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他如今的好感，不會排……
因為秋季的校運會安排十月初的前幾天, 正好踩著九月底新學期第一次月考。
栗萱最近幾天都在苦補數學。
表面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實際從來都沒敢去找數學老師問題，謝之晏便習慣地像往常一樣給她講著題目。
方冬雪跟譚宥兩人偶爾會在旁邊蹭著聽題, “我覺得謝之晏蠻適合當老師。”
栗萱轉著手里的筆偷笑：“他來當老師？我看是他管不住學生了。”
謝之晏在旁邊翻著她的作業本, 凝住眉頭：“當然，而且就是你比較難管，可能還得留堂——”
“這道題，又算錯了……”
栗萱哀嚎了一聲。
林昱哲今天早上請了假，下午回到教室就見到栗萱無精打采地劃拉著草稿紙。
不知道他們在課前互相講題，他隨手就將包里的東西拿出來遞給栗萱，“這幾天的最新一冊，正好買了。”
栗萱見到自己喜歡的漫畫頓時兩眼放光。
她扔下筆，“我還想著這個月考回去再買呢……”
林昱哲表示她可以拆開。
謝之晏緩緩看了過來，栗萱像是得到感應一般停下了動作。
“我和謝之晏打賭了，這次月考前可要忍住不看漫畫——”栗萱的自律性還是可以, 況且只要答應下來的事情，她基本都不會違背承諾。
林昱哲挑了挑眉，沒有跟她反駁什么, “那這本給你。”
栗萱“啊”了一聲。
他坐回自己位置, “剛才去書店本來也就多捎帶了一本。”
栗萱哎喲了一聲, “這怎么好意思呢？”
林昱哲笑著：“要還的。”
栗萱震驚，“怎么還？”
不僅是她, 周圍幾個人也都看了過來, 特別是謝之晏攥著作業本的力道都緊了不少。
“這么緊張做什么？”林昱哲表示是自己到搬來梨析也有一段時間，最近又重新搬了家，“等到月考之后，周末打算弄個喬遷聚會你們有興趣來嗎？”
“剛到這邊也沒什么朋友, 你們不會就眼睜睜看著我獨自一個人，守著個空房子聚會吧？”
方冬雪和栗萱兩個女生最喜歡派對聚會了，“那我們要買些小零食去！”
林昱哲看向譚宥和謝之晏兩個男生，“你們也來嗎？”
譚宥問道：“這么多人，你家里人不會介意嗎？”
林昱哲表示無所謂：“我家里人不在這里，平時都是一個人住。”
栗萱突然就想到自己第一天說他被下放到這里，“你住哪里啊？”
聽到對方的地址在市中心的小區，栗萱和方冬雪倒吸一口涼氣：“不愧是少爺啊。”
臨時下放來到他們這邊都是住不便宜的房子。
謝之晏抿了抿唇。
聽到對方說的地址，他突然想起自己前些天確實沒有看錯——
因為栗萱想要吃一家甜點，謝之晏周末出門的時候正好路過林昱哲所說的小區。
“哎喲，你看又吵起來了。這有錢人家的事情真是多啊……”
“那個聽說是隔壁市的一個生意做得很大的老板，兒子本來在重點高中讀得好好的，這大老板啊突然冒出個私生子出來，對方還接了回來，家里鬧得雞飛狗跳……”
“真遭殃啊，那他媽媽呢？”
“這些有人肯定不愿離婚，早就各過各的生活了，誰在意呢，有錢不就可以了……就是可憐孩子咯，估計就是受不了那樣壓抑的家庭，不過也真傻啊，為什么要給私生子挪位置哦……”
周圍有知情的人都在竊竊私語，謝之晏排隊結賬時候正好聽完全程。
他回過頭，身后的兩人已經吵得差不多了。遠處的男生輪廓有些像林昱哲，身旁則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還在不斷責怪著他。
因為都背對著，謝之晏沒有看清，只是隱約聽到中年男人說道：“不管你怎么樣，你林昱哲只要還是姓林，就都是我的兒子，有本事就自己獨立不要用到家里一分錢。”
再后面一點話，謝之晏離開過后便沒有聽到-
月考的兩三天時間很快，眾人還是在自己班里面寫著卷子，鈴聲一響桌子挪開。
最后一個下午是周五，學校考完試便安排學生放假回家。
栗萱從抽屜里拿出一大袋好吃的零食，這幾天月考都忍住了，“林昱哲，你上次說那包魷魚干好吃，我可是又新買了好多口味呢……”
因為袋子太重，栗萱跑去后面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林昱哲和謝之晏幾乎是同一時間給她接住。
兩個男生看過對方，林昱哲率先收回了手，“你這是還買了什么啊？是打算去春游嗎？”
栗萱嘿嘿一笑，拿出了幾本保存嶄新的漫畫：“我還把之前一些典藏的漫畫也帶來了，就作為給你的喬遷禮物吧。”
因為聽說他一直有打算收前五話的漫畫單行本，然而現在市面已經太難買到了，栗萱手里恰好也有對方想要的其中幾本，她便忍痛割愛送給這位同好。
當然，這些漫畫她還是分類了出來，謝之晏送給她的還在房間書架里擺得整整齊齊。
林昱哲倒是有些意外。
“大少爺會不會覺得，這樣的禮物太寒酸呢？”栗萱嘟嚷問著。
他爽快地接了過來，“這倒是不會，只是我從來沒有收到這樣的二手禮物。”
栗萱哼了一聲：“不要還我！”
林昱哲將漫畫高高舉過，“不還，你送我的禮物，以后就是我的了。”
謝之晏在旁邊將桌子復原，看著兩個人正常的拌嘴互動，確實一時間沒有理由上前。
話是這樣說，可是他就是覺得別扭。
什么叫以后就是他的……-
傍晚時分，幾人來到林昱哲的新家。
栗萱和方冬雪一進去都是驚嘆，“哇塞，我還是第一次來到咱們梨析這邊傳聞的‘富人區’，還真是與眾不同……”
之前栗萱經過樓下，還覺得他們的小區像個鴿子籠一樣密密麻麻，采光看上去也不怎么樣。
如今站上來后，栗萱倒是覺得自己目光過于短淺。
這哪是采光不夠。
這大平層陽臺，到處都是被陽光襯托在每一磚每一瓦的閃閃光芒。
譚宥和謝之晏兩個男生把買來的菜放進廚房。
“廚房能用吧？”謝之晏看了一眼，來人家的家里做客，他們打算做一餐晚餐。
林昱哲：“可以啊，平時也沒人用。”
譚宥問他：“你們這些少爺，不應該都有家政阿姨或者保姆嗎？”
林昱哲笑著回應：“這不還得賣慘嗎？家里人一過來，也許就心疼補償我了。”
謝之晏默默洗了洗手，沒有選擇戳穿他。
“晚餐就拜托你們了——”林昱哲不會做飯，叮囑幾句便放心離開。
謝之晏削著手里的土豆，聽到客廳傳來栗萱的驚呼：“我的天哪，林昱哲你家里的手辦也太多了吧？”
“房間還有更多呢，要去看嗎？”
“要看要看！我一直都好奇這套新系列呢，居然能線下真實看到……”
謝之晏沉默地削著土豆。
什么手辦，他怎么不知道栗萱最近又有很喜歡的手辦？
林昱哲為什么和她能有這么多話題，明明兩個人才認識吧。
謝之晏有些想不明白。
方冬雪走來廚房，就看到謝之晏握著那個土豆不停地削著，光禿禿的已經快要薄成制作薯片的狀態了。
旁邊的譚宥和方冬雪對視一眼。
“班長？”方冬雪上前試探，“要不我和譚宥來備菜吧。”
謝之晏有些漫不經心，準備抬頭回應對方卻感受手里一疼。
“哎喲，快沖水——”方冬雪看著他食指被削皮刀割到頓時滲出鮮血。
聽著兩人在那邊高興地討論話題，謝之晏將水龍頭打開，“沒事，別告訴她。”
沒有指著誰，方冬雪卻知道他在提及栗萱。
傷口并不太深，謝之晏用清水沖過一兩分鐘便拿紙巾包了包，沒有滲血跡象。
等到栗萱和林昱哲回來廚房，她高興地將手里的新周邊展示給謝之晏：“你看，我之前一直想要和你去買的，林昱哲這里也有。”
謝之晏以為對方送給她了，漫不經心“嗯”了一聲。
收個禮物而已，他也不可能有權利管著。
只是，她就收著這么容易嗎？
謝之晏承認自己此時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很想拿著手里的土豆戳一下栗萱的腦門質問——
明明他都答應了陪她去買，為什么還要收下別人的……
禮物本身就像是有些曖昧的存在，人家林昱哲送東西給你，不就在期待著你回禮嗎？
也許還會選擇生日那一天。
謝之晏感覺有些受不了。
盡管因為幼時的陰影不愿意過生日，可是他都沒有收到過栗萱的生日禮物。
晚飯時間，眾人聚在桌前拿起飲料干杯。
“譚宥你看起來還真的挺會做家務啊。”方冬雪看著那道紅燒魚的賣相真的不錯。
栗萱也想去夾過，但是位置有些遠。
林昱哲距離最近，自然地拿過公共勺子舀過，“喏，接著。”
栗萱說了一聲“謝謝。”
林昱哲看著方冬雪也坐得有些遠，也給她舀過一勺。
方冬雪急忙接過：“少爺喂飯，這口不得不吃。”
林昱哲笑著，“別取笑我了，這房子又不是我的，總歸現在還不能脫離家里掌控。”
“單憑你房間的手辦是靠著你比賽拿獎買的，這點就已經很厲害過很多人了……”栗萱抬過頭看他，“你跟謝之晏，都是已經是靠比賽獎金經濟獨立的人了。”
謝之晏吃著碗里的菜。
他想，栗萱現在心里有兩個佩服的人了。在她眼里，他如今的好感不會排在林昱哲的后面吧？
第22章 第 22 章 “栗萱，你對他到底是什……
晚飯過后, 栗萱看到林昱哲家里有一個巨大號的飛行棋，于是一行人在地毯上席地而坐。
飛行棋一共只有紅綠藍黃四支隊伍，栗萱望了望人數, “咱們這里有五個人啊……”
正好謝之晏和林昱哲都坐在她各自兩旁的位置, 方冬雪和譚宥都已經在對面拿好棋子了。
于是栗萱主動退過后面，“你們這把先玩，我來圍觀——”
她自然地一手搭在謝之晏肩上，借力起身。
林昱哲當作沒有看到一樣，拿過骰子丟到謝之晏的跟前，“順時針方向開始，你先來。”
規則還是老式，骰子點數轉到“6”即可將一枚棋子移到出發點準備。
“哐哐——”
骰子逐漸減速下來，正中間落下顯示著“1”。
栗萱在旁邊捂住了嘴：“我差點忘記了，謝之晏從小就是玩飛行棋的黑洞選手，他扔骰子轉點數的運氣最差了……”
謝之晏沒有反駁, 他閉了閉眼：“每個人都有不拿手的領域。”
“是嗎？”林昱哲將骰子一甩，栗萱原以為他是胸有成竹，結果也沒扔“6”出來。
“哎喲, 你們兩個好笨啊！”栗萱自認為最拿手就是飛行棋扔骰子, “直接把‘6’朝面握起來, 筆直地扔下去讓它旋轉不就可以了？”
說著，直接上手演示了一遍。
幾秒過后, 方冬雪和譚宥都沒忍住。
“為什么扔不出來！”栗萱看著自己和前面兩個男生一樣, 不甘心地再轉了一次。
林昱哲被她手臂的幅度打到側臉，下意識就哎了一聲。
栗萱被嚇了一跳，急忙關切問道：“對不起，你沒事吧？”
謝之晏看過對方緊張地問過林昱哲, 凝緊眉頭。
早知道他坐那個方向了，挨打就挨打吧。
“行了，你們三只菜雞就不要互啄了。”譚宥將骰子瀟灑一轉，很是輕松地轉出點數起飛了第一枚棋子。
游戲終于開始進入正題，謝之晏也找到了手感。
他看著旁邊的林昱哲逐漸擺好出發點的紅色棋子，想著他藏得可真是夠深。
就起飛著不動，等著他的綠色棋子經過逮住。
不過，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兔子——林昱哲逮住機會吃他的棋子，他也毫不客氣投過骰子，緊追回去。
霎時間，方冬雪和譚宥兩人就像是盟友，互相都留有一線沒有過分吃走棋子。
“你們玩個飛行棋，還真是激烈啊。”方冬雪將最后一枚棋子走到了終點，旁邊的譚宥是最快的贏家。
因為彼此互相針對，場上就只剩下謝之晏和林昱哲兩個人各自兩個陣營。
栗萱沒有加入進來，看得是最精彩的：“你們是怎么做到，其他兩人都走完一輪，你們都全部原地踏步回去老家？”
“我看，班長其實才是掩藏最深的那個人。”林昱哲剛才還覺得謝之晏玩飛行棋不太厲害，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夠追得這么強硬。
謝之晏像是平時做題一樣嚴謹走著每一步，“只是正常發揮。”
栗萱撐著下巴，第一次覺得休閑娛樂的飛行棋可以玩得這么高深。
她作為裁判高呼：“那就繼續——”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門鈴聲。
林昱哲握著骰子的手一緊。
栗萱最靠近門外的位置，她起過了身，“你今天還有朋友要來嗎？”
門一打開，栗萱就看到一個打扮時尚的中年女人。
對方像是有些驚訝，還以為自己走錯了，摘下墨鏡回頭查看門牌號時候嘴里還念叨：“沒走錯啊？昱哲，你人呢——”
栗萱猜著可能是林昱哲的家里人，“阿姨你好，我是他的同班同學。”
“同班同學啊？我還以為他不會交新朋友呢，還是個女孩子？”女人眼里閃過一絲詫異，說著走進玄關通往客廳，“林昱哲，你大晚上還帶女孩子來家里，你……”
其他幾個人都看著她，栗萱緊跟其后。
“這是我媽。”林昱哲盡管有些不耐煩，還是給他們介紹說道，“媽，你怎么突然又回來了？”
“你還說呢，不是告訴你周五傍晚回來接你嗎？”看在兒子有同學朋友在場，徐霓語氣稍微收斂一些，“你爸今晚在簡川那邊擺宴，就你不去，你什么意思呢？”
林昱哲繼續百無聊賴地轉著手里的骰子，“就他擺宴，我今晚也喊人來家里聚會啊，憑什么要去？”
“你傻啊——”徐霓低聲地在他耳邊說道，“你爸那外面的私生子都準備接回來了，你還能在這里悠閑地坐著開聚會？”
“這是你們的事情，和我無關。”林昱哲并不想去牽扯這些，“說到底，不就是你們之間的利益爭奪。我脾氣不好，去到現場估計要把他嗆得氣個半死。”
栗萱幾人有些面面相覷。
突然面對到林昱哲的家事，他們明顯有些驚訝，謝之晏倒是早就聽說，鎮定地在旁邊倒水。
“阿姨，您先坐吧。”謝之晏主動出來緩和氣氛。
徐霓也不可能對著外人發脾氣，她謝了一聲，微微抿了口水。
林昱哲背對著女人，依舊獨自玩著飛行棋，保持冷戰不搭理對方。
總不能干坐在旁邊，栗萱看過旁邊的幾個朋友，使了使眼色：“阿姨，要不這樣，您先回一趟簡川市參加飯局，林昱哲現在既然不想離開，就讓我們陪著他吧。”
方冬雪也附和著：“我跟家里人也吵過架，基本帶著情緒吃飯，是不可能吃好一頓飯的……您說是吧？”
譚宥默默補上：“摔爛餐桌都不奇怪。”
徐霓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想著，她站起身來對林昱哲道別：“就這一次，下次不能這么任性了。你已經這么大個人，凡事不能只想自己，我這樣做的一切，都是考慮著你為你好而已……”
栗萱心里默默感嘆。
這就是有錢人家里的利益爭奪經典話術。
然而，這樣的家庭最受傷的不過就是像林昱哲這樣的位置的人。
徐霓將門帶上之后，栗萱和方冬雪都扒在貓眼，確定女人離開之后安心地說：“警報解除，林昱哲你安全了——”
看著進行一半被打斷的飛行棋，謝之晏和林昱哲都也沒有什么心思玩下去了。
“說是今天舉辦喬遷聚會，其實就是對付你媽媽吧？”謝之晏一針見血地指出對方想法。
栗萱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謝之晏，你說得這么直接做什么！”
林昱哲呼了一口氣，他整理了下情緒，“不愧是班長，什么都能夠猜到。”
今天他喊眾人過來，確實也是為了搪塞一下成為他不想回去簡川市的理由。
“現在也散場了，你們要想離開就都走吧。”林昱哲沒有挽留，“反正我在這邊也沒什么朋友。”
栗萱最受不了別人在她面前這樣子垂頭喪氣。
她拉上方冬雪一起走上前，一把將林昱哲從陽臺上面扯回來，“好好一個大少爺，怎么老是唉聲嘆氣，你家里的事情我們沒法摻和，至少今天這盤飛行棋我們肯定陪你下好！”
林昱哲被她們拉得一個踉蹌，下意識慌亂中也不知道抓到了誰。
謝之晏將徐霓剛才喝過的水杯清洗完畢，一出來客廳就看到栗萱扯著林昱哲：“林昱哲，你給我撒手！”
林昱哲：“什么叫我撒手，明明是你扯著我的衣服不放好吧？”
話里還帶著洋洋得意。
栗萱低過頭看，發現自己確實拽著他的衣領，方冬雪在一旁躲開，“嚇得我，差點就被你們兩個人一起絆倒了，你倆屬牛啊？力氣這么大……”
栗萱撒開了手，林昱哲忍不住都笑了出來。
譚宥是唯一感受到謝之晏旁邊逐漸升起的看不見的高溫。
看來這房里準備要有炸彈引爆啊。
他心里想著-
美好的時光總是結束得很快。
栗萱和幾人打過招呼，就跟謝之晏一起回家。
“喂？媽媽，我和謝之晏一起騎車回去呢……”栗萱接過了鐘璐的電話，“嗯，聚會結束了——”
謝之晏在旁邊安靜地推著車。
“哦，他叫林昱哲。”栗萱才想起來忘記和鐘璐說，今天要去哪個同學家里，“是我們最近轉來的新同學……是男生啦。”
謝之晏抓著車把，聽著對方對林昱哲給家人的介紹，感覺心里堵堵的。
“他挺好的啊，挺有意思的一個人。”母女之間的話題特別多，栗萱從來都喜歡和鐘璐分享日常點滴的事情，“行了媽媽，我要跟謝之晏騎車了，先回去了。”
電話剛掛，栗萱就開心地對謝之晏說：“我媽媽真是八卦，剛才又是問林昱哲是哪里人，還說別人這次請了我們聚會，有時間也把他請來咱們梨析巷見面吃飯……”
月光之下，謝之晏安靜地回復：“是嗎？”
栗萱點頭：“不過，就是不知道林昱哲喜歡什么？我今天在他房間看到了，成堆的生日禮物在角落，拆都不拆。”
栗萱估計，不知道那是何年何月別人送給他的禮物。
他即使沒拆，卻也都帶回了家放著，真不知道是禮貌還是不禮貌。
“可能有錢人家的少爺，都不喜歡這些俗物。”栗萱和方冬雪今晚已經打聽到對方的生日了。
恰巧的是，謝之晏和林昱哲的生日日期，貼得十分靠近。
栗萱她們女孩子最喜歡給人準備驚喜了，“十一月的時候好像就是林昱哲的生日，我和冬雪都……”
“你要給他送生日禮物嗎？”謝之晏緩緩地側頭看去，“我十一月，也要過生日。”
“栗萱，你還沒有送過給我……”
栗萱看著他眼眸垂下，感覺在清冷月光照射下特別委屈。
“可是，你不是說，不想過生日嗎？”栗萱小心翼翼問道。
謝之晏抿起了嘴。
他確實不想過生日，每年的生日他都會忍不住想到幼時那場地震，那場奪走了自己母親和自己生日當天的幸福。
察覺到身邊的人情緒很是低落，栗萱“哎”了一聲，急忙安慰著：“你怎么了？”
謝之晏松開蹙緊的眉頭：“栗萱，你對他到底是什么感覺？”
“他和我，一樣嗎？”
第23章 第 23 章 “終于不躲我了？”……
“有什么不一樣……”
聽到栗萱這樣說, 謝之晏的瞳孔都睜大了幾分。
心里像是有什么縫隙裂開一樣，更是酸澀地無力回擊。
“你們都有倆眼睛，一鼻子, 一嘴巴子。”覺得他的話題有些嚴肅, 栗萱笑著給他指著臉。
謝之晏：“……”
他瞥過眼神，收起情緒不去看她。
栗萱跟他隔開一個身位。
若是按照往常，自己說出這些冷笑話對方早都已經順應著她一起附和笑著了。
她從未見過謝之晏會拿自己與別人對比，在栗萱眼里，他從來都是優秀不會自卑的人。
栗萱見不得謝之晏這樣低沉的情緒，“不跟你開玩笑，你跟林昱哲當然不一樣啦，而且我們都認識多久了？”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明白嗎？”
這樣的話，栗萱從小到大都跟他確定過很多遍。
謝之晏卻發現自己也更加貪心。
他不希望自己只是對方同情的對象, 不希望只是簡單的鄰居關系。
他甚至會擔心突然冒出來的一個林昱哲，自己和栗萱之間會有什么改變。
謝之晏眸色深沉，“既然是最重要的人, 我要你的保證。”
栗萱宛若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你不能拋下我……”
栗萱微愣。
她重新審視著對方, 跟他并肩站在一起都是需要微微仰頭才能對上視線。
栗萱再一次清晰感覺, 謝之晏已經不是小時候那樣的小男孩了，肩頭也早就躥得老高, 不熟的人靠近他雖然不會覺得淡漠, 但是也不容易熟絡。
鮮少看他這般委屈模樣，栗萱從小喜歡逗他的興趣忍不住上來了，于是改口問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理你了呢？”
謝之晏猶豫一秒：“你會不理我嗎？”
栗萱哼了一聲：“犯規了啊, 明明是我在問你。”
說著，她就要裝作騎車離開。
謝之晏攔住了她，像是今晚要是沒有得到她這個問題的回復就不罷休。
“栗萱，不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
他不喜歡被拋下的感覺，更無法想象自己會被栗萱拋下。
栗萱第一次感到他的眼眶像是濕漉漉的。
仔細一看，原來是今晚月光的濃郁朦朧，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雖然也不是沒有這般近距離觀察過對方，栗萱卻覺得氣氛好像有些改變了。
仿佛下一秒她說出拒絕的話，謝之晏就要哭出來了。
栗萱心里頓時也軟了下來。
她主動地捧過對方的臉，就像幼時曾經無數次的接觸小習慣，栗萱安慰對方的動作都是貼近著對方。
謝之晏呼吸微微一窒。
觸感是真實的，她帶給自己永遠都是溫熱。
栗萱在月光下捧過少年的臉，“讓我看看是誰的眉頭緊皺？是小謝同學啊，怎么又被我欺負成這樣啦？那干脆來玩個瞪眼誰先笑的游戲吧？”
謝之晏任由順著她，俯下身子與她平視，他什么也不說，他本來就想這樣看著。
一秒，兩秒……
栗萱覺得時間過得好慢。
原本想看看誰先笑出來，然而沒等到對方先笑，是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急忙放開了手。
謝之晏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輸了。”
“行行行，我認輸——”栗萱急忙喊道：“游戲結束！”
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有些局促的模樣。
謝之晏心里偷笑。
她終于也會自己面前，有這樣的反應了。
她也會對自己害羞。
栗萱沒去看他，不自然摸了摸自己鼻子，“很晚了，我們回家吧。”
回家的路不遠。
在跟少年互相道別，謝之晏又喊住了她：“栗萱，早點休息知道嗎？”
栗萱點頭。
洗漱結束，少女悄悄地趴在窗口將窗紗翻開一個小角落。
“太奇怪了！”怕被對面的謝之晏發現自己在偷看，栗萱躺回自己床上，“今天的謝之晏太奇怪了——”
第一反應，栗萱就想找人傾訴。
她順勢翻身滾過床頭，拿起手機也不知道該找誰……找方冬雪的話，估計又得盤問。
栗萱思緒很亂。
她很確定，自己對謝之晏害羞了。
可能是因為從小認識，栗萱自認為對他的歸類，就是家人。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想法。
但是她在害羞什么啊？
栗萱捂住自己的臉。
她想象過自己可能對異性產生害羞的感覺，但是從未想過是謝之晏——因為彼此之間太熟了，栗萱覺得這樣的念頭實在奇怪。
栗萱將燈關掉。
在床上翻來覆去。
會不會是因為，自己跟謝之晏太熟了？
栗萱忍不住想起去年高一，有幾個女孩子跟她套過近乎問起謝之晏的興趣愛好。
“你這么熟悉他，可是又對他沒有想法？”有女生覺得不可思議，“栗萱同學，你對謝之晏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感覺嗎？”
結合別人的看法，栗萱也覺得如今兩人也長大了，應該也是時候保持一點點的距離。
不然別人會誤會的。
“畢竟不是小時候那樣子了……”栗萱盯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就連在學校里面，一個男生和女生走得太近，都有可能被老師覺得早戀的嫌疑。
栗萱暗戳戳想——
沒錯，自己確實不能這么肆無忌憚地黏著謝之晏了-
校運會如期開幕，班主任老陳終于重新回到崗位。
溫念代理了他們五班一個月的班主任，開幕前的排練都是由她來一手操辦。
每個班級的開幕都挺有意思，像溫念這樣的年輕老師，想法自然也多了起來，甚至還會給女生們租來好看的裙子。
“如果是陳老師的話，估計直接讓我們舉著旗子和氣球走個過場。”班里的女生們毫不客氣地吐槽。
男女混合接力的項目安排得很前面，栗萱和方冬雪開幕結束之后，就都得馬上回去教室換衣服。
“栗萱，冬雪，你們先別走啊！”班里有女生借來了拍立得。
因為昨天下了點雨，地面有些濕滑。
栗萱被方冬雪拉得一個踉蹌，幸好前來找她的謝之晏給她扶了一下。
謝之晏溫聲說道：“小心一點。”
栗萱連連點頭，當即退到方冬雪旁邊跟人湊近，“來吧，我們趕緊拍照——”
謝之晏看著對方這般快速離開，感到稍微有些不解。
他難道帶電嗎？
往年冬天時候，栗萱就喜歡來蹭過自己的外套兜帽。
只有摸到靜電的時候，她才會這樣彈起來遠離自己。
想著對方是急著拍照，謝之晏也沒有多想。
校運會的看臺坐滿了學生。
上午十點，廣播聲終于迎來他們的項目：“請高二級部參加男女4x100m混合接力的同學集合……”
方冬雪組織著大家打氣，第一個伸出了手：“來，我們加油！”
按照順序，謝之晏第二個將手背搭上去，栗萱下意識就緊跟其后。
然而，謝之晏看到她明顯停頓了一下，她雙手壓在側邊，貼近著方冬雪。
隨后是林昱哲。
謝之晏看著對方的原本應該可以落在自己手背上面，就在一秒之內遠離了自己，只是緊貼在他拇指側邊。
他抿了抿唇，看向栗萱。
栗萱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加油，我們四個人一定要拿下名次！”
比賽準備開始了。
謝之晏哪怕有些心不在焉也得把情緒收起來，因為這是他們團隊的比賽。
“砰——”
周圍都是各個班級同學的吶喊，謝之晏回頭看過一眼，方冬雪握著接力棒全速向他的方向跑來。
他順利地接過，身邊其他的人也快速緊追。
謝之晏跑向前方，見到栗萱對他伸手。
“謝之晏！”還有十幾米的距離，她就像往常一樣喊過自己，謝之晏伸手將接力棒傳給了她。
“栗萱，加油——”方冬雪在最遠處喊過，謝之晏緩緩在跑道內減速了下來，目視著對方跑向最后一棒。
這次，栗萱旁邊的江語杉也沒有掉鏈子。
兩個女生和其他選手跑過彎道時候，肉眼一瞬間看不出什么差距。
直到最后一棒的林昱哲向她伸過了手。
栗萱上前交棒的時候，感覺旁邊有一道蠻力橫了過來。
時間太快，她來不及看是誰，急忙把手里的接力棒往前撲去。
“啊，怎么擠在一起掉棒摔倒了！”看臺有人喊道。
被人干擾到的栗萱腳下一絆，她察覺到旁邊也有其他女生也一起摔倒。
江語杉慢了一個身位，也很幸運沒有分到靠近的跑道，只見四班的人快速跑了出去。
栗萱摔倒前就已經把接力棒穩穩遞給了林昱哲：“快跑！”
謝之晏和方冬雪在遠處看到這番情景急忙跑了上去。
很快，人群傳來了歡呼聲。
除去體育班的同學先抵達了終點，他們五班和四班幾乎是同一時間沖到了終點，林昱哲還是以稍微的優勢跑下了第三名。
隔壁四班最后一棒的章其看過了他，佩服地說道：“你們可以啊，差點掉棒都能反超了我們。”
林昱哲喘著氣，沒空搭理他。
他也急忙回去后面。
栗萱和剛才碰到的女生都走下了跑道，手掌和膝蓋都蹭破了皮。
“你們班的人怎么回事啊？傳個接力棒，連自己的跑道都不會跑了？”剛才遠處的人以為是栗萱把人推倒，來到現場就開始抱怨。
方冬雪自然袒護：“明明我們都跑到最后一棒位置了，是我們被人推了好嗎？”
因為速度太快，栗萱和摔倒的女生都不知道是誰擠到了誰。
不管怎么樣，栗萱還是把人連累摔了，她看向對方：“不好意思啊，我剛才也沒有注意到。”
“你沒有注意到？那還能是誰推的？”對方因為沒有得到好名次，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栗萱臉上有些困窘。
謝之晏給她擋過對方，他隔開兩人，“比賽時候誰也不想摔倒，現在最主要的是處理傷口，你能讓一下嗎？”
對方啞口無言。
謝之晏手里拿過了旁人遞來的緊急處理的藥劑，帶著栗萱去旁邊的椅子坐下。
栗萱往后退了退，說道：“我自己走就可以。”
謝之晏任由她坐下。
栗萱彎曲拉扯了一下膝蓋，皺著眉頭，“我還是自己來吧……”
謝之晏心里閃過遲鈍。
他還是答應地走上前去，把噴劑遞給她，溫馨提示：“這個噴劑可能有些疼。”
栗萱拿著瓶身，結果噴的時候方向反了。
她最終妥協，緊緊扣住了謝之晏的手腕喊過對方名字，不敢自己上手。
謝之晏本來就沒有離開。
他有些無奈：“終于不打算躲我了？”
第24章 第 24 章 “不是不收別人情書嗎………
被人說個正著, 栗萱心里慌了半拍。
她嘴硬著：“誰躲你了？”
謝之晏單腳支撐著地面，他半蹲地抬起頭來，把栗萱的視線抓個正著。
“說謊的人就不敢看對方的眼睛。”謝之晏振振有詞, 更何況對于了解栗萱這么多年的習慣, 她這些小動作自己是了如指掌。
栗萱泄下氣來，她說不過他。
因為想著參加項目，今天栗萱換的還是短款的運動校褲。白嫩的肌膚上面赫然一道紅痕，滲出的血絲凝固了起來，還有些塵土附在上面。
謝之晏給她上了噴劑，那一瞬間栗萱嘴里“嘶”了一聲。
“沒事，不痛了不痛了……”就像是大人哄著摔倒的小孩，謝之晏不自覺地就哄過了栗萱。
栗萱疼過一秒，忍不住笑出聲音。
謝之晏見她心情恢復，對她輕聲不滿：“騙子。”
栗萱直過身子否決這個稱謂：“我怎么成騙子了？”
“明明還答應了不會拋下我。”對方語氣有些沉悶，“結果最先反悔的人, 還是你。”
因為太過了解對方，習慣對方的所有態度。
栗萱即使對他是有著一秒鐘的改變，謝之晏都覺得自己能夠察覺。
她想疏遠他。
他居然想跟自己保持距離。
謝之晏很委屈。
他明明什么也沒有做, 對方就要這樣疏遠自己。
栗萱攪著手指, “我只是覺得, 適當保持一些距離可能更加妥當吧。謝之晏，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謝之晏沉默了幾秒。
栗萱生怕自己的話被他誤會, “我的意思只是, 不應該太黏著你，我怕自己太依賴你了。”
“可是我不討厭你的依賴……”謝之晏低頭凝望著手里的噴劑，一字一句地問道：“我們是家人，不是嗎？”
原本一直以來都糾結局限的這句話, 此時像是最好反駁。
謝之晏都覺得自己有些無恥。
栗萱本想還要說些什么，后面就聽到了有人喊過自己，“栗萱，你怎么樣了？”
是方冬雪和林昱哲一起過來。
栗萱急忙收起情緒，“沒事，謝之晏已經給我處理好傷口了。”
謝之晏站起身來，他說了聲失陪拿過噴劑還給后勤部的人。
栗萱看著對方離開的身影，心里覺得有些愧疚。
像是有著莫名的情緒在作祟。
栗萱承認自己有些小后悔了。
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又把謝之晏趕走了-
因為班主任老陳剛回來，其他的事項安排都在溫念手里處理。
新老師上任的態度總是積極，溫念還慷慨地自掏腰包請大家喝奶茶。
“奶茶到啦，大家快來！”趙謙和幾個男生一起去學校門口拿了外賣，惹得其他班的同學都羨慕得不行。
栗萱坐在看臺，默默地撐著下巴看去遠處其他參加項目的同學。
謝之晏這個時間并不在場，他跟其他人還報了單獨的個人短跑項目。
“要喝這個嗎？”耳旁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栗萱急忙回神，發現是林昱哲手里拿著奶茶。
栗萱本想讓他自己先喝，林昱哲直接就塞到她的手里。
她只好說了聲謝謝。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林昱哲自然地和她搭話，像是想到什么和她討論，“對了，你上次送給我的那套典藏漫畫，我都看完了……”
栗萱“嗯”了一聲，“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往后再補補。”
話是這樣說，她的眼神還是眺望遠處。
謝之晏等會兒有一個男子200米的項目，她正在努力找尋對方在哪一個組別。
林昱哲也跟著她看去遠處，終于反應過來她是在找誰。
他悶哼了一聲，用吸管戳過奶茶蓋子，“既然想找人的話，為什么還坐在看臺這邊呢？”
班里也有幾個同學走去等候處等候。
栗萱嘀咕了一聲：“誰說我在找人？”
林昱哲用手指比了比她的眼睛：“眼神是說不了謊的。”
栗萱：“……”
怎么跟謝之晏剛才一樣的語氣。
她出氣一樣戳過自己的奶茶，微微地皺了皺眉。
林昱哲捕注意到少女微妙的情緒，“怎么了？我剛才聽方冬雪說，你喜歡喝有布丁小料的奶茶，我特地給你選的。”
話是沒有說錯，但就是有些甜了。
栗萱比較習慣喝七分糖，不過想來是溫老師請客，她也不可能挑剔在這里。
林昱哲和方冬雪并不知道她的奶茶喜好甜度，只有謝之晏知道。
廣播聲不斷回蕩在操場：“高二級部男子200米短跑項目即將開始，請各班參賽成員前來簽到——”
栗萱捧著奶茶，想著要不要過去。
明明沒有和謝之晏吵架，心里就是覺得很微妙，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他。
謝之晏太溫柔了。
方冬雪都不止一次評價，對方簡直是對她無限包容。
栗萱當然得意啊，但是自己剛才的保持距離的言論簡直太混蛋了——代入一下角度，換作她是謝之晏都沒脾氣。
事實就是，栗萱確實從小到大都沒有從謝之晏那里受過氣。
謝之晏偏偏不和她發脾氣，栗萱還寧愿他跟自己吵一架，罵她是沒有良心的朋友。
栗萱咬著吸管沉思。
會不會是她太敏感了，謝之晏一直以來又沒有對她表示什么，是她自己做賊心虛一樣遠離人家。
栗萱反應過來。
對啊，她心虛個什么勁，難不成她還能對謝之晏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可能，不可能！”栗萱晃了晃頭，喃喃自語，“這樣子不就是在殺熟嗎——”
她跟謝之晏怎么可能。
“殺熟？”林昱哲在旁邊看她自言自語，忍不住笑著，“什么意思啊？”
栗萱急忙否認：“沒什么！你聽錯了……”
林昱哲若有所思。
這時，廣播里傳來了其他同學的投稿鼓勵詞：“高二一班的陳南同學，你的冤家朋友黎欣欣說，請你在賽場上面請勇往直前地向前奔去，不要畏懼任何結果，只管享受比賽吧，就算跑輸了我不會嘲笑你，但是會哈哈哈——”
眾人聽著這個鼓勵詞都笑出了聲。
栗萱聽著廣播聲音發怔，人家女生都能這么坦坦蕩蕩，她到底在扭捏個什么勁啊。
只有心虛的人，才會扭捏。
栗萱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喂，我想問你事情。”林昱哲突然將手里奶茶放到一旁，“你跟謝之晏就算從小一起認識，到現在這么熟悉，不會覺得太黏乎了嗎？”
栗萱心里一驚。
怪不得自己覺得保持距離是挺應該，按照林昱哲這樣問法，就像是以前和栗萱套近乎接近謝之晏的女生都是一樣想法。
栗萱清了清嗓子，語氣端正著說：“我們就是相處久了，久了就習慣了。難不成，你還會對自己家人生疏啊？”
林昱哲沒有反駁：“只是，這樣子不會覺得困擾嗎？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這樣的友情轉化不會過界嗎？”
“難道，以后要是謝之晏遇到了喜歡的女孩子，你們這樣太黏，對方不會吃醋嗎？”
不還有人說過，男女生之間怎么可能會有純友誼呢？林昱哲保持這個觀點，他才不相信。
栗萱咬了咬下唇。
一時間她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要是謝之晏以后有了喜歡的女孩子……
栗萱泄下了氣，那她肯定更加不能如此黏著對方，也不能自然而然地繼續推開房間的窗戶，像以前那樣自然地喊過他的名字。
到時候，她也必須得有分界。
不然對人家女孩子不尊重。
可是謝之晏會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
栗萱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只知道謝之晏拒絕過什么樣的女孩子。
那些送來的情書，多的是各種優秀的人，論顏值和性格加成，栗萱都暗暗感嘆過自己如果是個男生，都一定會動心的程度。
偏偏謝之晏一個也沒答應。
……
“第二組簽到完成，等一下可以帶過來了。”指導老師在簽到臺旁邊指揮著志愿者同學。
謝之晏在旁邊候著場。
譚宥也參加了這個男子200米短跑項目，簽到回來見他還有些發怔，他拍了拍對方：“你是第二組，別忘記了。”
謝之晏立馬會意，“我知道。”
譚宥看他心不在焉以為緊張：“怎么了？接力跑的時候不是發揮挺好嗎？”
謝之晏抿了抿唇。
他才不可能說自己是等栗萱過來。
候場的旁邊都有同學送水和陪著，按照之前時候，栗萱都會來給他加油。
他等了好一陣，都沒有看到對方。
收拾了一下情緒，謝之晏跟著隊伍走了出去，中途聽到有人喊過自己：“謝之晏，你還參加這個項目啊？”
他抬眼一看，發現是江語杉。
對方校服外面還穿了一件志愿者的馬甲。
“我今天沒有項目了，只是順便幫人頂替一下工作。”江語杉對他笑著，她原本扎著馬尾的頭發也放了下來，整個人被陽光照下來顯得特別溫柔。
旁邊幾個候場的男生也注意到她，不經意偷偷瞥來了視線偷看。
“怎么沒有看到栗萱呢？”這個時間都是安排了男子項目，江語杉還以為對方會來加油。
畢竟，每次偶遇見到謝之晏，他的身邊位置的人都是栗萱。
“她沒有來。”謝之晏沒有解釋過多。
江語杉卻聽出對方情緒里掩蓋的些許失落。
她還是保持著微笑，從包里拿出了一瓶沒有開封的水，“給你吧。”
謝之晏下意識說：“不用。”
江語杉表示就是一瓶水，“拿著吧，不是讓你誤會什么。本來就是學生會發給我們志愿者看看有沒有人需要……我等一下還要趕著去跳遠那邊點人數，拿著水太重了。”
對方的話都說到這個地步，確實也不用太刻意糾結。
謝之晏也不扭捏了，他大方接了過來：“謝謝，工作辛苦。”
江語杉對他笑著：“等會兒加油。”
謝之晏禮貌道謝。
第二組參賽的人準備上場，姍姍趕來的栗萱正好看到這一幕，沒有選擇追上前去。
而且她也遲到了，不可能再追上去跑道那邊送水了。
栗萱抱著懷里的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不收別人情書嗎……
怎么換成一瓶水就收了呢？就因為她剛才沒有過來送水嗎？
謝之晏沒有看到她，栗萱有些灰溜溜地轉身，感覺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情緒也沒什么立場。
況且，剛才本來就是她沒有理會人家。
直到她看向了旁邊廣播的站臺。
沉思幾秒，還是決定走了上去。
第25章 第 25 章 “那我們，應該沒有吵架……
謝之晏跟著隊伍來到跑道, 第一組的男生們都已經各自準備上前。
江語杉遞來的水他還沒喝，選擇把東西放在一旁等候。
發令槍響起那一瞬間，謝之晏看著第一組的男生都跑了出去, 周圍看臺的同學全在高呼加油。
謝之晏雙手轉動手腕熱身, 旁邊的志愿者點名喊著上去：“第一跑道，高二三班謝之晏——”
謝之晏會意點頭，同一時間他就聽到了廣播聲傳來的加油鼓勵詞：“高二三班的謝之晏同學，你的朋友栗萱說短跑比賽請加油，等你跑到終點的時候，她要給你賠禮道歉，還有請不要一個人生悶氣……”
后面一組的譚宥也聽到了，頓時好奇心十足走上前拍肩過問：“喲，你還能生上栗萱的氣？”
謝之晏一臉茫然：“我沒有生氣啊。”
話是這樣說，謝之晏嘴邊還是忍不住掛起了笑。
原來她以為自己生氣了。
謝之晏很了解栗萱的脾氣，能屈能伸, 就是不太會打破僵局。
估計剛才自己離開之后，她一個人背地里不知道糾結多想了好久。
謝之晏其實也沒有裝作委屈。
只是剛才他是真的想一個人靜靜，因為滿腦子都是栗萱說要保持距離。
他也承認自己有些無恥——一旦露出委屈的狀態, 栗萱就容易慌了。
栗萱一慌, 等會兒要哄人了。
謝之晏越是這樣想, 嘴邊的笑意就越忍不住，一臉自若地用手掩蓋起來。
旁邊的譚宥就眼睜睜看著他的情緒, 一秒之內突然就重新高漲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謝之晏這組的人, 六個跑道里面就占了兩三個體育特長生，基本都是拿穩了前三名。
不是，他在笑什么……
謝之晏這組參賽的成員實力很強。
他用盡全力勉強沒有跑最后一名，三班的同學都鼓勵他：“班長, 你跑得很快了！沒關系，咱們志在參與……”
謝之晏不是很在乎這個名次，他在人群里面找尋著自己想要看到的面孔。
她這會兒又跑哪里去了。
謝之晏離開跑道，打算先回去班里。
下一秒，身后有人喊過他：“謝之晏！”
熟悉的聲音讓他沒有一絲猶豫，并且他從來沒覺得，一個人喊別人的全名是可以這么親昵自然。
謝之晏目前已經聽著這個聲音喊過自己十幾年了，一點都不膩。
他停下腳步，就在原地等著對方。
栗萱小心翼翼地跟了上來，“我剛剛去看你們這組的最終成績了，小謝班長，你幾乎跑墊底了啊——”
謝之晏：“……”
不是說好要跟他“賠禮道歉”嗎？
“你的安慰方式還真是特別。”他無奈著。
栗萱嘿嘿一笑，將手里的水和奶茶都遞了上來：“你要喝哪個？”
謝之晏照單全收。
栗萱繼續說道：“對不起啊。”
謝之晏看她一眼：“為什么道歉？”
栗萱說道：“剛才你一聲不吭就離開了，不是生氣了嗎？”
“這么多年，我什么時候和你生氣過？”少年的話語里面帶著少有的嘆息，“我只是有些難過。”
栗萱再次重復：“對不起嘛，是我自己想多了……”
謝之晏心里動容，忍不住問：“你想多什么事情了？是覺得我們跟以前的關系，有什么不一樣了嗎？”
少女的性格比他要慢熱，他先前還一直都覺得自己隱藏地太深。
只是隱藏地再好，在日常中自己還是忍不住地關切舉動，又清晰明白對方僅僅只是把他當作家人。
僅此而已。
謝之晏從來就不是一個著急的人，他擅長循序漸進，栗萱不懂的事情，他愿意慢慢來陪著，可是他受不了對方想要和自己保持距離。
栗萱抿著下唇，“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是不能改變的……習慣也好，情感也罷，一成不變的事物和人是少之又少。”
栗萱不知道自己和謝之晏成為好朋友能多久。
林昱哲剛才的話，讓她莫名其妙涌上了一些難過——如果謝之晏有了喜歡的人，她到時候又該以什么身份出現在對方旁邊。
至少肯定不能這么黏著對方。
栗萱很在意謝之晏，這份在意里面摻雜的是多年以來的陪伴情感，可是又很清晰明白，他們并不是真正意義的家人。
就是這一點，她才會這么矛盾。
謝之晏聽著她說的話，內心情緒即使化作千言萬語涌在嘴邊：“栗萱，我說過的，只要你不會拋下我，我都會陪著你，像家人一樣……”
當然，家人才不止是這樣——
謝之晏心里反駁。
至少，他要等到一個時機。
他要把對方這層慢熱開竅過慢的情竇全部撬開。
栗萱又問：“那我們，應該沒有吵架吧？”
謝之晏手里還抱著她給自己的奶茶，還溫熱著，他柔聲說：“嗯，我不會和你吵架的。”
栗萱眉眼一彎，一手就拉著他往班里跑，“緊張死我，要是我倆吵架了，我可不能那么自然地拿你數學筆記來抄了。”
謝之晏：“……”
當他沒說。
他就應該再裝一下，讓栗萱心疼自己-
兩天半的校運會落幕之后，眾人重新陷進了學習氛圍里面，周一上課都還是沒什么活力。
班主任老陳來到班會課，就看到大家這么沒有動力，拍了拍黑板：“怎么一個個都沒有活力，都打起精神來啊……敢情換作是溫老師給你們帶班，你們都精神十足，要不我現在就去找溫老師？”
眾人當即附議喊話：“溫老師好——”
老陳扭頭看去，溫念還真的出現在班級門口。
她不好意思地說：“陳老師，我今天早上要請假，現在就要離開學校了，能不能占用你幾分鐘布置一下今天的課程作業？”
老陳臉色頓時就變了，溫和地示意她進來教室。
方冬雪悄悄地跟栗萱幾人說道：“沒過多久，我們可能就可以吃到溫老師的喜糖了。”
聽到她這樣說，栗萱瞪大了眼睛，后面的幾個男生也有些不可置信。
譚宥下意識就看去講臺上面的人。
“周末時候，我和我媽出去逛街，路過民政局的時候我就見到了溫老師——”方冬雪小聲地分享著自己看到的事情，“我看到她和一個男人一起到場，然后一起進去。”
栗萱：“這么說，溫老師周末應該是去領證了吧？”
譚宥不禁想到了那晚遇到的男人，他依稀記得對方好像是在找溫老師，而她并不想聯系那個男人。
也許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所以才會晚上出現在酒吧里面。
“誰說去民政局就是領證了。”譚宥忍不住提出反駁。
方冬雪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溫念看起來挺著急的，她在講臺上面布置完作業就快步離開了。
譚宥趴在課桌，目送著對方離開。
他突然就想起來上次撿到的絲巾……
沒想到下午臨近放學時候，一個陌生女人就闖進了他們三班的教室。
“溫念呢？她是不是你們班的老師，人在哪里？”女人看上去很是激動。
因為周一最后的課是自習課，老師們都會集中開例會，女人剛才去辦公室一個人也沒有找著。
此時沒有老師在場，作為他們三班的班長，謝之晏第一個就站起身來，“老師們現在都去開會了，您有什么事情嗎？”
女人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口，她對著學生們說：“我告訴你們，你們這個老師就是一個極其虛偽的家伙，她私底下還偷偷勾搭別人的丈夫，你們可都不要被她騙了！”
在場的學生們哪里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更何況她嘴里說的人還是溫念。
譚宥立即也站了起來：“你在亂說些什么？”
班里其他同學也不相信溫老師會是這樣的人。
女人的情緒很是激動：“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賤人！我告訴你們，你們可不要讓她繼續教書，她這樣的人憑什么做老師！”
謝之晏走上前對她說：“阿姨，我們現在是自習課，請您……”
話還未說完，女人就不滿地一把推過了他。謝之晏沒有防備，要不是身后位置的同學給他擋了一下，他整個人就要被推倒。
見狀，靠近后門位置的趙謙立馬就出去找人。
“跟你們說話聽不懂是吧？”女人的精神狀態看上去不不好，見到謝之晏和這些學生沒有認可自己，就更加激動了。
栗萱急忙上前，擋在謝之晏前面喊話：“你憑什么動手啊？你有事情要解決就去找老師！”
林昱哲跟其他人也都湊上前來，“栗萱，你別靠她這么近……”
結果下一秒，謝之晏就看到了女人懷中拉鏈開了的包里正掩蓋著一抹鋒利。
那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女人的神情陰沉下來。
下一秒，她的手就往包里一伸手。
“小心！”謝之晏馬上往前沖去，一旁的林昱哲也注意到女人的舉動，當即作出反應。
栗萱被女人突然掏出的刀子嚇了一跳，只感覺身后被人拉回擋住。
整個班里都亂作一團，一時間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也不敢上前。
栗萱被他們拉回了身后，并沒有被女人劃傷。
然而對方像是應激一般，不斷揮著手里的刀。
謝之晏和林昱哲都擋在前面，直到對方揮下的間斷，謝之晏眼疾手快抓住對方手腕。
因為對方掙扎，中途他還是感到手背一疼，能夠感受被刀子剮蹭了一下。
“抓住她了！”旁邊的同學們看到女人的手被控制住后，急忙都上前幫忙。
林昱哲一把將對方手里的刀奪過，譚宥則是架著對方的雙臂拉開。
栗萱看到謝之晏手背被劃傷了，殷紅的血跡不斷順著向下滴落。
她急忙跑到對方身邊查看，急得淚花都出來了：“謝之晏，你還有哪里受傷了啊？”
方冬雪看到他手背傷口不淺，“先去醫務室，快點！”
栗萱急忙擦了擦眼角。
她急忙拿過一旁的校服外套，給謝之晏捂住傷口。
到了醫務室，栗萱有些懊悔：“我好像總是咋咋呼呼，剛才我太沒腦子了……”
明明那個女人這么情緒不穩定，她還上前。
謝之晏笑著安慰：“不怪你，保護你是本能。”
他慶幸著，這次終于保護到栗萱了。
第26章 第 26 章 “謝之晏，謝謝你保護我……
另一邊, 原本正在開會的老師們聽說有人進來教室傷人，立馬就嚇得趕去三班。
溫念也急忙小跑著，老陳邊跑邊問趙謙：“你說那個人是要找溫老師？”
溫念神色一驚, 事情說來話長她也只能先趕去現場。
除了趙謙跑了出去, 班里其他學生也立即喊過了校內的保安，幾個老師抵達現場的時候，女人已經被牢牢地控制住了。
本來還是一副失神模樣，在見到溫念那一瞬間，對方又掙扎了起來，嘴里不清不楚地喊著：“她才有錯！你們要抓就應該抓她，都放開我——”
“蘇琴小姐，您的家屬跟我說過這幾天很不配合治療，這次直接跑來學校傷害我的學生……”溫念走上前跟女人搭話，“我說過了，我跟您的未婚夫沒有任何關系, 請您不要再抹黑和誹謗我。”
“我抹黑你？他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工作，可是卻整天和你待在一起，你們周末時候干什么去了？”蘇琴扯過一抹苦笑,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你們之前談過一段時間, 如今再次見面不就是要把我踢開了？”
溫念一時間覺得對方確實聽不進話，加上現場還有自己學生, 她沒法陳述太多。
老陳也在旁邊組織著：“大家繼續自習啊, 先不要收到影響……對了，謝之晏和栗萱怎么樣？”
剛才來到時候，方冬雪和他說了謝之晏的傷勢不大，已經去了醫務室處理。
眼下情況老陳肯定要去查看自己學生情況, 他示意保安將蘇琴先一起帶走。
周圍眾人雖然聽著老陳的話，可是自習的心思早就飛遠了，視線無一不打在溫念的背影。
溫念抿了抿唇。
在先前沒有轉來梨析中學之前，她也曾受到過這樣的眼神。
謠言總是能夠第一時間先擊潰人的意志。
溫念知道這件事情很棘手。
蘇琴是她前男友商橋的現任未婚妻，兩人是準備訂婚的，然而對方心理其實有些問題有些誤會自己：
溫念和商橋是和平分手，兩人當時因為興趣話題覺得很是契合，可是談久了之后發現，他們除了這些興趣話題之外，三觀似乎有些不太能夠走到一起。
而溫念早在大學的時候就有關注家暴救助與兒童遺棄相關的活動，前男友商橋工作交接正好有關，最近一個月內，他們之前協助的一個困難家庭，也是因為家庭暴力出現了事件。
溫念曾經參與救助協商的人，在幫助對方離婚卻沒有得到一個好的結果——那位被長期家暴的母親自盡了。
周末和商橋去民政局那邊，也是和對接人員處理完善這件家暴救助的事件。
那位母親的孩子患有先天心臟病，離婚之后的經濟來源雖然得到男方賠償，但是溫念沒有想到她的家人會像吸血鬼一樣，逼得她無路可走。
溫念一直都在和商橋私底下介入幫忙，甚至自掏腰包幫忙一起打官司，勢必不會退讓一步。
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始，那位母親的孩子在半夜里因為心力衰竭離開這個世界了。
孩子成為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給溫念發送了感謝信息后，對方表示真的沒有辦法撐下去了。
“她生活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里面，跟那個家暴她的人渣結婚，也是父母的安排。”溫念來到會議室，一五一十地對校方領導和陳老師講述這件事情，“我明明，我明明是已經把她救出來了，可是還不夠……我要是可以再快一些把她送到醫院的話，也許她就得救了。”
收到短信察覺不對勁的溫念，立即前往對方住處。
然而還是晚了，溫念嗅到滿屋子都是充斥著一氧化碳，對方躺在沙發上面失去了意識，懷里還抱著孩子生前的衣服。
因為白天要上課，溫念情緒和平常一樣沒有什么區別。一到晚上就忍不住想起這件事情。
朋友見她不對勁，帶她出門散心小酌了幾杯，希望她能夠吐出一些不快。
“我自己也是生在這樣的家庭，從小因為是女孩子不被重視，是我自己拼盡的全力逃離的泥沼。”溫念之所以如此共情也是因為自身家庭，“我想幫她，可是沒有幫到最后。”
那天晚上她醉酒的原因不為其他，正是因為這件事情。
她沒有辦法想通這樣的家庭為什么還要對這位母親不放，明明自己都已經幫她脫離了這么多，卻還是沒有得到一個好的結果。
商橋也因為這件事情對她格外上心，興許是曾經有過一段感情，也因為最近和未婚妻日漸的矛盾和對方不肯配合治療心理疾病，他也有些煩躁。
那個晚上，他送她回去的時候說：“溫念，其實我在想著，要是我和蘇琴在沒有訂婚前就有這么多矛盾，為什么我們這樣興趣話題契合的人，不能繼續在一起……”
溫念聽著他的話都有些酒醒，因為這些天和他處理這件事情，本就被蘇琴誤會了，溫念冷眼看他：“當初分手，除了和平分開，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為原生家庭的階級不同。商橋，你這樣子不過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你只是在害怕承擔婚姻的責任不是嗎……蘇琴是你的未婚妻，你這樣說，對得起她嗎？”
對方被說到了真實想法，說了聲抱歉，表示會回去跟蘇琴解釋。
而在轉來梨析中學之前，溫念也是因為學校一些流言蜚語——她的父母也找她來要錢。
處理這些事情真的很累，她似乎只能不斷逃避，不想去正面交鋒，然而她也不會軟弱。
所以她才會這么想要幫助那位母親，卻被蘇琴誤會了自己和她男友最近相處過密切。
這件事情導致謝之晏受傷，溫念心里也很是愧疚。
栗萱聽著對方陳述的事情，鼻子就覺得酸酸的，“溫老師，你比任何人都要堅強。”
溫念苦笑著：“本來是我自己的私事，沒想到會引發這些事情。”
估計這件事情也會影響到班級其他學生。
謝之晏表示沒有關系：“溫老師，我們都很相信你。”
溫念沒有停留太久，她又得跟著人去和蘇琴跟趕來的商橋協商。
然而，謝程遠和萬嵐這個月又不在家。
由于監護人不在場，只能通過電話來溝通追不追責。
得知事情前后，謝之晏其實覺得沒有必要追究蘇琴的錯誤了，只是他確實有些后怕，如果不是他們制止及時，站在最前方的栗萱或者其他同學被傷到后果是真的不堪設想。
“這個人怎么回事啊？為什么就這樣帶刀進來你們學校了？”謝程遠隔著電話都有些膽戰心驚，“之晏，你別怕，爸爸肯定會給你討回公道。”
謝之晏捧著手機說：“我沒什么事情，其實對方心理也有些問題，本身也有沒弄清楚情況的性質，要不還是算了吧……”
謝程遠：“這可不行啊，誰知道她哪天會不會莫名其妙又回來攻擊人啊，你們學校這邊是不是讓你小事處理？”
謝之晏覺得這樣溝通得有些麻煩，“爸，真的沒事。”
聽著自己兒子不斷地拒絕，謝程遠在電話那頭有些沉默了。
他也嘆了口氣，“行吧，就按你們老師處理吧。”
謝之晏聽著電話那頭萬嵐不斷地催促讓她來講，還有周圍人催促的工作討論聲，謝程遠嘖過一聲拒絕，隨后來電就掛斷了。
謝之晏默默放下手機。
栗萱小心地探過頭來，“和叔叔說好了嗎？”
謝之晏“嗯”了一聲。
他扯了扯手上的繃帶，栗萱急忙催促著，“不要隨便動啊，人家剛給你綁好的……”
見他確實把繃帶扯松了，栗萱親自給他綁緊了一點：“你看，又松了吧。”
謝之晏抿著笑說：“那你給我綁好。”
鈴聲響起的時候，老陳也囑咐他們兩人先放學回去。
栗萱和他一起回去教室，正好看到方冬雪和林昱哲一起出來。
“怎么樣，班長的手沒事吧？”方冬雪問。
林昱哲看著對方纏著繃帶的手，心里隱隱回想了剛才的事情。
面對突如起來的危險，下意識反應的退縮似乎是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反應。
林昱哲當然顧及著對方手里的尖刀。
然而，謝之晏卻比他更快一步沖了上去，滿眼都是對栗萱的擔憂。
林昱哲的手插著口袋，微微攥緊了拳頭。
“你怎么也愁眉苦臉的呢？”注意到林昱哲凝聚的神情，栗萱上前對他晃了晃手。
林昱哲反應過來，撐著神情說道：“我沒有……”
“不管怎么樣，人沒事就好。”方冬雪剛才看到對方的手背全是血，都覺得心驚膽戰，“不過，剛才大家都對溫老師這件事情好奇得很，你們后來有聽到什么嗎？”
事情實在太長，栗萱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老陳不是說了嗎？不要對溫老師的事情再多問了。”身后一道聲音傳來，譚宥背著包看向他們，“不管怎么樣，溫老師肯定不是那樣的人。”
方冬雪也收住了聲。
栗萱出來緩和了一下氣氛：“譚宥說得沒錯，而且溫老師超級厲害，她私底下還會參與很多家庭救助活動呢，這件事情也純粹是烏龍，對方誤會她了……”
譚宥聽著對方的話，不禁想到了溫念曾經到自己家里時候家訪的關切。
他嘴邊忍不住抿起笑。
幾個好朋友在傍晚時分的校門口分別了。
栗萱推著自行車，拍了拍自己的車后座：“小謝班長，今天終于到我來載你了。”
其實謝之晏覺得自己也能騎車，但是架不住栗萱非要送他回去。
謝之晏也不跟她客氣了。
栗萱蹬著自行車喲呼一聲：“小萱號，出發——”
少年少女的影子在夕陽下一同駛過，栗萱情緒高漲地往前騎著，謝之晏忍不住說：“小心一點。”
他的手放在后座，很有分寸地沒有貼上對方的后背。
下坡時候，栗萱一把將他的手扯過環住腰間：“扶穩了！”
謝之晏心里漏過一拍。
他感受著少女腰間傳遞來的溫暖，指尖忍不住微微蜷縮幾寸。
“謝之晏，謝謝你保護我——”栗萱在前面隨風說著，“只是你也要顧及自己啊……還有，謝叔叔其實是怕你吃虧，你就不要和他鬧情緒了哦。”
謝之晏淡淡笑著。
剛才電話里面的情緒，原來她是感覺出來的。
因為家里兩個大人的的忙碌，謝之晏早就已經養成了獨立的習慣，有時候他雖然也會覺得自己像是沒有人管，但是他也懂得謝程遠的不易。
“謝叔叔和萬阿姨趕不回來，還有我呢……”栗萱笑著，“我肯定會陪著你的，今晚來我家吃飯啊？反正你手受傷了，也不能干家務活吧？”
謝之晏答應她：“好。”
“不過飯后遛狗，還是你的任務！我就在旁邊看你跟著鏟屎——”
“好，知道了……”
他答應著對方，像是永遠都不會反悔。
他才不舍得對在意的女孩反悔。
第27章 第 27 章 “那看來我跟栗萱真是聊……
再次回到學校月考成績公布后, 眾人的座位也重新打亂分布。
老陳遵循著每個人成績互補，按照一定比例組成的前后桌，班級前十名的學生都各自分布教室不同區域。
栗萱屬于中規中矩的排名, 身為不算太差的中上游水平, 她很湊巧地和林昱哲分到了一起，還是同桌。
而謝之晏——
他沉默地看著座位表，跟栗萱相隔一大截的好幾米距離：一左一右，一前一后。
“后座靠窗，主角之位！”栗萱搬著桌椅來到指定位置。
林昱哲在她一旁坐下補充：“夏天蚊蟲，冬天寒冷。”
栗萱倒是有些得意：“你的位置靠內，我還是有些距離不用貼近窗戶。”
林昱哲笑著：“咱們也就相隔一個身位，你還能跑多遠？”
兩個人一言一句地互相附和，方冬雪將桌子挪過謝之晏的旁邊，“沒想到他們還能搬去那么遠，以后想找栗萱說話都得走去教室后頭。”
譚宥跟他們的位置也不遠, 幾個相識的朋友就只有栗萱和林昱哲搬到最遠的教室后門。
謝之晏將書包放好，把之前整理的筆記拿出來，起身走了過去。
栗萱見他靠近, 欣喜地起身接了過來：“我才想去找你呢, 咱倆現在離得太遠了……”
謝之晏不喜歡這樣的說法：“哪里遠了。”
栗萱指了指, “你們幾個人都在教室前面坐著，就我倆被老陳發配到后面位置——”
林昱哲對她打岔：“栗萱同學, 之前說我被下放來這邊, 現在又是被人發配，怎么聽著這么可憐啊……”
栗萱哈哈一笑。
趙謙就坐在他們前面，忍不住轉頭看了過來打趣著：“我看老陳是沒有想好，把班里最鬧騰的兩個人放在一起。”
林昱哲環臂附和：“是嗎？既然你們都能感覺出來, 那看來我跟栗萱真是聊得來。”
謝之晏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神情嚴肅：“上課說話不遵守紀律的話，我會記下名字，不會包庇。”
被點名最鬧騰的兩人沉默一瞬。
栗萱立即拍著馬屁，“我上課還是很認真的，加上月考之前有小謝班長的輔導，這次考試居然擠進了級部前一百名呢！”
話音剛落，謝之晏對她柔聲囑咐：“如果有題不懂，我來找你。”
林昱哲鼻間輕哼一聲：“班長，你們準備參加冬令營的同學這么緊張時間，自習課哪有空呢。”
林昱哲說的是事實。
十一月謝之晏要和人參加競賽，現在開始的自習課都幾乎要去參加學校組織的培優計劃，等會兒他就又要前往階梯教室了。
謝之晏凝起眉間，本想反駁什么，下課的鈴聲卻響起了。
林昱哲笑著揮揮手：“班長，快去吧，別遲到了。”
遠處，方冬雪看著兩人像是無形中起著硝煙。
再看一眼栗萱，撐著下巴和趙謙前面幾個新同桌聊得不亦樂乎，似乎置身事外。
方冬雪想，要是人可以像小狗一樣擁有毛茸茸的尾巴，恐怕這兩個正面交鋒的男生都已經炸毛了。
最后一節的自習課大多數都是看月考卷子的錯題。
栗萱圈著自己的錯題本，心思有些飄去遠方。
她側頭看向林昱哲，小聲詢問：“喂，你們簡川中學今年的競賽會派出什么大學霸呢？”
林昱哲看她一眼，“你怎么不問問我去不去呢？”
“你都來我們學校了……”栗萱嘀咕著，又想起來之前去游樂場聽方冬雪提及過，去年林昱哲也代表了簡川中心學參賽。
“是哦，你今年怎么不去報名？”栗萱覺得稀奇。
林昱哲沉默了幾秒，幽幽說道：“不想去。”
栗萱看他像是有著心事。
“比賽就是殘酷的，有贏自然有輸。”栗萱以為他是去年輸掉比賽影響心態，“去年找謝之晏的時候，我還幫他們一起分蛋糕呢，不知道你有沒有吃到……”
林昱哲心里動容，他如實說：“第一名將生日蛋糕分享喜悅，我當然吃到了。”
他也知道栗萱肯定沒有認出自己。
林昱哲成績可以說是來到他們班里壓了一大部分人，這次月考跟謝之晏的名次是很貼近的。
栗萱嘀咕著：“學霸參賽，我不參與。”
她連手底里這次月考的數學錯題都還有些摸不清。
林昱哲對她伸手：“不會怎么不說？”
栗萱抬過一眼：“我等謝之晏回來教我。”
林昱哲不滿回復：“我也會。”
說著，將她桌面的試卷拿走了。
栗萱也不跟他爭，“行啊，那你給我講吧。”
林昱哲講題的思路明顯會快，這是他下意識的舉動，反應過來是給栗萱講，對方的神情凝重著。
他微微一愣：“你聽懂了嗎？”
栗萱撓了撓腦袋：“可能？”
聽懂題目哪有說可能的。
林昱哲嘆了口氣，“行吧，是我不太會講。”
栗萱沒有打擊他：“沒有啦，是我理解能力不太好，可能也是因為聽習慣了謝之晏給我講的思路……”
都已經習慣了啊。
栗萱撐著下巴，眨了眨眼。
自習課沒有小謝班長在旁邊，還真的有些不適應-
十月的國慶節是學生們最喜歡的長假。
栗萱起了一個大早，因為方冬雪今天要拉她一起打耳洞。
“要不我們還是寒假再打耳洞吧。”走到一半，栗萱又有些退縮了。
“明日復明日，還要多久才打啊……我們都講了多少遍了！”方冬雪這次一定要完成這個事情。
兩個女生都沒有耳洞，高一玩熟之后每次逛街看到精品店的首飾區，都嚷嚷著遲早要去打個耳洞。
“要是發炎了怎么辦啊？”
“不會發炎的，都十月了。”
栗萱是一個超級怕痛的人，身邊陳述的打耳洞的女生們都挺驚訝：“就一下子的事情，有什么好糾結的啊？”
栗萱閉著眼睛，被方冬雪一起拉進了店鋪。
“我媽媽說，他們那個年代都是那針硬戳的，現在不同了，都是用機器槍打的……”方冬雪振振有詞，先是第一個坐到了位置讓老板娘來給自己打耳洞。
沒等說完，老板娘已經手起刀落。
方冬雪眉頭一緊：“哎喲。”
栗萱“嘶”了一聲。
方冬雪示意還好：“沒事，就被針扎那么一下細微的感覺。”
對方確實沒有騙她，栗萱很快也打完了耳洞。
她看著有些微紅的耳垂上面的耳釘，確實也沒有想象的那么疼。
“一個星期內不要沾水，期間要定期消毒哦。”老板娘在旁邊囑咐。
兩個女生歡喜地付過錢，當即就一起去精品店了。
“我上次可是看中這對耳環，今天直接拿下！”方冬雪把心心念念喜歡的耳環拿了下來，“怎么樣好看嗎？”
栗萱用手接過看了看，贊不絕口：“好看！”
說著，她的好奇心就落在了旁邊另類的風格。
熟女標配的性感大耳環。
栗萱笑著給謝之晏發去分享，問他覺得這種風格怎么樣，隨后感嘆一聲：“這種耳環要怎么搭衣服啊？”
方冬雪：“抹胸收腰小吊帶裙，夠閃！”
栗萱眨了眨眼，想象不到自己穿這身的感覺。
兩個女生說笑間隙，突然聽到后面有人喊話：“語杉，你要去哪里——”
熟悉的名字讓栗萱下意識回頭，正好和過來這個方向的栗萱碰面。
“嗨，好巧。”江語杉笑著。
栗萱禮貌地打著招呼，卻看到江語杉身后跟著一個著急喊話的西裝男人。
對方看上去有些焦頭爛額，對于江語杉不管不顧地往前走著有些無奈：“爸爸這次回來都說了，要和你媽媽處理事情，你就不要鬧脾氣先回家行嗎？還有，你要說清楚那個男生是什么意思？”
栗萱和方冬雪頓時清楚意識到對方是江語杉的爸爸。
江語杉不想回應他，“回家做什么，你們最好不要見面，一見面就要吵架，不是說吵一輩子也不離婚嗎？這次是回來簽字嗎？”
“既然這樣，還管我做什么，我反正做什么你們也不在乎。”
江父有些生氣：“什么叫不管你了，你昨天電話里面說什么？說你跟那個男生在一起了，還要夜不歸宿？語杉你才多大，你這樣子爸爸怎么可能放心！你說清楚，是不是故意騙我們呢？”
栗萱和方冬雪面面相覷，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江語杉臉色像是有些憋紅了，“我才不像你們，口口聲聲說不會分開，現在又是要準備分家了，是你們騙我在先！”
江父不想扯其他事情，看到旁邊的栗萱和方冬雪是她的同學，不太想把事情鬧到她們也知道，沒有再吵。
江語杉卻是故意犟了起來：“爸爸，您不是好奇那個男生是嗎？不過你放心，他不是什么壞學生，我們都是一個競賽培優班的人，他叫謝之晏——”
方冬雪也懵了，她看向好友：“栗萱，她剛才說什么來著？”
栗萱也不知道，只覺得腦海里緊繃的弦像是斷了。
“您不是說，即使和我媽分開，我也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嗎？”江語杉對他笑著，“您看，我找了個好學生當男朋友，他比你們都會照顧我，所以您真的不用操心了。”
“因為我不需要了！”
江語杉說完那一秒，眼前就感到了一瞬襲來的殘影。
“啪——”
栗萱她們都被驚了一跳。
只見江父手里那記耳光重重落在江語杉的臉上。
第28章 第 28 章 “你們明明現在也沒少黏……
栗萱今天早上的行程除了打耳洞, 還和方冬雪約好一起隨便逛逛。
經歷剛才碰到江語杉和她父親之間的小插曲，栗萱和她都沒有擅自上前過多詢問。
江父著急追上去，臨走前對她們露出抱歉的笑容：“你們是語杉的同學吧？不好意思, 這孩子就是被寵壞了, 私底下的脾氣都任由她來了……”
栗萱和方冬雪也都禮貌附和一笑。
等到兩人都離開后，方冬雪神情顯然還是不可置信，她并不覺得對方說的是實話。
于是，在邊逛著商場周邊店鋪，方冬雪語氣輕松說著：“我覺得江語杉應該只是為了氣一下她的爸爸。”
栗萱用手機看了看耳垂，鼻間輕哼了一聲。
下個月就是十一月了，她們都盡著上次林昱哲邀請的聚會，打算今天給他挑挑表達友誼的生日禮物。
謝之晏的生日也在十一月，方冬雪想著干脆也送上一份。但是去年她才知道對方是有著不過生日的習慣，所以對栗萱問道：“班長的生日禮物，今年要買一份嗎？”
栗萱看中了一個擺件, 她拿過手打量里邊回復說：“你如果覺得要買，也可以的，反正到你生日他也要回禮。”
她嘀咕著, 心想林昱哲之前的房間好像有這個系列的擺件。
方冬雪看著她似乎沒把剛才的事情當回事：“栗萱, 你難道一點都不在意嗎？”
栗萱拿著擺件的手一愣：“你是說江語杉剛才的話嗎？”
方冬雪點頭：“你想想啊, 結合上一次她莫名其妙給謝之晏塞了一封情書，明明之前都不認識……而且你沒聽到, 剛才她話里全是針對自己父母離婚的事情嗎？”
栗萱挑了挑眉：“你還挺會推理的。”
“現在不是推理這個事情。”方冬雪并不認為謝之晏跟江語杉會有什么聯系, “主要她這樣子說，多少會給人帶來困擾吧？”
栗萱抿了抿嘴。
她把擺件放了回去，“那也得是謝之晏的角度來抗議吧，我能說什么呢。”
雖然剛才聽到對方的話, 栗萱是有些詫異。
但是她也沒有什么立場去爭辯，總不可能當著她爸爸的面直接拆穿，說一句“你在胡說什么呢？”
栗萱表面無比平靜，像是完全沒有面對剛才事情的反應一般。
方冬雪還不了解她——平日里但凡是牽扯謝之晏的事情，栗萱肯定都很上心。某人就更夸張了，回想上次扎破輪胎一起蹲人的事情，謝之晏失去理智的時候幾乎把人按在地上揍個半死……
臨近中午的時候，栗萱跟方冬雪一起去了家新開的餐廳。
一坐下來，栗萱就拍下照片。
服務員端上茶水，見狀便笑容宣傳著：“中午好，這邊點餐掃碼點單即可，我們新店活動只要拍照評論可以送上一份新品沙拉——”
方冬雪點頭答應，栗萱下意識就將照片發了過去，“我昨天還跟謝之晏提過這家餐廳，只是今天早上他沒有空……”
不用過問，方冬雪都知道她發給了誰。
她扯了扯笑，心想明明如此在意的兩個人，偏偏唯獨在這方面木訥地跟個榆木腦袋一樣。
吃過午飯，兩人都打算各回各家了。
因為之前去游樂園玩的那個早上，方冬雪一直把帶來的其余衣服放在栗萱家里沒有拿走，想著既然出來了就去對方家里拿回來。
國慶假期的大家幾乎都選擇出門游玩，梨析巷老人住得偏多，栗萱帶著方冬雪回去的時候，路上一直都跟人打著招呼。
方冬雪看著這條悠長小巷，樹藤攀附在一旁的矮墻，入秋的季節讓綠植都淡上一層枯黃，午后斜陽落在她們背后，踩在腳下。
栗萱和方冬雪手里各自提著買好的東西，回去路上栗萱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居然真的就打了耳洞，前幾年我一直猶豫著，都不知道在猶豫什么……”
很多事情的決定，栗萱似乎總是默認著猶豫，相比于去實踐計劃，她總是想著要做好一個準備。
“別看我總是這么沒心沒肺，其實有時候，我確實不夠勇敢。”
前方跑來幾個小孩，后面的婆婆們緊追著：“跑慢一些哦，你們不要摔了！”
方冬雪側頭看過身邊的人，栗萱目光追隨著，忍不住喃喃說道：“冬雪，你不知道，小時候我沒少帶著謝之晏跑來跑去，成天都黏在一起能把這條巷子都跑遍……”
方冬雪笑著：“你們明明現在也沒少黏在一起。”
栗萱眼眸微垂，深呼了一口氣：“現在不一樣吧……”
方冬雪有些不解。
栗萱扣了扣手里的購物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總覺得跟謝之晏有著一種，距離很近，但是又莫名其妙疏遠的感覺……我的意思，不是表面相處的疏遠，好像我總是容易多想。”
“有時候，相處久了，我在想友情和親情之間的轉變，到底是多少的占比——我們會一直這樣子嗎？會一直保持現狀不會分開嗎？”
方冬雪停下腳步問道：“你認為謝之晏是你的家人嗎？”
栗萱毫不猶豫：“當然！”
方冬雪又問：“只是朋友和家人嗎？”
栗萱微微一愣，嘴里不禁喃喃重復著對方的話：“朋友和家人……”
方冬雪想要點醒她：“我可以保證，你們兩個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在乎彼此的存在了！只是這些相處，沒有摻雜其他的感覺嗎？”
“栗萱，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很明確的。”
“喜歡？”
“是啊，比如你對謝之晏的在乎，真的僅僅存在于你們口中提到的家人嗎？”
“我不知道，可能吧……”
栗萱承認，自己不是一個擅長推理的人。
可是，剛才聽到江語杉的話，她確實察覺心里有些不適，但是她有些摸不透這樣的不適——
因為從小到大幾乎都是形影不離，栗萱確實沒法想象，要是有一天自己身邊沒有謝之晏這個人的陪伴，是怎么樣的生活方式。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想彼此之間到底是相處過久的單純占有和習慣對方存在，還是其他……
就像她自己以為很了解謝之晏。
其實她都不敢打包票說一句，對方這些年心境變化她是能夠清楚明白。
謝之晏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對她包容，僅僅是因為什么呢？
是因為小時候，對他的關切，還有這么多年的陪伴嗎？
栗萱在想，要是自己小時候沒有主動跟對方搭話，要是自己沒有管對方被其他小朋友欺負……
也許兩人只是普通的鄰居。
假設這樣的情況之下，他還會這樣在意自己嗎？
方冬雪聽著她的話，認為這些假設的事情不能成為立意，她有些自嘲地拿過自己作例子：“栗萱，暗戀的時候總會有些自卑。”
所以才會舉例這么多事項，就像她自己也很在意顧嘉承，對方卻毫無察覺。
方冬雪自己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應對她的事情，兩個女生面對這些情愫都是半斤八兩。
“我是想讓顧嘉承知道，又不敢知道。”方冬雪哼了一聲，“那你呢？”
栗萱感覺心里有些悶悶的，她感覺很亂，依舊拿出不會出錯的答案：“朋友啊。”
“還是朋友？”
“那還能是什么關系？”栗萱覺得這些事情太過復雜，她目前來說不想多慮，“這個問題先到此為止，我認為保持現狀沒什么不好的。”
不會被拒絕，不會被改變。
栗萱回想兩個人一起看電視劇的時候，深情女配被男主拒絕的那副場景配上下雨天，到頭來連朋友都做不成……
想著，栗萱對身邊的人說：“所以我跟謝之晏就是朋友，就是家人！這一點肯定不會改變的，也不可能改變什么——”
方冬雪微微張著嘴，像是看到了誰。
栗萱下意識看了過去。
只見謝之晏出現在巷口拐角，謝挽晴拽著他走，好奇地往這邊看來。
栗萱心里一個咯噔。
感覺像是有塊沉重的石子掉落湖面，深不見底。
幾人一起回到家門前面，就看到了鐘璐和謝家兩個大人在說笑著。
“哎，冬雪來了……抱歉啊，等會兒不能招待你，我們收拾一下就要出門了——”鐘璐上前跟她們說道。
方冬雪示意沒事，自己只是來拿回衣服。
栗萱則是有些疑惑：“什么意思，要去哪里啊？”
一旁的年糕也跑了出來，挨個人換著蹭了個遍。
謝之晏對她解釋：“他們幾個大人突然組局，說是去海邊露營一兩天——”
說著，他又補充：“兩分鐘前，我和鐘阿姨都給你發了消息。”
栗萱不自然地摸了摸脖頸，剛才光顧著和方冬雪說話，自己一時間沒有注意。
萬嵐在旁邊附和：“是啊，小萱你等一下回去跟你媽媽拿點換洗衣服，我們就準備出發了。”
鐘璐應了聲，栗萱則是出去送了送方冬雪。
謝挽晴見狀想跟著去別人家，拽著自己哥哥的手，“大哥，陪我一起！”
謝之晏只得跟上。
栗萱走回家里，聽到鐘璐在樓上對兄妹倆說：“你們先坐坐吧，等會兒幫我喊小萱上來收下行李。”
栗萱走了回去，她看向謝之晏：“那我先上去了。”
像是有些心虛，栗萱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對眼前的人。
沒走幾步，謝之晏喊住了她。
栗萱在樓梯口停下，她轉頭看去，“怎……怎么了？”
謝之晏盯著她的眼睛，絲毫沒有一寸避讓。
栗萱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心想剛才自己和方冬雪的話肯定都被對方聽到了。
謝之晏現在肯定很生氣。
不對，他再生氣也是生悶氣……
栗萱堅信著。
謝之晏只是對她柔聲說道：“我給你備了生理鹽水，如果你有清潔的藥水之類，等會兒記得一起帶上。”
栗萱才反應過來，他是留心注意自己打耳洞的事情。
她木訥地點頭。
只覺得耳朵好似發燙一般。
第29章 第 29 章 “謝之晏，小氣鬼！”……
這次臨時起意出門的游玩沒法帶上年糕, 加上還要在景區住兩個晚上，出發時候栗萱帶上年糕前往常去的寵物店寄養。
兩家人分別開車自駕，謝程遠看到兩個小孩抱著年糕出來, 說道：“之晏, 你坐栗萱那邊吧，正好路上陪人說說話。”
從前他們也有一起出游的經歷，每次謝之晏都是選擇去栗萱這邊車上，謝程遠這次也不例外喊他過去。
謝之晏沒有拒絕，栗萱抱著年糕的手微微攥拳，便打開了后座。
謝之晏跟她一起坐了上去，年糕興奮地在兩人中間蹦跳。
栗萱用手摸了摸小家伙的下巴：“你這么鬧騰，可是我們這次沒法帶你去玩啦……”
大人們說第二天還有爬山游水的項目，帶著年糕不太方便。
謝之晏還帶了年糕常吃的一些小零食，他像往常一樣給栗萱遞過：“給你。”
每次喂小零食，都是栗萱喂年糕才吃, 謝之晏這邊吃過兩三口就挑剔了。
栗萱伸手，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的食指。
謝之晏感受著對方的觸碰，幾乎是微妙的瞬間, 他就察覺栗萱快速躲去一邊。
撕開包裝那一瞬間年糕就黏了上來, 栗萱她笑著揉過年糕：“慢點吃, 沒有人和你搶……”
謝之晏感受著剛才那一秒的躲避，沒有說話。
他沉默地看向窗外, 正好旁邊車道的謝挽晴扒在窗外對他揮手。
謝之晏扯出笑容回應她。
到了寵物店門口, 謝之晏抱起年糕下車。
栗萱跟在他的身后，將懷里的小零食都裝好遞給了店員，囑咐著說：“這些都是年糕喜歡吃的，如果他鬧騰了就吃這個雞胸肉干, 它最饞這個了……”
小家伙被關上籠子那一瞬間，就嗚嗚地嚶叫起來，兩只爪子不斷地扒著玻璃，想要挽留栗萱和謝之晏。
栗萱立刻打開籠子安慰著它：“年糕，乖乖在這里等我們哦！”
謝之晏也蹲在一旁。
店員走上前替她安撫：“年糕乖啊，你的爸爸媽媽過兩天就回來接你了……”
因為習慣了年輕的情侶一起過來寄養，下意識就脫口而出喊著。
栗萱頓時就瞪大了眼。
她急忙擺手否認：“姐姐你誤會了！我們不是……”
謝之晏只是勾了勾嘴角，沒有著急反駁什么。
店員像是驚訝地“哦”了一聲，像是才反應過來。
謝之晏替她解圍：“走吧，鐘阿姨還在外面等我們。”
栗萱臉上滾燙，點了點頭。
出門時候，謝之晏不經意回頭，噙著笑表示認可對方剛才的話。
店員恍然大悟，心里嘖嘖感嘆：哎喲，年輕真好……-
目的地是一個靠海的景區，往外走去連接了環繞靠山的古建筑景點，可以說是早上爬山，下午就可以回來在沙灘露營燒烤。
國慶假期人特別多，出來游玩都得排隊，兩個小時的路程栗萱都已經在車上睡了一覺。
“是啊，你們找到車位了嗎？這邊的停車場已經滿人了，估計得往北門的第二個停車場走……”
鐘璐連接著藍牙耳機和謝家兩個大人對話。
栗萱伸了個懶腰，才發現自己都已經睡倒在謝之晏那邊。
他也閉著眼睛，用手撐過車門把手，將近傍晚時間的陽光沒有那么刺眼，撒在了少年好看的鼻梁上，棱角分明。
栗萱微微仰頭。
這個角度正好看到他的下巴，往下是男生的喉結處，靠近鎖骨的地方居然還有一顆小痣。
栗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她以前怎么沒有發現，謝之晏鎖骨位置原來還有一顆小痣。
“吱啦——”
鐘璐在前面突然踩住了剎車，栗萱本來雙手撐著座椅，身子微微前傾打量著熟睡的謝之晏。
這下子，她就像是被人往前一推，直接就往謝之晏的懷里撲去。
謝之晏也猛然驚醒，放下的手只覺得一緊，一睜眼就看到懷里抱著栗萱。
他眨了眨眼清醒過來，以為自己在做夢。
下一秒，他就聽到栗萱一聲嗚咽。
謝之晏急忙查看：“怎么了，是撞到哪里了嗎？”
栗萱捂著腦袋兩側委屈著。
她早上才打完的耳洞，剛才往前一撞感覺耳朵像是被人狠狠拉扯一般。
鐘璐也在前面說著：“那人怎么這樣開車啊，嚇我一跳！”
她轉頭看向兩人：“怎么了？剛才碰到頭了？”
然而，看到謝之晏正抱著栗萱不斷安慰：“沒事，沒有流血……”
鐘璐清了清嗓子咳咳，示意栗萱立即反應過來。
她急忙捂著耳朵起身，耳垂因為碰撞紅得不行。
謝之晏沒有介意。
等到終于停好車位，栗萱幾人下車前去匯合。
“我幫你拿。”謝之晏很是自然接過栗萱手里的行李箱。
栗萱跟在后面說了聲謝謝。
兩家人一起訂了家民宿，是個有著田園風格的小別墅，后花園還帶著溫泉泳池。
謝挽晴他們早到一會兒，見到栗萱一來就拉過她的手：“快來，我帶你去房間參觀！”
栗萱自然任由她牽著，嘴里說好。
“這間是留給你的，這邊是鐘阿姨的。”謝挽晴和自家的兩個大人都住在二樓，“三樓的房間多一些，大哥跟你們都住這邊。”
栗萱看了眼自己房間，她對爬多一層樓梯沒什么意見，而且二樓本來也都是雙人的親子房。
她的對門房間也是謝之晏，靠著海邊。
謝之晏把行李搬上來的時候，栗萱立即接了過來：“辛苦你了。”
謝之晏看著她像是帶著距離的道謝，他覺得對方今天有些反差。
于是他說：“栗萱，你答應過的。”
栗萱緊張：“什么？”
謝之晏眼神幽幽地看過她：“不許躲我。”
栗萱眨了眨眼，不自然看過天花板：“我沒有躲呀。”
興許是覺得前兩個小時和方冬雪那番通話，栗萱自己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理。
明明謝之晏什么也沒有說。
也許他沒有聽到呢。
栗萱轉而一想，立即點頭：“小謝班長，我沒有躲你！”
謝之晏卻凝視著她，神情認真。
栗萱縮了縮脖頸。
謝之晏微微探上前來，細心說道：“民宿這邊我剛才聯系了老板，他準備了一次性的耳罩，放在了一樓的儲物柜子，今晚洗澡記得不要碰水。”
栗萱有些驚訝：“你什么時候……”
謝之晏：“你剛才車上睡著時候我突然想到，就找老板說了一聲。”
栗萱感覺心里一陣溫熱，她點了點頭。
謝之晏對她一笑，推著自己的行李箱回去房間。
門合上一瞬間，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下來。
少年有些沉悶地原地坐下。
兩個小時之前對方的話語，在安靜的氣氛下似乎又重新回響在腦海里。
——只是朋友，只是家人。
謝之晏捂著自己的心臟。
它依舊像是日復一日地不斷跳動著，可是謝之晏卻覺得此刻無比疼痛。
他想不斷貼近對方，他只想和她待在一起。
謝之晏覺得自己是不是這樣的舉動讓少女產生了隔閡，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做。
他只想對她好，只想和她產生更加親密的關系，不單單只是局限在這一層表面的朋友和家人。
栗萱一直都是重復著，他們只是朋友和家人。
僅此而已。
謝之晏失落地垂過了眼。
感覺像是被拒絕還要難受。
因為被拒絕了，至少是對方還考慮過。
栗萱的這番話語，就像是將他余存躍動的想法直接畫上句號。
謝之晏攥緊著拳頭。
樓下的大人們正在搬弄著烤架，準備今晚在院子里面燒烤聊天。
栗萱幫忙弄過食材，坐在一旁首先串著謝之晏會喜歡吃的里脊肉片。
“你哥哥呢，怎么還不下來？”謝程遠正在起著炭火，問過旁邊的謝挽晴，“去喊哥哥下來。”
謝挽晴這會兒認識了隔壁民宿的同齡女孩，正在一起玩著戶外的桌上足球機，正上頭著不是很樂意。
栗萱脫過了手套：“沒事，我去喊他吧。”
栗萱走上三樓，正要敲過對方的門，謝之晏就正好出來。
她差點和對方迎上一個正面。
栗萱退了一步，對他說道：“大家都等著你一起下去呢，燒烤準備好了。我還給你串了很多你喜歡的里脊肉片……”
謝之晏盯著她看。
她依舊像是往常一樣，總是興致勃勃地來找自己。
可是，謝之晏結合著對方對自己僅僅只是家人，他總是會覺得心底酸澀。
他也還得繼續保持只是家人的情況，點頭答應著。
“哇，這樣一看，你房間的窗戶真的很適合看海景。”房間的門敞開著，栗萱注意到對方房間里面的大落地窗。
栗萱擦身越過謝之晏，她像是毫無戒備地直接闖入對方的領地，封閉的空間中傳來對方淡淡沁人的發香。
像是越是積壓著情緒，謝之晏就覺得自己房間充斥著對方的氣息。
栗萱像是以前一樣毫無界限保留地試了試他的床墊，整個人坐上去彈了彈，順勢躺下滾了一滾：“哇，感覺我的床墊好像和你的型號不一樣，比我的那個床要軟好多，謝之晏你……”
她今天穿著及膝的中裙，荷葉邊的裙擺隨著身體擺動的幅度微微上卷，不經意露出了圓潤白皙的膝蓋。
謝之晏眼底微沉。
話還未說完，栗萱就看到對方走了上前。
他低聲說：“栗萱，起來。”
栗萱見他這么嚴肅，起過了身，“你怎么了？”
謝之晏看她半晌，最終說道：“不要隨便睡我的床。”
栗萱微微發愣。
她看了眼床，隨后被謝之晏拉了起來。
“以后不要隨便進我的房間。”謝之晏又補充說，“不要隨便進男生房間。”
這才不是你的房間，這是人家民宿老板的房間。
栗萱心里嘀咕。
“哼，不進來就不進來。”栗萱起過了身就往外走，像是也有些小情緒上來。
謝之晏明明以前都不會這樣子。
栗萱想著停住腳步，對他回駁：“謝之晏，小氣鬼！”
謝之晏看著少女踩著樓梯下去。
他低垂著頭，看著對方剛才趟過的床褥微微皺著一角。
謝之晏一瞬間就懊悔剛才的趕走了對方的舉動。
可是明明犯規的人。
就不是他——
他做不到像栗萱這樣安若自然，只是把對方當作家人的說法。
他只想和她更加親密，卻不得不暫時先趕走她。
他思緒感到很亂。
謝之晏煩躁地撓了撓頭。
只感覺心里矛盾的快要瘋了。
第30章 第 30 章 “你會想要我留下來嗎？……
夜色逐漸染上天際, 入夜的晚上帶著海風襲來，溫度適宜沒有下雨，相鄰的民宿似乎都默契地在院前支起了烤架組織聚會燒烤。
栗萱和眾人圍坐在一起, 幾個大人的話題顯然會更多, 一個晚上她和謝之晏基本就是負責在旁邊聽著。
“什么，后半年打算移遷了？”鐘璐有些驚訝，栗萱剛把手里的雞翅燒好去拿蜂蜜，轉頭就聽到了幾個大人的話題，“真的要去搬去簡川市嗎？”
謝之晏轉動著剛放上去的排骨，眼底稍微變了變色。
萬嵐點過了頭：“其實不是臨時起意，主要還是因為工作的調動，分公司這一年組建項目方面都不太成熟，需要一些老員工調去，正好迎合了挽晴那邊……”
她表示，去年時候就已經和謝程遠申請調動, 甚至就連房子都看好了。
栗萱從來就不知道這件事情。
她看去謝之晏，忍不住問：“那是要搬去簡川市嗎？”
謝之晏看向了她。
他其實也是才從父母口中得知，其實不用他們說出口, 自己都能感知到家里搬遷的計劃了。
“是啊。”謝程遠對栗萱回復, “簡川市那邊的發展也會更加方便我們一家人, 最近的話，我也有給之晏聯系那邊的學校。”
語氣里似乎已經篤定要一家四口都搬去那邊。
栗萱手里的力道不禁加重, “后半年, 下學期就要轉學嗎？”
她向謝之晏看去，眼神透著不解，似乎在問對方怎么從來都沒有透露過給自己這個意思。
謝之晏其實也沒有這個打算，直到聽到謝程遠又說：“因為最近還在處理戶口移遷的事情, 不過我已經和簡川中學的招生辦聯系上了，那邊的師資總歸好過我們梨析市，加上之晏去年也有參加夏令營和競賽，他是有資格可以轉去的……”
謝之晏有些驚訝，當即發話：“爸，你好像沒有和我說這個事情。”
謝程遠：“所以現在就和你商量，我也是昨天才聯系的校方。之晏，我們后半年一家人都遷去簡川，你一個人待在這邊我不放心。”
這些年因為工作的繁忙，謝程遠知道自己對他很是虧待，這次他們因為工作順帶移遷戶口，就可能沒有再回來梨析這邊發展了。
“而且到時候再簡川市那邊念大學的話，也是更加適合你。”謝程遠給他逐步分析著，“之前其實你說想讀建筑類，爸爸已經給你盤算好了學校，那邊的條件發展總歸比我們這邊要好，或許在簡川中學那邊參加更多的競賽，能夠獲得保送的名額……到時候你也不用外地來回，我們一家人還能夠待在一起，時間也會更加多起來。”
謝程遠的話里無一都是透露著家庭的照顧，這些年的忙碌換來升職調動，能夠去更好城市發展自然不會拒絕。
栗萱和鐘璐兩人默默聽著，一時間都參與不到別人的家事里面。
栗萱扣著手里的雞翅，不斷地涂著蜂蜜，像是努力找些事情做。
她偷偷打量過謝之晏。
謝之晏自然還是有些猶豫的拒絕之意：“大學的事情我還有一年可以考慮。”
萬嵐在旁邊輕聲道：“其實也不用再多考慮，之晏你要知道，梨析這邊的有著建筑類專業的大學都沒有那邊要好。”
“很多時候，想要成功獲取的事情，必然肯定要放下一些自己日常可能會習慣的環境。”
她話里已經很明顯和委婉了，因為就是看來謝之晏對梨析市存有留念。
再或者，就只有是人了。
萬嵐側目看向一旁努力刷著蜂蜜的栗萱，少女固執地刷著那塊雞翅，似乎都已經涂滿了準備溢下來。
栗萱確實很是在意，她心里只有就是機械性地涂著蜂蜜，腦海的話語盤旋著重復的話：
謝之晏要和家里人搬家離開了，她這從小形影不離的家人就這樣要搬走了……
栗萱似乎一直都是習慣了對方和自己的相處，也一直都覺得對方不會離開。
但是今天這番話題，著實是來得有些突然。
謝程遠的態度很是堅決：“之晏，我們只是搬去簡川市那邊，你去那邊讀書而已，又不是不回來……”
他多少也是感覺到謝之晏對于這邊的懷念，肯定也知曉對方是因為不想離開自己的朋友和同學，畢竟高二下半年突然轉學，適應的能力都要重新開始。
“不過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不重要嗎？爸爸和你鐘阿姨一直都是想著能夠顧及工作和家庭，能夠更好地照顧你和你妹妹。”
一直沒有說話的突然謝挽晴抬過了頭：“大哥肯定是不想和栗萱姐姐分開。”
霎時間，眾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栗萱身上。
她也被這番話語驚到，猛然地咳了咳。
距離她最近的謝之晏急忙是遞上了水，栗萱接過喝了一口，鐘璐也給她拍了拍背后：“小心一些，別吃這么急啊……”
謝挽晴眨巴眼睛，似乎在問自己說得不對嗎？
“當然不止是這樣的——”栗萱笑了笑，“謝之晏在我們班里很有人氣的，要是他轉學大家肯定都是不舍得——”
“不過嘛……”栗萱改口說道，“我覺得家人肯定要更加重要，雖然一直以來這些年，我早就已經把謝之晏當成是自己的家人，可是也有把挽晴，謝叔叔，萬阿姨你們，都當成是自己的家人……”
“所以啊，即使你們搬去簡川市，我們也依舊會聯系的，沒關系！一切都肯定要以現實和工作為準，不用太考慮我的，我要是想去簡川市也很方便的，沒準到時候寒暑假還能讓你們帶我逛逛景點旅游呢……”
“聽說簡川市會下雪啊，飛機飛過去的話，好像也就三四個小時吧？睡個一個下午就可以到了呢，其實真的也還好。不過，如果我要去也得等寒假了，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和我媽媽一起去那邊找你們玩！”
眾人就聽著栗萱這番斷斷續續說著話，像是臨時組織了一大段的話語，毫無猶豫地吐露出來。
謝之晏側目看她，看著少女臉上有些著急和強撐稍微有些窘迫的應答。
還有這番有些逃避著，完全沒有提及他自己的事情與想法。
謝程遠也是贊同著她的想法，“是啊，小萱說得很對啊，這點她就比之晏要看得開，其實啊，生活越過長久，很多事情都得協調。”
鐘璐笑著：“她總歸是這樣心大……不過程遠，阿嵐，你們這番遷去簡川市區=的話，也得重新適應那邊環境和飲食。”
梨析市臨近南方海邊，簡川市靠北，一到入冬就會降雪，兩邊的人無論是飲食口味和環境氣溫都有著很大的差別。
萬嵐也想過這個事情：“是啊，我有時候換季都還會有些輕微的鼻炎，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一切都是可以適應的。”
她看去謝之晏方向，只見他緩緩起身，將剛才烤好的排骨遞給了大人跟前，“你們繼續，我吃好了回去休息。”
栗萱看著對方沉默地回去民宿，她有那么一瞬間是想拔腿追上前去，卻又還是忍住了。
她繼續用筷子戳著自己的蜜糖雞翅，鐘璐在旁邊催促：“喏，你不是喜歡吃這個排骨嗎？這會兒之晏都給你烤好了。”
謝程遠看著謝之晏這樣一言不發離開，嘆了口氣：“之晏這個孩子，就是比較懷舊，而且對事情看待一旦認定就不輕易改變……我都感覺這些年來，很難和他溝通。”
萬嵐自然作為第三個人的角度來看，“所以這次我們一起搬去那邊，就是為了修繕一下這些年緊張的關系，而且那邊發展對他確實更有幫助……”
早在之前對方中考填報志愿，她就一直想讓謝之晏先去簡川市那邊讀高中，日后還能先跟自己女兒互相照顧，因為夫妻倆人都在籌劃著這些事情。
這頓燒烤總歸是吃得有些新不在意，大家心里都各懷著事情。
收尾的時候，謝程遠把栗萱喊過一邊：“小萱，你和之晏從小就一起長大，說句事實的話，其實你跟他的相處比謝叔叔我更要多一些……等會兒你能不能去找他，和他談開一下這些事情。”
栗萱微張著唇，看著對方期盼的目光一時間也沒法拒絕。
謝程遠：“我當然知道，他不想離開的很多原因，自然肯定也有你和阿璐對他的照顧。他一直以來都沒有什么安全感，突然離開這邊肯定不太愿意，可是在很多方面的計劃，我們都是考慮著各個方面……”
栗萱當然理解。
謝之晏其實在列入大學的志愿里面，曾經就提及過簡川市的學校。
“哎，簡川那么遠那么冷，你能在那邊適應嗎？”栗萱當然知道那邊學校的師資聲望，她曾經就是這樣打趣著謝之晏。
毫不意外，當時的謝之晏也會拉上她提到：“如果你要去的話，我可以把簡川那邊的學校列為首要。”
栗萱搖了搖頭：“簡川那邊我沒有考慮，我還是比較喜歡這邊大學的新聞系。”
當時的栗萱還以為，就算兩人不能考上同一個大學，至少也可以考慮在相鄰的城市。
可是她忽略了，對方最想念的專業有聲望的學校，都是聚集在那邊。
況且現下又有這么好的條件……
想著這些往事，栗萱已經來到了謝之晏的房間。
她輕輕地叩了叩門，“謝之晏，你睡了嗎？”
沒想房門壓根就沒有合上。
栗萱開門進去，就看到謝之晏整個人盤坐在落地窗跟前。
房間里很是幽暗，他只開了一盞小的臺燈。
窗前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因為天黑的緣故感覺像是看不到頭。
栗萱來到他的身邊，輕松地笑著問道：“我敲了門，應該不是擅自主張進你房間吧？”
她在提及剛才謝之晏趕走自己的事情。
“我剛才還其實很生氣的，你莫名其妙就趕走我，這會兒還要幫著謝叔叔不請自來開導你呢……”
謝之晏任由她坐在自己旁邊。
栗萱哎喲一聲，扯了扯他的衣襟，就像小時候一樣拉著他鼓勵說著：“謝之晏，你要多和我說話，這樣子才能把你的小結巴毛病給改善了——”
謝之晏終于緩緩看了過來，臺燈暖黃的氛圍燈光把他的雙眸照得發亮，整個人的臉卻是像要隱藏起來，看不清是什么情緒。
“栗萱，你就沒想要挽留一下我嗎？”
謝之晏話里有太多不甘，他就這樣凝望對方。
栗萱低垂過頭，“我是覺得很突然，可是不能影響你啊……”
“你家人作出的決定，我怎么可能反駁。”
雖然平日里相處的極為熟絡，可是輪到血緣關系的家人，栗萱知道自己的話語權肯定沒有那么大。
謝之晏當然也不是讓她為難，畢竟剛才的情況下面，自己家的大人都希望在場的人都能夠勸他跟著離開。
“謝之晏，如果你要去簡川市的話，也挺好的。”
栗萱綜合著謝程遠的話，覺得確實對他更有利。
謝之晏微微垂過眼眸，固執地又問道：“不要去想別人的話，栗萱，現在只有我和你——”
“你會想要我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