而且這次的案件也與槍.支無關,這個連續在夜間襲擊晚歸女性的犯人,用的是吸入類藥物。”
已經出了院、但還在休假中的諸伏景光搓了搓下巴:“有沒有一種可能,哥哥是希望你能真正融入當前的生活環境中?”
榊千早在電話這邊呲牙裂嘴:“什么啊,你難道想說,他希望我留下來嗎?”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這樣整天給我暗示,等哪一天我就信以為真了。”
人生三大錯覺之一的「他喜歡我」,她可不想自作多情。再說了,她正在暗中調查的案件,諸伏高明也是嫌疑人之一——雖然她并不覺得他與之有關就是了。
“總之,等明天的任務結束,我就直接去問他究竟想做什么。”
所以……怎么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雖然景光說過……但這個進展,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望著自己面前昏睡的諸伏高明,榊千早沉默許久,終于給家里去了電話。
“今晚我不回去。”
“……別瞎猜,是加班。”
“真的是加班,我同事們這就來了。”
是意外,也不完全是意外——根源來說,錯誤應該歸結于調查案件的全員,誰也沒有考慮犯人是團伙作案。
雖然實際動手的人是男性,但他的背后還有一個占據主導地位、偶爾也會以誘餌或受害者身份出現的女性。
“第一個受害人竟然是犯人的同伙,真是的,心理變態也要有個度啊……”
她瞄了一眼一時半會醒不過來、被她用手銬束縛在一起的兩名犯人,半跪下去、溫柔地公主抱起同樣昏迷中的人。
好了,趁著同事還沒趕到,先把她的指導員送到外邊車上去——喂喂,怎么會來得這么快?
“榊警視,你沒事吧?”沖進現場的年輕刑警三上迅速打量了她一遍,接著目光停留在她的身前,“諸伏警部、啊、我會當作沒看見的。”
榊千早無語地瞟了一眼天花板。
時間回到一小時以前,將近零點,作為誘餌的榊千早在諸多監控設備的關注下,以微醺、走路略微搖晃的姿態出現在犯人可能出沒的小巷。暗處部署的人員位置她非常清楚,加上對自身實力的自信,她沒有絲毫不安,只想著好好在諸伏高明面前表現一次。
可她才走進巷口,耳麥中就傳來同事的聲音,說是剛才有人報警,自稱目擊了一名年輕女性被迷昏后強行塞進車里帶走。
目擊地點距離她所在的位置并不遠,考慮到對方曾有過一晚上襲擊兩名女性的情況,她并沒有放松警惕,而是向耳麥對面的人聲明“如果他出現來襲擊我、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而犯人也確實沒有讓她失望,在強行抑制住反擊的沖動、被沾有麻醉劑的手帕捂住口鼻時,榊千早發自內心地想——真是不枉她今天穿了塑形內衣,還帶胸墊的那種。
當然,她也沒有因此昏迷,本來她的體質就對麻醉類藥物有些抗性,剛才也有意識地屏住呼吸、吸入量很少,因而在短暫的眩暈后便恢復過來,潛心等待犯人到達目的地。她必須確認先前那名被襲擊的女性是否被他困在藏身之處,所以在車停下、她被扛進室內時,也沒有「醒來」。
可緊接著,就發生了讓她不得不醒來的事——
中間發生的事情她并不清楚,警方的行動是否有人走漏風聲尚且存疑,她猜想是那名女犯人偽裝成目擊者、或是以突然想起被襲擊時的事為由,向追蹤至此的諸伏高明求救,然后趁其不備、用麻醉藥把人放倒。
總之,事情就成了現在這樣。
把懷里的人放回他的車里、并與任務負責人打了聲招呼后,榊千早將車開到了縣警本部附近的停車場。在長達十秒的猶豫后,她癱在座位上,給諸伏景光去了電話。
“現在有一份新鮮熱乎無法反抗的夜宵擺在我身前,”她說著揉了揉自己空蕩蕩的肚子,“你說,就算不能吃,總能湊近多吸兩口吧?”
秒懂她話里的意思,諸伏景光的聲音帶上一絲挑事:“為什么不吃?”
“因為違法。”榊千早直截了當,“這種程度的違法,就算你幫我寫報告,我的基礎道德觀也會阻止我。”
“機不可失啊千早。”
“你這是親弟弟嗎——說不吃就不吃,強迫昏迷的男人算什么呀,要強迫也要在他意識清醒的時候,想反抗卻發現根本打不過我、只能眼睛濕漉漉又氣惱又委屈地瞪著我看、任我作為,那多刺激啊。”
說完她下意識地向身側望了一眼,然后整個人僵住了動作。
不知何時,身旁的人已然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睛,正不氣惱也不委屈、非常溫和平靜地盯著她看。
“……你什么時候醒的?”榊千早聲音發顫。
耳邊的手機里傳來諸伏景光十分愉快的笑聲。
諸伏高明微微勾起唇角:“在你說「今晚我不回去」的時候。”
那不是很早很早以前嗎!不對,根本就是一開始嘛!
“你根本沒有昏迷?那你還——真是的、你怎么比景光還要壞心眼。”榊千早掛掉電話,氣鼓鼓地瞪向身旁的人,“我剛才很擔心的。”
而且她在暴揍那兩個犯人的時候還說過諸如「竟然敢碰我的初戀、我要送你們下地獄」之類糟糕的話……不、相比起來,剛才她對諸伏景光說的可要糟糕更多!
“抱歉。”諸伏高明輕咳一聲,卻滿眼都是笑意,“因為想要了解榊警視真正的樣子,不自覺就做了這樣失禮的事。”
呼吸一滯。
“……想要了解我嗎?”
「他喜歡我」——這樣曾被自己認定為錯覺的念頭又在腦海升了起來。
“是的。”身旁的人倒是大大方方承認下來,“這些年一直被名櫻教授有關于榊警視的故事所吸引,自然而然對榊警視本人產生了興趣。”
啊……原來只是這樣。
榊千早的目光便飄到了別處:“見到本人、有覺得失望嗎?”
對方緩緩搖頭:“沒有。”
“……真的?”
“是。”她聽見身旁的人說道,話音無比誠懇,沒有一絲恭維的味道,“比故事里的人、更加令我感到傾慕。”
誒?誒!
她驚訝地瞪圓眼睛,望著諸伏高明,半晌都沒說話。
她這……算不算是被表白了?
作者有話說:
·倒數第二章 !比心比心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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