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劍指北蠻量國土
揚州的一處長街沈巷里,靜立著一間陶瓷小店。
老陶匠今年其實也就五十多歲,但頭發已經花白,臉色已經蒼老到了六七十歲的模樣,當初筠哥兒請老陶匠教授手藝,也是教授完后,才知道老陶匠當時才四十多。
今天陶匠鋪子里,多了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是老陶匠的兒子。
“爹!我回來陪您了!”
“朝廷改制度了!”
“我們是金陵省,所以我每年去金陵應天那里登記做工就行了,每個人都根據戶籍的省來,來回路途有補貼不說,做工還給錢,雖然不多,但已經很好了!”
不說在各自省會做工節省多少趕路來回時間,至少他們相當于已經少了一座大山了,給錢啊這居然!
他們,真正可以只交一份民編的丁銀了!
雖然說在朝堂上,有官員指出可以讓他們交錢免去做工,也就是代役銀,但其實之前早有這種痕跡,只不過是潛規則,又因為是潛規則,所以為了避免老服役,能交錢的,都不會交太少。
當初老陶匠能在這兒開個鋪子不用服役,就是因為自家兒子,給他交了錢,讓他養老。
老陶匠樂呵呵的拿起個看起來很粗糙的陶碗,喝完了里面的粥,才道:“我知道,我知道,林家的人已經提前來給我說了!
“我還知道,現在雖然代代為工匠,但從以后的新生兒開始,一戶只需要保證一個子嗣必須傳承手藝。”
老人眼睛灼熱了起來,看著還強壯的兒子。
陶匠兒子當時就一個糙漢紅臉,“兒子會努力的!
老陶匠點點頭,高興得不得了,“好,好,好,這些年我存了一些錢,給以后的孫兒讀書,只要教出來一個讀書人,我們家其余人便都是工匠,也不怕了。”
“真好啊!
真好啊,還有人能想都他們這些低賤的工匠。能碰到林家人,真是他們的幸運啊。
老陶匠直覺而固執地想,除了林家人,沒有其他貴人了。
中原的老百姓們,最是好滿足了。
隨著消息傳往各地,雖然依舊還是有些問題沒有解決,但是他們仍舊高興得沸騰,甚至原本打算背井離鄉的一些人,也放棄了離鄉的想法,若非逼不得已,深受落葉歸根文化影響的漢人,誰會遠走他鄉呢?
“你說,商人和工匠都改革了,我們會有一天更輕松嗎?”村鎮中,黃土朝天的百姓,相互詢問著,想象著慰藉。
“誰知道呢,不過應該有機會吧?自從朝廷開始用方大人以來,我們糧食產量不都提高了嗎?現在又從海外帶回來了新良種,我就等著方大人他們出結果呢。”說完,老漢在掌心呸了一口,搓了搓,握住了鋤頭,又勞碌了起來。
“哈,也是,當官的都能從商人手中摳錢給工匠們了,遲早也有我們的!”
而在朝堂之中,正當大部分官員老爺覺得,事情已經結束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事情,似乎還沒有真正開始。
晉商和晉地那十五只老虎的威懾,似乎,并非是為了工與商,或者說,不完全是。
因為,在早朝上,晉王,穿著盔甲來上朝了。
百官眉心一跳,就是當今坐在龍椅上,看到晉王這模樣也不禁想打孩子,劇本里可沒有這一出!
這是早朝!這是朝堂!你沒有朝服的嗎?!
頂著百官的注視,父皇的壓力,晉王就差龍王歪嘴,做作的一個踏步站了出來,高聲道:“父皇,兒臣有奏!”
“說!弊鳛橐粋皇帝,必須要有良好的素養,以及——不得不被迫穩定的精神狀態。
晉王如同已經獲得了尚方寶劍,“父皇,如今那些賣國求榮的晉商已除,北蠻今年過冬的物資定然會緊俏,一旦冬日來掠奪我朝百姓,必然會比之前更為謹慎,更為強勢,以減少損失!
“北蠻如同倭寇騷擾東南沿海一般,一直劫掠騷擾著我朝北方百姓,如今內奸已除,正是我朝士氣高昂的時候,不同于海軍還需要操練培養,兒臣請旨,進軍北蠻!”
晉王的地圖終于翻完了!這是要打仗,把北蠻徹底納入我國地圖!
這好嗎?如果可以,必然是好的。
但是,反反復復在強調的一個問題,錢!
全國上下多少個地方,哪里不需要錢?還有各類天災需要預備的物資和錢糧,國庫在戶部的眼中,永遠是那么的缺錢,聽到晉王的意圖了,戶部的人當時就紅眼了,饒是林如海,想到戶部的存糧,也不禁摸了摸腦袋,沒有注意到王尚書看向他的,復雜的眼神:林侍郎這才在戶部多久啊,竟然也有禿發危機了,還是他好,全是假發,根本不怕掉!
“晉王殿下,戶部沒錢!哪里能夠承受得了打仗的需求!”
不需要尚書和侍郎親自出面,這種戰術性的戶部反對,已經成為常態,無論做什么,只要要錢,戶部是都會有人出來反對的,這是戶部一直以來的規則,所有人早就習慣了,所以晉王聽后眼都沒眨一下,聽都聽膩了。
卻不料戶部的官員出來表態后,還有其他人,跟著表態,“晉王殿下,這不僅是余糧的問題,晉商大規模的落馬,北蠻怕是早有準備,此時不是最好的時機啊!
“笑話!你懂打仗還是我們武官懂打仗?晉王說的才對,現在我軍士氣正盛,又有對晉商的不滿做加持,現在才是好時機。”
“不錯,”武官接二連三站了出來,“兵貴神速!”
很快,就演變成了文武官員雙方的較量。
到最后,文官再能說,大燕也不像大宋,文官能完全壓制武官甚至在軍中監制武官,只是拼專業問題,武官不帶怕的,于是文官也只能拿出勞民傷財來說事。
晉王此時站了出來,笑得很是不懷好意,“本王怎么還記得,前些日子,才抄家了不少,都是北方百姓的血汗,用他們的贓銀,來給我朝來個勝仗,徹底穩定北蠻,讓百姓不再流離失所,這才是用到了實處!”
這時候,陳侍郎卻站了出來,“殿下,那些錢糧的確已經入庫,但若是想一舉拿下北蠻,徹底平定北蠻,不夠!
晉王呵呵道:“侍郎言之有理,可是本王想問了,若非那些豪強士紳,還有那些個貪官污吏的縱容,竊國,北蠻的冬日哪兒有那么好過?哪兒能有那么多的底氣來騷擾劫掠我們的百姓?”
“若不把他們打痛了,打服了,苦的可永遠都是百姓!”
“國庫錢不夠?那國庫的錢去哪兒了?被誰給貪了?”
晉王三問,問的不是侍郎,而是百官。
晉王三問,也讓心虛有鬼的官員們,明白了過來,原來,那一撥殺雞儆猴,現在才開始收門票。
打北蠻的錢糧不夠怎么辦?
只是要讓他們花錢買命。
“陛下,老臣愧當戶部尚書多年,在如此良機,卻能為能陛下湊齊余糧,臣愿意捐贈白銀五千兩,糧食二百石,以略盡綿薄之力!
到了戶部尚書這個地位,家產是真的不少,但二兩石糧食,一千多斤,可是真的不少了。
而且,王畚這個老匹夫!這不是逼著他們捐錢嗎?現在他們這些有黑歷史的,是不得不多捐了!
要不說人家是尚書呢?
晉王咂了一口,怪不得父皇說他不需要多管呢,這些個老狐貍果然不是白混到高位的,一個個的把上位的心思揣摩得死死的不說,還恰到好處。
當然,現場捐贈,一兩個人就夠了,不然說多了,說出來不好看,你怎么就那么多呢?
于是當今體貼各位大人們的善舉,讓他們私下直接捐贈就行。
對于家產微薄的清官們而言,自然是無比貼心的。
但是對于有心“賠罪上岸”的而言,就更頭疼了,這少了不行!誰知道晉王到底查出來了多少?
當然,解決了錢還不夠,這仗要怎么打?多少人打?誰指揮誰主將?
于是,后半場,就變成了武官們的自薦爭奪專場。
一個月后,昭毅將軍府:
安康縣主難得事了態不再冷靜,圍著昭毅將軍轉圈攤手,“衛建平!你就這么對你兒子的?”
“北蠻的那群蠻子一個個的,哪一個是好惹的,如今晉王出征,你做什么把蘭兒給塞進去?你還嫌不夠危險嗎?”
“你幫著蘭兒去了軍營,那好歹是你的部下,可現在能一樣嗎?!你這是讓蘭兒去拼命!”
衛建平等安康縣主自顧自說完了,才給她遞了一杯茶,安康縣主想扔了,可喉嚨卻很誠實,讓她不情不愿的給喝了。
“他想在軍中出人頭地,就不能怕死,不真正上戰場,就是過家家!
衛建平滿目沉靜,“這是他最好的一次機會,夫人,我衛家兒郎沒有懦夫。”
“蘭兒身為我們的兒子,已經比其他士兵好了很多了,若是這樣的條件,他還沒法在戰場博出個前程,那不用夫人你說,我也會把他給揪回來!
若不是要給兒子機會,他才不會放過這么好的立功機會呢。
我兒啊,可別辜負了為父的一片苦心啊,不然讓為父白白錯失了這么好的機會,我給史家姑娘重新介紹男兒去。
作者有話要說:
衛若蘭:……
第152章 林家人婚事相關
衛建平這個老父親為兒子的前途操碎了心,把兒子扔進了討伐北蠻的軍隊之中,事實上,但凡家里有要往武將方面培養的,哪一個不是死死盯著位置?
除了王朝開國期間,后面武將是越來越難混到立功的機會,現在晉王,皇帝的親兒子都去了,這些武將哪里還會穩得?
但北蠻能占據草原那么久,并不能夠小覷,打仗也不是兒戲,自然不可能一股腦的把二代子弟都放進去,不然那就叫亂套了。
而且這是見血的戰場,是對北蠻的一次戰略性打壓,而不是二代混軍功的搖籃,故而,晉王也明確表示了,都是要真正上戰場的。
晉王身為一個皇子,都這樣說了,誰還能夠說什么?總不能人家晉王都身先士卒,你一個官二代還在混日子吧?
也是在晉王的影響下,那些想直接送二代進去鑲金邊的,倒是打消了心思,去的二代,都是真正有志氣的了。
不止這些個二代,林家把明玕也送了進去。
本來林筠他們是打算讓明玕繼續科舉的,如今明玕已經是武秀才了,以明玕的能力,往上考也不是太大的難度。
但是最后,和明玕商討決定后,還是送入了戰場。
往上考步入仕途的確是一條路,但是,林家是文官家庭,在武將之中,沒有什么人脈資源,無論混哪一個圈子,人脈資源都是很重要的。
而這一次的對北蠻的出兵,動了多少將軍和二代?
更別提,若是這能一舉拿下北蠻,這是頗大的功勞,就算是林筠知道,還有個櫻島是一定要拿下的,櫻島,琉球,南齊,亞陳,這是大燕的海防線,但,櫻島畢竟隔海,不能輕易發兵,還不知道要準備多久。
所以,他們還是將明玕,給送了進去,當然走的晉王的路線,晉王也愿意給小伙伴一點幫助,但是嘛,該敲詐的地方還是要敲詐的,這就不多說了。
待大軍離開了京城,林家人心里都還有些擔心。
“明玕這孩子從小就穩重,希望能在軍中,保護好自己吧。”明玕在林筠身邊多年,林如海早就看清了明玕的為人,也把明玕當作了小輩,此時自然是擔心的。
林筠倒是皺著眉,說著另一個話題,“明玕都二十一了,這一次出去還不知道是一年還是兩年,有個軍功在身,爹,母親,是不是該給明玕找媳婦兒了,之前是想著科舉后,現在功成名就,也該娶妻了,單著也不是個事兒!
說得就像是已經確定明玕他們能夠得勝歸來了一樣。
“還有啊,郁離也二十了,我看管家都快愁禿頭了。”
說到郁離,一家人都忍不住扶額,林家的家教和環境絕對是算好的,郁離這些年來,早就慢慢的不那么怕人了,和人還是能夠交流的。
但是郁離他不!他簡直愛上了寫書,既能把腦中千奇百怪的構思寫出來,又能養活自己,還不用出門與人交談曲意逢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再加上管家又不忍心說郁離,林家人又和善,一來二去,郁離那是,嘿,愈發的享受社恐的快樂了,除了熟悉的那些個人,根本就不愿意去接觸,不然以郁離現在的身家,又和林家關系親近,是不可能二十了還是單身的。
明玕還能說沉迷事業,想先有一番成就后再娶妻,但是郁離就是直白的懶得接觸人。
郁離不習慣和人接觸聊天是真,但也不是不能,只是比旁人更警惕,更慢,更需要有個緩慢的過程,而現在,郁離懶得開放這樣一個過程。
一家人面面相覷,最后黛玉先開口打破沉默,“前幾天,郁離還來找我,想讓我給他找個大師,造一個他不能早婚的說法!
眾人:……
這也是有緣由的,黛玉及笄后來找林家說親的就更多了,哪怕林家再三強調招贅,可林黛玉名聲傳得那么廣,如今又是侯府千金,招贅根本攔不住!
一家人也仔細商討過,目前黛玉沒有想成婚的想法,于是他們就去找了護國寺的一個小和尚幫忙,想暫時來一個不宜過早成婚的批命,誰知這個小和尚不是個混日子的,看了黛玉八字后直接把自己給算自閉了,最后搖人,竟搖出了護國寺的心覺大和尚。
心覺大師看了八字,又親自見了一次黛玉,最后竟是似有所悟,道了一句阿彌陀佛后,才緩緩道:“清白來,清白走,紅塵渡劫亦世,仙子勿忘本心,一切,可渡矣。”
黛玉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也不料只是請和尚來造個虛假的批命,誰知道和尚還學藝不精請個老和尚來,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不是,你們收了錢,倒是把事情給辦好了啊,不宜早婚的批命呢?
這老和尚是給她來個仙子渡劫的人設來躲婚?這也太假了吧,誰信啊,而且她要是仙子,萬一掌權者腦子有坑把她納入后宮了,她找誰說理去?
你們護國寺別自砸招牌!
黛玉質疑的眼神,哪怕只有短短一瞬,就變成了疑惑,卻也逃不過心覺老方丈的法眼,心覺大師失笑搖頭,用街上神棍的一樣的話術,對林家人說了一通,黛玉這才覺得,正常了。
而賈敏和林筠,卻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們想,護國寺的心覺大師,果然是有本事的。陰差陽錯,有了心覺大師的批語,想來也沒人會說什么不好聽的話了,畢竟心覺大師,可不是誰能收買的。
這也是為何,說到郁離的想法,眾人會沉默的原因,郁離學東西真快,但有些東西,郁離還真學不會,比如心覺大師,不是那么容易批命的,郁離是真的只能找一個要錢的神棍了,但是,林安管家可不會答應!
“哎!”林筠皺著個臉,“我這才多大呀,就要操心別人婚事了。”
黛玉手帕輕掩唇角笑了笑,道:“我看你倒是樂在其中。”
又道:“郁離那兒,我倒是覺得沒有那么難,郁離只是少有接觸外人,不懂如何勾心斗角,但是這個世道,夫妻相處,有幾個是之前就熟悉了的?”
“郁離的逃避,我看也不過是被管家的催促給嚇到了,要我說,可以讓弟弟和郁離去溝通,問清楚郁離喜歡什么樣的姑娘,我們照著直接找就是了!
“一來,郁離的親事若是定了,人家一嫁進來就能管家,二來,郁離看著內斂羞澀,可他寫的話本就很簡單?更別說女眷之中,是個有九個都是郁離的讀者,有這層關系在,慢慢磨合,害怕磨合不好?”
在一個書架上滿是各種書籍,床上,地上,到處都散亂著紙張的房間里,一個身材頎長,腰細手白的青年,正在窗前書桌上奮筆疾書,坐姿算不得端正,只能說歪七八扭,一雙眼隨著筆尖移動,充滿了斗志。
內斂,社恐,不善言談,但——文筆豪放而大膽,正經的,不正經的,男頻的,女頻的,甚至同人的,他,都要寫!
“阿啾!”
郁離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吹翻了旁邊的稿頁,茫然地甩了甩頭,等鼻子舒服了,才皺了皺鼻子,不滿的看著有些亂了的書桌,放下毛筆,煩躁的撓了撓頭,這一本靈感一下子沒了,先寫下一本吧,斷更一下下而已,反正他們找不到自己,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心安理得的郁離隨手把亂了的稿子疊在了一起,也沒有去分前后頁數,就那樣壓在了待寫處,至少在他勤快起來收拾書房的前,可能這更新,也沒法更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元宵快樂啊!
第153章 沉迷釣魚堂兄妹
林家都是厚道人,明玕從了軍,實際上卻是從小就跟著林筠學習,林筠也不介意專門培養他成才,郁離就更不說了。
所以林筠身邊也早早提了新人,如今明玕徹底離開,云松也能獨當一面了。
而黛玉身邊,雪雁是家生子,又一直在她身邊盡心盡力,是個均科的人才。
在去年雪雁十九的時候,就給了雪雁恩典,嫁給了一戶富商的次子,做了正頭娘子,督促著丈夫讀書科舉。
雪雁看起來沒有羽鳶沉穩,實際上卻心思細膩,以柔克剛,在林家學習多年,如今在外,也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羽鳶沒有什么家人,只身一人,沒有外嫁的心思,黛玉也問過羽鳶,羽鳶表示她跟著姑娘就好,姑娘在外,身邊總得有伺候的人。
黛玉見羽鳶是真的沒有勉強,這才應了。
黛玉本就獨立,又跟著老師在外行走了幾年,一個人伺候和兩個人伺候,其實問題都不大,加上本身不多事,也就沒有再添人。
林家的姐弟倆,如今身邊都只有一個心腹伺候,看起來也著實“簡樸”了些,但林家如今雖是侯府,卻也是走的是書香世家的清貴路線,朝堂中的清流路線,這樣一來,倒也不會太刻意。
羽鳶去找了林管家,和林管家溝通,這也是為了避免林家主子們去,管家多心,羽鳶和他溝通,林管家也好說一點。
而黛玉則徑直去了郁離的房間。
別看郁離是林筠的書童伙伴,但郁離和黛玉卻也很親近,尤其是郁離的話本,很多時候會和黛玉一起討論,甚至加入黛玉的詩詞,兩個人合作關系還是很緊密的。
見黛玉前來,郁離很熟稔地起身拿了個椅子放在書桌前,拍拍椅子,黛玉早已習慣他這樣,也不扭捏,坐了下來,看著郁離拿著一個嶄新的想法和她探討構思以及市場行情。
黛玉失笑,輕輕搖了搖手指,“我今兒個,可不是來給你催稿的!
郁離一懵,那還能是為了什么,他也不會其他的東西啊,再說了,現在的少爺小姐,學問上也沒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了啊吧,啥情況?
郁離什么也沒說,但臉上的表情卻什么都說了。
黛玉右手手腕撐在桌面,左手手持白絹地繡孔雀漆柄團扇,右手指尖點住扇框,令團扇若有若無的轉著圈,含笑看著郁離道:“我今兒是來……催婚的~”
郁離大驚失色,就不見陽光,比少女還白的臉瞬間又慘白了幾個度,蹭的站了起來,手足無措。
黛玉起身按著郁離的肩膀將人重新按在了椅子上,明明郁離比她還大,此時郁離卻像個弟弟一樣,“好了,你且聽我說完!
郁離委屈的看著黛玉,“您這是叛變!”
黛玉搖頭失笑,“那你自己說,你是真不想成婚?”
郁離埋頭,自己的手真修長,真白,真好看,指甲也圓潤,真好玩兒……
黛玉將團扇放在了桌上,稍加嚴肅了些許,“我知道,其實我是最不該來勸你的,因為我比你任性多了。”
郁離聞言連連搖頭,有些著急的想解釋,別看他寫話本流利得很,可與人爭辯他只限于理論和復盤之中。
“你別急,我認真的,若非有筠哥兒,我斷不敢如此任性,可是郁離,我不是來逼你的,因為我才是最任性的!
“你摸著你自己的心說說,你是真的一點不想成家,有個妻子嗎?”
郁離啞口無言,手指無措的搗鼓著衣角。
“你寫了那么多話本小說,我也看了你那么多的話本,你就是換得再多名字,我也能瞧出你的風格來。”
“你心里孤獨,不是嗎?”
黛玉嘆了口氣,像是惜春,現在就無心成親,整天研究佛經和繪畫,賈珍哪里管得住她?賈母倒是提了一嘴,卻也拿著他們兄妹沒法,都管不了。
到底是賈家姑娘,賈母也拜托了賈敏,但惜春這兒,黛玉知道惜春無心,可不會去插手。
郁離不一樣,郁離只是害怕,害怕與未來的妻子相處不好,害怕沒有人能受得了他這樣“懦弱”的男子。
字如其人,同理,郁離寫了那么多的話本,寫了那么多的故事,熟悉他,又熟悉這些故事的人,從中看出一些東西,不是難事。
“要是讓外面的姑娘,知道扶風要娶妻,怕不是一個個的,要搶破了頭!币娪綦x又有些陷入思緒,黛玉調侃道。
郁離頓時紅了臉,連連擺手,黛玉見他還是這樣不禁逗,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打趣你了,別待會給哭了出來。你只給我說喜歡什么樣的姑娘,我們給你找。”
好半晌,郁離才扭捏道:“不逼我出去科舉,見人,能當家,能識字,也不打人的!
不打人的……
黛玉眼神暗了暗,卻沒讓郁離注意到,或者說,只會理論的郁離哪里能看出這些,只見到黛玉含笑應下了他的要求,隨后又和他就新文進行了詳細的討論和完善。
黛玉并沒有告訴郁離,他那個狠心的父親,很早就已經落魄了,沒了富貴與權力,也不過是一對怨偶。
不過現在,那家人究竟在哪兒,誰知道呢。
但最開心的,莫過于林管家了,只要郁離愿意就好,只要郁離愿意,哪怕再糾結個幾年也沒事,只要不抗拒,那就總有一天能成婚!
林家人為小輩考慮各自的未來和婚事,皇宮中何嘗不是呢?
晉王兒子都能走路到處跑,辣手摧花了,豫王還“待字閨中”,義忠親王這個吉祥物也表示不急,要養身。
“一個個的都不著急,合著倒是朕瞎操心!”
皇帝苦悶,皇后才是頭疼,要是親王們遲遲沒有訂婚,她這個皇后可脫不了干系。
“明年大選吧,這又要打仗,不選吧,又選得頭疼。”皇后揉了揉眉心,豫王還好,是自家兒子,只要對方身世清白,品行良好,家世倒是不太重要,但是義忠親王,作為前廢太子的遺脈,可是輕不得重不得。
“在他們及冠之前,是必須要給定下來的,好在還有兩年緩沖!
皇后看著面前一張張的畫像道:“我明兒把商夫人找來,讓商夫人這個親娘來看著辦吧。”
也就是如今皇帝大權在握,朝堂也盡在掌控,不然皇后可不會這樣說,以免刺激了皇帝脆弱敏感的“心思”。
已經被這件事兒同樣頭疼許久的當今只是猶豫了一瞬,馬上就跟卸了擔子一樣,“好!”
“有義忠親王這個親娘把關,看誰還敢多嘴?”
只是說起義忠親王,皇后卻比皇帝多想了一件事,“說起義忠親王,陛下是不是還忘了四公主。”
說起四公主,當今臉頓時就像是打翻了調色盤。
當今覺得,兒女都是債,這句話一點錯都沒有。
四公主是周貴人的女兒,當今對周貴人一般,且周貴人之前是太上皇一系的,不然也不會生了女兒還一直是貴人。
但是當今自認為,自己也沒有虧待任何一個妃子,皇后也大度,把后宮管理得井井有條。
對于兒女,當今更是沒有虧待,誰敢苛待皇家子嗣?
便是太上皇沒了后,周貴人也沒人敢欺負了去,畢竟是給他生育了子嗣的,更別提四公主了。
但是四公主是個奇人,三公主愛藥草愛學醫,四公主不遑多讓,人家愛釣魚!七八歲,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偏生愛上了釣魚!
以前小還好糊弄,現在越大越不好糊弄,為此當今沒法,只能讓四公主去了園子里自己造作,畢竟觀賞魚人家看不上,就愛園子里專門弄出來的池塘,養的都是各種食用魚。
甚至已經進化到了自己做魚竿的地步,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根桿子一根線嗎?
而四公主與義忠親王的聯系,便是在園子里遇到了,又都是堂兄妹,一個釣魚一個養生,這話題不久有了嗎?連帶著把義忠親王也帶著給釣魚了,三天兩頭約在一起垂釣。
義忠親王還特別有理,這不就符合他養生嗎?
現在皇后因為義忠親王,想到了四公主,也是因為,四公主也十二了,該注意著相看了。
對于當下時代的女眷而言,越是高門大戶,越要早早相看著或者定下,前面三位公主就是這樣的。
只是夫妻倆都沉默了下來,四公主這個個性,該給她指個什么樣的駙馬,日子才能正常過下去呢?
池塘邊上,排排坐著兄妹倆,均是不動如風,穩如老狗。
忽然,商泓鷹眼如炬,盯緊了池面,雙手一抬!
“咳……”
四公主嘴角是怎么也壓不下去,“咳咳,堂兄,好歹釣到魚了,不錯,不錯!
商泓盯著在手心中擺動的,和他中指差不多長短的……魚,淡淡看了眼幸災樂禍的堂妹,“是啊,好歹是一條魚,總好過什么也釣不上。”
四公主眉頭一蹙,沖她來的,剛想反駁,感受到了魚竿的動靜,四公主頓時揚眉吐氣,喲,還能拉扯,是條大魚!
“堂兄,人貴在要知道認輸,今兒個且看看姐姐的技術!”
嘩啦——
水面炸破,兄妹倆看著魚鉤上的不知道誰的臭鞋子,還掛著水草,頓時臉都黑了。
皇家園林的魚塘里能出現臭襪子,還是一個親王和公主經常關顧的池塘,這些個下人,可真是長本事了。
“看來是我脾氣太好了,這些個宮人臉魚塘都管不好了!彼墓鲗Ⅳ~竿就這臭鞋子,直接扔在了一旁,也不讓人來收拾。
商泓也被打擾了興致,卻道:“皇叔皇嬸應該在為我們婚事頭疼了,我娘都進宮了,你幾個姐姐在你這個時候早就定好了人家,如今陛下朝堂后宮也都沒有其他事情,你該有所準備了!
以后準備找個什么樣的人湊合,決定了此次四公主出手的力度。
是輕輕遮蓋過去,還是報給長輩,還是自己出手,某種程度上,能讓帝后意識到她這個女兒到底是什么性子。
四公主輕輕一嘆,“我都修身養性到釣魚了,怎么偏生有人不長眼呢,你說呢哥哥?”
商泓并未言語,只微笑著收拾好了自己的釣魚裝備,“哥哥什么也不知道,哥哥要回家打太極了!
只是剛走兩步,就回頭道:“給你個建議,直接給皇叔他們說你想要個心思簡單的駙馬。”
商泓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神情,“我們這樣的人,若是身邊的人再聰明一些,心眼多一些,是容易出事故的。”
四公主看著商泓說完后便像往常一樣,看不出異常的與她分開,四公主抿了抿唇,可是,她厭蠢欸,要是單純到太蠢了怎么辦?
再說了,宮里,朝堂,哪兒有單純的人,好不如找個心黑的一起搞事,怎么她就不是個男子呢?像大皇兄一樣征戰,多好啊。
北蠻是給大皇兄預定了,她聽堂兄說過一嘴櫻島和大燕的防護線。
若是找個能出去搞櫻島的,把她也給帶上,就好了。
堂兄教了她那么多東西,不用也太可惜了。
這廂,回到義忠親王府的商泓,發現商夫人已經回來了。
“泓兒回來了?今天釣到魚了,心情這么好?”自己的親兒子,商夫人當然分得清商泓真笑還是假笑。
商泓嗯了一聲,聲音帶著明顯上揚的調調,“釣到了,好大一條。”
他一輩子都只能是個吉祥物,但那又如何,他想要做什么,一樣有人幫他做,到頭來還要謝謝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
四公主前文提到過,那時候才兩歲,不是郁離cp哦
下一章終于要快進了到下一年咯
第154章 四公主入國子監
因為處置刁奴,四公主聞人青音次日才回宮。
而回宮后,果不其然從母妃周貴人那里得知,要開始給她慢慢物色駙馬了,都已經和周貴人溝通過了。
和淑妃與三公主的親近,有時候還會互懟有些不同,周貴人見到四公主回來,卻神情淡淡,仿佛沒有任何波瀾,明明是很明艷不可方物的美貌,明明是張揚的美,現在卻是和外貌氣質不符合的淡漠,或者說,公事公辦。
“陛下和娘娘已經準備給你物色駙馬了,來問了我的意見,我已經全權交給了皇后娘娘!
四公主也淡淡的回了一個字,“哦。”
周貴人早已見怪不怪,例行公事表達了一番自己的母愛,說道,“前面三位公主,陛下和皇后的眼光就沒差過,哪怕你二姐夫沒什么腦子,卻也正合二公主的意,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四公主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了半盞茶時間,才行禮道:“女兒去找父皇了!
皇帝不明白四公主性子怎么會那么獨,那么靜,覺得自己對嬪妃兒女都一視同仁,就算偏心寵愛誰,卻也不會薄待誰,怎么四公主就成了那樣的性子呢?
但這一點,周貴人和四公主這對母女卻心知肚明。
因為四公主是個公主,不是皇子,不能給周貴人帶來榮耀和地位。
周貴人對待公主不算差,畢竟是她肚子里生出來的,但也僅僅限于物質待遇沒有任何疏漏了。
當人的物質需求得到滿足后,自然而然會向上追求精神層面的滿足。但是于四公主而言,她得到的,很少,至少在周貴人這里。
可也因為周貴人在物質上的沒有苛待,并沒有人覺得,周貴人對四公主有任何不好。
對于四公主去找皇帝,周貴人也并不攔著,她和自己的親女兒并不親近,但她也知道,青音是不會在外面說她的不是的,畢竟說了,誰會信呢。
就算是說出去了,這個時代,高門大戶,有多少人會親自帶女兒,大部分交給下人做,這才是常態,她或許做得不算好,但怎么說也合格了。
對于四公主來找,當今有些詫異,卻又覺得沒什么不對的,“是來說你的婚事?”
他這個女兒獨得很,如今來找他,在這個時候,也只有婚事相關了,“怎么不找皇后?有什么不能說的不成?”
若是四公主心思再脆弱敏感一些,怕是就要以為當今是在點她逾據了,不過四公主也的確奇葩,這樣的環境不僅沒有養成敏感脆弱的性子,反而是讓其他人難以招架。
不過,內里如何,也只有四公主自己知道。只能說,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父皇,兒臣想建功立業。”
當今打量著這個只知道釣魚的女兒,見她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沒有一點遲疑。
當今遲疑了,“你想怎么建功立業?”
“父皇,櫻島位置特殊,如今大皇兄去打北蠻了,兒臣想去打櫻島!
當今慶幸自己沒有喝水,抽了抽嘴角,“你一天天地就知道在池塘邊上坐著釣魚,動都懶得動,你還打仗?在海上怕是風一吹就把你吹落海中了!
四公主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異想天開,“父皇,兒臣可以智取!
當今來了興致了,招手讓四公主過來一點,笑著道:“來說說,怎么智。俊
四公主見當今雖然有些不相信,卻也沒覺得她膽大妄為,心里有些不由自主的雀躍,又不禁覺得堂兄說得果然不錯,有想法就該告訴父皇。
四公主見當今態度不反對,也更有把握了,朗聲開口道:“兒臣都說要打櫻島了,父皇沒有覺得女兒亂說,這說明父皇是對櫻島有心思的!
這是自然,當今不僅有心思,還已經琢磨許久了。
“兒臣對朝政沒什么了解,只能從官報和流傳在外面的消息來整合,但兒臣也知道,琉球已定,但是穆將軍還沒有回來,且抄了那么多家,從外面賺了那么多錢,但是國庫還是緊巴巴,父皇,您是訓練海軍是也不是?”
當今一改之前的逗女兒態度,認真了起來,有些新奇的看著自己這個熟悉而陌生的閨女,好家伙,這是自己那個只知道釣魚的閨女?
當今身體特別誠實地戰術性坐直了,“你繼續說!
沒有反駁,也就是告訴四公主,你沒有猜錯,國庫的錢的確許多都用在了訓練水軍上。
“櫻島的倭寇不知道搶掠了我朝沿海多少百姓和財物,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在有如今海外局勢的變化,父皇對開海的變化,兒臣大膽猜測,父皇不會輕易放過櫻島的。”
“兒臣覺得,以海軍的訓練,加上對于櫻島內部情況的探索,至少應該還有幾年才會開始動手,那時候兒臣年歲正好,所以兒臣也想建功立業!
四公主格外認真的目視當今,“父皇,兒臣知道我作為一個公主,外出建功立業,有些不合常理,但是父皇,算著時間,那時候我應該也成婚了,甚至可能有孩子了!
“父皇,既然您遲早要對櫻島動手,那您要不,定一個以后會去攻打櫻島的小將?我跟著去在后面出謀劃策總可以吧?還能說成是夫妻情深。”
四公主渴望的目光,讓當今一怔,而后擰眉,在四公主的不安中,當今摸了摸四公主的頭,道,“你想去,何必借什么駙馬,拿什么擋箭牌?公主怎么了?”
“青音,你出宮去看了嗎?”
聞人青音茫然抬頭。
當今道:“廣誠侯的女兒林簡,如今已經是譽滿天下的才女,明熙公主遠嫁前,在京中同樣才名遠洋,可沒人說她們是女子,丟了臉。”
“青音,只要你有本事,能給世人看到你的能力,他們有再多不滿,也只能承認你的能力和功績,反過來極力的恭維你!
“更別提你是公主,是朕的女兒,你在自卑什么?”
你在自卑什么?
自卑嗎?
就像是戴著的面紗被人突然掀開,四公主傻在了原地,無知無覺的已經埋下了頭。
當今看著青音的模樣,胸膛陡然充滿了郁氣,一個公主,為什么會自卑呢?誰在嚼耳根子?又是誰……在輕視呢?
當今還沒有想明白,四公主已經重新抬起來頭,看不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這份心性,更是讓當今驚詫萬分。
“父皇,兒臣明白了,兒臣想建功立業,父皇,我可以嗎?”
當今也重新笑道:“你是朕的女兒,又不是作奸犯科,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為什么不可以?”
四公主也笑了,“父皇,那您再告訴兒臣一些櫻島現在的情況可以嗎?不然連情報都沒有,兒臣談何智。俊
當今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掃之前胸膛的郁氣,這就是他的女兒,果然他的兒女,沒一個差勁的。
當今又臨時考了四公主不少問題,最后才告訴了四公主一些櫻島內部的情況,卻也沒有一次性說完。
當今原本是打算讓四公主回去思索一會兒,誰知道四公主沒一會兒就道:“父皇,兒臣有一計。”
當今:“?”
四公主頓時就針對櫻島島嶼上的分區勢力婉婉道來,畢竟,中國的歷史太過悠久,從歷史中,能學到很多計策,也能在很多不同的歷史事件上,看到相似的地方,亦是所謂,以史為鑒。
僅僅春秋戰國,就能深入研究幾十年。
一個春秋戰國學精,一個小島而已,甚至殺雞焉用牛刀,畢竟,現在也就是一個小島而已,還是內部混亂的小島。
當今看著侃侃而談的四公主,只覺得一陣惋惜,他太忽視這個女兒了,竟錯過了這樣一個人才!
“明兒個起,你去國子監讀書吧!
四公主:“?”
問號不會消失,只會轉移。
“?”四公主茫然,今天不是來說她的婚事嗎?雖然不知道怎么變成了考校,但是,去國子監是不是太離譜了一點,“父皇,我是女子啊!”
就算外面有才女,可國子監里也沒有女學生啊,父皇你知不知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讓人無限遐想的?你就不怕他們解讀成你想女子科舉嗎?那樣的話,書生和朝堂還不全都亂了套了!
當今沒覺得哪兒不對,尤其是如今他已大權在握,“那又如何?”
當今直接拍板道:“你去國子監讀書,朕讓程起,常宿他們倆多指導指導你,不能浪費了你的天賦!
雖然是女兒,但也是人才,哪兒有人才放著不用的道理,自家女兒這塊璞玉,就該發光。
他是皇帝,眼中沒有男人還是女人,只有可以用的人,可不可以用的人,他只會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
他既然發現四公主和賈蘭一樣,有出謀劃策的天賦,那就應該讓他們深造,好苗子,可不能長歪了。
四公主明明應該高興的,畢竟她得到了可以建功立業的承諾,還能在國子監學習,但是……但是四公主突然覺得后背一涼,覺得自己似乎被誰給盯上了,誰在算計她?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大法失敗
疊甲1:兒女的教育是父母雙方的問題
疊甲2:皇帝想法不代表作者想法,皇帝只會帥鍋和作者無關
第155章 四公主婚事既定
四公主果然沒多久就進了國子監讀書。
而對于四公主進入國子監,最先鬧起來,不是書生,而是更先知道事情的官員。
當官兒的心思本就復雜,當今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字,都能被他們解析出一朵花兒來,這么大的一個動作,可不相當于在朝堂這汪靜水中扔了一顆炸彈。
“陛下,四公主乃是女子,這國子監全是男兒,這這這……這于禮不合!”
是不是覺得這句話很熟悉,于禮不合,一句萬金油,這些個官員哪一個不是進士,從萬千學子中殺出重圍后打拼上來的?他們的閱讀面太廣了,也太會咬文嚼字了,拿禮來壓皇帝,已經是慣例了。
而這個慣例,有些時候是真的有理,有些時候,卻只是胡攪蠻纏,對他們沒有利益罷了。
底下的林如海老神在的習以為常,林筠卻有些昏昏欲睡,說來說去都是這些,膩不膩啊,當初姐姐在詩社,那些個書生也是這些車轱轆的話,只不過上的層面沒有這些老狐貍高罷了,本質都是一樣的,忒沒意思了。
直到聽到:“陛下,您這是害了公主啊,讓公主在國子監讀書,成日接觸外男,于公主名聲有礙,于皇室名聲有礙。
“放你爹的五谷輪回!”林筠一個大長腿跨出,面帶怒色拿著象牙笏板指著拿御史,“枉段御史你自詡正人君子,怎么成日凈想著男女性別?怎么男女在一起就一定不潔?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那您見的是什么?!”
段御史被林筠的粗鄙之言和反問給氣得臉色漲紅,伸手就要想來一遭文人間的“較量”,被旁邊的官員反應過來趕緊按住,兄弟,你打不過他啊!你一個中年人你怎么打得過一個年輕小伙子?!
旁邊一伙的御史立馬接過任務準備和林筠辯駁,林筠卻直接打斷施法,突突道:“我且問諸位大人,方侍郎成天在外和農人接觸,男男女女不知凡凡,可于名聲有礙,可犯了什么罪,可能讓諸位大人還口誅筆伐?”
“若說方侍郎是特里,我朝那些個女官是特例,你們都愛拿圣賢舉例不是?”
“那就說圣賢!朝中可有東南沿海一帶的官員?可還記得你們祭拜的神明是誰?!可還記得她為何成神?!”
“都說君子坦蕩蕩,當事人還沒做出什么呢,諸位大人就率先貸款謠言了嗎?”
“方侍郎為官前,你們說于禮不合,你們說陰陽顛倒,你們說了那么多,最后結果呢?”
還有自己姐姐,這些個文人,干實事的沒多少,找茬當杠精倒是一個賽一個努力,他哪里看不出這些個官員真正擔心的是什么。
他們啊,擔心的是公主為政,擔心的是更多的女眷上朝堂,公主都國子監了,下一步是不是宗室女了,是不是其他高門女眷了,然后是不是又更進一步直接考科舉了?
這是直接在分他們的肉,他們怎么可能沒有一點警惕。
雖然,林筠覺得,當今其實還沒這個心思,但是,這些個文人,無論當今現在有沒有,他們都是要盡力壓制這種可能的。
方三娘已經是特例,甚至連帶著后續的孔柔也進了鴻臚寺,但她們的功績不容辯駁,他們只能捏著鼻子任。
而現在,公主的身份,代表性太大,又是進入國子監這個讀書圣地,不怪他們這般激動。
但是,當今以后會不會有這心思,林筠不知道,但是他自己有沒有這心思,他自己知道。
何況,現在的當今,無論起始原因是什么,但總不會攔著自己給這些御史找茬,讓四公主能安安穩穩進國子監的。
方三娘,林黛玉,這些個踏出后宅的女子,哪一個和他林筠沒有關系?他又是年少氣盛的,鬧出來,把事情定性成普通的男女相處,會比把事情鬧大,一不小心暴露官員們真正擔心的問題來得更好。
因為,林筠自己,也擔心當今會反應過來后,反對呢,畢竟,阻力太大,對現在的當今而言,劃不來。
一場早朝,因為林筠的橫插一腳,鬧騰騰的結束了,四公主進國子監,也沒人不長眼的多說了。
不是林筠說的話多有道理,而是林筠逮著人就咬,陛下又放縱,陛下的意思那么明顯了,他們何必再撞南墻呢,總歸現在陛下還沒徹底暴露讓女子權力更進一步,都是自己的擔憂罷了,萬一沒這個困擾呢?
事情,也就這個糊弄過去了。
這些事兒,還是四公主進了國子監后,才知道的。
四公主進入國子監讀書,衣服自然也是隨其他學子一樣的穿著,入學這天,國子監格外的熱鬧。
這些個學子,還沒有進入朝堂,不是那些個老狐貍,心思相對單純,又因為之前詩社的溫水煮青蛙,一個個的才女才子往外傳,他們現在對于學院來了個女子,根本不是抵抗,而是吃瓜的好奇。
對于在宮內長大,又和義忠親王這個堂兄相處甚佳的四公主來說,國子監里的師兄弟們,大部分還真好看懂啊。
當今讓四公主可以和賈蘭接觸接觸,說他們有些相似,只是不要學賈蘭太多。
四公主記住了,然后和賈蘭接觸了幾天,四公主搖了搖頭,看樣子堂兄還是比自己看得遠,同類雖然可以合作,但不適合做夫妻,這個駙馬人選,pass,還是找心思簡單一點的吧,好糊弄,沒那么累。
“師妹在想什么?”
聞人青音看著看起來衣冠楚楚的賈蘭,可惜的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可對于聰明人而言,已經什么都說了。
如說賈蘭內心沒有意思失落,那是假的,畢竟他本就渴望權勢,有林表叔這個駙馬在前,只要他有能力,成為駙馬,就不是累贅,而是機遇。
不過對于四公主沒有看上他,一瞬間失落后,卻也一點不惱,那只會白白跌了份,賈蘭從四公主的可惜中,看到了一點別的東西。
“師妹覺得,詰德王子長相如何?”
四公主轉著無墨毛筆的手慢了下來,詰德?她當然有印象,是個頂頂好看的,賈蘭的意思是……
四公主這時候沒從長相去思考了,一個異族的王子,身份不低,卻也就那樣,但因為是異族,所以婚事也不好安排,若是讓詰德尚公主,一來,顯示兩國的親密,讓亞陳更放心的合作,二來,又能讓南齊不要那么飄,更好的對待明熙公主,穩住兩國間的橋梁,且付出更多。
三來……
三來,她娶了個異族的王子,她以后再是立功,再是功高,也不會有人覺得她有威脅,因為她的子嗣有外族血脈。
四公主和賈蘭對上了雙眼,笑得燦若星辰,“師妹在此,多謝師兄提醒了,只是不知道這詰德王子,品性如何?”
得到答案,賈蘭也含笑回道:“心思簡單,無小聰明,行事卻也不出錯,算得上慧!
四公主聞言點點頭,明白了,和他姐姐吉玟珠剛剛相反。
當今得知四公主的選擇后,終于想起來自己忘了什么了,把詰德這個送上來的質子給忘了。
“你想好了?”當今態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畢竟詰德這個小國的王子,在當今眼里,真就比不上本朝的年輕苗子,更別提背后還有政治色彩。
四公主想也沒想就點頭,該考慮的,她給當今說之前就已經想好了。
“父皇,賈蘭和兒臣可以一起坑人,但若是成為一家人,到頭來怕是覺都睡不安穩!
“詰德畢竟也是亞陳送上來賠罪的質子,若是尚公主,亞陳那里也需要敲打一番。”當今這是已經在考慮詰德尚公主后的情況了。
對此,四公主只覺得果真如此,面上卻不顯,總歸這次她其實沒吃虧,以后要建功立業,父皇至少會有一份愧疚,多給自己一點支持。
“拿不如把吉玟珠給送回去,讓他們再送一個來?”
當今被四公主給逗笑了,“哪兒有你想的這么簡單,吉玟珠的確有小心思,但是卻沒有膽子真的做出來,這樣的人放在眼下,總比來個聰明的好!
“朕會派使臣過去,詰德只能是尚公主,以后你們的孩子跟著你姓,既然是尚公主,亞陳也該給詰德一些嫁妝!
以及,以嫁妝的名義,額外送給大燕的部分。
亞陳想來不會拒絕,畢竟,現在的中原,在其他民族,其他國家看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太神秘強大了,怎么會有一個國度,有那么悠久的歷史,還這么強盛,還這么富裕?
亞陳的確不會拒絕。
當四公主確認不反悔后,當今就私下召見了詰德,考校了一番,又直接在這個時候,把四公主給叫來了,明明在國子監兩人就見過面,偏偏讓兩個小家伙在他眼皮子底下,還是說婚事的時候會面。
四公主明明小了四歲,才十二,此時卻冷靜得很。
詰德幾年已經十六了,卻整張臉通紅,尤其是耳朵,此時根本不敢看四公主,明明在國子監,一無所知的時候,他還能正常面對,就把四公主當成個小妹妹,如今身份要轉換,這這這……
“青音才十二,朕不會讓她太早出嫁,你來了一年了,應該也知道,中原的女兒十五及笄,但正常情況,一般不會太早嫁女兒,只是訂婚。”
“臣明白。”
“你至少要等五六年,那時候你已經二十一二了,你可等得起?這是我們私下商量,你若是不愿,朕也可以再給你賜婚,朕一言九鼎,你會騙你!
詰德抬眼看了眼當今,猶猶豫豫道:“陛下,臣真的能娶公主?”這是他這個‘質子’,這個‘吉祥物’,能有的待遇嗎?
當今挑眉,糾正,“是尚公主,以后孩子也跟公主姓!
“還有這好事兒?”一向小心謹慎的詰德竟脫口而出,顯然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這直接冠了皇姓,聽著語氣擔心他有意見?他那些個兄弟知道了怕不是要酸死。
這便是民族間文化的詫異了,哪怕詰德已經在大燕待了一年。
詰德暈乎乎的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別說二十一成婚,只要訂婚的消息發出去,他在京城,就真的不用再怕了。
“詰德既然要尚公主,那吉玟珠也該指個人家了!碑斀駥屎蟮。
皇后頷首,吉玟珠,便在朝臣的子嗣中,找個不承擔家業的吧。
“朕記得段御史有五個兒子,三兒子今年已經十八了,還沒訂婚,就他吧,朕相信段御史的家教。”
皇后心頭一陣無語,您小心眼能不能再明顯一點?
段御史這種言官,是最重嫡庶,最重血統,也最看不起異族的,您可真是誅心啊!
當今被皇后看得也有些心虛了,“吉玟珠有些小聰明,卻也僅限于此了,好歹是個公主,長得又漂亮,段御史的三兒子本就好顏色,這不正好?”
啊對對對,你是皇帝,你說得都對!
第156章 人美心善林子懋
段御史家對于當今的神來一筆的賜婚,高不高興另說,反正亞陳的大家長國王挺高興,高興沒用的十三子詰德一張臉竟然如此有用,至于吉玟珠,被指給一個御史家庭,亞陳王自然不會多加費心了。
亞陳王將心思,都用在了詰德的“嫁妝”上。
翻年一過,新的一年,從一開始似乎就帶著喜氣。
冬日嚴寒,越是北方越是寒冷,草原的北蠻沒有了晉商的貿易往來,只能往南而下,而往南,便是大燕北邊的防線。
在晉王帶領大軍駐扎后,隔三岔五就主動出軍攻打北蠻,已經給還沒過冬的北蠻造成了不少的傷亡,減損了不少的糧食等物資。
這一到冬天,沒有了供應,又被晉王追著打了一個季度的消耗戰,哪怕是為了維持草原的平穩,穩定住草原兒郎的躁動,也只能南下出擊。
而大燕軍隊呢?
一到冬天,大燕的軍隊就龜縮不出了,半點不出去冒頭,但若是北蠻主動前來,又繞不開他們。
缺衣少食的草原鐵騎,哪里比得過一個國家支撐,軍餉發滿,訓練不落,頓頓有吃的,的大燕軍隊呢?
僅僅一個冬天,草原的大大小小部落,不得不承認,一旦大燕騰出手來,真正的對付他們,他們的日子很難熬。
除了幾個最大的部落,好些邊緣的小部落,直接就投了。
這可真是,這個新年,最好不過的禮物了。
草原這一大盆散沙,這不是已經開始散了嗎?
還有大燕的將士繼續在防線駐守,在陜西山西駐扎進攻,想必用不了多久,北蠻之患,可解矣。
當然,當今不會覺得那幾個大部落會這么容易就投降,而是,小部落投降后,有些動作,就可以實施了,一旦實施下去,那么,蠶食北蠻,指日可待,也就不用一直消耗大燕的國力了。
而這個動作,便是經濟瓦解。
在開海,和絲路的重開,這兩樣大刀闊斧的改革中,當今和許多官員,都直觀的感受到了商業所蘊含的巨大能量。
抑制是要抑制的,以免商人重利,能力過大而賣國,但,有些時候,用好了,卻也會給國家帶來巨大的利益。
草原臣服的幾個小部落首領,均派心腹,甚至是兒子來了大燕國都,送上供奉,以示臣服。
草原的冬天是冷的,物資是稀少的,繁華是想象的。
而到了京城,他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繁華昌盛的模板。
他們,想留下來。
他們都已經臣服了,都投降了,在草原日子不好過就算了,現在還容易被幾個大部落針對,在京城多好!
“哼!蠻夷也!”
年輕一些的官員,總有幾個忍不住氣。
年紀最小的林筠卻看起來很是悲天憫人,不僅沒有跟著嘲諷,反倒是一臉和善的對這些降臣道:“你們可想留在京城?”
周圍的官員們眼神不對了,一個個的互相打量,最前面的那些個頂梁柱,卻一個個的不動如山。
“若是能留在京城,真是我等蠻夷小民天大的福氣啊!”
林筠話音剛落,其中一個就立馬泣涕如雨,好不感動。旁邊的陌生鄰里同伴一瞧,嗨呀這個老六,怎么馬匹拍得這么快,不行,不能被比下來,也一個個跟著哭了起來,說著草原的苦,說著陛下的隆恩,大燕的繁榮。
起初嫌棄這些蠻夷的不少官員,不禁頭揚起得更高了,背挺得更直了,這才是漢人王朝!
林筠年紀小,容易被煽動,一臉動容,險些落下淚來,當即對陛下拱手道:“陛下,四海之內,皆我漢土,草原卻如此困苦,他們都已經臣服,便是我大燕的子民,臣看著,實在是痛心。
“陛下煌煌天威,照耀四方,這些年,東南之地,偏遠貧瘠如兩廣,亦開始富庶了起來,既東南可扶,還請陛下,亦扶持西北草原,令草原的百姓,得陛下之照拂,擺脫貧困之局面,真正歸心于中原,草原大陸,本為一家啊陛下!”
咔擦——
御史們,有一個沒一個的,僵硬著扭過脖子,看著一番唱念作打,說的草原那幾個一臉激動,就差臉上寫一個林筠是天大的好人!
這還是!差點和他們御史打起來的林筠林子懋嗎?!
我們知道你在做戲!我們知道你肯定和陛下甚至是老大人們商量過了,但是!能不能,這個戲份,不要是你這個人來演?你真是合適這個大善人的戲嗎?
御史們如何覺得太假不作數,草原的客人們覺得不假就夠了,畢竟,林筠年紀小嘛,年紀大的這樣說,他們還不敢信呢。
事實上,就算是看出了是做戲,可是敗軍之將,能有什么權力戳破這層假面呢?尤其是,至少,面上是為了他們好。
在他們看來,他們都已經輸得只剩褲衩子了,就算是賣他們,也賣不到多少錢不是?頂多是想要其他幾個部落的消息,這些對他們來說,他們巴不得大燕趕緊把幾個大部落收拾了呢,免得大部落對他們這些膽小的投降的出手。
于是他們也跟著林筠的話走,開始狂吹當今有多么的好,多么的偉岸,多么的仁慈……
林筠被他們一說,又要開口,一個御史站出來噴林筠,“林子懋!他們獻上臣服是他們應該的,他們的今天,都是在我國北方邊防線附近的百姓,用血肉換來的!他們身上有我們同胞的鮮血!”
既然沒給他們御史吱聲,那他們噴就沒錯了!
正大光明的噴林筠,這次一定要噴個夠本!何況他們本來就沒說錯,他們也真想不出來,這些個蠻夷,還能有什么可壓榨的。
“毛兄所言甚是,我們接受他們的臣服,不對他們再動手已經是出于人道主義了,難道林少卿要慷百姓之慨嗎?”
御史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雖然林如海也曾經是御史中的一員,但現在不一樣,林如海早就是戶部的了,而林筠又噴他們噴了個狗血淋頭,這一次,可不得奉旨找回場子?
誰料,林筠也一點不怵,和御史們辯得有來有往,“百姓們的債,我怎么可能忘記,所以他們作為挑起戰亂的一方,要對我朝拿出補償,補償給當地的百姓!
已經賠了許多牛羊馬匹的草原團僵住了,這個小大人不是幫他們說話,只會空感動的嗎?怎么一下子給他們多了這么多突如其來的“補償”?
他們剛想辯駁,御史那邊直接替他們應下了,“他們給補償就給補償,那是他們罪有應得,林少卿你之前可是想讓陛下幫扶他們的,沒這個道理!”
林筠一臉被誤會的表情,道:“諸位大人怎么就誤會我了呢?我一直都是公事公辦的!”
“之前他們的東西,那是戰敗的繳獲品,是獻貢,而現在他們要給的,是對于挑起戰亂,以及對百姓造成損失的真正賠償!
“而這個賠償過后,他們也認識到了錯誤,我們就該給他們一個機會,不然以后誰還會投降我們?我中原,向來包容,有仇報仇,但是也不借著報仇的名義欺辱他人!
“說到底,他們也是被幾個大部落裹挾的,我們哪兒有不去找真正罪魁禍首的道理?”
“而他們臣服,以后也會慢慢和北方百姓熟悉起來,交流起來,這才是融入,這才是共處,這才不會又嫌棄戰亂。”
草原團腦子快燒了。他們怎么又背上債務了,可是他們不敢說話。
這小林大人其實是來坑他們的吧?
小林大人到底在想什么,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能確定的是,他們多了一筆賠償款的債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咬咬牙,也不是償還不起。
這時候,小林大人再度開口,“諸位大人,人家都已經要賠償我們百姓的損失了,可現在他們畢竟是小部落,窮啊,哪里還得了那么多錢?”
“他們也是大燕的子民,我們難道不該幫幫他們嗎?”林筠義正言辭道,“陛下,自晉商叛國后,商人們已經不敢和草原牧民們有所貿易往來,臣請給已認錯的諸位部落,一個改正的機會,予以他們通商的通道,也要他們能早日湊足賠償款,補償我朝遭罪的北方百姓。”
吵這么久,就為了一個這個?至于嗎?
朝堂上沒一個缺心眼的,他們幾乎可以肯定,林筠的最終目的絕對不是這個,如果只是這個,沒必要都這么大一圈。
但是,既然是通商給他們大燕打工,那也不是不行。
草原團雖然多了一身債務,但是也意識到了通商的問題,能通過還債打通一個通商的通道,無異于多了一層保障。
草原團的壯漢和肌□□官,看著林筠,滿眼感動,這個大人,是個好人啊,繞這么大一圈,卻給了他們一條活路。≈灰獋鶆找惶鞗]還完,大燕就不會真的阻了他們的商路,那些個大部落,哪怕是為了一點資源,也不敢對他們貿然出手!畢竟他們要是敢搶,中原就敢不賣了!
至于還債?債多了不愁!
好人林筠與當今對上眼,各懷鬼胎地笑了。
朝廷是真的需要草原賺錢的,不止是為了賠償。而是賺的錢越多,他們的雄心就會磨滅得越快,戰斗力自然而然就沒了。
他們不會一開始就讓他們賺錢,只是勉強維持溫飽,而后突然有一天,會多個腦子有坑的商人,大肆收購羊毛。
羊毛越賺錢,他們養的羊越多,吃的草越多,養的馬越少……
他們已經戰敗,已經投降,就算最后發現了大燕的目的,也不會停止,反而會刺激那幾個頑強的大部落,大部落,也是要維持人心的,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可是眼看著投降的部落越來越富庶……
這是明晃晃的陽謀。
就算是聰明人最后看出來了,又如何呢?
畢竟世上,大部分人都只是普通人,哪里忍得住看得見的誘惑。
以及,用生命換來的吃不著的餅,在真金白銀的照耀下,還有人愿意吃嗎?
這是這一年,第一樁喜事。
而后,便是喜帖。
第157章 入住昭華公主府
從五歲的花朝宴相識至今,林筠和聞人暄和,也認識整整有十三年了,而今日,他們即將結為夫妻。
天還未亮,三公主聞人暄和便已經從被窩中起來,仔細打扮了起來,人生,也就這一次。
“母妃~”
淑妃再不舍,也不會不讓自家閨女出嫁,一雙含情目深情地望著暄和,似乎要把她此時地模樣給刻在心里。
“出嫁了,就是大姑娘了,你雖是公主,卻也是嫁到男方家里,夫妻之間,需要互相包容著,有問題要及時提出,不然,哪怕是很小的問題,也可能出乎意料的發展為兩人只見的鴻溝……”
淑妃仔仔細細的叮囑著三公主,她雖然不是嫡妻,卻到底和皇帝相處了這么久,男女之間,也不過那些事情,淑妃說的,自然是經驗之談。
天將要亮,淑妃也不得給女兒梳頭了,接親的隊伍,快來了。
這一次,是淑妃親自給她即將出嫁的閨女,不舍得梳著長發。
旁邊得嬤嬤們喜慶地唱道:“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發齊眉——”
……
鮮衣怒馬少年時,林筠自廣誠侯府,騎著脖子上掛了紅綢的白馬,身著紅衣,帶著迎親的隊伍,像宮門而去。
當今疼閨女,登基后的公主成婚,都是從宮中出嫁的。
別人家的女婿叩門,叩的是親娘家的大門,而林筠,看著落了鑰的拱門,沒忍住笑了出來,“宮門也是門啊……”
只是這個門,沒那么好開哦!
于是林筠扯著嗓子,和墻上的三公主的堂哥親哥表哥,還有姐妹們,比拼了好幾輪,又要了好多的紅包,這大門,才終于緩緩打開了。
大門后,是鳳冠霞披,一雙眼,燦若星辰的折扇遮面的,他的新娘。
與旁人家的流程,有些許的不同,林筠又帶著三公主,和那些親戚朋友,走到了大明宮,拜見了帝后與淑妃。
帝后與淑妃,便在上首,看著這對小夫妻,給他們叩首問安拜別。
“小小,朕就交給你了,這么多年,你也是朕看著長大的,你們夫妻兩個,以后的時候,朕也不會多干預,但別給朕不聲不響的惹禍就好,可明白?”
“兒臣明白,謹遵父皇教誨。”
“這還沒成親呢就亂叫!”當今哼了一聲,卻不是不滿林筠的叫法,而是不滿又嫁出去了一個女兒,沒有哪個疼愛女兒的父親,在女兒出嫁那天,還能真的好聲好氣的。
拱門,林筠牽著三公主上了花轎,其他人見了他們兩個這么早就牽手,也只能笑笑,不會真的不識趣的去打攪。
“起轎——”
“咚——”
嗩吶,鑼鼓,齊齊唱響,徹底將熱鬧的氛圍推到了極致。就是在酒樓客棧,忙活的小廝,在布行書坊等打工的,都聞著聲音跑出來看熱鬧了,這可是公主成親!難得。【嚯x上一次,都整整一年了呢!
“新郎官!新郎官!阿娘,怎么看不到新娘子!”
街上看熱鬧的小童神采奕奕地看著白馬上俊秀地新郎官,覺得自己以后長大了,肯定也是這么漂亮,但是新娘子怎么沒看啊,都說新娘子是最美的,他還么看過新娘子呢。
旁邊的小姑娘咬著糖人,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更清楚一些,“你笨呀,新娘子在轎子里,要到了新郎家門口才能看到呢!
那小郎君哇了一聲,這糖人看著真香,擦了擦嘴角,不在意糖人的問道:“你好聰明啊,是因為吃了糖人嗎?”
小姑娘茫然地停住了倉鼠屯食的動作,盯著自己的糖人看了兩秒,然后驚訝地瞪大了眼,欣喜的對小郎君道:“是啊,我吃了糖人,所以聰明。”
又仰頭對自己阿娘道:“娘!再給我買個糖人吧,我還能再聰明一點!
那小郎君得到了肯定,也抬頭看著自己阿娘,“阿娘,我也想要聰明一點!
“哈哈哈哈哈!
本就是熱鬧的日子,旁邊看熱鬧的吃瓜群眾,沒曾想還能聽這么一出可愛的戲,再看兩位夫人同樣無語的模樣,有人笑道:“緣分,緣分吶!我看兩位夫人倒是可以認識認識!”
“是啊是啊,這兩個小家伙,那可真是同樣有趣得緊,天生的默契哈哈哈!
只有兩個當事人,眼巴巴的想著糖人。
而最初他們兩個小家伙,關心的新娘,已經經歷了顛轎的流程了。
“新娘下轎——”
地鋪紅毯,新娘腳不沾地,過火盆,跨馬鞍,日子紅紅火火,平平安安……
新娘與新郎攜手,往正堂而去,其間跨過侯府內部……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帝后和淑妃自然是沒有出宮,他們一出來,怕是這熱鬧就更僵硬了,但豫王,義忠親王,包括另外的宗室們,可都是在林府齊聚一堂,好不熱鬧。
林筠這個新郎官,自然是躲不過諸多三公主兄弟們的“熱情”的。
大駙馬和二駙馬不僅沒有幫忙,反而跟著起哄看戲。
尤其是二駙馬,臉上一臉的躍躍欲試,要不是大駙馬來著,他怕是要親自加入勸酒的行列,畢竟,兄弟受過的苦,沒有一個人能少!
但畢竟是人家夫妻倆的洞房花燭夜,大家伙也有底線,見新郎官已經有些搖晃了,說話都更吞吐了,也就放了一馬。
二駙馬撇嘴,這裝的,騙誰呢,這點酒你就醉了?
大駙馬搖搖頭,都是這樣過來的,大家也都知道是裝的,也就某個駙馬,當初是真的醉了,醉得新婚夜都睡過去了。
不過二駙馬還是有兄弟情的,送上了他的親兒子——滾床童子!
等送走了親戚和客人,林筠回屋,整個人都精疲力竭的,屋里的三公主已經拆了厚重的頭飾,坐在桌前,“來了?快來吃點,你肯定也沒怎么吃,光喝酒了。”
林筠嘴角一勾,也不扭捏,直接開始填肚子,嘴上說道:“你還有這么貼心的時候呢?”
凌小小哧了一聲,“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他們倆太熟了,早就沒有羞澀的感覺了,直到要歇息上床了,兩個人才暴露了兩個人都很菜的事實,沒有羞澀,都是假的。
三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但其實三公主沒打算一直住在公主府的,畢竟林家是什么樣的,她自己也清楚,也沒必要住在公主府,顯得生分。
誰料,最后是林筠打包跟著三公主住到了公主府,面對小夫妻兩個的詫異,林如海笑笑不語,賈敏溫和道:“公主和子懋的品行,我們也都了解,但我們也都是過來人,你們小夫妻啊,還是住自己窩里自在,左不過都在京城,來回也方便!
林如海頷首,“是這樣的,誰讓子懋這小子不爭氣,至今也沒個府邸,這侯府也還沒到他繼承的時候,公主不嫌棄,就把他給帶回去吧,這小子可不會介意吃軟飯!
當然,他們兩個也沒有當時就去公主府住,而是三日后凌小小回門后,又在林府住了一段時間,趁機把公主府內部該給休整改裝一下,更適合兩人的共同習慣后,這才一起搬到了公主府。
“噗……”
二駙馬劉蔚一口茶噴了出來,“他一個侯府繼承人,當朝四品大員,太子小老師,公主都主動住在林府了,和我們根本不一樣,他怎么還巴巴的往公主府?”
大駙馬盧庸對比劉蔚劉三公子,可是淡定極了,盧庸看得通透的,“不然你以為林家如何?”
劉駙馬茫然抬頭:啥意思?
哪怕早已習慣了劉三公子的缺心眼,盧庸還是能一次次的被他的腦子所沉默。
“他們二人與我們不同,本就有多年的感情基礎,子懋還在宮中被先皇所教導過,他們二人,無論誰住在誰哪兒,都不會說誰要聽誰的,誰比誰地位高。”
“他們只是一對小夫妻,也只能是一對小夫妻。”這才是宮里的圣人,所希望看到的,當有了感情后,就需要付出更多的感情和心思去維護這段感情,很繞,但是對于皇家,這才是相處之道。
而像他和劉蔚這樣的,原先與公主沒什么感情的,后期培養的,也就不需要費那么多心思了,畢竟,公主與駙馬,太多了,不值得稀奇。
像林子懋和三公主這樣的,才是少。畢竟誰能像林子懋一樣和宮里那般相處呢?
事實上,林筠和三公主住在公主府的行為,且不說其他官員私下如何討論,但宮里幾位巨頭,這些天的心情卻是很不錯的。
大公主封號成親前或封封號昭懿公主,二公主封號昭陽公主,如今的三公主也成親了,封號昭華公主,公主府自然是昭華公主府。
太子在昭華公主府里左逛逛,又看看,甚至還跟著提出了不少建議,儼然把公主府也當成了自己的地盤了。
“筠筠……姐夫姐夫!”太子這些天老是筠筠和姐夫的混著叫,很是新奇,“三姐姐,姐夫,這里,我想要個滑梯,以后我帶外甥玩兒,還有池子里,要養一些吃的魚,不能全是觀賞魚!
“還有還有,橘子還得有窩……”
豫王忍俊不禁,“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又道:“如今你們居住在公主府,太子想出來更有理由了,儼然是把公主府給當基地了,這霸道的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
林筠只是叮囑太子,“后面的園子里重的都是草藥,那里不能動知道不?”
“知道——”
凌小小可沒有在宮里那樣繁雜的妝容,主打一個方便,此時揚起比在宮里更為開朗了幾度的笑容,對豫王道:“二哥的婚事據說也定下來了,二哥可知道具體是誰?什么時候成婚?妹妹以后生了孩子,孩子也得有玩伴不是?”
豫王看著凌小小調侃的眼神,笑著敲了她一下額頭,“不害臊!
凌小小轉頭就蹦著去追太子,和太子一起玩鬧去了,沒一點正行,她呀,都出宮了,還不能想做什么都做什么嗎?
作者有話要說:
2月結束啦!雖然現在天天上班最多日三,但3月應該能完結!
第158章 當今賜婚搞批發
林筠和昭華公主的婚事,當今就跟來了興致一樣,又賜婚了幾對。
亞陳的使臣也已經回來,帶來了豐厚的“陪嫁”,這時候,沒有接觸權力重心的仕林和百姓們,才知道,四公主的婚事定了,竟是亞陳的王子。
原先還反駁四公主進國子監言官們,頓時覺得他們看破了一切,合著陛下是為了撮合婚事啊,畢竟,在他們看來,詰德王子,就在國子監讀書嘛。
詰德這個異族王子的婚事本就麻煩,現在當今自己解決了問題,還是讓人家尚公主,無論如何,都是皇恩浩蕩,更促進了與海外諸國的交往,大臣們哪里還會反對?
就是國子監里,那些個還沒有正式入朝的學子們,對待詰德的態度,都攢齊的不一樣了。
國子監畢竟是國子監,里面的學生哪怕有二代們,但是在里面,是龍是虎,也不能越過師長,所以學風還是好的,之前詰德的生活也還不錯,沒人給他臉色,但也就平淡罷了,熱情的也沒幾個。
如今賜婚的圣旨一下,情況自然就不一樣了。不過對于詰德而言,也不重要就是了。
于此同時,閩地的賦稅又減免了不少,讓閩地的百姓知道,天家沒有忘記他們。
而詰德的姐姐吉玟珠的婚事,相較起來,就沒什么人在意的,在意的,或許就是吃個瓜看個樂子了,畢竟這個段御史,當初反對的,還就是四公主進國子監呢,不得不說,當今報仇,那是講究一個效率,心眼小得哦。
女兒的婚事安排好了兒子和侄子的也不能少。
豫王妃定了,是西南宣慰使游罡正的第五女。而宣慰使的妻子,姓傅,錦寧侯傅家的傅,雖是旁支,卻也是傅家的一份子。
豫王是皇后養大的,而皇后姓傅,如今的太子是帝后的嫡長子,卻年齡還小,晉王在外開疆擴土,豫王身體一般,卻也是皇后養子,如今在于傅家有親,卻不太多,但也能透露出,讓豫王后半輩子無憂,卻要輔佐太子的心思了。
除此外,西寧郡王還在西南鎮守,如今定下的豫王妃,偏偏是西南宣慰使的女兒,這可就有意思了。
且不提宣慰使游罡正知道自己女兒要成為王妃高不高興,至少西寧郡王,得到消息的那一晚,是沒有睡著的。
“他奶奶的,你倒是準我的請辭!”如今四大異姓王,還剩個郡王爵位的,也就他一個了,他早就老實得不能再老實了,甚至多次請辭王位,可當今他不答應。
現在得知那游家出了個王妃,西寧郡王自從其他三個異姓兄弟都“倒了”后,回歸的腦子,立馬就加速運轉了起來,這是明白,當今意在西南的安定啊。
“爺,我們現在怎么辦?”
西寧郡王頂著被自己撓成雞窩頭的頭發,郁氣道:“盡快把滇南穩定,再把功勞扔給游家,手里的兵權還要再扔點,方能保住一條命,等平定了,再也不碰了!
那屬下有些不忿,“西南本就常年騷亂,尤其是邊界之地,更為混亂,若非王爺鎮守,哪兒有這么久的安寧?王爺若是不留一點底牌,豈不是落得和……”
那屬下并沒有說完,可未盡之意,西寧郡王怎么會聽不懂呢?
果然,西寧郡王臉色有些難以維持了。
西寧郡王還是揮手讓人下去了,一個人沉默的在那兒坐了許久。
等那些人徹底下去后,西寧君王抬眸,眼底一片幽暗,哪兒還有一絲的不滿?
“這人不能留了!敝覆欢ㄊ钦l給他安插的探子。
而隨著話音一落,一道身影一閃而過。
若非他這些年的功勞,他哪里還能獨善其身這么久?
但他更知道,有些東西,他把握不住,比如,這西南他能調動的兵權,他再是交還了兵符,只要他想,也一樣能調動一部分。
而現在,也到了用這一部分,換一個后半輩子無憂了。
“去請游家家主,本王,欲送他一份大禮。”
私自調動軍隊,這罪名,夠大了吧?可若是再配合游罡正這個宣慰使立下功勞呢?當今這位的野心,也不小呢。
“父親不怕陛下借此直接把我們家給削到底?”
簾子后出來一個人,正是西寧郡王的長子,此刻面上尚且還有一抹憂色,不似他老爹般淡定。
西寧郡王看見長子,臉色難得柔和了幾分,就是搭配著雞窩頭有些狂野,“咱們這位陛下,和先皇一樣好名聲咱們功過相抵,一個侯爵還是能保底的!
“這西南啊,你爹我也待膩了,早就想回京,侍奉你祖母了!
西寧郡王起身拍了拍長子的肩旁,“你且想想,義忠親王的婚事,便知道,咱們這位陛下,面子情是一定會做的!
只不過,是在自己有足夠的實權,在沒人能對他造成威脅后。
這也是為何,前些年,他沒有選擇這一條路,因為,太冒險。
而現在,晉王已經在北方立功,又有義忠親王如今的婚事,陛下如今,是完全不怕了啊。
“陛下這一手,倒真的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被西寧郡王一提醒,世子也想到了義忠親王的婚事,頓時明白了,西寧郡王為何敢搏一把了。
義忠親王在朝堂,應該說是個輕不得重不得,不能碰,又不能忽視的燙手山芋,是個吉祥物,也是個定時炸彈,因為他是廢太子的子嗣。
而現在,這位小王爺的婚事,也定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婚事,讓西寧郡王看到了如今當今的底氣。
當今,在用義忠親王的婚事,來施恩,來彰顯他的仁慈與寬和。
義忠親王王妃人選,是前太子太保,后因太子謀逆一案受牽連,雖留有一命,卻只能致仕歸鄉,在老家教書的,高彬的重孫女兒。
太子太師,太傅,太保,這種均為加官,用來表明受官者的功績與崇高身份,沒有實際管轄范圍,不一定真就是太子老師,這也是為何高彬當初還能留有一命的緣故。
但當初,牽連了太多的臣子,有無辜的,有真正涉事的,還有渾水摸魚的,太亂了,根本久無從查查證。
但高彬,到底是這一批受牽連中的一個。
像他這樣的,還不少呢。
如今的高彬,幾年前辭世了,八十多的年紀,算得上喜喪了。
又因為當初的一案,高家全家都沒有再入仕,只在外面教書,倒也教出來了一些學生,但為官的,官途也都一般般。
如今高家的當家人,是高彬的長子高遙,二十多年前,高遙也是在朝堂有過不菲的履歷的。
這代表什么?這代表事情真正翻篇了,代表當今有容乃大,代表當今不是個追究過去的人!
也代表,當今在釋放信號,當今——在施恩,對當初受牽連的那些朝臣,施恩。
至于說給義忠親王找了一個已經沒什么權力的妻子,會不會顯得當今刻薄小氣?
朝臣只會看到當今的施恩,只會看到當今都敢將廢太子一事被牽連的朝臣給重啟,還怕義忠親王造反不成?
至于說給義忠親王找了個如今沒有任何官身的妻族,甚至妻子的家族都是因為要和他訂婚才加封的官爵……
更不會有人這樣想了,這是個皇權時代,你官職再高,也不如圣心在望。
瞧為了一個婚事,當今給高家三代都給了封賞就知道了。
高遙直接加封太子少傅,可以拿著俸祿頤養天年,高遙嫡子,義忠親王王妃的親爹,授官禮部郎中,不大,卻也不低,真正進入了朝堂,再看王妃的哥哥,高家的孫輩中的長子,給扔進了詹事府,高家,徹底穩了。
而高家孫輩被仍進詹事府,也給當初的那批還有能力,卻因為履歷受限制的,看到了曙光。
至于義忠親王自己,那就更不在意了,他的婚事變成政治作秀,早就在意料之中。
商夫人雖然明面上也參與了挑選兒媳,但給的名單,可都是帝后給的。
不過這最后的人選,還真是商夫人商定的。
施恩的人很多,但只有高家,家風最好,給自己兒子選媳婦,商夫人當然要往好了選,這個好,不是家世,誰的家世比得過皇家?這個好,指的是人品,教養,當然,顏值也不能低了。
“泓兒,高家的姑娘我看過了,好看得緊呢,這一晃眼,泓兒也都這么大了,要娶媳婦兒了,以后媳婦兒過門,可要好好和人家過日子,別整天在那兒拿著一本經書就看一天!
義忠親王干笑了兩聲,“娘,人家都是娶妻娶賢,你這怎么……”
商夫人沒好氣道:“娶賢當然要娶賢,但若是無顏,你們男人還娶么?”
“你年紀輕輕的就跟個老頭子的作息一樣,為娘可不是只能給你盡量找個賢惠中,最好看的?”
商夫人說到這兒又有些心疼,“你的身子到底養得怎么樣了,別人不知道,我這個當娘得還不知道?那些個經書,看看就行了,趁之后成了親,也慢慢活出個人樣吧。”
商泓低頭未語,商夫人繼續道:“如今陛下大權在握,經此一遭,你身體又不好,不會多加看著你的!
“高家當初的事兒看似沒有參與,但其中,也是太子提早做了退路,高家,可信的。”商夫人用急不可聞的聲音道。
商泓眼皮一跳,高家,當初忠襄伯給他的名單都沒有高家,他爹到底還有多少后手?
“所以啊,你就和高家姑娘,夫妻倆,安安穩穩的過下去。”
“……嗯!
高家膽子也挺大啊,商泓也不禁明白了為何當初,警幻那個妖道,敢那樣沒有準備的來找自己要造反。
現在看來,若是當初先皇和當今的雙皇之爭,沒有那么快平靜下來,若是任由警幻在暗處擾亂地氣,遮掩天機,注定的亂世之下,他還真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與其給妖道做棋子養料,還是老老實實養老的好,畢竟攪亂天下的罪孽,可太大咯。
自從誅殺警幻后,他也真的領悟了不少,有了得道了感覺,功德滿身,可惜了,先皇的死,抵了他大半的功德,為了以后能真正得道,還是得再搞出些好事兒。
只是他的身份,注定不能任意行動,他也只能暗中部署,借助他人手段了。
比如,他教有心學醫的三妹妹藥草,比如,引導有心證明自己不輸男兒的四妹妹著眼海外。
他這條蛟龍在中原得道賺取功德,搞海外的孽蟲,怎么不算功德呢?
“我會和高家姑娘,以后好好過日子的!鄙蹄鼘ι谭蛉吮WC。
他一直都很安分的,畢竟他可是修道之人。
不過如今婚事一定,他的好皇叔也已經榨干了他的價值,他卻是可以稍微往外主動一點了,只要不是太過分。
“三妹妹如今住在宮外了,三妹夫婚假也結束了,我明兒去三妹妹府上找三妹妹討論醫藥!
三妹妹后院的藥草園,可沒少向他取經,可見三妹妹是一出宮,就滿心投入自己的事業了,他當然得支持,推動醫學發展,可不能少了他,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何況三妹妹資質不差,又有身份效應,是支好股。
商夫人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但看到商泓能往外跑,就高興了,連笑著答應。
而凌小小出宮后就像是鳥兒展翅,飛向了天空。
林家沒有管他,林筠本身又是個不怕事兒大的,不和凌小小一起鬧騰都算阿彌陀佛了,怎么可能拘著凌小?凌小小可不就是老鼠鉆進了米缸,樂壞了嗎?
義忠親王到昭華公主府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穿著干練的窄袖衣服,在草藥園里彎腰干活兒的聞人暄和。
怪不得在宮里當今不讓凌小小搗鼓草藥了,讓她搗鼓名貴的花草,還能說風雅,搗鼓藥草,那就是自甘墮落了,哪怕醫術高明的大夫受人尊敬,哪怕醫者仁心受人敬佩,但,真正的尊貴人家,沒有人會讓自家姑娘去學醫,至少不會把學醫的名聲弄在外面,這就是現實。
“喲,堂兄還知道出門了啊,比我這個姑娘家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凌小小看見商泓,直接調侃,卻沒有停下自己的手上和眼上的動作,觀察著這些個草藥。
“這不是想著子懋去上朝了,我來也就不會打擾你們二人的夫妻世界么,”商泓面色不變的也調侃了一下凌小小,而后道,“給你帶了本圖冊來,要不?”
堂兄們二人就這些草藥搗鼓研究了起來,而林筠正式結束他的悠哉假期,開始了忙碌。
作者有話要說:
還差1800,明天補
這兩天評論都發紅包
第159章 納入版圖晉王歸
對于北蠻的經濟,是不能直接交給商賈的,并非商賈值不值得信任的問題,而是只有朝廷背書,才不會因為一些信息差,或者其他的意外,導致功虧一簣。
以及——這些參與的商人,是需要朝廷兜底的。
自從草原團帶會可以通商的消息后,那些臣服的小部落,當下就喜極而泣了,至于欠的賬,我欠了一百,我心疼得不行,我欠了一百個億,我只高興今兒個還能吃飽喝足睡得好。
剛開始,草原幾個大部落對這些墻頭草,這些軟骨頭,是看不上眼的,就是得知了他們能與漢人通商,也只是冷哼一聲,并不覺得,他們日子能好過到哪里去,他們可是聽說了這些軟趴蝦進京一趟,帶回來多少債務的。
而事實上,一開始的確沒有什么人愿意與他們通商,畢竟自從晉商的下場大伙兒都看到后,所有人都對這些蠻子更加的退避三舍,生怕自己被扣了一個通敵賣國的鍋,也生怕那些百姓把他們給吞之入腹,誰讓他們養肥北蠻,受苦的是百姓呢?
所以哪怕是這些個小部落,得了朝廷的許諾,最開始,也是一片慘淡。
“事情已經不能更糟了,把價格再提高一點!我們再去給那些百姓賠個罪賣個慘!”
其中一個小部落的首領咬牙道。
他們已經選擇了投靠大燕,那只能一條路走到黑,只要把這個山口走通了,以后就能正大光明的和大燕交易了,過冬的物資,也不用耗費弟兄們的命去搶了。能安穩過日子,誰愿意搏命拼刀?
有了第一個首領邁出這一步,又有早就安排好的水軍,再有朝廷這方對百姓的安撫和對于他們通商的保障,最主要的是,他們給的價真的很高,尤其是那些個羊肉,肉啊……腥不腥,好不好吃根本不是普通百姓考慮的東西,有肉吃就已經和幸福了。
在高價的打動下,這幾個小部落逐漸的和百姓開始交換起了物資。
而后,才慢慢多了一些零散的商人。
這些個小部落的日子,不算太好,卻也不算差,不溫不火的也能過下去。
直到這一天,英蓮帶著商隊來到了北邊。
本來,原計劃是徐子言往這邊來的,只是與南齊還有海外的業務來往繁重,徐子言著實抽不開身。
徐子言是不放心英蓮帶商隊來晉地這方的,但英蓮可不是閨閣中的乖乖女,早就是馳騁商場的甄老板了,又是在大燕境內,哪里會擔心其他?往海上跑的徐子言可沒立場說她。
這些個邊緣的小部落,草原之上,不僅有牧民,大燕百姓,些許商人,還有大燕的軍隊時不時的在巡邏,而不無論是牧民還是百姓,都已經習以為常。
英蓮刻意的穿金帶銀,身后又跟著仆從,而英蓮的眼神又在往四周的攤位上掃過,往草原上掃過,那不加掩飾的,評估的眼神,然一群草原的百姓認識到,這是一個大老板,忙不迭的就揚起個笑臉迎了上去,介紹起了草原的珍品。
“我拿馬兒作甚,我家又不是養馬的!庇⑸彴欀迹瑳]有將多余的眼神分給這個商人,而是自己在打量探究這個草原。
而商人也不生氣,家里不是養馬的,那就是家里真的有生意,這可是潛在的大客戶,可得盯緊了。
忽然,英蓮咦了一聲,竟是前方有牧民再給自家的羊脫毛呢。
英蓮眼睛一亮,加快了腳步往那里走,走近后,在其他商人眼里,就跟個剛出門做生意的二代一樣,清澈而愚蠢的問道:“老鄉,你這個羊毛怎么賣啊?”
老鄉看著掉在地上被他不屑一顧的羊毛,羊毛……還沒賣?
羊毛等獸毛,其實一直是有拿來做褐衣皮衣等料子的,低賤得很,且羊毛蓬松而飛毛。還真不如一般得獸毛管用好打理。
這個貴人,要買羊毛?
但要買,他當然不拒絕了,老鄉立馬轉變成對祖宗的態度,“哎喲,瞧貴人您說的,我們草原的羊毛,可比你們中原養的羊,身上刮下來的毛不一樣,這個價格啊……”
全國統一標準動作的搓了搓手。
英蓮不在意的大手一揮,“價格好說,只是我要得比較多,老鄉你這兒能給多少?”
不僅是老鄉,跟著來其他草原牧民都激動了,今天什么運氣?竟然來了一個傻大妞?
他們眼看著這個冤大頭……這個財神身旁的侍女在偷偷拉扯財神,顯然是覺得不妥,趕緊恭維道:“貴人眼光就是好!咱們草原的羊毛啊……”
一邊絞盡腦汁的吹噓,一邊瘋狂示意旁邊的人把家人們都給帶來,給這位大小姐推銷羊毛羊肉等草原物品。
英蓮滿載而歸,看得游走的中原商人一頭霧水,這誰家傻姑娘來草原做善事來了?羊毛除了做羊毛毯子,還能做什么稍微有點價值的貴重之物?
而牧民們可不管人家拿去做什么,也不管人家聰明還是傻,反正給錢,那就是祖宗!
“聽說這貴人家里是做紡織的,是買羊毛回去研究的呢!蹦撩褚灿凶约旱拇蚵犗⑶馈
聞言,其他牧民都在祈禱,這個財神爺,可一定要研究處一點東西來啊,畢竟,研究出東西來,他們的羊毛才能一直有用,才能一直暢銷,他們,才能一直有錢。
想到今天的緊張,他們恍若埋在了金子里,不能呼吸。
中原的大商人,太富裕了!
更讓他們詫異的是,英蓮才走后兩天,又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商人,都統一的來訂購羊毛。
又隔了幾天,來的是訂購棉花的。
他們懷著高興,激動,又有一絲探索的詢問中,終于“艱難”的知道,原來最初的那位貴客,竟是江南一代的紡織行業領頭人,行業大佬的動態,他們這些同行業的能不關注嗎?
大佬要研究的東西,他們當然也得研究,沒準就喝到湯了,運氣好說不準還能先大佬一步吃肉呢!
打聽到這些,牧民們安心了,雖然也產生了要不要自己研究的心思,但是……想了想,羊毛都在他們眼前這么多年了,也沒聽個響,他們的專業是提供貨源,論研究,還真比不上漢人,也懶得折騰了,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本錢。
而真正的答案是,他們這些商人,買的所有羊毛棉花等,一系列的量,都是由朝廷戶部中,精打細算給算出來的量。
他們這些商人,買了這些東西來研究,朝廷不會給錢,但是會根據他們買的數量,在稅收上給予一定的優惠政策,若是研究出了利民的好物,更有獎賞。
朝廷不會偏幫誰,一切都看他們,誰手底下的技術人才多。
眾所周知,研究十分費錢。
但更眾所周知,中原從不缺能工巧匠,從不缺技術人才,只是端看有無伯樂去發掘他們的長處,更別提,中原,自古以來,在絲綢上,就有不凡的天賦,一切能制衣成絲的,都逃不過中原漢人的雙手,只要材料被他們所盯上了。就像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能成為餐桌上的菜,是一個道理,這些都是漢人幾千年來,所形成的本能。
還未至冬季,草原內部就已經開始“民心不穩”了。
那些個投降的小部落,投靠了漢人,隨著通商的往來,尤其是對于羊毛,棉花的大肆需求。
這些小部落的牧民開始勤勤懇懇的養羊種花,轉了個盆滿缽滿,雖然還欠著錢,導致他們的稅收更貴,但即使是這樣,他們的日子也比之前幸福多了,不用躲躲藏藏的交易,不用打打殺殺就能囤積貨物,這放在一起啊,簡直不敢想。
而因為羊毛棉花等,讓這些邊緣部落的牧民富裕了起來,他們也更有錢朝著百姓交易貨品,一來二去,周邊的漢人百姓也是實實在在的賺到了錢,這就是商品需要流通,錢生錢的道理。
而兩相對比,那些個還在和中原僵持,是不是做過一場的大部落里的牧民,自然而然會有所不滿了。
這種不滿,在冬日來臨后,達到了頂峰。
聽說大燕有了新的棉衣,有了新的毛衣,各種各樣的羊毛毯子等,保暖得不得了。
大燕從草原購買了原材料,又經過加工,高價賣回了草原。
這些如今和大燕頻頻交易的牧民,也知道這些原材料都是他們草原來的,沒有人是真的傻子。
可知看著這精細的做工,保暖的效果,不得不承認,這個錢,就該大燕的漢人賺。
左不過,他們如今也越來越富裕了,畢竟進貨都是從他們這里進貨的,以后買成品還有折扣呢!
而其他的大部落里,就冷得北風吹吹了。
這樣的憋屈,在小部落的衣食無憂,遠遠還能聽見他們吃鍋子的歡快聲音時,達到了頂峰。
這一場內亂,以大燕的巡邏軍隊過來,趕走了大部落的牧民和兒郎結束。
但后續的影響,便是那幾個部落,自己就亂了起來。
這些個沒有臣服的部落,沒有漢人愿意和他們通商往來,他們買不到東西,只能從這些小部落的牧民那里“代購”,這一年,小部落的牧民可是靠這些賺了不少的。
而現在,他們不得不低頭,再度來代購御寒的衣物了。
可這御寒的衣物太貴,尤其是他們是從二道販子手中買,這才有了那一場騷亂。
但是,有大燕軍隊在一旁虎視眈眈,又有貨真價值的御寒衣物,還有這一年來,這些邊緣部落,真正投靠大燕后得到的實際好處,有些人的心,開始亂了。
他們這些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咬牙讓這些軟骨頭賺了一個冬天的昧著良心的錢后,這些男子漢們,也開始了養羊。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要學著那些沒骨氣的,向漢人低頭嗎?”
部落的首領氣急敗壞,嚴令禁止部落中的兒郎向周邊兜售羊毛,他們絕不服輸,他們遲早能將漢人往南方趕去!
但是,財帛動人心,大燕用的,本就是明晃晃的陽謀。
在實際的利益,與安穩的生活面前,部落的首領,權力逐漸在被架空,因為大家都想賺錢,哪怕是讓原先投降的牧民們,先低價收購,再賣給漢人,也足夠他們慢慢富裕起來了。
民眾自發的行為,首領如何能制止?到最后,只有強制。
而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這些本就搖擺的兒郎,早就需要一個機會,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的棄暗投明了。
他們,也想賺錢。
他們,也想正常的生活。
草原的落幕,比他們想象中快了不少。
可細細想來,再正常不過了。
現有晉王等大燕將士,在整個大燕的供給軍需中,給了草原一個大大的下馬威,收服了部分草原部落,將鐵板打散。
又以利誘之,外加軍隊的虎視眈眈,文武交錯逼壓,本就貧瘠的草原,又能堅持得了多久?
“我中原的包容性,同化性,又有優渥二代生活給予他們腐蝕,草原,遲早真正歸心!
看著擴大了部分的疆域版圖,當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父皇啊父皇,你沒有真正做完的事情,朕,做到了!
北方版圖的納入,帶來的是整個朝堂,整個大燕的喜氣。
自燕云十六州脫離漢人版圖,中原無時不刻,不在面臨游牧民族的騷擾,哪怕是燕云十六州,在艱難的收歸后,游牧民族對漢人的騷擾,游牧民族的鐵蹄,已經給中原帶來嚴重的后遺癥。
而如今,大片草原的版圖納入,進京的朝拜,讓中原的百姓認識到,壓在他們身上的一座大山,外族的壓力,已經被挪開了。
他們,不是不可戰勝。
他們的鐵蹄厲害,可中原,才是一直以來,屹立在這片大陸的正統王朝。
晉王帶著勝利的大部隊回歸了。
七歲的小儲君,帶著滿朝文武,在城門,迎王師歸來,百姓夾道歡迎,鞭炮聲不絕于耳,什么耗費財力,什么主動出兵不符合禮,百姓只要能吃飽穿暖,巴不得欺負他們的外人被打跑。
晉王喜滋滋的進了城,看到他的太子三弟繃著個臉,故作威嚴的帶領著百官來迎接他,一方面感概父皇對太子的重視,太子才多大,就讓他在百姓面前統籌這么大的事兒了,一方面又覺得父皇對自己也不錯,這樣歡迎他。
至于會不會太張揚?雖然有經濟插手,但他也是實打實威懾了邊關的,不值得嗎?好不容易有個機會,他才不會拒絕呢,以后可沒這樣的機會了,尤其是,這代表的,根本不是晉王的勝利,而是大燕軍隊,大燕的勝利。
百官見過晉王這位大將軍,晉王卻也半跪見過太子。
介胄之士可不跪拜,允以軍禮見之。
太子見晉王這般,跨著小短腿就往前要去扶起晉王,然后就被腦回路向來神奇的晉王直接給一把抗在了手臂上,“哈哈哈,不用太子扶,本王自己就起來了哈哈哈。”
太子:??
腦子有點懵,卻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晉王肩膀,臉色愈發嚴肅了:不能失態!形象!既然都坐了,就坐正!是大哥自己愿意的!他還小,他什么都不知道!父皇罵大哥去!
后面的將士齊齊抹了一把汗,百官咽了口唾沫,額頭劃過冷汗,你說晉王自己起來要說有點猖狂吧,可人家把太子都給放手臂,給太子當“坐騎”了,更別提人家還是親兄弟,可是乖乖哦,晉王你這是要把我們這些老臣給嚇死啊,太子要是摔了怎么辦?!
但是他們還不能拆臺,只能看著兄弟情深的二人,看著晉王和周圍為官的百姓打了招呼,而后將太子放在了馬背上,自己再上去,太子在前他在后護著,一路往皇宮而去。
太子的御輦是空著被抬回去的。
而等一行人都走遠了,百姓才更大聲的嘰嘰喳喳了起來。
“太子和晉王兄弟感情真好啊!
“是啊是啊,我加老大也喜歡這樣逗弟弟,原來皇家兄弟也這樣啊,我還以為跟話本子里一樣掙家產呢!
“晉王身后跟著的小將軍是哪家的啊,看著也怪俊俏的,不知道也沒有婚配啊?”
“什么,你看上了晉王身后的小將軍?我倒是覺得騎馬的那個不錯!
“騎馬那個看著更小白臉,還是那個盔甲的小將軍看著老實……”
好在,至少在百姓看來,這一場相迎,是圓滿結束了的。
而對于當今來說,兄弟倆感情好,一點流程錯漏而已,無傷大雅。
這一次回來了不少人,晉王,諸位將軍,還有不少,立了軍功的,年輕人。
比如昭毅將軍府的衛若蘭。
比如林家的林明玕。
明玕有了自己掙來的軍功,步入仕途,林家開始給明玕選親。
而衛家,也向史湘云,正式提親了。
由于當初秘藥牽連,保齡侯府已經落魄,更別提之前保齡侯府就已經與湘云斷了往來,二人的婚事,由史湘云的三叔家,忠靖候,代為操辦。
第160章 朱子百家占朝堂
承慶二十二年,太子開始入朝參政。
承慶二十三年,帝后為太子選定太子妃,正是太子第一次“微服出宮”,去譚家一起玩鬧的譚家女,譚希玥。
承慶二十五年,當今提前給太子及冠。
承慶二十五年秋,太子與太子妃大婚。
然,朝堂之中的老臣,卻一個個繃緊了心神,太快了,這兩年來,陛下的動作太快了。
就像是,生怕來不及一樣。
當今膝下的子嗣,也就太子,成婚最早。
十五歲的太子風華正茂,而近六十的當今,卻難免力不從心。
“朕活到這個年紀,已經比大多數帝王活得久了!
“父皇……”太子眼睛有些酸,“你身體還沒事呢,亂說什么!
當今直接揮了揮手,一臉嫌棄,“別做出這副模樣,朕還沒死呢。”
或許覺得自己語氣重了,又補充道:“要是先皇還在,你這副模樣,指不定說你有不臣之心呢,這么大個人了,你要記住,你是太子,有些謹慎,不能丟!
太子抿了抿唇,長長得睫毛,擋住了他波動的眼神。
他當然知道他是太子,他當然知道他的著急擔心,是兒子的表現,卻不是太子該有的所有表現。
但是,是他不謹慎嗎?
不是。
而是他明白,他的父皇,在此刻,更希望他是兒子大過太子罷了。
他的父皇啊,或許是前半生被壓制得太久,什么都想和先皇比一比。
想比皇爺爺做得更好,想比皇爺爺更有名望,想更君臣相得,想……比皇爺爺,更能處理好天家父子的感情,更能……有一個好太子。
太子挪到當今身邊,哪怕當今再提點,也依舊拿出只把當今當父親的模樣。
“父皇,這能怪我嗎?您看看你自己說得是什么話?要是母后知道了,母后都得生氣!
太子一臉不贊同,眉目間卻是掩飾不住的擔心,“兒子太子當得挺好的,朝臣都說兒子當得好,您就別給兒臣找茬了,先把您這副活夠了的模樣改了再說吧!至少要朝著皇爺爺的年歲努力吧?”
當今聽著太子的話,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哪一個朝代的太子像他這樣,當著皇帝的面說群臣都覺得太子好的?還讓皇帝改?這是嫌自己太子勢力還不夠大,生怕不引起皇帝忌憚?
可內心又難以抑制的升起一股喜悅的暖流,他對太子好,太子也是真的關心他,真的信任他,才敢這樣啊。
當今一臉復雜,又帶著一臉責任艱巨的模樣,拍了拍太子肩膀,“你這個樣子,沒朕操心,還指不定給底下臣子欺負!
天家父子二人又膩歪了半天,才轉而說到正事,當今雖已經老了,但一雙眼睛,仍舊凌厲。
“科舉該開始松動了!倍潭痰囊痪湓,背后卻隱藏著腥風血雨。
太子明顯早就有所準備,沒有一點詫異的道:“田學士那里已經就位,隨時可以發送文章,引導輿論!
“倒是詩社,因為其性質,這次不宜干涉太多……”
當今如同瞇眼蓄力的巨虎,看似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太子的一條條布置,實則稍有疏漏,當今便能立馬抓住,而后給出建議。
這樣的大事,合該提前和朝中的幾位老大人提前商討一番的。
但,當今也想趁這一次,看看朝中,那些個官員,到底是個什么立場,屁股往哪兒站。
不怕官員不向著皇帝和儲君,只怕官員只向著利益,也不怕官員不聰明,讀死書,就怕讀得太精,完全只顧“儒教”的利益。
林如海已經是戶部尚書,原戶部尚書如今熬不住了,在國子監養老教學生,什么,你說致仕?不能再戶部這個卷王廠干,還是能在國子監教教書發揮余熱的,古代王朝,可沒有早退休的說法,那是逮著能臣使勁的薅。
不出意外,在皇帝當朝提出,明年的科舉,要增設算經科,農科的考場后,整個朝堂,炸成了一鍋粥。
“陛下!書生學子們寒窗苦讀,如何能在這個時候改科舉啊!”
這是改科舉嗎?不過是加了一門而已,愿意考就考,不愿意也沒人逼啊。
“陛下,科舉應當考圣人學說,儒家經典,如何能考商賈算賬的算經。
你是沒看見戶部的人眼睛都要冒火了嗎?戶部的,哪一個不學九章?哪一個不精通算賬和經濟一道?
你摸著你的這些年上調的薪資對戶部的沖!
“陛下,自漢時以來,武帝罷黜百家,以儒術為尊,又經千年的衍化,儒家學說早已融入方方面面,從啟蒙到科舉,學子所學皆是儒學,如今陡然要考其他科目,這讓天下學子如何作想?”
太子看了眼說儒學融入方方面面的官員,有些看不懂這人到底是那一邊的了,還是純粹讀書讀傻了?不見得吧,讀傻了還能聚集在這個朝堂人精的中央?
只有最前面的一兩排大臣,一個個神情肅穆,卻沒有輕易開口,甚至有的暗自瞅了瞅上座當今的狀態。
當今的精力愈發不足了,現在很多的奏折都是內閣提出方案,再交給太子批紅,當今也不過閑暇時候隨機抽取幾本做個檢查,以及當太子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再自己動手,太子,已經是常務副皇帝了,雖然只有十五歲。
而這樣已經開始權力大規模下放的當今,直接在朝堂上,沒有任何預告的甩出了這一張王炸。
老大人們心有所感的對了一眼,再看在朝堂上氣定神閑的太子,幾乎都明白,這是當今和儲君早就商量好了的,以及——這是當今在給儲君鋪路。
若是因為他們的強烈反對,把當今給氣死了,那可真的是……以后太子只要拿出一個孝字,就能理直氣壯的踐行當今未完成的遺愿,而這些個氣死當今的官員,哪兒還有臉反對?
若是當今命還不短,那當今更有足夠的時間給他們磨……不,當今這把劍,一看就已經磨了許久了,怕是會快刀斬亂麻,無論今天吵成什么樣,當今也不會改變。
御史下面吵得激烈的官員們,就發現,幾個巨頭,開始詢問當今打算如何增加一門了,開始糾正細節了。
卡拉米們:???
不是,他們還在討論該不該,能不能施行呢,你們怎么直接就跳到如何完善章節了?
大人們咯,你們也是科舉出來的,你們門下也有學生的!
“陛下,如今海外的收益,境外的收益,草原的收益,還有逐漸上升的稅收,都給戶部帶來了巨大的壓力,”林如海率先道,“臣以為,有了秀才功名的學子,便可自行決定,是按照傳統,繼續往上考取舉人進士,還是直接參與算經這樣的專業科目!
“而通過算經,農學考核進來的,秀才進入的,可直接從大使,副使,提舉等基層做起,而舉人進來的,則高一品,皆從底層實訓入門,擴充戶部的同時,又能快速上手,還能多給學子一條道路!
“陛下,唐時的科舉,也并非只考儒學,如今我們對癥下藥,并非是拋棄儒學,而是給實干型的,技能型的學子,多開拓出一條報效國家的道路!
部分官員聽得眼睛都紅了詭辯,這分明就是在挖儒家的墻角!
可還不等陛下表態,他們討伐,刑部尚書又站出來了!
“陛下,林尚書言之有理,只是臣還有一個想法,還望陛下應準!”
當今換了一個更輕松一點的姿勢,“說!
“臣請陛下,再開一門法科,我刑部,也需要懂法的專業人才!”
朝臣:???
臥槽,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算經就罷了,好歹唐朝就有,且算經在他們眼中只是小道,哪怕算術一道同樣有不少大能,但是終究不如儒家,法家學說那樣興盛。
而現在,刑部尚書您在干什么呢?
“陛下!臣也請陛下,再開一門兵科,臣實在是受夠了什么兵書也不看,什么兵法也不動,就瞎指揮的下屬了!”
哈?你們武將來湊什么熱鬧!
等等,這好像不是武將,而是……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這話一出,不止文官傻了,武將也傻了,然后下一秒,武將們集體來勁了,說這個他們可不困了嗷!
兵部尚書你盡管請走,文官我們給擋住,從今天開始,你們兵部就是我們武將的人了哈!
正欲開口打算來個工科的工部尚書,腳還沒踏出去呢,就發現武將已經和文官開始比劃了,開始比劃了!
工部尚書想了想,還是沒有渾水摸魚,他這個工科,搞圖紙的,也的確不好考,就現在而言。
若是能好處一些墨家的傳人,倒是可以完善一下工科的考試內容,不能其他幾個部門都有專門的考核科目,而他們工科沒有吧?
沒參與進去的禮部和吏部:??
當今在上面,看著底下的熱鬧,沒忍住咳了兩聲,但眼睛里全是笑意,子懋說得不錯,這朝堂,披著儒皮的,可不少啊。
只是不曾想,他們跳出來得這么快。
也是,這些年,他又是開海,又是主動出兵北蠻,劍指南越,又是操練水師,相望櫻島,又是大力發展經濟,提高造船等技術的,哪一個,都算不得安分,哪一個,都能體現他的乾綱獨斷。
溫柔的不容反對,溫水煮青蛙,何嘗不是另一種,認準了不反悔的,乾綱獨斷呢?
而這幾位老大人,都是人精,哪里能錯過這么好的機會,哪里看不出,當今并不喜歡已經被腐蝕殆盡的儒學?
改革科舉,便是當今的態度。
而現在,主動站出,也是他們這幾個臣子的態度,也是對外的態度,要么,趁此時,拼一把,要么,只能一直龜縮于儒殼之內。
金陵,姑蘇
黛玉看著身旁的幾位,年齡性別各異的弟子,合上書信,對一旁的儲睢道:“老師,東風已至!
作者有話要說:
要收尾啦,更新不那么穩定了,快結束了
然后番外是打算結算后開福利番外,訂閱達到了一定比例的小伙伴可以不花錢直接閱讀番外,只是要等完結結算后才能開,到時候估計一周多等待時間(福利番外容易誤觸全-訂的問題不知道修好沒,到時候大家注意一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