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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師出同門耍賴法

    琉球只是一個小島,當大燕抽出時間,認真了要解決琉球的匪寇之亂時,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這個時間問題,不會因為要跨過一個海峽,大燕水軍少有訓練便不一樣,因為,大燕的水軍只是相對陸軍更冷門,卻不代表沒有,水戰,也早已興盛。

    而當當今他們瞄準海外的時候,海戰,也是他們必須要考慮的因素。

    一個大統一國家的底蘊,加上招安的兩位將軍提供情報,分析對手的習慣,琉球的平定,不過是意料之中。

    琉球作為一個海島,比海南離大陸的距離還遠一點,但這不重要,區區一個海峽而已,改變不了自古以來的事實。

    琉球也很窮,琉球雖然是海盜,按理來說發展漁業海鮮產業都很不錯,且琉球島所處的位置也不錯,但因為長久的匪寇作亂,還有櫻島的倭寇以琉球為踏板來騷擾沿海居民,琉球如何能發展得了?

    可以說,真正讓朝堂操心琉球的,就是琉球今后的發展。

    “海南已經抽調了不少官員,如今又有個琉球……”

    海南到底一直所屬于大燕的掌控,也有大燕的官員,但是琉球雖然是大燕的土地,卻并非一直實質掌控,可以說全是匪寇的天地。

    所以,要派遣官員前往琉球,比派遣前往海南更難,因為如今的琉球,窮困,不安定,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又是匪寇橫行,少有官員敢。

    “你看看,朕之前就說要考慮派遣琉球的官員吧,你非說不著急,現在怎么辦?”當今把奏折攤開到太子面前,繃著個臉,興師問罪。

    太子腦袋一歪,一點也不怵,“原來我權力這么大~~了啊!”說著還攤開雙手畫了個圈,形象得很。

    當今還是木著個臉。

    太子嘆氣,“好吧好吧,我的錯,我錯了,聰明機智,運籌帷幄的父皇,一定早就有準備了吧?”

    是他考慮太少了,這個問題他承認。

    但是他父皇的脾氣他了解,若是問題真的嚴重沒辦法,就不是在這兒跟他扯東問西,而是直接跟朝臣商量了。

    再說了,他現在就是一個小孩兒,他父皇真覺得有必要的事情,也不會因為他的一點想法而輕易改變,除非不重要。

    所以啊,他父皇就是來給自己上課的。但是上課中,也有顯擺的意思。

    哎,為人子女,就像筠筠說的,對于老一輩的,該順著還是得順著,夸一夸,一兩句好話而已,不打緊。

    而聽到太子軟話和好話的當今,繃著的臉立馬就松下來了,嘴角不住的上揚。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琉球的百姓大部分還處于尋求溫飽的狀態,他們需要吃飽穿暖,也需要教化。”當今笑著臉道,看起來很是溫和真誠。

    太子思索了稍息,猶豫開口,“父皇想把那些只會掉書袋子的腐儒扔過去嗎?”

    當今眉頭一挑,心情很是愉悅,“他們不是成天秉承這些志愿,想要教化民眾,教化眾生嗎?這不就是機會?”

    “儒生最擅長的,便是口含大義,但是,既然他們需要依附于大義,依附于道德,那他們同樣會因此被大義所捆縛,他們能用大義限制君權,我們也能用大義讓他們老實聽話。”

    “因此,當我們拿出這一桿教化的大旗,他們不出面也得出面。”

    當今緩緩教導太子,也是灌輸自己的理念,“但他們這些人中,真正把儒家圣人的話理解并放在心上,志向于此的,十不存一,所以,此舉雖能把部分不干實事的人給扔出去鍛煉鍛煉,但也要派出一些干實事的,免得真出了簍子沒人兜。”

    太子聽得認真極了,不由自主的點頭,聽到最后,問道:“那干實事的豈不是倒霉,長此以往,他們撂挑子了怎么辦?”

    當今眼中的笑意愈發的要溢出來了,“所以,派遣往琉球的官員,只要年滿五年,就能輪換回京,根據成績晉升。”

    哪些人是認真辦了事情的,別以為朝廷是瞎子。

    “若是人不夠,舉人不是還有授官的權利?可以給他們機會,只要他們能抓住。”

    “太子,你記住,底層有不少官員,不差能力,只是差一個公平的機會,而這一次,既是給他們機會,也是清理朝廷蛀蟲的時候。”

    “蛀蟲,也端看放在什么位置,他們在朝廷是蛀蟲,可是若放在琉球,真讓他們建立書院給百姓教學啟蒙,他們或許還能破繭。”

    當今語重心長的教導太子。

    其實自古以來,官方都是很重視讀書的,官學私學都在并行發展,如學校如林癢序盈門的漢朝,皇帝親寫《勵學篇》的宋朝……

    所以,當今若是以教化為大義,讓儒生官員去琉球開辦書院教導百姓,讓琉球能盡快有可以參與科舉的學生,官員根本沒有借口能反駁,若是不愿意,就只能推舉其他人,死道友不死貧道,畢竟,誰愿意在鄉旮旯過清貧日子呢?

    太子雖小,卻是從小在朝政中耳濡目染,對于當今的教導,很快就領悟了其中的道理,并且能舉一反三,“琉球既然算得上重新開始,父皇,有些我們想改革卻不能著急的,能不能提前在琉球試試呢?”

    當今眸光一閃,十分驚喜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臉上的欣喜根本掩蓋不住。

    當今道:“你想法沒有錯,卻想得太少。”

    “琉球那邊,無論是稅收還是其他,近幾年,琉球和內陸都不可能一樣,百姓需要緩和,在這樣的背景下,那里其實不是最好的試點區域,和內陸的情況差太多了,就像現在的律法,對勛貴太過優待,但是在琉球那里,本來就沒勛貴,只有官員,一開始就針對官員?不可能的。”

    “琉球現在最主要的,是讓百姓徹底歸心,而現在的儒家話語權,是你以后要慢慢解決的。”

    “你以為,林筠提出報刊,是為了什么?”

    當今拍了拍太子的腦袋,“你還小,還沒學到你小老師的走一步看三步,什么時候你知道你的小老師到底都掌握了多少東西,謀劃了多少,朕就可以試著讓你監國了。”

    太子瞪大了眼,他根本不知道林筠背著他干了多少事情,在太子看來,林筠以前在翰林院是出了名的摸魚啊,就只有對他的時候認真,愿意加班,原來,他不是林筠唯一放在心上的嗎?林筠背著他還有他爹嗎?而且,明顯是給他爹背地里都辦了不少事情了!瞞著所有人呢!

    太子嘴一癟,嘟囔,“不是說好了筠筠是給我的嗎……筠筠他不聽話。”

    當今見太子的模樣,哪兒能不知道自家兒子的心思,捏了捏太子臉上的肉膘,“別想著逼問他,你還太小,他能教你儒生對朝堂的影響,已經出乎朕的意料了。”

    “你是太子,是他以后的君主,但臣子也有擇君的權力,越是心有溝壑的,他們越是驕傲,你可以選擇打碎他們的傲骨,逼他們臣服,但你得到的,卻永遠不會是你最初看上的天驕,甚至你還會因此,不知不覺落入他們的陷阱。”

    “君臣之間,也是要有君臣之義的。”君臣父子,何其相似?父皇的錯題本還在那兒呢,在他看來,感情都是相互的,君臣能壓制臣權,可若想臣子真心,君主又怎能吝嗇自己的真心?

    當今既是在點太子與林筠的相處,也是在點太子的為君之道。若是先皇還在,必然會選擇更為霸道的教育方式,但,在當今眼中,先皇成也霸道,敗也霸道。

    太子擰著自己的小眉毛,哼哼兩聲,不情不愿的應了,心中卻是有些委屈筠筠有事情瞞著他,明白道理是一回事,開解自己又是一回事。

    當今知道,太子應了就不會反悔,就代表聽進去了,剩下的,就要太子自己恢復了。

    當今不做人的,把問題扔給了林筠。當今想著,林筠應該能安撫好太子吧?

    于是林筠今天拿著書準備教學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看到他后,垮著個小臉的小太子。

    林筠:“?”

    教學是不可能再教學的了,林筠哄了大半天的娃,簽訂了一系列不平等條約,才把太子給哄回來。

    太子對此道:“我就是個小孩子,我不逼問,但是我能撒嬌,能得寸進尺,能讓筠筠愧疚,哼!”

    林筠在聽到太子扭著屁股在他身上說筠筠更愛父皇不愛他的時候,就知道問題八成是出在誰身上了,他能怎么辦?哄著唄?

    “好好好,我都答應,過兩天我就帶你出宮玩兒。”

    “拉鉤!”

    “拉鉤。”

    陪著精力旺盛的太子鬧騰了大半天的林筠,不得不感慨,他的身體素質有所下降了,隨后轉頭奔向了大明宮。

    當今看著在大明宮撒潑打滾沒個正經模樣的林筠,整張臉都黑了起來。

    “林子懋!”

    在地板上打滾的林筠停頓了一瞬,而后,假哭的聲音更加高昂,“陛下不帶這么欺負人的啊!”

    “臣心里苦啊!臣都是為了誰啊!哇嗚嗚,陛下你竟然把鍋都推給臣嗚嗚嗚,太子都為此不理臣了嗚嗚嗚,臣以后還怎么辦啊嗚嗚嗚!”

    “臣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太子帶大容易嗎嗚嗚嗚……”

    眼瞧著林筠越說越不像話,什么叫把鍋推給他,臣子不就是背鍋的嗎?還有,太子怎么就你一把屎一把尿給帶大了,你還真想拐帶太子不成!

    林筠正經太久,安分太久,當今早就快忘了林筠以前在宮里鬧騰的模樣,如今猛不丁的給他重現,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當今額頭上青筋都出來了。

    林筠口口聲聲稱臣,但現在可不是把自己當成臣子,而是小輩。

    當今哪里不知道原因,肯定是太子心里別扭,太子的霸道勁,占有欲不比他父皇少,今天肯定是鬧騰林筠了。

    其實鬧騰出來還好,畢竟沒有憋在心里,不至于以后裂縫擴大。

    但是以林筠的鬼機靈,心里有委屈是必然的,人家全心全意的為你們父子出謀劃策,以后要在太子新君底下過活的,結果皇帝你把問題扔著太子,萬一太子一直憋著有疙瘩,以后讓人家怎么當臣子?怎么全心全意?

    這也是林筠嚷嚷以后怎么辦的原因。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當今任由了林筠鬧騰,沒有把他趕出去。

    當今頭疼,卻也在反思,他才教太子要付出真心,才能讓臣子更真心,但轉頭他就背刺了自己臣子,額……

    當今覺得,問題不大,畢竟,林筠不僅是臣子,還是他未來女婿不是?一家親戚嘛,吵吵鬧鬧也正常!

    “咳咳!”當今咳嗽了兩聲。

    林筠嗓子也有點喊累了,躺在地上翻滾的動作順勢停下,偏了了頭,眨了眨眼,直勾勾看著當今。

    當今黑著一張臉,不情不愿道:“說吧,想要什么?”

    林筠一聽這話,噌的一下就從地板上坐了起來,從懷里取出一張紙,這是和太子簽訂的不平等條約,上面還按著他的手印呢。

    當今看到這玩意兒還有手印是真的無語了,太子還真是……

    “行,朕報銷。”無奈。

    “那出宮……”

    “朕安排!”咬牙切齒,“你還不走?!”

    林筠坐在地上扭捏了一下,在當今不好的預感中,很大膽的小聲開口:“臣委屈……”

    當今深吸一口氣,“朕給你七天的假,不用上早朝,還有墨跡本圣教序,都給你!但是南齊那兒你得跟緊了。”

    圣教序!

    果然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當下就變了臉色,好話不要錢的一骨碌往外吹。

    當今揉了揉額頭,“行了,大明宮不夠你鬧騰的,還不快滾回去。”

    有奶就是娘,林筠現在十分好脾氣的笑著道:“好嘞!臣這就告退,陛下您早點休息!”

    賺了!

    第142章 林子懋教會徒弟

    太子終于第二次出宮了!

    第一次是太子儀仗,去的是他親大哥晉王的府邸,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是低調出行,微服私訪!

    雖然暗地里都有許多的紫麟衛護著,但明面上可沒有一點陣仗,而且這一次不是去哪一家玩兒,是讓他可以在街上玩兒!

    四歲的小胖墩被林筠抱在手臂上,炯炯有神的張望著四周,后面除了一個明面上的護衛,和太子的胡太監,就是旁邊的二哥豫王。

    “子懋你別太慣著他,這都出來了,牽著他讓他自己走就是了。”豫王看著自家太子弟弟還沒有抽條的有些顯胖的模樣,擔心自家好友被壓垮。

    太子立馬抱住林筠脖子,仰著脖子,“這是筠筠答應了的!”

    豫王有些擔憂的看著林筠,林筠笑了笑,“抱著也好,安全為重,這點力氣我還是有的。”

    太子聞言一臉的得意模樣看著豫王,他和筠筠的感情,那能一樣嗎?

    豫王見他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得,搖搖頭,感慨,“也就你了,還真讓父……親答應讓濟哥兒出來。”

    因為太子還小,陛下自己微服出巡的難度都沒個高,陛下竟然也能答應。

    太子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連忙加入,“我知道我知道,爹說筠筠撒潑打滾逼他同意的,但是爹一直不跟我說細節,筠筠,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我也想學!”

    看著太子無比真誠的目光,林筠和豫王直接嘴角抽搐。

    豫王抬起袖子掩了掩自己嘴角,咳嗽一聲,道:“別什么都學,會害了你自己。”

    這話林筠就聽不得了,對豫王道,“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怎么不知道這害人,陛……老爺還把墨跡本集字圣教序給了我呢。”

    這就是豫王不知道的了,豫王當下就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得意的林筠,好家伙,以前這小子撒潑只是為了躲罰,現在撒潑成了討賞了?

    太子直接冒星星眼了,激動得手舞足蹈,被他鬧得費力的林筠拍了一巴掌在某人屁屁人才停下來,但是口中還是道,“我要學,我要學!”

    看太子一副上頭的模樣,豫王和身后的胡公公頓時汗流浹背了。

    林筠沉思了片刻,像模像樣道:“其實濟哥兒已經青出于藍了。”

    所有人包括太子:??

    林筠:“其實我那哪里是撒潑,分明是撒嬌。”

    太子都有些猶疑的抬頭,“真的?”父皇說的明明是撒潑啊。

    林筠正經個臉,嚴肅道,“當然,撒潑是什么,撒潑是對人無理取鬧,老爺是誰?我能跟他無理取鬧嗎?什么是撒嬌,撒嬌是仗著對方的寵愛之類的態度而做出的可憐可愛等一系列小手段,以達成自己的目標。”

    “我若是撒潑,都不是得體不得體的問題了,老爺早就惱了,怎么會還給我好東西?怎么會還答應我帶濟哥兒出來?或許行為有些像撒潑,但本質還是撒嬌。”

    “而濟哥兒你呢,我去給老爺撒嬌,為的是什么?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做到答應濟哥兒的條件——帶濟哥兒出門,濟哥兒你說,你的目的達成了嗎?”

    太子頓悟了,驕傲道,“達成了!”

    “對!達成了!甚至不需要自己去做,就有人幫你達成了,你就說撒嬌好用不?”

    太子連連點頭,“好用!”

    “是不是不需要我教你了?”

    “嗯!嗯?不是!需要的!”太子沒有被糊弄過去,仔細分析邏輯,“筠筠你看,我跟你撒嬌,你幫我完成目的,但是若是我直接找爹爹,我撒嬌也完不成,我都撒嬌多少年了,沒用!所以我還有的學!”

    林筠挑眉,“可是濟哥兒,你不需要什么都自己做呀,你知道找到執行者就夠了,不是嗎?”

    身后的紫麟衛腳步一頓,這是他能聽的嗎?怎么一下子就上高度了?

    旁邊的豫王倒是鎮定,子懋總是要給自己的行為披上一層錦衣的。

    胡公公已經習以為常,林大人亂扯……啊不是,林大人是個文人,說話的藝術向來高明。

    小太子腦袋瓜子叮當叮當響了片刻,覺得很有道理的點了點頭,然后問道,“那今天回去爹問我有什么收獲,就說要學會正確使用臣子嗎?”

    林筠點點頭,“差不多,今天不是學撒嬌嗎?我再跟你延申一下,今天我跟你講秦將王翦破趙,和秦始皇請回王將軍的故事……”

    林筠就簡明扼要的,當個小故事一樣講述了“將軍雖病,獨忍棄寡人乎”的始皇撒嬌故事。

    太子眼睛一亮,“這個我學會了!”

    林筠滿意點頭,繼續上升高度,“你看,王翦這事兒,會有人說秦始皇撒嬌不要臉嗎?不會,只會說秦始皇禮賢下士,知錯就改,因為王翦真的成功了,秦朝真的贏了這一場戰爭,只要你真的做得好了,文人總會給你找理由的。”

    師徒二人就撒嬌進行了旁人根本不可能進行聯想的擴展,氛圍之和諧,讓人難以插入其中。

    太子則是掰著手指,算現在有多少他的老師,以后能給多少人“撒嬌”,能撒嬌能搞定的事情,為什么還要自己動手動腦呢?幸好自己還好,現在自己一定要好好對老師們,讓老師們以后還能心甘情愿的好好給自己打工!

    林筠根本不知道,自己會教出一個多不要臉的帝王。

    “誒?筠弟?你今日休息?”

    出門的譚二少爺譚淳,看到林筠自然得打個招呼,“你別又是劃水了,你這剛剛升官,還是得悠著點。”

    一旁的豫王忍俊不禁,得嘞,子懋在熟人中的名聲也算是“洗不白”了。

    林筠能受這委屈?

    “姐夫你這是誹謗啊,我正常放假呢,我是那種偷懶的人嗎?”

    譚二欲言又止,不擅長說謊,只能自己轉移話題,從袖子里拿出幾顆糖彎腰塞給了太子,笑道,“這是忠襄伯府家的章哥兒吧?養得真壯實,來,吃糖!”

    譚二見林筠牽著的小孩兒衣著打扮,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年齡大小又和忠襄伯府的章哥兒只差了不到一年,自然而然就認錯了。

    畢竟,也沒人會覺得太子能被這么大搖大擺帶出宮。

    太子也不解釋,乖巧笑道,“謝謝叔叔。”

    譚二這才看向林筠,又看向身旁的豫王,“不知這位公子貴姓,在下鴻臚寺卿譚家譚淳,行二,叫我譚二即可。”

    譚二對玉樹臨風,溫文爾雅的豫王初始印象很好,又是林筠認識的,故而直接自稱譚二。

    豫王也拱手道,“不巧,在下也在家行二,免貴,姓沈。”

    豫王有些不解的看著譚二身后的小廝,手里拿著的大包小包東西。他們在大街上,也容易擋著人,就近找了個茶舍,歇了下來,譚二才道:“讓沈兄見笑了,這不是久顏坊新推出了服裝首飾各種設計嗎?家中女眷較多,被奶奶打發出來給她們買衣服呢。”

    豫王這下真的疑惑了,“素來這種挑選服飾的事情,不應該是她們女眷最喜愛的嗎?怎么不自己來?”

    譚二也不覺得哪兒不對,直接道,“這不是她們喜歡在家宅著打牌么,又要帶囡囡,就差遣我出來了,不然下人們也挑不出她們喜歡的。”

    說來慚愧,他的后宅很是和諧,但他總有種他是多余的感覺,這不,女眷們有了需求,他二話不說就應下了,樂意得很。

    “打牌?”

    陌生的詞匯,觸動了太子的心思,太子也不看林筠和豫王,甜滋滋的對譚二道:“譚叔叔,什么是打牌呀~是不是很好玩呀~”不然怎么會讓女眷拋下買衣服呢?

    “打牌啊,就是……”

    譚二一無所知剛說一兩個字,就發現了四道視線直直盯著他,其他人他不熟,但是妻弟林筠他熟,跟著筠弟走,沒錯,如今筠弟的視線跟要殺人一樣,他一下就慫了。

    “就是……小孩子不能學的東西。”

    深知小孩子有多難纏的譚二,做了一個讓豫王等人瞪目結舌的舉動,只見譚二說完就從荷包里取出碎銀,“茶錢我付了,家中有急事,我先回去了!”撒腿就跑!

    林筠和豫王雖然無語,但好歹松了口氣,但這口氣還沒徹底落下,就見太子脆生生道:“筠筠,我想去譚家玩兒~”

    “譚大人為國出力,我還是該去譚家看看,了解一下的。”

    你是想去看看有功之家嗎?你是想看看什么是打牌吧?!

    “筠筠?”

    “二哥?”

    “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就不能多看看嗎……”

    “嚶嚶嚶……”

    豫王捏了捏鼻梁,“你看你都教了他什么。”

    林筠:……我說我已經收斂了,你信嗎?至少沒教他打滾。

    豫王:說得你敢一樣!

    剛跑回家里的譚二,還沒來得及將衣服首飾等分好,就見一個商販打扮的人帶著一個紫麟衛牌子進來了。

    “太子即刻就來,還請譚公子讓府中人收好牌類等物品,不可泄露太子身份。”

    譚二:……

    讓他不泄露太子身份,管住母親,夫人和那群小綠茶,這是要他的命啊!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終于提前碼字了,今晚存稿,明天爭取中午十二點正常發文

    太子日常章節暫且落下了,下一章搞南齊

    第143章 南齊欲求娶公主

    說著不透露太子身份,但這也是為了太子的行程安全,等太子到了譚家,其實也就沒有隱藏的必要了。

    無論太子是什么身份,譚家的女眷也知道不能太早教小孩子打牌的道理,太子自然沒法“得逞”的。

    譚家的太太奶奶和譚二都緊張,至少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在意太子的身份,好在譚家還有個和太子年歲相近的姑娘,小孩子不知道那么多,反而放得更開,帶著陌生的弟弟和自家哥哥妹妹踢毽子玩兒了小半天。

    也幸好胡公公早有準備,無論是衣服還是其他都有備用的,讓出汗的太子還洗了澡換了衣服呢。

    走的時候太子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人家小姑娘玩兒的東西,你倒是玩兒得比誰都歡。”林筠帶著調侃的意味道。

    太子有些累了,又扒在了林筠身上,小聲道:“宮里都沒人陪我玩兒。”

    豫王和林筠對視一眼,這倒不是當今的疏忽,而是太子入學讀書太早了,正常情況下皇子統一讀書都是五歲之后,那樣無論是皇帝還是宮妃,都能放心。

    伴讀的年齡和皇子都是差不多的,皇子五歲,伴讀也基本都是五歲以上,不會比皇子更小,人家伴讀的家人也才放心。

    但是現在這個太子才四歲,上課年齡就有四年,當今也考慮過伴讀的問題,但還是一個問題,年齡。

    小孩子太小,都怕夭折,他是皇帝,但底下臣子也不是奴隸,不可能讓底下臣子寒心不顧自家小孩兒。

    至于宗室的小孩兒,年齡相近的倒是有,但都是宗室了,對于孩子只會更溺愛,不會讓孩子擔風險。若是當今兒女再多一點,有和太子相近的就好了,但偏偏當今子嗣上運道一般,也就造成了現在的困局。

    本來,當今覺得,太子還小,又有林筠這個放得下臉面的陪著太子鬧,太子應該不至于孤單。但是看今天的模樣,林筠和豫王已經明白,這個問題該解決了。

    好在太子是個不內耗的,很快就重新斗志昂揚,好不容易出來一天,還剩下一個下午,不能浪費了!

    “筠筠,二哥,我們去買東西!”

    “買什么?”

    “給黃師父買癢癢撓,我看見過黃師父偷偷撓癢癢撓不到,給儲師父買毛筆,我聽人說儲師父私下會忍不住咬筆,消耗大,給……”

    兩人就看著太子腦袋一點一點的,回憶著給他上課的各個老師,然后道:“今天下午每家都去一趟,不能白出來啦~”

    林筠臉上是吾家有子的驕傲,“濟哥兒真是尊師重道!”這可是個好名聲,而且由此可見,太子對于周圍的事物觀察有多細心。

    太子也挺起胸膛,也很驕傲:“是筠筠教得好!”

    林筠腳下生風,精氣神都抖擻起來了,然后就聽見太子的下一句,“撒嬌的前提是感情足夠,爹爹也說真心換真心,所以我要每個老師家都去送溫暖一趟!”

    “噗……”

    豫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好笑地看向林筠:你看看你教出來地徒弟,自己教徒弟對付自己,后悔了不?

    林筠:……徒弟舉一反三,靈活運用,挺好的,挺好的,他沒哭。

    林筠內心如何想,當今不知道,但今天詹事府的其他官員,尤其是平常對太子特別盡心的,都收到了太子的心意。

    雖然不是宮中的制品,有些甚至只是在普通的店面買的,但這是太子親自給她們挑選的啊!這是太子對他們的認可啊!

    第二天,拿癢癢撓的,拿硯臺的,拿筆的,還有不穿官服被抓到被罰儀容儀表有失的!

    “你們不懂!這身衣服可是昨兒個太子殿下給我買的!”拿官員不僅沒有被扣錢的悲傷,反而抖了抖袖子,格外張揚,“太子說了,看到我官袍里的袖子都磨得起毛了,知道我節省,所以太子從里到外都給我新買了一套呢!”

    沒有得到太子禮物的官員眼睛都紅了,“太子怎么被你給糊弄了,你根本不窮,你個鐵公雞!”

    說白了,都混到能給太子教書的位置了,能窮到哪里去?

    也就太子小,尊師重道是好事,但是不識人心啊!

    嚶!太子怎么就沒看重自己?一定是自己還做得不好!卷!從今天開始,卷起來!

    得知前因后果的當今:……

    “父皇當初一眼看重林子懋,能料到有今天嗎?”

    皇后溫婉一笑,柔聲道,“小孩子嘛,總是比成年人鬧騰一點,結果是好的,又何必多加插手。”

    當今嘴上說著不好,臉上的笑卻沒下去過,“都當官好幾年了,還小孩兒,你就是丈母娘看女婿,朕就不該問你和淑妃。”

    皇后順勢也問道,“從林大人和譚大人他們的書信來看,最遲明年應該能回來了,到時候暄和與子懋的婚事也該辦了,明年這兩個孩子都十七了,不算大,但畢竟已經取字當家這么久了,再拖著,也不好看。”

    對于兒女的婚事,當今也是很上心的,“朕也是這么想的,暄和的公主府已經建好,那妮子也是早就想出宮去了,等明年成婚了,讓他們小年輕自己鬧去。”

    “倒是太子的伴讀,是得跟上了,太子也馬上就五歲了,如今也提前不到多久,可以安排了。”

    當今也沒想到,太子會真的覺得孤獨。

    皇后對這個問題也很重視,夫妻倆立馬就這個問題深入溝通了起來。

    **

    南齊

    單韞虎剛剛上岸,就被人給用金子請到了一處豪宅。

    單韞虎在揚州案后,就老實本分,跟著關夫人做起了生意,拋開那些官場的彎繞,夫妻吵架的次數反而少了。

    而自從開海后,海商行商這一塊,單韞虎就主動接了過來,畢竟海商危險性總是未知的,他可沒有臉讓自家夫人去海上賭命,而自己在家吃吃喝喝。

    正視自己內心,又沒了當官的壓力后,單韞虎做生意反而做得風生水起,畢竟,人家以前就是在刑部干的,這人說真話假話,有什么心思,他看多了,一般的商人,還真難糊弄他。

    對于南齊,他也來過幾次了,他以前的身份,也在有心的無意散播下,被南齊的高層所得知,給誰做生意做買賣不是做?

    單韞虎是沒官兒當了,可這做過官的和沒做過的,那眼界和談吐還真就不一樣,更別提人家倒了是倒了,但是人家閨女可還好好的呢,還有個好干親。

    南齊的統治階層都是漢人遺民,比誰都清楚人情世故的好使,這不,單韞虎和他們很快就熟悉了,甚至因為單韞虎以前鍛煉出來的專業技能,還反向挖了不少南齊高層的消息出來。

    “單老板,可算是把你給盼到了,來,喝茶喝茶。”

    上好的大紅袍,就是在大燕也難尋,現在卻是在南齊來招待他一個“商人”,顯然是別有所求。

    單韞虎也不客氣,淺嘗了一下,道:“最近一段時間,國內情形變得較快,又在對琉球出兵,總得安穩后才敢出來。”

    單韞虎清楚的看到,聽到國內形勢相關,主人家眼神瞬間的凝重。單韞虎猜到他們是為了什么了。

    這個宅子的主人,不是個生意人,而是南齊的高官,姓陸,和南齊王室一個姓,顯然和南齊王室往前論還是有些關系的。

    “可不是嘛,大燕剛剛帶著大部隊去了亞陳,轉頭就帶回去一個公主王子,馬不停歇又發兵琉球,我也是擔心單老板有危險啊。”

    單韞虎裝作沒聽懂,只是笑著感謝陸大人。

    一番拉扯下來,還是有求與人的南齊官員先落了下風,“單老板,我們也合作這么久了,也不來虛的,某想問問,這大燕,到底對我們南齊……”

    單韞虎一臉惶恐,“陸大人這話怎么說的,要人聽見可不好。”

    “單老板放心,就我們兩人。”

    一踏銀票往單韞虎手里塞。

    單韞虎眼眸閃了閃,一邊收錢,一邊對大燕忠心耿耿道,“咱們都是漢人,我也跟陸大人說句實話,我單韞虎離來官場也十多年了,對于干親林家,也沒有多接觸,人家就是一個面子情罷了。”

    “但對于南齊,以我的淺薄看法來說,至少目前是沒有危險的。”

    “陸大人您想想看,亞陳是他們自己作死,大燕找回顏面是應當的,而所謂王子公主,還不是為了安撫大燕,也就是質子罷了,您又擔心什么呢?”

    陸大人嘆氣,“單老板不知道,這幾個月,來我們南齊的商人更多都是路過的,一個個的都往亞陳敢。”收上來的孝敬都少了。

    單韞虎心下一曬,他怎么會不知道,攛掇那些商人往亞陳趕還路過南齊的,可有他一份功勞。

    “嗨,這個啊,那不是現在為了發展海南和航海,對亞陳那邊有優惠嘛,畢竟亞陳那邊的港口,我們漢人去那里,可太劃得來了。”

    單韞虎給南齊的官員吹了一通與亞陳同上對商人的好處,立馬又道,“等大燕和亞陳的商人已經習慣了這條航線,以后慢慢就好了,畢竟現在也就圖便宜和新鮮,到底還是漢人更信任漢人,陸大人無需擔心。”

    話雖如此,但正是因為是漢人,所以知道商人逐利,可不管什么漢人不漢人,不過是口頭安慰罷了。

    陸大人哪里能不憂心,“哎,我這不是擔心,那王子公主,進讒言嗎?”

    單韞虎裝模做樣拿著茶杯凝思了一會兒,才道:“陸大人多心了,我出海前,可沒聽說那兩位有了什么好親事,陸大人難道不知道,現在沒結親,以后就不會和皇室結親?只要不結親,哪里能有什么讒言。”

    結親?

    是啊,結親!

    自古以來,聯姻都是合作的一個信任保障,不然也不會有秦晉之好。

    而對于他們這種宗屬國,當然夠不上聯姻的旗子,但是!但是若是求娶了大燕的公主下嫁,那對外,南齊也有了面子和保障了。

    至于南齊的公主嫁到大燕,不可能的,他們想都不會想,漢到如今,都只有中原王朝公主下嫁的成盟約的,沒有取他國公主混血緣的。

    一旦南齊真的求娶了大燕的公主,無論是不是皇室公主,但只要是大燕公主,那在新崛起的亞陳那里,南齊依舊是大燕以南的諸國第一,大頭,只能是他們吃!

    單韞虎沒有再多說,畢竟他不是南齊的人,有些東西,還是要人家自己想出來的,才會更加相信,更加放心。

    他的任務,圓滿完成了。

    十一月底,大燕收到南齊國王的折子,明年會讓長子,三子,四子,攜南齊隊伍,前來大燕朝貢。

    作者有話要說:

    哦豁,昨天還說今天正常更新,結果晚上就知道了今天還有宴席要吃,自己給搞忘了:)

    好在中午的更新是保住了,晚上看什么時候回家吧

    第144章 三個王子一臺戲

    承慶十五年,南齊三位王子帶著常常的朝貢隊伍,踏入了京城。

    南齊作為漢人遺民的國家,尊中原正統王朝大燕為宗主國。南齊的百姓大多都是漢人,都是親近大燕的。

    王室也是親近大燕的,但他們與百姓的親近肯定是有所區別的,他們渴望得到大燕的照拂,卻也更想就在海外獨立山頭,自己做大做強。

    不可避免的,南齊也遺留了漢人王朝的一些習性,比如說——國儲之爭。

    南齊王膝下子嗣眾多,南齊王今年也才四十有一,但僅是兒子,就已經排到了第十,且至今還沒有封世子。

    大王子年二十有四,正是風華正茂的年歲,已有嫡妻和妾室若干,庶子兩位,嫡女一位,庶女三位,嫡系正統,王后雖亡,卻有王后娘家這個外戚扶持,是奪嫡的熱門之選。

    三王子四王子俱為庶子,三王子二十一歲,嫡妻難纏亡故,至今兩年,還未確當新的嫡妻人選,市井皆傳三王子重情,放不下亡妻,但實則也并沒耽誤嫡妻亡故的第二年,膝下就多了一個女兒。

    四王子今年二十,是唯一一個還未有嫡妻,膝下也還未有子嗣的成年王子,母家勢弱,但母親得寵,偏生四王子自己醉心醫術,整日與草藥病人等亂七八糟的混在一起,對于婚事更是一點不急,只言自己還小。

    南齊國王無奈,給其后宅放了好些美人,但正主不急,誰又有辦法?

    這一次四王子之所以被選中,也正是因為他后宅干凈,適合娶大燕的公主,畢竟,大燕的公主怎么能做妾?

    做個四王子的嫡妻,兩個人一起做南齊吉祥物,那是最好的場景了,在南齊王眼中,

    但大王子和三王子也在隊伍之中,可見,南齊王有心思,但其他人也有自己的心思。

    對此,南齊國王選擇了放任,讓大燕自己選擇,總歸是嫁到南齊,南齊都不虧,老大和老三能在這樣的情況做競爭上崗,也是他們有本事,他這個做爹的何必做惡人?

    在南齊的隊伍到達大燕的港口后,南齊這一趟隊伍的信息,就已經傳往了京城。

    “探春你是如何想的?”

    在他們的信息被當今收到后,當今就傳了探春進宮,將這些資料給探春琢磨。

    探春并沒有馬上給出答案,而是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的推敲,最后道:“陛下,若是不出意外,臣意味,南齊的四王子,是最好的選擇。”

    當今沒有表現出滿意還是不滿意,只問道,“何以?”

    探春道:“陛下,臣是代表大燕的公主下嫁,那必然不可能做妾,可同樣,若是因為大燕公主,便讓王子貶妻為妾,且不說有損我大燕的名聲,便是就南齊而言,臣一開始就已經在南齊失了部分好感。”

    由此,大王子是絕對不可能嫁的,哪怕他看起來,目前奪嫡優勢最大,可說白了,當初太上皇當政時,太子的地位不穩固嗎?不也一樣成了歷史。

    “三王子悼念亡妻無論是否是表象,是否是為了亡妻娘家的支持,但他膝下已經一個三歲的嫡子,嫡子的母家武家一定投資三王子,此時嫁給三王子,武家若是聰明,就該支持臣,但,小孩兒一旦出了問題,武家不可控。”

    “四王子看似不務正業,也沒有子嗣讓臣子能放心支持他,但四王子能以王子之身,深入底層為普通人看診,就可見其心智,尤其是,四王子的名聲,只是在王室中不佳,因為其‘不入流’,但恰恰,其贏得的,是底層的好感。”

    探春抬眸,眼中是平時看不到的野心,“陛下,鷸蚌相爭,無論四王子是否有野心,臣都能讓他成為下一任南齊王,且不損大燕聲明。”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當今深深一嘆,探春埋首并不敢言,因為,當今就是得力的漁人。

    “那若是,這個四王子從一開始就有野心,你就一定有把握能按照你的所想?”

    “四王子的野心多少,取決于四王子背后的勢力能有多強,而大燕,就是他最大的勢力。”四王子娘家無能人,其母雖是寵妃,卻也只是寵妃。

    四王子好就好在,進可攻退可守,且,四王子能學醫,怎么可能蠢?

    只要不蠢,四王子就該知道,誰是他進步的鑰匙。

    直到回了忠襄伯府,探春才徹底,松了口氣。

    賈赦看到探春如釋重負的模樣,心頭也是一松,拍了拍探春的肩膀,盡在不言中。

    這個年,南齊前來朝貢,也是為了求娶大燕的公主,而對于詰德王子和吉玟珠公主而言,卻是在大燕過的第一個年。

    沒個民族和國家的習俗都不相同,亞陳和大燕既不是相同民族,又不是一個國家,他們之前當然沒有經歷過漢人過除夕迎大年的場景。

    而姐弟倆剛過完熱熱鬧鬧的新年,就得知元宵節會迎接南齊的幾位王子。

    姐弟兩個,基本的政治素養還是有的。

    “弟弟,你說南齊是什么心思?”

    詰德想了想,道:“應該是,為了求娶公主吧,不過大燕,好像沒有適齡的公主,三公主年齡合適,卻是早早就訂了婚了。”

    吉玟珠眉間有幾分憂思,“是我無用,沒人看上我,也不能對我們的生活有什么改善。”

    詰德臉色一慌,趕緊止住吉玟珠的話語,道:“姐姐慎言,可是有人在你身邊說了什么?我們作為質子而來,能有現在的生活已經是陛下仁慈,姐姐可不要被有心之人影響。”

    “姐姐,你才十六,三公主和你年歲相仿,如今也只是訂婚,并未成婚,其實在大燕,越是高門大戶,成婚越是不可能太早,陛下娘娘沒有給你指婚,也沒有讓你入宮為妃為妾,這才是對我們好。”

    吉玟珠有些別捏尷尬的笑了笑,“是我想差了,只是南齊突然派人來,我……”

    “姐姐,南齊影響不了大燕的抉擇,南齊也和我們無關,我們已經離開亞陳了。”

    吉玟珠嘆氣,“也是,就是在亞陳,我們也不是哥哥姐姐他們,我明白了,弟弟放心,我不會多心的。”

    詰德看著吉玟珠離開,一雙碧眼中,有了波瀾:姐姐啊姐姐,到底是有人在你耳邊說了什么,還是你自己的心思?你可不要想不開啊,目前的生活,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可別再妄想了。

    而吉玟珠回到自己房間后,徹底沉下了臉。

    吉玟珠身邊只剩下了從亞陳帶來的仆人,依舊是用亞陳的語言對話,“公主,十三殿下不幫您嗎?”

    “他?他已經完全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被大燕的糖衣炮彈所虜獲,”吉玟珠一邊卸下頭上漢人風格的珠釵,一邊道,“他倒是在國子監過得悠哉,根本想不起來故國。”

    還不入宮才好,他分明是不想自己好,不想亞陳,他的母國好。

    若是她入了宮,或者嫁了某個皇子,這才是好,無論是否是嫡妻,就憑她亞陳公主身份,就不可能冷落她,面子情也要做到。

    但凡生下個一兒半女,她要什么沒有?故國的母親和兄弟也能過得好,再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南齊心思昭然若揭,也不知道父王他們知道不知道。”

    “等幾個王子到了,公主便能給大王傳信了。”

    吉玟珠又恢復了平時的內斂,輕輕點頭。

    元宵,想必少不了熱鬧,當今看著紫麟衛匯報上來的內容,一眼便晃了過去,只道:“給她機會鬧騰。”

    她一個人能鬧出事兒,也是她的本事,正好,南齊和亞陳針鋒相對不齊心才好呢。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摸魚碼字,碼出來了

    第145章 忠襄伯府出公主

    接待外邦來賓,無論這個外邦是否是漢人遺民,程序和場面,至少大燕方面是不能出錯的。

    當今所謂的給她機會,也只是在不丟大燕臉的情況下,看她能做出些什么。

    事實上,一直到了元宵當天,吉玟珠都沒有做出什么,畢竟——她身邊也就一個仆人是亞陳而來的忠心的。

    而吉玟珠,也沒膽子,沒能力,去賄賂到能參與宴會的人,哪怕是個宮人,畢竟,吉玟珠不住在皇宮,只是朝廷給了他們姐弟倆住的府邸而已。

    吉玟珠能夠試探一下態度的,身份不低的,也就一個探春了,然后,探春怎么可能會繞進去?探春都不帶正面回復的,畢竟,探春這陣子,可有的準備。

    元宵佳宴上,當今下令,所有在京的勛貴侯爵宗室之家的家主都需要參加。

    當今的旨意,也幾乎實錘了南齊想要求娶公主的心思。

    忠襄伯府出面的,自然是賈赦。

    而詰德和吉玟珠,作為亞陳在大燕的友好代表,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且因為他們代表著大燕的包容,象征著一定的政治意味,他們反而位置較為靠前。

    不少官員發現,詰德和吉玟珠兩位殿下,尤其是詰德殿下,氣色比起剛來大燕的時候,好了不少,臉上肉都更多了。

    官員們不禁與有榮焉,這就是他們大燕,這就是他們華夏!這就是他們的氣度與包容!

    看看!我們把亞陳的殿下養得比在自己國家還好!

    林筠坐得并不靠前,老老實實按照的官職來排序,太子眼巴巴往后瞧,結果就看見了和旁邊官員有說有笑,還在嗑瓜子的林筠。

    太子:……

    豫王見狀,失笑的自己喝了一杯酒,晉王和晉王妃過年自然要趕回來,不過夫妻兩個湊在一起挨著腦袋,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小太子的分心。

    而豫王剛飲了一小杯酒,就和對面的吉玟珠眼神碰撞在了一起,吉玟珠羞澀的低頭笑了笑,移開了視線。今日的吉玟珠因為代表亞陳,自然是穿著亞陳的服裝,雪白的脖頸,微紅的臉頰,隨風輕輕與皮膚相碰的蕾絲花邊,勾勒身材的長裙……

    豫王拿酒的手一頓,臉上的笑依舊還掛著,眼角卻微微收縮,顯得眼神有些微冷,吉玟珠卻并未看到,反倒是一旁的詰德,將豫王的臉色變化,看在了眼里,豫王眼神的方向……詰德默默雙手抱著茶杯,當作自己沒看到。

    義忠親王在一旁輕輕抬眉,不動聲色,淡定地舀湯,現場看戲還是比話本有意思啊。

    而下方的官員們,除了幾位老大人自在些,就下方的林筠瓜子嗑得起勁,直到帝后二人入席,林筠才將裝模做樣乖巧坐好。

    “宣南齊大王子,三王子,四王子覲見——”

    南齊三位王子,包括隨行南齊官員,皆是漢人模樣,漢人穿著,禮節也是地地道道的漢人禮節,讓不少官員對他們的初始印象就很不錯,尤其是在他們今年朝貢的質量和數量上,雖說禮輕情意重,但還有一句話叫禮多人不怪。

    當今等人也都在宴席和對話中,觀察著這三人,這三人,全程幾乎都是以大王子為主導,三王子和四王子都未曾多加插手,至少維持了表面的和諧,對外一致,難度加一。

    便是南齊欲求娶大燕公主,也是大王子提出來的。

    “今吾南齊飄零海外多年,漢家文化雖植入骨髓,可到底隔海相望,距離甚遠,南齊百姓亦難以得慕漢家今日之強盛。

    自燕太.祖收攏河山,重整山河,重鑄我漢家兒郎傲骨,我漢家漂泊在外的土壤,也有了依靠。

    然,中原文化在蓬勃發展,向上邁出臺階,我南齊卻久久原地踏步,文化單薄。

    今我南齊,還望陛下垂憐,能夠下嫁公主,帶來漢家傳承之薪火,讓漢家文明,享譽四海。”

    吉玟珠在桌子下的手已經捏緊了裙擺,這就是南齊,和大燕是一個漢人祖宗,都是漢人,亞陳不想求娶大燕的公主嗎?是不想嗎?是知道至少現在,沒這個資格。

    自大燕開國至今,大燕周邊的國家,有幾個能得以求娶漢家公主的?

    大燕東北的那個小國,倒是求娶成功過,但那也是因為該國一直以來依附大燕,且公主一過去就是世子妃就是王后,就是國王都得敬著,是整個小國的祖宗。

    亞陳能接受一個外來民族的公主直接為后嗎?

    所以,亞陳不敢,也不能求娶。

    若是南齊求娶成功,那大燕南部的海域,南齊優先級一定在亞陳之前,亞陳的利益必然受損,吉玟珠無意識咬緊了嘴唇,她怕是沒有機會回亞陳了,父王不會換回一個沒有功勞的公主的。

    “那你們南齊,是誰求娶公主呢?”五歲的小太子掛著自己單純懵懂的童顏,童言無忌問道。

    大王子對小太子行了一禮,才回道,“自然是由陛下親自挑選女婿。”

    至于皇帝到底有沒有適齡閨女,會不會用真公主嫁,沒有人誰會去問,因為“公主”,只是一個政治符號。

    而大王子這樣的回答,也不得不說,讓不少官員,感官頗好。

    畢竟在大多官員看來,我大燕的公主下嫁給你南齊,本就是給你南齊面子,哪里還有你挑挑揀揀的?該挑選的,也該是我們大燕。

    這個大王子,以及背后的南齊,有足夠的自知之明。這是尚且有著天.朝上國自信的眾多官員,普遍的想法。

    當今聞言也笑了起來,并未刻意去謙虛,“都是漢家后人,自然應當結兩姓之好。”

    “三位王子且在大燕安心游玩一段時間,朕讓……”當今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底下的宗室勛貴,看完了一眾勛貴的神態,當今才繼續道,“讓忠襄伯帶著諸位王子好好在京城玩玩兒,再沒人能比忠襄伯更適合了。”

    也不是真讓忠襄伯全程帶,只是負責只是一個明面表示。

    不出意外,這位公主,就在忠襄伯府了。

    只是,聽到只是個伯爵府的姑娘,大王子眸色有一瞬的晦暗,三王子面上看不出什么,垂在身側的手指卻是反射性輕輕一抬,四王子不由得眨了眨眼,看不出其他。

    宮中在接待外賓,宮外探春也沒有閑著。

    元宵佳節這么好的一個節日,定然少不了書生文人的熱愛,畢竟萬一自己寫的元宵佳節的詩詞作品,就被看上了呢?

    探春當然是來到了已經被朝廷收購的清源詩社中,探春可不是臨時抱拂腳,就如同黛玉雖然離京,但黛玉的詩詞卻依舊在各地穩步更新,才女名聲依舊。

    探春這些年,自從成了忠襄伯府的閨女后,沒有家庭拖后腿攔著,幾乎是每月就會去一趟詩社混臉熟,也混了一個才女的名聲。

    探春的詩詞水平或許不如黛玉等少年天驕,但也不差,尤其是,探春的優勢在于書法。清源詩社中掛著的字畫,可是有探春的墨筆的。

    現在幾乎每年的一些傳統佳節,如元宵,如重陽,如中秋,詩社的書生都幾乎爆滿。

    見到探春入內,不少書生都與其打招呼。而今日留職在詩社的翰林官員們,則和探春互相點頭微笑示意,確認無誤。

    探春從一開始,就給自己提前塑造了才女的形象。

    既然是為了收回南齊,既然是要掌握權力,那她就不能從一開始,就被塑造為困守內宅的女子,因為她更需要的是,南齊的民心,南齊百姓渴望回歸的民心,她是漢家的代表。

    至于王子們覺得她不安分?即想要大燕的扶持,又想要一個軟包子揉捏的公主,做夢呢?

    她代表的可是大燕,是漢人正統,是斷然不可能唯唯諾諾的,既然如此,又何必一開始就藏著自己性子?

    故而,從一開始將名聲打出去,讓他們提前有個適應,是最好的方式。

    也正好,看看他們的為人和態度,方便指定以后的路線。

    其實探春心里也拿不準,畢竟,綜合來看四王子爭儲的最佳人選,但四王子會醫術,若是真的野心太大,那不好搞死他也是個麻煩事。

    所以,她的性格,更不能選擇后退了。

    而宮中,宴席結束,宴席的后續余韻可不少,因為,當今答應了下嫁公主,兩國結親,可不是一句答應就結束的,其中還要掰扯的東西,可不少。

    回到鴻臚寺,同父異母的三兄弟相互間很是冷淡,似乎裝都懶得裝。

    “明日我會讓人去打聽一下忠襄伯府家的小姐,”老大看著老三老四,最后目光落在老四身上,“四弟,我們兄弟中,也就你一直還單著,一點也不像話,你再無心,也要對忠襄伯尊重,不要讓大燕覺得我們南齊看不起大燕的‘公主’,明白嗎?”

    大王子這話,聽起來完全是將自己擺在了大哥的位置上,苦口婆心。

    老三撇嘴,裝什么裝,不就是伯爵家的公主,你覺得配不上你嗎?還為了南齊,為了老四,分明是有任何一點可能,都不想給我這個三弟加碼罷了。

    老四眼神往地上飄忽了幾下,口中道:“臣弟知曉。”但是個人都能看明白他沒聽進去。

    大王子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提了一口氣,又提醒了幾句,三兄弟這才分開,回到自己房間。

    四王子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打了和哈欠,小聲呢喃,“這皇帝怎么還一邊讓人家女兒替自家嫁人,一邊還讓人接待拱白菜的豬呢,有毛病吧。”

    帶著不安,翻了個身,沒幾息的時間就睡了過去,這一趟可把人累慘咯。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如果有,在很晚了,晚上才能回家,勿等

    第146章 心思各異三人組

    雖然當今說著是讓忠襄伯府負責帶三位王子游玩,但下嫁的公主是從忠襄伯府出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長輩”,當然不宜忠襄伯親自帶他們。

    于是第二天,來解三位王子的,是奉旨游玩的賈璉。

    若說京城有哪些地方有趣,論一個“玩兒”,沒有人能比賈璉這樣的公子哥兒了解了。

    無論是正經還是非正經的賞樂,賈璉都不會讓人失望的。

    除了在平安州的兩年,賈璉一直都是錦衣玉食,花團錦簇的日子,從小培養出來的貴氣,便是與三位王子同站一起,也不見一點落于下風,尤其是在外“受苦”的兩年,回京后的收斂,都讓賈璉的浮躁沉淀了下來,更顯得不凡。

    南齊的權貴階層,本就以漢家文化為榮,三人見到賈璉貌比潘安,又舉手投足滿是矜貴,當下眼睛就齊齊一亮,互相見禮交談了起來。

    “瑤階玉樹,如君樣,人間少。今日方知,此句之妙啊!”三王子對著賈璉就是一贊揚。①

    賈璉聽后,爽朗一笑,不見扭捏,右手握著折扇抱拳回道:“三王子謬贊,三位殿下才是翩翩佳公子,逸氣凌青云吶!”②

    看樣子,南齊的確重視漢家文化,這三位王子多多少少,對于詩詞都是不會作詩也會吟,畢竟三王子那一句開始,賈璉硬撐著頭皮和他們對了好一會兒的詩詞。

    因為顏值,因為互夸,因為詩詞,更因為都有意交好,很快四人看起來就跟親兄弟了一樣,賈璉也笑著帶他們去領略京城風光。

    賈璉第一站就將他們帶到了醉月樓。

    “醉月樓可是我們京城第一大戲樓,無論是傳統的戲劇,還是新式的話劇,醉月樓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話劇興盛后的這些年,已經火遍了全國,而南齊也不是第一次來朝貢,只是這一次格外特殊和盛大罷了,所以幾位王子對于話劇還是有所耳聞的。

    畢竟對于漢家的新式風尚,總會通過各種途徑,傳到南齊,尤其是漢人遺民建國的南齊。

    聽到要去醉月樓,三位王子也是笑著就進去了,要不說,每次朝貢,都是美差呢。

    而到了中午,賈璉又帶著他們到了京城最好的酒樓享用美食。種田,基建,美食,可以說是漢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沒有哪一個漢家兒郎,能拒絕美食。

    自先輩因戰亂等各種原因,逃離漢土后,無論是書籍還是飲食文化,都有了斷層,且一代比一代衰弱,如今便是一家客棧的食物,都能與我南齊王室相比,可悲,可嘆啊,大王子打了一個嗝,心里想著南齊。

    等下午,賈璉這才將他們帶去了詩社。

    賈璉理由很是無懈可擊,“我知貴國也是我漢家血脈,故而,這詩社,是一定要帶各位來逛逛的。”

    賈璉給三位王子講述了一下如今清源詩社在文壇的地位與代表,如今各個地區,都有不少的詩社,但唯有清源詩社,是朝廷所有,是官方支持,是能讓書生真正一飛沖天抓住機遇的地方,只要你有能力。

    聽到這兒,三位王子顯然也很感興趣,就是一直鉆研醫術的四王子,也知道書籍,文化,對于南齊的重要。

    書生大部分都是看臉的顏值黨,賈璉四人一進詩社大門,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詩社中大部分都是年輕的書生學子,這些年賈璉都在國子監養生,沒有外出尋花問柳,也沒有仗勢欺人,反而幾乎都宅在家里,學起了他爹賈赦這個宅男,故而,這些書生對于賈璉這張臉,還真是陌生得很!

    但是陌生不打緊,好看就行啊!尤其是身邊還有三個同樣顏值氣度不凡的公子。

    可以說,在顏值的開路下,書生們很熱情,也很好說話,沒多久,三位陸公子就在賈璉的有意無意配合下,和書生們熟絡了起來。

    而書生們也得知了賈璉的名姓,驚呼,“賈公子可是南枝居士的兄長?”

    南枝居士,探春的雅號。

    報驛使探春,南枝開早。

    探春消息,覺南枝開遍,北枝猶闕。

    探春的雅號,可謂是取得偷懶,可探春也的確喜愛這兩句詩詞。

    而這位書生的一問,也引得其他書生看向了這邊,“賈公子竟是南枝居士兄長?南枝姑娘才華橫溢,賈公子必然也文學不俗,不知賈公子擅長哪一道?何不今日來切磋一番?”

    賈璉臉上笑嘻嘻,心里瘋狂吼叫,他就不該自己來這里!他該把琮哥兒給拉來的!

    三位王子頗為好奇的看著突然成了人群中心的賈璉,尤其是大王子,這南枝居士是個姑娘?不是說如今中原的姑娘們被束縛得厲害嗎?怎么一個姑娘還如此受歡迎,連帶著賈璉這個兄長都能沾光?

    而且,賈璉是南枝居士兄長,那豈不是說,這個南枝是忠襄伯府的閨女?這忠襄伯府,有幾個閨女來著?

    賈璉呢?賈璉只得假笑著婉拒道:“諸位說笑了,我從前也只是個紈绔子弟,哪里比得上我家妹妹,我老子都不讓我給妹妹丟臉呢!如是諸位真有興致,趕明兒我讓我家二弟賈琮來和各位切磋切磋!”

    見賈璉如此自謙,是的,書生都是一群年輕人,很容易受到情緒的影響,如今看著賈璉一番人模狗樣……啊,是斯文有禮謙謙君子的模樣,就認為賈璉一定是自謙。

    但是看賈璉推出了自己二弟,這一定是為了給自己二弟揚名吧,賈家大公子還真是不慕虛名,忠襄伯府的家教可真好啊,兄友弟恭,還能教出南枝居士這樣的才女!

    書生們自認很體貼的順著賈璉的話笑道:“好!趕明兒我們也和琮公子切磋切磋,南枝居士的兄長,想來也是別有才情!”

    這時候,三位王子,尤其是大王子和三王子忍不住了,三王子忍不住問道:“璉兄弟,這南枝姑娘是……”

    賈璉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的書生就一臉詫異,“你竟然不知道南枝姑娘?”

    于是,一小群書生開始圍著三位王子,給他們講述賈璉忽略過去的詩社歷史,從林姑娘講賈姑娘史姑娘講到現在。

    更是說來南枝居士幾位才女在書生圈中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大王子和三王子呼吸一滯,大王子更是想給昨晚的自己一巴掌!這個南枝姑娘,雖然不知道真名叫什么,但是這個未來要下嫁的公主,就該是他的妻子!

    他太知道南齊高層對于漢文化的重視程度了,一個吉祥物公主,他可有可無,尤其是只是一個伯爵之女,但是一個全國有名的才女,若是嫁給他,以他現在的砝碼,那些高層定然會有更多人支持他,他必然會是世子!

    話說,本來就該這樣不是嗎?

    以往漢家和親,不都是嫁給部落的頭領嗎?無論是妻還是妾。

    雖然如今是下嫁到南齊,不是部落,同屬漢家血脈,如今的大燕也不是委屈求和,但,本來就該嫁給他這個未來世子的不是嗎?何必做一個吉祥物呢?

    不,以這個公主的才名,在南齊稍稍顯露一點,她就做不了吉祥物,而是一個巨大的政治籌碼,他不能放過。

    他妻子如今也只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一個嫡子都沒,廢了,也沒有什么。

    若是把公主放給他的弟弟,無論是哪一個,對他都是一個威脅。

    他得找大燕陛下談談。

    大燕陛下想來也是重視大燕的,不然何必在他以文化為理由求娶后,就選定了忠襄伯家的才女呢?

    這破天的富貴,還是他,才能把握得住。

    三王子同樣是這么想的,他想得更美,他妻子已經死了啊,死得好啊!老大妻妾那么多,老四?老四說不準有隱疾,還是他合適啊!

    四王子離兩位兄長很近,從小在王室長大,哪兒能沒一點心眼,立馬就察覺到了兩位兄長興奮的狀態。

    四王子也沉思了起來,這個才女名聲太顯了,他若是參與娶了公主,怕不是一回去就得成為兄弟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再來個公主再嫁,危險,危險!

    可若是他躲過了,哪里還需要戰戰兢兢過日子,王位也不是沒有可能,要拼一把嗎?可就他一個人是童子身呢,如是要拼,他定然是占據優勢的。

    只不過,需不需要,去給宮里的太醫驗驗,證明自己沒有隱疾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新在晚上

    ①宋·吳泳《水龍吟·壽李長孺》

    ②:宋·周紫芝《次韻徐南美題趙》

    第二天才發現標了備注,就是忘了放在作話……

    第147章 探春遠嫁道分別

    在收到他們派人打聽出來的,特意放出來的消息后,他們對待忠襄伯府,更加熱情了。

    “殿下,屬下打聽到,這忠襄伯府原本是榮國府的老爺,后來自請削爵成了白身,幾年后寧榮二府全都倒塌,只有當初的大老爺,成了現在的忠襄伯府。”

    他們打聽不到更細節的,但是從這兒,能讓人聯想的東西,那可就太多了,“聰明人”總是很擅長自我腦補,填補細節的。

    “忠襄伯府二姑娘的名聲早早就傳出來了,做不得假,據說還是三公主的伴讀,三公主的未婚夫就是出使亞陳的領頭使臣,太子的小老師,八歲被大燕皇帝給定下來的。”

    “還有……”

    大王子的腦子已經快速的運轉了起來,見下屬吞吞吐吐,慎重的模樣,也不由打起了精神。

    “還有就是,這忠襄伯府的小公子,賈章,已經是太子的伴讀之一,比太子還小了七八個月。”

    太子伴讀,不出意外就是以后太子的心腹了,還必須是皇帝放心的臣子家屬,能被選為太子伴讀,那便是家族的榮耀。

    忠襄伯府的小公子不僅是伴讀,還是小太子幾個月的伴讀,這是伴讀嗎?不,這是陪玩!信任程度更慎!

    大燕的皇帝,選出來下嫁南齊的公主,不是隨便選的,也沒有看不起南齊,大燕皇帝,是真的對漢人遺民的王國好啊!

    京城,一處農莊內

    黛玉,湘云,探春,惜春,迎春,圍坐在一起,喝著小酒,行著酒令,儼然有自己的世外桃源。

    “這些天,忠襄伯府和林府可謂是熱鬧極了,沒辦法,為了安生,只能讓林姐姐拿出農莊來給我們造作了。”

    湘云說著就仰頭喝了一杯酒,在外這三年,湘云性子愈發的奔放了,也更加找到了自己,“敬探春姐姐,我先干為敬。”

    迎春道:“便是南渡遠航,如今海道已開,你身后,有我們,有家人,你不是一個人。”

    惜春:“我相信你。”

    黛玉:“有時間,我會去南齊逛逛。”

    碰——

    些許酒液在碰杯中濺到了桌面,沾濕了衣袖,但情誼依舊,不會因為酒少了一兩滴,而發生任何改變,若有,那便是如酒,越放得久,越醇香。

    探春,被封為明熙公主,將帶著大燕的部分書籍,作物,工匠,還有上百儀仗隊,千人護衛隊,再加嫁妝等,嫁往南齊。

    當今最終還是選了四王子作為探春的夫婿。

    面對三位王子,當今很是和善有理道:“三位王子俱是人中龍鳳,各有千秋,朕思慮許久,還是四王子與明熙更為合適。”

    當今不急不緩繼續道:“明熙會帶著文學典籍,和一些醫書,嫁到南齊,朕聽聞四王子擅醫,正好,他們二人一個鉆研醫書,傳播醫學,一個鉆研文學,傳播名家經典,又都是小年輕,再好不過了。讓他們小年輕折騰去吧。”

    四王子當即酒克制住激動,讓自己顯得高興卻還有理智和風度,道:“承蒙陛下看重,臣必定會尊敬公主,與公主攜手并進,弘揚漢家文風。”

    當今撫須笑道:“你和公主成了親,就是夫妻,若只是尊敬,朕的公主怕是要受委屈了。”

    大王子和三王子就看著自家四弟開始臉紅,和未來岳丈相處甚佳。

    好一個濃眉大眼的四弟,看不出來啊,挺會裝啊,這么好一個政治籌碼,就到了你手上!四弟不安好心!

    不過,兩位王子都聽到了當今的話,呵呵,大燕皇帝是真的想宣傳漢家文化啊,不過這也不錯,這可是大燕皇帝親口期望的,憑這個,就可以有理有據讓以后的四弟和四弟妹,去外面折騰文化相關了,爭儲?你們可是帶著大燕陛下弘揚漢家經典,漢家文學的希望的啊,哪里有時間摻和宮中奪嫡哦,洗洗睡吧!

    既然自己沒有了這個籌碼,那就要讓讓籌碼,變成廢鐵。

    而且,大燕的公主可是有公主府的,南齊也承諾了給明熙公主建公主府,那以后,四弟就跟著公主住吧!徹底遠離政治中心!

    四王子要迎親,大王子選擇了先行回南齊,口中說得還比誰都好聽,要先回南齊與父王一起,準備迎接公主,免得怠慢了。

    而老三,就先留在大燕,幫著四弟處理成親要走的流程,誰讓老四沒有經驗,而老三有呢?也正好,讓公主在大燕辦一個婚禮,回到南齊再辦一次,也顯示對公主的重視與體貼,畢竟家中成親,還是不一樣的。

    老三看著提前一步的大王子,看著自己被安排,卻只能咬牙笑著答應。

    因為,當今聽了大王子的安排,很是開心,“好,好!明熙嫁到南齊,有二位兄長幫襯,朕也更為放心了!”

    大王子心思這么多,腦子賺得也快,真好,不怕大王子聰明,就怕大王子不聰明。

    王室中太聰明的嫡長子,可少有好的結局。

    南齊的國王,還年輕呢。

    正是因為不愿意放權,才會不立世子。

    大王子辦得越好,南齊王想得越多。

    畢竟,若是南齊王真的信任大王子,就不會讓三個王子一起來大燕了。只有統治者,才更了解統治者。

    在京城提前先辦一次婚禮,出乎了探春等人的預料,但南齊的忠心都表得如此體貼了,又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雖然在京城辦,略顯倉促,但永遠不要小瞧一個朝廷的底蘊。

    京城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紅燈籠,流水宴從宮里擺到了主街道,主打一個,與民同樂。

    沒有哪戶官員,會吃飽了撐的嫌麻煩,不來參加婚宴。

    除了官員,當然少不了親友。

    黛玉惜春等人自不必說,這一次,賈府老太太,賈政,寶玉,紅玉,趙姨娘母子都來了,連賈蘭都來了,除了王夫人。

    趙姨娘看著紅衣鳳冠的,風華絕代的明熙公主,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

    趙姨娘聰明嗎?聰明,不聰明就不可能在榮國府生下賈環還能與王夫人分庭抗禮,不聰明,便會是默默無聞,任人宰割的周姨娘。

    可趙姨娘有大智慧嗎?沒有,不然也鬧不出那么多的笑話,貪圖各類小便宜,可能怪她嗎?她已經在她的眼界中,做到了許多人做不到的地步,不過是在掙扎罷了。

    但是此刻,趙姨娘沒有緣由的,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她的女兒探春,她再也見不到了,但她不能哭,因為,她已經不是她娘了,早就不是了。

    或許,這才是她們母子,能衣食無缺的根本原因。

    趙姨娘沒有去想為什么,從什么時候開始,探春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她只是本能的,拉住了賈環,硬生生笑道,“環兒,公主出嫁,可不要貿然上去打擾了。”

    那是公主,也只能是公主,忠襄伯府出的公主,和低賤的她們,不能有關系。

    賈環怔怔的望著臺上的探春,探春都已經拋棄了他們了,只是給了他們錢財,如今這么好的拉關系機會,探春都公主了,他上去探春還能甩開自己嗎?不怕暴露自己無情嗎?為什么要拉著自己?

    賈蘭在一旁,看到了這一切,眼神微微一動,只一瞬便別開了眼,看向了和探春并肩的南齊四王子,又看向了一旁一臉笑容,淚流心中的,幫忙擋酒的南齊三王子,想到自己趁著賀禮之時偷偷交給姑媽的策論,賈蘭神色愈發的從容。

    姑姑,會采用自己的計謀嗎?應該不會,雖有用,卻也太過毒辣,不符合我國善良的國情。

    那姑姑,會在某一個時間,引薦自己嗎?南齊不可用,可外面,還有那么多國家呢……

    自己倒是不著急時間,反正自己還小,但機會,他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

    一般人根本不清楚探春原本是賈政的女兒,只知道是賈府的姑娘,忠襄伯府的賈府和落魄后的賈家,以前是一家。

    但是對于京城一些有名望,或者和賈家熟悉的人家,就完全能知道賈探春到底是誰的女兒,什么時候變成的忠襄伯女兒。

    忠襄伯多么雞賊的一個人,怎么會在賈家落魄之時把侄女過到自己名下,真為了感情,惜春怎么不管?

    再看南齊如今的求娶,陛下選中的忠襄伯府,雖然覺得之前為時尚早,與現在可能不一定有聯系,但是當官的,對于巧合都不會選擇相信,越不可能,越有可能。

    于是,他們更不敢貿然說出去。

    探春的身份,就這樣偷天換日了,南齊的人再探,也只能知道探春是以前榮國府現在忠襄伯府閨女。

    因為,世人都只知道這么多,畢竟國情決定了,外人不可能深入了解人家府上的閨女。

    而作為探春的親人,賈蘭能推測,老太太更能。

    年邁的老太太甚至比旁人更了解賈赦,困擾她心頭的疑惑,也終于得到了解答,賈赦收女,不過是奉旨行事罷了。

    但這些,又有什么重要的呢?猜出來了,又如何呢?

    不過是覺得當今愈發算無遺策,布局精細罷了。

    當皇帝的,哪里能真正讓百官看懂呢?

    皇帝與官員,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皇帝,要的就是官員的臣服于——不敢。

    賈蘭也還是年輕,不知道什么叫做皇帝的情報。

    賈蘭寫在絹布上的策論,當晚就被探春找機會,讓人送到了御前。

    當今挑眉,頗感興趣,這賈家,怎么老是把珍珠當魚目呢?

    “若非袁桐去了亞陳,這賈蘭,和他挺配的啊,都毒。”

    太子已經昏昏欲睡,聽到毒,腦袋瞬間抬了起來,揉了揉眼,睜開,打了個哈欠道:“人以群分,程,常,袁三位大人能湊一堆,都善良不到哪兒去。”

    當今輕輕拍了拍太子的手,“都說了不要揉眼睛,困了就去睡,朕還不至于壓榨你一個小屁孩兒。”

    卻也覺得太子說得有理,可以把賈蘭給程起或者常宿帶一帶,然后將他們扔出去禍害其他人。

    探春出嫁的隊伍遠下南洋,已經是三月了。

    探春在大燕,渡過了她十八的生辰,也將迎來她無聲廝殺的戰場。

    作者有話要說:

    遠嫁副本結束啦

    第148章 林如海回京封侯

    關外來信,今年林如海等人會回京,黛玉在京過完年后,便沒有繼續跟著老師出城到處游學,而是待在了京城。

    習慣了在外的日子,在京城如今一呆就是幾個月,黛玉還真有些無聊。

    閑來無事之下,黛玉這陣子收集了不少槐花,趁著今天林筠休沐,一家人干脆在家里做槐花餅。

    忽聞管家來賀,“太太,大喜!”

    “少爺,姑娘,大喜啊!老爺來信了!”

    林如海這些年在外,通訊困難,他們的來信都是一起往京城送,合著正事一起,家書只是附帶,所有人都一樣。

    而這封信,不同于以往,是直接單獨送回的家書。

    這說明,林如海已經到了大燕的領土了,且按照傳信的速度和時間,八成是已經快到京城了!

    林家三口都是七竅玲瓏心的人,眼中都劃過驚喜。

    拆開家書,果然,林如海馬上就要回京了!

    “這可真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于公于私,于國于家,都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漢時,張騫出使西域,開辟絲綢之路,開通了經濟帶,也帶回來許多“張騫嚴選”,老祖宗的審美與口味,就是這么值得信賴。

    而當下,林如海等一行官員和軍隊重開絲路,一路西出,不僅僅是為了開拓經濟,恢復絲綢經濟帶,更是在打開世界的另一個大門。

    東出,是大海,西出,是大漠,山脈,陸地……東西并出,方能真正開眼,在大爭之世,著眼看清這個世界。

    林如海等人,帶回來的,不僅是經濟的開發,還有西邊諸國國度的國情,相互之間的關系,對東方這一條巨龍的態度。

    并不是所有的西方小國,都沒有心思,就像在大燕,在中原國土的絲綢,還有養蠶的手藝,若非是這一趟出去,還不知道,已經在外傳了。

    而手藝的外傳,侵吞的,可是中原巨大的利益,還是侵吞的技術這一類,會下蛋的金雞!這讓當今如何不惱怒?

    好在,既然發現了,那邊會有解決的方法。

    所以說,林如海一行人的回歸,帶回來的,是對于西方諸國,如何定策的關鍵密鑰,帶回來的,是中原利益的擴延,是中原聲名的外傳,也是中原對外態度的展示。

    中原王朝作為歷史悠久的文明王朝,有足夠的,與他國合作的底氣,但對于輕視中原王朝者,意圖危害中原王朝者,中原也會有雷霆的手段。

    對于百姓而言,那就是明熙公主遠嫁沒兩個月,京城又熱鬧了起來,說是西出的團隊回歸了,帶來了一車有一車的寶物。

    林如海等一眾功臣,都是先入宮覲見了皇帝,說了許久,才得以回家。

    多年未見,林如海哪怕到了大燕的國土,就好生給自己打理了個造型,讓自己顯得沒那么風塵仆仆,卻掩蓋不住林如海比之前……更糙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運動多了,不整天干坐著了,一家三口左看右看,愣是沒看出林如海哪兒瘦了。

    “爹爹你……你可算是回來了。”黛玉終究是沒有昧著良心說瘦了,但眼中卻已然含了淚水,隨著黛玉的撒嬌與想念,低落而出。

    人全需全尾的回來了,比什么都好。

    林如海看著魂牽夢縈的妻兒,文采奪得探花郎的他,竟一時未有言語,心中酸澀得厲害。

    “回來了,不走了。”

    到最后,只說出了著六個字。

    他們一家,團聚了。

    林家如此,譚家,和其他人家,自然也是如此,當今直接給了這些官員一周的假期。

    除了林如海,大多就是之前鴻臚寺的官員,算得上一定程度的戴罪立功,但這遭回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好日子,已經到來了,苦盡甘來便是如此。

    譚家

    譚家老大夫妻倆和孩子也已經回來了,再加上老二家的幾個孩子,譚亞禪看著和睦的家庭,嘰嘰喳喳的小孩而聲,不覺落淚,他這么拼,為的,不就是后代能享福嗎?不就是后代哪怕是像老二一樣單蠢,也能活得肆意嗎?

    鴻臚寺這些老牌官員的回歸,這幾年鴻臚寺剩余官員調換得迅速,毫不掩飾陛下對于鴻臚寺的期望與改變,如今,也該是時候了。

    這些官員回來的第二天,圣旨下達。

    林如海加封廣誠侯,賜侯府一座,賞銀萬兩……

    林如海的官位沒有變動,依舊是戶部侍郎,可這么大的功勞,官位來沒有變動,陛下無心嗎?

    不,這恰恰證明陛下是已經內定了,林如海是下一任戶部尚書,只等這一任戶部尚書致仕。

    爵位是榮寵,尊容,而官位,是實權,是能力。

    現任王尚書擔心陛下暗示他嗎?不擔心,因為陛下已經給了林如海爵位了,故而林如海的尚書,不著急。

    畢竟,陛下現在是否還信任他,重用他,他還是能察覺到的。

    對于當今而言,現在的王尚書,還好用的嘞,不是每個尚書都有把自己工作到禿頭的卷勁。

    他現在的肱骨之臣,排著隊站在他面前,可把他牛逼壞了。

    而對于林如海而言,就完全不一樣了。

    廣誠侯,侯爵之位啊,林家原本也是列侯之家,在父親那一帶便是白身,靠著父親自己多延續了一代,而如今,自己人到中老年,竟然給林家重新掙了一個爵位出來,還不是延續以前的爵位。

    廣誠侯,廣誠。雖不是忠字開頭,可林如海也并不覺得,陛下不信任他。

    林如海的感覺并沒有錯,以往的當今,因為沒有足夠的自信,沒有足夠的資源和底氣,他的嫡系,他信任的,忠順親王,忠靖候,都帶了一個忠,而他的廢太子大哥,他只給了一個義忠親王,嗯,忠在后。

    但是現在,他不用再以忠字去表示什么了,因為天下,已經盡在掌握。

    至于忠襄伯,那更簡單了,賈赦的經歷畢竟曲折,給個忠字,不過是對賈赦的敲打和提點。

    “恭喜夫君,賀喜夫君,我這就去安排祠堂那邊。”

    賈敏知道,林如海是要去告慰祖宗的,因為林家,如今得以重新住進侯府了。

    廣誠侯的侯府,恰好就是,以前林家有侯爵之位時住的府邸。

    也是因此,讓林如海得以見得,陛下的看重。不然也不會在這樣的細枝末節之處,安排得如此妥當。

    譚亞禪及其一起外出的一干原鴻臚寺官員,雖算得上戴罪立功,但這功,也太大了,何況那罪,大部分都被禮部給擔了,故而,全都有封賞,最差的,也混了一個三等將軍爵。

    如譚亞禪,如今也是也是一個伯爵了。

    當然,爵位只是增添榮耀,更多的,還是仕途上的順利,因涉及鴻臚寺官員內部品階的改革,故而還沒有那么快出圣旨,但明眼人都清楚,不會虧待了這些功臣。

    而一同外出的朱將軍等一眾將領士兵,能回來的,都受到了嘉獎,所有在異國他鄉的,也都帶回了他們的骨灰,讓他們落葉根骨,而后……榮耀惠及家人,補貼分予家人。

    這些天的京城,因這些旨意,熱鬧極了。

    而林如海,也趁著這個時間,邀請了同僚與親朋,給女兒補一個及笄之禮。

    “夫君,你這不是胡鬧么,真要補,等明年玉兒生辰名正言順的補不好嗎?何必現在,又不是什么節日?就你現在的恩寵和功勞,就是名正言順也辦一個宴會,只要陛下知道,也不會說什么啊?”

    林如海愛極了回大燕后重新休整的美髯,帶著愉悅的神情也不忘撫須,哈哈道:“夫人,想做便做了嘛。”

    “我是萬萬沒想到,在我走后,黛玉能有這么大的改變,邁出那么大的一步。”

    林如海笑得促狹,“夫人,若是不早些給玉兒及笄,女裝便罷了,怎么都好看,可要是玉兒男裝出行,她的頭發是戴還是不戴冠?若是不帶冠,在外總是更加引人注目,總是更不便的。”

    “既如此,總歸我回來了,倒不如快些給玉兒及笄,左不過現在在旁人眼中,我們再如何不按禮數,大部分人,也只會說是不拘一格,頗有魏晉之風,怎么好聽怎么來。”

    既如此,倒不如自己方便著來。

    賈敏被林如海一說,也明白了原由,應下了準備玉兒及笄禮的事宜,但是,賈敏又馬上道:“話雖如此,但有一句話,我卻不得不說。”

    見賈敏嚴肅的態度,林如海也正了正神色,“夫人請說。”

    “玉兒之事,不過是小節,我們任性,也影響不到什么。但是如今夫君正得圣心,榮耀爵位傍身,朝堂之中少有人及,夫君,可莫要飄飄然,一時不慎,著了道,違了本心。”

    妻賢夫禍少,說的便是如此了。

    林如海也并非是個得志便猖狂的人,如賈敏所說,黛玉的及笄禮,其實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以小見大,林如海在外多年,離開刀光劍影的朝堂多年,也的確需要有人來警醒他了。

    在中原的朝堂中,再謹慎自省,都不為過。

    林如海真切萬分握住賈敏,“夫人之言,林某,銘記于心,必不敢忘懷!”

    作者有話要說:

    寫最后一段林如海自稱的時候,想了半天,結果腦海中全是“亮,愿效犬馬之勞”的聲音……

    第149章 百官探討工與商

    黛玉的及笄禮辦得格外隆重,完全不同于以往林家低調的風格。

    可一想人家父女多年未見,林如海膝下又只有一雙兒女,可不得比什么都重視?不過一個及笄禮罷了,隆重便隆重吧。

    而隨著黛玉的及笄,來給林家說媒的媒人,也疊加式的多了起來,只是可惜,黛玉目前端的是無心男女之情。

    不過黛玉不急,但是弟弟的婚事卻是早就定好了的。

    林如海這個林家當家人回來了,林筠的父母都在了,婚事自然也要開始進行了。

    皇家和林家也開始兒女婚事的三書六禮的流程。

    當今也讓欽天監算了幾個良辰吉日,最后將成婚的日期,定在了明年的三月。

    可見,當今雖然忙活兒女婚事,說著該嫁出去了,卻也還是無比誠實的選了一個明年的日期。

    然則這些也不過是一些私事,真正讓官員們在意的,是自西出的絲路隊伍回來后,關于匠人待遇,商人待遇,以及商稅的正式研討。

    關于匠戶的地位待遇,在西出路上發現有漢土工藝往外流傳的時候,林如海就給當今傳了信,此后的路途中也一直在記錄,重點觀察。

    但終歸是飯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就如同開海,當今有心思是一回事,但是前前后后的準備,到正式在朝堂提出,再到正式施行,是無法一蹴而就的。

    匠人的待遇也是一樣。

    如是貿然提出,因為匠人的待遇問題,導致有匠人外逃將技術外流,那大部分官員,只會覺得匠人不知好歹,反而提出要嚴格管控匠人的建議。

    因為刀子沒有落在自己身上,因為這樣的方法最為簡單妥帖,這便是懶政的一種。

    而當今選擇在現在提出來,也是因為林如海等人已經回來,有了足夠的例子不說,到現在與西方小國的諸多通商貿易的利益,也在這些年,愈發的明顯。

    我國工匠的手藝,向外能夠輸出帶回來的利益,才是最好用的一把刀。

    “我朝工匠分坐匠與輪班匠,坐匠常駐京師,每月卻也要上工十天,輪班匠三年一班赴京師,輸作三月,同屬義務,而沒任何報酬,往返于途中所花費的時間,盤費皆自己承擔,更耽誤了正常的生計……

    而‘凡軍、民、醫、匠、陰陽者諸色戶,許各原報抄籍為定,不許妄行變亂,違者之罪,仍從原籍’,匠人世代不得改業,更無法向農戶一般還能科舉入仕……①

    如此以往,普通的匠人生活難以為繼,便有了逃亡各處的匠人,而這些匠人一旦逃離了大燕,給其余諸國帶去的,便是我國先進的技術,當我國的產品不再唯一,質量不再占據優勢,與其余國家的通商,收益只會愈發的減少……

    士農工商,農人耕種,養活國家,工匠雖比不得農人,但依舊用自己的雙手,用自己的勞力,給國家創造財富,勞苦功高,臣請陛下,為工匠之生活計。”

    林如海又將這些年,通過工匠的收益,在外貿中賺錢的錢財給列了出來,將工匠逃離到的某些小國的所帶來的利潤,給做了一個對比,在數據面前,工匠所能帶來的利益,明明白白。

    其次,林如海如今作為戶部侍郎,戶部本就掌管著戶籍,戶部這些日子,可沒少查到底有多少匠戶外逃。

    在林如海等人的諸多準備下,事實勝于雄辯,工匠的待遇,該有改變了。

    當然,也有反對的。

    “林大人所言,并非沒有道理,只是林大人可有想過,工匠與農人不同,工匠靠的是技術的代代傳承,除了親生父親,誰愿意把技藝傾囊相授?便是師父,不也是要留一手?”

    “只有子承父業,代代世襲,技藝才能得到有效傳承與保障,此為其一。”

    兩人拱手,繼續道:“其二,工匠做工,要做得好,是要靠悟性,還有勤奮,以及耐心的,若是工匠像農戶一般還能科舉,試問,誰來鉆研工藝?誰還能靜下心創作以圖前程?”

    “故而,臣不贊同林大人所謂的,提高匠人待遇,能沉淀下來做工的,如今的大燕工匠,不也還有那么多?可見,對于大部分工匠而言,目前的生活,是能夠接受的。”

    “至于工匠的逃離,反倒是暴露了我大燕邊防的疏漏,暴露了各地在路引方面的疏漏。”

    路引,這是反手將了戶部一軍,還把邊防給一起扯下來了。

    饒是上面的當今,也不禁點了點頭,“工匠的外逃,確實暴露了諸多問題,這些都是要一一解決的。”

    “但,大批工匠的逃離,卻也是給了朝廷一個警醒,怎么就工匠往國外逃,其他人不逃?”當今犀利的目光望向諸位朝臣,“便是天災人禍,我朝的百姓逃亡也是往京城逃,往富裕的城鎮逃,怎么偏偏工匠往國外跑?這還不能說明什么嗎?”

    當今的質問,讓下面的臣子頓時叩首,“臣等失職——”

    當今看似什么也沒說,只是訓誡,只是作為皇帝的反省,但卻是擺出了態度,工匠的困境,該解決了。

    “陛下,臣以為,如林大人所言,工匠的困局不外乎在京師上工的來回奔波耽誤,既如此,朝廷可以給與他們選擇,可以選擇不輪班,只需要每名工匠每月交付代役銀,如此一來,兩全其美。”

    “那這代役銀交給誰?地方?還是京城?如是地方,誰能保障地方官員不偷偷貪墨威脅工匠?若是交給京城戶部,那豈不是又要長途奔波,又要交銀?免的三個月上工,這代役銀又交多少?一旦交錢,與稅何異?匠戶編為民編,本就要負擔丁銀,如今再加代役銀匠班銀等名目,不過是徒增工匠的壓力。”

    沒有意外的,開始了有理有據的菜市場吵架。

    當今也沒指望一天就能給確定下來,掰扯,拖拉,遲遲沒個章程,老慣例了。

    只是今天,當今沒有按照老規矩讓他們繼續拉扯,而是見他們拿不定主意只知道扯頭花,直接換了一個話題,且這個話題,比工匠的問題,只大不小。

    “說起工匠,朕倒是想起了商人,士農工商,唯有商人最底層,商人所賺取的財富,最是方便,都是靠他人的勞動所賺取,且商人重利,眼中金錢,勝過其他,包括于國家利益。”

    百官心中一個咯噔,各朝各代都會抑商,這沒什么可說的,因為商人一旦不加以抑制,掌控了可以選超國家的財富,或者掌控了國家的一兩條商脈,對于國家利益而言,是一個沉重的不定時炸彈。

    經濟戰,在史書上,也是有的。比如著名的丞相管仲,就是經濟戰的鼻祖,直接以經濟方式,搞垮了當時的魯國,讓魯國人沉浸在賺錢的喜悅中,而無人耕種……

    利益,財帛動人心啊。

    而現在,當今當著百官的面,如此直白的提出來,怕是來者不善。

    果然,當今看向了晉王。

    晉王在探春遠嫁后就回了封地,什么時候又回京的,藩王無召可不得回京!

    百官想起來了,就是林如海等人回京后,晉王后腳就回了京城。

    晉王回來后他們也曾疑慮過,但晉王低調得很,只在晉王府和王妃世子膩歪,其余時間要么打獵要么在宮中逗留,不像是有事的,在朝堂也一言不發。

    如今當今看向晉王,優勢在提了商人后。

    晉王……

    當今坐在上首,絕對的高位,讓他對下面的臣子百態,清晰可見。有不少官員,都慌了啊,而這些,或多或少,都與晉地,有那么一點關系呢。

    晉王接到示意,哪里會分心思給官員,直接站出來道:“父皇,兒臣狀告以張,曹,林,王等幾大家族為首的晉商,通敵叛國,高價轉賣我朝武器,販賣私鹽,糧食等過冬之物于北蠻,常年累月,唯利是圖,豢養出如今的北蠻,常常騷擾邊境,實乃罪大惡極!”

    若要說豢養,其實還算不上,晉商還沒這么大的臉和能力,不過是“朝錢看”罷了,只是,太過于沒有底線,說是養肥了北蠻,也不是毫無道理。

    “兒臣已有證據,還請父皇預覽。”

    晉王聲音洪亮,生怕別人聽不到,卻讓不少官員冷汗淋漓。

    當今無聲冷笑,再看晉王也是滿意得不得了,這些證據,他早已看過,那些個晉商,也早已控制抓捕在晉地,如今在朝堂說開,為的,便是這些官員了。

    真正讓當今心驚的是,這些個證據,不過是冰山一角,不過這也夠了,畢竟若是真的要殺,是殺不完的,就如同,人不可能沒有貪欲。

    只是林如海等人已經回來,這些有些豬,沒必要再養了,既是以免養得太肥太兇遭翻車,也是為了殺雞儆猴,殺一批,嚇一批,拉一批,敲打一批,讓自己手里,也能有更多能用的,也能更好的,推行后面的政策。

    比如——增加商稅。

    這些個官員,背后可少不了商人的孝敬,不殺一個血河,商人的利益受損,可就是他們的利益受損,畢竟這些個官員底下,不僅有孝敬,自己也少不了下屬經商。

    如今,士農工商,工和商,也該有變化了。

    作者有話要說:

    ①網上資料,借用的明代工匠資料

    第150章 各層商人悲與歡

    誰也不曾料到,當今剛把工匠的問題擺上臺面,還沒有商量出來一個章程,當今直接來了個晉商叛國的王炸。

    而對于這些被掌握了證據的晉商,他們能說出任何求情的話嗎?

    他們沒有人敢。

    商人重利,官員一樣重利,但是當商人將我朝的武器,未經允許,擅自賣給敵人,還有那么多的過冬物品,無論是為了錢,還是真的想賣國,官員都救不了,哪怕會損失他們官員的利益,他們也不會救,因為他們——已經自身難保。

    更讓他們臉色驟變的,是當今漫不經心地朝著朝臣掃了一眼后,將視線停在了手上的奏折上,開始念起了一個個的名字。

    當今念得很慢,務必保證底下的官員的不會聽錯名字。

    隨著第一個名字的念出,咚的一聲,地上跪了一個大汗淋漓的緋袍錦雞官員。

    當今念一個名字,就停那么一下,可謂是錦雞跪,錦雞跪,錦雞跪完孔雀跪……

    一時間,偌大的正大光明殿,呼吸尚且可聞。

    當今念了十五個名字后,冷哼了一聲,合上了奏折。

    “這就是我大燕的肱骨之臣。”

    “這就是我大燕,士紳豪強供養出來的國之棟梁!”

    奏折啪的一下甩在了桌案,卻沒有往下面扔。

    當今看著噤若寒蟬的朝臣們,怒斥群臣,“怎么一個個的,不說話了?啞巴了?平時不是很能說?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朕竟不知道,朝堂的官員,不是朝廷,不是大燕的官員,而是士紳,是豪強的官員!你們眼里,哪里還有國家?哪里還有泱泱華夏?!”

    “一個個的,吃著百姓的糧,收著百姓的稅,到頭來,百姓沒有糧食了,百姓沒有衣穿了,在哪兒呢?在被他們的‘青天’大老爺將物資賣給了北蠻!賣給了掠奪他們糧食,殺害他們親人,結果他們性命的北蠻!”

    “你們!豈止是枉為人臣,你們就不配為人!”

    “來人!將這些個畜生,押入天牢,擇日處斬!”

    處斬了,就完了嗎?當然不是。

    就這些官員而言,殺了他們,不過泄憤,不過表達當今的憤怒,不過是給百姓看。

    真正有效的,還是他們的家產。

    但,現在還不是討論他們的家產被抄家入國庫后如何使用的時候。

    因為,晉商,晉地官員這一茬,還沒結束呢。

    “諸位臣工不妨猜猜,還有多少的人名字,朕沒有念出來,還有多少人,晉王沒有查出來?還有多少地方,也和晉地一樣?”

    撲通——

    所有官員,齊齊跪在了地上。

    “呵。”

    最讓人發瘋的事情之一,就是領導說話只說一半。

    尤其是在這種時候,當今只是冷冷的嘲諷了一聲,便道,“退朝。”

    沒有傻白甜會覺得,當今真的放過了其他沒有念到名字的。

    那,他們要用什么來置換當今的選擇性忽略呢?

    他們可并不會簡單認為,當今只想解決工匠的問題,就拿出這么一把刀。

    一散朝,當今早就跑了,但是這些官員,好些都有意無意往晉王那里挪,畢竟,這事兒是晉王負責的不是?

    晉王平時看起來挺憨一個人,但能兩三年時間查出這么多,還不動聲色,哪里真就只會打仗了?

    更遑論晉王在這兩年可沒少和北蠻打交道,是真的見了血,上了戰場的,對于視線那些那叫一個敏感,立馬就察覺了官員的心思,一個撒腿就遛了,逮都逮不住的那種。

    林筠見狀也是一個激靈,他爹雖然才回京不久,可前頭剛提工匠,后腳晉王就跟著來搞商人,而他又和晉王熟悉。

    林筠果斷的往后撤,直接借口還要給太子上課,躲去了詹事府,林如海看著自家孝順好兒子歡樂解脫的背影……

    熟悉的被好大兒各種舉動,搞出來的無奈感,時隔五年,又重新回來了啊。

    且不說心虛的大臣們回家后是如何的轉來轉去,緊鎖眉頭,冥思苦想,只說第二天的官報,就已經報道了那些個資敵的晉商,以及被點出來的那些個,最嚴重典型,或者位置重要的,摻和進去的,晉地出身的官員。

    一時間,民間義憤填膺,對于當今磨刀霍霍對商人,對貪官,百姓那是一百個支持!

    而書生這個最容易被煽動的群體呢?

    既然容易被煽動,那何不被朝廷給正面煽動呢?

    本來如今的書生,大部分都有一些清高的毛病,甚至于有些窮得吃夫人的嫁妝了,都不愿意去賺錢,就因為“銅臭味”,會玷污他們的書香味。這樣的清高,與其說是清高,不如說是迂腐,是放不下臉,是自私。

    當然也有真正清高的,但無論是哪一種,書生們對于商人,可沒什么好感。

    官報一出,由京城往外一層層的快速傳播,各地的書生都奮筆疾書,罵起了無良的商人。

    而各地的商人,真的叫一個欲哭無淚。

    他們又不是晉地的,他們想資敵還沒地方資呢?怎么就地圖炮所有商人了?

    你們這群晉商,害人不淺啊!

    “諸位,如今因為晉商這害群之馬,使得我們所有商人,出門都得不到好臉,沒這么個道理。”

    徐曄和浙商聚在一起,開了個會。

    “徐老板,你和京城有點關系,可有什么辦法沒有?我擔心這樣搞下去,以后我們商人生活愈發艱難啊,我還想子嗣讀書呢。”

    “可不是,別看我們賺錢多,可是這一個個的限制,綾羅綢緞我們再多,卻也只能私下穿穿,如今又被晉商搞出叛國之罪,哎!可惡啊!”

    徐曄等他們大部分都討論了,才說皺著眉頭為難道:“朝廷怕真的是要對商人動手了。”

    這還得了?這些個老板們一個個的都急了,徐子言都這么說了,那還有假?

    “就沒有辦法嗎?天殺的晉商!”

    晉商一時間,成了商人的公敵。

    “諸位,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或許可以稍微試試,但是有沒有效果,我卻沒法保證。”

    徐曄在他們期待的眼神中道:“朝堂因為晉商,對商人要嚴加管控,合情合理,至少一段時間內,我們沒法躲避,因為晉商造成的問題嚴重。”

    所有老板都點了點頭,就是因為他們自己也清楚,所以才更抓馬。

    徐曄繼續道:“而現在,我們唯一能夠試著稍微改變的,只有一點,那就是民間的輿論。”

    在場的都不是蠢人,蠢人也不可能把生意做大現在齊聚一堂。

    “徐老板的意思,是私報?對啊!我們怎么就沒想到呢?!”

    既然有官報,那自然有民間自己搞出來的小報,甚至因為小報上寫一些風流趣聞寫得不正經,看得人還不少。

    當然,正經的民間報社也有,總歸就是那個意思。

    “不止,還有話劇,大不了我們斥巨資新排一些宣揚我們這些良心商人的曲目!”

    “此舉絕對可行!諸位別忘了,福建遭難,我們可沒少捐款……”

    沒有做善事的,他們還不能現場做嗎?

    至于說弄虛作假?在這個洗刷自己名聲的時候,誰會冒著膽子作假,一旦作假被揭露,那就是再也洗不白了!

    所以,誰敢作假搞詐捐之類,現在就是和所有商人一起作對!

    商人,卷起來了。

    而在官報的發行后,聰明的官員,就已經察覺了,當今真正要動手的,目前是——商人。

    但凡屁股底下不是真正的干凈,那等陛下真的動手,就老老實實的附和就行了,官帽要緊。

    而在陛下又催了幾次工匠的解決方案后,他們懂了,陛下這次,要工與商兩個都改。

    而隨著民間報紙上,關于哪一個商人做什么的消息,多了起來,雖然不乏有目的性,但百姓也實實在在拿了好處,罵聲,也少了不少。

    一個月后,朝廷竟格外迅速,拿出來改革方法,這才一個月啊,不是一年,也不是無期,而是一個月。

    原來,官老爺們的效率,也是可以很快的嘛。要是擱在以往,一輪的流程都不一定走得完!

    在所有人的翹首以盼下,政策,下發了。

    對于商人們而言,他們竟然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最重要的商稅,增加了,增加得還不少,而這個稅,竟是根據收益遞增,且對于偷稅漏稅,也明確了更嚴格的監察力度,以及懲治力度。

    按理說,他們應該哭,但……

    以往對于商人的衣著出行都有嚴格的限制,而現在,竟然在私人干預方面,松散了不少!

    賺錢哪兒多,可自己很多時候根本不能完整享受,就怕得罪了誰,但凡你出門穿衣不注意,都要被狀告違紀逾矩,很多時候都是私下的享受。

    但是現在,更放開了。

    他們交的錢的多了,還多了不少,可某種程度,也的確更自在了,在衣食住行方面,雖然沒有全面放開,但是已經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當然,這些都是一些富商們才會如此想,因為他們的錢,再是交出來很多,都只是冰山一角,他們根本不缺錢,只缺享受,拿錢換自在,舒坦!

    但對于普通的商人,就要罵娘了,因為哪怕收入越高交稅才越高,但起征點的稅就已經比以前的稅交得多了,哪兒能像頂層富豪一樣不在意?

    該罵,還是得罵!

    但同時,他們也在心里嘀咕,可不能再出現晉商那群人了,商人,經不起折騰了。

    而與商人的各色反應不同,工匠們,則是大多都看到了太陽,看到了,他們喘息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晉王:風波這就完了?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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