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10111111·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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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酒沒有出門, 而是直接從書房打開了一條通往地下的密道,隨后將淺羽守和帶至一間先前都沒有來過的房間。
只見這個房間里擺著兩組巨大的、充滿科幻感的儀器,它們幾乎要將整個空間填滿了。兩組儀器中間的玻璃柱缸體里, 陳放著一顆浸泡在未知淺綠色溶液里的人腦組織。人腦組織上貼著電極,電極則連著細細的電線。那些電線在淺綠色的液體中遵循某種韻律飄蕩著, 即像一群鐵線蟲拼命地想鉆入人腦, 又像人腦里長出了亂舞的觸手,總之怪誕得很。
不過這一幕淺羽守和都看不到。
汾酒將人拉至一張躺椅前坐下, 將一個長得有些像理發店燙頭用的燈罩那般笨重的頭盔, 罩到淺羽守和的頭上:“這個就是我說的腦電波測試儀, 你放心,這個儀器組織里有兩個,我就坐在旁邊陪你一起測試, 很快就能出結果。”
說到腦電波測試儀, 淺羽守和記得此前板倉卓被這個組織拐騙俘虜時,他們就是要求他幫忙開發一款可以搭載于腦電波儀上使用的智能解碼軟件程序。板倉卓說自己走之前已經把那些天他敲的代碼程序都刪除了。如此看來,要不是這個組織的人留了一手中途偷偷備份過, 要不就是他們根本不止“邀請”了板倉卓這一名軟件編程師。
淺羽守和此刻“老實”地坐著, 任由汾酒在他頭頂操作。他想借機看看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也是有底氣的, 因為他有奎茵。奎茵于這個時代的科技而言,本就是過于超前的存在, 她會在一旁看護他, 不會放任他出問題的。
而另一邊,此時此刻的汾酒瞳孔已經有些擴散,手也在不自覺地顫抖著。他費了半天功夫才反復確認好為淺羽守和佩戴的設備沒有問題。然后倒真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 也拿起隔壁躺椅上連著眾多線路的厚重頭盔戴到自己頭上。
將兩座大型儀器中間的計算機,程序設置為倒計時十秒后自動開啟, 汾酒亦來到剩下那張躺椅邊坐好躺下。
在計算機播報地倒數幾個數里,汾酒側頭對著淺羽守和的方向最后說:“且安心吧,等再次醒來,‘你’就可以睜眼看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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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男人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坐在某個莊園娛樂休息室的窗邊。
他順勢挑頭看向窗戶。先是從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黑色的卷發和藍色的眼睛。沒有察覺到異樣。于是他的視線便重新聚焦到窗外。
男人注意到自己此時應該是待在一座山頂建筑里。這里視野開闊,可以看見紅色的夕陽將整片天空由遠至近地染成了從橙紅至藍的漸變色。云蒸霞蔚的天幕下方,是綿延不斷的碧綠丘陵,日暮的余暉正細致地在給山間每一棵松樹都描上閃光的金邊。
男人看得出神,他在想這里是哪里?怎么會給他一種有些熟悉的感覺。
這時娛樂休息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一個梳著麻花長辮、面容儒雅的亞裔男性走進來對男人說:“晚餐已經快準備就緒,隨我一道去餐廳吧,朱麗葉菲羅。”
被稱為朱麗葉菲羅的卷發男人應和一聲,卻是借著起身彎腰之際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朱麗葉菲羅?他討厭這個名字,但他卻清楚地知道這是在叫他。這似乎有點奇怪,為什么他會自己的名字缺乏認同感?難道因為這是假名?他還有其他名字嗎?
跟隨對方穿過長廊走進餐廳,一進門就看見對門的墻壁上掛著一面巨大的黃金色擺鐘,上面顯示著此刻的時間是下午六點整。
長長的餐桌邊只坐了他與長辮男人兩個人。
通過對話談天,男人知道了對面這個長辮男人名叫汾酒,而自己則是受邀來對方家中作客的友人。
汾酒、朱麗葉菲羅。
華國白酒、米國起泡酒。
哦!他明白了!所以朱麗葉菲羅不是他的名字,可能只是朋友之間互相起的綽號或者代號什么的。
得出這個結論后的男人,心里稍微好受了一點。
兩人聊著聊著,汾酒便問起朱麗葉菲羅:“你不是說有空也打算邀請我去你家參觀一下的嗎?要不吃完飯我們消消食、散散步,正好順路走去你家逛逛?”
我家?
男人下意識地想回絕,但不知怎么,原本打算婉拒的話脫口而出時就變成了一句:“好啊。”
于是行動力一流的兩人,吃完晚餐當真就離開了座位要往外面走。
此時窗外的天色還未全黑,不過近處的天空已經變成了妖異迷幻的紫色。殘陽早就落下了山頭,遠方的天際只能看見一絲快要消散的粉色晚霞。
門廳沒有開燈,因而顯得有些昏暗。
“朱麗葉菲羅”的手握在大門的門把手上。
只是突然間他仿佛變成一尊石像,突兀地停止了所有動作。
“怎么了?快打開門呀。”
汾酒站在不遠處的后方催促道。
然而“朱麗葉菲羅”卻在這一刻松開了手。
他轉過身面對向長辮男人,直截了當斷言道:“你不是汾酒。”
“什么?”站在通往二樓的樓梯前,長辮男人一臉詫異好笑地問道,“你是不是剛剛餐后的葡萄酒有點喝多了?這會兒有點醉了?”
“朱麗葉菲羅”,不,應該是剛剛握上門把手時,在奎茵的幫助下徹底恢復現實記憶的淺羽守和。他變得不再配合對方的表演,直接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推理分析——“我從這次回國后,第一次碰到汾酒時,我就覺得奇怪了。”
淺羽守和只見過汾酒一次,卻對此人在舞臺上所表現出的浮夸與自滿印象深刻。
誠然他并不認識對方,此前兩人甚至都沒有當面交談過。舞臺上的表演,完全可以推說僅僅只是事演出風格,但選擇這種風格本身就多少能說明一些此人自己的性格,不是嗎?
然而到了這一次具體真正見面時,“汾酒”卻表現得十分“熱情好客”、“儒雅隨和”,與之前的行為舉止相距甚遠。并且就在短短一個月前,此人說外語時還有很明顯的華國口音,怎么換成立本話就一點口音上的問題都沒有了呢?
說完口音問題,淺羽守和禮貌地笑了一下:“說起來你的聊天風格,倒是與我近期才剛剛接觸過的一位大人物挺像的。”
雖然淺羽守和沒有具體提像的是哪一位,但在場的另外一個人理應心知肚明。
聽完淺羽守和這番精彩的推理,站在對面的長辮男人直接笑了。
他把自己后腦勺的長辮捋到前胸,又攤手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華國的舊式長袍,坦然示意后問道:“你瞧我這個樣子,不是汾酒的話,我能是誰呢?看來你是真的醉了,朱麗葉菲羅。要不我先帶你去客房休息休息。去你家的事,我們可以留到明天再說。”
已經清醒了的淺羽守和怎么可能會如他的愿?
他搖搖頭,直說道:“讓我們現在就做個了斷吧,烏丸先生。”
“烏丸”這個姓氏一出口,“汾酒”臉上立刻斂去笑容,變得面無表情陰沉下來。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終于不再裝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烏丸蓮耶的?”
淺羽守和:…… 其實他猜到了這個組織的BOSS應該與烏丸家有關聯,但事先并沒有想過對方就是烏丸蓮耶本人——畢竟按道理來說,百歲的烏丸蓮耶應該已經死去幾十年了。
不過這點瑕疵并不妨礙淺羽守和繼續他的推理秀——
“我曾經去過黃昏別館,也就是烏丸蓮耶的府邸。在那里我看到過一副被糊掉面容的肖像畫。之后我在組織BOSS的起居室里,亦看到了相同的人物畫像。”
雖然淺羽守和當前的視線看不見三維空間的畫面,但是奎茵卻可以連通組織內部任意電子設備——當初那個房間既然有攝像頭,那奎茵就能通過監控系統回放當時的現場畫面。之后便是奎茵在分析完現場畫面后告訴淺羽守和,BOSS房間內墻壁上有一副裝飾畫,其內容經過數據比對,發現與黃昏別館內肖像畫中的人物著裝完全一致,基本可以斷定兩幅畫像所繪為同一個人。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淺羽守和就懷疑烏鴉軍團的BOSS可能是烏丸家的人了。
只不過他當時猜測房間內懸掛的可能是其家族祖先的畫像,沒想到居然是BOSS本人的肖像畫啊。
“The Jack?!你沒有被洗去記憶?也沒有瞎!你敢欺騙我?!”出離憤怒的長辮男人,他的表情逐漸失去控制。
很快,他的全身就如同一張油畫被潑了強酸清潔劑,外表起泡變得模糊不堪,最后流淌了下來,露出下面一個身穿禮服軍裝的鷹鉤鼻男人——此人的相貌,正巧與他背后樓梯上方懸掛著的巨大肖像畫中所繪人物,完全一致。
然而他的異化卻沒有就此停止,原本還算周正的身形繼續膨脹放大,華麗筆挺的軍裝被撐爆了。除了扭曲的臉孔,他的身體化作某種黑色濃稠的混沌之物,并向著兩側不斷延展,仿佛張開了一雙遮天蔽日的“翅膀”——此刻的他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更像某種類似烏鴉的妖怪。
這個還在不斷膨脹中的黑影,正在用恐怖的聲線,咆哮著怒罵汾酒是個沒用的東西。
原來,就像許多故事中的反派角色那樣,烏鴉軍團的BOSS亦是一個追求權力與永生之人。
烏鴉軍團的初代目BOSS烏丸蓮耶,靠著科技的力量將自己蒼老的身體茍延殘喘續到了109歲——他在100歲時安排了自己的社會性死亡,后九年則移居到米國的基地中度過。長生不老的美夢還在繼續,可他那修修補補的身體卻再也盛放不下他日益膨脹的思想與欲望——這讓他不得不選擇放棄了自己的軀殼,暫時成為了缸中之腦,通過他忠實的部下朗姆酒,繼續遙控著烏鴉軍團這個龐大的犯罪組織。
不論是從嬰幼兒開始培養的NO.01,還是通過藥物改造成身體時間已暫停的NO.02,皆是他想通過各種不同手段為自己培育的新身體。
NO.01是自幼由自己組織精心栽培的,身體素質絕佳,能力出眾。為了不讓他過早死于“意外”,直到成年之前都只給他安排一些“無關緊要”的簡單任務。為了隱藏他、保護他,不讓組織里一些心胸狹隘之輩迫害他,專門留給NO.01的代號“Gin”,也跟著一直壓著沒有發給對方。
只是等待一個人成長的過程是漫長的,少說也要等個20年,對方身體完全發育成熟才行。
NO.02的成功是個意外之喜——烏丸蓮耶最早的想法是讓手下復活他自己的身體,畢竟在烏丸蓮耶看來,他本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杰作。在此過程中能意外得到可以讓人青春永駐的藥物真是天賜良機,你看,他果然是受老天眷顧之人。
盡管研發這種藥物的夫妻二人一直說此藥目前藥效不穩定,貝爾摩得的成功只是一次由多重因素導致的意外。
這真是美好的意外。
這真是有點糟心的意外——因為那個軀體屬于一個被拐進組織的失蹤女孩。
老實說,讓他去套一個女人的殼子,這多少有些挑戰他的尊嚴。如果能提早知道那場實驗會成功,他一定不會安排德州接手的那批貨送去佳拿大。
終于,NO.03的出現讓烏丸蓮耶陷入狂喜。
已經鍛煉好的強大優秀的肉1體,知識儲備豐富的高智商大腦。最重要的是,繼承了相柳的自愈能力——相柳那個殘廢能為他做出的最大貢獻就是作為實驗材料而存在了,他也的確為此貢獻了自己的全部。是的,無論如何他都得感謝一下他。然后繼承NO.03的身體。
NO.03不好抓,不過這正說明此人能力出眾,如此一來更值得他期待了。
朗姆酒是個好下屬,安排的誘餌總算將NO.03拿下。下一步就是讓汾酒將此人的記憶先洗空,留在組織里觀察一段時間,若是沒問題,就可以安排進行意識轉移的事情了。
烏丸蓮耶這一輩子都過得順風順水,連“死亡”都在他自己的精心掌控之下。
NO.01和NO.02這種瑕疵貨作為手下和情人都不錯,敢叛逆的話,那殺了便殺了。只要NO.03還在他的掌控之下就行。
現在他已經得到了一具綜合素質優異的臨時軀殼,即將掌握青春不老的藥方。接下來就只剩復活與長生了——他很快就會成為新世紀的神明!屆時他必將君臨天下!
在NO.01反叛,揭穿了他所操控的仿生機器人時,烏丸蓮耶就決定先用有異能的汾酒試一試意識轉移的計劃,并很快取得了成功——
汾酒,一個自稱是流亡在立本的滿清皇族后代的瘋子,成天做著自己復辟成為華國皇帝的美夢,實際上卻是個吸大煙的煙鬼。要不是此人有些能操控他人意識的特異功能,烏丸蓮耶也不會把這種人留下來。此人也一如想象中一樣相當好控制,只要給足了“煙”,再適當給他畫畫做皇帝的美夢就可以了。
掌握特殊異能卻把自己生生過成了這幅鬼樣子,烏丸蓮耶其實是看不起汾酒的。而當他換上了汾酒的身體時,他也并沒有因為獲得了久違的自由而感到輕松——這具被大煙掏空了的身體根本就活不了多久!重點是他也未曾如同計劃中那樣繼承對方的異能!
他必須讓朗姆酒盡快把NO.03送過來,他迫不及待想試驗一下——如果說汾酒的異能源自于他自己的精神,換個人操控身體就喪失了其控制他人精神的能力。那NO.03呢?自愈能力只體現在肉1體上吧?跟精神沒關系吧?總之他得試驗一下才能知道結果。
……只是誰能想到他竟然遭遇了背叛!
不知道究竟是哪個該死的鼠輩膽敢出賣他?等他緩過來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此人,讓他嘗嘗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最開始烏丸蓮耶本以為這只是一次小范圍的泄密。他完全沒有想到各國官方對黑衣組織早就有備而來——他手下建設得最全最大的兩個分別設立在立本與米國的基地,幾乎在同一時間被告知遭遇入侵,猝不及防下兩個基地都沒撐太久就告破了。
危機意識刺激著烏丸蓮耶必須趕緊更換身份再繼續藏匿下去,眼下NO.03就是個絕佳的選擇。先不管異能不異能的事了,他可以先借NO.03原本的身份干掉克里斯托弗·金,隨后就能掌控金氏科技,獲得一個明面上可以行走的全新身份。到時候其他一切都可以再從長計議。
在多重壓力之下,汾酒這具身體被他壓下好幾日的煙癮又犯了。
為了能順利繼續接下來的計劃,烏丸蓮耶不得不抽起了大煙,不過好在他憑借強大的意志力,在抽完煙按理來說該是“飄飄欲仙”的時候,依然順利將人“騙”上了腦意志轉移裝置。
就在此刻,NO.03已經被烏丸蓮耶拉進了他的腦域空間,只要對方親手打開其身后那扇門,他就可以通過那扇門進入到對方的身體里了!
烏丸蓮耶不斷放大著自己的身體,很快整個空間就都被他無限擴張的兩翼所吞噬,只剩下NO.03和他身后那扇大門。
烏鴉軍團的BOSS,那張經過拉扯變形的怪異臉龐,就像一張懸浮在空中的鬼臉面具。
鬼臉面具張嘴對著淺羽守和桀桀怪笑著:“逃吧、逃吧!除了那扇門,你那兒也去不了!”
那扇在封閉式的黑暗中散發著瑩瑩金光的大門,門上圖案早就從烏鴉的圖騰變成了奔跑的赫爾墨斯*。
淺羽守和后背緊貼著復古大門,似乎已到了退無可退的境地。
然而此刻的他卻依然一副淡然鎮定的模樣。淺羽守和在感受到門上熟悉的紋路時,甚至還輕笑了一下。
變成了鬼臉面具的烏丸蓮耶以為自己被嘲笑了,他惱怒地吼叫著,整個空間里重重疊疊都是他可怖的聲音:“你笑什么?你已經完了!你出不去了!”
見狀,淺羽守和干脆回答說:“我笑你可悲,以凡人之軀卻妄想比肩神明,結果卻成了骯臟的穢物;我笑你可恨,為一己私欲施虐枉顧他人意愿,害死了那么多無辜之人。如果神明都像你這樣以玩弄天下生靈為樂,這種神明,不要也罷。”
語閉,淺羽守和將手掌向后拍在赫爾墨斯的大門上:“奎茵!”
隨著淺羽守和的一聲令下,他手掌之下立刻迸發出一道耀眼的紅光!那扇古樸的大門也在一片金紅交織的光輝中幻化為一張紅色的長弓——
淺羽守和將手指搭在弓弦之上,用力拉滿。
他對準那個茍且偷活了百余年的陰險穢物怒喝道:“去地獄懺悔吧!”
那是仿佛盤古開天辟地帶來的創世第一道霞光,又如星奔川騖劃破黑暗長空的一道掣電流星——光箭拖著一條長長尾巴,一擊命中了鬼臉面具的命門。
惡魔發出了痛苦的嚎叫,黑暗的世界在皸裂。地動山搖間,破曉的曙光穿透世界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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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羽守和猛地睜開雙眼,此時整個房間真的在顫抖搖晃。他立刻摘了頭上厚重的頭盔,翻身下躺椅。
目前已回到他身上的奎茵焦急地跟他說,烏丸蓮耶在最后關頭啟動了自毀程序,同時現在弄斷了別館內所有電梯的纜繩、鎖死并燒掉了所有帶電子鎖的門……他現在被困在這個房間里出不去了!除非有人能從外面按開緊急制動按鈕,手動轉開這間屋子的房門!
淺羽守和反過來冷靜地安慰他的人工智能說不急,不放棄地摸索著尋找撬門工具,問對房間里有通風口嗎?
奎茵說有通風口,但這里的通風口小到只能通過被錘扁的紙片湯姆貓。
淺羽守和被奎茵的這個奇妙的比喻一下子逗笑了:“對嘛,樂觀一點。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那一步。”
明明是在說反話的奎茵,此刻真的很想念3D投影成像技術——她迫切想要翻個白眼錄給這個家伙未來看。
[最終爆炸程序將在9分14秒后啟動,你自己看著辦吧!]
奎茵說完這句話就忿然“閉麥”了——實際她是去后臺運算逃脫方案了。
淺羽守和摸了摸自己開始發燙的額頭,無奈搖了搖頭,繼續向大門摸索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這個秘密房間通往同層的大門居然在一聲長長的警報后,自己向兩邊緩緩滑開——
“淺——Jack大人!您沒事吧?!”手里拿著撬棍的銀輝酒從剛滑開一人寬的門縫里焦急地鉆進來大聲喊道。
情況緊急,淺羽守和暫時沒空計較對方為什么會差點脫口而出他此世真正的姓氏,他告訴對方組織BOSS已經啟動了基地的自毀程序,先出去要緊。
“是!得罪了!”為了趕時間,銀輝酒牽起淺羽守和的手,拉著人往外跑。
兩人跑到了通往上層的樓梯口,卻發現這個樓梯居然被炸了,落石將上去的通道全部堵死了。
銀輝酒喃喃道:“怎么會這樣?我剛剛下來時還好好的……”
“沒事,電梯在哪兒?”淺羽守和鎮定地問道。
得到命令的銀輝酒立刻帶著淺羽守和往旁邊走了兩步來到電梯前。淺羽守和摸著緊閉的電梯門,問她有工具嗎?
銀輝酒趕緊把手里的撬棍遞給對方。
淺羽守和把撬棍的一頭插進緊閉的電梯門縫,開始發力準備撬開電梯的門,然后一會兒想辦法從電梯井爬上去。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銀輝酒拿撬棍頭砸過密室門外緊急制動裝置的保護殼,已把撬棍頭砸彎了的緣故,此刻淺羽守和剛一發力,這根撬棍竟然就這么被他生生掰斷了!
毫無防備的淺羽守和腳下趔趄了一下,被銀輝酒及時扶住。他伸手摸了下斷開的撬棍,結果發現這根撬棍竟然是空心的,難怪這么脆。還不等他繼續剛剛的行動,忽聞——
砰!砰!砰!三聲槍響。
第一聲槍響時,淺羽守和就迅速拉過銀輝酒,將人攬在自己懷里并轉身,用自己的后背接住了兩發子彈。
不遠處重新套上汾酒軀體的烏丸蓮耶,掙扎著從密室追出來,他啞著嗓子嘶喊道:“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走!”大腦受到重擊的他,此刻連站都站不直,都只能像個偏癱患者依靠著墻邊,低頭費力地給他的M16步木倉上膛。
淺羽守和借機立刻詢問:“方位!”
銀輝酒從淺羽守和的肩膀處探頭,查看現場情況后立馬匯報:“在你身后四點鐘方向!高度一米三!”
得到數據的淺羽守和連半秒鐘都沒有猶豫,轉身即刻將手里那斷掉的撬棍投擲了出去!
“呃……”
被撬棍正中胸口的烏丸蓮耶悶哼一聲,他甚至都來不及多掙扎幾下——大量鮮血從空心的鐵棍里汩汩流出,他就想堵住傷口都做不到。最終這個烏鴉軍團初代目BOSS伸著手臂跪在地上,抽搐著頹然倒地。
現在手頭唯一的工具都沒了。“接下來怎么辦?”銀輝酒喘息著問。
淺羽守和僅在原地思考了幾秒:“地下觀景窗!”
兩分鐘后,銀輝酒帶領淺羽守和,踉蹌著穿過不時被炸裂的墻壁,來到了相對開闊的能看到阿寒湖湖下風光的那扇觀景窗前。
他讓銀輝酒把他帶到落地顯示屏那兒,淺羽守和摸索到側邊端口,讓奎茵可以從他的身體里延伸出去控制這個顯示屏。他轉頭問銀輝酒:“你會游泳嗎?”
銀輝酒捂著自己的后腰,那里此時已經被鮮血浸透了——剛剛“汾酒”開出的第一槍就命中了她。而她并沒有神明那樣令人羨慕的自愈能力。
——她活不了了。
她深深凝望著眼前這個她心目中最仁慈的神,望著他在灰暗的環境里那比身后幽明的湖水更加清澈透亮的藍眼睛,無比開心地笑了。
“我會游泳。”銀輝酒努力讓自己的吐息保持平緩,如此回答道。
“好!”被復雜環境干擾的淺羽守和終究還是沒能及時發現銀輝酒的異常,他繼續說著自己的計劃,“等一會兒我會打開觀景窗,到時候大量湖會涌進來,但是你別怕。來。”淺羽守和以最快的速度脫掉自己的上衣,并將衣服撕開綁好,兩端分別綁在彼此的手腕上,“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你只要屏住呼吸,跟著我游就好。”
一分鐘過去了。
兩人牢牢攀住落地顯示屏的柱子。
“準備好了嗎!”淺羽守和大聲詢問。
銀輝酒快速單手擁抱了一下對方,隨后立即松手,重新擺好準備迎接沖擊的姿勢:“準備好了!”
“好!開!”
隨著淺羽守和下達的口令,奎茵配合著打開了這扇巨大的水下觀景窗——大量冰冷的湖水以千鈞之力頃刻間朝這個地下基地里倒灌進來。即使已經有心理準備,迎接這一幕的兩人仍然在第一波沖擊里就被湖水的巨力給拍暈了過去。
但幸好淺羽守和事先綁住兩人的“繩索”足夠結實,兩人像旗幟一樣在水流的沖擊中掛在落地顯示屏的柱子上飄蕩了一會兒。很快就重新恢復意識的淺羽守和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人,他沒有嗆水。而是帶著還在暈迷中的銀輝酒,在奎茵的指揮下,朝著外面自由的湖水奮力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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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你聽到剛剛的聲音沒有?有點像悶雷,嚇了我一跳!”
“你想什么呢?這冬天才剛過去,春天還沒來,哪兒來的雷聲?何況今天天氣這么好,你瞧,天邊太陽都快出來了。”
這兩個相約一起來阿寒湖觀鶴拍照的業余攝影師,是網上興趣論壇結識的網友,昨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今天一早天還沒亮就結伴出門了。此時他們正閑談著穿過樹林往阿寒湖趕。
“你說的那個人少的觀鶴地點靠譜嗎?”其中一人問道。
“那邊是我無意間發現的,附近有一棟別館,估計土地是私人——不過沒事,咱們一大早去悄悄拍到仙鶴就走,肯定不會被發現。而且就算被抓到也沒什么,就算是富人也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吧?”
“但愿吧……不過剛剛那個聲音究竟是怎么回事?別是有人在炸魚塘?”
“不知道呢,總之先過去看看。”
這兩人很快就透過樹林的縫隙,看到了碧藍的阿寒湖。
“哇!這里的湖面居然沒有結冰誒!”
“可能因為這附近有溫泉?不然有錢人也不會在這兒建別館啊!”
“哇,那豈不是可以邊泡溫泉邊欣賞仙鶴起舞的美景?即可修!好羨慕啊!”
“別羨慕了!你看那邊是不是有仙鶴!”
“真的!快!相機相機!”
晨光像一只彩筆,將原本寂寥的灰白天地,一點一點擦成了寧靜的淡金色。一道道輕柔的光柱從云層透照到迷蒙大地上,宣告著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此時有兩只丹頂鶴,正站在湖岸邊相對而立。它們展翅交頸,翩翩起舞,看上去是那么的圣潔而美好。
“哥,不對啊。那兩個仙鶴腳邊是不是還趴著一個已經死掉的仙鶴?!”
“走!咱們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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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水下壓強的不同,淺羽守和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拖著人擺脫了身后來自基地的“吸力”。隨即又在水下爆炸的沖擊波中,如同滾筒洗衣機里的衣服,被無情翻滾了數圈,總算在氧氣耗盡之前掙扎著浮出了水面——謝天謝地,這里的湖面不是冰封著的,不然他真的可能要溺斃了。
但這并不意味著眼下就順利脫困了。
接下來淺羽守和又在奎茵的指揮下,帶著暈迷不醒的銀輝酒往最近的湖岸邊游去。
等他好不容易將兩個人都拖上岸,他已經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力氣了。
勉強把自己翻了個身,淺羽守和仰面朝天,躺在湖邊的雪地上。
清晨的太陽弦,光線并不刺眼,整個天地都是一片柔和的金燦燦,置身其中只會讓人覺得溫暖。
這一切終于都結束了。
淺羽守和笑著閉上眼。
=柯學篇·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