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他稍稍停頓片刻,目光再度掃過眾人,而后再次朗聲道:“退朝!”
“恭送大王!”
在眾人的叩拜聲中,嬴政轉(zhuǎn)身,大步邁向?qū)m殿深處。
“劉高,速速前去,傳一下先生,告知先生,我于章臺宮了望臺靜候,盼與他一敘。”返回內(nèi)殿的嬴政,向身旁侍奉的劉高吩咐道。
“喏。”
.........
“臣秦臻,拜見大王。”
不多時,秦臻來到了章臺宮了望臺,他遠遠便望見了身穿玄色王服的嬴政,正站在了望臺上,俯瞰著整個咸陽城。
此時嬴政周身籠罩著的氣場,與往昔作為公子政、太子政時已大不相同。
秦臻快步上前,至距離嬴政十步之處,雙手交疊,俯身稽首,行了一個標準的君臣之禮。
“先生,你我無需如此拘禮。”嬴政察覺到身后動靜,轉(zhuǎn)頭見是秦臻,眼中閃過一絲親切,連忙小跑過來,意圖扶起秦臻。
在嬴政心中,往昔與秦臻相處,多是亦師亦友,情誼深厚。
然而,秦臻卻微微側(cè)身,躲開了嬴政的攙扶。
他搖了搖頭,說道:“昔日,公子政在求學問道時,與臣可暢所欲言,不拘小節(jié);太子政之時,臣也能直言進諫,不必拘泥禮數(shù)。
但如今,大王你貴為秦王政,是秦國的至高主宰,身負秦國興衰之重任,一言一行皆關(guān)乎社稷。秦國上下,萬民仰賴。
這君臣之禮,乃是維系國之根本的綱常,不可因私誼而廢。”
嬴政聽了秦臻這番話,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但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如今自己登上王位,秦國的命運便扛在了肩頭,不能再如往昔般隨性而為。
于是,他只好收起雙手,挺直腰桿,神色恢復(fù)了身為秦王的莊重,默默接受了秦臻的拜見之禮 。
“舉行完封禪祭、如今正式登基,這感覺如何?”
兩人并肩緩行,一同來到了望臺的一側(cè),舉目眺望著宮外那熙熙攘攘的街巷。秦臻轉(zhuǎn)頭看向嬴政,微笑著問道。
嬴政聞言,并沒有立刻回答秦臻的問題,眼神中透著思索之色,像是在內(nèi)心深處反復(fù)掂量著諸多事宜。
少頃,嬴政緩緩抬起頭,目光注視著秦臻,突然開口說道:“先生,自邯鄲初見先生,我便被先生之才學與見識所折服。如今,我想讓先生擔任秦國的丞相。”
“大王,身為一國之君,應(yīng)自稱寡人,此乃規(guī)矩。
再者,若我成為丞相,那相邦該如何自處?丞相之位權(quán)重,這豈不是在分他手中之權(quán)力,恐朝堂之上會因此生出諸多事端。”秦臻神色從容,嘴角依舊掛著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疾不徐的說道。
嬴政似乎早已料到秦臻會有此一問,從容的解釋道:“早在武王時期,便曾分設(shè)兩個丞相,各司其職。如今,這兩個丞相的位置,皆暫時空缺著。
以先生之才學、智慧與謀略,丞相之位,放眼大秦,非先生莫屬。有先生為相,大秦如虎添翼,霸業(yè)可期。”
“大王,如果需要我的幫助,臣必定會全力以赴地輔佐大王。
然而,官位之事,還請恕我難以從命。
如今工尉府與學苑的事務(wù)繁多,學苑那邊,又在推行新學,編訂教材、延攬名師等事務(wù)千頭萬緒,臣分身乏術(shù),實在無力再兼管丞相之職。”秦臻婉拒了嬴政欲任其為丞相的提議。
嬴政見秦臻如此堅決的拒絕,不禁有些失望,但他也明白秦臻的苦衷。
此時的嬴政,雖貴為秦王,可自己手中尚未掌握真正的權(quán)力,很多事情都還需要依靠他人的支持和協(xié)助。
看著此時意氣風發(fā)、躊躇滿志的嬴政,秦臻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問道:“怎么?大王莫不是已按捺不住,想要大展宏圖,開啟那逐鹿天下、成就雄圖霸業(yè)的征程了?”
嬴政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自信與決然。
他挺直了身軀,朗聲道:“先生,以你之見,若是以你為將,可有把握擊敗那魏無忌?”
“大王,魏無忌素有賢名,帳下門客眾多,實乃當世勁敵,絕非等閑之輩。
不過,臣必當殫精竭慮,想方設(shè)法將其除掉。
只是,大王在朝堂之上也說過,目前并非出兵的最佳時機。即便將來時機成熟,出兵之事亦需慎之又慎,諸多關(guān)鍵因素需先摸得透徹明白。”
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首先,糧草是否充足至關(guān)重要。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沒有足夠的糧草供應(yīng),軍隊便難以持久作戰(zhàn),稍有不慎,便可能因糧草匱乏而軍心大亂,不戰(zhàn)自潰。
其次,我們還需了解大秦子民的生活狀況,唯有百姓生活安定,衣食無憂,方能凝聚人心,為戰(zhàn)爭提供源源不斷的人力物力支持。若百姓苦不堪言,自顧不暇,又怎能奢求他們?nèi)χг畱?zhàn)事?
再者,大秦騎兵如今的編制情況如何,是否已經(jīng)訓練有素,將士們是否能熟練掌握騎射之術(shù),能夠直接投入戰(zhàn)場廝殺,這些皆關(guān)乎我大秦鐵騎的戰(zhàn)力,亦不可不察。
此外,大秦地域遼闊,各地的情況千差萬別,時有天災(zāi)人禍發(fā)生。哪里發(fā)生了災(zāi)難,哪里需要撥款救濟,這些情況我們都必須了然于心。
唯有如此,方能保障后方穩(wěn)定,為前線戰(zhàn)事筑牢根基。
最后,箭簇、長戈、甲具等軍備物資,其數(shù)量多寡、質(zhì)量優(yōu)劣,直接影響著戰(zhàn)爭的勝負,也必須做到心中有數(shù)。”
秦臻的一番話,讓嬴政不禁愣住了。
稍作沉默后,嬴政回過神來,說道:“這些,我自然是需要知曉的。只有在充分了解了這些情況之后,我才會決定是否發(fā)起戰(zhàn)事。”
“如今大王尚未行加冕大禮,兩位太后監(jiān)國,相邦從旁輔佐,這一切都是先王的遺詔所定。
朝堂之上各方勢力相互制衡,在大王尚未正式加冕之前,他們是絕對不會讓大王直接掌管秦國大政。
畢竟,此時還遠非大王可以隨心所欲、肆意而為之時。所以,目前大王最要緊之事,便是待在他們身旁,以謙遜之態(tài)虛心學習為政之道,默默隱忍,等待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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