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栗萱終于把被子踢開，兩人終于是解除了束縛。

    謝之晏急忙起過了身。

    “外面有這么熱嗎？”栗萱看他額頭滲著細汗，于是貼心地把空調溫度降低。

    謝之晏擔心她著涼了，“不用，我給你送完作業就回去了。”

    栗萱扔下遙控器嘟嚷了一聲：“放假了還要寫作業……”

    她整個人都頹廢地往身后的床倒去，衣擺也跟隨著幅度微微向上露出幾寸，腰間那一截白嫩的肌膚就這樣映入謝之晏的眼底。

    年糕圍在他的腳邊不斷轉悠，謝之晏不自然地偏過視線：“課堂筆記我也都給你抄好了，我先回去了。”

    “拜拜，慢走！”栗萱打了個哈欠，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趕回家后，謝之晏靠著門長舒了口氣。

    好奇怪——

    明明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去栗萱的房間，他剛才卻覺得自己若是再待久一秒，思緒都難以鎮靜下來。

    少年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心里莫名有些煩躁。

    不是煩栗萱，是他自己。

    另一邊，栗萱的自行車終于修好了。

    吃過晚飯她回到房間推開窗戶，驚訝發現對面二樓居然沒有開燈。

    “謝之晏，謝之晏！”栗萱喊了幾聲，卻沒有人應答。

    栗萱拿過手機，給謝之晏撥了一通電話。

    響鈴幾聲，栗萱終于聽到了對方的聲音，“栗萱？”

    帶著些許低迷的磁性。

    聽著他的聲音好像是被自己吵醒的，栗萱看了看時間，“真是夠罕見啊，我還以為這個時間你應該還在奮戰題海。”

    再過兩個多月就是cmo競賽冬令營，到時候謝之晏又得飛去其他城市。

    栗萱感嘆：“刷題累到睡著了嗎？看來學霸可真不好當。”

    對方無奈一笑：“沒那么夸張，我就睡了一會兒。”

    手機里傳來窸窣的聲音，隨后栗萱就看到對面把燈亮起，窗戶一開。

    栗萱把電話掛斷，打量對方：“小謝班長，你這是睡得有多熟啊？”

    謝之晏不解地揉了揉眼睛。

    看他還有些朦朧睡意，栗萱指了指自己的頭頂方向，示意他按照撫平：“小狗呆毛都睡出來啦。”

    謝之晏摸了摸。

    還真是有一撮毛發翹起來了。

    興許是今天課間沒有栗萱轉過身來搭話，他便只好一個人沉浸刷題。

    回到家里，他為了分散有些慌亂的思緒，又拿出題來就是猛刷，后面就睡著了。

    不過，平時校內課間栗萱找自己說話，謝之晏倒不會覺得分心。

    相反不在旁邊出現，謝之晏覺得很不習慣。

    僅僅沒到一天。

    他順了下凌亂的頭發：“怎么了？”

    “我媽媽剛才把自行車拿回來了。”栗萱對他解釋，“明天我們又可以一起騎車上學啦。”

    謝之晏沉思一秒，說了聲好。

    沒聊幾句，栗萱打算要去洗漱，兩人互相說了聲明天見關上了窗戶。

    謝之晏看到對面落下的窗簾，心里有些空空的。

    明天上學，她就不需要他載了。

    -

    放了一天假期回去學校，栗萱本以為桌面會堆滿作業亂得一塌糊涂。

    看到整齊干凈且放好在左上角的各類東西，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最近的同桌。

    于是栗萱親昵地跟方冬雪喊過一聲：“謝謝海螺姑娘的細心整理。”

    方冬雪擺了擺手：“不是我，是謝之晏幫你整理的。”

    栗萱更是感動了，立即轉過了身：“謝謝謝謝——小謝班長！”

    謝之晏勾唇笑著。

    聽到她的這段稱謂，旁邊的譚宥皺過眉頭，“喊的什么玩意？”

    栗萱覺得譚宥這人真的很適合抬杠：“你當然不懂了，我跟謝之晏從小認識，他在我這里有一大堆稱呼呢。”

    譚宥輕嗤一聲。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人：“怪不得，上次護犢子的模樣她幾乎要用眼神把我瞪死。”

    謝之晏沒理會他，打算拿出競賽習題開始練習。

    然而，他覺得抽屜好像多出了什么東西，像是一件信封。

    栗萱還在旁邊跟譚宥問著前天為什么愿意一起幫忙，譚宥漫不經心地挪用廣播對他的夸贊：“見義勇為，好人好事。后來，我還把那兩塊磚頭放回體育館了。”

    栗萱表示服了。

    譚宥用余光漫不經心地掃向了謝之晏的方向，“喲，這是情書吧？還是粉色的呢。”

    謝之晏皺了皺眉。

    “情書！？”

    前排的兩個女生聽到后看了過去，栗萱更是好奇：“謝之晏，真的假的？”

    “不知道。”謝之晏說。

    栗萱追問：“你看都不看一眼。”

    謝之晏說了句“沒有必要”，抓過了筆就開始寫題。

    栗萱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冷淡。

    方冬雪拉過栗萱小聲說道：“那是人家隱私，肯定不能這樣給我們打開，不然對寫這封信的人也不尊重……”

    畢竟是眾目睽睽下收到情書，換作栗萱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栗萱：“也是，讓他自己看吧。”

    謝之晏的耳朵很靈。

    聽到她這樣說，原本演算公式的手停了下來，筆尖定格在草稿紙上染出一圈黑墨。

    他撕下草稿紙，重新又換了一張。

    譚宥打量過跟前幾人，覺得還真意思。

    -

    今天放學，栗萱和謝之晏恰好是一個值日小組。

    夕陽的一抹余暉照進教室，謝之晏自顧擦著黑板，鼻梁上架著的方框眼鏡還沒有摘下。

    栗萱掃著地板，忍不住拉過旁邊同樣也是今天值日的方冬雪：“他今天好深沉哦。”

    方冬雪是負責后面拖地的，她翻著自己手里的小說：“誰知道呢？”

    “是誰惹他了嗎？”

    “你問他咯。”

    栗萱擺了擺手表示才不要。

    將教室打掃干凈之后，方冬雪跟他們家不順路道了聲別，栗萱便跟謝之晏一起去停車場拿自行車。

    “明天周末，不用上學。”栗萱開了車鎖率先發話，“周六一起出來玩嗎？”

    謝之晏說：“明天早上我得回來學校一趟，老師要喊我們參加競賽的人開會。”

    栗萱才想起來。

    她看了看謝之晏的書包，好奇提了一嘴：“你沒把那封信拿走嗎？”

    謝之晏扶過車把，平靜回復：“沒有。”

    “哎，為什么啊？”栗萱說著，“你看都不打算看嗎？”

    謝之晏抿起了唇。

    “也許人家女生寫得很認真呢？”栗萱又說，“換位想想，如果是我寫給別人，對方看都不看直接丟掉了，我都覺得……”

    沒等她說完，謝之晏就忍不住打斷她的話：“你要給誰寫情書？”

    語氣里帶著些許焦急。

    周圍同樣來停車場的同學聽到了，都紛紛把好奇的目光投了過來。

    栗萱臉上一紅，“沒……沒有啊，我就是打個比方而已！”

    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謝之晏也收起情緒，“我不知道那是誰寫給我的，”

    栗萱點頭贊同：“你不知道的多了。”

    對于謝之晏能夠收到情書的事情，其實她已經不足為怪了。

    別說現在，記得當年初中都有不少漂亮的女孩子跟她套近乎，一番好話還是麻煩栗萱送禮物……

    栗萱實在拒絕不了，每次送到的東西，都是謝之晏原封不動地拿去物歸原主。

    結果這樣的行為，導致有個女生的追求者堵上前來來，覺得他是故作清高，“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

    謝之晏當時就已經開始戴眼鏡了。

    他推了推鏡框，毫無波瀾地看著對方：“不需要我把東西退回去的話，我也可以交給班主任。”

    真夠狠的。

    栗萱當時也在現場，看到男生被懟得啞口無言。

    不止是謝之晏很受歡迎，栗萱這么一個小太陽性格的女孩子，也是收到過各種各類的好感示意。

    相比于故意在面前耍帥起跳一個投籃動作，情竇初開的男生們還會用一個很幼稚的方式來引起注意，那就是故意和女生作對，以此來秀存在加深對方的印象——栗萱初中時候的后桌就是一個很調皮的男生。

    小謝班長呢，在初中的時候也是擔任班干部，還是最被同學們討厭的紀律委員。

    遇見這樣的行為，謝之晏在自習課上反手就是一個記名：“上課打擾同學，記名一次。”

    男生很不服氣：“不是提醒兩次才記名嗎？”

    謝之晏扶了扶鏡框：“16:35分的時候你喊了栗萱她沒理你，我眼神警告你卻無視了。16:38分我走上講臺，你趁機往栗萱的座位方向扔了紙團，我一轉身就看到你準備再丟一個……”

    “……”

    謝之晏眼神凌厲直視對方：“下次你再這樣打擾她，我直接喊班主任過來，請你去辦公室自習。”

    從那之后，大家都覺得謝之晏很不好說話。

    只有栗萱還覺得。

    謝之晏當班干部還真是負責啊，一點都不留情也不怕同學討厭他——

    回到現在，謝之晏停下腳步，他望向好似沒心沒肺一樣的栗萱，心里真的很想問她一句難道就這么不在乎？

    可是話到嘴邊，他卻什么也說不出口。

    再怎么樣，收到情書都是個人的事情，栗萱也不打算再多干涉過問。

    她轉移話題：“之前我和你提過的奶茶店出新品了，明天早上等你開會結束，我們一起去嘗嘗呀？”

    面對少女的邀請，謝之晏立馬就放下了心事，“好。”

    兩個人并肩推車走出校門，誰都沒有注意到身后駐足許久的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