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51 他從寒風(fēng)朔雪中走……
沈祈舟沒有回她。
平靜的眼眸深幽晦澀。
他思襯了一會, 狀似無意識的問宋枝:“沈祈聞知道你在這嗎?”
克勞斯聽到沈祈聞的名字。
來了興趣。
綠色的瞳孔閃爍,將宋枝上下打量。
“這是沈祈聞的女人?”
驟然聽到沈祈聞的名字。
宋枝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面前這兩個人身上的氣質(zhì)太像了。
只不過克勞斯身上的暴戾氣息更濃厚。
但是她卻覺得,面前的沈祈舟更加危險。
察覺到宋枝的防備。
沈祈舟悠閑的邁開步子向前了一步。
宋枝接著后退。
他笑了一下。
收回了腳,站在原地。
頭頂暖黃色的燈光折射在他腳下。
他像是這個房間內(nèi)天然的權(quán)力中心。
手伸進(jìn)兜里, 疏懶地拿出一包煙捏住。
火柴盒在他的另一只手出現(xiàn)。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抽出一根, 滑動。
硝煙味, 火花飛舞。
他側(cè)著身子將煙點燃,火柴被他隨意的丟在地上,向上冒起了一串黑煙,然后飛快地變淡。
凝聲說:“看來是不知道。”
“你不想和我說點別的么?”宋枝沉寂地反問他。
“沒有。”他面不改色的回答。
“高興姐說你死了。”
“是么?”他輕飄飄地落下一句,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這樣說。”
“那你為什么叫沈祈舟?”
“當(dāng)然是因為,我本來就叫沈祈舟啊。”他長長的慰嘆一聲:“我的弟弟, 沈祈聞全世界各地的找我, 我用個假名字保護(hù)一下自己, 不過分吧?”
一切都說的通。
但是一定有哪里不對。
“好了。”他吸了一口煙,“帶著你的朋友們走吧。”
他斂眸睨了一眼地上的John和站在后面發(fā)抖的Emeline。
仿佛大發(fā)慈悲一般。
所有人都沒說話。
只有他們?nèi)齻如蒙大赦。
宋枝緩步走向前將John扶起來。
紋身男走到門口將門打開了。
Rose他們都不安地站在門外。
在門打開的時候,他們飛快地伸出腦袋往里面望。
看到他們?nèi)齻還活著。
都松了一口氣。
目光落到John身上時, 又不由地感到后怕。
沒有一個人敢在此刻進(jìn)來。
Emeline上前拉住宋枝的衣擺。
眼尾輕瞥著沈祈舟,無助地往宋枝身邊又輕靠了一步。
他們?nèi)齻就這么相互依靠著走出去。
林宇航伸出手接住了John。
所有人在門口一窩蜂地涌過來。
相擁離開的時候。
宋枝倔強的回頭了一眼沈祈舟。
他們凜然的目光在冰冷的空氣中相逢。
宋枝有太多話想問。
但是又好像無從問起。
她輕輕扯了一下圍巾,林宇航拉了一下她的胳膊。
帶著她往門口走。
終于出來了。
有命在就是好的。
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大家長舒一口氣。
有兩個男孩子先帶John去最近的醫(yī)院。
Rose將Emeline摟在懷里。
看樣子她被嚇傻了。
漂亮的眸子空洞洞的。
身體現(xiàn)在都還在顫抖。
眾人都以為她在里面被嚇到了。
也無從深究為什么宋枝安然無恙。
沒有人問他們是怎么出來的。
只當(dāng)作那些人不愿意招惹中國人。
是宋枝幫助了他們。
雪又下大了些。
沉沉地往下掉。
林宇航看出了宋枝眼眸里的沉寂。
他領(lǐng)著宋枝往街邊走, “那我們先回了。”
今天就不該來參和這個事,林宇航只覺得自己應(yīng)該在宋枝接到那個電話的時候就制止她。
太太清楚那些人了。
他們眼底哪有什么王法規(guī)矩?
不可能因為宋枝是中國人就放過他們。
一定發(fā)生了一些別的事。
但是宋枝沒有主動說, 他也沒在這個時候主動問。
伸手準(zhǔn)備攔車。
又想起來。
這附近都是一些豪車出沒,很少有出租車經(jīng)過會往這里開。
林宇航點開打車軟件。
在上面約車。
一輛低調(diào)的賓利停在他們面前。
司機是一個英國人。
友好地問他們:“需要送你們一程么?”
林宇航警惕的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將自己的手機舉起來在空中晃了晃。
“謝謝,我們已經(jīng)打到車了。”
確實是打到車了。
林宇航禮貌的讓宋枝坐在了后排,自己坐在副駕駛。
車平穩(wěn)的向他們老小區(qū)開。
等到宋枝的心情有點平穩(wěn)了。
林宇航的神色不明地掃過車內(nèi)的后視鏡。
宋枝面容沉靜的盯著倒車鏡。
忍不住問道:“他們怎么放過你們的?”
宋枝回了一句:“后面進(jìn)來的那個中國人,放了我們。”
“那他還挺好心的。”他低聲呢喃一句。
車停了。
林宇航走在前面。
宋枝腳步緩慢地走在后面。
她踏上樓梯。
在黑暗中往車來車往的街道上看了一眼。
黑色的賓利熄了火。
就停在街邊。
她的心頭微微一跳。
將圍巾向上扯, 遮住自己的半張臉。
“怎么了?”林宇航停下腳步問她。
“沒事,走吧。”宋枝說。
窗簾被拉開一道極小的縫隙。
宋枝能清晰地看到那輛賓利還停在街邊。
沒有人從車上下來,但車也沒有絲毫要開走的跡象。
宋枝黑色的眼眸往下沉。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慌張悄然爬上心頭。
她走到桌邊坐了一會。
將大家發(fā)的信息挨個回復(fù)完。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
還是透過那條縫隙往外看。
那輛車還是停在那。
她快要瘋了。
腦袋里有一個極其荒唐的想法。
宋枝拿上鑰匙,從房間里出去。
她還穿著一雙毛茸茸的拖鞋。
鞋底在水泥做的樓梯上發(fā)出噠噠的聲音。
像她的心跳。
宋枝覺得她瘋了。
她站在燈光閃動的路口。
直視那輛車。
后門在她的注視下打開了。
白色的大衣從車門露出一角。
里面的人站起來和車差不多高。
清雋矜貴,深邃如淵。
他從寒風(fēng)朔雪中走來。
眸光翻越山海。
沈祈聞。
腳步越來越快。
空中的雪飄得更歡了。
在宋枝大腦還沒有完全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
他已經(jīng)在她面前站定。
“宋枝。”他伸出手,撫摸她顫動的眉眼:“我現(xiàn)在可以吻你么?”
他身上的妖涼好像被磨平了。
此刻散落了一地的星光。
他靠近了一
步。
俯首貼面,“你可以拒絕我。”
溫涼的唇瓣覆上。
這個吻開始變的纏綿又溫暖。
宋枝哭了。
因為她突然發(fā)現(xiàn)。
她竟然想念他。
為什么覺得自己瘋了?
因為當(dāng)她從后視鏡看到那輛一直跟著的賓利的時候。
她就覺得,車?yán)锏娜耸撬?br />
為什么難過?
是因為在知道李想沒有死。
李想就是沈祈舟的那一刻。
她腦海中亂掉的線開始梳理成一根又一根。
李想沒有死,有人騙她。
目的是什么?
是誰要騙她?
不想再想了。
她一個人來到倫敦。
懷著對李想的抱歉。
她不敢和周圍的朋友深交,將自己裹成一個粽子保護(hù)起來。
害怕再有人因為她受到傷害。
那些懊悔,與贖罪。
在她遇見李想的那一刻就變成了笑話。
沈祈聞察覺到她不斷抖動的肩膀。
伸出手掌安撫她。
“怎么哭成這樣?”
“你,什么時候知道我在這的?”宋枝問他。
“一直都知道。”
“那你為什么不來找我?”
“想來,但是我需要解開你心里的結(jié),我得找到李想。”
“你知道我今天遇見他了?”
“知道,沈文呈將他保護(hù)的很好,如果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克勞斯接觸,我找不到他的。”
“你不冷么?”他低頭看著她只穿了一雙毛拖鞋的腳。
宋枝哪里還聽得進(jìn)去冷不冷的那些話。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哪怕你沒有找到他,你告訴我,他沒死。”
她捏住沈祈聞手臂的手逐漸用力,又漸漸松開。
“你會信嗎?”
宋枝的雙眸在一瞬間渙散開。
沈祈聞接著說:“況且,是我的不對,你生氣是應(yīng)該的。”
“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把自己認(rèn)為好的東西強加給你。”
“枝枝,”他低著頭道歉,然后小聲的問她:“你下次可以不走這么久么?”
他說:“兩年有點太長了。”
他說:“我們認(rèn)識都沒有兩年,你卻從我的生命里消失了兩年。”
他真的變了。
宋枝抬頭,顫抖揉開他緊緊皺著的眉眼:“你怎么了?”
他沒有回她。
而是問了另一句話:“我可以上去喝杯熱水么?”
沈祈聞很多次從窗外窺見她房間里的一角。
這是他第一次踏進(jìn)來。
是一個老式的套一。
只有一個客廳,和臥室連在一起。
他左右打量了一圈。
在只能坐兩個人的小沙發(fā)上坐下。
宋枝到了一杯開水放在他面前。
他盯著升騰的煙霧,靜默了兩秒。
伸出手將宋枝抱在懷里。
扯過她的一只腿,環(huán)繞在自己腰上。
緩慢地和她深吻。
他吻的細(xì)致,又很有耐心。
有些熱了。
他將宋枝的外套撥開。
吸吮她的舌尖,掠奪她的呼吸。
太久沒有親密。
他做足了前戲。
情濃的那個時刻,他將她珍重的放在床上。
貼著她的唇問她:“可以么?”
哪有人在這種時候問可不可以的?
宋枝紅著臉扭過脖子。
他欣喜的笑,一寸寸的深口。
異物的口侵感很明顯,酥酥麻麻的感受蔓延到了脊椎。
“想我么?”
她緊緊的繳住他。
眼尾滲出眼淚。
這是一場溫和至極的情事。
她累極了,躺在他懷里呼吸均勻的睡過去。
沈祈聞坐起身子,半摟著她。
食指勾住她散落的發(fā)絲,一圈又一圈的纏繞在指尖。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恣意的笑。
溫和純白的眼眸,在黑暗中閃著妖冶的冷光。
很好,就像這樣。
將自己擺在弱勢的地位,讓她把過往的事情一筆勾銷。
然后再博取她的同情。
這一次,他要騙她一輩子。
第52章 chapter52 說了一次,就是一……
他已經(jīng)給了她兩年的自由了。
沈祈聞半闔著眼, 目光深沉又陰郁。
他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的太久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終于摟著她,輕輕地躺在她身側(cè)睡下。
這是她離開以后,沈祈聞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個晚上。
她的呼吸勻淺。
一點點地勾纏著他。
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
宋枝睡眼惺忪揉開眼角。
一抬眸就對上他低沉的目光。
“你怎么醒這么早?”宋枝側(cè)身將床頭柜上的手機摸起來點開, 一看時間才七點。
“是有些早了。”沈祈聞不急不徐的摸著她溫?zé)岬哪橆a:“你再睡會。”
“你不睡么?”
“睡不著。”他的聲音輕飄飄的:“一閉眼, 總覺得你不在我身邊了。”
他的纖長的睫毛往下垂。
蓋住他眼底的一閃而過的暗光。
落在宋枝臉頰的手, 輾轉(zhuǎn)游離到了唇邊。
宋枝往他身邊挪動。
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安慰他道:“我在這呢。”
是啊,她在這。
在他身邊。
很乖,對他沒有一點懷疑和防備。
昨晚她也很乖。
明明已經(jīng)累極了,卻告訴他沒關(guān)系。
沈祈聞兀自笑了一下。
嗯, ”他將杯子往上扯了扯:“睡吧,我想看著你睡。”
宋枝卻睡不著了。
他語氣里的空茫讓她心疼。
抱著他的手又用上了幾分力氣。
像是在表達(dá)自己不會再輕易離開的決心。
“你什么時候回去?”
他清明的眸光在此刻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你不想見到我了么?”
“沒有, 沒有。”宋枝撐起身子就要坐起來, 卻被他的手風(fēng)輕云淡的按下去。
她嘟囔著解釋:“我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時候會離開這, 不是想讓你走。”
“嗯。”他應(yīng)了一聲:“你什么時候走?”
“我還有課呢。”
“只是旁聽生,你隨時可以走。”
宋枝抿了一下嘴唇。
她喜歡建筑設(shè)計,在這里確實也學(xué)到了很多知識。
確實可以走, 但是她至少想把今年的課聽完。
“我想再學(xué)習(xí)一段時間。”
“那我在這陪你。”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地脫口而出。
“這不行。”
“為什么不行?”沈祈聞疑惑地反問她。
“你不能為了我留在這,你有你自己的事要做。”
“我可以,枝枝。”
“我可以為你留在任何地方。”
他用蠱惑人心的語氣說:“你不用有負(fù)擔(dān), 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
他眼底的溫柔幾乎要將宋枝溺斃在里面了。
她不知道他這兩年經(jīng)歷了什么。
有些無措的問他。
“你這兩年,過的還好嗎?”
沈祈聞的眼底開始翻涌。
無數(shù)個日夜掠過他的腦海。
“實話是, 不太好。”他說。
“盛爺爺攔住我,不讓我來找你。”
“這兩年我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療。”
“但我沒有生病,我只是太愛你了,枝枝。”
“我不能失去你。”
他好像回憶起了難過而又痛苦的事。
脆弱,這是宋枝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
宋枝傾身抱住他。
他的下頜抵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手掠過她纖弱的背脊。
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勾起一抹妖涼肆意的笑。
這是宋枝第一次主動擁抱他。
他瞬間就興奮了起來。
腦海里是他們奮力糾纏的日日夜夜。
早上, 本來就更容易動情一些。
他有些控制不出地口住了她。
宋枝的身體下意識地退開。
臉紅透了。
低頭不好意思的呢喃一聲:“我,去刷個牙。”
“一起。”
他自然而然地下床起身。
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
下半身一覽無余。
宋枝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件寬松的睡褲丟給了他。
毛茸茸的,
粉色的。
沈祈聞看著手上明顯是女孩子的睡褲陷入了沉思。
宋枝漂亮的眼珠一轉(zhuǎn),故作鎮(zhèn)定地說:“這是買大了的,你試試。”
說完她極其不自然的走向了衛(wèi)生間。
從柜子里拿出新的牙刷放在旁邊。
沈祈聞推開門的時候。
宋枝嘴里的牙刷還在一個勁地上下舞動。
白色的泡沫糊了一臉嘴。
聽到開門的聲音。
她扭頭看過去的時候,嘴里的泡沫瞬間飛散開來。
粉色的睡褲大概到了他膝蓋下面一截。
緊緊的繃在他結(jié)實有力的大腿上。
導(dǎo)致他走起路來也只能很小步的邁開腿。
他拿起宋枝給她準(zhǔn)備的牙刷,面無表情地開始刷牙。
宋枝摸上他的腿,本來就繃緊了的大腿,在此刻更加僵硬了。
他伸出一只手將她的手腕捏住。
將嘴里的泡泡吐出來,聲音泛著啞:“別亂摸。”
宋枝已經(jīng)將臉上的泡泡洗干凈了。
她扯了兩張洗臉巾講臉和手擦干凈。
“嗯,你先收拾,我想想等會我們?nèi)ツ耐妗!?br />
“我今天沒課。”她補充道。
身后洗漱的動作加快。
宋枝的手剛觸上門把手就被他攔腰抱了回去。
“我想和你玩。”危險,癡迷,渴望。
兩種一樣的薄荷味在空氣中糾纏。
她的喉嚨干澀地吞咽了一下。
這是一個濕漉漉的吻。
兩個人的嘴里都還有水汽。
緊緊纏繞著,嘴唇泛著水靈靈的光。
粉色的睡褲在此刻成了他最大的阻礙。
被緊緊的壓制住。
難耐的聲音從他唇齒間輕柔的泄出。
宋枝不輕不重的推了他一把。
欲拒還迎。
氧氣不可控制地掠奪。
面前開始出現(xiàn)模糊的重影。
他喘著氣,比誰都難受的問她:“怎么還是不會接吻?”
“明明是你在亂啃。”宋枝的聲音是嬌怯的。
“嗯。”他照單全收:“是我沒有教好。”
壓抑的聲音此起彼伏。
宋枝身上只穿了一層薄絨的睡衣。
卻也不覺得冷。
“枝枝。”他沙啞的喘息聲落在她耳邊,眼眸里霧氣氤氳:“你愛我嗎?”
宋枝的腳尖被迫踮起,承受他的吻。
她沒有說話。
像一條缺氧的魚,拼命地尋找氧氣。
于是這個吻開始變得凌虐,囂張。
在她承受不住的那一秒。
風(fēng)靜云歇。
睡褲將他勒的死死的。
沈祈聞眉頭輕皺了一下。
下一秒,宋枝就聽到布帛撕裂的聲音。
她被抱起來。
他手掌溫?zé)岬馗采纤目谛摹?br />
不輕不重的搓揉。
宋枝只能一只手捏住他充血的手臂。
指甲幾乎陷了進(jìn)去。
另一只手摟住沈祈聞半邊脖子。
破碎的嗚咽從她喉嚨深處溢出:“沈祈聞……”
“嗯。”對方埋在她的心間,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就一次。”
雪水侵透他的指尖。
化開,滴落在洗手臺上。
宋枝的手漸漸失去了力氣,無力的耷聳在空中。
他是溫柔的,但她始終難以承受。
眼角的淚侵染出來。
她破碎地哭出聲音,聲音都染上了懇求:“沈祈聞,不……不要了。”
剩下的話被他伸手捂住。
深深淺淺。
卻讓人無法招架。
他溫柔的吻住她:“別哭。”
天知道他有多想看她哭,看她流著淚,說著不要。
力道不受控制的開始加重。
“枝枝哭起來,真的很讓人有征服谷欠。”
“所以……”他的眼眸里盛滿了暗色,“別哭,那樣你只會承受得更多。”
恍若教導(dǎo)。
她瞬間失去了所有聲音。
貝齒將下唇緊緊咬住。
不肯再傾瀉出一點兒聲音。
她的眼尾濕紅。
眸里的淚被她硬生生地給逼了回去。
雪白地肌膚。
泛紅的腰線。
他重重的往下壓。
“喜歡么?”
宋枝的下唇還被她咬在嘴里。
她艱難地低下頭,不肯說一句話。
于是喚來了他暴雨般地拍打。
“應(yīng)該是喜歡的。”他溫柔地吻過她的眉心:“我感覺到了,你不肯讓我走。”
宋枝慌亂的去捂他的嘴。
嘴唇一張一合。
“你,快點。”
他不讓她哭,卻又迫切的想聽到她的聲音。
宋枝想,他怎么能壞成這樣。
他低聲喘氣:“好。”
驟然加快的速度,讓她的身體像海浪開始翻涌。
宋枝用了僅剩的一些力氣抓住他。
指骨曲起。
她像一朵頹靡的沾染了潮氣的花。
依附著他。
醒過來的時候。
沈祈聞已經(jīng)穿戴整齊的坐在雙人沙發(fā)上。
不知道他從哪里買的午餐。
清一色的中國菜。
宋枝有些頹廢地睜開眼。
冬日的暖陽也是有些刺眼的。
雪已經(jīng)停了,但是能看到建筑上都是白雪覆蓋。
宋枝坐起身子。
“你下次不準(zhǔn)這樣了。”
“哪樣?”他眉頭輕輕一挑。
羞人的話宋枝說不出口。
他明明可以很快的結(jié)束那場情事,卻遲遲不肯停。
鐵了心的要折磨她。
她泛紅的臉說明了一切。
沈祈聞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說話算話。”他答:“說了一次就是一次。”
他站起身走到床邊。
伸手撥弄她頸側(cè)的秀發(fā)。
神色不明的撫上她鎖骨處泛紅的肌膚。
更深的地方也有痕跡。
他面容晦暗。
宋枝以為他又要抓住她的時候,他只是吻過了她的眉心。
“抱歉,下次我輕些。”
已經(jīng)輕了。
與那次兩敗俱傷的時候比起來。
她的長睫閃動。
淺粉色的唇一張一合:“我餓了,吃飯吧。”
她身上是已經(jīng)套好了的睡衣。
腳放進(jìn)毛茸茸的拖鞋里。
她緩步走到餐桌邊坐下。
沈祈聞將飯菜一一擺上來。
宋枝咬著筷子問他:“忘了問你了,你和李想。”
頓了頓,她又將李想的名字咽了回去。
“你和沈祈舟,是什么情況?”
沈祈聞側(cè)著頭微笑了一下。
“他與我同父異母。”
宋枝吃了一口飯。
“那你接下來準(zhǔn)備怎么做?”她猶豫的看著他:“你要報復(fù)他么?”
報復(fù),談不上。
他將面前的菜挑了一個放到宋枝的碗里。
諱莫如深的眼梢往下壓:“不會。”
“我只是,想見一下他。”
“順便,”他的聲音微不可察的落在干冷的空氣中:“問一聲好。”
第53章 chapter53 怎樣建立一段令雙……
宋枝陷入一陣沉默。
隨意的將碗里的飯吃的差不多之后。
宋枝走到衣柜里拿了幾件毛衣扔出來。
沈祈聞冷靜地夾了一筷子菜, 放到碗里。
“看好我們?nèi)ツ牧嗣矗俊?br />
宋枝點點頭。
“去醫(yī)院。”她將毛衣穿好,白色的大衣套在身上:“剛剛他們在群里說,John傷得挺嚴(yán)重的,我想過去看看。”
沈祈聞隨意的將筷子放下。
從桌子上的餐巾紙盒里扯了兩張紙出來, 在嘴角上輕輕掠過。
眼眸在宋枝看不見的地方轉(zhuǎn)為幽暗色。
“是你大學(xué)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么?”
“不是。”宋枝將昨天的圍巾拿在手上, “之前話都沒說過幾句。”
“但現(xiàn)在總歸也算是一起經(jīng)歷過一些事的同學(xué)。”
“更何況傷得確實挺嚴(yán)重的。”
“怎么都應(yīng)該過去看看。”
她平靜又很有耐心地解釋這件事。
沈祈聞的眼皮瞇成一條縫。
站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包裝盒。
聲音輕柔地響作一
團:“我陪你一起去吧。”
宋枝一把將圍巾在脖子上圍好了。
下巴被紅色的圍巾遮住了一部分。
顯得她小巧可愛。
尤其是紅色的圍巾。
襯托的她整個人都明艷了幾分,
她提起包說:“嗯,我也是這樣想的。”
沈祈聞將桌子上的垃圾都用一個大的塑料口袋裝起來。
走到宋枝身邊,一起穿鞋。
他白色的大衣敞開著的。
里面是一件看起來很薄的白色高領(lǐng)毛衣。
宋枝下意識地伸出拇指和食指將他的毛衣掐起來問他:“你穿這個不冷么?”
她自己里三層外三層的裹做一團。
還要用圍巾密不透風(fēng)地把自己包圍起來。
可他倒是挺酷的,薄毛衣打底, 大衣還要敞開穿。
沈祈聞伸出另一只空閑的手。
用手背貼住她白里透紅的臉頰。
“感覺怎么樣?”
滾燙又灼熱的。
像個暖爐。
宋枝笑了笑。
挽住他的手臂說:“走吧。”
門剛一打開。
林宇航準(zhǔn)備敲門的手一頓。
落在空中,然后不好意思的摸上自己的后腦勺。
“我今天中午做了炒菜。”他的目光敏銳的落到沈祈聞那只提著垃圾袋的手上:“看來你們都已經(jīng)吃過了。”
宋枝禮貌的說:“謝謝啊, 我們今天吃的比較早。”
林宇航看著兩個人緊緊貼住的身子:“這是?”
宋枝往沈祈聞身旁靠了一下:“我男朋友。”
沈祈聞眼尾冷涼的霧氣在瞬間散開。
他溫和的騰出一只手:“你好, 謝謝你一直照顧她。”
他以一個絕對的家屬身份。
毫不客氣的與宋枝并肩而立。
林宇航說:“都是應(yīng)該的。”
兩只手不深不淺地在空中交握了一下。
又飛快的松開。
林宇航又問:“你們這是準(zhǔn)備去哪?”
沈祈聞的眼尾下意識地往下壓。
看起來溫和而又平靜的臉龐。
實際已經(jīng)山海翻滾了。
這個叫林宇航的話太多。
管得也太寬了。
他不喜歡有人能夠這樣介入宋枝的生活。
聽起來, 他應(yīng)該經(jīng)常給宋枝做飯。
更討厭了。
“我們?nèi)メt(yī)院看看John。”沈祈聞?chuàng)屜人沃σ徊交卮鸬馈?br />
宋枝木訥地看了沈祈聞一眼,然后順著他的話點點頭。
林宇航自覺的錯開了身子給兩個人讓路。
是沈祈聞先動腳的。
他甚至一句禮貌地再見都沒有說。
領(lǐng)著宋枝與林宇航擦身而過。
宋枝下了一節(jié)臺階。
才回過頭溫和地沖林宇航笑了笑:“那我們先走了,拜拜。”
林宇航站在門口禮貌的看著他們離開。
宋枝在走到街道口的時候用胳膊肘碰了碰沈祈聞。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沈祈聞沒有看宋枝的眼睛。
目光平靜的在街道上掃過, 一眼鎖定了一個垃圾桶。
他氣定神閑的走過去:“垃圾太重了,手勒的慌。”
車就停在馬路邊。
沒走幾步就到了。
宋枝自覺地坐在了副駕。
扯過安全帶,沈祈聞已經(jīng)在駕駛位上坐好了。
“你司機呢?”宋枝問。
“昨晚給他放假了。”沈祈聞的嘴角還掛著笑。
車在路上劃出一個弧度。
他問:“哪個醫(yī)院?”
宋枝將手機導(dǎo)航打開擺在前面。
“我導(dǎo)航。”
這個時候剛過十二點。
暖黃色的太陽還掛在天空中。
沒有一點熱度。
周圍都是白得反光的雪。
這些景色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絢爛而又盛大。
“你怎么開始喜歡穿白色的衣服了?”
宋枝從后視鏡倪了他一眼, 開始找話題。
“醫(yī)生說,白色有助于我保持樂觀明亮的心情。”
“黑色太陰暗沉郁了。”
實際是, 白色更具有溫和的欺騙性。
而黑色則有更容易令人產(chǎn)生防備。
就如同他最開始遇見宋枝的時候。
那時候為了裝一下。
也穿過幾次白色。
但是不行。
那個時候他身上的力氣太重。
身上的侵略性是怎么也壓不住。
宋枝搓搓手,了然的點頭。
“那醫(yī)生一般都會教你什么?”
沈祈聞抿了一下嘴唇。
思忖了一下才回答道。
“教我如何控制自己的心情。”
“如何放松自己。”
“怎樣建立一段令雙方都愉悅的親密關(guān)系。”
宋枝盯著路燈變化的一瞬間。
問他:“怎么建立?”
他帶著笑意的眼梢一撩。
一本正經(jīng)的答道。
“在和你做,愛的時候要尊重你,并且要照顧你的感受,最好……”
“好了……你別說了。”宋枝緊急叫停。
教的都是些什么啊~
宋枝臉上寫滿了認(rèn)真。
“這個心理醫(yī)生一看就不靠譜。”
沈祈聞的眉毛都在笑。
“確實, 挺不靠譜的。”
他的聲音清透,眉梢跳動。冷白的手指落在方向盤上,指節(jié)曲起,矜貴溫潤,整個人都鮮明了起來。
宋枝又感覺那個醫(yī)生還是挺有實力的。
“到了。”他飄揚的聲音拉回了宋枝的思緒。
車停在了停車場。
宋枝將手機從前方取下,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沈祈聞從另一邊下來。
她自然的走過去挽上他的手臂。
住院部6樓。
宋枝迷迷糊糊帶著沈祈聞在樓下繞了兩圈才找到目的地。
第三圈的時候還是沈祈聞伸手指出的方向。
宋枝嬌俏的推了他一下。
“你為什么不早點提醒我?”
他回:“我更想讓你享受自己成功的那種愉悅感。”
得了,宋枝有一種他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的無力感。
她放開沈祈聞的手,假裝氣呼呼的從前面走的飛快。
沈祈聞在后面閑庭漫步的跟上她。
宋枝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他順勢牽住了宋枝的手。
“我錯了。”他說:“以后再有這種情況,我會很樂意地幫助你。”
看起來很有誠意的樣子。
宋枝撇了一下嘴,牽住他的手,推開病房的門。
房間里的人很多。
昨天晚上去過的人都在。
也不對,宋枝沒有看見Emeline。
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Emeline呢?”
Rose答道:“她被嚇到了,在家休息,可能要晚點過來。”
被嚇到是應(yīng)該的。
曾經(jīng)救過自己的男人。
自己一直喜歡迷戀的人。
在昨天她那樣害怕并且需要幫助的時候。
將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淵。
宋枝了然的點點頭。
問了幾句John的情況。
傷的是挺重的,但是身上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手臂骨折,下頜脫臼。
估計要養(yǎng)很長一段時間。
宋枝從包里拿出用信封包好的錢。
放在John旁邊。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們中國人的習(xí)俗,所以你一定要收下。”
John的臉上被繃帶纏繞了一大半。
但是他露出來的雙眼,褐色的眸子里面都是難以言說的感激之情。
大家順勢問:“這個是你男朋友么?”
宋枝牽著沈祈聞的手還還沒來得及回答。
門被推開了。
是Emeline。
她一眼就看到了沈祈聞。
漂亮的眼眸瞬間染上了瘋狂。
尖叫的往后退。
Rose趕忙沖過去摟住她。
她顫抖著伸出一只手,指著沈祈聞:“沈祈……舟。”
半張臉埋在Rose的胸口。
她隱秘地盯著沈祈聞看。
宋枝趕忙解釋:“不是,他是我男朋友。”
她認(rèn)真盯著沈祈聞平靜的臉看了兩秒、
“他確實和沈祈舟有點血緣關(guān)系,但是他們長得不像,性格也截然不同。”
宋枝冷靜地解釋了一大串。
Emeline好像只聽到了一句:他們
長得不像。
她驚叫著反駁。
“他們長得一模一樣!”
“你看他那雙眼睛,都是一樣的瘋狂,一樣的涼薄,潮濕又陰暗!”
眾人都順著他的目光去看沈祈聞。
他牽著宋枝的手,坦然而立。
清正,矜貴。
窗外的陽光照耀了他半邊身子。
清潤的眼眸里星光閃爍。
直白單純。
Rose輕輕拍著Emeline的背。
柔聲告訴她:“親愛的,你看錯了。我知道,你只是被嚇到了。”
“沒關(guān)系的。”
Emeline的身體還在顫抖。
“不,不是。他們是一樣的。”
沈祈聞斂了一下神色。
溫和的詢問宋枝:“她可能是被嚇到了,要不然我們先走吧?”
宋枝也是同意的。
反正心意也送了,招呼就當(dāng)打過了。
她沖眾人告別:“那我們先走了。”
大家都不好意思地看著宋枝。
溫聲道歉。
宋枝搖頭說著沒關(guān)系。
直到她重新坐上車的那一秒。
她又重新盯著沈祈聞的眉眼看了好久。
沈祈聞沒將車子啟動。
而是側(cè)過身子任由她打量。
他的手放在方向盤上,眉目間都是清潤的笑意。
平靜地問她:“看出什么了么?”
“看出來了。”宋枝認(rèn)真地答。
“……嗯?”
“你比他帥點。”
第54章 chapter54 不夠
沈祈聞清淡的眉眼間掠過一絲笑意。
下一秒。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面容透著森寒。
正坐著身子。
沈祈聞不緊不慢地轉(zhuǎn)動方向盤。
眼尾掠過宋枝已經(jīng)系好的安全帶上面。
他抿了一下唇。
車速開始變得極快。
宋枝看著窗外模糊不清掠過的樹影。
下意識地將胸口的安全帶攥緊。
“怎么開這么快?”
沈祈聞的手劃過方向盤, 在極快的速度下來了一個大轉(zhuǎn)彎。
宋枝覺得自己的身子都要被甩飛出去。
意識飄散,又飛快的回攏。
沈祈聞聲音寧靜:“有人跟著我們。”
宋枝盯著倒車鏡看了兩眼。
兩輛黑色的面包車緊緊跟在他們身后。
一左一右試圖夾擊。
宋枝凝神盯著前方。
“需要報警么?”
“不需要。”
沈祈聞?wù)f。
下一秒,他將車開進(jìn)了一條隱蔽的大道上。
像是一條早已經(jīng)為他準(zhǔn)備好的路。
他飛快地開上去。
又匯入車流中。
兩輛黑色的面包車也開上了上去。
然后被四面八方涌過來的車輛逼停在中間。
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宋枝已經(jīng)從后視鏡里看不到了。
“甩掉他們了?”
“嗯。”沈祈聞?wù)f:“后續(xù)的徐少恒會處理的。”
上演了一出絕命逃亡。
宋枝看著沈祈聞平靜的神色。
才反應(yīng)過來。
是啊,面前的人是沈祈聞。
沈家沈三。
所以其實他周圍是一直有人在暗中跟著他, 保護(hù)他的安全的。
難怪他說不需要報警。
這里的警察來得還沒有他自己解決得快。
宋枝長呼了一口氣。
“是你的仇家么?”
他的望著前方的車流。
思索了一下, “算是, 應(yīng)該是克勞斯。”
宋枝那一刻幾乎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克勞斯?
“那個和沈祈舟關(guān)系很好的那個?眼睛是綠色的那個?”
沈祈聞點頭。
“你和他有什么過節(jié)么?”
“談不上。”他從鼻息間露出一抹訕笑:“但是他可能會為了沈祈舟這樣做。”
沈祈聞的面色依舊是平靜的。
好像在異國他鄉(xiāng)遭受這么一頓窮追猛打。
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件惺忪平常的事。
“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盡快回國,枝枝。”沈祈聞低沉穩(wěn)重的嗓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你在這我不能時刻保護(hù)好你。”
宋枝怔了怔。
原來,她是他的軟肋。
她看著車窗飛揚平緩的雪色。
又開始飄雪了。
身旁的男人眉眼清透。
宋枝在那一刻就做好了決定。
于是在周一開課前, 就去了導(dǎo)師辦公室提交了退學(xué)材料。
其實她要走連這些材料都不用交。
只是一個旁聽。
她在這里沒有學(xué)籍。
但是到底是受了老師們的照顧。
出于禮貌,宋枝還是選擇正式告別。
白紙黑字的清一色的英文文件。
已經(jīng)蓋好章了。
宋枝在下面簽好了自己的英文名Ava。
已經(jīng)有一頭白色卷發(fā)的老師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鏡。
眉心緊緊地擰成了一個川字。
“Ava, 為什么突然要退學(xué)?我希望知道一個原因。”
宋枝舔了一下干澀的嘴皮。
謹(jǐn)慎的答:“嗯, 謝謝老師這兩年的照顧, 但是確實我有非要走的理由,我的家人一直在國內(nèi)等我,我希望把我的家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oh, no.”導(dǎo)師頗為不贊同的將嘴角往下壓了好幾個弧度:“Ava,如果你的家人真的愛你,希望你幸福快樂, 他們就應(yīng)該無條件支持你的學(xué)業(yè)。”
宋枝將頭埋下去,盯著地板。
總不能告訴導(dǎo)師她呆在這里, 有可能會面臨綁架之類的危險吧。
“Ava,”導(dǎo)師在這個時候打開右手邊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她:“這個你看看,有沒有興趣。”
宋枝抬頭, 對上導(dǎo)師認(rèn)真又慈祥的眼神。
伸出雙手禮貌地接過那份文件。
自己的翻開,宋枝震驚的將手放到嘴巴上捂住即將出口的驚呼。
是倫敦東部西區(qū)的設(shè)計規(guī)劃書。
那里已經(jīng)是老城區(qū)了。
要做新的規(guī)劃設(shè)計,但是那邊有一座孤兒院要面臨拆遷。
但是沒有重建。
而學(xué)院的這份規(guī)劃書,實在重建原本孤兒院的基礎(chǔ)上進(jìn)行設(shè)計規(guī)劃。
如果這個項目能在這里落定。
那么上百個孤兒將不用流離失所。
不然那些孤兒將面臨無處可去。
運氣好點或許有一部分會進(jìn)入其他孤兒院。
年紀(jì)稍微大一點的,可能就不會允許收容了。
導(dǎo)師看著宋枝的表情,爬滿皺紋的眼尾,散發(fā)著意味深長的柔和:“Ava,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加入這個項目,給那些孩子一個希望。”
宋枝將設(shè)計規(guī)劃書輕輕的放在桌子上。
眼神閃爍:“可是,我的能力還沒有達(dá)到可以參與這樣龐大的設(shè)計規(guī)模。”
“還有很多人。”導(dǎo)師補充道:“你們將會一起拯救那些孩子。”
整個東部西區(qū)。
宋枝在腦海里想了一下。
大概有國內(nèi)的一個縣城大。
龐大的工作量,符合標(biāo)準(zhǔn)的建筑設(shè)計,要和負(fù)責(zé)城市規(guī)劃的人,一起完成整個設(shè)計。
宋枝不明白自己,身為一個旁聽的中國人。
怎么能參與這么龐大又核心的項目。
她的眼神閃爍。
第一時間準(zhǔn)備拒絕。
“你不用急著拒絕。”導(dǎo)師說:“Ava,你可以先試著回去和你的家人商量一下。或許他們會支持你這份工作。”
導(dǎo)師既然這么說。
宋枝也不好繼續(xù)拒絕。
她想的是,再過兩天過來,就表示家里人更希望她盡快回國。
以這個理由推辭掉這份工作。
老師在上面講課。
她一句話也聽不進(jìn)去。
那份設(shè)計規(guī)劃書就被她擺在右上角。
她只看過第一頁。
沒敢往后翻。
她擔(dān)心自己被里面天馬行空的規(guī)劃吸引住。
沉靜進(jìn)去。
對這個項目心軟動搖了。
但是她最終沒有控制住自己。
窗外金黃色的暖陽照亮了設(shè)計規(guī)劃書的一角。
像是在引領(lǐng)著她將這個潘多拉魔盒打開。
宋枝伸出粉白的指尖,放到規(guī)劃書的一角。
慢慢將它移到自己面前。
終于還是翻開了。
她一頁一頁的翻過去。
心潮澎湃。
要做一個自私的決定了。
宋枝想。
她太想?yún)⑴c這個項目了。
其實從她打開第一頁的時候。
她就已經(jīng)動心了。
最后一節(jié)課上完了。
沈祈聞不出意外地在門口等她。
他自己開的車。
宋枝抿了一下唇坐進(jìn)了副駕駛。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將計劃書抱在懷里。
另一只手將安全帶從胸前繞了過去。
沈祈聞的眼尾掠過她有些松怔的神色。
食指輕輕在方向盤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
“怎么了?”
宋枝斟酌了一下,才輕聲回答。
“我想留下來做完最后一個項目。”
沈祈聞眼里有短瞬的意外,但很快化開。
他冷不丁的輕笑了一下。
將車流暢的開了出去。
“嗯。”
“你在生氣么?”宋枝問。
“沒有。”沈祈聞答。
“那你為什么是這樣的表情?”宋枝有些無措:“你可以生氣。”
是她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要回國。
但又在這個時候反悔。
沈祈聞?wù)f:“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在想。”
他頓了頓,才接著說:“我在想,怎么樣才能更好的保護(hù)你的安全。”
車內(nèi)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時間在這個時候被拉得很長。
長到宋枝連到家了也不知道。
沈祈聞神色從容地牽起她的手上樓。
站在玄關(guān),他說:“先給你換個房子吧,得有保安,這里太破舊了,容易發(fā)生危險。”
他下一個方案還沒說出口。
喉嚨里的話都被宋枝堵住了。
她踮起腳雙手捧住他的臉頰,吻了上去。
這個吻是甜膩的。
沈祈聞伸出一直手將她的臉包裹住。
宋枝像一只貓一樣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謝謝你。”
他含笑看著她,眉眼一挑。
“謝完了?”
宋枝臉?biāo)查g紅起來。
聲音溫和甜美:“嗯。”
“不夠。”他面不改色的落下一句。
捏上她高高揚起的脖頸。
“我告訴你怎么做。”
下午黃昏。
今天沒有下雪。
窗簾被密不透風(fēng)地拉上。
投不出來一點光。
房間內(nèi)開著暖氣。
但宋枝還是全身泛起了顫抖。
她的坐起身子,膝蓋落在了他腰線兩側(cè)。
大大敞開。
他像一個旁觀者。
肆意,晦澀。
意味不明地盯著她身上泛起粉紅的每一處。
在她沒有力氣的時候。
他會抱起她的腰。
讓她緩和幾分鐘。
然后又毫不客氣地將她重重壓下去。
宋枝的腳背是緊繃的。
頭發(fā)披散在身后。
眼里都是水光。
像鬼魅精靈。
“沈祈聞……”宋枝粉白的唇口勿上他的頸側(cè),“你好了么?”
焦急的,熱烈的。
毫無章法地啃咬。
激的他從喉嚨間溢出一聲悶哼。
她是青澀的。
但是她每一個單純的動作,都能極大程度的討他的歡心。
勾起他尾椎骨的顫栗。
吻上她的眉心,他的聲音又沉又啞。
“沒好。”
“你再努力一點。”
她的兩株花芽,在他手下被肆意盛放成各種各樣的形狀。
花蕊被他扯出來又往里按進(jìn)去。
每一下,宋枝都覺得他壞到了極點。
偏偏他還不夠。
“喜歡么?”
“喜歡……”她的喉嚨干澀而又顫抖,吃力的撐起身子然后坐下去。
“喜歡什么?”他勾纏著她的發(fā)尾,“告訴我。”
“你……”
第55章 chapter55 你是我的一切
“喜歡我哪兒?”他含住她的唇珠輕輕吸允。
靜了兩秒。
沒有聽見自己想聽的回答。
他身子往后壓, 退出了一定的距離。
她卻追著覆過來。
他雙手落在她的腰線處。
將宋枝的身子往上往后。
“嗯?”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低沉的撲朔:“告訴我。”
“都……”宋枝幾乎頹靡的身子,散發(fā)著誘人的香甜,微微張合的嘴唇,似乎在做一場盛大的邀請。她的雙眼泛著迷離的渴望, “……喜歡。”
他終于徹底低下頭。
強勢的吻了上去。
將她的整個腰往后壓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
與她的濕潤的舌, 尖緊緊糾, 纏著。
吻不受控制地加重。
他將她翻了個身,壓在身,下。
結(jié)實有力地腰腹抬起又落下。
宋枝將腦袋埋進(jìn)被子里。
雙手緊緊的攥住。
然后又被他一根一根的掰開。
伸手覆蓋上她的手背,交握。
有些吃力的呼吸。
像一條瀕死的魚。
拼命地試圖在空氣中找到富含海水的氧氣。
兩人幾乎是在同時松了身子。
從心間到靈魂。
宋枝終于迷離地睜開眼去看他。
他逆著黑暗中微薄的光線。
沉醉的眼尾閃著猩紅的光。
眷戀而又癡迷。
虔誠至極的伏下身子口勿過她的蝴蝶骨。
轉(zhuǎn)轉(zhuǎn)反側(cè)。
在宋枝迷迷蒙蒙之間, 他又壓了進(jìn),去……
宋枝不得不承認(rèn)。
沈祈聞在這方面確實得天獨厚。
他總是那樣地有力氣, 有時間。
還會在最后一場情事結(jié)束之后。
將床單被套換好, 將她清洗干凈。
窗外是霧蒙蒙的。
宋枝躺在床上, 鼻息間是幽冷的洗衣液的香味。
她身邊睡了一個火爐。
她無意識地往下扯了扯。
然后又被人扯了上去。
讓她連鎖骨帶脖子都密不透風(fēng)的悶在被子里。
宋枝是被導(dǎo)師的電話吵醒的。
她一個激靈坐起來。
從窗邊摸出手機。
沈祈聞在她身邊微闔著眼。
宋枝側(cè)過身子,盡量將聲音壓得極低。
導(dǎo)師說的話她從耳朵里面過了一遍。
然后連連點頭。
小心翼翼的掛完電話。
她輕微的轉(zhuǎn)動脖子,看一眼雙眼緊閉的沈祈聞。
小幅度地舒了一口氣。
沒醒。
宋枝輕手輕腳地掀開了半邊被子。
準(zhǔn)備下床。
腳還沒來得及塞進(jìn)拖鞋里。
一雙結(jié)實有力的大手就落到自己腰上。
然后毫不客氣地將她摟了回去。
“去哪?”沈祈聞將宋枝扣在懷里, 顯然對她剛剛試圖偷偷離開有些不滿,眉間是沒有散開的沉郁。
宋枝抿了一下唇答道:“導(dǎo)師讓我今天去參加項目會議。”
沈祈聞的聲音就那么落在她的耳廓,突出來的字眼具有那樣明顯的蠱惑:“枝枝, 你不累么?”他掀起眼皮睨了一眼宋枝的手機屏幕。
指掌在她的腰線輕輕摩挲:“我以為你今天都起不來的。”
宋枝從臉紅到了脖子。
真不要臉。
他還好意思說。
她使了些力氣,輕輕推了他一把。
“我要過去了。”
沈祈聞笑了一聲放開她:“嗯, 我讓徐少恒帶人跟著你。”
宋枝換衣服的手一頓。
有些不確定地問:“需要這樣么?”
他鄭重其事地點頭。
“需要。”沈祈聞垂著眼:“我不是要他們監(jiān)視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全。”
說罷,他又補充道:“昨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不能出任何事。”
他冷冽正色。
將自己的底線清清白白地攤在她面前。
喊著她的名字告訴她。
宋枝,你是我的一切。
宋枝點了點頭。
算是接受了。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時間, 覺得有些來不及了。
連忙給沈祈聞?wù)f了一句再見就走了。
沈祈聞坐在床上。
神色末變的轉(zhuǎn)動指節(jié)間的銀色打火機。
幽冷,深遠(yuǎn)。
司機已經(jīng)在樓下等好了。
宋枝下樓就看到她熟悉的那個司機在門口恭敬地將后車門打開。
她彎著腰坐了進(jìn)去,將導(dǎo)師發(fā)給她的地址告訴他。
司機坐進(jìn)駕駛座里。
系好安全帶,他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份早餐。
精致的糕點和玻璃瓶裝的牛奶。
一股腦的遞給了宋枝。
“這是先生讓準(zhǔn)備的早餐,宋小姐。”
宋枝禮貌的接過。
“謝謝。”還沒打開她就已經(jīng)聞到了那股甜膩撲鼻的味道了。
她小心地咬了一口,香甜在口腔中炸開。
入口即化。
沈祈聞行云流水的站起身子。
雙手撐在欄桿上。
看著宋枝上車,再看著車子開走。
他倚著半邊身子,大腦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么清醒。
他摸出一根煙,姿態(tài)閑散地靠在欄桿上。
咬在唇齒間。
他摸出銀白色的打火機點燃。
煙霧沉沉地飄散開,遮住他晦澀陰沉的眉眼。
窗外的寒風(fēng)冷冽地吹著。
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倚立其中。
手指曲起,他將煙桿在欄桿上輕輕碰了一下。
煙灰散落。
落在他眼中,像沉沉的雪。
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又爬上來了。
一切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只能用尼古丁壓抑自己心里近乎瘋狂的谷欠望。
車子早已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沈祈聞在失去宋枝的那兩年里就已經(jīng)意識到了。
他這輩子都不會允許失去她。
更不會允許他有失去他的可能。
他忽然想起自己還很小的時候。
那個時候爺爺還在。
他還在四九城生活讀書。
眾星捧月的長大,是天之驕子。
爺爺給他買了一架鋼琴。
派了老師教他。
他很有天賦,學(xué)了三天就可以演奏完整的曲子。
那天母親在家。
他很開心地彈奏了一首曲子獻(xiàn)給母親。
他以為會得到獎勵。
會從母親冰冷漠然的目光中看到所謂的寵溺和愛。
但是她沒有。
她近乎癲狂的走到鋼琴前。
拿起椅子將鋼琴砸了個稀碎,黑白琴鍵碎成了一片。
想到這。
他吸了一口煙,緩慢的摸上自己發(fā)梢蓋過的額頭。
那里有一個極淡的印子,被碎片劃傷的。
那里已經(jīng)什么都摸不到了。
他從鼻息間溢出一抹訕笑。
母親砸了鋼琴。
緩緩走向他的時候,她眼底的恨,讓他以為她想殺了他。
可是她沒有。
她走到他面前跪下身子。
又開始茫然無措地道歉。
這樣的戲碼在他小時候不斷上演。
然后有一天,她死了。
她在她房間割腕自殺了,穿著白色的婚紗,倒在白色的床上。
那支煙燃到了盡頭。
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灼傷了他的食指。
他輕飄飄地將它捻滅。
恍然想起了宋枝。
那個房間,是他用來懷念他母親的。
他嗤笑出聲,那個瘋女人,確實得到了他的懷念。
他永遠(yuǎn)不會忘記他推開門的時候看到宋枝的眼神。
顫抖的身子,濕潤的眼尾。
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來了。
他是那樣渴望她的愛。
沒關(guān)系。
反正他很擅長偽裝。
前天的事故沒有嚇到她,沒有堅定她回國的決心。
他需要再想一個辦法。
他狠戾的看著自己發(fā)紅的之間。
用拇指輕輕摩挲了兩下。
眼神微動-
宋枝吃了一半,狀似無意的問司機:“我怎么稱呼你呢?”
司機一本正經(jīng)的說:“你可以叫我阿浩。”
“你干這個工作多久了?”宋枝喝了一口牛奶。
“嗯,差不多十年了。”阿浩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宋枝了然地點點頭。
三下五除二把面包吃完后,宋枝從車前的位置扯了兩張紙出來將嘴角的奶油擦干凈。
車停了,到了。
宋枝將擦過嘴的紙捏在手心,放進(jìn)兜里。
“謝謝。”
她火急火燎的跑上樓。
提前三分鐘到了會議室。
但是顯然,她已然是最后一個。
大家都已經(jīng)穿著正裝坐好。
導(dǎo)師坐在主位,招呼她在右手邊第一個位置坐下。
宋枝微微鞠了一躬,坐在凳子上。
像個學(xué)生一樣從包里拿出項目計劃書,又拿出了筆記本和筆。
她還沒有緩過勁來。
小幅度地在喘氣。
幸好桌子上有準(zhǔn)備好的礦泉水。
宋枝拿起來往嘴送。
太涼了,她不敢喝多了。
喝了兩口就放下了。
一份合同推到她面前,導(dǎo)師含著笑說:“Ava,這個是正式聘用的合同。你看看沒有什么異議的話在這簽上你的名字。”
宋枝將合同仔仔細(xì)細(xì)的過了一遍。
就是一個簡單的類似勞務(wù)合同的東西,她看了一下,笑著簽下了自己名字。
剛好八點。
但是會議還沒有開始。
顯然是在等什么人。
宋枝也不敢問。
大概八點過五分的時候,霧面玻璃外面才款款走過來一個人影。
玻璃門被打開。
大家都在第一時間站了起來。
宋枝也緊緊跟隨著大家的動作禮貌地站起來。
沈祈舟。
他帶著金斯眼鏡。
嘴角掛著笑意,目若懸珠。
一身黑色的風(fēng)衣襯托得整個人雍容華貴。
眼鏡為他添加了一絲嚴(yán)謹(jǐn)。
他不咸不淡的走到宋枝對面的空位坐下。
凌厲落下一聲:“都坐。”
宋枝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睥睨眾人,仿佛一切走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樣強勢而又霸道的氣質(zhì)。
她只在沈祈聞身上看到過。
導(dǎo)師將剛剛宋枝簽好字的聘用合同推到沈祈舟面前。
宋枝的眼皮一跳。
沈祈舟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頁,看著她親手簽下的名字輕笑出聲。
“歡迎你啊,宋枝。”
第56章 chapter56 都是陰溝里的老……
宋枝起身, 看了一眼導(dǎo)師,又看了一眼沈祈舟。
他詭秘地望著她,低低一笑。
伸出一只手示意宋枝坐下:“不用這么激動,我沒有惡意, 只是單純的對你的來到表示歡迎。”
那張白字黑子的合同就壓在他的指掌之下。
她意識到自己可能中了某種圈套。
而對方顯然是沖著沈祈聞來的。
宋枝的眉頭一壓, 微微瞇起眼。
按捺下心頭那股想摔門而出的沖動。
她緩慢的坐下身子。
拿起還剩大半瓶的水抿了兩口。
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人都到齊了。
導(dǎo)師打開身后的ppt為大家闡述初步的項目結(jié)構(gòu)劃分。
以及整個的設(shè)計思路。
宋枝的筆在本子上不斷地記錄。
但心里卻沒有任何的思考。
完全思考不了。
她不知道面前這個人有什么目的。
他不是她所認(rèn)識熟悉的那個李想。
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沈祈舟。
講了大概一個小時。
宋枝覺得自己什么也沒有聽進(jìn)去。
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地開始發(fā)表自己的看法和建議。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導(dǎo)師并沒有問宋枝的意見。
她的眼神在空中和宋枝交匯。
是那樣的有權(quán)威性, 慈祥又和藹。
可就是這樣一雙極具欺騙性的眼神。
留住了她。
導(dǎo)師爬滿皺紋底眼底泛起幾分森
森的寒意。
轉(zhuǎn)瞬即逝。
她又恢復(fù)了穩(wěn)重老成的模樣。
站在會議中心,宣布散會。
周圍的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
沈祈舟的指節(jié)在桌上輕敲,顯出十足的耐心。
他的眼眸很黑,看著宋枝的時候, 不經(jīng)意間閃著偏執(zhí)的光。
宋枝也沒有走,她溫和的眼眸變得有些凌厲。
沈祈舟一個恍然。
仿佛看到了沈祈聞那雙妖冶銳利的眸子。
周圍的人都走了。
導(dǎo)師最后一個走出去, 禮貌的將會議室的大門帶上了。
沈祈舟微微抬起眼皮, 黑暗的幽光從宋枝的臉上劃過, 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有什么想問的?”
他倒是很明白她留下來的目的。
宋枝直勾勾地盯著他,“你是故意把我留在這的么?”
其實她知道答案,但是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這個她曾經(jīng)放在心里尊敬的學(xué)長。
那些關(guān)心和幫助, 原來都是裝出來的么?
沈祈舟伸出一根修長的食指,在空中小幅度地擺動。
“我已經(jīng)說了,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希望你能在倫敦多玩一段時間。”
宋枝的唇線拉直, 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李想。”
曾經(jīng)的名字出口,沈祈舟的眼眸驟然一沉。
“叫那個名字的人已經(jīng)消失了。”
“所以大學(xué)時候, 你對我的幫助,帶我進(jìn)上柏,都是你有意的接近?”
“我還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只能說,一切都挺巧的。”
“是么?”宋枝半信半疑,“那你現(xiàn)在是想做什么?”
“別說你把我留在這就只是為了玩, 你是為了拖住沈祈聞吧。”
“你被他帶得很聰明。”沈祈舟以一種絕對的審視的姿態(tài),輕描淡寫道:“我看著你的眼睛,發(fā)現(xiàn)里面有他的影子。”
“你恨沈祈聞么?”
“你懂什么?”沈祈聞的嗓音微沉,扯了下嘴角,拖腔帶調(diào)的說:“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我是他的哥哥。”
“可是你說說看,為什么?我們身體里流著同樣的血,我卻不能進(jìn)沈家的大門?”
“是那個老東西,沒有那個老東西在背后護(hù)著他,你以為現(xiàn)在沈家會是誰當(dāng)家做主?”
“他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都應(yīng)該是我的。”
陰冷斜長的眼尾將宋枝從頭看到尾。
好像在說:
包括你,宋枝。
“沈祈聞的母親才是他父親的合法配偶。”宋枝說。
“如果沒有那個老東西,她母親能進(jìn)沈家的門?”
他的眼尾猩紅,好像有點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宋枝往后退了點,站起身子。
“可是事實是,你才是那個私生子。”
話音剛落。
宋枝就被沈祈舟飛快站起來的身體猛然壓在桌子上。
他狂躁地掐住她纖細(xì)的脖子。
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它折斷。
宋枝的雙手揮舞,用力地去掰他的手。
瘦弱的雙腿胡亂地踢他。
她的眼尾泛出淚花。
臉上呈現(xiàn)出一個極其難受的弧度。
沈祈舟直直地盯著她,冰冷的目光將她刺穿。
“呵。”
“可是據(jù)我所知,沈家除了那個老東西在意他,他名義上的父親母親都不愛他。”
“沈文呈最愛的女人是我的母親。”
“你知道么?在那個老東西死后,沈文呈就立馬讓我進(jìn)沈家認(rèn)祖歸宗。”
“而那個所謂的沈家繼承人,沈祈聞。”
“他被丟到了國外,沒有人照顧他,也沒有給他錢,甚至連一個讀書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餓的時候只能撿街邊的垃圾吃,冷了只能撿別人不要的衣服穿。”
“他能爬著回來,你以為他是什么好人么?”
“他和我一樣,都是陰溝里的老鼠。”
他每說一句話,手上的力道就控制不住的加重。
宋枝拍打他的力氣越來越小。
“沈……祈聞……”
意識消失的前一秒,她本能地喊出這個名字。
話音剛落,脖子上的力氣驟然松了。
她茫然地看著天花板,驚魂未定。
耳邊是桌椅碰撞的聲音。
宋枝緩了神色看過去。
沈祈聞一角將沈祈舟踹了出去。
沈祈舟也毫不客氣地沖著沈祈聞?chuàng)]拳。
他一手握住沈祈舟揮出來拳頭,用力一扭,將他摔在地上。
戴著墨鏡的保鏢一臉正色的護(hù)在宋枝的身側(cè):“宋小姐,沒事吧。”
宋枝咳了好幾聲。
“沒事。”
回過神她上前去拉沈祈聞,他打得太厲害了。
揮出的每一個拳頭都帶著凌厲的風(fēng)刃,收不住架勢地將沈祈舟往死里揍。
他慢條斯理地踩在沈祈舟的臉上。
“你在找死。”
宋枝沖上去抱住他的后腰。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碾壓。
宋枝的身體還在發(fā)抖:“別打了,我們回家吧。”
她是真害怕沈祈聞將人給打死了。
不是擔(dān)心沈祈舟死了,而是擔(dān)心沈祈聞無法脫身。
沈祈聞?wù)径ǎ徍土松裆?br />
遞給保鏢一個眼神。
保鏢立刻走過來,氣勢雄厚的站在沈祈舟面前。
沈祈聞陰沉著臉吩咐道:“送他去醫(yī)院,看著他。”
他周身的戾氣緩緩壓制住,眼神溫柔地看著宋枝發(fā)紅的脖子。
“疼么?”
宋枝說:“沒事,不疼了,我們回家吧。”
她確實被嚇到了。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沈祈舟在這里有那個叫克勞斯的護(hù)著。
想必他們現(xiàn)在報警也沒用。
她只能安撫住沈祈聞,讓他別為了她做一些瘋狂的事。
宋枝伸出手扣住他的五指,牽著他往外走。
直到坐上車,宋枝才從剛剛的后怕中回過神來。
阿浩看著氣氛不對,敏銳的將車上的擋板升起。
沈祈聞不知道按了哪個開關(guān),彈出來了一個醫(yī)藥箱。
他從里面找了一個藥膏擰開。
“過來點,上點藥。”
宋枝聽話的將頭遞過去。
仰起脖子,任由他的食指沾上藥膏在她的頸線上游離。
他神色莫辨的盯著宋枝泛紅的頸脖。
眉宇間沉沉的戾氣聚起來又壓下去。
“好了。”他語氣平淡。
宋枝察覺到他余怒未消,緊緊靠著他,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怎么來了?”
“徐少恒查了一下這個項目,是沈祈舟和倫敦市政府這邊有接觸,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沈祈聞?wù)f道。
是他的問題。
是他疏忽了。
以為簡單制造一場事故,就能讓她堅定不移的回國。
沒有注意沈祈舟的動向。
被他鉆了空子。
“那你和沈祈舟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他微涼的眼眸轉(zhuǎn)了一圈。
“爺爺走后,沈文呈就是我那個所謂的父親。將我送出國,讓沈祈舟進(jìn)了沈家。后來我回來了,就把他給趕了出去,架空了沈文呈的權(quán)力。”
“他可能是想回沈家,想要沈氏吧。”
國外孤單而又難熬的那幾年他只字未提。
宋枝伸出手撫上他的眉心。
又問:“沈祈舟有沈氏的股份么?”
“目前,沒有,沈文呈給了他合法的沈家身份,將他送到國外學(xué)習(xí)。后來我回來之后,他怕我對沈祈舟做些什么,干脆給他改名換姓,還改了年齡。”
他的聲音很平靜。
對自己父親那樣的偏心,好像渾不在意。
“枝枝,”他正色叫她的名字:“他很危險,以后你不能再一個人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里。”
沈祈聞輕輕將宋枝摟在懷里。
沈祈舟當(dāng)初是故意找進(jìn)后臺激怒他的。
那個時候沈祈舟可以合理利用他和宋枝的關(guān)系,完美的刺激沈祈聞。
后來也是沈祈舟讓高興姐告訴宋枝說他死了。
他徹底在沈祈聞面前露了臉,也知道沈祈聞在查他。
他是沈祈舟這件事藏不住。
也就順利成章的讓李想死了,來激化宋枝和沈祈聞之間的矛盾。
而盛老太爺,也是他通知的。
因為他知道,沒有任何人能將宋枝救走。
除了盛老太爺。
他為什么要讓宋枝走?
就是為了讓沈祈聞失去所有的感情。
他發(fā)了瘋一樣嫉妒著沈祈聞所擁有的一切。
只要宋枝離開沈祈聞。
他想著沈祈聞近乎癲狂的樣子。
他就有報復(fù)的快,感。
一切都有了說法。
但是宋枝還有一個事不知道,又問:“那高興姐為什么會配合他呢?”
第57章 chapter57 往事
沈祈舟的母親是一個看起來很漂亮很柔弱, 極容易引起男人保護(hù)谷欠的人。
沈文呈早早的就和他母親暗渡陳倉,并且有了沈祈舟。沈老爺子雖然看不上他母親的出身,但卻給了沈文呈選擇的機會。
要么,脫離沈家, 沈家以后會交到有出息的旁系手上。
從此沈文呈改名換姓, 與沈家再無關(guān)系。
要么, 和那個女人斷干凈,老老實實的和沈祈聞的母親,李家的獨生女李婉靜結(jié)婚。
是沈文呈自己不愿意放棄榮華富貴。
親口和他母親說了分手。
而沈祈舟那個時候,已經(jīng)一歲了。
沈文呈和李婉靜結(jié)了婚。
一開始老實了一年, 在李婉靜懷孕之后,他又開始頻繁地聯(lián)系沈祈舟的母親。
與她相約, 私會。
李婉靜也在家里鬧過。
面對丈夫的離心, 她近乎崩潰, 她是千金大小姐,李家的獨女。
可是卻輸給了一個只有一張臉什么都不懂的野女人。
沈老爺子在沈祈聞被生下來后。
就把注意力放到沈祈聞身上,全心全意地培養(yǎng)他。
對沈文呈在外面做的一切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對不住李婉靜。
但是他是一個墨守成規(guī)的人。
當(dāng)初與李家屬于家族聯(lián)姻, 強強結(jié)合,壯大兩家人在四九城的勢力。
沈家的前幾輩也都是那么過來的。
沒出過什么錯。
沈老爺子只能向李婉靜一遍又一遍地保證。
她的兒子沈祈聞將是沈家的唯一繼承人。
可是這又能如何呢?
人生不過一捧黃土白骨,當(dāng)一個女人擁有了金錢權(quán)力, 那么她需要的就只剩下感情。
但李家二十幾年的教導(dǎo)不會錯。
她不能鬧,不能讓家丑外揚。
只能將一切都吞了下去。
是沈文呈先變本加厲得寸進(jìn)尺的。
他自覺沒有給心愛的女人一個名分, 在優(yōu)渥的生活和兩個人的感情之間。
他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和最愛的女人的誓言。
將一切山盟海誓都變成了笑話。
沈文呈在和沈祈舟的母親舊情復(fù)燃以后。
就開始竭盡全力的補償他們,什么都給他們最好的。
他將自己名下的房產(chǎn)全都轉(zhuǎn)到了沈祈舟的名下。
什么吃的用的,都給他們母子最好的。
直到兩個孩子漸漸長大了些。
他看見了沈老爺子對沈祈舟的疼愛。
隔輩親。
他好像找到了讓沈老爺子認(rèn)可沈祈舟母親的辦法。
于是沈文呈自信地將沈祈舟接了回去。
“祈舟,叫爺爺。”沈文呈將他推上前。
可是面前的爺爺怒目圓睜,看起來怎么也不像喜歡他的樣子。
沈祈舟怯懦的和父親對視一眼。
沈文呈拍了拍他的肩, 安撫他:“這是你爺爺,知道么?”
沈老太爺將拐杖用力的敲在地板上:“滾!帶著這個野種,滾出去!”
“爸。”沈文呈急切的叫出聲:“祈舟是我的孩子,他身上也流著沈家的血。”
“您就算不喜歡他母親,你總要讓這孩子認(rèn)祖歸宗吧?”
沈老太爺拿起桌上的墨臺狠狠地往沈文呈身上砸過去。
那雙本應(yīng)該慈祥的眼睛,在看著沈祈舟的時候滿是嫌惡。
“什么臟東西也敢往家里領(lǐng)!我告訴你!沈家只有沈祈聞這么一個孩子!”
“沈家我也只會留給祈聞。”
“你如果再帶這個野種進(jìn)我沈家的大門,我就當(dāng)沒你這個兒子!”
沈老太爺強硬的態(tài)度終于讓沈文呈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同時,他也徹底激怒了李婉靜。
當(dāng)他帶這個孩子進(jìn)入沈家的那一秒。
就是將李婉靜的臉面踩在了地上。
她是天之嬌女,絕不允許自己被這樣侮辱。
她開始調(diào)查沈祈舟母子。
強勢介入沈文呈和他們的接觸。
她幾乎目睹了沈文呈是如何想方設(shè)法去找那個女人。
她終于認(rèn)命了,無論她怎么做。
當(dāng)賢妻良母也好,做個棒打鴛鴦的惡毒女人也好。
沈文呈的愛她是一輩子都得不到了。
她自殺了。
她不能接受她用盡全力去愛的男人不愛她,不能允許自己是那樣的失敗。
沈老太爺在她死后為了給李家一個說法。
也為了表示對她的歉意。
繼續(xù)干涉沈文呈在外和沈祈舟母親的接觸。
兩個人要見上一面幾乎難如登天。
同時她還要帶著沈祈舟東躲西藏。
沈祈舟的記憶中,他們每換一次地方。
母親就可以和父親見一面。
然后周圍的鄰居,房東,店鋪的老板。
看母親的眼神就會變得很奇怪,他們不會賣給母親東西,而是會將一些又臟又臭的東西往母親身上砸,并且罵她是小三。
他在學(xué)校也會被叫野種。
然后他們就會再換一個地方生活。
周而復(fù)始。
意識到母親生病的那一天是周五。
正在吃飯的母親突然將碗筷都摔在地上。
瘋了一樣扯過他將他壓在桌子上。
雙手掐住他的脖子,兩眼通紅的對他說:“你是就是李婉靜生的那個孩子是吧!你看你這雙眼睛,長得和她多像!”
“就是你,你霸占了我們祈舟的位置!我殺了你,殺了你祈舟就可以回沈家了。”
下一秒她又哭著抱住沈祈舟,對他說。
“祈舟,祈舟。”
“祈舟乖啊,爸爸媽媽帶你出去玩。”
沈祈舟還沒有從瀕死的驚恐中緩過神來。
她又變了一個樣子,癲狂又仇恨地盯著他。
“你這么怕我干什么!?”
“你不是祈舟對不對?”
“你是李婉靜生的那個壞孩子是吧。”
她本來盈盈秋水的眼眸被仇恨湮滅,露出閃電般銳利的兇光。
沈祈舟縮著弱小的身子往后退。
她一步步地逼近,將他壓在身下,拿起各種堅硬的東西往他身上砸。
劫后余生。
他母親終于回過神來。
開始抱著他向他道歉。
但他挨打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
每次母親都是將他當(dāng)作沈祈聞在攻擊。
她痛恨那個孩子。
他總以為有一天母親的病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畢竟母親從來沒有在父親面前變成一個瘋子。
直到他在母親的床頭柜里面看到了一份精神鑒定報告。
家族遺傳精神病史。
他也不敢向他所謂的父親講述這一切。
他一邊害怕自己的父親會因為這個徹底拋棄他們母子。
一邊憎惡這個沒用的男人不能好好保護(hù)他和他的母親
他也會瘋。
是的,他離瘋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
意識到他自己瘋了的那天。
他從母親毆打他的噩夢中醒來。
他聞到了燃?xì)庑孤┑奈兜馈?br />
他快速起來跑到廚房。
鍋里面溢出來的湯將燃?xì)庀旅娴幕饟錅缌恕?br />
他的手輕輕落在燃?xì)忾_關(guān)上。
眼眸清澈明亮。
然后他偷偷地將門窗都關(guān)好。
他要出門去玩了。
于是他的母親死在了那天。
死于燃?xì)庵卸尽?br />
終于結(jié)束了。
一切都結(jié)束了。
他不用再過這樣?xùn)|躲西藏的日子了。
可是。
父親來接他了。
接他回沈家了。
那個說他是野種的老東西,死了。
沈家真好啊。
比起他們以前過的日子。
沈家對他來說簡直是仙境。
他知道了。
是母親在幫他。
是母親為了讓他光明正大地回沈家。
是她在天上殺了沈老太爺。
所以母親肯定是愿意死的。
其實她早就想死了。
他應(yīng)該早點動手的,這樣母親就可以早點將他送回沈家了。
想到這。
他輕輕地笑了一下。
他暗中找人去看了那個被流放的沈家傳說中的繼承人。
沈祈聞。
那個精致漂亮的少年。
眉宇間確實和他有些像。
尤其是眼睛。
這讓他感到惡心。
于是他戴上了平光眼鏡。
試圖遮蓋住兩個人相似的眉眼。
嗯,這樣看起來好多了。
再看那個可憐的少年。
好像比他還小了兩歲。
穿著一個薄薄的外套,站在街邊發(fā)傳單。
他派了兩個人搶了他今天賺的十幾美元。
結(jié)果那個孩子,像瘋了一樣。
那兩個人居然被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咬的滿身是血。
他是屬狗的么?!
這么不要命的打法,他手臂肯定脫臼了。
下次,下次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我派出去的人說,那個小孩跟丟了。
什么叫跟丟了?!
都是一群沒用的東西,一個小孩也能跟丟!
算了,一個喪家之犬。
這輩子都不可能爬回來了。
他將從沈文呈手里接過沈家左右的權(quán)力,享受最高的地位。
他居然回來了。
他是在哪里找到那個老頭留下的遺囑?
沈文呈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老子還能讓小子給算計成這樣。
難怪當(dāng)初見我母親一面都像在地溝里爬。
為什么沈祈聞可以這樣高高在上,享受追捧。
母親說,他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我的。
母親被李婉靜那個女人害的那么慘。
他絕對不允許那個那個身體里流著一半李婉靜血的沈祈聞,過得燦如春光。
太巧了,是母親在幫他。
宋枝。
她居然和沈祈聞在一起了。
很好,就從她開始。
他幾乎沒用什么力氣就離間了他們。
看著沈祈聞那副近乎瘋狂的樣子。
他突然覺得,沈祈聞也挺像一個瘋子的。
說不定沈祈聞也會瘋。
他要讓沈祈聞和他一樣瘋。
誰叫他們是流著沈家血脈的兄弟呢?
而且他是哥哥,他需要以身作則,讓弟弟和自己一樣。
第58章 chapter58 我們也可以做點別……
宋枝和沈祈聞走在倫敦的街頭。
他們在一處比較繁華的地方像普通情侶一樣逛街。
路上的人相繼掠過。
街邊有一個穿著整潔的吉他手, 彈奏了一首宋枝從未聽過的歌。
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吉他手的眉眼。
后腦的頭發(fā)長得蓋過了耳線。
他通紅的手撥動吉他弦。
沉醉,癡迷。
周圍有停下來觀看的路人會在他面前放上一兩張紙幣。
宋枝住著沈祈聞的手一頓。
然后又輕輕晃了他兩下。
“你覺得好聽么?”
沈祈聞的唇勾起一縷向上的弧度。
“還行。”
宋枝將挽著沈祈聞手臂的手放開。
從衣服兜里摸出自己的綠色錢包,打開抽了幾張零錢出來。
快步地跑上前去,將錢放在吉他手的面前。
吉他手撥動琴弦的手沒有停。
黑色長發(fā)蓋住的眼睛能透過襤褸的發(fā)間看清面前的中國女孩。
他看了一眼, 又閉上眼睛繼續(xù)彈唱。
到了午飯時間。
宋枝才知道難怪阿浩要把車停在這里。
這里有一條全是中國菜的長街。
沈祈聞狀似很隨意地問了她一句。
“想吃什么?”
宋枝幾乎說得毫不猶疑:“炒菜。”
他身子修長挺拔的領(lǐng)著她往一家中國餐館里走。
隨手點了幾個菜。
餐館里沒多少人。
首先這里是在倫敦。
中國人本來就不多。
其次這家餐館的每一道菜都貴的令人咂舌。
菜陸陸續(xù)續(xù)的端上來。
味道還是挺正宗的。
她挑了幾筷子菜。
猝不及防地惡心涌上喉嚨。
她立刻趴在桌子邊干嘔起來。
沈祈聞清淡的眉眼皺成了一團。
快步走到宋枝身邊。
替她倒了一杯熱水。
侍應(yīng)生看見情況不對也疾步而來。
蹲下身體, 妥帖又禮貌的將垃圾桶放在宋枝身下。
她干嘔了幾下, 只吐出了一點苦水。
眼淚都被擠出來了,水盈盈的。
宋枝接過沈祈聞遞過來的茶水。
小口的抿著。
他溫和有力地大手放在她的背上。
自上而下的撫摸,試圖為她驅(qū)散身體的不適。
薄唇下意識地抿成了極為鋒利的弧度,他濃密修長的睫毛往下壓, 覆蓋住漆黑如墨的眸子,眼底神色不辨。
“先去醫(yī)院。”
沈祈聞拿起宋枝椅子上掛著的圍巾, 作勢要走。
宋枝趕忙拉住他。
“沒事, 我好多了。”
“我餓了, 先吃飯吧。”
他的黑眸起起伏伏,最后還是坐回了宋枝對面。
想了很久,他看著宋枝有些蒼白的嘴唇。
面容上是不顯山露水的喜色:“還是去檢查一下?你是不是懷孕了?”
宋枝立刻被咽到喉管的菜嗆住。
猛烈地咳嗽了好幾聲。
拿起桌子上沒喝完的水往嘴里灌。
“你瞎說什么呢?”
“我沒有亂說。”
沈祈聞黑色的眼眸里閃著光, 餐廳外照進(jìn)來的暖陽在此刻都顯得黯然失色。
他說的一本正經(jīng):“這有可能是孕吐。”
宋枝鄭重的放下杯子給他科普。
“首先,我們每次都是進(jìn)行的安全……”她小心翼翼的看著周圍,把聲音壓的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見, “性行為。”
宋枝不好意思地咽了一下口水,才接著道:“而且, 我們見面都沒幾天,就算懷了,也不是現(xiàn)在出現(xiàn)反應(yīng)。”
“我只是著涼了而已!”宋枝的神色無比認(rèn)真。
她還這么年輕,沒有現(xiàn)在要小孩的打算。
而且,未婚先孕。
爸爸媽媽肯定也不太能接受。
太可怕了。
不是, 她現(xiàn)在根本就不可能懷孕。
“哦。”沈祈聞的指尖在桌上輕輕的一敲,盯著宋枝認(rèn)真看了幾秒,他伸出另一只手挑了一筷子菜,長舒了一口氣:“好吧。”
看起來似乎有些失落的樣子。
宋枝打量著他的神色,語焉不詳問道:“你很喜歡孩子么?”
沈祈聞勾了一下唇,懶懶的:“不算喜歡。”
宋枝一愣:“為什么?”
他慢條斯理的娓娓道來:“孩子會很吵,也很鬧騰。”
唇線拉直,他的聲音沒什么溫度,“而且懷孕很辛苦。”
“不過。”話鋒一轉(zhuǎn),他將筷子放下:“如果是你喜歡的孩子,我也會喜歡的。”
翻譯過來大概就是。
愛你所愛。
宋枝不由自主的蜷了蜷手指,將手中的筷子攥得更緊了些。
心頭一悸:“我挺喜歡孩子的。”
沈祈聞的眼底肉眼可見地明亮起來。
他好像在思考,瞳孔突然放大,然后飛快的瞇起眼。
露出一條冷冽的長縫。
如果他和枝枝有個孩子。
是女孩,像枝枝。
應(yīng)該也很可愛。
只是女孩需要養(yǎng)得精細(xì)一些。
會分走她大半部分的注意力。
所以最好是男孩,這樣可以由他來隨意管教這個孩子。
枝枝也會安穩(wěn)地留在他身邊。
想到這。
他斜長的眉尾向下壓。
“嗯,我會努力的。”
說什么呢……
她不是那個意思。
宋枝的貝齒咬住筷子,慌亂的把目光落在面
前的菜上。
隨意的吃了幾口。
她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幸好她這段時間有工作當(dāng)借口。
不然她簡直不敢想象和沈祈聞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他會有多貪得無厭。
每次沈祈聞?wù)宜髑笥H密的時候。
她都會不厭其煩的用一個理由拒絕他。
“早點完成工作,早點回國。”
只是,她突然發(fā)現(xiàn)。
沈祈聞比她想象中的要更懂建筑設(shè)計。
他們一起去實地考察了之后。
沈祈聞的想法幾乎與她不謀而合。
“你大學(xué)學(xué)的什么專業(yè)?”
“金融。”
“那你為什么會這么懂建筑設(shè)計?”
“天賦。”
“……”
算了,她是沒辦法和他交流的。
馬不停蹄地繪制完成了初稿。
宋枝拍了個照發(fā)給沈祈舟。
對方回的很快。
讓宋枝將源文件傳給他。
宋枝照做。
很快沈祈舟就發(fā)過來了一份他用紅筆標(biāo)注過后的圖紙。
美其名曰這些地方還要做改變。
明明沒問題。
宋枝咬著唇,認(rèn)為他就是在拖延時間,雞蛋里挑骨頭。
【明天有時間當(dāng)面談一下么?】
【沒空。】宋枝就差把我不愿意這幾個字甩過去了。
【好的】沈祈舟回
宋枝準(zhǔn)備熬夜把沈祈舟圈出來的那幾個地方的設(shè)計改掉。
晚上12點剛過。
房間內(nèi)只留了她書桌上的臺燈,和電腦映照出來的燈光。
她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筆尖。
感覺自己現(xiàn)在看那些個線條都有些重影了。
沈祈聞將筆記本電腦從床上拿了下去。
取下眼鏡,伸出手在太陽穴上按了按。
他離開這段時間,沈家也不算太平。
沈文呈居然試圖用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做沈氏的主。
目光在宋枝看不見的地方漸漸變得陰郁詭譎,他鬼魅般的輕蔑一笑。
就憑他也配?
沈祈聞的眼底閃過一絲狠戾而又興奮的笑容來。
這一次他要讓沈文呈跪下來把那百分之十的股份雙手奉上。
漆黑的眼眸斜睨過去,他不動聲色的起身。
走到宋枝身后。
修長的手一把攥住她單薄的雙肩。
“休息了。”
宋枝說:“再等會,還有一個地方就改完了。”
沈祈聞的雙眼瞇起,強勢地伸出手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放在床上。
“你該休息了,身體是最重要的。”
“只有一處了,明天也可以改。”他安慰她。
他知道,宋枝覺得被沈祈舟擺了一道。
想快點結(jié)束工作回國。
待在倫敦,他們兩個都有可能受到沈祈舟的鉗制。
但是都不重要。
這些都沒關(guān)系。
他只希望她好好的。
宋枝被沈祈聞緊緊按入被窩后還試圖爬起來。
“我……”尾音被沈祈聞全部吞了進(jìn)去,他的面色淡然,一只手落在她的下頜,伸出拇指擦過她泛著水光的嘴唇:“如果你精力這么好,我們也可以做點別的。”
宋枝圓溜溜的大眼睛猛然睜大。
像兔子一樣縮進(jìn)被窩里,將被子高高的蓋過頭頂。
甕聲甕氣道:“好困,我睡著了。”
身旁的位置輕輕陷了下去。
宋枝的背繃得筆直。
沈祈聞從她身后攬住她。
她就這么迷迷糊糊地在他懷里睡過去。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
身旁是冷涼的。
人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
宋枝從床頭柜上將手機摸出來。
才看到沈祈聞給她發(fā)的微信。
【有事需要回國內(nèi),我會盡快處理好回來找你。】
宋枝的心立刻揪起了一半。
在她心里,沈祈聞這樣運籌帷幄的人,是不會出任何紕漏的。
這樣緊急地往回趕,宋枝心頭不由得爬上一陣慌亂。
恰巧此刻有人敲門。
宋枝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她披上大衣,踮起腳從貓眼看過去。
林宇航。
宋枝送了一口氣。
將門打開。
“怎么了?”
林宇航低著頭,僵硬得像一根木頭。
喏喏的說著什么。
宋枝沒有聽清。
外面的冷風(fēng)灌進(jìn)來。
宋枝將大衣兩側(cè)往中間扯緊,耐心地又問了一遍。
“怎么了?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我說。”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我接了一個設(shè)計抄襲的案子。”
他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
“你能幫我對比一下兩份圖紙,有沒有抄襲的嫌疑么?”
宋枝燦爛地一笑,露出整齊的牙齒。
“當(dāng)然可以。”
她將門打開,林宇航家的門只掩了一條縫。
宋枝一角踏出來,將大衣的扣子扣好。
拉開林宇航家的門。
餐桌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白色的紙張。
宋枝站在桌子邊,看著上面各種各樣的文件都有。
就是沒有建筑圖紙。
她抬頭望著林宇航,疑惑的問他:“圖紙呢?”
林宇航緩緩將頭抬起來。
露出脖子上清晰可見的劃痕。
宋枝的呼吸一滯。
冰涼的刀刃在瞬間悄無聲息的從她身后劃過。
密不透風(fēng)的貼上她脆弱的頸脖。
第59章 chapter59 現(xiàn)在,殺了他
宋枝第一時間扭頭試圖看清自己身后的人。
煙草的味道。
毒蛇一般幽冷的氣息從她的背脊骨往上爬。
墨綠色的眼眸在她身后散發(fā)著濃厚的光。
克勞斯順勢從她身后走出。
此刻他在搖曳的燈光下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目光森寒刺骨,宋枝從心底打了一個寒顫。
這樣晦暗的情緒流露,依照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宋枝敏銳地察覺到一切都是一個圈套。
從沈祈聞踏入倫敦開始。
脖頸上的刀刃逼近了一分。
宋枝的腦袋飛速運轉(zhuǎn), 試圖找到自己脫身的可能。
背后的人強勢有力的鉗制住她。
克勞斯揮了揮手:“好了, 請宋小姐跟我走一趟了。”
林宇航見準(zhǔn)時機從旁邊退開。
克勞斯伸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fā)。
靠近他耳邊, 如蛇吐信子般的警告他:“不要試圖報警,你知道的,報警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加速你的死亡。”
他修長的手指在林宇航幾乎蒼白的面容上拍了拍。
因為頭發(fā)被扯住, 他的頭被迫往后高高仰起,折成一個弧度。
面對這樣屈辱的挑釁, 他只能忙不迭的點頭。
克勞斯?jié)M意地放松了力氣, 將他遠(yuǎn)遠(yuǎn)的推開。
他筆直自若的站立, 處理完不相干的人。
克勞斯自若的轉(zhuǎn)身,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微微瞇起的瞳孔, 像是野獸捕食時的兇光:“走吧。”
宋枝的大腦飛快的調(diào)出這附近的地圖。
繁華的區(qū)域基本沒有,最近的警察局,可能她還沒有跑到那, 就又重新被抓住了。
她將呼吸放得很輕。
但是利刃脅迫,她難免是有些害怕的。
故作鎮(zhèn)定道:“克勞斯, 我是中國人,倫敦的警察如果不會動你,中國的警察是不會放過你的。”
此話一出,克勞斯瞬間就笑了。
他踱步走到宋枝面前,極具壓迫感的抬起她的下巴, 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
“我以為,你第一個想到回來救你的人應(yīng)該是沈祈聞。”
克勞斯陰鷙的眼神顯得猙獰可怖。
“看了,你不太相信他的實力。”
懾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宋枝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后退。
但是身后仿佛是有一堵墻。
煙草味,酸澀的汗水味。
一寸一寸地侵染著她。
他們果然是沖著沈祈聞來的。
宋枝正準(zhǔn)備說
點什么。
克勞斯放在她下巴上的手收回。
伸出食指,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噓。”他的長睫蓋住眼簾:“你的話有點太多了。”
克勞斯說完,往她身后遞了一個眼神。
鉗制住宋枝的紋身漢了然的拿出一個布袋,將宋枝的腦袋蒙住。
脖子上的刀刃撤開。
宋枝的雙手被他反剪在后面。
她動彈不得。
只能順著后面的推力慢慢往前走。
下了樓梯,宋枝能感覺到,沒走幾步她就被推上了一輛車。
純黑色的布袋罩在她頭上,她完全喪失了方向感。
車停了。
她繼續(xù)被推著往前走。
然后在一個地方,站定。
肩膀上被施加了重力。
她下意識的坐了下去。
坐在了一個椅子上。
手腕被人一圈一圈的綁住。
宋枝試著扭了一下,只能感覺到粗糙的麻繩緊緊的勒住她的肉。
沒有一點空隙。
頭上的布袋被取下。
強光刺激得她的眼睛下意識緊閉起來,往旁邊扭著腦袋。
宋枝適應(yīng)了一下光源,緩緩掀開眼皮。
看樣子是在一座廢棄的工廠里面。
不知道是因為人都在外面。
還是他們料定她跑不了。
只有一個紋身漢氣勢洶洶地站在她旁邊看著他。
沈祈舟和克勞斯坐在遠(yuǎn)處的沙發(fā)上,輕輕的碰杯,像是在慶祝。
宋枝距離他們不算太遠(yuǎn)。
他們的聲音只要沒有刻意壓低,她都能聽得到。
于是她聽見沈祈舟淡淡的落下一句:“看沈文呈那邊了。”
宋枝的瞳孔緊縮,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沈祈聞要為她妥協(xié)么?
沈祈舟顯然已經(jīng)瘋了。
宋枝只能快速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找到自己可能逃跑的機會。
密不透風(fēng),銅墻鐵壁一般的廠房。
連一個窗戶都沒有。
“你是想要沈氏么?”宋枝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她看見沈祈舟側(cè)著臉撇過來了一眼,他將茶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宋枝,錢是這個世界上最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
“所以,你要將自己也賠進(jìn)去?”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我當(dāng)然知道。”他的眉宇間透著一股狠戾的氣息。
宋枝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你這是犯法的,是綁架。”
“最后你也會把自己賠進(jìn)去的。”
“呵呵。”他閃過一絲興奮的笑容,從桌上拿起煙盒,抽出一根,咬在唇間。克勞斯了然的將桌上的火柴盒遞給他,“嗞啦。”
跳動的火光襯托得他那張臉冷若寒潭。
“法律能把我怎么樣?”他冷白的指節(jié)將煙灰抖落在地上:“法律會保護(hù)我的。”
宋枝臉色的震驚根本掩藏不住。
她猛然想起,沈祈聞?wù)f過。
沈祈舟的母親有家族遺傳的精神病史。
這是不是也就意味著。
沈祈舟也有這個病。
他將通過這個逃脫法律的制裁。
所以他采取了最簡單直接的方式。
綁架她,威脅沈祈聞。
瘋子。
沈祈舟自然看清楚了宋枝的反應(yīng),那種駭然驚愕的懼意,讓他控制不住地譏諷出聲:“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宋枝低了一下頭,將唇抿的更緊了。
他卻繼續(xù)道:“可是你愛上了一個比我還恐怖的瘋子。”
沈祈舟看著宋枝眼神逐漸變得迷離而又瘋狂:“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沈祈聞為你改變了吧。”
他的嘴角總會在不經(jīng)意之間流露出讓人不寒而栗的森寒:“其實,我是在救你。”
“不然,你就要被他騙一輩子。”
“我們身體里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
“你要相信我,宋枝。”
“他其實巴不得折斷你所有的翅膀,將你鎖在家里,他受不了你對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笑,變態(tài)地希望你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個人。”
“咦。”他好像自言自語一般:“難道你就沒有一瞬間地想過,你的同學(xué)怎么沒有聯(lián)系你了?”
“John怎么樣了?你特意去醫(yī)院看了他,怎么他出院也沒有告訴你一聲呢?”
宋枝的腦海里警鈴大作。
他的目光粘稠濃密地落在她身上。
絲絲寸寸地將她密不透風(fēng)地包裹住。
宋枝覺得自己已經(jīng)有些喘不過氣了。
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過去。
大門在此刻傳來乒乒乓乓的響聲。
沈祈聞就這么破門而入。
他在門口站定,陽光披灑在他身上。
耀眼刺目。
他好像是一個人來的。
一身干凈的白衣沾染上了些許的鐵銹。
他漫不經(jīng)心地將衣服上的灰屑抖落。
劍眉星目。
神色寧和的向她走過來。
“沈祈聞?”沈祈舟的語氣染上了疑惑:“我以為,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回國的飛機上。”
他恍若未聞,寧靜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離宋枝最近紋身漢在第一時間就控制住了她。
手中的刀刃落在她細(xì)長脆弱的頸脖上。
沈祈聞幾乎在瞬間就頓住了腳步。
沈祈舟張狂的一笑,在沈祈聞身邊站定。
“我不信你一點準(zhǔn)備都沒有,就敢來。”
沈祈聞卻面不改色:“說不定,外面都是我的人呢?”
他的語氣帶著試探:“怎么?怕了?”
沈祈舟妖冶的眉頭挑起。
拖腔帶調(diào)道:“怕?我怕什么?總歸有你最在意的人給我墊背。”
宋枝看得心驚肉跳。
試圖又掙扎了幾下。
換來的是脖子上逼迫得更緊的刀刃。
大漢冷冽的聲音帶著威脅:“安分點,別動。”
沈祈聞的眼眸漆黑,慢條斯理地問道:“你想要什么?”
“嗯……這我得好好想想。”
“這樣,你先在我面前跪下,磕三個頭,我再考慮考慮。”
“你總不能永遠(yuǎn)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沈祈聞動了。
他將白色的大衣脫下,隨意地丟在了地上。
貼身的是一件白色的高領(lǐng)打底。
他往前輕輕的走了一步。
宋枝喊著不要。
她不想讓他為了她做出這樣屈辱的事,他不可以低頭。
沈祈聞的眼尾掠過她,箭步上前。
一把抓住了紋身漢的手將他往旁邊扯過去。
他的力氣很大,出手很利落。
貼身的打底衣被他的肌肉撐了起來。
他另一只手揮拳打在了紋身漢的腰上。
紋身漢頃刻間就倒在地上。
他撿起刀走到宋枝身后將麻繩劃開。
扯過她的胳膊,一把將她帶到身后。
外面涌進(jìn)來了更多的人。
都是克勞斯的人。
沈祈舟悠然道:“也就這身本事,才能讓你打贏街邊的小混混,搶回自己的錢吧。”
沈祈聞眸色漸深。
宋枝被他護(hù)在身后,他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對宋枝說:“等會找準(zhǔn)機會,就往外面跑知道么?”
周圍的大漢一步步逼近。
宋枝抓住沈祈聞的衣擺問道:“你一個人來的?徐少恒,阿浩他們呢?”
沈祈聞抿了一下唇,語氣溫柔,輕聲哄她。
“他們在過來的路上,很快就到,你不用怕,我會沒事的。”
所有人在頃刻間動了。
沈祈聞斜長的眼尾挑起,泛著陰鷙和肅殺。
出手幾乎拳拳到肉。
他需要一邊處理面前的人,一邊護(hù)住身后的宋枝,很快就有些吃力。
宋枝兩手將眼淚抹干,知道自己在這也只會讓他分心。
她聚精會神的找尋空隙,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孤注一擲般的往外沖。
克勞斯幽綠的眼眸一暗。
下意識的伸手?jǐn)r她,也只是摸到了她的衣角。
沈祈舟的聲音妖冶,緩緩說道。
“讓她跑就是。”
“沈祈聞留在這里就行。”
“現(xiàn)在,殺了他。”
第60章 chapter60 枝枝,不是你的錯……
她沖出去了。
外面白雪覆蓋, 陽光在此刻被云層遮住。
大風(fēng)掛了起來。
要下雪了。
身后是各種刺耳的撞擊聲。
“哐當(dāng)——”
一聲又一聲地往宋枝腦海中砸,她看著前面茫茫的一片雪色,根本不知道這里是哪里。左右看了一圈,她找了一個看起來像是馬路的地方跑過去。
沒有跑幾步。
工廠的大門被幾個人從里往外踹開。
是克勞斯的人。
他們在后面, 試圖追上宋枝。
宋枝回頭驚恐地望了一眼, 將速度提得更快了。
比起體力, 她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是此刻有一個信念在支持著她,她要跑出去,找到救兵。
冷風(fēng)不斷往她的身體里灌。
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化作利刃,在此刻將她割裂。
身后的大漢離她大概四五米的距離。
她沒有被追上。
終于跑到馬路上。
宋枝隱約看見前面有車開過來。
身后的人繼續(xù)向她靠近。
十幾輛車在她身邊停下。
徐少恒快步?jīng)_下車。
扶住了她:“宋小姐, 你沒事吧?”
劇烈的運動,讓宋枝控制不住的大口喘氣。
冷風(fēng)的不斷灌入讓她的五臟六腑都是疼的。
她心有余悸的回頭望, 跟過來的大漢正神色莫測的看著他們。
徐少恒一個招手, 動作利落, 語氣沉肅:“跟上他們。”
幾個大漢互相對視一眼,似乎是感到情況不妙。
立刻往回撤。
車上下來十幾二十個保鏢,遠(yuǎn)方的警笛聲開始拉長。
周圍的所有聲音, 眼前的所有動作。
包括漫天飄散的雪花。
落在宋枝眼中,都像一個又一個慢動作。
她哭著,緊緊抓住了徐少恒的手:“沈祈聞……沈祈聞還在里面。”
徐少恒安撫著她:“宋小姐放心, 先生會沒事的。”
他拖著宋枝,眼神里傳送出來的鎮(zhèn)定莫名的讓人想要相信他。
宋枝卻還是不太放心, 邁出一只腳想要跟上去。
徐少恒立馬攔住她。
“宋小姐先上車休息吧,我們已經(jīng)報警了。”
宋枝不聽。
劫后余生的感覺讓她的心狂跳。
隨著越來近的警笛聲響起,宋枝才慢慢平復(fù)下來。
七八輛警車圍住了他們,徐少恒和他們交流了幾句。
為首的警長帶著人朝工廠的方向趕過去。
寒風(fēng)呼呼的吹著。
宋枝卻絲毫察覺不到冷。
她靠在車上,凌亂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起。
靜靜望著前方。
徐少恒繼續(xù)勸宋枝去車上休息。
畢竟等會先生看到了, 可能會責(zé)怪他,宋枝小姐的身體是最重要的,這點眼力見他還是有的。
勸了好幾句。
宋枝也回絕了好幾次。
嗓子實在是疼得厲害,她索性不說話了。
遠(yuǎn)方的人逐漸出現(xiàn)在視野中。
是沈祈聞。
宋枝看清了人,眼神一亮。
立刻朝他奔跑過去。
沈祈聞也提起腳,快步跑向她。
他張開手緊緊抱住撲過來的宋枝。
宋枝幾乎是被他撈起來的。
她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在他身上捏了捏,又摸了摸。
語氣透著慌亂和無措:“你受傷了么?讓我看看?傷哪了?”
沈祈聞攥住她胡亂張揚的手。
溫?zé)釢L燙的掌心包裹住她的一片冰涼。
宋枝瞬間靜了下來,看看他氤氳霧氣的眼眸,款款道:“我沒事。”
宋枝不信。
那么多人涌過去,怎么可能沒事?
她固執(zhí)地退開了一步,伸手去掀他的衣擺。
沈祈聞一把伸出手將她拉近了些。
伸出兩只手將她的大衣緊緊地往中間聚攏。
她太脆弱了,慘白的唇,還掛著淚珠的眼尾。
或許這是一個不太好的時間和地點。
但是沒辦法,她看上去太好欺負(fù)了。
他扯過她的大衣。
吻上她冷涼的唇,洶涌地探進(jìn)去攪弄。
身體在此刻溫暖了起來。
他吻得很急,也很強勢。
緊迫的去追尋她的舌尖,舔嗜,吸允。
細(xì)小的雪花往身上落。
水汽暈染開來。
他纖長的睫毛顫動,將化開的水珠抖落在她臉上,宋枝下意識的輕顫了一下。
感覺靈魂都在顫抖。
最后的纏綿結(jié)束了。
他輕輕地貼著她的唇,等待一切平復(fù)下來。
雙手握住她的手,使勁的揉了揉,給她暖手。
“走吧。”他喘著氣,輕聲咳了兩下。
宋枝笑了一下,拉著他的手往回走。
看到前方的警察和保鏢,還有徐少恒刻意低著的頭。
宋枝才不好意思地瞪了沈祈聞一眼。
算了。
這次就不和他計較了,這么多人呢?
嗯,他沒事就行了。
徐少恒打開車門。
宋枝坐了彎腰坐了進(jìn)去,體貼地往里面挪了挪。
“快進(jìn)來。”她說。
沈祈聞置若罔聞,神色散漫地看著地面。
沉寂的片刻。
下一秒,三步開外的警官放下電話,冷眼看著沈祈聞。
他抬手指了一下。
周圍的警察立刻靠了過來,將他圍在中間。
遠(yuǎn)處掛了電話的警官,一步一步朝沈祈聞走過來。
站在他身側(cè),拿出自己的警察證示意。
“你好沈祈聞先生,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死者,您是首要嫌疑人,請配合我們回去接受調(diào)查。”
宋枝緊了一瞬,立馬就要從車?yán)锍鰜怼?br />
沈祈聞伸手壓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按了回去。
他淡然一笑,遞給宋枝一個寬慰的眼神:“沒事的,我只是配合調(diào)查。”
他伸出手,在宋枝的腦袋上摸了摸。
像在安撫一只即將炸毛的小貓。
宋枝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
是她,都是是她的錯。
都是因為她。
是她害了她。
強烈的自責(zé)席卷著她。
沈祈聞自然是看出來了。
他伸出指腹抹去她的眼淚,懶洋洋的調(diào)笑她:“這么喜歡哭?”
“下次一定讓你哭個夠。”
恍若無人的調(diào)情,他認(rèn)為宋枝應(yīng)該收住眼淚不好意思的給他一拳了。
可她還在哭。
沈祈聞這才認(rèn)真的寬慰她。
“枝枝,不是你的錯。”
“不是你害了我,是我連累了你。”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現(xiàn)在不會在異國他鄉(xiāng)遭受這些。”
“所以你不用難過,也不用自責(zé)。”
是啊,如果不是遇見他。
她的生活應(yīng)該會像風(fēng)吹過草原一樣地平靜祥和。
而不是現(xiàn)在,在異國他鄉(xiāng),九死一生。
寒暄的時間已經(jīng)夠久了,警官看了一眼手表。
冷聲對他們下了最后通牒。
“沈先生和我們先走一趟吧。”
“這位小姐,希望能留下你的電話,方便我們隨時傳喚你,了解案情。”
宋枝抽噎著報出了自己的電話:“138……3113”
警官一本正經(jīng)的拿出本子記下了宋枝的電話號碼和姓名。
妥帖的替宋枝關(guān)好了車門。
旁邊的警察講沈祈聞半扣住往警車?yán)飵А?br />
他的腳步是虛浮的,走得極慢。
一步一步地,身上的血順著衣服往地下滴,在雪地里盛放出一朵朵紅梅。
徐少恒忙接住他,遞給阿浩一個眼神。
阿浩瞬間將車啟動,帶著宋枝頭也不回地往市區(qū)開。
她的眼尾看到沈祈聞彎下的腰,眼皮控制不住的開始跳。
沈祈聞的腹部被捅了一刀。
不深,但也絕不淺。
只能保外就醫(yī)。
徐少恒在警方的監(jiān)視下,將沈祈聞送到了市醫(yī)院。
死的是沈祈舟。
心臟處一刀致命。
警方一一對在場的圍毆人員進(jìn)行了審問。
“我是被沈祈舟找來的打手,我們幾個都是。”
“他開的價很高,我們自然愿意。”
“他是怎么死的,警官,這個你應(yīng)該去問那位打架很厲害的沈祈聞先生。”
“這個啊,他當(dāng)時拿了一把刀沖上去,然后我就沒看到了。”
“我們的工作內(nèi)容是打人,不是保護(hù)當(dāng)事人。”
“他自己死了,和我們可沒關(guān)系。”
“人家那頂多叫正當(dāng)防衛(wèi),能干掉一個是一個,不然這么多人打他,他站在那等死呢?”
“……”
全是對沈祈聞有利的供詞。
宋枝在第二天被進(jìn)行的傳喚。
“你和沈祈聞是什么關(guān)系?”
“男女朋友。”
“沈祈聞和沈祈舟是什么關(guān)系?”
“同母異父的兄弟。”
“所以他們有家產(chǎn)類的經(jīng)濟糾葛對么?”
“沒有,沈家的一切都是沈祈聞的,不存在說會被沈祈舟分過去這種情況。”
“……”
“你為什么會被綁架?”
“警官先生,這個問題你不應(yīng)該問我,不過應(yīng)該是想通過我威脅沈祈聞吧。”
“威脅他做什么?”
“你們不是看到了么?他想殺了他。”
“……”
宋枝的回答也沒有太大問題。
不過問到宋枝是怎么被綁架的時候,宋枝說出了一個本案意料之外的人。
林宇航。
警方在第一時間進(jìn)行了傳喚。
林宇航走進(jìn)來的時候,幾乎不敢看宋枝的眼睛。
他脖子上的血痕已經(jīng)在愈合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長長的紫紅色的疤。
林宇航說出了一個人,克勞斯。
警官在聽他說出這個人之后,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
沒有再多問了。
接下來的流程就走的很順利。
沒有證據(jù)證明沈祈聞是故意殺人。
并且沈祈聞自己也受了不小的傷。
這件事又牽扯了克勞斯。
這人在倫敦可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所以這個燙手的山芋對他們來說要盡快甩掉。
警方很快結(jié)案,判定沈祈聞是正當(dāng)防衛(wèi)。
到了這一步。
宋枝才松了一口氣。
但是給沈祈聞打電話卻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
她站在警察局的門口。
林宇航從后面走過來:“宋枝……”
宋枝回頭平靜的望了他一眼。
沒有說話。
她繼續(xù)給沈祈聞打電話。
還是沒人接。
心更慌了。
“這次是我對不住你。”林宇航說。
宋枝輕輕搖了一下頭:“不怪你,是我連累了你,他們本來就是沖我來的。”
林宇航的眼底閃過一片茫然。
又聽見宋枝問他:“你的傷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